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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黑默】只會禁咒的魔法師 (連載中)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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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1 00:11:52 |倒序瀏覽 | x 1
作者的話我就不修掉了..畢竟那還是屬於作者的東西

【第一卷輯】 第一章 法師塔

    位於帝國銀月行省最南的法師塔,曾在藍海大陸風光一時無二。五百年過去了,這座法師塔因為帝都的搬遷、和遷都后廢棄的道路導致魔獸森林的擴張,再也沒有了往日風光。

    它的名字,叫黑森林法師塔。

    如今,這裡成了追尋魔法真理和歷史的人纔會流連的地方。悠久的歷史也讓它多了一個「能挖掘出強大魔法的遺跡」的稱號,祇是,有多少人關注就不知道了。

    總的來說,呆在黑森林法師塔的,大多是只懂研究的人。也許,還有寥寥幾個深信「能挖掘出強大魔法」、希冀能一夜成名或一夜暴富的人。

    事情總會有例外的。比如,多了幾個被家族懲罰的貴族子弟,和尋求自身魔法原因的青年。

    清晨,一天最美好的時光,至少在黑森林法師塔是如此。

    這時的空氣格外清爽,暖色的朝陽會把法師塔、和週圍空蕩蕩的鋪滿巨大石磚的偌大廣場廣場,分割為少量暖橘和大片冷紫兩種分明的色彩,能讓高明的畫家興緻大起,在畫布上抹下令人心醉的色彩。微冷的褐色調中,法師塔後面密密麻麻的樹木和雀鳥的鳴叫,以高聳的法師塔為主題,便組成一曲滄桑中略帶清新的樂章。或許,詩人也會對碎裂的地磚中冒出頭的不知名花草感嘆一番,繼而寫出動人的詩章。

    但事情總會有例外的,不是嗎?別忘了那幾個貴族子弟,這一切在他們眼中只能是枯燥和無聊。

    「該死的,這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凱爾是一個小貴族的長子,因為糾結幾個同伴打架,得罪了一個大貴族,被迫躲到這裡。換個好聽點的說法,就是他父親弗萊興子爵說的「讓這個小兔崽子去黑森林受點苦,也好讓他知道做了不該做的事會有什麼後果」。對此,凱爾無法反駁。

    現在,他對父親口中的「後果」感觸頗深。

    沒有美酒,沒有美女,沒有游逛的地方,在這個該死的地方買東西竟然要徒步走上兩個小時?好吧,這些都能忍受,金幣放在口袋就讓它們發霉去吧,反正每天都有人送吃的來。可是,這裡竟然沒有舞會?天哪,沒有舞會還叫什麼貴族?

    「該死的﹗」凱爾狠狠罵了一句,看向法師塔後面的森林,忍不住就大罵出來,「你們發春啊﹗每天大清早就在那鬼叫,老子不用睡覺啊?該死的,遲早有一天一把火燒了你們﹗」

    「得了,凱爾。要燒的話告訴我一聲,我加入。」凱爾身後的帳篷走出一個年紀與他差不多的男子,打著哈欠說,「記住啊,燒出來的魔晶算我一份,據說挺賺錢的。」

    「閉嘴,渥特﹗」凱爾狠狠地瞪了那青年一眼,隨即又把目光轉向森林,「遲早我要燒了這魔獸森林﹗遲早﹗」

    渥特耷拉著眼睛,聳了聳肩,表示接受了凱爾的想法。

    魔獸森林的騷動繼續著,沒多久,帳篷里的剩下三個人也受不了了,相繼打著哈欠走出來。

    「唉,才過了兩個星期,還有一個半月呢。」一個胖子揉著眼睛,發出悲哀的感嘆。

    「閉嘴,卡普阿﹗」凱爾再次發出指令式的話語。

    顯然,胖子並不認為凱爾說出的話有任何效力,又或者,他早已受夠了凱爾惡劣的態度,只不過在找一個爆發點而已。而剛睡醒,尤其是被吵醒的人最有資格爆發了。

    「凱爾,你這個混蛋﹗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麼會被關到這裡來?」胖子並不笨,一句話就把凱爾歸到團隊的對立面。

    「我有強迫你們加入嗎?」凱爾暴跳如雷,指著胖子大罵,「當初是誰興奮得要拿劍過去的?該死的,要不是渥特阻止了你,你就殺人了。殺了人我們還會在這?該死的,那個小子是赫因湯侯爵的兒子,你殺了他,我們還有活路?」眼看凱爾越來越憤怒,就要沖上去給胖子一頓胖揍,讓胖子的體型更接近某種家畜多一些,渥特三人連忙沖上去拉開兩人。

    「得了,兩位。」渥特見凱爾和胖子依舊梗著脖子,擺擺手說,「凱爾,你的煩惱我能理解,畢竟我現在也在這,但我希望你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好嗎?」凱爾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渥特轉頭對胖子說,「卡普阿你也是。當初揍那個小子,你也讚成。既然做了,就別後悔,我說得對不?」

    胖子還是有些不服氣,好久才哼著說︰「我也不一定要留在黑森林的。」

    一句話,讓正試圖冷靜的凱爾又要沖上去。渥特製止了凱爾,對胖子說︰「留在你家的莊園?得了吧,卡普阿。這祇是形式,讓赫因湯侯爵閉嘴的形式。我不敢相信,你竟然連形式也不願意做?難道你認為一個侯爵的能力會比我還差,以致找不到你家的莊園?別忘了,他可是一直在找機會報復我們,只留下你,會讓他報復得更狠。再說,現在我們五個人還在一起,至少沒分開不是?你們說呢,約翰,萊斯?」最後一句話是對一直將凱爾和胖子按住的兩個貴族子弟說的。

    約翰和萊斯連連點頭,極力贊同渥特的觀點。

    「好了,你們是貴族。貴族就要有貴族的胸襟。」渥特拍著凱爾和胖子的肩膀,說,「為什麼我們不喝點紅酒呢?」

    「祇有昨天剩下的麵包,你要不?」胖子自然知道渥特這是在給自己臺階下,配合地翻了翻白眼,對凱爾說,「剛纔是我失態了。原諒我,凱爾。」

    「嗯。」凱爾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胖子的道歉。

    「天哪,祇有麵包?」渥特誇張地拍了一下額頭,滿臉悲哀地說,「凱爾說得對,這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凱爾聽了這話,得意地給了胖子一個眼神。胖子轉過頭,全當沒看見。

    「我們得找些事來做,要不,我們會發瘋的。」身材壯碩的約翰湊了過來,顯然也極為厭煩現在的生活。

    「嘿,我知道我們該做什麼了。」萊斯話語中透出壓抑不住的興奮。

    眾人朝萊斯努嘴的方向看去,不禁都提起了精神。對視一眼,五人已經達成了共識。

    沒想到那小子終於出來了啊﹗

    法師塔正門,走出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他有一頭深褐色的頭髮,身材不高不矮,是最標準的大陸成年男子的身高;他的身形略微偏瘦,灰色的法師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空蕩;他長得也極為普通,說不上什麼特色,或許,治安官把他當嫌疑犯讓證人指認,保不準證人還認不出他。總之,那是一個你只能說出褐發藍眼的青年,還有,他的法師袍,灰色的,沒有任何裝飾,倒是很乾淨。嗯,沒有裝飾,他還是個見習法師。

    他叫司督.哈里森,是個在黑森林法師塔呆了整整六年的人。他今年剛好二十歲,也就是說,他從十四歲開始便留在了法師塔。這在帝國很少見。一般像他這樣的見習法師,都會找個老師,又或者,去魔法學院學習。而且,二十歲的見習法師很少見,因為就算天分再差,到了他這年紀,魔法師都能混個一級法師。

    鑒於黑森林法師塔的歷史和魔法師的特殊地位,帝國對法師塔倒是挺照顧的,至少沒讓這裡的魔法師餓死。帝國也不會吝嗇這點糧食和人力,但懶惰的食物運輸員也絕不會老實地按規矩辦事。或許,這也就是司督看起來體型偏瘦的原因。

    不過,魔法師都是沉迷研究、不善於打理生活的人,不是么?

    法師塔內儲存著很多石碑,還有刻在石壁上的文字和魔法陣圖案,大多是前人的研究成果。這些文字和圖案都印成了書,藏在或大或小或公或私的圖書館,所以,留在這研究幾乎是不必要的。這也是造成法師塔沒落的原因之一。還是那句話,祇有老古董纔會鐘愛所謂的「最原始的資料」。

    至於司督選擇留在法師塔修習魔法,而且還是黑森林法師塔,只能解釋為他跟這裡的其它法師一樣,是個老古董型的人物。也許,他有自己的解釋。

    跟法師塔里的老古董差不多的是,司督也是個木訥的人,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司督是老古董?可能吧,至少,他年輕的面容讓他看起來不像,還有他的真實年齡,也讓他看起來不像是個老古董。

    哦,忘了說了,司督因為長期不見陽光,還有個顯著的特征︰臉色蒼白。這讓他看起來有些許貴族風範。

    「該走了。」司督走出法師塔,有點遺憾地看著法師塔,「六年了,還是沒能找出個結果,唉……」那一聲嘆息,聽在耳朵有些滄桑。

    「嗨,司督,好久不見。」一個長得挺帥的金髮青年走過來,親熱地摟著司督的肩膀說,「出來走走?」

    「嗯,好久不見。」司督不習慣地扭了扭身子,沒掙脫金髮青年的手。他看著金髮青年,好久,才在回憶之前五個貴族子弟的對話中想起金髮青年的名字,「渥特,謝謝你啊。」

    金髮青年渥特一愣,神色間有些莫名其妙。然後,他笑著說︰「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嘛。」

    司督的雙脣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說話。

    渥特一行五個人,在法師塔的魔法師們看來,並不算是好人,來到法師塔的第一天便大喊大叫的,驚擾了全部靜修或研究中的魔法師。誰都知道,能在黑森林法師塔呆下來的,大多喜好安靜,也不喜歡打擾人,同時也不希望被人打擾。渥特他們第一天便打破了法師塔的安寧。

    然後,他們把目標放到整個法師塔唯一的年輕人司督身上,出了不少手段戲弄司督。

    司督也曾憤怒過,但好久沒跟人交流的他對渥特五人,因為這一鬧,還是有些許感激之心的。天知道再這樣下去,他還會不會說話。而且,渥特他們的捉弄,也讓司督幾近僵硬的腦子開始了轉動。猛然警覺現在自己現在的狀態已經嚴重偏離初衷后,司督對渥特他們的感激又增了一分。

    這也是司督決定離開法師塔的原因。

    但,感激是感激,好感又是另一回事了。

    渥特並不知道司督的想法,他只感覺莫名其妙,懷疑這個見習法師是不是在老古董中呆得太久,以致腦子出問題了。

    「打算出去了?」司督的腦子有沒問題渥特管不著,他在意的是能從見習法師身上得到什麼樂趣。

    「是啊,該走了。」渥特的話又引來了司督的感慨,「也是時候該走了。」

    「走?」渥特眨了眨眼睛,問,「去哪?不打算回來了?」

    「不知道。」司督心裡一片茫然。

    家?司督所在的村庄,很早以前便被戰火摧毀了,也不知道還有沒人活下來。被老師收留的第五年,老師也死了,很恥辱地死於暗殺。最糟糕的是,查明真相后,老師竟是因為與另一名魔法師同名同姓而被暗殺,讓司督想報仇都提不起力氣。現在該去哪?司督突然發現,除了法師塔,他竟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司督的目光又飄向了身後的法師塔。

    「銀月城怎樣?」渥特熱情地向司督推薦著,「那可是個好地方。銀月城的美女可是全天下有名的,而且,那裡的商業很發達,沒有你買不到的東西。矮人製造的鎧甲,精靈魔力灌輸的魔法飾品,獸人的寶石,哦,還有米拉斯王國的宮廷武士專用劍都能買到。你不喜歡?沒關係,銀月湖你知道吧?知道就好,那個地方美啊﹗青山,綠樹,藍天,白雲,碧水,嗯,再加個美人陪同泛舟就完美了……」

    司督聽著渥特滔滔不絕地說著,心裡有了警惕,之前的戲弄他還沒忘記。

    「怎樣?」渥特終於結束了吟詩般的推薦,拍著司督的肩膀說,「我推薦的絕對是個好地方,保證你去了就不想回來。」

    「哦,謝謝,我……」

    「我們是朋友嘛,不用客氣的。」渥特打斷司督的話,指著法師塔後面的一條小路說,「喏,往那走便是了,很快就能到,估計走三個小時吧。唉,說來我還真羨慕你啊,想走就走,沒半點負擔,可憐我還要在這鬼地方再呆上一個半月。」

    「渥特,我……」

    「不想去銀月城?」渥特再次打斷司督的話,「嗯,讓我想想還有什麼地方比較好玩。帝都,帝都不錯。美女如雲,幸運的話還能見到皇室成員。我跟你說,那些皇室成員長的跟我們不一樣,都是黑髮黑眼的,看起來特吸引人。」

    「渥特,我……」

    「唉,不過也沒辦法。」司督的話第三次被打斷,「我記得這裡好像祇有一條路,就算你想去帝都,也只能先經過銀月城。」

    「我記得……」

    「你說那些路是不?」渥特甩甩手,擺出一副怒容說,「那些該死的官員,就知道貪污貪污,路都塞半年了,也不見有人去修。遲早讓皇帝陛下砍了他們,看他們沒了腦袋還怎麼貪污﹗」

    「嗯,那我去銀月城看看,或許它比你說的還好。」司督想了想,接受了渥特的建議。

    「放心,去了就絕對讓你捨不得走。」渥特哈哈大笑,用力拍著司督的肩膀說,「我推薦的,絕對錯不了﹗」

    於是,司督被渥特半推著走上那條小道。

    走在全被茂密的樹木包圍的小道上,司督總覺得他被算計了,尤其看到幾乎將陽光全部遮住的高大密集的樹木時。可是,他想不出自己哪裡被算計了。

    在司督身後不遠處,五個青年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一邊小聲說著話。

    「渥特,真有你的,這就讓他上鉤了﹗」那是凱爾的聲音。他壓低聲音興奮地說,「你不去做外交大臣還真是可惜了。」

    「小意思。」渥特得意一笑,「你不是想炸了魔獸森林嗎?那小子好歹是個魔法師,一兩隻箭豬還是能幹掉的。」

    「嘿嘿,我還沒真見過魔獸吃人呢。」胖子卡普阿下意識地舔了舔下脣,「聽說以前還有斗獸場。你們想啊,懷抱美人,搖著紅酒,坐在高臺上,看人獸決鬥,那纔是真正的貴族生活啊﹗」

    「現在不是給你看了么?」渥特的話立刻讓五人低聲笑出來。

    「如果是風狼就好了。」約翰一邊說著,一邊興奮地比劃,「先割斷他的腳筋,讓他不能逃跑;再切了他的手指、鼻子,留著他的舌頭和眼睛,讓他有力氣叫出來;然後一邊叫一邊看著自己的肚子被挖開,那個腸子……」說著,他做了個拿東西在脖子上繞圈、吐著舌頭的動作。

    「得了,約翰,你噁心不噁心?」萊斯說,「我們要的是一場精彩的、最好是勢均力敵的搏鬥。那才符合我們身為貴族的審美。像你那種做法,去屠宰場看就夠了。」

    立刻,其它人紛紛點頭贊同。

    他們並沒為萬一司督失手,以致被魔獸攻擊有絲毫擔心。看來,他們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再說,他們中還有渥特這個二級法師不是?

    在走了二十多分鐘后,司督便隱約猜到自己要面對什麼了,也大略猜出了渥特為什麼極力慫恿他走上這條小道。

    樹林走到這,視野突然開闊了許多。

    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冒出個頭的青草間,依稀能看出焦黃的野草,還有醒目的露出一截燒焦的樹樁。很明顯的大火燒過的痕跡。或者是火系魔獸做的,又或者是大型火系魔法留下的。

    這裡經歷過一場戰鬥。司督提起了戒心。

    可是,後退已經來不及了。

    林間,陰風般穿過身體的嚎叫一陣陣響起。連綿不絕,在林中回蕩著,永遠不肯消散。

    已經進入魔獸森林了?司督的心吊了起來。在他來到法師塔那一年,這裡雖然也是森林,但還很安全,魔獸的活動範圍還沒擴散到這。看來,這些年,已經讓魔獸繁衍到原來的森林包容不下的地步。

    「該怎麼辦?」司督轉著頭,眼睛不停掃視週圍,尋找一個可以容身地方。可是,週圍除了樹木,還是樹木。

    回去?司督還沒來得及找出對應方法,林間一陣唏嗦聲讓他額上的冷汗立刻冒出來。

    已近中午的太陽,把樹木和保留著燒蝕痕跡的空地嚴格地分割為兩部分。一半是明亮的空地,陽光灑在身上留下微微暖意;一半是幽暗的樹林,冰冷如冥界。

    那片幽暗中,四盞幽綠小燈滲出慘淡光芒,黯淡了所有陽光,直射得人心底發寒。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2-21 00: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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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21 00:12: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火蓮開

    狼﹗

    風狼﹗

    如果這個世界最讓人無力的是被畫匠畫成大蜥蜴的傳說中的巨龍,那最讓人膽寒的就是風狼。

    如同所有的狼一樣,風狼也是群居動物。這種善於群體作戰且天性善於學習的魔獸,同時也具有極好的耐心。它們會仔細觀察對手,小心試探,得知對手實力后,會以全部力量將之摧毀。

    它們,不會給敵人任何機會。

    或許,約翰擁有預言師的天分。正如他所說,得知敵人實力不如自己后,風狼會顯得格外精細,那計算之精細足以讓帝國商業大臣汗顏。這種精打細算也讓它們的攻擊看著異常血腥,異常殘忍。

    誰也無法冷靜對待風狼極具效力的攻擊﹗也許,這個世界還是會有人能看著自己的腹部被割開、大腸流了一地,而不瘋狂大叫、拼命把那團還在爬蟲般蠕動的東西塞回它們本來的位置。

    正如屠宰者知道能毫無感覺地解決牲畜,任何獵物到了風狼眼裡,也就是食物而已。別怪它們殘忍,要怪就怪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

    「還有,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談起風狼,有經驗的人都會滿臉悲哀地嘆息一聲,末了他們還會加上一句,「別逃了,還是給自己一個痛快吧。」

    獨狼?不,是雙狼﹗

    黑暗中,走出兩隻馬駒大小的狼,腳下邁著貓般優雅的步伐,咧開如在嘲笑的嘴卻現出森森白齒,在冥王般漆黑的毛髮下,和那幽幽碧綠以及額上那線一指長的白色形成強烈對比,隱約將陽光反射過來。

    那四只金幣大小的眼睛著死死盯著獵物,未曾有半分移動。如早有計劃般,兩隻風狼緩緩走到獵物兩邊,腳下比在被困住的獵物週圍遊走的獵人還悠閒。如蔑視卻警戒,似閒散卻謹慎。

    「這是,攻心術嗎?」獵物卻於此時冷靜下來。司督慢慢集聚著全身的力氣,並沒移動,「雙狼?」

    獨狼有時比群狼還危險,是爭奪頭狼失敗的狼。它通常是狼群里最強壯的,要不它也不會有膽量挑戰頭狼,之所以輸,大多是因為經驗不足。獨狼在經歷過頭狼爭奪失敗、逐出狼群后,往往不能生存,活下來的都是最強壯的。因此,獨狼是精銳中的精銳。它不會放棄任何生存機會,只會比以前更精於計算。

    永遠別惹獨狼﹗它永遠不會小看對手,永遠不會﹗

    全力而為,獨狼比群狼更善於此道﹗

    雙狼?

    分出大半精力尋找著兩隻風狼的不同,很快,從體型略小的風狼微微凸起的腹部,司督知道這是一公一母。

    能從群狼中拐出母狼的獨狼?眼角猛抽搐著,司督被自己的猜測嚇得不輕。

    逃?不能,絕對不能﹗一轉身,它們便能看出自己的虛實,絕對會在自己轉身那一瞬間撲上來﹗再說,這是森林,魔獸森林,誰能比出生在這的魔獸更熟悉地形?

    後退?不行﹗風狼被譽為最聰明的魔獸不是假的。稍稍後退,司督可以肯定風狼會發動攻擊試探。

    站立不動?好主意,或許你能像傳說中的勇者,在生命受到威脅那一刻,爆發出無匹氣勢。

    該死﹗怎麼辦?司督把頭稍稍往上抬了抬,試圖阻止汗水從額上滴下。

    兩隻風狼的腳步因司督這一仰頭微微一頓,小進一步后停下。

    這是什麼意思?司督絕不會認為眼前的風狼會因為自己這一仰頭,便以為自己對它們極其不屑。雙眼微微一瞇,司督試圖從風狼的動作發現什麼。

    祇是一眨眼的功夫,司督雙眼猛地一睜,不自覺就喊了出來︰「不好﹗」

    它們要使用魔法﹗

    兩隻風狼額前白毛,在碧綠的雙眼一亮時,同時射出兩道風刃。

    呼﹗風刃划過空氣的尖銳呼嘯蓋過一直在司督耳邊盤旋的雙狼的呼吸,狠狠刺激著耳膜,衝擊直欲碎裂的脆弱耳膜。

    前進﹗司督的勇氣不知從何而來,瞬間充斥身體。前進﹗先逃出風狼的攻擊,其它的再說。

    勇氣的回歸,讓司督的雙腳爆發出無窮的力氣。生死之間,一切都顯得如此簡單,除了生存再無其它。

    「嗤」一聲,法師袍的邊角被切開一道平整的口子,風刃經過的強壓,讓小腹兩邊隱隱有些發疼。

    逃過了﹗還差一點﹗

    司督沒有回頭,死死盯著前面。眼角餘光觀察到的一切快速往後退,兩隻風狼的轉頭,卻跟前方的目標一樣緩慢進行著,像蝸牛在移動著。他清晰地看到兩個狼頭在發了兩道風刃后,眼睛跟隨著他的前進移動著,一點一點地移動著。甚至,他能看到是狼頭先移動一小段距離,幽綠的眼睛才跟上。

    一切都是如此詭異,卻是如此和諧。

    突然,時間靜止。

    「噗」兩聲悶響在背後炸開,聲音漫長的如同過了整整一年。

    半空中,司督的身體在超過風狼之間的直線才一步,甚至邁出的腳還在半空,兩道風刃狠狠砸在背上,將他砸得飛起。

    就差那麼一點﹗司督背上的痛楚還沒漫延開,身體在飛起一兩米后,本能地腳尖墊底,雙手撐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不可思議地站了起來,直接面對剛轉過身的風狼。

    「該死的﹗就試一次,就試一次﹗」司督睜圓的雙眼、猙獰的面孔,預示他的理智正在慢慢喪失,「就試一次﹗」

    風狼已經知道獵物的實力,約好般一同撲上。目標︰獵物喉嚨。

    「就試一次﹗」司督雙眼赤紅,幾近瘋狂地大喊,「火蓮漫天﹗」

    話落下,風雲立變。

    藍天本是無云,不知從何而來的白雲卻往一個地方擠著,擠不過去,便化成漩渦,風眼般駭人;森林再也不見生機,寂靜的聽不到任何聲音,空氣中傳來乾燥的味道,翠綠的色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變黃,縮成一團,如秋降臨。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一切都還是那麼緩慢,依舊詭異地和諧著。

    那兩張猩紅傾盆大口離最終目標就差那麼十厘米,只需再眨一次眼的時間。

    就是那麼一次眨眼的時間,先是枯葉冒出火花,然後是枝幹,再是樹幹,最後是……空氣。

    燃燒﹗

    火紅一片﹗

    除此再無其它色彩﹗

    朵朵火花正如赤蓮盛開,逐漸盛開,連成一片……

    ﹡﹡﹡

    簡陋的房屋,除去一桌兩椅,以及桌上書本,便無它物。

    「老師,為什麼我發不出小火球呢?」一個褐發孩童委屈地看著雙手,淚水在眼眶打轉。

    「小傢伙,你才十歲。老師在你這年紀才剛開始接觸魔法。」須發灰白的老人一臉慈祥,摸著孩童的頭說,「再過兩年,你肯定行的。」

    「老師也是十二歲才能發出小火球嗎?」孩童抬起頭,臉上的沮喪已經大半被好奇取代。

    「啊?哈哈。」老人仰頭大笑,說,「沒錯,老師也是十二歲才能發出小火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冥想,再冥想。」

    「真的?」孩童不能理解老師為何大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的弟子還會差嗎?也不看看你的老師我是誰?」老人繼續笑著,神色間顯得很愉快。孩童的雙眼則射出羨慕的目光。

    ﹡﹡﹡

    依舊是那間小屋。

    孩童已經成了少年,老人的頭髮卻幾乎全部白了。

    「老師,還是不行啊。」少年半是不解半是沮喪地看著雙手,說,「咒語、手印、魔法陣、步驟都沒錯,就是不行。可是,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魔力,為什麼就不行呢?」

    「不急。」老人微笑著擺了擺手,「再過幾年,你去黑森林法師塔看看,應該能找到答案的。」

    「為什麼現在不能去呢?」少年看向老人,眼中的不解又深了一層,「還有,為什麼要去黑森林?普頓城就有法師塔啊?」

    「你現在的魔力還不夠穩定,等你十六歲就行了。」老人拉過少年,摸著他的頭說,「至於黑森林,那可是整個藍海大陸最早的魔法理論集聚地,裡面的祕密至今還沒能全部找出來。」說著,老人神色間顯得很嚮往。

    「嗯。」少年點了點頭,對黑森林法師塔也多了一些嚮往。他想知道,全部文字和魔法陣都已經被記錄下來的黑森林法師塔,為什麼在老師口心中卻還留有祕密。

    ﹡﹡﹡

    「老師,老師﹗」少年臉上全是慌張,跌跌撞撞地跑向熟悉的小屋。老人卻躺在血泊中,胸口還在不停滲出鮮血。

    那一瞬間,少年感覺整個天都塌了下來,找不到任何可以容身的地方。雙手也失去了溫度,除了無盡的冰冷,感覺不到任何存在。

    「怎麼了?」他喃喃說著,「怎麼會這樣的?」

    聲音好像不是從自己口中出來的,聽著像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在旁邊說話。

    「老師……」臉上是什麼?怎麼這麼燙?好像把臉熔出一條壑出來?

    「老師﹗」他瘋狂地大叫一聲,撲到老人身上拼命哭著,任誰都拉不動。

    「老師……」

    ﹡﹡﹡

    這就是黑森林法師塔嗎?好舊啊,不過,味道很熟悉。

    ﹡﹡﹡

    「還是不行啊。」少年已經成長為青年,依舊習慣地看著雙手,嘆了口氣,「並沒找到原因,只說體質不同,也沒說哪裡不同。」

    眼睛在刻滿文字和圖案的牆上和石碑間慢慢掃視,又是一聲嘆息。這些都已經能默寫出來了,並沒找到老師說的祕密。很多文字圖案上還有划痕,是被人破壞的,估計有人不願把一些重要的資料透露給其它人吧。老師說的祕密會不會就在這呢?

    去上一層吧。想不出個原由,他朝樓上走去。

    這裡與下面並無不同,仍是石壁、石碑,還有地上用白粉寫下的推論。看上去時間並不長,字跡還很清晰。當然,這裡也不會有人會故意把別人留下的推論擦去,除非來到過這間房的人認為別人的推論根本一文不值。

    他走過去,先細細看了一遍地上的推論。整齊雋美的文字和慎密的推論,正是黑森林法師塔的法師共同的特征。

    咦?還可以這樣推論?

    他有些吃驚,細細從頭看了一遍。

    推論者從牆上記載的一個火系禁咒得到靈感,提出新「共鳴理論」。與舊「共鳴理論」不同的是,他提出︰與元素共鳴達到一定比例的時候,咒語、手印、魔法陣都不再是必需的,或許,連魔力都不需要儲存,可以直接呼叫空間中無限的各種元素。如此算來,魔法師就成了一箇中介體。

    不過,該推論者最後還是推翻了自己的理論,認為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卻沒寫出最後結論的證據。但卻根據牆上記載的火系禁咒,推論出他認為如果「新共鳴理論」成立,「無需咒語、手印和魔法陣」的魔法施展方法和步驟。

    最後,署名︰阿爾方斯.馮.霍夫曼。

    體內魔力正不自覺地按著推論這所寫的步驟進行的青年立刻停了下來。

    阿爾方斯?大魔導師阿爾方斯.馮.霍夫曼?

    視線移到刻滿文字的石壁。

    禁咒……

    「火蓮漫天?」通往魔獸森林的小道上,正藏著身形前進的五個青年停了下來。其中一人聽到傳至耳朵的大喝聲,感受到空氣中瘋狂湧動的各種元素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蒼白無比,轉身就往回跑,同時大喊,「該死,是禁咒﹗快走,來不及了﹗」

    那人是渥特。隨著他一聲大喊,所有人都站起身,臉上全是驚詫,稍愣了一陣后,跟隨渥特瘋狂跑了起來。

    凱爾在眾人中最高,腳下因死亡的威脅突然發力,竟很快超過先跑的渥特跑在前面。

    約翰也超過了渥特,見凱爾跑在前面,一時心急,伸手拉住了凱爾。

    時間再次變得極其緩慢。

    凱爾不甘和不敢相信的眼神在身體向前傾斜時往後看去。

    約翰竟然露出一絲興奮,或許他認為超過了全部人,自己就安全了。然後,表情停滯下來,不可思議地朝下看去,他的腳正踩在凱爾的腳跟,身體也跟著凱爾向前倒。

    渥特只顧著自己跑,在撞上約翰那一瞬間,眼睛緩緩睜大,逐漸的,眼睛幾乎要衝出眼眶。

    萊斯根本沒有防備,直接撞上渥特,他的表情由開始的一愣,緩慢地向恐懼轉變,眉毛高高吊起,扶扯線木偶般扯動眼皮、鼻翼、上脣統一向上翻,最後定位。

    卡普阿最矮最胖,在撞上萊斯前已經發現不對,不可置信地猶豫著想要收腳,身後的威脅和慣性卻帶著他以更大的衝力往前撞。

    「砰」一聲,時間回復原狀。

    五個人狠狠撞在一起。將凱爾壓在最下面。

    嗡﹗火蓮迅速蔓延,將能接觸到的一切,瞬間化為灰燼。

    一切的發生,過程還來不及連續眨兩次眼。

    紅﹗除了紅還是紅﹗炙烈的紅,比岩漿還鮮豔的紅,豔麗的如同最純凈的紅寶石做成的花朵。

    那朵豔麗無二的花朵,叫火蓮。吞噬時間萬物的火蓮,吞噬一切善的、惡的,使之歸零。

    所有,歸於灰燼,再無分別。

    這裡是魔獸森林,由魔獸繼承並發展了上千年的森林。從接近雲端的高空看去,一朵如血色蓮花瞬間盛開,層層疊疊,在無盡的綠色陪襯下,嬌美非常。它的邊緣有一塊空地,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建築,人們稱之為「黑森林法師塔」。蓮花的蔓延在這停下,只為那座叫「黑森林法師塔」的建築。

    黑森林法師塔里,長期居住著一群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稱呼是魔法師,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行為習慣是安靜,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興趣是研究,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能力標準叫大魔法師。今天,安靜被打破,研究被打斷,他們臉上浮現出一個共同的表情,叫震驚。

    一切,都因為那朵蓮花的盛開。於是,他們心裡多了一些共同的疑問︰禁咒?是誰發動的?阿爾方斯?還是……

    與他們有同樣疑問的,還有東北方向一座輝煌無比的城市里的一些人。那些人臉上,在震驚過後各有不同,有狂熱的,有驚喜的,有焦急的,也有一些冷靜的。他們還知道一件事,不止自己,別人,內含朋友、盟友和敵人也察覺到了那朵蓮花的盛開。

    一切都與魔獸森林的那個身影無關。

    火蓮盛開那一瞬間,他已經清醒過來。知道無法阻止,只能將火蓮盛開的地點往魔獸森林挪了少許,並快速給了自己一個結界。他並沒發現自己如何設定的結界,因為結界在一瞬間便消散了,否則他會欣喜若狂或是伏地痛哭。

    無所謂,時間足夠他對自己之用一個類似禁術的魔法──聖光重生。傳說中屬於神的魔法。能將接觸到的元素瞬間化為身體的一部分,以使身體瞬間回復,除非靈魂消散,身體將回復到最佳狀態。這是神的範圍。因缺失了靈魂重生,而得以儲存在法師塔的法術。

    或許,它也可以稱為禁咒,因為沒有大量的人力和魔晶石,根本無法啟動。但就算是禁咒,也祇是針對個體的禁咒,魔力的波動還不足以大範圍傳開,更不可能驚動絕大多數的人。

    他堪堪活了下來。

    因為火蓮只追求剎那的永恆。

    後悔之下,他又施展了一個「冰封萬里」,好在意識到這會讓森林受到更大的傷害,中途停了下來,卻也讓週圍的溫度降了不少。火蓮留下的高溫,也明顯降到一個能讓人接受的範圍。祇是,附近依舊不像春天,與烈夏無二。

    顯然,他並沒意識到這會給人帶來多大震驚;也不會知道,在他走出森林沒多久,一堆一碰就碎的墳堆般的黑色物體下會爬出一個人;自然也不會知道,幾天過後,會有一隊軍人來到法師塔,將有關禁咒的文字和圖案鏟去,而不是繼續保持、高傲地相信,就算有關魔法的記載擺在眼前也沒人能學會。

    他祇是踏著因一個火系禁咒便將全部水元素抽到空中集聚為雲朵,最後瘋狂往下潑著水的泥濘道路上。

    一切依舊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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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21 00:1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南昆城(上)

    目標一鎖定。

    預計出現地點︰南昆城。

    第一批成員已經達到。第二批人員一日後出發。

    ﹡﹡﹡

    位於藍海帝國東部的銀月行省,有三座主要城市。主城銀月城自不必說,因靠近落羽聯邦,成了商業集中地;更靠近落羽聯邦的阿森城,則成了兩國商業交流的第一站;至於南昆城,卻是靠敵國米拉斯王國興盛起來的,雖然也靠近落羽聯邦,中間卻隔著一座大山。大山再往里便是有名的中央山脈,往外往帝國走,中間隔著的便是魔獸森林。

    南昆城是一座要塞與商業城的結合體。經過近百年的修葺,城牆厚度和高度只有在帝都、銀月城之後。站在城外遠遠望去,除了箭樓,看不到任何城內建築。

    或許是因為與王國之間的戰爭屢屢發生,南昆城民風極為彪悍,經常能看到民眾佩戴刀劍行走。這裡的鐵匠鋪和武器店也是全帝國最多的一個城市。帝國的傭兵團,排名前五的更是有兩個設在此處。顯然,城主很樂意見到這個場面,以致幾乎每條主街都有一個決鬥場。

    與它的盛武之風相對應的是,城內建築崇尚實用,與帝都的奢華大為不同。走在街上,除了城主府和交易中心略顯華麗,其它建築一看就會讓人聯想到小型堡壘︰低矮、簡單、結實,大多不超過兩層樓,直覺上給人感覺就是壯實的矮人,排列整齊的壯實的矮人。往前看去,能讓四輛馬車並行的主街道竟會顯得過於寬敞。

    這令人不解的寬敞與千篇一律的房子組合在一起的時候,便有了些壓抑。

    方便的是,如果要找旅館,看到哪棟建築高出一兩層,直接過去,吃飯問招牌菜,住宿問有沒房間就成了,幾乎不用擔心找錯地方。

    吃飯要錢,住宿也要錢,對於再次涉足塵世的司督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就算話都需要思考一段時間才能說出口,司督還不至於忘了錢的重要性。為此,他在返回法師塔,走上六年前那條路,即使已經看到了城牆,醒悟過來的他還是折返了回去。無它,借錢而已。

    有時候,不怎麼說話的人遇到同樣的人,還真直接無比。要是再遇到被迫不怎麼說話的人,還能得到不少提示。

    法師塔里的魔法師之間的關係很奇怪。通常,每個人都是各自埋頭研究、思考,若是在同一個房間相遇,也不會跟對方打招呼,祇管找到自己感興趣的內容研究便是。除非,先前的人剛好沒在思考,兩人之間還會多一個點頭的動作。還有一種情況比較特殊,便是兩個人都在研究同一個內容,法師塔內這纔有可能響起交談的聲音。當然,也祇是有可能而已。這裡的唯一規則是︰不打擾他人。

    大多心境不能沉靜的人一般在法師塔都呆不過一個月。那種身邊有人,卻不能交談的滋味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的。這也是那五個貴族子弟寧愿在法師塔外搭帳篷,也不願進法師塔過夜的原因。

    當然,凡事有例外。人總會變的,不少原本喜好熱鬧的人在法師塔呆了一段時間后也能適應,祇是,一旦逮住機會,嘴巴便停不下來。

    司督的運氣似乎很好。

    司督最先是隨便找了一個魔法師。提出借錢后,或許對方對法師塔里唯一的年輕同類很有好感,隨手扔給他一個錢袋,並直說錢很少,如果司督打算出去的話不夠用,最好多找幾個人借錢,並且還指點一個人讓司督去找。

    既然錢少,司督想著對方可能會有用的時候,便將錢還給對方。彼此都很乾脆,借錢的沒有不好意思,把錢借出的也沒說什麼,接過錢袋往法師袍一塞,繼續低頭研究。

    司督第二個找的,便是先前那個魔法師指點的人,剛巧是個被迫接受不說話的人。一見有人攀談,大方地拿出一袋金幣,拿出幾個放回法師袍留下以後用,剩下的金幣連帶錢袋一起塞給司督。然後,他開始指導起司督該怎麼應對外面的世界。

    結果,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司督受益不淺,老頭──他叫莫恩──也盡了談興,兩人就差當場結拜了。

    又在法師塔留了一夜,兩人討教了一些魔法上的看法,對彼此都很是佩服。

    臨走時,莫恩老頭交給司督一個位址,說他也已經受夠了,眼下這個正在研究的問題研究透徹立即回家,還要司督一定要上門一敘。司督自然應承,多一個朋友的好處他還是很清楚的。也直到清晨司督離開法師塔時,莫恩老頭才一拍額頭,遺憾地說,剛想著指導年輕人和討論魔法,竟忘了問他知不知道昨天連施兩個禁咒、而且第二個禁咒還能收回不爆體的強人消息了。此時,司督已經走出了法師塔的範圍。

    再次回到塵世的司督突然多了一絲膽怯。還好,他的運氣實在不錯。這個城市習慣直來直往,倒也跟法師塔內的情形差不多,免了他一番立刻改變自己的心思,也讓他有了信心面對。畢竟,昨天莫恩老頭說的實在恐怖,簡直將法師塔外面的世界說成是地獄還不如。

    莫恩老頭應該是有幾分想把自己留下來,以便能多個說話對象。司督還是能理解的。

    「先找個地方住下,其它的不用急。」默念一遍莫恩老頭特別提醒的話,司督看著筆直的街道有些傻了眼,愣了一會才想到問人。把要問的問題在心裡過濾了兩遍,確定不會造成莫恩老頭說的「禍從口出」后,司督這才叫住一個路人。

    「嗯,請問,」話卡了一下,「旅館在哪裡?」話順了,臉上的笑容也很真誠,就是有點像推論魔法得到最終答案后的瞭然一笑,高深莫測。

    確實高深莫測,要不那身形壯碩的路人怎麼會愣了一陣?

    「哦,直走就成了。前面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旅館。」

    「謝謝。」司督點頭微笑,繼續高深莫測,沒辦法,這是他最熟悉的笑容。說罷,抬腿就走,步伐間姿態優雅──從法師塔的其它魔法師那學來的,或者說,受那些魔法師的影響太深。要知道,魔法可是高知識分子才能學的,識字和金幣一個不能少,除非像司督這樣好運剛巧被魔法師收留,要不,絕大部分魔法師只能出自大富之家或是貴族。而貴族的舉止又怎能不優雅?

    看著司督走遠,那路人才回過味來,有些后怕地說︰「被髮現了?應該不會。碰巧,碰巧而已。」

    很快,一個閒逛中的瘦弱男子飛快掃了週圍一眼,小心地湊向那路人,低聲問︰「怎麼?他看出來了?」

    那路人的眼神閃爍一陣,說︰「不能肯定。」

    瘦弱男子低頭沉吟片刻,說︰「做最差打算吧。」然後,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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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21 00:12: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南昆城(下)

    司督按那路人的指點一路前行,一看到旅館便走了進去。

    旅館裡面人不多,離午飯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祇有兩個人坐在桌前喝酒閒談。顯然,司督不會從中推測出這個旅館的受歡迎程度,否則,他便會轉身離開,尋找一個人氣旺點的旅館。

    「客人,有什麼可以幫您的?」迎上前的是一個油光滑面的中年胖子,綠豆眼眨巴間顯得有些奸詐。他臉上掛著職業笑容,問,「您是吃飯,還是住宿?」

    「住宿。」司督看了那人一眼,閉上眼睛回憶著莫恩老頭的指點。這是他的習慣。

    那中年胖子是這家旅館的老闆。他看著司督,揣測著眼前這個穿著老舊法師袍的青年的身份。乍一看,他認為這是個窮的不能再窮的魔法師,要不怎麼一件新法師袍都沒有?而且,看他那模樣,還祇是個見習魔法師。天哪,這世界還有二十多歲的見習魔法師?老闆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再說,南昆城就有一個魔法公會,平日進進出出的就沒見過一個二級法師以下的魔法師。

    好歹想著能敲詐一點是一點,老闆自動忽略了見習法師並沒攜帶任何包袱,沒想到見習法師卻閉上了眼睛,顯得有些倨傲。

    心裡一個咯  ,老闆瞇了瞇眼睛,再次打量著見習法師。頭髮梳理得很整齊,皮膚白皙,有些蒼白,手指修長,指縫間沒有一絲污垢,嗯,灰色的法師袍也洗得很乾淨,沒有任何污漬……很像那些整天無所事事、故意降低身份、擺弄出一副另類姿態以尋求刺激的貴族子弟。再往見習法師身後瞄了几眼,果然,有幾個鬼祟的身影閃閃縮縮的。

    該死﹗沒關係干不會呆在自己的領地啊?想找刺激就別帶上護衛,也別自欺欺人的讓護衛躲在一邊﹗老闆心裡腹誹著司督,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身姿也放得更低,搓著手說︰「客人,您要怎樣的房間?」

    司督想了一會,不大明白老闆的意思,莫恩老頭也沒說這些事,只能說︰「隨便。」

    他這一沉默,到了老闆眼裡,便成了︰果然是萬惡的貴族,說個話也得裝神弄鬼的,就沒個痛快。顯然,老闆將司督的猶豫理解為不屑。

    不宰你宰誰啊?拿定主意,老闆說︰「客人,住宿三個銀幣一天,押金三個銀幣。」金口一開,房價立刻上升几倍。

    司督睜開眼,看著老闆皺著眉頭︰十二個金幣,每天三個銀幣,不吃不喝,也就能住一個多月,再加上吃的話……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習慣。深思或回憶時閉上眼睛,面對煩人的問題則盯著一個東西看,都是司督的老師繼承給他的。

    然而,在別人眼裡,閉眼成了倨傲,盯人……那是不滿。

    「那個,可以……」心裡又是一個咯  ,老闆以為遇到行家了,冷汗就這麼從額上滲了出來。趕走客人倒是一回事,反正也沒少做,得罪貴族……天哪,那幫混蛋可是人人都知的記仇。

    「嗯,給我一個房間。」司督將老闆還未出口的「可以便宜些」打回肚子,拿出錢袋,在桌上放了一個金幣。

    一袋金幣?家族徽章?老闆的眼立刻直了,自動將司督話里的「嗯」這個語氣助詞當成是自顧身份,不屑與平民爭執。天知道司督這個語氣主次祇是在告訴自己,莫恩老頭說的「先找個地方住下」應該錯不了,照做就是,沒必要想七想八的。

    同時眼睛一亮的,還有跟在司督後面、鬼鬼祟祟卻永遠把目光放在司督身上的「護衛」,和旅館喝酒閒談的兩個人。那兩個人見到司督拿出金幣,對視一眼,都發現彼此眼底的興奮。那眼神與發現食物的風狼倒是極其相似。

    將司督引到一個房間,還在后怕的老闆點頭哈腰說︰「客人,需要為您準備午飯嗎?」

    司督正好有些餓,便點了點頭。

    房間不算很大,擺設也很簡單。一張雙人床,床上是疊得整齊的被子;一張橡木桌,桌上擺著一壺水和一個杯子,還有插在玻璃瓶的一朵百合,除此之外,便是一張椅子和清潔用的臉盆毛巾。

    有些不倫不類,主要是那朵百合放在這不大合適。不過,明亮的房間卻因為這純白的百合多了一絲溫馨。

    對此,司督並沒多大感覺,條件更簡單的法師塔都能度過來,更何況在他眼中還算不錯的房間?

    觀察了一會房間,走到窗前,看著街上忙碌的身影,司督心裡多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裡已經不是法師塔了。那些活生生的、穿著各色衣服而不是乏味的法師袍的民眾,還有耳邊依稀的談笑聲,如此告訴司督。

    感嘆還沒進行十分鐘,司督回過了神。回頭一看,老闆身邊跟著一個端菜的夥計,有些拘謹地站在門口。

    點頭讓老闆進來,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心裡的不真實感又湧了上來。六年來,在法師塔吃的都是麵包,喝的都是清水,司督幾乎忘了這個世界還有一種食物叫炸魚,有一種純白的液體叫牛奶。

    「客人,您還需要什麼?」思緒再次被打斷。這次不是敲門聲,而是老闆討好的問話。

    司督搖了搖頭,正想掏錢,老闆連忙制止了他,說三個銀幣已經包了一天的伙食。

    笑話,現在不給你一點好處,不怕你在背後耍手段啊?認定司督是貴族的老闆想︰再說,我也虧不了本,就算三餐都包了,至少還有一個銀幣的賺頭。

    等老闆和夥計退下,司督拿起刀叉,一時看著手中的刀叉愣住了。看來自己還真得好好習慣正常生活了。

    其實,司督眼裡的豐盛午餐,也不過一個長麵包,一條巴掌略小的炸魚和一杯牛奶。可能是因為太久沒吃過葷食,司督對炸魚並沒多大興趣,吃了几口便專心對付起麵包。舌頭傳來的香軟告訴他,這並不是法師塔提供的硬而粗糙的麵包。至於牛奶,他倒是很喜歡,喝得一滴不剩。

    接下來,就該去魔法公會了。一是將灰色的法師袍升級為黑色,二是看能否找到一個工作,畢竟十二個金幣按現在看來,很快就會花光。

    問了老闆魔法公會的位址,司督出門了。他並沒發現跟在後面的身影。

    「去魔法公會,大街直走,在第一個轉彎處往右,就能看到了。」老闆是如此說的。司督現在正走在老闆說的那個轉彎口。

    意外出現了。

    一個老婦在走到司督身邊時,突然腳下一拐,往司督身上倒來。司督下意識地伸手扶住老婦,同時往老婦旁邊看去,有一個人驚呼一聲也扶住老婦。

    「抱歉,剛纔有隻狗突然跑出來,把我嚇了一跳。」那人扶住老婦后,便不停道歉。

    那人有點眼熟。司督並沒多想,將老婦扶好,問︰「你沒關係吧?」

    老婦靜默稍許,確定身體沒問題后,對司督一笑,說︰「沒關係,你可以放開了,小夥子。」司督減輕了手上的力度,見老婦晃了晃,立刻又扶上了老婦。老婦擺了擺手,隨即站穩了身子。

    意外再次出現。

    與司督一起扶住老婦的人一聲驚呼,將老婦和司督撞倒在地。

    三人亂成一團,好久才起來。

    司督並沒注意到,第一個將老婦撞倒的人,正在此時將手伸向他的法師袍,掏出了他的錢袋,然後轉手,把錢包遞給隨後將三人撞倒的人手里。

    也沒人注意到,那個拿著錢袋的人興奮地還沒跑出多遠,便被人拉到一條巷子,幾個人湊上去就是一頓好揍。那幫人一邊揍人,還一邊惡狠狠地說著︰「叫你偷東西﹗也不看看那是誰的東西?」

    當然,這對那位偷東西的老兄來說,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如果旅館老闆在的話,或許會認出,那幫人正是司督的「護衛」。

    總之,這是一筆糊涂帳。其結果是,司督扶著老婦,而老婦正想展示自己的身子骨還算不錯的時候,又一個人撞了上來。遭罪的是老婦,還有另一個被拉去胖揍一頓的人,他會很欣喜地發現,他的兄弟就在他不遠處,就是形象慘了些。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司督扶著老婦說。

    「沒關係,年輕人,我還行……哎喲﹗」老婦一句話沒說完,緊接著痛呼一聲,不得不接受了司督的說明,說了一個位址。

    和魔法公會在同一條街道,並不遠。司督估算著距離,眼睛快速掃著街道兩邊的路牌。

    從來做賊就是心虛的。司督那並無特殊意義的掃視,在別人眼裡,卻成了另一回事。

    「他看過來了。」巷子的黑暗中躲著一幫人,眼睛放在司督身上。其中一人碰了碰夥伴說,「該不是發現我們了吧?」

    「他,他也太厲害了吧?這都能發現我們?我們不是已經把錢袋放回他身上了嗎?」

    「或許他早就知道錢袋被偷了,只不過懶得理會而已。」

    「那,我們不是多此一舉了?」

    「別多想了﹗你看他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不可能像個老狐貍一樣城府這麼深的。」

    「可是……你能肯定這是他的真實年紀?」

    「對啊對啊,我聽說魔法師有讓自己變年輕的魔法,說不定,他……」

    「閉嘴﹗哪來這麼多事?我就沒看過像你這麼膽小的人,難怪你混了這麼多年還是週邊成員﹗」

    「……我看,他,他可能真是老妖怪……」

    「夠了﹗接下來的事不用你們做了,明天有人會接班。」

    「他確實可能是老妖怪嘛,我又沒說錯什麼。」

    「夠了﹗你被辭退了﹗還有你們兩個,也被辭退了﹗」

    ……

    帝國歷658年3月12日第二次報告︰目標一城府極深,警惕性很高,不易接近,建議採用其它方法。另,目標一可能性高,建議加大關注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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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老妖怪?(上)

    將那老婦送回家中,又閒聊了几句,司督便在老婦一家人的歡送下告辭了。

    走上五十多米,司督來到魔法公會。有些意外,南昆城的魔法公會與整個城市出奇的一致。樸實的建築,沒有其它城市的魔法公會那般奢華異常,與南昆城大多建築相比,也就多了一層樓。三層高、淺灰間紅外牆的樓房,如果沒有掛在大門的徽章,還真讓人區分不出它與旅館有什麼區別。

    進了大廳,倒也寬敞,幾乎將整個一樓口包容了。看得出,裡面的裝飾還是費了一番心思。

    四根成年男子才能堪堪抱出的柱子,如陣隊離在大廳中間,隱隱將大廳分割為內外兩個距離對等的部分;大廳的高度看著比外面看時猜測的高出一倍,是用特殊魔法造成的視幻覺;陽光不可思議地被魔法陣轉移過來,使得整個大廳看起來明亮大方;腳下是平整的大塊方石做成的,陽光下,地磚的天然紋理流水般緩緩流動著。最裡面則是服務區,齊胸的橡木高台,營造出一個高高在上的姿態。

    大廳人很少,祇有服務區裡面的兩個人。司督走到那個看著比較漂亮些的年輕女子台前。

    「你好。」司督走到服務台前,問,「請問等級認證在哪進行?」

    「填表。」那女子看了一眼司督,往臺上扔了一張表格,低頭繼續修理指甲。

    司督對那女子冷漠的態度並沒什麼感覺,拿過表認真填著,很快便完成了,交到那女子面前。

    「司督.哈里森?」那女子看了看表格,指著一個空格說,「你是做一級認證還是其它?」然後,她好像發現新奇事般,抬頭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司督,「見習法師?你真的有二十歲了?你確定沒填錯?二十歲的見習法師我還真沒見過。」她嘖嘖嘆著,看向司督的眼神有些不屑。

    司督也不說話,點了點頭,在那女子指出的空格上寫上「一級法師認證」。

    「一個金幣。」那女子伸出手,見司督站著沒動,有些不耐煩地重複,「一個金幣,等級認證費。」

    又沒了一個金幣?司督微微皺眉,手上還沒什麼動作,一個人小跑到身邊,對那女子說︰「瑪麗,工作時候別做私人事。你看凱莉,她比你好多了。」然後,他也不理會瑪麗的不屑,朝司督微微一笑,伸出手說,「你是來進行等級認證的吧?你好,我叫瑞恩.瓦拉,你可以叫我瑞恩。」

    司督一愣,隨即握上瑞恩的手,回笑說︰「你好,我叫司督.哈里森,你可以叫我司督。」那個微笑,依舊高深莫測。

    「不就是一個見習法師嘛,有必要……」瑪麗的話沒說完,就在瑞恩的一瞪下吞了回去。

    要不是我,剛才你可能已經被他滅了﹗

    「請跟我來。」瑞恩熱情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個,」司督拿出錢袋,示意等級認證費還沒付。瑞恩尷尬一笑,等司督付了一個金幣后,兩人才繼續往樓上走。

    瑞恩的年紀在三十上下,人長得還算不錯,深紅的頭髮,蔚藍的眼眸,是很招女人喜歡的那種。他的口才也不錯,即使司督一直沒怎麼說話,三兩句也向司督介紹了魔法公會的情況,時不時還捎上一兩句笑話。

    可惜,司督的童年和少年期接觸的都是有限的幾個人,那時的他也聽不大懂大人的玩笑話;至於法師塔,對不起,那裡沒幾個人喜歡閒談,更別說談笑了。所以,瑞恩極具時代性的笑話,司督要麼聽不懂,要麼,根本是在云里霧里。最後只能繼續保持微笑,偶爾點頭表示自己還在聽,並沒失禮地走神。

    真是夠難對付的。瑞恩現在只想擦一把汗,口中卻只能繼續說著他認為合適的笑話︰「所以呢,為了免得被城主大人怪罪,我們也只能把錢都用在裡面裝修了。也免得被人看了,說魔法公會的都是窮光……」得,如此蹩腳的笑話也祇有自己才說得出來,而且還是不該說的話。傻笑,趕緊轉移話題,「嗯,到了,就是這。」

    壓力很大啊﹗笑呵呵地把司督引進房間,關門那一刻,瑞恩迅速地在額上一抹,然後乾脆地一甩。呼,清爽不少。

    房內的裝修很典雅。陽光透過落地窗,最顯眼的是沾了房間一半寬度的榧木書桌,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墨水、鵝毛筆、代表主人魔法師身份的透明水晶球,和正中央的一本開啟的厚厚的書本,展示出來的那一頁,印著一個魔法陣;書桌後面是一張寬大的能讓兩個人並排坐下的榧木椅子,暗紅的色彩上,和書桌一樣雕刻著精細的紋飾,古老而繁雜;再往後,靠牆的是兩人高的書架,擺滿了或薄或厚的書;書桌對面,是兩張及膝高的靠背椅和木製玻璃面矮几,几上是紋飾華美的純銀茶具。

    司督的審美能量還不能讓他對這一切做出判斷,但他覺得很美,很舒服。

    「那,我們開始吧。」瑞恩並沒注意到司督的表情,要不,他會自傲地跟司督扯上兩句關於純銀茶具的由來,而不是迫不及待地幫司督進行魔法師等級認證。

    「在這嗎?」司督看了週圍一眼,並不認為這裡是個進行等級認證的好地方。

    魔法師等級認證里,有一項是魔法施展,司督可不認為腳下柔軟的地毯能經受住一個小火球。雖然,他也發不出小火球。

    「不,不是。」瑞恩連連搖頭。他可不打算讓司督在精心佈置的書房施展魔法,萬一司督真是那個連發兩個禁咒的強人,多年心血不都得在今天報廢?

    「那,我們該去什麼地方?」司督有些迷惑瑞恩為什麼帶他來這。

    「不,不是,嗯,我不打算,對不起,我的意思不是這樣,是我不願意,啊,也不是……」司督說話太沒情感了,至少在瑞恩耳里是如此。被嚇出冷汗並語無倫次的瑞恩調整好久,才定下心擠出一個微笑,說,「今天我們就不測試魔法,直接測試魔力值就行了。」

    兩個禁咒啊﹗想著就讓人害怕,沒把他惹火就不錯了。不怕一萬,就怕那個萬一啊。小心,小心沒壞處的。

    「嗯?」司督再次不解。制度改了嗎?

    可憐的瑞恩並不敢直視司督,而是將焦點放在司督身後几米遠的地方,否則也不會看不出司督的真實想法,也不會被司督一個語氣助詞嚇得腳軟。

    「好吧。」司督覺得只測試魔力值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發小火球,「你說怎樣就怎樣,我沒意見。」

    神赦天降﹗心猛地松下來,差點沒讓瑞恩虛脫,癱倒在椅子。

    再次穩定心神,瑞恩從書架下的抽屜拿出一個小箱子,這才想起沒問司督的魔法系別,連忙問︰「您是什麼系的?」不知不覺間,連敬語都用上了。

    司督思考一陣,說︰「隨便。」

    立刻,瑞恩手一軟,箱子差點沒掉在地上。

    隨便?難道他還是全系魔法師?這,太誇張了吧?

    「您最擅長哪系魔法?」瑞恩一邊把魔晶石擺在桌上,一邊小心地說,「我這缺了暗黑系魔晶石,比較難找。」

    「火系。」司督回答。

    瑞恩連忙把鮮紅如紅寶石的魔晶石放在司督手上。

    「輸入魔力便行了嗎?」所謂見習法師,就是已經入門,但還沒經過任何魔法認證或認證失敗的魔法師,司督屬於前者。

    「是的。」瑞恩這纔有了些許疑惑。但在看到司督的灰色法師袍后,心裡卻泛起一個念頭︰他該不會是沉睡中醒來的魔法師吧?仔細一想,要是用傳說中的「天國千年」,還真有可能。要不司督怎麼連如何進行等級認證都不知道?這也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司督身上還穿著見習法師袍,也解釋了他為什麼能連發兩個禁咒。

    沉睡千年的老妖怪,什麼事不可能發生啊?再說,誰能肯定灰色在千年前不是代表大魔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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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老妖怪?(下)

    握著魔晶石,司督突然問︰「怎樣纔算通過?」

    瑞恩一愣,下意識地回答︰「用你最大的魔力灌輸就行了。」

    連這都不知道?難道,他……在考慮該用多少魔力,才能隱藏身份?

    司督的天分並不算差,體內也不是沒儲存魔力,相反,他這些年來從沒停止過冥想。法師塔的環境決定了他沒有任何娛樂,只能通過修煉和研究度日,日復一日的冥想和從沒使用過自身魔力,讓他體記憶體儲的魔力達到了一個別人用二十年才能積蓄到的數值。

    他不能施展魔法的原因也不是魔力問題,從法師塔記載的內容看去,他之所以不能是施展魔法,主要還是體質問題。輸出魔力的過程,他還是很熟悉的。

    魔晶石開始慢慢變亮,逐漸的,映紅了身邊一米半徑的空間。很快,這個空間開始擴大,兩米,三米,直至整個房間,最後,幾乎將陽光全部壓了下去。

    房內一切,除了陰影,籠罩在一片紅色海洋。也映紅了瑞恩驚詫的臉。

    隱隱的,紅色讓空氣多了一股腥味,帶著鐵鏽味道的腥味。

    還有,空氣漸漸乾燥得讓人皮膚發癢,所有水分似乎都消失了。

    「可,可以了﹗」瑞恩反應過來,連聲大喊,制止了司督的繼續。他似乎看到司督手上的魔晶石已經有了些裂紋。

    這……太可怕了﹗見習法師?說出去誰信?分明就是大魔法師纔有的魔力﹗

    司督感覺體內的魔力也快沒了,聽到瑞恩的話后,立刻停了下來。

    紅色褪下那一瞬間,純白的陽光奪過空間專屬權。紅白間的交換,讓人適應不過來,眼睛能看到的東西還存留著大量的紅。

    「還要試其它的嗎?」司督將魔晶石遞給瑞恩。

    瑞恩看著魔晶石一陣發愣︰沒碎?剛纔是錯覺?為什麼他能給我這種錯覺?

    「還要試其它的嗎?」見瑞恩沒回答,司督又問了一句。

    「啊?」瑞恩猛抬起頭,看向司督,眼底有了一絲恐懼,下意識地回答,「當然。」

    他還想隱藏實力?這已經是隱藏實力后的測試結果?他還會其它系的魔法?這就是沉睡千年的魔法師的實力?難道千年前的魔法師都是全才?

    司督在體內魔力幾乎使用一空后,全身多了一絲疲軟,還有一絲暢快。這讓他忽略了瑞恩的反應,興緻勃勃地拿起一顆蔚藍的魔晶石。

    「水系?」瑞恩不可置信地低聲說了出來。

    自古水火不融,能練成水火雙系的魔法師,堪堪一隻手能數過來。

    「可以嗎?」司督以為瑞恩不想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看著瑞恩問。

    「當然,當然。」瑞恩連連點頭。

    體內魔力雖然在慢慢回復,可是確實不多了,不過,還好足夠引動空間中的元素。

    現在,司督想知道他能將多少魔法元素吸引過來。

    就像一個看到新奇玩具的孩童,總是想著能讓玩具多一些令人驚喜的功能。

    先前是視覺上的體驗,現在,輪到接觸上的刺激了。

    房內溫度就像停擺了瞬間、隨即瘋狂地朝反方向擺動的小時鐘,一個眨眼間,降到一個讓人感到寒意的地步。

    很難描述的感覺,屬於時間之神的玩笑。

    先前的燥熱飛快退下,消失無蹤。然後,先是感覺身體如在霧中,眼前卻並不顯得彌蒙,有的祇是處在霧中的水霧附著在皮膚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霧開始凝結,凝結成一粒粒碎鑽般晶瑩的水滴,依舊只能感覺不能看到。水滴慢慢變大,逐漸連成一片,將身體覆寫,等發現時,這層覆寫物已經厚到讓人無法置信,連呼吸都給凍結了。驚慌間,做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身體已經處在汪洋中。

    一切都是觸覺上的感覺,看不到,聽不到,除了皮膚上傳來的,什麼都感覺不到。哦,還有鼻腔聞到的似乎專屬水的味道,冰冷、清洌、無情。

    啪﹗一聲悶響,打破了空間,所有的一切,回歸。

    瑞恩感覺呼吸似乎消失了剎那,然後,就是大量的、濃密如水的空氣猛往鼻腔灌,比溺水還難受。

    「這是……」

    「還是差了點。」司督看著手中碎成粉末的魔晶石,有些遺憾。看來,游離在空間的元素實在多的嚇人,根本不是一個物體就是能容納的。他對瑞恩歉意地說,「對不起,把你的東西弄壞了。」

    瑞恩看著司督滿手的藍色粉末,嘴角抽搐了好久,才硬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堪的笑容,戰戰兢兢地說︰「沒關係。您,您還要重試試其它魔法嗎?」

    「不必了。」司督不無遺憾地說,「換了其它,結果也一樣。」

    瑞恩心裡猛地就是一個咯  ︰換了其它……結果也一樣?他,他真是全系魔法師?現在,瑞恩已經對魔獸森林發現的兩個禁咒都是司督施展的深信不疑。

    剛才那個火系魔晶石測試還好說,但那個水系魔晶石……根本就是禁咒發動時的威力啊。瑞恩可以肯定,如果水系魔晶石的容量大到能容納一個禁咒的威力,而且,最後爆開,南昆城將不复存在。絕對﹗

    可是,魔晶石爆開那一刻,魔力竟然沒返流?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乎這點魔力的返流?如果換成是自己……瑞恩想到這,狠狠打了個哆嗦,那……肯定屍骨無存。

    太可怕了﹗瑞恩再看向司督時,眼睛里全是恐懼,隨即,迅速移開視線。

    「我算是通過了嗎?」一個聲音飄到瑞恩的耳朵,切斷了所有的思緒。

    「當,當然。」這還不算通過?瑞恩感覺五官都錯位了,臉上的肌肉也全都無法控制,做不出一個該有的表情。「您,您確認祇是要做一級法師認證?」

    不是一級法師認證還是什麼?司督皺了皺眉,將瑞恩的話理解為︰他要收好處。莫恩老頭教導的太成功了,幾乎把這個世界的黑暗全說完,就是沒提些光明的東西。

    「您說一級就一級。」司督的皺眉差點沒把瑞恩嚇壞,連忙惶恐地說。

    「嗯,那,我可以走了?」瑞恩狂點頭,等了一會,又聽司督說,「對了,我的法師袍,還有認證書。」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瑞恩忙說︰「您稍等,我現在就給你辦。」身才沒轉過一半,司督又說話了。

    「嗯,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司督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這裡可不是法師塔,複雜的很呢,也總覺得沒在法師塔放得開。

    「您說您說。」司督斷斷續續的話幾乎把瑞恩折磨得快瘋狂了,頭也不敢回地點著。我求您了,您就快點走吧。

    「你這有沒什麼適合我的工作?」

    「啊?」瑞恩一愣,隨即想到那是個沉睡千年的魔法師,缺錢很有可能。心裡有些慶幸,看來,他並不是個不擇手段的人,還是懂得世間規則的。

    「當然。您擅長什麼?」瑞恩的心情松下些許,臉部肌肉也能控制了,連忙扯嘴一笑。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現在背對著司督,立刻轉過身繼續笑著。

    這是笑嗎?司督想了想,覺得對方怎麼笑跟自己沒關係,便說︰「魔法捲軸抄錄。」

    啊?瑞恩的表情又是一滯︰這可是個很專業的工作,對魔法沒瞭解透徹根本做不來……不對,他是大魔導師,怎麼會做不來?或許,他做出來的魔法捲軸……

    想到這,還不答應就是傻子。瑞恩連連點頭。

    「那我先走了。」司督拉開房門,想起了一件事,回頭說,「法師袍和認證書,我明天再來拿。」以司督理解,明天他再來魔法公會的時候,工作的事也應該有下落了。當然,莫恩老頭說得再全面,總會有一些事沒說到的,比如魔法公會的辦事效率。

    不過,似乎瑞恩已經決定用有史以來最有效率的速度把司督的事辦好。

    再次被司督斷斷續續的話折磨一遍的瑞恩自然答應,等想到還沒問司督的住址后,剛想開口,門已經關上了。

    終於安靜下來了。瑞恩感覺著汗水將肌膚和衣服粘在一起的不適,全身的力氣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癱坐在椅子上。

    好久,他顫抖著手拿出几張紙,歪歪斜斜地寫著。

    尊敬的會長大人︰根據您提供的訊息,屬下基本確定那個人就是司督.哈里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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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21 00:15: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旅者之家(上)

    「旅者之家」的老闆亨里克這兩天心情好的不行,本來就油光閃閃的臉紅潤了不少,張嘴笑著就合不上了。誰叫他的生意一年來第一次如此好呢?現在別說上等房,柴房都空不出來。最主要的是,那些顧客大方的很,出手就沒見過銅幣,而且,絕不回價。

    這日子舒坦啊﹗亨里克經常這麼想。

    「客人,您回來了?」一見出現在門口的穿著黑色法師袍的青年,亨里克立刻迎上前,態度恭敬的不得了。

    這可是福星啊,住進來才三天,旅館就住滿了,得伺候好了,讓他多留些日子。如此思量的亨里克在一級法師的伙食上下了不少功夫,每天一個樣,保證吃不膩。

    「嗯。」那人是司督。他淡淡應了一聲,找了張空桌坐下。菜不用點,一會老闆會自己送上來。

    魔法等級認證第二天,司督從魔法公會主事瑞恩那裡找到了一個工作︰專門為魔法公會抄錄魔法捲軸。工作不算辛苦,就是悶了點。不過,這對曾單獨在法師塔呆了六年的司督來說,似乎算不上什麼苦事。再說,抄錄捲軸的時候,不時要翻閱資料,魔法公會大量的書籍讓他的見識又漲了不少。

    不得不感謝他那貧窮的老師。自接觸魔法第二年,老師便帶著他接了一些抄錄魔法捲軸的工作,三年多的時間足夠他瞭解捲軸抄錄的整個流程。現在的工作,從某方面來說,更像是在複習和實驗。法師塔得到的大量知識,也終於有了實踐的機會。

    瑞恩沒虧待司督。一級魔法捲軸三個銀幣,二級魔法捲軸六個銀幣,如此,捲軸每升一個等級,酬勞便增加一倍。當然,主要是瑞恩也不敢虧待司督,也希望通過合作讓司督對魔法協會產生認同感,以讓後面的合作能更順利的進行。還有,前提是︰魔法公會不能吃虧。

    工作第一天,司督出了一些小差錯,報廢了一張上好的空白捲軸。不過,在第二張的時候,司督已經把感覺找了回來,速度也在飛快上升。畢竟,以前是他畫魔法陣,老師灌輸魔力,總是少了些成就感。全部都靠自己的時候,時間便仿佛回到了法師塔的歲月──獨自一人,無人打擾,全神貫注,速度立刻從每天一張到現在的每天三張。

    一級魔法捲軸兩張,二級和三級捲軸各一張,嗯,瑞恩說不用賠償那張廢棄捲軸的錢,那就是有二十一個銀幣。司督在心裡算著,湧起些許自豪︰看來賺錢不難啊。

    要是他知道以前和老師一起抄錄魔法捲軸拿了多少報酬,他會得出一個結論︰瑞恩的賺頭很少。

    想起瑞恩那一句「應該的,畢竟您太久沒接觸捲軸了,這一張就算是幫您恢復狀態」,一級法師便對那個總是用敬語,而且表情怪異的男子很有好感︰好人哪﹗

    如果瑞恩知道自己在司督心裡的評價,怕也是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鬱悶。還好,與一級法師交好的最低目標達到了。嗯,私人友誼。

    可是,那個瑪麗……司督皺了皺眉頭,真不好辦啊,似乎自己並沒得罪她吧?莫恩說得對,女人碰不得。

    他並沒發覺,他這一皺眉頭,本來還算熱鬧的旅館大廳立刻沒了聲音,再響起是在一秒后,而且小了很多,由高談闊論變成交耳細語。

    「我,頭,我忍受不了了﹗我就不相信就他跟我差不多的年紀,還真有什麼大不了的﹗」說話的是眾多客人中一個,雖然口中這樣說著,他的聲音還是很小。

    「夠了﹗」被年輕人稱呼為頭的中年人拉住他,低聲卻充滿威嚴地說,「你以為上頭為什麼讓我們明目張膽地試探?」

    「我,我……」

    「你以為上頭為什麼要我選一些像你一樣的人?」中年人小心地看了一眼週圍,都是自己屬下,見他們也把耳朵悄悄伸過來,知道壞事的可能性並不算太大。也好,教訓一下年輕人,免得他們總以為天第一,老子第二。「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把你拉在身邊?」

    年輕人低頭沉默。

    「你們想送死,我無所謂。」中年人哼了一聲,說,「可是別把我拉進去,明白不?」

    年輕人小心地看了一眼怎麼看怎麼像貴族、怎麼看怎麼莫測高深的司督,輕輕點頭。有些事,並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客人,您的菜來了。」亨里克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司督的思緒。

    亨里克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已經摸準了一級法師的胃︰麵包選最香最軟的,可以試著換成水果香味的,但口感一定要好;牛奶每次一大杯,一級法師似乎很喜歡這種飲料;至於肉食,一級法師似乎更喜歡水煮蛋,其它的無所謂,熏肉千萬別上。

    「謝謝。」司督已經養成一個習慣,開餐前先喝一口牛奶,再對付其它食物。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亨里克做了個誇張的紳士禮,配上他那有几塊油污的圍裙,實在讓人不敢恭維。轉身時,他的眼睛飄過其它客人。

    嘿,把你們主子伺候好了,還怕你們跑了不成?亨里克活到這把年齡可不是假的,商隊?見鬼去吧﹗他一眼就看出其它客人跟一級法師有莫大的關係。雖然不敢得罪一級法師眾多的「護衛」,但祇要一級法師出現,亨里克立刻上前服務。至於「護衛」們,對不起,你們的優先等級還不夠。再說,一級法師可是有風度的很,也比那些見鬼了的貴族子弟好相處多了,雖然有些倨傲,「謝謝」、「請」這類貴族子弟忘了的話絕對掛在嘴邊。最主要的是,他還不挑嘴,遇到不喜歡的食物放到一邊不吃就是,更不會趾高氣昂地叫嚷著換菜。

    如果全天下的貴族都跟這個貴族一個樣,世界就美好了。這是負有惡評的「旅者之家」老闆的美好願望。

    司督正吃著,門口方向響起了一個粗曠的聲音︰「赫塞,我看就這吃算了。你看,人坐的很滿啊,菜肯定做得不錯。」立刻,除了一級法師和胖老闆,所有人,內含夥計的臉上都浮現出怪異的神色。

    司督沒理會。初到南昆城時,這樣的大嗓門還會讓他難受,現在,習慣了,這裡都是這樣的人,吃自己的飯就是。

    「好,就聽你的。」那個叫赫塞的聲音很好聽,充滿磁性而又果斷,給人初印象便是︰這是個豪爽的貴族。

    「兩位,您看這。」亨里克迎上前,言語間有些無奈。

    「別廢話,那張桌子不是只坐了一個人嗎?」那個粗曠的嗓門一路行至司督面前,「這位魔法師先生,您不介意我們跟你同桌吧?」倒是從他的大嗓門聽不出,這還是個很有教養的人。

    「我?」司督抬起頭,看著眼前比自己高了差不多兩個頭、強壯的像個黑熊的大漢,確定他說的就是自己后,微微一笑,說,「你隨意。」他留意到,大漢的皮底鋼質胸甲上,陰刻著一個徽章,是一只紅色的狐貍側面剪影,高高翹起的大尾巴點的頗為自傲。

    「謝謝。」大漢朝司督咧嘴一笑,「認識一下,我叫史丹,這是我朋友赫塞。」最後一句,是指著他旁邊的同伴說的。

    「別介意,史丹就是喜歡交朋友,看到順眼的就想上前結交。」赫塞笑著向司督解釋。他是個魔法師,藍色的法師袍袖子上的三條金邊,說明他是個祇要再進一級,就能換下藍袍穿上紅袍的中階六級法師。他還是個美男子,暖暖的陽光般溫暖的淡黃頭髮柔軟地散下來,懶散地微卷輯著;長長的睫毛下面,是他漂亮的眼睛,瞳孔是淡淡的藍色,能映出人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和淺薄的雙脣讓他看著顯得很精明,卻不會讓人討厭,笑起來時也很迷人。

    跟強壯、面部線條剛硬的黑色短髮的史丹站在一起,兩人倒是相映成趣,一個溫雅一個剛強,極其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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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21 00:15: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旅者之家(下)

    「那是我的榮幸。」司督微微一笑,伸手邀請兩人坐下,「我叫司督。初次見面,你們好。」一副貴族做派,這是司督養成的另一個習慣,通過這些天的觀察和接觸,他發現如此做派最容易獲得他人好感。除了早對他有成見的瑪麗。

    史丹是個很善談的人,天南地北無所不容,說的都是他的經歷。如果不去計較他的大嗓門,他說的故事可以編成吟遊詩人吟唱的題材了。

    從他口中,司督知道他們都是駐紮在南昆城的帝國五大傭兵團之一的火狐傭兵團成員,前幾天剛從帝國分部調到南昆城總部。這幾天,他們的工作就是放假。因兩人交好,便結伴同游南昆城。說著,兩人都稱讚起「旅者之家」的食物。一時,一直把精力放在司督身上的眾「護衛」臉色更顯怪異。

    相對於史丹,赫塞的話對司督更有吸引力。或許是兩人都是魔法師,多了魔法這個共同話題,再加上赫塞的口才確實不錯,也很善於傾聽,沒多久,話題便轉移到魔法,不大說話的司督也放開了喉嚨。

    「我曾設想,我們現在能使用的魔法,是否都可以從根源上找起。」司督已經被提起了談興,多年的獨自修行研究,今天終於找到了可以盡情一談的長期對象,顯得很興奮,「你看,這是‘火蓮漫天’。我試圖將它拆分,發現從根源來說,它是源自小火球。」說著,他用手指沾了些水,在桌上點著。不一會,桌上多了密密麻麻的水滴,「小火球是凝聚火元素而成的,‘火蓮漫天’則多了一個完全抽離排斥其它元素的過程。我猜測,元素在不同平面,分布也不同,這樣就造成了火元素凝聚時不均勻,離魔效中心(魔法效力中心)的距離也不一樣,也就造成了火元素呈一個形態分布。」

    他嫌講得不夠清晰,在桌上用水畫了一片花瓣,指著最厚的地方說,「這是火元素最集中的地方,」指著花瓣尖說,「這是最稀薄的地方,又或者,祇有一邊最稀薄的地方。」

    司督沒發現,他說到「火蓮漫天」的時候,「護衛」們都是眼睛一亮。

    「怎麼說?」赫塞被司督吊起了興頭,往司督又湊近了些,「還有,‘火蓮漫天’的邊緣,‘花瓣’顯得越大,你怎麼解釋?」

    「很簡單。」司督自信一笑,說,「之所以我認為它可能祇有一邊最稀薄的地方,是因為朝向魔效中心的另一邊是引燃點。我猜測,引燃點都是連在一起的,甚至處在同一個平面。至於越到週邊花瓣越大,完全可以認為,非火元素離魔效中心越遠,抽離排斥得就越不徹底。就像一張沒燃燒完全的紙,邊緣未燒完的地方,留下的痕跡越明顯,其它地方則全成了灰燼。‘花瓣’也是,越到週圍越稀薄。」

    這些想法都是司督從那篇「新共鳴理論」啟發得出來的。

    「好見解﹗」赫塞右拳打在左掌,大聲讚嘆。

    「可是,」自司督和赫塞談論起魔法,便很無聊的史丹插嘴,「你們走題了吧?我記得你們一開始說的是魔法原理,怎麼變成魔法效果了?」

    「其實有很大關係的。」赫塞朝司督眨了眨眼睛,止住司督的話,一本正經地對史丹說,「就像你習武一樣,知道最終效果,逆推回招式原理是不是比較簡單?」

    史丹快速地連續眨了几下眼︰「從理論上說,是這樣的。」

    「那不就是了。」赫塞喝了一口茶,說,「我不在跟司督談論魔法理論嗎?」原理和理論,意思有些共通的兩個詞語,在赫塞口中變成了同一回事。

    「司督,我們繼續。你從小火球和‘火蓮漫天’的異同,得出了什麼結論?」解決了史丹的提問,赫塞立刻興奮地看向司督。

    「嗯?」司督從剛才赫塞的眨眼中回過神來,說,「我的結論是,如果將低級魔法稍加改變,同時加大威力,完全可以進化為禁咒。」然後,他的興趣又濃了起來,根據「稍加改變」和「進化」做了詳細的解釋,把赫塞說得一愣一愣的,眼底的佩服也越見濃郁。史丹則死忍著不打哈欠。

    赫塞的眼神無疑給司督打了一針興奮劑,讓他說著就停不下來。眼看天暗下,月上來,史丹不得不做了一件壞人興緻的事,打斷兩人的談話,指著外面示意赫塞該回去了。

    司督和赫塞這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很有意思的一個小夥子。」走在街上,史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就是悶了點,而且,似乎只對魔法感興趣。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赫塞問。

    「嗯?沒。」史丹瞥了赫塞一眼,說,「跟你們在一起夠無聊的。一開始我還想找他玩玩呢,像他這樣實在的人,現在可是找不到了。」

    「實在人?」赫塞笑嘻嘻地看著史丹,「你是在罵我呢?還是在說你自己?」

    「得了。」史丹沒好氣翻了個白眼,「就你實在?心眼多著呢。」

    「嘿,那你不是個實在人?」赫塞故意細細打量著史丹,說,「就你這模樣,第一感覺肯定是直腸子的人,難道大家都錯了?」

    「是我錯了成不?」史丹舉手投向,嘟囔著說,「每次跟你說話,都會說到我身上,就沒見我說贏過你。」

    「好,你最實在了﹗」赫塞拍著史丹寬闊的肩膀,大笑起來,「就你最實在了﹗」

    「捉弄我能讓你很有成就感?」史丹猛翻白眼,決定轉移話題,「這南昆城還真夠無聊的,還是帝都好啊。」

    「沒錯。」赫塞放過史丹,點頭贊同,「如果不是三年一度的換防,我還真不願意過來。」

    「是捨不得你那幾個小情人吧?」史丹挑了挑眉,揶揄道。

    「你就知道?」赫塞得意一笑,說,「現在嘛,算了。我對司督可是感興趣得很,以他的學識,竟然祇是一級法師?我還真以為他是那個老傢伙返老還童了。」

    「說不定哦。」史丹笑著點頭,「或許還真讓你猜對了。」

    「嘿,真是哪個老傢伙返老還童就好了。以前想找那些老傢伙也找不到,閉門羹都吃怕了。」赫塞一臉往事不堪的模樣,「難得遇到一個心也跟著返老還童的老傢伙,或許聊著聊著,我這穿了快十年的法師袍就變成紅色的了。」放開扯著的法師袍,赫塞突然高聲說,「高階法師,大魔法師,天哪,那我就是排在仙貝兒後面的‘天才魔法師’了﹗二十五歲的大魔法師,多美好的世界啊﹗」

    「行了,口水都流下來了。」史丹使勁拍著赫塞的肩膀,把他的幻想全部打散了。見清醒過來的赫塞一副吃人的模樣,史丹慢悠悠地說,「別忘了,司督祇是個一級法師,法師袍還是剛領的。」

    「去﹗別跟我炫耀你的觀察力。」赫塞不屑地說,「別忘了,剛才說司督是老傢伙回春的可是你。」

    「是我說的?我怎麼記得是你說的?」史丹撇嘴聳肩,無所謂地說,「那你剛纔幹嗎不拉他入團?不是就能隨時見面了嗎?」

    「啊?」赫塞一臉愕然,嘴角抽動了几下,有氣無力地說,「剛才說得太興奮了,忘了。」隨即,愁容一掃而光,充滿中氣地說,「明天,明天我一定拉他入團﹗」那作態,跟對一個剛在大街上見到的美女跪地大喊「我一定要娶你」一個樣,看得史丹拉了拉不存在的衣領,擋住那不存在的突然掠過身體的陰風。

    就在赫塞和史丹一路打鬧著往火狐傭兵團總部走的時候,一個陰影從巷子躍出,朝兩人相反的方向快速消失。

    暗行者﹗

    ﹡﹡﹡

    帝國歷658年3月14日第四次報告︰目標一身份基本確定……經察,已有他方勢力對目標展開拉攏,現大致確定該勢力為……請速決。

    第三百零三號報告︰已有勢力對司督.哈里森展開拉攏,建議立刻展開行動。另,建議使用……

    同時,魔法公會。換下華服穿上藍色法師袍的瑞恩,在桌上撲開一張紙,恭敬地寫︰「尊敬的會長大人︰屬下經過多日來的觀察,已經確定司督.哈里森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根據屬下推斷,司督.哈里森並不喜歡被束縛。」寫到這,瑞恩想起了司督的「下馬威」,狠狠打了個冷顫,好久才提筆繼續寫,「不過,據屬下觀察,司督.哈里森對魔法公會較有歸屬感……所以,屬下認為,如果拉攏司督.哈里森,只需使用人情攻勢……最後,祝會長大人順心如意。您忠心的下屬︰瑞恩.瓦拉。」

    ﹡﹡﹡

    離南昆城兩日馬程的銀月城,一個身穿深紅法師袍的美貌女子走進裝修豪華的房間,關門擋住了外面的追求者。三兩下脫去法師袍,露出穿著樣式簡單的貼身武人打扮的玲瓏身材。女子坐在寬大的橡木椅上,看了一眼手中的紙張后,手一晃,憑空而來的火焰立刻吞噬了紙張,瞬即化為灰燼。

    「司督.哈里森?禁咒法師?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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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赫塞的邀請(上)


    這幾天,赫塞找司督找得很勤快。開始時史丹還會跟著來,沒兩次就無奈退下。夾在兩個魔法師中間,聽著絲毫不感興趣的魔法知識,不能不說這是一種折磨。

    赫塞並沒跟史丹說好的那樣,在第二天就向司督提出入團邀請,團長認為一個二十歲的一級法師過於不可思議,似乎並沒招進來的必要。最後還是因為耐不住赫塞的折騰,團長才讓赫塞對司督的魔法進行試探,直到證實了司督的具體身份和勢力后,才決定是否要將司督招進傭兵團。

    可惜,司督似乎並不怎麼合作。

    關於身世來歷,司督不願多講,只說了來自帝國邊境的一個小村庄。至於那個村庄,對不起,司督猜測,要麼它已經徹底毀于戰火,要麼現在已經落入王國手中。

    至於魔法,司督在表演了深厚的理論基礎后,立刻變得謙遜無比,無論赫塞怎麼試探要求,司督都不願露一手。要不是看司督是個實在人,或許赫塞就要用些下作手段逼他出招了。

    一切都來自莫恩老頭的教導。

    在跟赫塞忘乎所以地討論了一番魔法后,獨自一人時,司督突然想起了莫恩老頭說過的話︰「皇室曾傳出一句格言,‘財不露白’。」當時,莫恩老頭可是說得鄭重無比,舉了一二三無數個例子證明這句格言的正確性,大體上都是某人因得了某件寶物,沾沾自喜地到處宣揚,最後被人幹掉。所以,司督想對那四個字印象不深都不行。他現在至今能將莫恩老頭的最終結論一字不漏地背出來。

    「做人,凡事要留一手,最好別人對自己的印象都似是而非,這樣才能多活些日子。」

    怎麼留一手,司督不知道,所以,他乾脆只說他認為找不到證據的事。比如自己的身份和「我的魔法很差」。從某一個角度來說,司督可沒說謊,也就沒什麼負罪感。畢竟,赫塞和史丹都是值得交的朋友。

    苦了的,祇是司督那些每兩更換一批、卻依舊死死占據「旅者之家」自稱商隊的「護衛」們,把帝國邊境被毀村庄的資料都找了一遍。天哪,十幾年前的被毀村庄啊﹗誰知道「巨石村」在帝國有多少個啊?該死的,那幫農夫難道就不會取些個性點的名字?難道「巨石」是個很好聽的名字?怎麼十來年間光是被毀的「巨石村」就有差不多十個?嗯,別怪一幫昏了頭、而且在謠言越傳越盛的狀況下揣揣不安的「護衛」們,忘了帝國與王國之間要不是隔著几座大山,早就警鐘頻響。顯然,他們也意識不到「巨石」正是來源於這些保護帝國的大山。

    時間就在魔法協會和「旅者之家」這麼過去了,單調的很。直到這天,赫塞拉住司督,神祕兮兮地說︰「司督,你這樣的生活態度可不行,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

    所謂友誼,有時就像「一見鐘情」那麼飄渺,那麼不可觸摸,卻又在一瞬間讓你得到了它。司督和赫塞的友誼,顯然屬於「一見鐘情」式的。因魔法相交的兩人,短短幾天就向對方暴露了真面目。至少赫塞看起來是如此,在沒外人的情況下,他可不會在司督面前保持彬彬有禮的貴族形象。

    司督很疑惑,問︰「為什麼?」

    「你看,」赫塞指著司督說,「你每天在魔法公會工作六個小時,除了午飯偶爾在公會解決,其它午飯和晚飯時間,就只跟我一個人討論魔法。」

    「史丹不也經常來找我嗎?」司督插嘴說。

    「拜託,他來這幾乎都是因為我在好不?」赫塞一臉「你是大木頭」的表情,「你除了魔法,還有什麼?我問你,南昆城你在走過多少個地方?你說得出地名的又有幾個?」

    司督搖頭,並不認為赫塞說的有多可怕。

    「唉,怎麼跟你說呢?」赫塞誇張地摸上額頭,悲痛地說,「你不覺得你的生活太單調了嗎?」

    司督繼續搖頭。

    「天哪,你﹗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搖頭了?」赫塞比先前還要誇張地叫了起來,「換成是我,早就自殺了﹗不行,你今天無論如何要跟我出去。」說著,他拉著司督就往外走。

    剛巧,史丹走了進來,一看到赫塞便說︰「就知道你在這。哎?」他的目光移到被赫塞強拉向外的司督,吃驚地說,「赫塞,你該不是想帶司督去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吧?」

    「我也是為了他好。像他這模樣,不悶出病才叫奇怪。」赫塞甩了甩手,對史丹說,「正好,我發現一個好地方,本想著先去總部找你,現在也省得我走來走去。」

    「很抱歉。」史丹豎起兩根手指,「兩個壞消息。」

    「壞消息?」赫塞看了看表情依舊平淡的司督,皺眉說,「還兩個?」

    「兩個。」史丹肯定地點頭。

    「說﹗」

    「一,你和我的休假,取消了。」史丹分別指了指赫塞和自己,用手在脖子做了個切的動作,「二,今天,我們有工作。所以,團長大人非常好心地幫司督保住了貞操。」

    赫塞的嘴動了好久,吐出三個字︰「該死的﹗」

    「嗯嗯,團長大人還說,」史丹特地加重了「大人」兩個字,擺出一幅奸詐的模樣,學著某人的語氣說,「這次未完的休假補到下次。」

    「每次都來這套﹗」史丹的表演把赫塞的怒火成功地全部轉移到某人身上,「下次休假,我的假期就不是半個月,而是兩個月了﹗」看來,怨氣挺重的。

    「對了,」司督這才插嘴,「我現在該去魔法公會了。」

    瑞恩會喜歡司督的工作態度的。現在司督的魔法捲軸等級已經上升到恐怖的五級,除了給司督帶來巨額報酬外,也讓魔法公會終於有了比較大的賺頭︰天知道現在市面出售的四級以上魔法捲軸多麼稀少,而且還是五級魔法捲軸﹗

    可赫塞不是瑞恩。

    「管他呢﹗」赫塞再次拉過司督的手,「司督,你也去,就當散心。」

    史丹沒意見,看他那模樣,也跟赫塞一樣,徹底無視司督身上的黑色法師袍,轉而認同司督的魔法理論,認為司督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雖然從沒見過司督施展過魔法。

    見史丹聳肩表示對赫塞的賭氣毫無能力,司督還真不知該怎麼拒絕赫塞。

    工作?瑞恩說了,他想去便去,不想去就不去,完全自由。其它的?嗯,似乎並沒其它理由。沒其它理由?難道自己的生活真的這麼單調?

    最後,司督點頭答應了赫塞。

    「直接去城門會合,就等你一個人了。」史丹對赫塞說。

    往城門的路上,史丹說明瞭工作︰去魔獸森林捕捉馳迅猴,數目三只以上,越多越好。

    「就這任務?」赫塞瞪大著眼睛,突然罵出來,「這麼簡單的工作找我干嗎?有沒搞錯?」

    史丹聳肩,再次學著某人的語氣說︰「團里的魔法師就赫塞的等級最高,你也知道,馳迅猴那小東西雖然很可愛,速度卻不是蓋的。我需要一個能快速施放‘遲緩術‘的魔法師,所以,只能選赫塞了。」史丹指著自己的鼻子繼續說,「至於你,沒辦法,史丹,誰見你是赫塞最好的朋友?」後面那句話的意思,應該是「你別看赫塞平時錶現得很有貴族風度,發起火來,還真祇有你才能控制得了。」顯然,史丹就一替罪羔羊。

    「如果你再學那個混蛋說話,我發誓,我會宰了你的﹗」赫塞惡狠狠地瞪著史丹。史丹挑挑眉,無奈地聳肩,立刻讓赫塞找不到可以發洩的目標,只能恨恨地說,「難怪他要我們去城門會合。該死的,該死的老狐貍﹗」想掉頭回火狐傭兵團總部已經來不及了,不到兩百米的距離,說不上多少句話便道路。

    城門下面,有一個佩戴著火狐傭兵團徽章的人正在左右張望著,看到三人,立刻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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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21 00:16: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赫塞的邀請(下)

    「奧托,怎麼就你一個人?」沒等那人說話,赫塞先開口了。看他那模樣,只等對方說錯一句就撲上去咬一口。

    「他們先走了,說讓我一個人等你就成了。」奧托是個三十多歲長相普通的男子,穿著和史丹一樣的制式半身甲,閃亮的鋼甲說明他是個很注重細節的人。他似乎早已經習慣了赫塞這模樣,回答完赫塞的問題后看向司督,微笑點頭,問,「這位是?」

    「司督.哈里森。」司督禮貌地對奧托一笑。

    「你就是司督啊?呵,最近聽赫塞說的最多的就是你了。」奧托伸出手,「幸會。」

    「別轉移話題。」赫塞拍開奧托的手,死盯著奧托說,「他們?他們有誰?」

    「失禮了。」奧托沒理會赫塞,對司督抱歉一笑,「我們團長把赫塞寵得太過了。」

    司督還沒說話,赫塞大吼︰「該死的,他寵我?奧托,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根本沒有‘他們’?那個老狐貍是不是又只讓我們三個人去?」

    奧托不說話,繼續保持微笑。

    「該死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赫塞死攥著拳頭,雙眼充血。史丹見狀,連忙按住赫塞的肩膀,說︰「算了,赫塞,先完成工作,回去再跟團長理論。」

    赫塞的怒火迅速消散,化成一聲長嘆︰「那個吸血鬼,回去又能怎樣?他肯定不在,反正他有的是理由。吸血鬼﹗老狐貍﹗」怒火又上來了,不過踩几下地,也就平息了。最後無力地揮手,說,「走吧。」

    司督發現,赫塞那句「走吧」一落下,奧托小心地松了口氣。

    「對了,司督,你會騎馬嗎?」奧托轉頭問。看來他已經確定司督會跟著去了,又或者,類似的事情赫塞做過不少,奧托早已習慣。

    算會吧,如果以前跟老師同騎也算的話。司督想了想,說︰「別騎太快,應該行。」

    「那好,我們走慢些,反正時間也不算很緊。」奧托點頭。

    城門下,停著四匹馬,馬臀上都烙有火狐傭兵團的識別資料。奧托給司督找了匹比較溫順的馬,司督翻上去試著溜達了几圈,確定不算太難操控后朝其它人點了點頭,四人便朝魔獸森林走去。

    這並不是前往法師塔的那條路。魔獸森林的範圍已經離南昆城很近了,騎馬慢行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兩條路比較相似的地方是都很安靜,行人幾乎見不到。不過,現在走的這條路兩旁的小山包似乎比前往法師塔的多,往往走上幾步就能見到延綿的小山包。走在路上,總會有壓抑的感覺,好像自己是被人看管的犯人。

    司督不自覺地就往兩旁的小山包瞄了几眼。

    「當什麼也感覺不到的時候,最好小心自己的直覺。這是我多次險死還生的經驗。」莫恩老頭曾慎重地說。

    直覺?司督並沒發現赫塞三人有何異狀,只能安靜地繼續驅馬前行。

    走了差不多三刻鐘,那種被看管的感覺突然消失了。司督暗暗一笑︰看來是我太敏感了。

    行至此處,小山包依舊不時能見。

    「司督,笑什麼呢?」赫塞把頭湊過來問。經過這麼長時間,他的狀態似乎已經回復過來,又像是想通了,被迫接受了安排。或許,他是在等待一個總爆發。

    「沒什麼。」司督朝赫塞一笑,問,「跟我說說你們捕捉馳迅猴的步驟。」他並不想說出剛才的感覺,哪怕已經接受了赫塞的友誼。很奇怪的感覺,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祇是一時沒想到而已。

    赫塞挑了挑眉,說︰「還不是那樣。先尋找它們的聚集點,小心接近,抓住機會后就施放‘遲緩術’,剩下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後面的呢?」司督問。

    「一張大網扔過去。」史丹湊過來說,「好運的話,能逮住几只。你知道,那些小東西滑溜的緊。」

    「好運的話?」司督呵呵一笑,「那不好運呢?」

    「一個都沒有。」赫塞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難道就沒其它更好的辦法?」司督問。

    奧托接上話說︰「馳迅猴太嬌氣了,燒不得、電不得,小火球雷電一類的魔法根本不能用。」

    「至於風刃,」赫塞說,「如果你想把那些小東西一刀兩斷,那就用吧。」

    「那抓它們干嗎?」司督有些不解。

    「還不是那些貴婦人造的孽。見馳迅猴嬌小可愛又沒有攻擊力,便紛紛出錢購買當寵物來養。偏偏那小東西難抓的要死,而且很容易死亡,價格也就越來越高。你知道那幫貴族有多無聊的了,越是難買的東西她們越是追求,好拿來顯擺。說來,這次的最低三只,還不算過分,四個人足夠……」赫塞說到這停了下來,臉色變得極其古怪,然後,怒容又上來了,低聲罵,「該死的吸血鬼,老狐貍﹗就四個人﹗該死的﹗全世界就他最精打細算﹗」顯然,他又想起了被某人算計的事。

    這次,奧托和史丹也不去安慰赫塞了,任其絮絮叨叨地低聲罵著,兩人全當沒聽見。罵了半分鐘,赫塞就此停下。

    氣氛有些古怪。赫塞悶頭看著馬背上的鬃毛;奧託身體坐直如同驕傲的皇家騎士般目不斜視;史丹跟跨下的馬進行著友好交流,撫摸著馬頸讓它舒服些;司督不願去理會這些事,自得其樂地再馬背上研究起之前在法師塔沒參透的理論。

    這個世界,總會有些突然的事發生,誰也沒辦法預知,誰也控制不了。

    四人的靜默保持了三分鐘,卻在同一時間把目光放在前方。

    呼叫聲?司督聽的明白,突然改變了方向的逆風將一陣談話聲吹到了耳邊,似乎有十來個人在說話。他想起了剛才並不愉快的感覺,心裡冒出一個念頭︰剛纔是不是這幫人?

    隱約間,風中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叫聲,聽著並不真切。奧托回頭看了一眼赫塞和史丹,三人同時點頭,神色也瞬間嚴肅起來。

    「司督。」赫塞朝司督看去,司督點了點頭。

    猛一拉韁繩,拍了一記馬臀,四匹馬朝前快速奔去。紛亂的馬蹄聲中,身後留下了四串黃煙,慢慢凝聚成一串,在馬蹄聲還清晰可聞的時候,隨風消散而去。前方,黃煙分成兩股,然後再次上演著凝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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