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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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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黃易) 封神記 [異世幻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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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6:00:19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四卷 第四章 混沌之海(1)

  精神一點一滴的凝聚,過程該是非常緩慢,但我已失去對快和慢的分辨能力,時間在這個奇異的激流裡再不存在。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數千或數十萬個宇宙年,我重新感覺到心盾和夢還,開始思考,檢視己身的情況。

  我仍在不歸流裡身不由主地往前方的神秘出口飆移,卻似是輕如無物。包裹著我真身烙印的是精純的生命能量,地母的陽魂,廣袤深闊,絲毫不受激流極子彈射的影響,安詳自在。

  這是我第二次的回歸。第一次發生在聖土被毀時的一刻,失去了肉身,等於移開了阻隔,我返回地母的懷抱,與祂結合為一。剛才發生的是心核抵受不住急流的衝擊,雲散煙消,心核的阻隔也被銷溶了,我回歸她藏在心核至深處的內核,一個奇連克侖夢寐以求,千方百計想進駐的地方。

  這是地母聯同我這個兒子攜手創造最終極的進化。就如龍馱在得到秀麗和漠壁的超級生命體的兒子前缺乏一個相埒的載體,地母需要的也是一個能相埒的超級烙印。這個進化的使命,終於由祂創造出來的我完成。

  早在黑空我登上大帝號時,已察覺到此“隔閡”的存在,只是沒法掌握和明白。遙想當年大黑球將我投往穴蟾星,與星球大氣的劇烈摩蕩脫去我真身的外衣,令我回覆人類的形態;現時的情況如出一轍,只不過脫去的是心的表層,露出真的心。一個全新的我,在不歸流裡蛻變誕生。

  思感神經逐漸回覆活躍,激流的極端情況再不能左右我,我重新掌握時間和空間的感覺,思量自身的處境。變得更神通廣大,充盈著對宇宙的愛。

  若要更精確描述我和陽魂的關係,可勉強作個比喻。祂就像一台龐大無比的智能系統,我是嵌進去的中央處理器,能處理從現實世界輸進來的訊息資料,令祂從混沌甦醒過來,注意力轉往外面的天地。我變成了祂的靈魂。

  “轟!”思感重組終於完成,我計算出從宇宙之心到這裡,已過了五十萬個宇宙年。感覺是煥然一新,無與倫比。但另一個危機正迫在眉睫,必須解決。

  在剛才舊心核粉碎的一刻,我所餘無幾的能量隨之消散,現在心核內沒有半點可供運用的能量,既沒法支援真身,也沒法有任何動作,如果如此情況持續到混沌之海,我大有可能成為永遠在這無邊無際的神秘汪洋飄流、不死不滅的生命體,永遠回不了家鄉。

  這個念頭才起,忽然靈機一觸,想到大帝號。奇連克侖之所以建造大帝號,正是要提供一個宇航艦的“烙印”,讓地母陰魄發揮祂的特性功能。當日立足大帝號上,便掌握到祂能吸取途經處的空間能量,再排撻出去,形成風猛浪急的現象和動力。現在我和陽魂的關係差不了多少,我就是祂的宇航艦,唯一的難題是我連半球的能量也沒有,等於被廢去武功,縱然想到最好的招式,卻是無法施展。

  夢還!夢還!你明白我的處境嗎?夢還像很不情願地從新心核的至深處浮上來,躍動一下。

  心靈的天地暗黑下去,我進入了個夢般的天地,一塊渾圓巨大的彩石虛懸在神秘的空間上,不住轉動,發出隆隆聲音,半透明的石體射出千奇百怪令人目眩的色光,全是光譜以外的奇異色彩。我感到它充滿欣悅,感到它在說:“藉著你的能力,我終於得到新生。”

  我的老天爺,竟然可和夢還溝通了。雖然只是初步的接觸,但我曉得有一天我可如夢尊般與它對話交流。夢還變化了,變成星鷲般的模樣,內裡的設備完全一樣,內外兼備。那種模擬的能力,只可以一個神跡來形容。

  我道:“這個不成!”

  夢還化為候鳥號,是依大黑球第二代的候鳥號為模擬對象。如果給大黑球看見,他辛苦經營數十萬年的超級太空艦,夢還可在眨眼間模擬個十足,肯定氣得吐血身亡。

  我道:“這也不成!我們要應付的是外面的動態極子,只有像大帝號般的超級宇艦,讓我擁有吸入和排出的功能,再由我的生命能量過濾極子,去蕪存菁,積蓄能量,我才有氣力到混沌之海追逐天馬。你明白我的處境嗎?”

  一股思想從夢還流向我,那不是言語,而是一種純粹的感覺,或許就像候鳥母親們的連心術,會刺激起映像、情緒和某些難以形容的東西,你必須加以破譯,方可明白它想表達的內容。

  簡單、直接。它在表示,大帝號是超乎它能力範圍外的東西,沒法模仿。

  就在這一刻,我想到最佳的方法了。

  夢還現出真身,回覆在彩石暴流裡往返宇宙的雄姿,在不歸流隨流飄移。我與它融渾合一,它負責從前方吸進極子,我負責從後方排撻出去。在這個吸排的過程裡,能量一點一滴的在我心核內積聚。由於排出的極子撞上後方的極子流,產生動力,夢還禁得起沌子激浪考驗的彩石真身,在激流裡越竄越快,那種感覺痛快至極點。

  數以萬計的宇宙年就這麼過去,當我心核儲備的尖極子能量首次突破一千五百節,宇宙通往混沌之海的出口終於在望。

  我和夢還穿越分隔混沌之海和宇宙的微子塵緩衝區,投進無聲無色卻“波濤洶涌”的沌子大洋裡。夢還立即活潑起來,像大黑球般蹦蹦跳跳。我離開了它,親身體會這個分隔所有宇宙,如黑空般了無生氣,不見半絲光明的神秘巨洋。

  後方的宇宙被黑暗吞噬了。沌子激浪一陣一陣的打到我身上來,從任何角度朝我衝擊,好一會後我才穩定下來,生命能量輸往鳥甲和真身,以對抗沌子的摧毀力。

  夢還隨著蹦跳變得更明亮了,超越光譜沒法形容的各色射線,從它的真身烈射出來,燦爛奪目,燃亮了死寂的混沌之海。它似乎從巨洋得到了力量,蹦跳得愈來愈快,幅度增大,且不限於上下的躍動。而是忽前忽後,斜上橫去,隱然暗含符合沌子運動方式的某一法規。

  “蓬!”夢還撞上一堵沌子浪,灑起無數彩芒,詭艷瑰麗,然後借到力道地“嗖”的一聲,投往遠處,變成一個小光點,又爆起另一團因距離太大落在我眼裡只能是迷迷朦朦的光色彩雨,接著流星般射到我前方,最後凝定不動,緩緩旋轉,沌子浪衝到它身上時化為光雨,煞是好看。

  我目眩神迷的瞧著它,心忖它終於回到屬於它的世界,如魚之得水。我在來此途中從沒有想過會失去它,現在卻不由用心思索,在經歷過我們的宇宙後,它會不會產生厭倦,不願意回去,回歸混沌之海簡單淳樸的生活呢?夢還!夢還!你會離開我嗎?

  從它身上掀起的光雨,再不是隨意激濺,而是朝我灑過來,包裹著我,混沌之海重力場的壓力大幅削減,我開始活動自如,往它移去,直至“大”字形的摟貼著它直徑足有我兩個身長的身體。

  一股激烈的情緒在我心底裡醞釀。想起自銀河人時代遇上它,它我間便結下不解之緣,大家出生入死。又曾懷疑它,發展至敵友難分的關係,到今時此刻完全的信任,其中的情況,只有我們兩心相知,沒法向外人道。

  “夢還!我怎捨得你呢?”

  夢還的思想流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強烈,幻夢般傾瀉而來。我感到它在說,終有一天我們要離別,但不是在此次的旅程。你從我處得到很多東西,我也從你處得到我想要的。我們一起改變,一起成長,分享著生命能提供的一切。我從沒有阻止你到混沌之海來,因為我清楚天馬是你最後的希望。我會和你並肩作戰到底,直至你完成候鳥神的咒誓。然後我會再穿過不歸流,返回這裡。

  我心中充滿感激,道:“你是我最好的夥伴,沒有你,今天我絕不可能身處這裡。”

  伏禹!你必須好好學習在混沌之海的生存之道,否則不待天馬來臨,你已耗盡能量,這或許是你能從我身上最後學到的東西。你不單須掌握在這個動態沌子空間靈活飆移的方法,學會吸取新的能量作補充,還要有能力在這個超越你的宇宙任何力場的重力場進行候鳥式的極速投射,方有機會隨我登上彩石暴流。至於如何接觸天馬,那是超越了我能力範圍的事,你必須自己想辦法。我可以做到的,是為你做好準備。

  我道:“天馬會到我們的宇宙來嗎?”

  天馬有個特性,最喜探訪初生的宇宙。我會從你身上抽取足夠的生命能量,模擬生命蛋爆發時發出的射線,朝我感覺到天馬所在的方向發射出去,當天馬感應到生命射線,不論它在何處,會以最高速度趕來,可是當它發覺被誤導,會立即離開。所以機會一閃即逝,我們必須好好掌握,做好準備。

  我暗叫好險,如果沒有夢還,我勢將永遠淪落在這個可怕的巨洋,生不如死。即使等到天馬來訪,卻如殘疾人想去捕捉天上的鳥兒般的不可能。

  此時夢還從我心核提取了一定分量的生命元氣,透過它的身體勁射而去,轉瞬消沒在混沌之海無限的深處。

  跟夢還學習的時間到了。

  彩石暴流出現在思感的遠方。我“看”得魂搖魄蕩。即使在我無有遺漏籠罩十個候鳥年的思感網上,暴流仍是若隱若現,不是它有隱沒的本領,而是因它靈活如神的移動方式,其跳躍的速度,連我的思感神經也沒法追得上。至於天馬,我根本探測不到。

  夢還從我的心核躍出來,現出真身,來到我腳下。我降在它的身體上,生命能量緩緩注入,令它金光綻射,照亮了黑暗的混沌之海。雖然只是混沌之海的邊緣地帶,但我已失去對自己宇宙位置的掌握,如果沒法觸碰天馬,又或雖碰到它卻不像傳說般肯為我所用,我將永遠流落在這個永無天日、茫無邊際,分隔所有宇宙的超宇宙級巨洋。

  追上天馬是絕無可能的事,夢尊已證實了此點,而我只有一個機會,一個辦法。錯過或失敗,剩下的只是被詛咒了般的悲慘命運。

  夢還可以幫忙的是助我登上彩石暴流,如果我的方法行不通,又或效果完全不是預期中那樣子,我必須趁天馬遠離前跳流而走,設法尋找我的宇宙,再看看能不能像夢尊般破開一個缺口,重返宇宙。要從不歸流回去,是不可能的事,更大的可能是沒法找到不歸流的“入口”。要打通重返宇宙的缺口,或許需要數百個生氣週期,光是想想,就已讓我感到沮喪。

  暴流終於現身視野的邊緣。暴流是採用跳躍的方式前進,利用沌子巨洋的“波浪”、“水流”、“暗涌”、“湍漩”乘波踏浪的視充塞毀滅性的能量如無物,且能不住提取能量,不費吹灰之力往來遼闊的混沌之海。

  大帝號肯定可在這個可怕的暴亂沌子空間暢行,如果能掌握到別的宇宙的位置,可遠航至其他的宇宙去。可是要大帝號去追天馬,該是絕不可能的事。

  倏忽間,幾個騰挪閃躍後,暴流已迎面朝我們俯衝而來。關鍵的時刻到了。成功失敗,就看這眨眼的光景。

  此時我的能量儲備,因長期對抗混沌之海的狂暴衝擊,剛才又為九個候鳥年遠的極速投射,耗用近半,只剩下三百三十節。若要和天馬比速度,可能三千三百節也用不上一會兒,何況三百多節?在混沌之海作極速投射,損耗的速度是瘋狂的,所以當夢尊乘彩石暴流的順風車抵達我們的宇宙時,也疲不能興,無法繼續旅程。我自問仍及不上夢尊。

  彩石暴流就像一艘由大大小小彩石組砌而成,可因應沌海的形勢,隨意改變形狀、大小、運動方向的離奇航艦。拉長時達十分之一光年,擠成一團則寬度不過數十萬地裡,最令人嘆為觀止的是,當它硬要穿破沌子巨浪時激起的彩雨,像千千萬萬朵繽紛鮮艷的光花同時盛放,燃亮了方圓以光年計的海域,就如眼前的盛況。

  暴流衝破一重又一重的沌子激浪,朝我和夢還懸空處奔來,看得我目眩神迷,心弦顫震。夢還靈動了,一個跳躍,下一刻嵌進了暴流去,成為它的一分子。我同時收斂生命的能量。在這一刻,我感應到天馬,也明白到夢尊為何施展渾身解數,仍觸不到它的影子。

  組成彩石暴流的彩石,每一塊都處於極速運動的狀態,而它們運動的目的,就是要觸碰天馬。彩石之間是永不會碰撞的。天馬的移動,有牽一發動全體的奇效,它在彩石的間隙騰挪閃移,永不會讓彩石碰上,也由此主控了暴流的方向和移動。就這樣數以億計的奇異彩石,永恆地在無限的沌子巨洋,無休止地追逐著沒有可能觸碰到的天馬,雙方都像樂此不疲。存在的目的,就像是永遠的追逐,由一個宇宙追逐至另一個宇宙。我沒有資格去評說這有甚麼意義,因為我和它們是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但看夢還選擇離隊隨夢尊勇闖我們的世界,到現在仍沒有捨棄我,便知它們還有追求新奇事物和進化的興趣,令我不是全無入手之法。

  天馬是無形無相的純能量體。在我的思感網上它是變化無方的一組射線,飛行的方式更是千變萬化,可任意改變角度、方向和路線,其變化無從捉摸,動力無窮無盡,超越了極子的上限,飆移起來似不用消耗力量。但不論如何變化,它的線條仍具一種震撼的美態,嵌合某一超乎了宇宙任何物理規限的離奇法則。

  夢還在我的指示下在暴流裡竄高躍低,卻不是如其他彩石一窩蜂的去追尋天馬,而是盡量遠離它。我站在夢還之上,享受這奇異的歷程,同時心叫慚愧。比起夢尊我確是差遠了,若沒有夢還之助,我不要說沒法觸碰天馬,可能連彩石都碰不上,幾個騰躍即被拋擲,且永遠沒法再歸隊。

  彩石開始繞著我和夢還旋動,原因在天馬,我引起好奇的策略果然奏效,不論夢還和我躍到哪裡去,天馬總是繞著我們跑,顯然它對夢還這離隊而去的“舊夥伴”生出了探查之心,更好奇它為何雖然歸隊卻像要避開它的態度。

  我知是時候了。下一刻我移到心核裡去,再將心核完全開放,就如與我心愛的女王進行阿米佩斯的結合。生命的能量以心核為中央釋放,我變成了個微型的生命汪洋。

  我忘掉了一切,以崇敬之心,全心全靈的呼喚天馬,用的不是語言,而是我的心跳,糅集融合了地母陽魂、生命金環、生命汪洋的生命力的能量躍動。想也沒想過會來得這麼快,天馬進入了我的心核。

  “轟!”整個心核爆炸了開來,思感神經以我不能理解明白的速度擴張,越過茫茫的混沌之海,看到一個一個彩雲般懸浮著的宇宙,目睹宇宙的誕生和滅亡。我的思感能不斷擴展、探索,超越了所有經驗,一個一個孤獨又自具自足的宇宙似在四周翩然起舞,除了偉大的存在外,其他一切我都忘得一干二淨。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超宇宙的神遊之夢甦醒,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混沌之海,我現出真身安坐夢還上,天馬和它的彩石已無影無蹤,繼續其永不休止的旅程。

  “多少年哩?”

  如果是一百萬個宇宙年,我便宣告完蛋,須多待一個生命週期才可令心愛的女王復活。那時我將別無選擇,只好到生命汪洋去作她的護衛。夢還的思感流向我,答道:“不用擔心,只是十八萬個宇宙年。我們成功了……”

  我暗抹一把冷汗。對!我們成功了!卻不是如傳說所言的那般,天馬從此任我駕馭,但卻交換了禮物,建立了友情。它從我處盡得我的宇宙經驗和沾染到生命的精華,至於這會引起它怎樣的變化,我是無從知曉的。我曉得的則是我和夢還同時獲益。

  我和天馬交換了能量,使我的能量產生徹底的變異,這要分兩方面來說,首先是能量的變換。我繼承了天馬能隨心所欲改變能量的特殊本領,例如我可以在黑暗空間忽然變成明子,搖滾到光明空間去,因為黑暗空間和光明空間是處於同一空間裡,驟變正是大帝號宇宙搖滾的原理。老天爺!我終於學會宇宙搖滾。

  其次是可從任何空間提取能量,包括一向只令我耗損卻沒法補充的混沌之海。當提取發展到極致,我的能量儲備再不是甚麼百節千節,而是所有空間的整體能量,那等於能量無窮。當然!我仍遠未臻達天馬的級數,但已有個非常好,好到我還未能真正掌握明白的好開始。

第三,我的極子能量雖然沒有升級,卻被天馬贈送的奇異能量改造,其靈活性以倍數提升,說不定有一天,我可如天馬般靈動如神,視任何空間或重力場如無物,動作從心所欲。

  另一方面就是神遊的力量。我或許尚沒法如天馬般進行超宇宙的神遊,但在我的宇宙內卻肯定應付裕如。只從這個改善,我擁有了龍馱般的能力。混沌之海對我再不可怕,我清楚掌握到我們宇宙的位置,不歸流的入口。

  對夢還來說,它完成了觸碰天馬的存在使命,正式脫離彩石暴流,開展新的生命。若我沒有猜錯,它的進化目標正是天馬。而終有一天,它會進化為另一匹天馬。

  是回去的時候了!

  我和夢還嬉鬥追逐著的從混沌之海回到微子塵帶的附生空域,找到不歸流的出口,不由緊張起來。

  我擔心的不是沒法逆流而上,而是逆流飛行的速度,如果要多花一倍的時間,即使大帝號在宇宙之心等待我登入,我也沒法趕在這個生氣之期抵達生命汪洋。

  夢還回到我的心核去。我頓時生出異樣的感覺,心核不但因而擴闊了,還充滿了某種我不明白的動力和活力,能量澎湃洶涌。我感到在觸碰天馬後,夢還比我變化得更徹底。夢還的思想在心底裡淌流著,讓我明白它想乾的事。下一刻,我們化作天馬般的射線,直衝入不歸流去。

  極子流以驚人的高速撞向我們,起始時的衝激壓力沉重得幾乎難以寸進,但當我們把迎頭射至的粒子流吸納體內,再由兩邊排出,不單得到新的動力,阻力還愈來愈輕,不片刻後我們的速度已超越光速,還不斷以倍數遞增,愈飛愈快。

  “轟!”能量在我們後方爆開,我和夢還從尖微子的射線,變成只能以“超微子”來稱呼的神奇動能逆流而上,以季候式極速投射的方式,進行了宇宙首次有生物能由不歸流逆回宇宙的驕人創舉。

  生命變得曼妙無邊。飛行本身似已變成生命的終極目標。就在這一刻,未來再不是一片黑暗,而是充滿光明和希望,一切不可能的事也變成可能。

  我更曉得自己不但已攀上了進化的高峰,且擁有宇宙最厲害的神兵利器夢還,它是等同天馬的超級武器,既超越了宇宙,也可完全配合我,適應我們的宇宙。當然,我們仍然受宇宙法則的限制,例如在能量補給追不上損耗時,我們會力盡而亡,但若一意遁逃,龍馱也攔不住我們,使我們可立於不死之地。

  “轟!”能量再次爆炸,我們則變成爆炸波,以更高的速度朝宇宙之心飆移。

  夢還在我心中傳感,以思想表達:“兄弟!我感應到宇宙之心哩!返回宇宙後,我和你溝通的能力將受到限制,不能如現在般暢所欲言。所以你有甚麼話,必須趁這個最後的機會向我說。”

  我因它一句兄弟感到窩心的溫暖,道:“我想弄清楚一件事,當年你是用甚麼辦法保存我的烙印?令我能和地母結合。”

  夢還以它獨有的方式表達道:“關鍵是地母肯不肯接受你,我只是玉成美事。我所做的是把你的烙印彩石化,故能瞞過奇連克侖和御神器的天妖絕色。這方法是沒法教導和轉移的,但當時機出現,我會撮合芙紀瑤和地母陽魂,完成你的夢想。這方面你不用擔心,問題只在如何找到並登入大帝號。”我聽得心中大定。

  在此夢域般的激流裡,一切變得疑幻疑真,感覺上極子似是以非常緩慢的速率作單向的運動,我們則像懸空不前,而事實上我們正以天馬的速度在不歸流逆向狂馳。那感覺是一種享受,令你忘掉激流以外的一切,且產生不願離開的離愁別緒。

  夢還的心聲續傳來道:“我有一個直覺,當你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大帝號的蹤影時,一個她最可能出現的地方,就是你原本的銀河系,那是她最緬懷難忘的河系,也是陰魄與大帝號結合後的起點。至於如何登入大帝號,必須有你去摸索,你該是宇宙最有資格完成這件事的生物,因為你就是她的另一半。我深信你可以辦得到。還有甚麼事是你辦不到的嗎?我會陪伴你作戰到底,我的存在從未這麼多姿多采,直到遇上你。到有一天你再不需要我,就是我們分手的一刻。大黑球和歌天是你的兄弟,我也是你的兄弟,我們的兄弟之情永遠不會減退。”

  “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你的視覺翻譯和阿米佩斯語功能,是由我移植進你的烙印裡去,那亦是我體驗你們宇宙的本領。咦!有飛船投進不歸流來了。”

  我們同一時間察覺到,一艘飛船出現前方,被激流帶的往我們疾衝而來,極子撞擊下,船身濺起大蓬光雨,拖曳在後方有如長了瑰麗奪目的尾巴。

  我剛從飛艦的形態認出是魔洞部人的銀艦,艦體已抵受不住激流的摧殘,護盾層層剝落,船身解體。

  一個生物從殘屑激起的大蓬光雨裡脫身飛出,不住接近我們,只憑他能抵抗激流衝擊的頑強力量,便知來者不是泛泛之輩。但如果情況不變,他恐怕捱不了多久,若我不是有夢還和地母陽魂的本原,我也早灰飛煙滅。

  我和夢還齊心合力,往上跳躍,勉強截著他。我們的能量罩他一個正著,帶著他完成返回宇宙之心不到四分之一光年的最後旅程。投入不歸流的生物沒有掙扎或抗拒,因為他曉得我是他宇宙內唯一的“朋友”。

  “蓬!”我們帶起漫天極子光雨,投往最接近的一塊原屬一艘飛艦的殘片上,驚魂甫定。剛才多攜一人的最後旅程,是最艱難的旅程,多次被激流衝得倒退而回,幾經努力和變化能量,終於脫流而出。四分之一光年的距離,卻花了我們三個宇宙年,過程的艱困驚險可想而知。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夢還化為指環,置身我指節之間。我和他立於殘片上,猶有餘悸的看著光年外的不歸流。我微笑道:“我的朋友,發生了甚麼事呢?”

  金森的能量真身開始變化,逐漸出現“比爾”的外形,但卻和當日在墮落城的“比爾”有分別,是個徒具外相的假軀殼,但已足以勾起對他的親切感覺。

  金森苦澀的道:“唉!我的朋友,這句話真的很諷刺,奇怪的是我也開始有你是我朋友的感覺,令我懷疑自己還是不是魔洞部人。”

  又道:“怎麼可能呢?你竟能從不歸流逆向飛出來,那是違反宇宙物性的。”

  我道:“這方面有機會再向你解釋。先告訴我發生了甚麼事。你想自殺嗎?”

  金森道:“我們魔洞部人不會有自殺的情緒。我之所以投進不歸流,是一個選擇的問題。就我現時的處境來說,投進不歸流是最好的選擇。只是沒想到遇上你,還被你逆流帶出來。為甚麼要這般做呢?你為我冒險太不值得了,我只是個雙手沾滿銀河人血腥的生物,從沒有當你是朋友。你從不歸流硬將我帶返宇宙之心的行為,是非常愚蠢的,如果我當時一意殺你,任你力量變得多麼強大,亦抵受不住。唉!你這蠢貨!”

  我微笑道:“事實上我沒有看錯你,你不會傷害我這個唯一的朋友。你真的不當我是你的朋友嗎?”

  金森嘆道:“不知是不是因為你向我開放心核,染上了你銀河人的精氣,我現在的感覺很古怪。”

  我欣然道:“那是生命的感覺。你老哥似乎忘掉了自己也毫無保留地開放心核,顯示出對我的信任,讓我注入生命的能量,以對抗極子激流的衝擊。你還未說出投進不歸流的原因。”

  金森沉默片刻,然後道:“自生命星河之戰後,你和芙紀瑤失去蹤影,阿米佩斯人四散逃亡,遠遁域外,龍馱帝國的勢力攀上顛峰。龍馱改以生命星河為首都河系,重整軍隊,設立九個軍團,各由他委任的統帥掌領,一方面繼續追殺阿米佩斯人,又把矛頭指向我們。那時我們仍奉行上參無念的命令,依他的指示,全體三十五萬戰士由我率領退往我們一向認為永遠不會被敵人攻陷,位於可能是宇宙最強大的魔洞裡的基地冥幽,靜候反攻的機會。”

  我道:“冥幽結果被攻陷了,對嗎?”

  金森道:“不是我們自誇,冥幽是盡得魔洞和黑暗空間地利的移動基地,能不斷提取暗間能量,以幾近不能毀滅的魔精建造,於暗間內所向無敵,在魔洞作戰更是威力無窮,如果宇宙的形勢沒有改變,我們絕對立於不敗之地。”

  我好奇心大起,問道:“龍馱是如何攻陷冥幽的?”

  金森不知是不是受到我獨有的生命精氣影響,他這時的“比爾”表情豐富多了,苦笑道:“有一天,龍馱的五個軍團忽然兵臨冥幽,完全避過我們的偵察系統,直到察覺被重重包圍,我們只剩下十日的時間。不知龍馱對手下用了甚麼手段,原本不被我們放在眼裡的拜廷邦人,突然高速進化,變得像鬼魅般難以應付。帝國軍團兵分五路,三路從暗間潛來,截斷我們的退路,另兩路從魔洞強攻。”

  我聽得心中一沉,不是因此而心生懼意,而是怕思古他們沒法避開變得更厲害的帝國軍團的追殺。

  “當時我還信心十足,將冥幽浮上魔洞,意圖利用魔洞的天然引力和毀滅性的能量,狠挫總兵力達五十億戰士的帝國軍團。”

  我聽得倒抽一口涼氣,失聲道:“五十億?”

  金森道:“所以我說帝國人的進化是瘋狂的,在過去的二百多萬年,帝國人以幾何級數迅速繁殖,到現在其總人數估計超過了一百億,令他們的領土擴展至十多萬個河系,無數的種族被滅絕並屈服於他們高壓統治下。以前的奇連克侖帝國,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

  我聽得說不出話來。縱然我得到天馬的神通,保命雖有餘,但要硬撼如此天文數字般的龐大實力,肯定是去送死。所以與龍馱之戰,必須依照孫子教導的兵法,鬥智鬥力,方有勝望。我心底更清楚,龍馱的九色魔功已臻達宇宙能量的極致,即使我可抗衡他的魔功,要真正殺死他仍非常困難,因為他擁有與我同等級卻處於另一極端對立著的生命精元,何況他掌握著壓倒性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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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版 第四卷 第四章 混沌之海(2)

  金森面露驚怵神情,道:“事後檢討,我們早在開戰前已註定慘敗,帝國是準備充足,謀定後動,我們則仍沿用舊有的一套戰略。帝國軍團先逼使我們從魔洞底部升上洞口,然後在魔洞下引爆以阿米佩斯人的玉晶製成的奇異武器,在倏忽間縫補封閉魔洞,冥幽被衝到正空間去,完全暴露在敵人的炮火下,被殺個措手不及,捱不到三日便告解體。那時我們剩下不到十萬戰士,我只好下令四散逃亡。我被其中一個軍團窮追不捨,唉!任我施盡渾身解數,上躍明間,下潛暗間,仍多次被追上。最後想到只有這裡的不歸流是他們不敢進入的宇宙禁地,所以不歸流成為我的最佳選擇。明白嗎?”

  我整條背脊涼颼颼的。我的老天爺!芙紀瑤一直致力研究,但仍未辦得到的事,竟在龍馱手上完成,可知此人的智慧不在黑龍藏布之下,力能改變宇宙空間的結構。

  我道:“龍馱沒有來嗎?”

  金森道:“若龍馱親臨,我恐怕早死掉多時。不知為了甚麼原因,自占領生命星河後,龍馱沒有離開過河系。但著實分別不大,他的神遊力無遠弗屆,可隔空遙遙透過手下直接指揮戰事。我怎麼逃也逃不掉,正是因為逃不過他的神遊力。”

  我點頭道:“你說得對!帝國的戰士剛進入宇宙之心。兄弟!我們並肩作戰的時刻到了。殺光這批混球後,我們再研究下一步該怎麼走。別忘記我不單是最後一個銀河人,也是最後一頭候鳥,全面反攻宇宙的時刻終於到哩!因為現時的宇宙,已是龍馱的宇宙。”

  一千二百多艘大小巢艦,總兵力達五萬人的帝國戰士不斷接近。金森道:“追殺我的軍團由統帥瓦當親自率領,兵力超過五十萬,不過有能力進入宇宙之心的該只得這批人,所以他們是軍團裡最精銳的戰士。”

  我心忖,五萬個已是非常可觀的數目,想當年我和大黑球幾經辛苦,才能安抵宇宙之心,龍馱帝國的一個軍團,隨隨便便竟有十分之一的戰士擁有闖進來的能力,可見在龍馱的通天手段下,原拜廷邦人的帝國戰士展開另一階段的進化和突破,變得比魔洞部戰士更可怕。面對宇宙的威脅卻以幾何級數倍增,因為他們分裂式的繁殖方法,不能生殖的魔洞部人是沒資格去和他們比較的。

  我對他們受騙成為龍馱的兵奴是同情的,可是現實也是殘酷的,他們已變成龍馱盲目的信徒,沒有道理可講,一切只有憑武力解決。何況拜廷邦人本非善類,只由他們以高壓和奴役的手段治理國內的異族,就可看出他們的本性,比起魔洞部人實在好不了多少。龍馱只是進一步引發他們邪惡的本質吧。

  我道:“他們的命運,在進入宇宙之心的一刻已被註定了。龍馱的神遊力無法進入這個宇宙險地,所以不能直接指揮他們作戰。想想吧!如果龍馱發覺瓦當和五萬個精銳戰士於進入宇宙之心後全體神秘消失,會有甚麼反應呢?”

  金森皺眉道:“你有沒有過分誇大,又或只是在說笑?我們能殺得他們倉皇逃生,已是戰績傲人,但若要殺得一個不剩,卻絕無可能。任你如何厲害,能力始終有上限,敵我的實力太懸殊了,何況你有可能低估了對方。”

  我心中響起兵法祖師爺孫子的訓導。“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從來沒有一個戰場比宇宙之心更適用他老人家這個兵法要略。我就是知此而用戰的勝方,敵人就是不知此而用戰的註定輸家。道:“若在外面,我自己也不相信剛才說的這番話。但在這裡,敵人只有挨揍的份兒。宇宙沒有生物比我更掌握宇宙之心的奧秘,這裡不但是個陷阱,更是個大囚籠,儘管敵人看到情勢不妙,四散逃亡,我也有把握逐一截擊他們。”

  金森道:“只好暫時相信你。我須怎樣配合你呢?”

  我欣然道:“你必須像剛才在激流般和我結合為一,守方面由我擔當,你則只攻不守,全力出擊,我們定可合作愉快,為宇宙所有被殘殺迫害的生物討回一點血債。”

  我和金森立在離不歸流約三分之二光年的一塊殘片上,看著敵人在相對核心的另一邊逼近。甫進入宇宙之心,巢艦便分裂為個別的戰士,要來到這裡,他們是要付出代價的,折損近五千個戰士,命喪於包裹宇宙之心的急流和漩渦裡。敵人以疏散的陣式鋪天蓋地般的接近,是正確的策略,因為其中有曾參與生命星河之戰者,知道以力場戰術包圍我是愚不可及的事。

  金森不像大黑球,他是沒有畏懼情緒的生物,比我還要冷靜,視生死為平常事。有他與我攜手抗敵,我更是如虎添翼。這是我得到天馬新鮮熱辣能量後的首場硬仗,也是第一個練習。我可以厲害到甚麼程度,即將清楚分明。夢還回到我心核去,我也很想知道它的進步有多大。

  敵方戰士的強弱,可從對方真身的大小輕易判斷,因為他們是由半液態的奇異礦質生命和能量細胞組成,擁有愈多的細胞,生命力愈強,能量愈大。他們沒有心核,每個細胞都是心核,只要有一個細胞存活下來,生命可以繼續下去,所以被稱為宇宙最難殺死的生物。如此一個種族,可隨意分裂繁殖,加上龍馱,無怪乎強如魔洞部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漠壁和秀麗超級生命體兒子的大計雖走對了路子,只是沒想到最後造就了急需完美載體的龍馱,演變成宇宙現今的局面。

  若從某一角度去看,拜廷邦人可說是生命的藝術品,色彩體形都可以任意變化,但想及他們的殺傷力,只感到他們有種詭異恐怖的況味。而此時此地的他們,在我眼中只是群來送死的可憐蟲。他們在五地裡外停止推進,扇形般散開,大陣中有小陣,疏疏密密自有其戰術上的考慮,陣式還不斷靈活的變動,以避開繞核轉動的殘片碎石,顯示他們是訓練有素,慣於群戰的精銳軍旅。其中最巨型的戰士排眾而出,變體為如我般的人類形態,盔甲是棗紅色的,雙手比他的頭更大,足足有我身長的兩倍,盔甲沒掩蓋的身體則是流動的液態體,偏向藍和綠的色素。

  我微笑道:“瓦當統帥!”

  瓦當雙目現出血芒,沉聲道:“銀河餘孽伏禹,原來你躲到這裡來,難怪尋不到你?不過你今天休想逃脫,待我把你這個頭號通緝犯押回首都星河,我將晉級為統帥之首。”

  我聳肩道:“要看你的本領啦!動手之前,我有一番話須向你說,就是你們的帝君不單不是漠壁和秀麗的親兒,還是殺他們的凶手,他的本原是一種叫天魔的邪惡生命體,只是騎劫了你們真正的少主。你們在他眼中不過是工具和兵奴,普林野正因為這個原因,不肯臣服於他。如果你們還有點智慧,想想他回歸的情況,便該明白我不是胡言亂語。”

  瓦當哂然道:“不要浪費脣舌,你說甚麼都不能動搖我們對帝君的忠誠和崇敬。拜廷邦已成過去,我們沒有絲毫留戀。當宇宙被我們龍馱帝國踩在腳下,宇宙生氣將盡為我們所有,那時我們將會與帝君進行最後的結合,成為宇宙之神,所有陣亡的戰士會復活過來,我們將突破生命乃至宇宙,開創從未出現過的新局面。”

  我暗嘆一口氣。仍是黑空連結那一套騙子手法,龍馱真不長進。他媽的!可以說的話已說盡了,他們既然執迷不悟,我只好大開殺戒,見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瓦當道:“還有!你說的叛徒普林野,剛被我們生擒活捉,押往玉都等待帝君發落,你或許有機會和他敘舊。”

  普林野竟然沒有死。

  金森向瓦當道:“說到敘舊,我和你確要暢聚話舊一番。除了剛才說的廢話外,還有其他的廢話嗎?”

  瓦當雙目異芒劇盛,發出難聽至極的尖嘯聲。敵人發動了。

  帝國戰士除瓦當外,全體分裂。頓時漫天光點,每個光點都是一個獨立的作戰單位,就像無數的毒蜂傾巢而出,教人無從攻擊,也無從預防。他們廣布在逾千地裡的空間,我“超級能量彈”那一套只可殲滅敵人微不足道的部分,是徒耗能量。我有種感覺,這是生命星河未竟之戰的延續,我終於須與帝國軍團正面交戰。

  瓦當消失了!敵人像潮水濺起的浪花般橫掀而來,若給纏上,將是如蟻附膻,不論如何強橫的生物也要吃不消。攻擊嗎?過萬節的能量恐怕仍未能消滅對方十分之一的兵力,何況我只得二千節許的能量,全賴回程時千辛萬苦積蓄回來,而金森則只余五百節多一點,合起來也擋不了敵人片刻光景。

  但我曉得勝負已分。敵人信心十足,排山倒海的攻勢,正中我下懷。要擊垮實力如此龐大的敵人,必須一矢中的,令他們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打開始我便是誘敵深入,故意惹對方先出手,助長對方的氣焰,然後聚而殲之。

  我和金森能量結合,往後疾退,瞬間縮短與不歸流的距離至四分之一,逾越此界線,將陷進不歸流的力場,就像掉進泥淖,最後被吸攝進去。

  數以千萬計的毀滅性射線朝我們激射而來,其能量總和以萬節計,以我現時的實力,亦不敢硬捱,只可閃躲。不過在這個宇宙的奇異空域,我卻有別的應付方法。我和金森二合為一,加速退後,沒入不歸流的力場,能量爆發,形成一個漩渦空間。

  這是從黑龍藏布處偷學回來的空間魔法,比之黑龍藏布,我是自愧不如,遠有未及,但竅妙處是在不歸流的力場內施展,加上我對這空間深切的認識,威力則增加千百倍,黑龍藏布見到也要嘆為觀止。

  射線進入不歸流的力場,能量立即被銷融吸納,此時,宇宙之心附近的游離極子全被我的空間力場牽引,往我們投過來,更增添漩渦空間的吸攝力。剎那之間,攻來的敵人全身陷我一手炮製的漩渦空間內,吸攝半徑達一光年,無一倖免。

  瓦當知道不妙了,發出後撤的命令,不過卻是悔之已晚。敵人本是氣勢如虹的攻勢,立告土崩瓦解,慘被硬生生撕裂為兩部分,十分之九的戰士被強扯進漩渦,在宇宙之心游離極子的推波助瀾下,身不由主的投往不歸流去。

  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場上,沒有憐憫容身的空隙。我偕金森駕輕就熟的擺脫不歸流強大的吸攝力,從渦心處激射而出,四周盡是密密麻麻隨漩卷往不歸流的敵人,發出凄厲的呼嘯,而即使是我,在這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況裡,也沒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夢還脫心而出,負載著極限的五百節天馬式的極子能量,朝勉力掙脫漩渦往後撤的敵人射去。剩下的帝國戰士不到五千個,包括統帥瓦當在內,但卻不可小覷,所以我必須趁他們倉皇后撤、陣腳未穩的當兒,乘勢追擊,務必二度重創他們,令他們潰不成軍。

  金森叫道:“伏禹!乾得好!”

  “轟!”夢還釋放極可能是宇宙至今個體發出最具威力的能量彈,爆炸波倏地往廣闊的空間擴散,身處宇宙之心內的生物無一能倖免,包括我和金森在內,就看誰消受不起。只有夢還是唯一例外,因為它的位置處於爆炸激浪的風眼。

  灼熱至可銷熔任何物質的射線熱浪,以百倍以上的光速擴散,數以百計的敵方戰士連臨死前的慘嘶尚未來得及發出,已化為光雨。環繞不歸流不知多少個周、候、段、節、年的隕石和殘片紛紛解體,大黑球如想建造第三艘候鳥號將無法就地取材,我和金森則在心盾強有力的保護下,逆波衝出不歸流的力場。

  爆炸波擴散至外圍的極子漩流,雖因能量摩蕩惹起漫天光雨,但瞬間即被抵銷。涌往不歸流的爆炸波只能製造出曇花一現的影響力,轉眼便隨被吸攝的戰士同歸於流內去。

  當我們飛出力場的一刻,後面已變得乾乾淨淨,不余半個敵人。前方的敵人也所剩無幾,不到三百戰士,且全受重創,只余待宰的份兒,此時他們縱然一心逃走,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法對抗包裹宇宙之心的極子漩流。

  金森從我心核噴出,化作銀芒,朝曾逼得他走投無路的瓦當飛去。事實上,我等於金森的天馬,他的能量真身由黑裡泛銀光點而變成全銀色,便是最有力的證明,證明我和他交換了能量。他的得益更是遠大於我,我的生命能量向他雪中送炭,不但改變了他,還可能解除了魔洞部人不能繁殖的惡咒。

  夢還回到手上,化為天馬級的蓋宇利刃。大開殺戒的時候到了。

  恢復比爾外相的金森回到我身旁,道:“真有點不敢相信,我們達到目標了,盡殲進入宇宙之心的所有敵人,自龍馱帝國建立後,還是首次吃敗仗。我親手幹掉瓦當。”

  我從容道:“你接著有甚麼打算?”

  金森道:“我能有甚麼打算呢?龍馱帝國太強大了。這回的勝利只可泄一時之憤,對龍馱是沒有影響的。不過,我承認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你展現了能與龍馱硬拼的強大實力。”

  我記起一事,問道:“剛才你曾直呼上參無念之名,語帶鄙夷,是不是再不視他為主?”

  金森冷冷道:“在我們魔洞部,誰主誰副是個強弱的問題。上參無念是我族裡最強的生物,遂成為我們當然的領袖。可是在冥幽基地被圍攻的一段時間,我們多次向他發訊求援,他竟置若罔聞,令我們深切痛恨,再不視他為主。你的猜想是正確的。”

  我訝道:“他在乾甚麼呢?”

  金森道:“自敗於龍馱手下後,他退返魔宮,全力建造他的魔洞,不過若他肯趕來施援,該可輕易辦到,有他在我們未必會輸。”

  我道:“若他建成飛行魔洞,把整個宇宙變成個超級黑洞,對你們有好處嗎?”

  金森苦澀的道:“恐怕只有他是唯一的得益者,隨著飛行魔洞將宇宙數以億計的黑洞逐一吞噬,他的力量會愈來愈強,但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這是我們另一個不滿他的原因。但誰敢反對他呢?”

  我不解道:“飛行魔洞這般厲害,龍馱怎肯坐視不理?”

  金森道:“此事相當奇怪。龍馱肯定在意他的飛行魔洞,但卻沒有親赴魔宮找他麻煩。擊垮我們的冥幽後,龍馱只命手下封閉了魔洞周圍的三百多個黑洞,令最接近魔宮的黑洞也在二十億光年外,等於暫時困住上參無念。”

  我道:“魔宮在哪裡?”

  金森探手過來,我連忙握著,接收他傳過來的宇宙坐標,往魔宮去的星辰路線圖。

  金森放手,道:“自從你在墮落城提出朋友這個觀念,我一直在思考。但在激流遇上你的一刻,我終於掌握到朋友的涵義,那就是絕對的信任,沒有任何懷疑。唉!銀河人伏禹,你就是宇宙內我唯一的朋友。”

  我欣然道:“我們不再是朋友了,而是兄弟,肯為對方做出犧牲。現在我們必須分頭行事,你設法找到正四散逃亡的族人,把他們團結起來,解除不能繁衍的毒咒,讓他們改變對生命的看法,然後韜光養晦,耐心等候全面反攻龍馱的機會。”

  金森道:“明白了!你要到哪裡去呢?”

  我問道:“瓦當說的玉都,指的是哪個河系?”

  金森斷然道:“那你是要營救普林野了,我陪你去。”

  我開始感覺到金森的友情,對於不重感情的魔洞部人來說,這是多麼難能可貴。我很想對他展示笑容,可是在剛殺了四萬多個帝國人後,實在沒法笑出來。道:“此事我可獨自解決,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趁敵人陣腳大亂之際,召集族人。我會先你一步出去,製造更大的混亂,你乘機偷偷開溜。大家既然是兄弟,不用說客套話。”

  金森道:“小心點!千萬不要輕敵,帝國軍團調動的靈活,猶在我們之上,龍馱是實至名歸的新戰神。玉都指的是原阿米佩斯人的晶玉星河,現易名為玉都星河,是龍馱帝國四大軍事重鎮之一,駐紮在那裡的軍團名為晶玉艦隊,以糅集阿米佩斯人和帝國人宇航技術之長、新一代的晶玉艦為戰爭工具,盾堅炮利,戰績彪炳,是當年進攻冥幽基地的主力。統帥叫烏庭保,在九大統帥中以他名氣最盛,深得龍馱的信任和寵愛,被視為帝國的二把手人物。”

  我問道:“玉都河系兵力如何?”

  金森道:“大約有五十萬艘主力航艦,戰鳥則過千萬,人數在五至六億之間。烏庭保的總指揮所設於離星河核心十萬光年的懸浮基地處,此基地是模擬我們的冥幽基地建成,可透過變換能量躍上明間或潛入暗間,被帝國人視為永不能攻破的基地。”

  我聽得心冒寒氣。龍馱帝國現今的情況是我沒有想到的,可知在過去的二百多萬年,帝國在飛躍般的發展中奠下了超級強國的規模。只是一個玉都星河,便糅集了阿米佩斯和魔洞部兩國頂尖技術之長,教人不敢輕視。

  可以這麼說,在瘋狂的高速繁殖下,領土不斷的擴展,加上龍馱的智慧和近乎無所不知、無微不至的領導,帝國擁有無限的人力物力,即使曾威霸宇宙的奇連克侖重生,也要看得瞠目結舌,嘆為觀止,甘拜下風。我對擊敗龍馱的信心首次出現動搖。

  我本身的進化和突破,在宇宙也是沒有先例的。可是不論我如何變化進步,比起整個龍馱帝國盡奪宇宙資源,多角度和全面的變化,卻是個人單線式的提升和發展,與帝國幾何級數般倍增的實力相比較,頓然失色。若只憑我一人之力去挑戰帝國,無疑以卵擊石。

  還有,則是龍馱本身的進化。這二百多萬年,龍馱肯定不會遊手好閒,他的變化勢必難以想像,所以金森的忠告是對的,我絕不可以輕敵。當然,我不會因敵勢強大而畏縮,但知己知彼是兵法的金科玉律,必須謀定後動。這場戰爭不單是我和龍馱間的鬥爭,更是宇宙正邪力量的總決戰,宇宙級兵法的較量。現在唯一有利於我的因素,是龍馱尚未能從芙紀瑤摧心一擊的創傷回覆過來,此正是他一直沒有離開生命星河的原因,我必須好好利用這個時機。

  我道:“你等待我的好消息。不論你到哪裡去,我仍可憑神遊力找到你。”

  我穿越最外緣的極子漩流,離開宇宙之心,回到正空間去,頓時看傻了眼,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遼闊的空間充塞著死亡射線、橫飛亂竄的能量彈,煙花盛放般的彩色光雨,流散的粒子,我期待已久、燦爛親切的漆黑星空完全被掩蓋了。

  激烈的戰爭正如火如荼進行,上萬巢艦正朝一目標狂擊猛打,但顯然帝國軍團正處於下風,巢艦損耗和爆炸的光雨,密集連串的激濺,沒有竭下來的勢頭,且像一條光龍般迅速延展,顯示與他們對戰者占盡優勢,巢艦只有挨揍的份兒。

  誰人如此厲害?思感網撒出。夢還不待我指示,自發的從我心核提取天馬級的極子能量,化為金色的能量勁箭,連珠射出,而我則負責騰挪閃躍,避過敵人的還擊,同時迅速補充能量。

  倏忽間我們已深進巢艦陣,中箭的巨型巢艦還勉強撐得住,只爆開缺口,較小的巢艦則立時了賬,變為粒子,組成巢艦的戰士全體灰飛煙滅。這是我得到天馬能量後在正常空間初試身手,想也沒想過自己厲害至此,頓時信心劇增。

  我雖然靈活如神,仍免不了被敵人炮火擊中,不過我閃躲得法,護盾消耗能量的速度稍低於補充的速度,我等於夷然無損。當然,這是因為敵人的火力全集中到另一目標去,否則情況將是另一回事。我的加入立即令敵人亂上加亂,變得陣不成陣,無復先前整齊的軍容。剎那間,我已曉得與帝國軍團激戰者是誰了,頓時歡欣如狂,加速飆移,眨眼間,深入戰場數萬地裡。一道力能裂破虛空的激芒,朝我的方向射來,光度超越了戰場所有芒線光雨,擋路的敵艦在高熱下融解,廓清了我們間的所有障礙,最驚人處是熱波朝四周擴展,敵艦應波翻滾開去,終於潰不成軍。

  候鳥號出現前方五分之一光年處,彷如神器。我哪還猶豫,能量變化,從極子轉為暗子,不須任何加速,更不存在過程,下一個剎那我已潛入黑暗空間去。

  最關鍵的時刻來臨了,我的宇宙搖滾原理是不是正確,從天馬得來能量突變的本領能否賦予我宇宙搖滾的異術,端看此刻。只有能搖滾於正空異空,我才有登入大帝號的條件,使我心愛的人兒在五十萬年後生氣之風形成時復活過來,我的心情可想而知。

  暗子和明子是極端相反對立的粒子,以前任我對它們如何明白和了解,甚至可把它們分解為極子,但如何將暗子直接化為明子,又或反其道而行,卻是全無入手的方法。

  神遊力穿透異空正空,做我的導航。“轟!”我現身於光明空間裡。老天爺!我終於成功了!不可能的事變成眼前的現實。光明、黑暗和正空間,位處同一空間內,只是能量階次和性質的分異,形成三層次的空間。透過能量的變換,我遂可搖滾於三個空間。道理非常簡單,要辦到卻是非常困難,得來不易。

  在某一程度上,我變成了天馬,是宇宙內的天馬,能在包括不歸流的任何空間自由飛翔,隨意搖滾穿梭正空異空,成為沒有生物能趕上的異物。我在光明空間滑翔了一小段路,能量再變,返回黑暗空間去,當我再躍上正空時,候鳥號剛飛到我腳下,精準到連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

  戰事已成為一面倒的形勢,帝國軍團再沒有還擊之力,只餘下三千多艘大小巢艦亡命竄逃。我還以為帝國戰士是肯為龍馱犧牲、不怕死的盲目信徒,原來根本不是這回事。基本的生物性情是沒法改移的。但我不會因此而輕敵。眼前的敗軍可算是“老弱殘兵”,最精銳的五萬戰士全到了宇宙之心去送死,又沒有瓦當在指揮大局,遇到候鳥號般的極級鬥艦,又有我三個超卓的兄弟助陣,加上本人出其不意的左右夾擊,敵人可撐這麼久已算不錯。

  “嗖”的一聲,我穿入候鳥號去,落在兩排共八張座椅的後排去。歌天轉過頭來長笑道:“兄弟別來無恙!”

  我一手抓著獨角卷過來的大尾,不讓他重施故禮,開懷大笑道:“三百萬個宇宙年哩!你打招呼的手法確是別開生面,同時告訴了我現在的歌天更勝從前。”

  歌天嘆道:“此次的重生和進化,由我一手主導,當然是大有看頭。”

  我放開獨角的尾巴,欣然道:“為何你的角會變成彩光閃閃的?不是感染了甚麼怪菌吧?”

  獨角發出他獨家的金屬磨損笑聲,道:“你的宇宙,還以為永遠再見不著你。”

  大黑球怪叫道:“伏禹混蛋,天馬在哪裡?我還以為你會騎著他回來,沒有天馬,你如何逆返宇宙之心?”

  我道:“讓你看得見的還算是天馬嗎?不過放心,天馬正在我心裡。”

  歌天、大黑球和獨角同時爆出歡呼怪叫,震盪候鳥號駕駛艙廣闊的空間。大黑球嚷道:“不再和這群渾球瞎纏哩!”

  候鳥號加速,離開戰場,燦爛的星空重現八方。

  歌天道:“剛才你是不是進行了宇宙搖滾。”

  我嘆道:“正是如此,怎瞞得過你的法眼?”

  有歌天在,光明驅走了原本填滿我內心的陰霾烏雲。

  大黑球羡慕得嘆息。

  我欣然道:“我得到了天馬,不是等於大家都得到了天馬嗎?”

  艙內立時爆起比先前更劇烈的歡呼怪嘯,氣氛沸騰起來。

  大黑球狂喊道:“我的神你的宇宙,到哪裡去?”

  我道:“晶玉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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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6:02:05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四卷 第五章 晶玉星河之戰(1)

  候鳥號。

  在離晶玉星河五萬光年的虛空,我們進行了塵海外另一次集體神遊。只有弄清楚宇宙當前的形勢,我們才能計畫這個規模宏大的戰爭,謀定後動的全面反擊龍馱和他的強大帝國。

  神遊大致可分為定點式和非定點式兩大類。定點式風險最低,有點像遙距的通訊和偵察方法,如候鳥間的心心相連,上參無念的神遊石,芙紀瑤的神玉級傳訊。非定點式神遊,是沒有固定目標的精神漫游,極其危險,動輒出現失神的現象。

  我們的集體神遊,是在機緣巧合下偶然發展出來的另類方式,宛如下了錨的船,不論航行多遠,這長至無限的錨,仍讓我們曉得歸處。這次的錨是獨角,在來此途中,我們交換了能量。我等於他們的天馬,使他們得窺天馬奇異本領的堂奧。最大和立即的得益者是歌天,他是與我同級數的生物,也只有他能令我同時得益,掌握到太陽能量的精要。

  宇宙神遊是無與倫比的經驗,以神遊的速率運作,遠超出日常的感官意識,你沒法用眼去看、用耳去聽,或透過皮膚去感覺,探測到的是能量變異,再由自己去做出判斷。何者為太陽?何者為行星?究竟是一組隕石流還是大隊的宇航艦?乃至於某星球上基地的規模和生物的數目,或是獨自旅航的航艦和生物。

  我睜開雙目。歌天正瞪著我,道:“找不到龍馱,找不到黑龍藏布,也找不到大帝號。這次的神遊算成功還是失敗呢?”

  大黑球雙目仍然緊閉,沉醉在剛才的神遊經驗裡,夢囈般道:“不是完全成功,但對攻打晶玉星河,該已足夠。”

  獨角張開眼睛,道:“我們察覺不到龍馱,他同樣沒有感應到我們,否則就會調動大軍,增援晶玉星河。”

  大黑球終於睜眼,道:“或許龍馱認為現時晶玉星河的實力已足以應付任何攻擊呢?”

  歌天斷然道:“龍馱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們定下行動的計劃後,一切依計劃而行,再針對情況的發展應變。只要主動權握在我們手中,勝利將屬於我們。”

  我沉聲道:“普林野仍然活著,我感應到他在晶玉星河的玉都基地內。”

  獨角不解道:“龍馱為何不殺他呢?奇怪的是又不令人將他押解往生命星河。”

  我道:“我們不用費神去瞎猜。普林野是個關鍵人物,可透過他揭露龍馱的底細,縱然沒法動搖帝國,但至少可策反部分舊將領。”

  歌天道:“我們必須立即行動,目標是摧毀玉都基地,幹掉烏庭保,令晶玉星河陷進群龍無首的亂局。那時伏禹便可抽身去找尋大帝號,我們則靜候阿米佩斯和獨角族的聯軍會合,一舉攻陷晶玉星河,接著就是死守這個帝國人的心臟河系,只要伏禹能攜美而回,我們便有機會擊敗龍馱。”

  獨角的尾“霍”的一聲揮了一下,道:“就這麼辦!”

  大黑球苦惱的道:“大帝號到哪裡去了呢?”

  歌天分析道:“自高關星後,由於伏禹與地母陽魂進一步融合,所以大帝號生出感應,不惜千河萬系的去與伏禹會合。在伏禹離開墮落城赴黑空的途中,大帝號多次試圖和伏禹接觸,卻因伏禹本身的問題沒法成功重聚團圓,縱然伏禹在黑空登上大帝號,仍然沒法登入。接著黑空開啟,大帝號一個搖滾,便撇掉伏禹,從此大帝號失去蹤影,直至今天,我們可從中得到甚麼啟示呢?”

  大黑球道:“生命金環釋放能量,肯定對她也有影響。”

  獨角問我道:“陽魂的思考方式是怎樣的呢?”

  我道:“緩慢、深沉、包容、自具自足、獨立而不假外求,無休止的運行。若要勉強找個例子,祂就是一台龐大無比的智能系統,以祂的速率運作,而我則變成祂的中央處理器,必須應付外來的資訊時,會以我的效率運作。可是當我退藏於祂時,我和祂便融為一體,充滿愛和對生命的渴望,有創造生命的衝動。我就是祂的真身烙印,而祂是我的心核。”

  歌天嘆道:“這樣的生命進化,令人驚異。明白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祂該如哈兒哈兒所說的,吸收了生命金環奇異的能量,從某種狀態醒覺過來,曉得苦追著你沒有意思,因為你仍沒法和祂進行融合。我並不是憑空猜想,而是基於奇連克侖說過的‘登入大帝號’這句話。”

  稍頓續道:“奇連克侖得到地母后,有一套據地母為己有的完整計畫。就像龍馱占據漠壁和秀麗的超級生命體兒子,奇連克侖則是反其道而行,意圖成為地母的生命烙印。奇連克侖的計畫比龍馱更複雜,他不單要得到地母,還要將他堪稱宇宙最尖端先進的宇航技術,與地母混合為一,這就是他建造大帝號的原因,或許只有透過這種形式,他才可以成為地母的烙印。”

  以歌天的智慧,加上他是旁觀者清,將奇連克侖的企圖和心態分析得透徹精確。或許與真正發展的情況有出入,但雖不中亦不遠矣。

  大黑球拍腿道:“有道理!但怎樣和現今大帝號的失蹤扯上關係呢?”

  歌天道:“奇連克侖殫思竭慮,把地母分解為陽魂陰魄兩個部分,這該是他能否占據地母的關鍵手段。當完成這第一個步驟後,第二步就是令陰魄與大帝號結合,成為大帝號的靈魂和動力。第三步則是融入陽魂內,像伏禹般與陽魂合而為一。最後一步則是他與陽魂結合後的新生命體,借陽魂陰魄天然整合的傾向,登入大帝號,當這情況發生時,他的計畫便大功告成了。”

  獨角道:“我明白了!此正為大帝號跟著伏禹的原因。”

  大黑球道:“接著伏禹和我們到了塵海去,那是大帝號也沒法觸探的處所,因而失去了追尋的目標。”

  歌天道:“該是如此。大帝號的思考方式,就是陰魄的思考方式,當失去結合的目標後,又受到生命金環的影響,創造生命的動力再次成為主導,在這樣的情況下,祂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曾創造生命的地方,祂的家鄉。”

  我大訝道:“你是憑直覺認為祂回到銀河系去,還是經分析後認為這個可能性最大呢?”

  歌天微笑道:“你開始真正的認識我哩!我通常是先有直覺,再作理性分析,在此事上亦不例外。”

  我一震道:“夢還在不歸流的回程上亦有同樣的直覺,可知這並非純是巧合。”

  大黑球興奮的道:“那就肯定是陰魄已回到銀河系去,又向你發出呼喚,被夢還和歌天感應到,生出直覺。”

  我心中涌起一種沒法形容的感覺。我的老天爺!事實上我一直害怕回到銀河系去,怕見到沒有了聖土的太陽系,更害怕被勾起滅族的慘痛回憶,正如我害怕踏足九月星的土壤。

  歌天道:“我們分兩路攻打晶玉星河的玉都基地。我和伏禹設法潛往基地,直接攻進去,哈兒哈兒和獨角則駕著候鳥號,肆意搗蛋破壞,為我們製造機會。”

  大黑球駭然道:“沒有你太陽怪歌天,我和獨角怎麼頂得住實力超過十億人的帝國軍團?”

  就在此時,夢還連箍了我九下。

  我舉起戴著夢還的手,欣然道:“大黑球負責駕駛,獨角專注偵察,所有戰爭任務全交給夢還。它是天馬級的戰鬥系統,能在任何惡劣的環境裡補充能量,令候鳥號的護盾和動力永不衰竭。你們的目標只是擾敵和製造混亂,使我和歌天有可乘之機。明白嗎?”

  說道一半,夢還已投進艦上的反應爐去。

  我降落在這個被冰封了的星球最高的山峰上,此星系非常接近晶玉星河的中央,憑我的肉眼已可在星辰間辨認出帝國人集三國之長的飛行堅堡玉都基地。同時與星球的磁場結合,隱藏起來。

  玉都基地是帝國在晶玉星河最重要的軍事設施,只要沒被攻陷,帝國就能牢牢的掌控著河系。基地的外形令人想起漠壁以前的旗艦拜廷邦號,主題是以晶玉製成,直徑達一萬地裡,內藏數以萬計的晶玉艦和百萬以上的戰鳥,擁有從拜廷邦發展而來的精密監察系統,任何入侵者均沒法避過她的偵測網,會遭到蜂擁而出的鬥艦戰鳥群的迎頭痛擊。

  玉都基地並不是固定的太空城堡,而是可自由移動、進出異空的城堡級飛行巨艦,甚至可從一個河系遠航至另一個河系進行戰爭。她本身的防禦力也是史無前例的。憑著從魔洞部人冥幽基地得到的技術,她不單具備幾乎攻不破的外盾,保護她的還有從本體延伸達二分之一光年的強大力場,任何進入力場半徑內的生物或飛艦,都會陷身力場內,就像掉進浮沙泥淖,速度和效率均被大幅削減,發射的能量武器遭到銷熔和分解,落入慘被宰割的命運。

  玉都基地腹部處有多達千條的能量觸須,它們是威力龐大、靈活自如的攻擊神器,就像穴蟾的觸須,卻強大千倍以上,可延伸至十光年的遠處,於異空作戰更是威力倍增。

  玉都基地令晶玉星河變成近乎沒法攻陷的河系,而由於晶玉星河位處帝國領空的中央位置,她的存在使帝國固若金湯,在戰略上確是無懈可擊。

  不過任龍馱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像我們般擁有天馬異力的敵人,可憑宇宙搖滾進入晶玉星河,完全避過偵測,而任龍馱如何算無遺策,也沒想到憑我們四人,加上夢還和候鳥號,敢挑戰他無敵的超級基地。

  歌天降落我身旁,嘆道:“爽透了!我終於得到夢寐以求的宇航技術,搖搖滾滾玩遊戲似的直抵此處,而帝國一眾混蛋仍是懵然不覺。”

  三人之中,只有他能立即掌握宇宙搖滾,大黑球和獨角則尚需一段時間的修煉。當年生命星河之戰,我最渴望歌天在我身旁,現在終於變成事實了。

  歌天目光投往半光年外的玉都基地,道:“照你猜估,我們可以直接從異空搖滾進基地的力場裡,甚至搖滾到基地內去嗎?”

  我沉吟片刻,道:“在理論上搖滾進基地或可說的通,實際上卻絕不可能。首先是搖滾的位置很難掌握得那麼精準,少許誤差已是以光年計的距離,其次是基地內的空間間隔錯綜複雜,布滿飛艦和各式武器,若搖滾到實物所在處,天曉得會有甚麼後果。”接著續道:“至於搖滾到力場去亦不可行,玉都基地的力場並不是一般的能量場,而是一個由尖微子扭曲的空間力場,最大的可能性是我們會被反彈回去,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傷害。”

  歌天道:“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就依照原定計畫從正空間飛進去。咦!候鳥號來哩!只慢了我們少許!”

  我欣然道:“因為我們花了不少時間練習和掌握宇宙搖滾之術……”話猶未已,候鳥號已從光明空間彈跳出來,往玉都基地投去。

  “轟!”候鳥號硬撞玉都基地的力場護罩,爆開漫空彩色光雨,其力道的強勁,令整個力場搖晃了一下,也讓我和歌天偵察到動力的來源。

  候鳥號帶著大蓬代表能量損耗的光雨被力場的反彈力送回虛空,大批的戰艦戰鳥分別從黑暗和光明空間蜂擁而出,狂猛的炮火、射線、能量彈如暴雨般往候鳥號灑去。她們早在候鳥號進入晶玉星河時,便群起攔截,直到這裡才找到交鋒的機會。由此可看出新一代的候鳥號是多麼超卓,能突破帝國強大的防線,深入敵後的總指揮基地。當然,大黑球天才橫溢的駕駛技術亦功不可沒,只有他能把候鳥號的性能發揮得淋漓盡致,配合獨角宇宙無雙的短距偵察術,創造出奇跡。

  歌天凝望沒有動靜的基地,道:“烏庭保很沉得住氣。”

  我笑道:“看他能忍多久。”

  帝國人製造的晶玉艦明顯是模仿鬼少昊的十字艦,分別處只是用晶玉製成,尺碼大上二、三倍,靈活度毫不遜色,但卻沒有鬼少昊人艦合一的戰術,艦體不能隨意彎曲延伸,變成如“人手”般的攻擊利器。雖然只是得其形失其神,但論動能和火力,卻優於一般同體積的巢艦。

  龍馱不但是英明的領袖,也是個改革者。他明白當巢艦對上如我們般強橫的敵手,帝國人等於以血肉之軀來硬擋我們的攻擊,所以十字晶玉艦確是一種進步。由於得到晶玉星河只有二百多萬年光景,十字艦的數目始終有限,但已非常有看頭。

  帝國的戰鳥也以晶玉製成,呈三角形,體積與阿米佩斯人的戰鳥差不多,卻缺乏戰鳥流暢優美如鳥展翅的美麗外形,變得硬朗實用,集束光從三角形尖端發射,具有高度的殺傷力,擊中候鳥號的護罩時,會爆起紅光,奪人眼目。

  一時間,在漫空紅光和彩雨裡,二千多艘十字晶玉艦和三角戰機如蟻附膻,或如破巢狂蜂追逐著候鳥號狂攻猛擊,不讓對方有喘息的機會。

  “轟!轟!轟!轟!”數以百計的能量箭,從候鳥號勁射而出,每一支都像有眼睛般懂得尋找獵物,躡上目標,狠刺進去。夢還發威了!它發射的再不是普通的能量箭,而是天馬級的極子能量箭,驚人的是其速度,快至連敵艦敵機的護盾也來不及運轉化解,被能量箭破盾而入,造成真正的傷害。

  最厲害的是夢還的戰術,能量箭是接二連三的先後命中同一個目標,攻擊位置相同,等於用利刀先後多次插入同一個傷口,誰抵受得了呢?我從沒想到夢還獨自作戰時,會變得如此凌厲,頓時看得目瞪口呆,數十艘十字艦和百多架戰機立告解體,爆開為一團團的烈芒和四散的射線。

  歌天愕然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哈!天馬級的武器。”

  候鳥號消失眼前,潛進了黑暗空間去。出乎我們意料之外,十字艦和三角戰機並沒有跟躡進出,在基地外組成陣式,且不住有艦機從異間鑽出來,加入艦機陣去。我和歌天看得面面相覷。

  我沉聲道:“我們再不是和烏庭保作戰,而是與龍馱直接交鋒,這是以靜制動、針對我們最明智的戰略。”

  歌天道:“只有這個解釋合理。瓦當在陣亡前已向龍馱送出了訊息,龍馱因而曉得我們反攻了。龍馱更猜到我們下一個目標是晶玉星河,所以現在採取穩守的戰術,直至援軍抵達。真頭痛!我們是不是該返回候鳥號去呢?無論候鳥號性能如何佳絕,夢還如何厲害,也抵不住敵人的強大攻勢,何況基地尚未出手。”

  說到這裡,候鳥號從暗間彈出,但面對的卻是重整陣腳,以基地為後盾,實力增至過萬艘十字艦和百萬架以上三角戰機的可怕軍團。

  我喝道:“且慢!我收到夢還的傳訊,它還有絕活沒使出來。”

  歌天聽得差點抓頭,百思不解的道:“還有甚麼辦法呢?”

  候鳥號彈出處離部署在基地力場外的帝國軍團足有半光年的距離,面對龐大至不成比例的敵艦敵機,卻是絲毫不懼,流星般不斷增速,往敵艦挺進,從表象觀之,實在找不到較以卵擊石更適當的形容詞。

  歌天一震道:“不好!所有帝國軍艦機的火力聯結起來哩!”

  同一時間我與他察覺到敵人的異樣情況,但已來不及施援。

  過萬艘敵艦和百萬多架戰機的能量結合起來,這本來是不可能的事,但卻因帝國人的特殊能量和結構辦到了,等於變成一艘超巨型巢艦,由排在最前方的九艘十字晶玉艦總其成,將能量往候鳥號發射。如此厲害的攻擊,我們想也沒想到過。

  能量不是以集束或能量彈的形式發射,而是以波浪的形態,一波一波的擴展,此種具驚人毀滅力的能量波,籠罩的範圍隨距離不斷擴大,就像個單方向的能量漣漪,足以摧毀整隊飛艦。

  此時候鳥號正直線飛行,不要說一時難以改變方向,就算勉強繞彎改向,也絕逃不出敵人魔掌。要躲進異空去嗎?除非有宇宙搖滾的奇術,否則還沒進入,便陷入敵人的死亡能量波去。候鳥號的命運已是註定了。

  我和歌天在沒法做任何事,睚眥欲裂的當兒,奇跡出現了。候鳥號變成一塊彩石,夢還的真身,“蹦”的斜躍而起,速度之快,動作之靈活,一如彩石暴流在混沌之海的妙態雄姿。這或許是宇宙任何航艦從沒做過的動作,完全無視虛空航行的物性和限制,剎那間已躍進死亡波籠罩的範圍,然後忽然改向,朝敵陣疾投而去。我和歌天固是看得目瞪口呆,敵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一刻,我終於掌握到夢還觸碰天馬後的進化。我的老天爺!它已變成另一匹天馬。一匹保持彩石特性的天馬。天馬是不容任何生物駕馭的,包括我在內。當它獨立自主地發揮時,神奇的力量不受任何侷限,一如眼前的情況。我便如得到了天馬,而夢還這匹天馬是我最好的夥伴,最親密的好兄弟。沒有它,這場戰役確是勝敗難料。

  更令我們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無數的彩石從夢還處彈跳而出,暴流般疾射敵陣,每顆彩石都保持了靈活如神的彈跳躍動功能,進入地方艦機群內,就像我們古人類彈子機遊戲裡的彈子,急劇的躍跳,碰撞敵艦敵機,掀起陣陣敵人艦機破損的能量彩雨。彩石因能量損耗不斷縮小,但那是天馬級的極子能量,致敵人的損耗更大,且被衝擊力撞得東歪西擲,潰不成軍,又不知如何反擊抵擋,其慌亂可想而知。

  候鳥號肯定創下了以少勝多的宇宙記錄。數以百計的彩石怪彈闖進基地的力場內,對基地直接撼擊。此時,連我和歌天也分不清楚哪塊彩石是夢還的候鳥號,哪塊是夢還發放的能量彩石,遑論敵人了。

  漫空彩雨裡,敵人艦機不是東拋西擲,就是化為解體後的粒子強芒,而能量彩石的數量仍不斷增加,攻擊擴及整個戰場,可見夢還補充能量的速度不在損耗之下。

  基地終於被迫打破以靜制動的策略,開始反擊。我們苦候的時機出現了。

  基地下方的能量觸須活過來般高速延伸,剎那間像微子獸以直撞、抽擊、掃劈的方式攔截撞往基地的能量怪石,被擊中的能量彩石無一倖免地化為彩雨,而觸須的破損卻是微不足道,可見其能量的龐大強橫,肯定是極子的級數,揉合三國技術之長。基地也像甦醒過來的可怕巨獸,千條觸須代表著她張牙舞爪的危險性,夢還的威脅立時給壓下去,對基地的強猛攻勢遭到徹底瓦解。

  我和歌天哪敢遲疑,沖天而上,甫到外空,立即展開天馬身法,以比極速投射還快上一半的速度,倏忽間已抵力場邊緣外。沒有空間是天馬不能自由翱翔的,何況只是個尖微子級、沒法和不歸流相比的力場?

  基地終於察覺到我和歌天的存在,觸須全往我們攻來。

  歌天傳感道:“你負責應付能量須,我負責破開基地。”

  與觸須硬拼的就是傻瓜。能量血液在眨眼間運行至顛峰狀態,我覷準能量須來勢撮指成刀,連環劈掌,本意只是發出刀刃似的能量,好劈斷以各種方式攻來的敵須,豈知心隨意發,勁依心運,一個一個旋刃般金光閃爍的激漩,就這麼從不同角度脫掌側而去,精準無遺的迎上最先攻到的能量須。金雨四濺。十多條能量須應旋刃而斷,殘須立即化為粒子雨,餘下的一截彷彿受不住痛楚而萎縮退走,如斬瓜切菜般容易。

  歌天傳感讚賞道:“非常棒!你的能量再不是一般極子能量,而是由你獨創出來混合地母陽魂、生命金環和天馬的集成能量,還加上我的太陽能量。”

  我沒暇答他,繼續應付襲來的觸須,一下心跳後已深入力場一半,我們同時轉換能量,適應力場,速度不減反增。

  趁此能量須的攻勢全被我獨力接過去的當兒,百多塊彩石覷隙而入,以近乎天馬的速度搶在我們前方,朝基地某一位置疾射而去。

  “蓬!蓬!蓬!蓬!”一百二十七塊能量彩石一塊接一塊連珠猛轟,撞上基地同一位置,爆起煙花般盛放的彩雨。夢還這般傾盡全力的攻擊,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找出基地一個出入口作針對性的轟炸,助我們一臂之力。

  以基地護盾的強大、晶玉外殼的堅固也消受不起,一層層的晶玉化為粒子,被擊中處明顯凹陷下去。不過晶玉是活的能量,可以迅速填補回覆,但歌天怎會錯過此一“落井下石”的千載良機?

  歌天噴射出太陽能量的集束光,接力地衝擊凹陷進去的入口,整個力場頓時灼熱起來,熱波熱浪以歌天為中心往四外翻滾,基地的力場終於報銷,完蛋大吉,硬被歌天的太陽能量撕裂扯碎。

  夢還顯已力盡,彩石還原為候鳥號,來到我們後方,數以千百計的十字艦和戰機在更遠處漫空殺過來,而我仍竭力應付能量須,沒法施援,形勢緊急至極點。生死成敗的關鍵,就看歌天能否及時“破門”而入。

  我下降少許,讓候鳥號在上方掠過,追在歌天后方,然後祭出心盾,護著候鳥號,讓她有回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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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6:02:34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四卷 第五章 晶玉星河之戰(2)

  此時能量須的攻擊阻撓幾近瘋狂,卻被我金旋斬見須破須。它們數以百計的攻來,我的金旋斬亦數以百計的橫劈直斬過去,令它們一截一截的斷折損毀,威勢大不如前。

  “砰!砰!砰!砰!”炮火、射線、集光束連珠的刺上心盾,若是從前,這麼強大的攻擊能量,我絕捱不了多久,但今天的我對能量的運用已臻精妙入微的境界,並非只是硬擋,而是採取卸力的手段。當敵人的攻擊能量命中心盾,會被引導往旁瀉泄開去,一時光雨在後方瀑布般噴灑,光耀虛空。

  “轟!”基地入口的外殼抵受不住歌天太陽集束的破壞力,爆開缺口,現出圓形通道的入口。歌天在前,候鳥號緊隨,我則護在後方,組成隊形,接踵般直飛進去。

  進入基地了。現在的情況宛如古代的攻城,破墻而入並不代表敵城被攻破,還要進行巷戰,看勝利誰屬。

  我向歌天打個招呼,接著雙掌朝從入口跟進來的敵方戰機推去,兩個磁元雷轉動著脫手心而去,一個是明子能量,一個是暗子能量,兩個磁元雷在離我半裡許處相撞、爆炸,化為卷旋而出的毀滅性震波,且因受通道晶玉空間侷限,高度集中的力量更是威猛無儔,首當其衝的艦機立即解體煙滅,隨後的艦機則被硬送出去。

  歌天則是直截了當發射太陽集束,衝出來迎戰的敵人艦機抵不住超越了太陽熱核的溫度,分子變異,冰雪遇上烈火般融解。

  大黑球適時的開放候鳥號的護盾,我和歌天趁此廓清前後威脅的時機,返回候鳥號內。大黑球和獨角齊聲歡呼。此時候鳥號的能量只剩下二十多節,夢還則陷於半癱瘓狀態,如果沒有我們兩個生力軍回巢,候鳥號將抵受不住再一輪的攻擊,情況險至極點,難怪大黑球和獨角如此高興。

  候鳥號繼續深進,不見敵人,但我們都曉得前方通道外的敵人正嚴陣以待。我投射心盾,加強候鳥號護盾的防禦力。

  歌天的太陽能量源源不絕注進反應爐去,夢還復活了,千多塊能量彩石從候鳥號的百多個發射器連珠噴發,小部分攻往從入口追來的敵人,大部分如同軍團般朝基地內部攻堅而去。

  能量彩石就是我們的先鋒部隊,一窩蜂的衝殺出去,頓時引起敵人最激烈的能量炮火,部分立即化為碎粉,但仍有部分成功突破敵人的火力網,殺將出去,展開強而有力的還擊。隨著夢還不斷送出能量彩石,敵方的火力不斷被削弱,顯示夢還主導的戰術有效地打擊了藏在基地內的敵人。

  大黑球嚷道:“幸好有夢還,否則這一關我們過不了。”

  “嗖”的一聲,候鳥號從通道另一端飆刺出去,眼前豁然開闊,我們飛臨一個廣闊達幾地裡的巨大空間。空間中央處,一個直徑約二百地米的球體正自轉不休,發出“隆隆”震鳴,這是個超級的晶玉反應爐,能量生生不息,不單能從正空間提取能量,還可從明暗空間采補能量,再轉化為動態尖微子,令基地永不缺乏動力。以技術論,這個反應爐比以前三國任何動能系統都更先進,構思設計肯定出自龍馱的腦袋。瞧著球體透出電芒似的閃光,我們四個無一不感心寒,能攻進來全賴夢還,再加上點幸運的成分。正因夢還的戰法是宇宙從未出現過的,所以高明如龍馱著也著了道兒,一著錯滿盤皆輸。

  空間內滿布敵人艦機,但已無法保持陣式隊形有效還擊。能量彩石仍不斷從候鳥號送出去,就如彩石暴流全涌了進來,在這有限的空間內,敵人如何躲避抵擋?候鳥號再化為彩石,情況有點像當年的漠壁,化身千萬,敵人壓根兒不知哪個才是正主兒。

  “轟!”候鳥號猛撞晶玉反應爐,爆起反應爐破損的能量光雨,我們亦被反彈開去,直撞往內壁,又反彈而回。

  我叫道:“不要硬撞,我受不了。”

  歌天也嚷道:“我也挺不住哩!快接力!”我的能量注進反應爐去,接替了歌天。

  大黑球控制候鳥號,橫衝直撞,像在玩碰碰車遊戲般,接連硬撞敵人的戰艦戰機,護盾早被消耗得千瘡百孔的敵人哪抵受得住,無一倖免的化作粒子灰。

  獨角叫道:“我偵察到普林野哩!他在烏庭保的旗艦上,被困在一個重力箱裡!”

  我們的思感神經正聯結在一起,立即掌握到旗艦的位置,大黑球已駕著候鳥號靈活的左穿右插,避過一群敵艦,朝敵人旗艦疾撞而去。夢還的能量彩石更是蜂擁而出,集中力量對烏庭保的旗艦狂攻猛打,務要削弱其護盾的防禦力。

  “轟轟轟!”烏庭保比其他十字艦大上三倍的旗艦幾無還擊之力,接連被命中,帶著大蓬光雨,像淌著血的垂死巨獸般往出口逸去。候鳥號緊追其後,快要追上時,歌天回氣過來,趁歇息期間補充了能量,叫道:“這次由我出手!”

  “轟!”烏庭保旗艦的護盾抵受不住,被夢還的能量彩石炸斷一截,再不成完整的十字形,也沒法保持平衡,在空中拋擲翻滾,撞得趕來支援的艦機東歪西墜,形式混亂至極點。

  歌天出動了!他化作光束,從一個發射口噴出去,剎那間趕上烏庭保的旗艦,穿缺口而入,接著整艘晶玉艦亮了起來,光耀戰場,激烈的光芒閃電般在艦內不斷爆閃。

  “砰!”晶艦解體。下一刻,歌天已安全返回艦上,還帶著裝載普林野的重力箱,笑道:“幸不辱命,還順手宰掉烏庭保。”

  我們齊聲歡呼。獨角忽然驚呼道:“不好!”

  異變已起。基地的百多個入口突然全部開啟,敵艦敵機從每一個入口飛進來,加入戰爭,能量彩石在這場消耗戰的數目已從二千多塊驟減至千多塊,而敵人的實力則不斷加強。可預見在短時間裡,敵我的形勢會逆轉過來,而我們則陷於挨打的劣局。

  我喝道:“哈兒哈兒和獨角接力!”

  刻不容緩下,我的能量和夢還結合,射出負載五百節天馬級的極子能量箭。金芒劃破空間,掩蓋了所有光能彩雨,直貫入晶玉反應爐內。時間在這剎那停止了流逝。一聲震天蕩地的巨響在空間核心處爆開,令人再聽不到其他聲音,癱瘓了聽覺的功能,宛如變成一個沒有聲音的世界。接著我們以季候飛行的速度,和基地及敵人艦機解體後的粒子殘屑被爆炸波往外送去。

  我告別歌天、大黑球和獨角獨自上路,朝家鄉所在的銀河系飛去。銀河系位處域外,換過以前,沒有數十萬年休想抵達,幸好我現在集天馬、季候飛行和極速投射於一身,加上宇宙搖滾,廣闊無邊的宇宙仿佛忽然縮小了。依我估計,只需要八萬個宇宙年,我便可返回曾令我神傷魂斷的家鄉。只恨家鄉早已灰飛煙滅,化為撒遍太陽系的粒子塵,我根本是無家可歸。

  回到正空間的一刻,我的思想有點像脫韁野馬,不受控制的馳騁。為甚麼會這樣呢?

  依照目前的形勢,晶玉星河的事無須我去操心。成功摧毀玉都基地和帝國在那裡的主力部隊,是這場宇宙反擊戰的轉捩點。透過宇宙神遊,我們聯絡上思古和獨角的族人,他們正在開赴晶玉星河的旅程上。情況對我們是有利的。我把夢還留下與歌天等並肩作戰,因為夢還已顯示出在太空戰爭中的威力,歌天他們比我更需要它。

  至於找尋大帝號,看似機會渺茫,但我卻感到夢還和歌天的直覺錯不到哪裡去。我雖然不是憑直覺生存的生物,但也隱隱感到大帝號在太陽系等著我回去重聚。

  現在離生氣之風另一個生氣週期的開始只剩下四十一萬個宇宙年,只要能成功登入大帝號,我可以以創紀錄的宇宙飛行速度,直奔生命星河,令我心愛的女王復活過來,敵我的形勢將完全改觀。

  一切都在良好的進程裡,為何我仍會思潮起伏,左思右想呢?原因我是清楚的,因為即使在最忘我搖滾式的飛行中,我心中仍不住浮現被黑龍藏布以空間手段隱藏起來的陀螺星系。

  若以輕重緩急去排列我要做的事的先後次序,當然以登入大帝號居首,殺死黑龍藏布只可排在榜末的位置。不是說我對他的仇恨減退,滅族之恨是不可能化解的,但為了大局,我必須暫時放過他。可是為何我會不斷想起陀螺星系?是絕色在呼喚我?還是黑龍藏布在呼喚我?

  陀螺星系所在的彩虹河系,大約位處於我到銀河系的途中,順道去看看該花不了太多時間。想到這裡,我改變方向,朝彩虹河系飛去。

  我立在最接近星系太陽的行星一座高峰上,有些難以接受地俯視遠近荒涼的大地。這是個了無生氣的星球,被荒山沙漠覆蓋,滴水不存,火毒的陽光直射沒有大氣保護的地表,不單沒有風,更沒有空氣。星系其他十七顆行星都是大同小異的模樣,最大的分別只是溫度,由極端炎熱到非常寒冷。

  眼前所見的就是我特別為其改道、曾威震宇宙的陀螺星系、黑龍藏布的居所和星球園圃?這是多麼難被接受的現實,其變化之大即使滄海桑田四個字也沒法形容萬一。

  以智計而言,直至此刻黑龍藏布仍是占盡上風,幾乎立於不敗之地。我從沒有想過他會放棄陀螺星系,任由家園荒廢,不留絲毫痕跡。如果我不是察覺到扭曲空間的能量遺痕,會以為來錯地方。縱然我有破他空間魔法和抵擋他域內無雙的神遊箭的本領,可是到哪裡才尋得到他呢?

  暗嘆一口氣,待要動身離去,繼續行程,心中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有生物在近處呼喚我。思感網撒出,無微不至地搜索星系內的空間,不片刻後,在星系的第七顆行星,也是星系內最大和擁有最多衛星的星球,於其兩顆衛星的軌道間發現一個被扭曲封閉的空間,大小如聖土的月亮。

  同時心中警告自己,以後再不可如此疏忽大意,雖說黑龍藏布的空間魔法非常高明,但如果我不是心有定見,甫看到扭曲的空間被解開、星系荒棄,心中便被找不到黑龍藏布的失望情緒支配,該於抵達時就發現這個異常的空間。裡面藏的究竟是甚麼事物,竟能透過扭曲了的空間呼喚我?會不會是黑龍藏布本人?還是另一個陷阱?

  細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黑龍藏布留在這裡,理該讓隱藏整個星系的空間保留,不用這般鬼鬼祟祟的只封閉扭曲相對而言微不足道的一個小空間。若是以前的我,會對這個“異空”毫無辦法,但現在有了天馬的能量,再沒有空間難得倒我,困得住我。

  拔身而起,朝目標位置投去,能量天然轉換,融入扭曲空間的能量速率去,降落在被隱藏於空間裡的小衛星上,踏足其遍布沙粒的地表。

  一座尖起陡峭、高山似的物體矗立前方,不知為何,我曉得那並不是一座大山,而是一棵龐大無匹的超級巨樹,它曾經有過綠油油充滿生機的輝煌歲月,但現在已步入枯黃萎謝不可輓回的死亡過程,地底布滿了它延伸進去的樹根。

  在黑龍藏布的陀螺星系,不論發現甚麼稀奇古怪的植物,都不應感到訝異,只該視為理所當然,可是當星系被廢棄二百多萬年後,所有星系變成沒有半絲生命痕跡的荒土,惟獨其中一顆小小的衛星被封閉在一個高度隱蔽的空間裡,還存活著一顆巨樹,而黑龍藏布似乎沒有毀滅它的方法,只能任它枯萎死亡,就是宇宙的奇事異聞。呼喚我的肯定是它。

  比起星系的其他星體,現在踏足的地方更是了無生氣,連陽光也不能透進來,黑暗冰寒,就像一個失去了一切希望的絕地!

  我移至山形巨樹的前方,問道:“你在呼叫我嗎?你是誰?”

  一個沉重、緩慢的聲音從地底傳上來,以銀河語道:“我一直在呼喚你。從絕色吻上你嘴脣的一刻,我便呼喚你,只是你聽不到。幸好你終於成長,靈覺大大提高,終於聽到我的呼喚。”

  我心神劇震,脫口道:“你是誰?”

  它道:“曾經有一段時間,很長很長的時間,悠久得像從宇宙初開後便一直是那樣子,我自由自在的活著,不追求任何變化,只是享受著存在的樂趣,偶爾和知心者分享我的感覺和經驗。我不單沉醉於過去的回憶中,又深深體會眼前的一刻,還嚮往未來。過去、現在和未來並不是單線的時間軌跡,而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它們的時空巧妙的關聯著,從無限的可能性中,我可以憑蛛絲馬跡找到某一可能性。”

  我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失聲道:“樹王!你就是能預言未來的樹王!”

  樹王深沉的道:“這曾是宇宙其他生物抬舉我的稱謂,事實上我只是一棵樹,存在於浩瀚的宇宙中,我很難向你這麼年輕的流浪者解釋清楚我的存在,但像你曾屬於的候鳥族般,我從沒有想要攻擊或傷害任何生物,即使我現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我仍沒有心懷怨恨。”

  我壓下心中波盪的情緒。樹王的神秘消失,竟是黑龍藏布一手造成的,把它囚禁在這裡有甚麼目的?更怪的是,他離開前為何不毀掉樹王?難道他沒法殺死樹王?

  “我明白你心中的疑惑,我召喚你到來,是有一個目的的。”它道:“在說出目的前,我想先讓你了解過去發生的事。無可否認,黑龍藏布是宇宙罕有的超級智能體,經過長期的進化,對宇宙幾達無所不知的境界,故而神通廣大,既可變化空間於股掌之上,又研創出不受時空限制,能直接命中對手要害、純神遊力的能量箭。最厲害的是他的城府,表面上扮作仁善正直的生物,暗地裡卻玩盡陰謀詭計,所以直到遇上你之前,他仍是戰無不勝,無往而不利。但今天他的優勢不再,你是他命中註定的剋星。終有一天,他會死在你的手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環,絲毫不爽。”

  我充滿敵愾同仇之氣,樹王一如候鳥般,是與世無爭的生物,黑龍藏布卻以殘忍的手段毀掉他們,為的只是一己的私利。我殺他的決心永遠不會改變,不論他躲到宇宙哪個角落,隱藏得多麼周密,我終究會挖他出來,要他償還血債。

  樹王續道:“黑龍藏布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對我存有懼意,因為我預知未來的能力,是宇宙超出他理解的異事之一。他一直在研究我,嘗試掌握我思感的能力和方式,試圖找出殺死我的辦法。”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黑龍藏布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智慧和城府。以兵法論,他就是多算勝的一方。當你仍在忙這忙那的當兒,他卻默默在暗處計算你。從這個角度去看,他比現在的龍馱更可怕,教人防不勝防。

  樹王道:“一天他終於向我發動攻擊,一舉擊中我的要害,抽取了我等同於生命精華的種子,由那一刻開始,我便步向死亡。或許是殺我會花他太多的氣力,又或視我為他的另一珍藏,他將我移植到陀螺星系,困在這空間的囚籠內,繼續他對我的研究。可是他對我的了解仍未足夠,不明白我某一部分是不受他禁制的,更不明白我和種子間微妙的連繫。”

  我失聲道:“絕色!”

  樹王道:“你猜得對!我的種子就是現在宇宙所有生物聞之喪膽的‘天妖’絕色。絕色的成長和變化,是黑龍藏布始料不及的。他的本意,只是利用種子的特異性,打造出能存取生命精華的御神器,讓他落入奇連克侖手上,再以之殺害奇連克侖,好奪得地母的精華。可是他沒有想過,我和絕色的精神是相通的,是我令她產生變異,生出獨立的靈覺,擁有吸取生命精華的能力,從純粹的工具,變成有自由意志和思想的生命體。可是她為維持存在,卻不得不盜取其他生物的生命能量,這也是我沒有料到的。她可以說是我的孩子和黑龍藏布邪惡設計的混合體,遂成了人人驚懼的妖物。不過,這情況已出現根本的變化,絕色吸取了生命金環的能量後,成功蛻變為真正的生命體。因緣際會下,她等於變成了美阿娜,也愛上了你。透過與她的心靈聯結,使我對外面發生的事了如指掌,所以能成功呼喚你。今天你終於來了哩!”

  麻痺的感覺從頭部蔓延至每一條神經。絕色竟真是另一個美阿娜?我的老天爺!我該怎樣處置和看待她呢?我現在的心,除芙紀瑤外,再沒法容納另一個情人。不論如何,絕色的本原壓根兒是非人類,何況她沾滿無辜受害者的血腥。

  我道:“你怎麼曉得朝某個方向呼喚我呢?絕色並不知道我到了哪裡。”

  樹王嘆息一聲,道:“年輕的小朋友,我有些能力是很難向你解說的。就像你現在的戰友和夥伴哈兒哈兒,在你變成候鳥前,曾到這裡來找黑龍藏布,那時我已預感到,他在石妖一事上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那時剛巧黑龍藏布離開星系,我遂扮作黑龍藏布,告訴他有關天馬的秘密,又模擬出有開啟某個空間功能的權杖,讓他看見,希望他能從中領悟個中關鍵。”一直困擾著我和大黑球的謎團,被他幾句話便解開了。

  樹王再嘆一口氣,沉默起來。我忍不住道:“你這麼想要我來見你,有甚麼非見我不可的理由呢?”

  樹王道:“黑龍藏布在研究我,我也在觀察他。我最大的本領就是探測和觀賞宇宙的一切。當你們候鳥被滅族的一刻,我下了一個決定,就是宇宙再也不容許像黑龍藏布如此邪惡卑劣的生物繼續存在。他必須被除去,而唯一有資格處決他的就是你。我喚你來,就是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想起候鳥族,心中涌起滔天的仇恨,道:“他現時躲到哪裡去了呢?”

  事實上,黑龍藏布欠我的絕不止於此,他更是滅我銀河人的罪魁禍首,我即使將他碎屍萬段,也難盡泄我心中之恨。為殺他,我可以不惜一切,付出任何代價。

  樹王的聲音從地底傳上來,道:“他並沒有躲起來,而是在等待機會。他清楚唯一殺死你的機會,就是當你和龍馱決戰的一刻,只要他向你射出神遊箭,在他和龍馱的夾擊下,你將形神俱滅。黑龍藏布不會留在一個特定的處所等你去和他算帳,要成功獵捕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這正是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宇宙沒有任何生物比我更熟悉黑龍藏布,而我的天生稟賦,就是預知和觀測的能力,這亦是黑龍藏布最想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卻一直沒法辦到。”

  我忍不住問道:“他為何不殺你呢?”

  樹王道:“他一直沒殺我,是因為仍不死心,直到他從塵海回來,身負重創,能力大幅削弱,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年輕的小朋友,我可以以種子的形式,將我的稟賦送給你,而你得到後,可從茫茫宇宙中找尋到黑龍藏布,就像我能一直跟躡著你,你也可以完全掌握黑龍藏布,殺死他為宇宙除害,否則你與龍馱的戰爭,會以慘死告終。”

  我聽得倒抽一口涼氣。要殺死龍馱已不容易,如果有黑龍藏布窺伺一旁,待機而動,對我當然非常不利,慘敗的可能性劇增。點頭道:“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議。”

  樹王道:“我會憑僅余的力量,將我的天生稟賦種入你的心核,一萬個宇宙年後,種子將在你心中開花結果,使你擁有與我同樣的異能。你準備好了嗎?”

  我問道:“送我種子後,你會出現甚麼情況呢?”

  樹王道:“我會含笑而逝。準備好了嗎?”

  我點頭應是。樹王變化了,巨山般的軀體透射出綠油油的光采,從枯槁黃萎變得生機勃發,忽然噴出一個銀芒閃爍、直徑約十分之一地米的能量球,照亮了漆黑的空間,朝我筆直射過來。瞬息間,我分析了‘種子’的能量,那是由百多種不同性質的植物能量組合而成,充盈生氣,內蘊神遊級奇異能量,結構錯綜複雜,像生命的基因,感覺是絕對正面的。儘管如此,我對樹王亦非沒有懷疑,仍留有後著,以防不測,心盾退入內核,保護磁元。下一刻,種子進入半開放的心核,開始緩緩旋轉,能量徐徐釋放,感覺神妙至極點,宛如服用了仙丹妙藥,思感變得晶瑩通透,無有遺漏。

  樹王嘆息道:“年輕的小朋友,永別了!”

  倏地眼前綠油油的樹山色光褪脫,再沒有絲毫生氣,真的變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山。就在這一刻,我感應到樹王的心。心內的種子似乎將我和他的心連繫起來。

  我心中充滿憐惜之情,這般超卓的植物類生命體,擁有宇宙最神奇的預知能力,就這麼殘忍的被毀掉。這個想法剛升起,心內的種子倏地收縮,百多種能量融混合一,變成單一的能量。毀滅性的能量。我心知不妙,時間再不容許我去思索。心盾從磁元擴展,腦內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臥底”的種子硬逼出去。

  “轟!”一支神遊箭從樹王的“屍體”勁射而出,循著心心間建立的連繫,直插進我心核去。

  黑龍藏布。這是他第三次欺騙我,上兩次他是功敗垂成,但這回他終於騙得我服服帖帖,整個布局巧妙至極點,完全沒有破綻。

  “蓬!”我全身爆開能量光雨。首先是心賊難防,種子在我心內爆炸,炸開一個缺口,癱瘓了我的護體戰氣,跟著神遊箭接踵而入,命中了我,幸好及時擴展的心盾硬擋著它,否則光是這一箭,就可要了我的命。我慘叫一聲,應箭拋飛,重重摔在地上,全身乏力,幾無反擊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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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6:03:14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四卷 第六章 第二個機會(1)

  一股強大的能量攫抓著我,將我從地上扯起來,舉上半空。可怕的能量從每一道神經鑽入我的真身,令我沒法退藏於僅余心盾頑抗的心核內去。毀滅性的能量包圍了心核,無隙不窺地對心盾狂攻猛打,而我只余挨揍之力,深知自己撐不了多久,陪伴我度過無數月,眾候鳥母親的結晶心盾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黑龍藏布現出真身。他是純能量的生物,能量體高達十地米,飄忽游移,像千萬道各色光束交錯變換,組成 不同的美麗圖案,令人目眩。但我的視覺翻譯功能,卻看出彩芒裡黑龍藏布的思想中心,是個深綠色的大圓球,球具獨目,瞳仁射出深邃和充滿智慧的金芒。

  狂笑聲從球內傳出來,震盪整個空間,搖晃著大地。黑龍藏布笑道:“最後一個卑賤的人類,最後一頭無知的小候鳥兒,你以為自己真能夠鬥得過我嗎?不過你也算蠻不錯了,能捱到這一刻。恕我坦白。如果不是要得到地母,我早已將你裂為碎粉。哈!我的心願終於可在你身上完成,宇宙豈有我黑龍藏布辦不到的事。最精采的是,我在殺死樹王前,從他的記憶中得知他向哈兒哈兒透露了天馬的秘密,引發我構思這個巧妙的布局。我剛才說的話沒有一句是謊言,唯一假的就是我不是樹王,而是黑龍藏布,宇宙最有智慧的生物。哈……”

  我說不出話來,也無話可說。黑龍藏布不是沒有破綻可尋,至少我曉得他興奮起來會得意忘形,只恨我再沒有命利用他這弱點去傷害打擊他。

  想到過去五百多萬年來種種努力,轉眼間便要付諸東流,不但沒法輓回我心愛女王的生命,沒法反攻龍馱,報不了滅族的血海深仇,更造就了眼前這個極端邪惡卑鄙的生物,心中的窩囊和懊悔確是超出了我忍受力的極限,但同時亦大惑不解,我已與地母陽魂完全結合,黑龍藏布是不可能分開我們的。何況若我曉得難逃一死,以我現時的能耐,大可點燃心核,與他來個同歸於盡,他這般明著告訴我他想乾甚麼有何作用呢?

  黑龍藏布狂笑道:“在毀滅你的烙印前,趁還有點時間,順便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大帝號刻下正在太陽系,且不住的呼喚你,但為何你卻充耳不聞呢?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憑著比你更超越的神遊力,暗中阻撓,藉呼喚你而遮蓋了大帝號對你的神召,令你聽而不覺。哈……明白嗎?得到陽魂又如何?還不是被我操弄於股掌之上?受死吧!”

  “轟!”能量爆炸,卻不是發生在我心核內,奪去我的小命,而是發生在黑龍藏布身上。一股能量從地底鑽出來,重重命中黑龍藏布的真身,令他慘嘶一聲,硬被轟得離地往上拋,能量損耗的光雨漫天激濺。

  “砰!”我直掉在地上,一時仍未弄清楚發生了甚麼事。一道白影從泥土裡射出來,追上仍在空中翻滾的黑龍藏布,展開近乎瘋狂的攻擊。絕色!我的思感神經一時難以運作,只知絕色和黑龍藏布正展開生死決戰。

  我從地上站起來,全身赤裸,心中感到無比的失落。自九月星後一直不離不棄,陪伴我度過每一刻,我繼承自眾候鳥母親的心盾,已在我思感重新凝聚的一刻,風一般的消散,它投射的鳥甲亦片片解體。

  盾在人在,盾亡人亡。心盾並沒有消亡,它保護著我,直至我功力回覆的一刻,完成了它的作用和使命。失去了它,就像失去了與候鳥母親們的唯一連繫。但換過另一個角度來看,我終於自立了。

  樹王的遺體化石仍然矗立前方,黑龍藏布和絕色則蹤影杳杳。絕色並不是碰巧趕至,而是一直秘藏在樹王體內某處,一如她當年密藏在御神器內,瞞過奇連克侖,對其進行刺殺。宇宙最可怕的刺客並不是黑龍藏布,而是絕色,這叫作法自斃,絕色正是由黑龍藏布一手訓練出來的,也是自作孽。

  沒有生物比絕色更了解黑龍藏布,她看破他對我布下的陷阱陰謀,耐心地等候,或許等了一百萬年,又或五十萬年,直到剛才的一刻,黑龍藏布的注意力和能量全集中到我身上,又得意忘形之際,出手偷襲,一擊成功,重創黑龍藏布。但黑龍藏布太厲害了,竟能負傷遁逃,而絕色誤以為我已心核破裂,小命不保,權衡輕重後,舍我而去追殺落荒而逃的黑龍藏布。值此一刻,我清楚掌握到絕色對我的心意。

  另一套盔甲依我的體形天衣無縫的出現,如鳥甲般包裹著我的真身,這是用天馬能量打造的盔甲,擁有比鳥甲更優異的防禦功能,揮散透射超越了光譜素淨朦朧的色光。

  我立誓永不會再被黑龍藏布欺騙,剛才是最後的一次,也從此不會相信絕色的花言巧語,唉!可是她剛救了我一命。

  拔身而起,離開樹王葬身的衛星。

  自混沌之海歸來後,我便與時間競賽,務必要在另一個生氣週期開始前,駕著大帝號硬闖生命星河,深進汪洋,讓女王與地母陰魄結合復活,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離開彩虹星系後,我全速奔赴家鄉銀河系,沿途竭盡所能補充能量,轉化為天馬級極子能量,以彌補對抗黑龍藏布時的嚴重損耗。帝國軍團不時出現在我半徑達十二個候鳥年的思感網上,但我都無暇理會他們。晶玉星河的戰役肯定震驚龍馱和他的帝國,頻繁的兵團調動是當然的反應,我有信心歌天他們加上阿米佩斯和角人族能保得住位處帝國心臟位置、具高度戰略和象徵意義的晶玉星河。

  當我遠離宇宙的主戰區,深入域外時,遇上帝國飛艦的次數顯著減少,可見宇宙的廣闊,即使是史無先例的強大帝國,亦只能控制一個微不足道的部分。

  不過,愈接近銀河系,帝國軍團又開始頻密出現。這是我事前沒預料到的,也可說是我的思慮仍不夠周詳。龍馱的智慧和力量是不可輕視的,而他也絕不容我登入大帝號,只看他利用我誘引大帝號到黑空去,便知他對我和大帝號關係的了解,不在黑龍藏布之下。

  龍馱會親自來阻撓我嗎?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從光明空間鑽出來,降落在過客星極目所見一片荒涼的原本基地所在位置,不勝欷歔。近六千多萬個宇宙年了,一個我熟悉的地方已沒有半點可供緬懷憑吊的遺痕,除了星羅棋布的壯麗星空。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會盡全力保護美阿娜,與敵人周旋,直至戰死。

  黑龍藏布可怕的神遊力再沒法左右我,但我卻感應不到大帝號的呼喚。唯一的解釋,是大帝號已停止呼喚我,原因當與龍馱脫不了關係。大帝號有可能因感應到龍馱的威脅而停止呼喚,以免泄露行藏。而經過二百多萬年的思考和研究,龍馱大帝可能設計出能獵捕大帝號的方法,令大帝號生出警覺。

  我並不是胡猜亂想,而是從帝國軍團在銀河系出現的時間做出定論。宇宙除大帝號外,沒有生物或艦機飛得比我更快,可是在我到達銀河系前,帝國軍團已先我一步到達,由此可知早在我從晶玉星河動身前,龍馱已接收到大帝號向宇宙發出的呼喚,遂派出手下軍團,趕來銀河系對付大帝號。只要毀掉大帝號,等於毀滅了我,龍馱再沒有相埒的對手。

  我原本輕鬆的心情立即扯緊。現在離另一個生氣之風的成形吹拂只余二十二萬個宇宙年,從晶玉星河到這裡來花了我十二萬個宇宙年。所以我只剩下十四萬個宇宙年,任何延誤都會令我錯失即將降臨宇宙新一週期的生氣之風。宇宙被迫害的各個種族還可以再撐一個生氣週期嗎?

  神遊級的思感網撒出。不冒點險是不成的,我必須於最短的時間內掌握銀河系的形勢,然後決定行動的策略。在銀河系邊緣區域的過客星上,我首次獨力進行非定點式、沒有特定目標的神遊。

  我明白了!我明白大帝號為何要返回銀河系,戀棧不去,且冒著被敵人察覺的風險,向我發出宇宙的呼喚。我再不顧暴露行蹤,以極速朝家鄉太陽系投射,務必要趕在帝國軍團之前,返回我夢縈魂牽的故土。即使我這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漂流到宇宙最遙遠的角落,但我從沒有一刻忘記我們人類發源的聖土,她永恆地存在於我心中最深處。

  太陽系出現前方。美麗的藍色星球,雖然被奇連克侖親手毀滅於六千萬年前,但仍在金星和火星間的軌道上繞著太陽自轉公轉,伴隨著她的還有小小的月亮,宛如一個令人難以相信的夢,而這個夢是真的,她復活了!

  我降落在美阿娜玉殞香消的西藏高原聖土第一高峰珠穆朗瑪峰之顛。她仍是那麼莊嚴聖潔,巍峨聳立於群峰之上。我深情地鳥瞰四周危崖峭壁叢生的山勢、千姿百態的冰河帶。在她坐落的高原上,匯聚了無數海拔超過六千地米的山脈,眾星拱月般令珠峰更是氣勢磅礡、規模宏大。我心中充滿激烈的情緒。

  通天美女出現在我身旁,平靜的道:“伏禹!你來哩!”

  我勉強壓下波盪的情緒,朝她瞧去。在故土的藍天白雲下,她的玉容格外親切美麗。道:“寶瓶怎可能辦得到?”

  通天美女一雙秀眸透著某一種難以形容的深刻感情,凝視我道:“這是她存在的目的,她沒法拋開的心願。你與她在墮落城的接觸,喚起她深藏的回憶、迷失了的部分。她自我修復的能力開始作用,回覆了離開銀河系時的狀態。雖然經過生氣之風的吹拂,她再不是以前的寶瓶,但她對創造者仍懷有如嫡親血緣般的感情。我應她的懇求,將她帶到這裡來,以完成她最大的願望。”

  我深吸一口熟悉的空氣,空氣的成份與聖土毀滅前百分百相同,我就像在呼吸著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輸進寶瓶有關聖土的資料,鉅細靡遺,我五體投地的佩服創造她的同類。她的苦心孤詣,使人深深的被感動。

  完美系乎細節,但完美再非細節,而是細節渾成的整體。寶瓶重新創造的聖土,正是處於最完美狀態中的聖土。

  通天美女續道:“我們到這裡來足足有二百多萬個宇宙年,寶瓶一點一滴地收集聖土遺留在星系內的殘屑和分子,沉醉在重塑聖土的動人過程裡,只要再有三十萬年光景,你們人類的聖土將會回覆原貌,當生氣之風來臨,生命將會在這個美麗的星球萌芽,但當然不是以人類的形式。她是期待你的,只有你才可令她的使命完美無缺。”

  我淡淡道:“帝國的大軍正在天狼星系集結,離此只有二光年,一俟集結完成,便會向我們進軍,企圖第二次摧毀聖土。我非常高興能及時趕來,更感謝上天予我第二個機會為聖土而戰。”

  通天美女大吃一驚,道:“這是愚蠢的自殺行為!敵人的總兵力達五百萬人,巢艦的數目超過二千,是由統帥爾吉納罕率領的精銳軍團,戰力強大,以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對抗他們的。”

  我欣然道:“一直以來,我做的事就是從不可能中創造可能。六千萬年前,我親眼目睹聖土被敵人毀滅;六千萬年後,我豈容同樣的情況在我眼前重演。此戰我是絕不會退縮的,不是我戰死,就是敵人全軍覆沒,再沒有另一個可能性。”

  通天美女垂下螓首,輕柔而堅決的道:“既然你已作出決定,我便和你並肩作戰,若因而命喪戰場,便當作是為族人向你們贖罪吧!”

  我微笑道:“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你的任務是留在這裡,助寶瓶對抗衝破我防線攻來的敵人,免去我的後顧之憂。”

  通天美女秀眉輕蹙道:“我怎能看著你一個人孤身犯險,去挑戰帝國龐大的軍團呢?”

  我道:“我並不是孤身犯險,還有個宇內無雙的超級夥伴戰友,她像我般不容許任何敵人損傷聖土分毫,也不會坐視我苦戰而亡,長老可以放心。”

  通天美女訝然朝我望來,大惑不解道:“你的夥伴?她在哪裡呢?”

  我道:“她一直陪伴在你和寶瓶左右,於暗裡保護你們,就像以前般照顧聖土。”

  通天美女一頭霧水的道:“她是誰?”

  我道:“她就是大帝號,宇宙最超卓的飛艦。這回帝國軍團遠道而來,正是為了她,不過任龍馱千算萬算,仍算漏了我。長老!請接納我的請求,留在這裡。敵人快進軍哩!我必須在一光年外截著他們,將戰場固定在遠處,以免波及太陽系。”

  通天美女面向著我,道:“好吧!我聽你的指示。但你要答應我,當情況轉劣,你必須保命逃生,萬勿逞強。”

  我張開雙臂,微笑道:“我保證不會出現你所說的情況,此仗死的將是敵人而不是我。長老!給我一點鼓勵。”

  通天美女的俏臉仍是清白如玉,沒有像芙紀瑤般人類美女的正常反應,忽然她已投進我懷裡,任由她不可觸碰的修道者神聖香軀被我緊擁懷裡。

  阿米佩斯的結合在這一刻發生,兩個磁場融渾為一,我感受著那種銷魂蝕骨、兩個不同種族生物所能享受到的最親密滋味。

  她的嬌軀顫抖著。我湊到她小耳旁輕輕道:“你再不用為人類的滅亡內疚,人類的生命將在重新創造的聖土上發生,且不會是很久以後的事。”說畢我放開她,沖天而上,躍上光明空間去。

  眨眼光景裡,我分析和掌握了由爾吉納罕指揮的帝國軍團,擬定了戰術和策略。

  帝國遠征軍由二千艘巢艦組成,總兵力達四百八十萬人,個別戰力比隨瓦當進入宇宙之心的兵員還要強大,可見龍馱此次進軍勞師遠征,是志在必得。這批戰士確是精銳中的精銳,如能盡殲。對帝國的實力將是不可彌補的沉重打擊。

  遠征軍廣布在天狼星系外縱橫三萬地裡的虛空,因長途跋涉致損耗嚴重,必須休息回氣,然後進攻太陽系。我最高明的戰術,本該是以宇宙搖滾的方式突然攻進敵陣,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這是以寡敵眾出奇不意的手段,只恨這一套沒法應用在遠征軍上,但亦從而窺破敵人針對大帝號所設計的戰略部署。

  在龍馱的精心改造下,原拜廷邦的帝國人進一步發揮其獨特的戰力,組成近乎無懈可擊、威力龐大的太空戰陣。二千艘巢艦看似獨立的個別單位,事實上她們的力量卻連結在一起,不單陣式可千變萬化,更形成一個簡單廣闊空間的強大力場,如果我想從異空搖滾進去,肯定會被力場反彈回來。這樣的一個戰陣式的力場,是我從未遇上過的。

  假設從正空間殺往敵陣,若是以前的我,將因為力場的牽制,速度和靈活度均會受到影響,最要命的是,即使有夢還與我並肩作戰,能負擔五百節極子能量的超級武器深進敵陣後爆炸,其威力亦會因力場的壓抑而大幅削減,能炸掉十來艘巢艦已非常理想,對敵人戰力的影響則是微不足道。

  龍馱的首要目標是摧毀大帝號,而他對大帝號的了解可能比我更深入。大帝號之所以能所向無敵,在於她吸取空間能量化為動力和宇宙搖滾的特異功能,而這個力場恰是對付她的法寶。於正常的情況下,遠征軍想追捕大帝號,連在後方吃塵的資格也沒有,遑論摸得著大帝號的影子。可是當遠征軍以進攻新聖土作釣餌,引得大帝號來捍衛聖土,便會掉進龍馱精心設計的陷阱,困在力場內,龍游淺水遭蝦戲,不但會因無法進入異空而搖滾失效,更會因不能吸取動力而舉步維艱,那時她的命運將操在敵人手上。

  不過,一如我向通天美女說的,任龍馱千算萬算,仍算漏了我。我現時擁有的天馬能量,可讓我在任何空間自由飛翔,敵人的力場,還提供了我吸取能量的方便。這麼一個力場,比起混沌之海的動態沌子力場根本是小巫見大巫、一灘水和大海汪洋的分別。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假如只有我獨力作戰,在敵人千變萬化的戰術下,例如化整為零,變成數以億計的作戰單位,我將有力難施,當補充追不上消耗時,撐至耗盡能量的一刻,就是我形神俱滅的時候。為了捍衛聖土,我並沒有遁逃的選項。所以成敗關鍵,全系於大帝號的配合,如果她不現身和我結合,此戰我必死無疑。

  從聖土開赴外空的戰場,我搖滾於正空異空,開放心核,竭盡心靈的力量呼喚大帝號。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經過六千萬年的分離後,現在是最佳的複合時機。

  我從異空搖滾返回正空,龍馱帝國的遠征軍位於十萬地裡之外,疏密有致的布成陣式,軍容鼎盛,威勢逼人。我以十分之一光速朝敵陣飛去,如果預期的事沒有發生,我只好硬闖敵陣,直至戰死。

  冰寒邪惡的力量一陣風般襲來,拂遍全身,讓我得知此仗的主帥是誰。軍團統領爾吉納罕只是傀儡,真正的指揮者是遠在生命星河的龍馱,透過其神遊力隔著遙闊的空間親自指揮這場事關重大的戰役。憑他的智慧,該識穿我欲與大帝號結合的意圖,卻因不了解我的天馬能量而掉以輕心。

  敵陣力場出現變化,沒有任何異動,但力場卻倏地向四面八方擴張,半徑延伸至四分之一光年的遠處,將我籠罩其中。這一著是我事前未曾想到的,大帝號會不會因而不願進入險境,根本是難以猜測的。

  我停止飛行,虛懸太空,一時成對峙之勢,現在是進退兩難,愈深進敵人的力場,大帝號與我會合的可能性愈小;往後撤退嗎?敵人可改而進攻聖土,不怕我不重投羅網。

  敵人發動了!二千艘巢艦,敵方戰士各自釋放數量不等,由數個至數十個的“作戰單位”,在陣前匯聚,不片刻,數以千萬計的單位形成一張能量網,其能量總和超過一千萬節,縱寬達二萬地裡,似緩實快地以光速朝我覆罩而來,龐大的能量,壓迫得我的思感網不住收窄,再沒法掌握網後的敵勢,充滿威懾的駭人力量,邪異可怖。這是活的能量武器,配合力場施展,著實有無可抵禦的攻擊力,將帝國人的分裂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縱使我力能毀掉整張能量網,依然沒有殺死任何敵方戰士,只是損毀了對方部分的真身。如此戰術,我還是首次遇上。

  我暗嘆一口氣,振起戰志,提聚功力,能量血液沸騰起來,二千節的能量躍躍欲動。憑我天馬式的極速投射,該可透穿敵人的能量網,接著將是奮身血戰,短兵相接,直至一方徹底敗亡,戰爭才會結束。

  我靜候最佳的攻擊距離,敵網來至四萬地裡的近處,速度驟增。是時候了!就在此刻,我感應到大帝號,不單沒有辜負我對她的期盼,還出現在最關鍵的剎那,顯示她完全掌握到現時的形勢。我和大帝號的精神如水乳般交融,無分彼我。

  大帝號破空而出,筆直射入力場,雖然再沒法吸取新的能量,但其餘力足可讓她到達我目前的位置時,仍是處於光速千倍以上。半光年的距離,彈指即逝。

  我向後仰,化作極子,以天馬級的速度朝從後方射來的大帝號迎去,同時調校速度,當我與她“碰撞”時,雙方的速度會是絲毫不差,能量狀態因而完全相等。

  早在當年,當我和大黑球乘坐星鷲起程趕赴黑空之時,大帝號便曾試圖與我結合,在異空裡朝我們直衝過來。可惜當時我既不明白,也沒有那個本領,否則我們將可在三百萬年前團圓,不用等到此刻。

  “蓬!”電芒烈閃,虛空破碎。我嵌進大帝號去,陽魂陰魄於分離六千萬個宇宙年後重新璧合,回覆我投進候鳥晶胎內前陰陽互動、流轉不息的狀態。同一時間,我的烙印凌駕於大帝號的烙印之上,控制了這艘由奇連克侖一手創造出來的十桅超級宇宙飛艦,模糊的記憶清晰起來。逃離銀河系,脫出黑龍藏布魔掌的經歷,仿佛是昨天發生的事。

  力場硬被因結合而產生的能量撕開一個缺口,於能量網臨身前,大帝號往黑暗空間搖滾而去。接著搖滾往光明空間。我在船首現出真身,大帝號乘風破浪,又繞了回去。我感到自己的力量無盡無窮,睥睨宇宙,再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撓我捍衛聖土的行動。

  “轟!”我是大帝號,大帝號就是我。在此一刻,我深切體會到鬼少昊“人艦合一”的境界。我從異空返回正空,洞穿敵陣的力場,破入敵人巢艦密集處,將首當其衝的一艘巢艦撞個粉身碎骨。

  太空戰場沸騰起來,四周的巢艦噴射出活的能量彈,漫空追殺而至,可是大帝號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倏忽間已穿出火網。速度遠遠落後的能量彈只能在後方吃塵,接連撞毀十多艘巢艦,擋者披靡。大小帆幅顫震起來,霍霍拂揚。我運動天馬能量,大帝號以瘋狂的效率不斷吸取敵陣力場的能量,轉化為動力,但從兩邊船舷排出去的再不是滔天巨浪,而是漣漪般的極子爆炸波,被波及的巢艦和能量彈無不應波解體,數以萬計的敵人灰飛煙滅,立斃當場。

  我卓立船首,駕著大帝號在敵陣內繞圈疾行,牽動著整個力場,榨取力場的能量。由於力場的能量是由所有敵艦聯手提供,我等於不斷吸攝敵人的能量,借力使力,我愈強而敵愈弱,力場反而變成敵人的破綻。

  最先攻擊我,由千萬作戰單位組成的能量網,化整為零,變成微子獸般的怒龍,掉轉頭來追擊我。

  力場消去。龍馱終於醒悟,只是太遲了。敵方巢艦被我摧毀近半,戰力大幅削減,雖未至潰不成軍,但已陣不成陣,無法組織對我有威脅性的攻勢。

  大帝號朝能量網變成的怒龍飆刺而去,船首射出一柱由數千能量線組合而成的毀滅性射束,頓時光雨四濺,微子級的能量遇上天馬級的極子能量,完全不是對手,怒龍就像冰雪般融解了。

  剩下的千多艘巢艦全體分裂為最小的作戰單位,蝗蟲般漫空往我撒過來,如果被他們撲附船體,大帝號也要受不了。我一聲長笑,搖滾往異空去。

  宇宙搖滾是宇內無雙的飛航術,用於戰鬥更是威力無窮,主動權全操在我手上,敵人只有被牽著鼻子走的份兒。

  下一刻,我返回正空間的戰場,敵人密密麻麻的作戰單位在前方二萬地裡處亂成一團,失去攻擊的目標。

  此時我已從異空補充到足夠的能量,更往大帝號逾萬節的儲備中盡情提取能量,同時發射出百枚各負載百節能量的磁元雷,傾盡了全力,以防敵人覷機遁逃。勝利已來到我手上。

  大帝號降落聖土的大海上,純借風力航行,創下了大帝號最低的航行速度,但對我的震撼力,卻與宇宙搖滾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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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6:03:43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四卷 第六章 第二個機會(2)

  不能輓回的美好日子似乎在這一刻回來了。天上白雲漂浮,陽光把雲朵的陰影投射在充盈動感、波推浪涌的藍色海洋上,寧和安詳。當生命的種子再次進入這個美麗的星球,新一代的人類將會出現,從一開始,她就是人類的伊甸園。

  我昂然立在船首,周遭一片生死決戰後的平靜和慵懶。想起最後一批同類在六千萬年前與舊聖土同遭浩劫,美阿娜從此與我生死殊途,豈無遺憾。

  感覺到寶瓶,她像我以前還是小鳥兒般沉醉於天地的創世過程中。她再也不是只有機械屬性的人工智能體,而是曾經生氣之風洗禮,擁有自覺和思考能力的奇異生命。她的父母就是人類。只要不是整個軍團來犯,她有足夠的自衛能力,能量的源頭來自星系的太陽。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太陽系諸行星衛星的運行,心中填滿沒法形容的激烈情緒。我終於再次擁有鄉土家園,從未有如此不惜任何代價去捍衛她、珍惜她的感覺,但也沒有忘記曾經有一段時間,忘本自私的人類同胞傷害她至體無完膚。

  通天美女落在我身旁,與我並肩站著,輕輕觸碰我。輕嘆道:“伏禹!你成功哩!創造了戰爭的奇跡。呵!我從未想過可踏足宇宙神秘的幽靈船,而且是在一個星球的海洋上乘風破浪般航行。”

  我睜開雙目,朝她瞧去,微笑道:“我真糊塗,竟忘了向你說謝謝。沒有你,寶瓶早已自我毀滅,眼前的美景只能存在我的記憶中,不會變成現實。謝謝你!”

  通天美女溫柔的道:“你早謝過我了!剛才和你相擁,令我生出前所未有的感覺,你的生命磁場更讓我得到新的生命力量,使我立下決心去嘗試以前沒有勇氣做的事。”

  茫茫大洋往四面八方擴展,直至海天融為一色,風從東南方吹來,帆都漲滿了,大帝號神氣地毫不費力的破浪前進,在沒有生命的聖土上孤舟獨行,我有與世隔絕的古怪滋味。

  我道:“長老對未來有甚麼計畫呢?”

  通天美女露出嚮往的神色,秀眸熠熠生輝,仰望天上漂浮的雲彩,道:“自從在生命汪洋誕生,我一直有個夢想,就是與一種叫鯤蜉的生物一起飛行,從宇宙的一端,飛往宇宙的另一端,學習他們觀賞和瀏覽宇宙的方式,與他們溝通,過他們沒有目的地、不斷旅航的生活。你聽過鯤蜉嗎?”

  我點頭表示聽過。

  每個生物,不論進化至那一個水平,都有他的夢想,那是使生命堅持下去的動力。大奸大惡之輩如黑龍藏布和龍馱,也有他們的夢想,只不過他們的夢想築基於別的生物的苦難上。

  我也有個夢想,就是讓人類和候鳥神延續下去,宇宙變成和平安逸的處所,完成背負在我身上的候鳥神咒誓。

  想到這裡,我的思感融入太陽系每一顆行星及附屬於她們的衛星,和在星系內流浪的所有隕石、彗星,與寶瓶聯成一體,將我從可敬的法娜顯處學來創造新世界的技巧,以寶瓶能明白和接受的方式化為資訊,輸往她半機械半生命的奇異系統裡去,也同時吸取了她所儲藏的龐大資訊。

  太陽消失在海平面下,久違的明月升上水面,夜空繁星點點,壯麗動人。

  通天美女道:“我會為你守衛聖土,直至你回來,那時我會開始我夢想的旅程,並深切渴望旅程永遠不會終結。”

  我欣然道:“你知道在哪裡加入他們嗎?”

  通天美女道:“當我和你相擁的一刻,我感應到他們的位置,這是我一直渴望得到的力量。所以我說,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

  我將她擁入懷裡,湊到她耳邊輕輕道:“在以後一段長時間內,聖土將是安全的。龍馱將無力亦不敢發動對聖土的另一次遠征,我絕不容許他這麼做。現在我必須離開,然後我會回來。”

  大帝號回到正空,晶玉星河已在二千光年的近處。離另一個生氣週期,只剩下十七萬個宇宙年。整個拯救女王、反攻龍馱的行動,必須環繞著生氣之風的發生而設計,時間的拿捏不容有失。我們的對手,不論智計兵法、實力武功,絕不在我們之下。

  大帝號分段減速。

  “鏘!”夢還來到指節間。

  我大喜道:“夢還別來無恙!”

  夢還能量躍動,鑽入我心核後又跳回指節去,如此在眨眼的工夫內重複百多遍,以表示小別重逢的雀躍心情。它變得更有靈性了。

  歌天和大黑球出現在我思感網上,先後落在我左右兩旁,三個歡喜得摟成一團,船首洋溢熾熱的氣氛。

  歌天長笑道:“還以為是甚麼事,夢還忽然開小差往這方向溜過來,算哈兒哈兒了得,猜到是你凱旋歸來。”

  大黑球嚷道:“我的神!你成功了!”

  我笑著放開他們,道:“為何不見我們的候鳥號?”

  大黑球道:“候鳥號入了廠,由獨角的族人維修並加強她的性能和戰力。晶玉星河的爭奪戰持續了十萬多個宇宙年,曾經有兩次我們被迫不得不作戰略性的撤退,可知戰況之激烈。幸好在五千年前龍馱的帝國軍團後勁不繼,我們才占得上風,近一千年終於站穩陣腳。”

  我道:“思古和獨角呢?為何不隨你們一起來?”

  歌天答道:“他們是主帥,怎可隨意抽身離隊?兄弟!你和大帝號現在是甚麼關係?”

  我微笑道:“她就是我的天馬!”

  歌天倚著船欄眺望美麗的星空,嘆道:“如果只有你和我,此刻我就會要求一嘗隨大帝號搖滾的滋味。只是如果我們這般做,哈兒哈兒會被拋離大帝號。哈!”

  我移到他身旁,微笑道:“現在我倒希望敵人大舉來犯,我便可以和你在大帝號上與敵周旋,保證是精彩的經驗。”

  大黑球回來了,硬插入我們中間,嚷道:“我的神!船體內竟然是個液態的極子反應爐,與你的地母陽魂結合為一。奇連克侖的設計巧奪天工,簡單就是美。由帆片吸取能量,經帆桅輸入反應爐內,轉化後從船體排出去。宇宙最棒的飛艦,就是這麼簡單。”

  又道:“思古和獨角分處河系的兩邊,你想先見哪一個呢?”

  我道:“我想到河系中心的位置,找一個充滿生命的星球,建立一個臨時的家,沒有家如何款待各方友好?”兩人為之愕然。

  我領著歌天和大黑球回到當年芙紀瑤的星球行宮,那兒仍是那麼景色宜人,植物廣被。我找了一座高崖,作為臨時居所的位址。立在崖緣,俯視下方一望無際的林野,人也覺得清爽了。

  大黑球環顧前後,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家?”

  我應道:“對!請坐!”

  大黑球失聲道:“坐!這裡連石頭也沒一塊?”

  我和歌天大笑往後坐下去,兩張舒適的高背椅無中生有的承載著我們,坐個四平八穩,安詳寫意。

  大黑球怪叫道:“我的椅子呢?”

  歌天沒好氣的道:“你不坐下來,怎會有椅子?”

  大黑球只好往後坐下來,落入由我一手炮製出來的椅子。

  一張圓桌同時現形,桌上還有一瓶酒和三個杯子。我們環桌坐在桌子一邊,面對著崖下目不暇給的莽莽林海。

  大黑球抓起酒瓶,拔開瓶塞,嗅了半晌,贊道:“這是甚麼酒?很香!”

  我欣然道:“此酒來自古人類的神奇配方,叫女兒紅,保證不會比你前喝過的酒差。”

  歌天道:“你不用向我保證,因為我從沒喝過任何酒,無從比較。”

  我看著大黑球將酒注進杯子去,道:“你可以有物質的感覺嗎?如果還沒有的話,可以要哈兒哈兒為你手術變身。”

  歌天啞然失笑道:“我就是見你們這些擁有物質真身的傢伙活得多姿多采,所以重生時多做了點工夫。既有物質真身,怎會沒有物質感覺?且我是以你伏禹為藍本,雖然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共同點,但感覺該差不了多少。”

  我拿起酒杯,與他們逐一碰杯,叫道:“慶祝我失去家園六千萬個宇宙年後,再次擁有一個家,縱然是臨時的,也值得高興。”

  一傾而盡。

  後方“砰砰■■”的響起來,大黑球給嚇得差點兒把喝下去的酒噴出來,別頭後望,一座高低有致的平房神跡般坐落後方,我們則位於房舍臨崖的平台上。這回連歌天也感到驚異。

  我道:“這就是聖土被奇連克侖摧毀前我安居的家園。這本領我是從寶瓶處學回來的,任何東西,例如一瓶酒、一個杯子,對寶瓶來說只是一個物質程式,只要你掌握了程式,又懂得改變物質的方法,便可依程式製造出任何形式的物質,並不算甚麼了不起的事。”

  大黑球大喜道:“這本事你定要教我。收拾龍馱後,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個美麗的星球,建設一個融合墮落城和浪人城特色的超級玩樂城,在那裡醉生夢死的過他幾百萬個宇宙年,燃燒生命。這樣的一座城,就是我的終極寶藏,我會由以前的宇宙尋寶,改為在城內尋寶。”

  我苦笑道:“你可知我為了建設這座臨時的家園,耗用了多少能量。老兄!是二百多節!若要用同樣的方法去建設你的夢幻城,需要多少節的能量呢?”

  大黑球說不出話來。

  歌天笑道:“千辛萬苦成就得來的東西才珍貴,哈兒哈兒你胸懷大志是好的,但想不勞而獲卻是想歪了。”

  轉向我道:“我們的聯軍從這裡到生命星河,最快也要十二萬個宇宙年,加上準備的工夫,時間所餘無幾,你有甚麼計畫呢?”

  我道:“現在我們看似占了上風,事實上形勢對我們仍是非常不利。龍馱超凡的神遊力,讓他從晶玉星河和銀河系的戰爭中完全掌握到我們的戰術和實力,故能擬出對付我們最有效的方法。尤可慮者,是直至此刻,帝國的兵力仍遠在我們之上,加上龍馱魔功蓋宇,我們的確擁有勝算。”

  大黑球道:“他可以甚麼戰術應付我們的進攻呢?”

  我道:“我必須靜靜的想一想,所以在這裡建立臨時的居所。”

  歌天道:“大家一起思索。我已知會思古和獨角,十年後我們在這裡舉行軍事會議,決定進軍生命星河的策略和時間。”

  長身而起,嘆道:“真希望龍馱按捺不住大舉來犯,可以解決我們很多問題。”

  大黑球道:“憑你的智慧,一定可以想到打垮龍馱的辦法,我對你有信心。”

  說畢,和歌天拔空而去。

  兩人離去後,我仍坐在那裡,看著太陽落下去,六千萬年前那聖土最後的一個黃昏,似又重演。

  在來此途中,我本已擬好整個反攻的大計,卻忽然想起黑龍藏布。他第一次騙我,因他說錯話被我識穿。第二次騙我,因他不曉得夢還而奸計敗露。可是,第三次卻騙得我服服帖帖,若不是絕色趁機行刺他,我會連命都被他騙掉。他終於成功騙倒我,是因他愈來愈了解我,明白我的喜惡愛恨,掌握我的性情,故能玩弄我於股掌之上。

  龍馱也是如此,他遙控每一場戰爭,對我們每一個將帥,聯軍的實力編伍,戰法戰術,其了解程度可能比黑龍藏布對我的了解更精到深入。

  可是,儘管我曾和他交手,對他的了解仍然非常有限,何況是近三百萬年後的今天,他有甚麼變化和進步呢?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這種靜觀其變的策略,正是他在黑空主導涅尼迦南之星事件的手法,而整件事他亦是最大的得益者。這或許才是他一直留在生命星河的原因——看穿我們必須光復生命星河,完全掌握我們的虛實,以便一舉殲滅我們,完成一統宇宙的大業,遠勝過戰線無限擴展,兵力分散地遍宇宙追殺反對他的生物。

  在知己知彼上,我們處於絕對的劣勢,魯莽的強攻生命星河,後果難測。所以我必須拋開慣性的思考方式,用全新的思維去處理即將來臨的反攻戰。我決定暫時甚麼都不想,回到候鳥無憂無慮的天地去。

  我就那麼坐著,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似乎亙古至今,情況就是那樣子。有時我會追蹤一顆流星隕落的過程,又或某塊彗冰的流浪軌跡,一切似是漫無目的。

  有一天,我的思感網擴展到星系外,對整個晶玉星河系進行神遊級的探索,在附近徘徊的大帝號自然而然與我聯結在一起,自然而然超越了河系,就像呼吸般暢順從容。我看到一個一個美麗的河系,思感延伸至無限的遠處,河系外的河系,同時又看到所處星系的太陽從居所的天際上升和下降,日出日沒。我以種種的時空手段,越過遼闊的時空,抵達生命星河,深入汪洋,感應到在那裡沉睡近三百萬個宇宙年的芙紀瑤,感應到龍馱,然後“醒轉”過來。

  一艘小飛船進入星系的領空。

  我的思感回歸到狹小的星系內空,回到臨時的家居處,根據星系內太陽和眾行星的位置,計算出剛進行的宇宙神遊用了我近七個宇宙年的時間。

  小飛船降落在家居後的停機坪。

  熟悉的香氣像風般送到鼻裡去,動人的阿米佩斯美女來到我身旁,挨著我跪坐椅子旁的地上,伸手摟抱我的腿,將俏臉埋入我的懷裡,嘆息道:“伏禹!我想念你。”

  我撫摸她的玉背,嗅吸她長髮散髮的芳香氣息,道:“芳婷大公!你忘記了另一個情人嗎?”她的盔甲變成了柔軟的大公袍,我感覺著她滑如凝脂的肌膚。

  芳婷從我懷裡仰起如花俏臉,秀眸閃閃生輝,道:“我已和烈夜完成了愛情的契約,在生命星河培育出新生命,與他再也沒有愛情的關係。伏禹呵!我是抽身來和你算帳的。”

  我細審她的玉容,想起當年與她在天象星河情侶般親密的日子,微笑道:“你仍念念不忘我曾經騙過你嗎?但我是別無選擇呵!”

  芳婷站起來,坐到我大腿上,櫻脣湊到我耳旁道:“你騙得我很慘,騙得我毫無保留地全心全意的愛你。你的磁場令人情不自禁,你欺騙的是人家的感情,但你又是令人沒法怨恨的可惡騙子,且是最可愛的愛情騙子。”

  我將她緊擁懷裡,進入她徹底開放的磁場,道:“我還未為當年的事正式向你道歉,現在終於有機會向你說對不起,請大公多多原諒。”

  芳婷不依地扭動嬌軀,兩個生命磁場糾纏不休,擦出生命的火花,個中情況任何言語也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她意亂情迷的道:“你可知道,縱然和烈夜在生命汪洋進行我們阿米佩斯人最親密的磁場交合,我的深心處仍不時想起你。你看,害得人家多慘!”

  我苦笑道:“罪過!罪過!希望烈夜兄沒有察覺就好了。”

  芳婷嗔道:“放心吧!只有我一個獨自受苦。如果我不是耗盡了培育下一代的生命能量,我會要求你給我一個孩子。現在是向你追討情債。我仍是負責情報的工作,思古要我來向你匯報最新的情況。嗯!其實是我主動向思古提出,他也覺得該讓你多一些了解。”

  我用手指托起她的下頜,輕吻她的嘴脣,她沒法控制的顫抖著,俏臉埋入我肩頭去,接著她整個嬌軀灼熱起來,放射出生命力,我的磁場亦生出反應,濺起金色的光雨。在這一刻,我忘掉了一切,也不知過了多久,磁場抖動的頻密度和次數逐漸減少,心靈平復下來。

  芳婷歡喜的道:“我還是第一次和人親吻,阿米佩斯人是沒有這一套的。這是不是銀河人的方式呢?以前我一直鄙視墮落城的銀河式玩意,現在卻很想和你試試看,只是墮落城已變成一堆頹垣敗瓦。”

  又道:“我對你償還給我的很滿意,從此你不再欠我任何東西。”

  我微笑道:“無債一身輕。現時情況如何呢?”

  芳婷挺起腰肢,一雙手箍著我的頸項,嬌軀充盈從我生命磁場得到的活力,笑臉如花的道:“可分兩方面來說,首先要告訴你的是普林野效應。在過去的數萬年,普林野拿著真憑實據游說帝國原拜廷邦的舊將領,他們控制和主事的領空集中在原拜廷邦的疆域,憑著普林野本身的威望,他與漠壁的關係,加上客觀的事實,絕大部分舊將領都對龍馱產生疑問。他們雖然不願加入聯軍對付自己的族人,卻會保持中立,肯定可削弱帝國的實力,令帝國減掉近十分之三的軍力。”

  我大訝道:“竟然可以有真憑實據?”

  芳婷道:“是秀麗大公形神俱滅前交給普林野的音容映象能量三角,當年嵌入三角的速率,可親自看到和聽到秀麗大公述說龍馱的真正身分,並目睹他弒父傷母的暴行,除非你仍為秀麗大公說謊和做假,否則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傷感。秀麗真的死了,不再存在宇宙內。僅存的一線希望,隨芳婷的報信,風般消逝。初遇時秀麗艷光四射的形象,仍歷歷在目。

  芳婷伏入我懷裡,低聲道:“伏禹!我感應到你心中的哀傷、銀河人的情緒。我很想和你分擔,但我卻不了解這種能量。”

  我壓下傷情,長長吁出一口氣,輕輕撫摸她動人的胴體。道:“另一方面又如何呢?”

  芳婷道:“餘下十分之七的帝國軍團接到龍馱的命令,全體撤往生命星河。龍馱該是曉得你回來了,清楚手下的軍團不是大帝號的敵手,故此集中兵力,等待我們的進攻。我也不知道這樣的形勢對我們是好還是壞。”

  我說不出話來,龍馱太高明了,果斷得教人心寒。應攻則攻,應守則守。現在他將兵力全集中到生命星河,正是以守為攻的招數。

  芳婷坐直嬌軀,攤手,一個小小的晶玉質三角出現掌心處,閃爍著彩芒。

  我道:“就是這個三角,揭破龍馱的真面目?”

  芳婷道:“這是另外的一個三角體,普林野著我交給你的,你登入後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也只有你能登入,是秀麗大公特別為你設計的。”

  我感到寒毛根根豎起,秀麗已死去多年,三角內藏的是甚麼呢?

  芳婷輕吻我的嘴脣,依依不捨的道:“別了!我的情人。生命從未像剛才那般精彩,你對我的賠償更是別開生面。”

  說罷婉轉告別,乘小飛船離開。

  我感覺著握在手裡的三角體,思感能破進晶體深藏的能量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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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6:04:41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四卷 第七章 情場如戰場(1)

  我繞著地表飛行,心靈融入星球的一草一木,回到以前九月星的日子。我沒有計算饒了多少轉,直至有一天,來了個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中的訪客,才結束了這種心無掛礙的優游生活。

  我降落家居門前,推門而入,首次踏足屋內。自家居築成後,我一直提不起入屋的勇氣,因為害怕那魂銷腸斷的滋味。屋內的一椅一桌,窗簾床鋪,每一個擺設裝飾,從大的結構到細節,均依我和美阿娜六千萬年前度過聖土最後歲月的那所房舍而設計,充滿沉重的回憶。我壓不下心中折磨人的緬懷和思念重塑它,但也害怕返回這個立體和實在的記憶裡去。

  美阿娜弄晚餐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是那麼熟悉和親切,鼻子充盈食物的氣味,就像那段逝去而不可輓回的日子的其中一個夜晚。

  屋外是美麗的黃昏,夕照從窗戶透進來,染紅了部分外廳寧靜的空間。美阿娜在廚房以銀河語雀躍地道:“你回來哩!做好晚飯了!”

  我神魂顛倒的舉步走到廚房門口,美阿娜優雅的背影映入眼簾,一身輕鬆寬適的便服,穿上圍裙,在爐前忙碌著。餐桌上已放了兩盤熱氣騰升的美食、兩副餐具,一如以往任何一個黃昏的情景。

  我坐入椅子,看著她將最後一碟小菜放到桌面,又為我的高腳杯注入餐酒,在我對面入座,含笑道:“試試我的手藝!來!先幹一杯!”

  我有點不忍的舉杯和她相碰,一飲而盡。她喜孜孜的將美食送到我碟裡,道:“試試看呵!”

  我暗嘆一口氣,隨意嘗了一口,味道和當年美阿娜弄的完全相同,胸口像被萬斤巨石壓著,呼吸困難。我仿佛又變回那時的伏禹。

  她輕輕道:“忘記過去好嗎?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們默默的進食,氣氛愈來愈沉重。

  她嘆了一口氣,幽幽道:“黑龍藏布假冒元祖向你說的那番話,大致上是真的。你明白我想說甚麼嗎?”

  我淡淡道:“但你卻不是美阿娜,且永遠不會變成她,也沒法代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以最嚴格的標準來說,你壓根兒不是人類,而是獨一無二的生命體。”

  絕色目光投往左方窗外的星夜,雙目凄迷,喃喃自語的道:“不要惹怒我。你現在正處於非常危險的情況下,我可以助你成為宇宙最有威權的生物,也可以毀掉你。”

  我微笑道:“追失了黑龍藏布嗎?”

  絕色目光移來,異芒劇盛,沉聲道:“你難道對我沒有絲毫感覺嗎?沒有我,桑白水仍好好活著。沒有我,黑龍藏布早宰掉你。不過和你這麼算舊帳是全無意義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現在比任何時候更需要我。”

  我沒好氣的道:“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愛上了我。”

  絕色垂下螓首,神色平靜,好一會後,不理我的嘲諷,逕自道:“和你在墮落城的廢墟分手後,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死黑龍藏布,為元祖報仇雪恥。自我懂事開始,這個念頭一直盤據在心裡。對我來說,宇宙沒有生物比黑龍藏布更可恨。”

  我沒有說話,曉得她首次說真話,吐露郁藏心底裡六千萬個宇宙年的心聲,她和元祖樹王的關係,是她內心最隱蔽的秘密。

  絕色道:“沒有生物能在公平對決、正面交鋒的情況下殺死黑龍藏布,包括你和龍馱在內,而他亦永遠不會予其他生物這個機會。我隱蹤匿跡的本領,正是他一手培育訓練出來的。依他原定的計畫,我為他成功刺殺奇連克侖後,鳥盡弓藏,他會把我這個工具一手毀掉。我本該難逃劫數,因為他在我身上埋下自我毀滅的裝置,只是他低估了元祖,也可說元祖某部分力量是他沒法破解的,令我不但能從你的舊情人美阿娜處采補了生命的意念和意識,更能攝取奇連克侖的能量,在元組神遊力的指導下,解除老妖加諸我身上的諸般禁制,獲得自由。”

  我感到再也無法黑白分明地將她分類。任何生命從無到有,首要之務不是追求甚麼理想夢想,而是求存。從受害的生物角度看,絕色當然是滿手血腥、十惡不赦的妖物。可是她求存的唯一方法,就是竊取其他生物的生命能量,特別是我們人類能量的精氣,以維持生命,否則她只能以植物的形式存在。現在她得到了生命金環的能量,蛻變成獨立自主的生命,功力打進,變成有資格殺死黑龍藏布的生物。

  絕色續道:“我回到彩虹星河,潛入陀螺星系,元祖那時已被老妖折磨得奄奄一息,只余一口氣,我強忍著內心的仇恨,躲入元祖最深藏、連老妖也沒法進入的部分,靜待行刺的機會。如此等了八十萬個宇宙年,老妖終於回來了,解開空間禁制,又親手毀掉花盡心血經營的行星園圃,只留下元祖置身處的空間禁制。他就在我眼前殺死元祖,然後躲進元祖的體內去。我抑制按捺著,因為我看穿老妖這樣做背後的目的,是在設置陷阱來對付你,那時最佳的刺殺時機將會出現。”

  接著現出一個苦澀的表情,柔聲道:“但我並沒有等候到那一刻,否則老妖該已飲恨在我手上。”

  我心中一震,說不出話來。

  絕色抬起頭來,眸神凝注著我,輕描淡寫的道:“最佳的時機,就是老妖攻破你心核的一刻,但我卻沒法見死不救,你是宇宙唯一能令我不計較得失利益的生物。於是我提早發動了,老妖亦因此能負傷遠遁,逃過死劫。你說吧,如果這樣還不算愛你,怎樣才算是愛你呢?”

  我曉得與絕色正瀕臨關係破裂的危險邊緣。一言不合,可以反目成仇。在現今的宇宙形勢裡,為取得最後的勝利,任何不利於我的事都不可以發生。所以,我不是爭取絕色到我的陣營來,就是永遠不讓她活著離開,再也沒有另一個選項。

  絕色並不是合群的生物,像歌天般獨來獨往,橫行宇宙,是我眼中最出色和可怕的刺客,奇連克侖便是栽在她手上,從未被人算倒過的黑龍藏布也被她重創,如果她一心搗蛋,肯定對我們非常不利。

  她是非常生物,駕馭她必須用非常手段。對我,她是另眼相看,卻不代表她會隨我的指揮棒起舞。我們的關係更是撲朔迷離,起始時她對我心懷不軌,但發展到現在的一刻,卻是愛恨交織,糾纏不清。

  有一方面我是肯定的,就是她並不是正常人類女子的屬性,她的本原是來自樹王的種子,真正追求的是生命的蛻變和成長,她尋求我對她的愛,亦是“本性使然”。

  我奇峰突起的問道:“告訴我!當年在墮落城伊甸園外的金色草原上,我探手進入你的薄袍內愛撫你的身體,為何你會像受驚的小鳥般彈開,表面的理由是時地並不適宜,但我知道你是受不了。你不是愛我的嗎?”

  宇宙沒有生物不忌憚的天妖絕色,立即霞燒玉頰,連耳根都紅透了,殺氣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是心內重演當時的情況,嬌嗔道:“你根本不是因愛而撫摸我,只是搜索涅尼迦南之星吧!現在竟來說人家。”

  我道:“我們現在最缺乏的就是了解和溝通,以往你和我相遇,總會親近我,作肉體的接觸,但為何這次我們共處一室,你到現在仍和我隔開一張桌子,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絕色垂下螓首,紅暈逐漸消退,輕輕的道:“我怕受不了那種刺激興奮的感覺,怕自己會死去,在那樣的情況下我會變得很脆弱,沒法保護心核。這麼說你滿足了吧!”

  劍拔弩張的場面因男女間的親密話題而解凍,我們終於可以心平氣和的說話,聽著一向滿口謊言、狡猾如狐的絕色坦白說出心底裡的感受,心中泛起奇異的滋味。

  我明白她。她的肉體是完全的人類,擁有我們的器官和感覺,本原卻來自植物屬性的種子,她從美阿娜處間接得到與我相親相愛的熱戀滋味,因而嚮往人類的愛情,以致與我發展出離奇的關係,可是她“求生”的本能,卻使她無法完全開放自己,全情投入,但她又的確“愛上了”我,形成她欲迎還拒的矛盾。

  我微笑道:“浪人城被攻擊後,我和兩個夥伴駕星鷲逃走,你鑽進來當眾說全聽我的話。這究竟是真還是假呢?”

  絕色抬起俏臉,哭笑不得的嗔道:“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你還要人家怎樣去表白呢?”

  情場如戰場,我和絕色的無形戰場尤為凶險,動輒可變成須分出生死誓不兩立的仇敵。所以我必須善用兵法,盡量挑起她內心深處對我愛的那部分,而不是惹起她的警戒和鬥爭意念。

  我道:“你自己清楚,我對你並非沒有憐香惜玉之心,而你更是最懂利用我對你的愛。在大帝號上,我不是應你的要求不顧生死地向你施援嗎?那是事實,該比甚麼空口白話更有力吧!”

  絕色嘆道:“你究竟想向我表示甚麼呢?只要你清清楚楚說一聲愛我,我願全心全意的助你。”

  我道:“我只是想釐清我們之間曖昧難明的關係。首先是我們間的愛情,只能是有限度的愛,卻是無有窮盡的變化和成長。因應內外環境的變化,不住成長,正是生命的真義。你從一粒種子到現在的絕色,該比任何生物更明白我這番話。對嗎?”

  絕色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我道:“經過十年的靜心思索,我已清楚掌握當前的形勢,簡單點說,如果你毀掉我,也等於毀掉了你自己,你過往所有努力,將一筆勾銷。”

  絕色皺眉道:“你是不是誇大了呢?”

  我道:“我沒有絲毫誇大。讓我們先分析黑龍藏布,以他的智慧武功,絕不會因為少許挫折從此退出宇宙,龜縮不出,他會利用我和龍馱生死決戰的機會,扭轉對他不利的形勢。他不單要殲滅你這個熟悉他的心腹大患,更要得到我的地母,而在鷸蚌相爭的局面下,他是有資格當那唯一得利的漁翁。所以表面看,我和龍馱的鬥爭似與他無關,實際上卻是密切關連。”

  絕色默然無語,逕自思索著。

  我突然問道:“你信任我嗎?”

  絕色雙目現出茫然的神色,好半晌後眼神逐漸集中,凝視著我,道:“如果宇宙有能令我信任的生物,那個生物該就是你。”

  她雖沒有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但肯說出這番話,對她來說已非常難得。在我的努力下,雙方的關係正在改善中,具備了合作的基本條件。

  一念可以為惡,一念可以為善,就看絕色最後的意向了。

  我道:“我想問你兩個問題。”

  絕色道:“問吧!”

  我問道:“為何龍馱尚未收拾阿米佩斯人,竟迫不及待發動第二條戰線的戰爭,大舉進攻魔洞部人,意圖趕盡殺絕?”

  絕色沉吟片刻,輕搖螓首,表示想不通,道:“另一個問題呢?”

  我道:“另一個問題是相關連的。以龍馱的實力,足夠殺死上參無念有餘,可是他卻放過上參無念,只封閉了其附近的黑洞,將上參無念困在那裡。”

  絕色嬌軀一顫,道:“呵!你是怎麼想到的呢?”

  她果然是智慧超凡的生物,終究看破龍馱的手段,龍馱之所以鏟除上參無念外的其他魔洞部人,是為了孤立上參無念。如此一旦戰況逆轉,帝國慘敗,龍馱仍有最厲害的後著,就是從上參無念手中奪取完工了的飛行魔洞,再解開附近黑洞的封印,憑飛洞扭轉敗局。當宇宙變成單一黑洞,龍馱將得到全面的勝利。

  我現在告訴絕色的事,屬我們與龍馱之戰的最高軍事機密,也是我苦思十年最大的心得,絕對不容泄漏。我肯告訴絕色,不單是要讓她明白大家利益一致,更是堅定我的決心,如果她不站在我的一方,我將拋開一切,不理她是活脫脫另一個美阿娜的事實,也要因事關重大而不得不置她於死地。

  我道:“以黑龍藏布的智慧和神遊級的洞察力,豈會掌握不到這個微妙的情況?所以我和龍馱的鬥爭,已演變成我和龍馱、黑龍藏布、上參無念幾方面的鬥爭,沒有生物能置身事外。如讓龍馱統一宇宙,我固是形神俱滅,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而一旦飛行魔洞為上參無念、龍馱或黑龍藏布所發動,災難更是不在話下。宇宙都沒有了,還說甚麼蛻變成長。你該知道我不是危言聳聽,你和我的利益是一致的,這是你做出明智取捨的時刻。”

  絕色花容轉白,道:“我可以為你做甚麼呢?”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龍馱如是,黑龍藏布如是。只要讓我算倒他們一次,他們將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我要你重回你的老本行,就是做過最出色的刺客。”

  絕色道:“但我們是甚麼關係呢?”

  我道:“是甚麼關係,有你來決定。”

  絕色為之愕然。沉吟片刻,朝我瞧來,雙目射出求助的神色。

  我誠懇道:“比起廣闊無邊的宇宙,銀河式的愛情只是微不足道的事。只要你看看天上的星空,便知尚有無窮無盡美好和令你驚奇的事物等著你去發現,等著你去品嘗。一直以來,你都在為生存而奮鬥,而我們正處於生死存亡的時刻,你或我都不該放棄。我和你是合則有利,其他的事再不用斤斤計較。我需要的是你絕對的信任,全心全意的合作。”

  絕色吁出一口氣,道:“我要如何配合你呢?”

  我大喜道:“我要你去見一個人,沒有生物比他更了解上參無念,更清楚飛行魔洞的秘密。你的任務就是要協助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奪得飛行魔洞的控制權,然後將飛行魔洞變成終極陷阱,誘引龍馱和黑龍藏布上鉤。”

  絕色雙目異芒大盛,道:“那個生物是誰?”

  我爽快的答道:“就是魔洞部的第二號人物金森,你可以像信任我般信任他,只有他才能幫助我們得到飛行魔洞。”

  絕色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我道:“我們兵分兩路,你負責接觸金森,因應形勢做好一切準備,我會以神遊力和你保持緊密的聯繫。”

  稍頓續道:“我會隨聯軍朝生命星河挺進,且不時讓龍馱和黑龍藏布偵察到我在聯軍裡。但只要接到你行動的消息,我會離隊與你並肩作戰。”

  絕色皺眉道:“上參無念的魔宮遠處域外,一來一回,就算不會延誤軍機,也會令龍馱和老妖生疑,何況他們有能力測探到你往魔宮去的。”

  我欣然道:“坐大帝號該不會花多少時間,照我估計,不用一萬年便可與你會合,而且肯定可瞞過任何生物的耳目。”

  絕色精神大振道:“你竟然得到大帝號了,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我心忖,怎麼可以告訴你呢?如果大家談不攏,大帝號便是我倚仗追殺她的奇兵。道:“憑大帝號,我們便有足夠的力量摧毀飛行魔洞,不過我們的目的不止於此,而是要據飛行魔洞為己有,將它變成一個敵人有來沒去的超級陷阱。明白嗎?”

  絕色露出燦爛的笑容,柔聲道:“我全聽你的話,這回是真的哩!”

  絕色離去後第七天,我們舉行了軍事會議,與會者有思古、獨角、歌天、大黑球和普林野,釐定了大致的作戰計畫後,集結在晶玉星河的聯軍,全體動員朝距離五千八百萬億光年的生命星河進軍。

  聯軍以阿米佩斯族和角人族為主力,也包括了無數揭竿起義的種族和浪人戰士,總兵力達八十億,戰船超過五億艘,但真正能投進戰爭的只有二百萬艘大小晶玉戰艦、角人族一百七十萬艘彷星鷲的戰船和十多萬艘來自其他種族的各式鬥艦。其他戰船只是負責裝載能量物資和後勤支援的工作。

  我們分十路挺進,首個目標河系是位於晶玉星河和生命星河間的淡瑪河系,讓聯軍可以歇息和整補。

  這是宇宙史無前例最大規模的攻防戰,域內域外所有有能力的種族均被卷進戰爭,以決定宇宙誰屬。如果勝的一方是龍馱,宇宙勢將永遠沉淪,再也沒有對抗龍馱的力量,所有生物的命運將有龍馱決定。但若聯軍得勝,宇宙將被解放,被帝國踏在腳下的各種族和浪人將重獲自由。這是場善惡正邪分明的戰爭,聯軍每一個戰士都明白是為自己而戰,毫不含糊,也因此願做出任何的犧牲。

  歌天、大黑球、思古、獨角、普林野和我坐在旗艦候鳥號的駕駛艙內,看著前舷窗外壯大的軍容,無不鬥志昂揚。大帝號形影不離地跟隨著我們。星空瑰麗迷人。

  大黑球道:“先鋒部隊可在七萬個宇宙年後抵達淡瑪星河,離下一個生氣之風還有十一萬個宇宙年,時間非常充裕。”

  獨角道:“龍馱能否從時間上的吻合,猜到我們進攻的時間,與下一輪生氣之風的開始有關連呢?”

  思古道:“各位可以放心,生氣週期平均約一億個宇宙年,且生氣之風的出現事前全無先兆,由醞釀到離開生命汪洋只是短短百多日的光景,任龍馱如何了得也無法掌握我們攻打生命星河的時間與生氣之風的關係。宇宙內只有我們的始祖涅尼迦南有準確預測生氣週期的能力,從來不會出錯。”

  普林野道:“龍馱曉得女王在汪洋深處沉睡嗎?”

  我答道:“這是我們另一個優勢。數年前我在晶玉星河家居處進行宇宙神遊,探測到女王沒有遭到騷擾,可見龍馱即使探測到女王在汪洋之底,也無法做任何事。生命汪洋有天然克制龍馱的奇異力量,照我看,龍馱一直留在生命星河,除了因被女王重創需時療傷外,另外一個原因是要勘破汪洋的秘密,利用汪洋的力量在進化上攀登更高的階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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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6:05:14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四卷 第七章 情場如戰場(2)

  獨角道:“龍馱的戰術是不是非常愚蠢呢?任我們長驅直入,只要我們收服生命星河,帝國立即崩潰。”

  歌天道:“我可以代龍馱解開你這個疑問。這是信心和實力問題,以往我和魔洞部人作戰,總愛攻擊他們實力最強大的部隊或基地,務求一戰功成,既痛快又省時間。觀察龍馱以前的作風,例如逼得阿米佩斯部隊全撤往生命星河,然後一舉破之,正因他有這樣的信心和實力。現在把忠於他的部隊全集中到生命星河,引我們萬億光年的去攻打他們,亦基於這種心態。他壓根兒沒想到會輸,沒想到今日的伏禹再不是以前的伏禹,而是擁有天馬級能量的伏禹。”

  我笑道:“你也不再是以前的歌天。”

  歌天欣然道:“集中勝分散,龍馱已被我們打怕了啦!”

  思古道:“我還想到一個原因,原拜廷邦的一眾舊將領變節保持中立,令龍馱生出戒心,響起警號,深恐在秀麗的效應下,帝國分崩離析,只好將所有兵員召返生命星河,採取一戰定勝負的策略。”

  又對普林野道:“你對上自己族人時,會有不忍之心嗎?”

  普林野冷然道:“我很懷疑他們仍算不算是我的族人,還是由龍馱一手培育出來,只懂殺生和征戰的冷酷怪物。他們無可救藥的盲目服從龍馱,我懇請各位絕不要手下留情,能殺多少個便多少個。”

  大黑球道:“是進入長途的旅程的時候了!我們將是第一艘抵達淡瑪星河的戰艦。”

  獨角發出他獨有的金屬笑聲,道:“勿要自誇,第一艘將是大帝號。對嗎?”

  候鳥號躍進光明空間去。

  我坐在宇眠床邊,思潮起伏。在我的生命裡,最神傷魂斷的三個片段,是美阿娜在我懷裡玉殞香消,離開九月星進入季候飛行前永別法娜顯,和眼睜睜瞧著失去了生命力的心愛女王沉進汪洋深處的一刻,前兩個片段已成不能輓回的遺憾,可是女王仍有回覆生機的希望。

  芙紀瑤臨別時所提出令她復活的方法是真的嗎?還是她為安慰我使我全心逃走的說詞,我既沒法判斷,也不敢深思。如果她說的純為安我的心,希望幻滅時,我還為甚麼而戰呢?生存對我再沒有任何意義。苦候三百多萬個宇宙年後,終於到了快要一見真章的時刻。

  夢還!夢還!你可以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嗎?夢還箍了我一下。我頓時精神大振。在此事上,夢還是最有資格給我意見的人,因為我心愛女王的情況,正類似當年聖土毀滅時我的情況。又或夢還說假話來安慰我,免得我鬥志盡消。不!夢還是不會說謊的。但……唉!天才曉得它在得到天馬能量後會不會改變。

  患得患失裡,歌天來了,在我身旁坐下,道:“絕色靠得住嗎?”

  我問道:“其他人是不是有著同樣的懷疑?”

  歌天道:“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他們對你有種近乎盲目的崇拜,不相信你會出錯,但我卻清楚你也像任何一個生物般,可以一敗塗地。”

  我大吃一驚道:“你認為我看錯了絕色嗎?”

  歌天道:“坦白說,我對絕色的判斷該比你中肯,影響你的是對美阿娜的情意結,感情矇蔽理智,我卻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我誠懇的道:“兄弟!告訴我你的看法。”

  歌天道:“首先永遠不要忘記的,就是我們的對手是被譽為宇宙有最豐富經驗的智者黑龍藏布,他想出來的陰謀詭計,是我們無法想像的,更不可以尋常智慧去測度,表面的現象和內裡實情,該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我曾差點送命,所以格外小心。”

  我的頭皮發麻,用心聆聽。雖然我到此刻仍不相信絕色會出賣我,更找不到她這般做的理由,但歌天對我和絕色關係的批評,是一針見血的。

  歌天道:“讓我來分析你之所以對絕色深信不疑的原因,主要基於三個表象。第一個表象是樹王當年趁黑龍藏布不在,私下與哈兒哈兒溝通,告訴他浮游世界和天馬的秘密,引發後來一連串的事件。這個表象合乎情理,不單解開令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團,還顯示出樹王預知未來的超凡能力。”

  我皺眉道:“你認為樹王沒做過這樣的事嗎?”

  歌天從容道:“剛剛相反,我同意這離事實不遠,只有樹王有能力辦到這樣的事,可算是他真真正正最後一個預言,黑龍藏布在事後才從他的記憶中得悉此事,便像絕色可以偷竊美阿娜的記憶般。但這個表象卻令你產生錯覺,也是黑龍藏布故意巧妙的誤導你,讓你誤以為樹王仍保持部分的自主權,可透過神遊力影響宇宙任何地方發生的事,使你相信絕色能發展出獨立自主生命的謊言。想想吧!不論樹王的神遊力如何超卓,仍沒可能違反宇宙的物性,處在幽閉於陀螺星系空間裡的情況下,卻仍擁有無窮無盡的能量,憑神遊力影響遠在銀河系御神器內的絕色。照我看,和哈兒哈兒的溝通,早耗盡他僅余的少許能量。”

  我從心底涌起戰■的感覺,道:“第二個表象又是甚麼?”

  歌天道:“第二個表象是指示到浮游世界的指標星被毀,由於你認定是絕色乾的,目的是不讓你到浮游世界去,因此自然而然地認為絕色和黑龍藏布是敵對的。事實上,若他們真的是敵人,絕色根本無從曉得指標星的秘密。而毀掉指標星的真凶,可以是漠壁,可以是上參無念,他們都是知道秘密的人,更有理由這麼做。”

  稍頓續道:“至於第三個表象,也是最關鍵的,就是絕色沒有等到你心核破碎的最佳時刻,便出手偷襲黑龍藏布,讓你避過形神俱滅的絕運。在心存感激下,你更容易相信她其他漏洞百出的謊言。”

  我整條脊骨全在冒寒氣,道:“照你這麼說,黑龍藏布和絕色只是在我眼前合演了一齣戲,但卻很難解釋黑龍藏布為何肯錯過一個殺我的機會。”

  歌天道:“你真的全無反擊之力嗎?你的情況,就是我們當年在塵海誤入黑龍藏布空間陷阱的情況。”

  我劇震道:“你說得對!我當時確有自我毀滅的念頭。得到天馬的能量後,我擁有了點燃自身真元的能力。”

  又不解道:“但絕色為何肯為黑龍藏布賣命呢?這樣做對她自身有何好處?”

  歌天見我對絕色的信念開始動搖,欣慰地道:“想解開你的疑問,必須回歸問題的起點,就是絕色究竟是甚麼東西?”

  我點頭道:“你是旁觀者清,我是失陷局中的夢迷人。她究竟是人還是妖?”

  打開始我便問自己這個問題,更從地母陽魂對她的排斥斷定她是妖非人,但自她得到生命金環的能量後,再沒有這種感覺。

  歌天欣然道:“讓我們大膽假設,黑龍藏布之所以將樹王強擄回陀螺星系,是為了製造能欺騙奇連克侖上當的御神器,此器乃黑龍藏布多年研究植物能量的成果,能攝取生命的能量,其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抽取自樹王的種子精華,令御神器由死物變為活的神器,這個活的部分發展出現在的絕色,這個推論你該沒有意見。對嗎?”

  我點頭應是。

  歌天道:“接著就是你沒想過的部分。以黑龍藏布的經驗,會不會在殫思竭慮、費盡心機,不知投入多少時間和物力後,製造出一個自己無法操縱的妖物來呢?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尤其絕色的創造者是老謀深算的黑龍藏布。”

  我聽到自己有氣無力的道:“那麼,她究竟是甚麼東西?”

  歌天一字一字肯定的道:“絕色之於黑龍藏布,就如桑白水之於龍馱。差異在桑白水只是龍馱的載體,絕色卻更進一步,是黑龍藏布的身外化身,絕色就是黑龍藏布,黑龍藏布便是絕色。”

  歌天對絕色的結論,像一道閃電般直擊我的腦袋,震撼得整個人麻木了,能量血液凝固。我的老天爺!那我和絕色親熱,豈非等於與黑龍藏布親熱。怎麼可能呢?

  歌天道:“只要你撥開遮目的迷霧眼障,便可直窺真相,發覺黑龍藏布玩的把戲漏洞處處。例如以黑龍藏布的神通廣大,怎會有另一生物隱伏身側八十萬個宇宙年而懵然不覺。又以絕色之能,重創黑龍藏布後竟然追失了他。話說回來,以黑龍藏布對絕色的熟悉,怎容她違抗命令?早該把她宰掉。只有絕色是黑龍藏布的身外化身,以上一切才說的通。”

  我嘆道:“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唉!我被你說服哩!一直以來,我和大黑球都不明白她為何能感應到我候鳥的思感能,千萬億光年的跟躡著我,現在明白了,因為她就是黑龍藏布的化身。”

  歌天喜道:“你終於醒覺過來,可喜可賀。為堅定你的信念,我再做一個假設,解開你最後的疑惑。"

  我深吸一口氣,道:“說吧!再沒有任何有關絕色的事是我接受不了的。”

  歌天道:“我只是想指出為何絕色最終會變成以假亂真的美阿娜,而不是變成其他人類或生物。美阿娜雖然是第一個被吸納進御神器的烙印,但這並非理由。絕色需要的,並不是烙印,而是生命的能量,你們人類的精華。黑龍藏布的計畫,與夢還的計畫大同小異,就是賦予地母一個烙印,從而騎劫地母,從奇連克侖的魔掌中橫刀奪愛。我有說錯嗎?請夢還答我。”

  夢還放射能量,應是。

  我的頭皮又發麻,歌天的猜測,得到證實,這麼一個偷天換日的大計,才配得上黑龍藏布的老謀深算,智計超群。

  我之於夢還,等於絕色之於黑龍藏布。當一百萬個人類的烙印在御神器內被毀滅,只要密藏御神器內的絕色隨同儲集的精氣注入地母內去,黑龍藏布的計畫便大功告成。

  歌天道:“當時御神器內,你的烙印和絕色的烙印首次碰頭,在有所選擇下,地母排斥絕色而接受你這個真正的兒子,黑龍藏布曉得不妙時,已迴天乏力,不過他不負宇宙第一智者的稱謂,想到應變之法,就是趁美阿娜的烙印尚未全毀的當兒,竊取她的殘餘和部分記憶,從而了解令他功虧一簣的奇異人類究竟是何方神聖,造就出你和絕色以後糾纏不清的關係。”

  我苦笑道:“我是不是已鑄成大錯呢?”

  歌天微笑道:“恰好相反,你在錯有錯著下,這回可能真的算倒了黑龍藏布。”

  我睜開雙目,大帝號在光明空間乘風破浪而行,達致其速度的上限。

  與我並肩立在船首的歌天,朝我瞧來,道:“如何?”

  另一邊的大黑球也緊張地道:“金森有甚麼提示?”

  我們三人中途離開大隊,趕赴遠處域外的魔宮,目標是上參無念和他的飛行魔洞,而我則負責以神遊力聯繫金森。這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要騙的是黑龍藏布和絕色。他們肯定正全神偵察魔宮四周的空間情況,不過宇宙仍沒有生物能探測大帝號的行蹤,魔宮亦是沒有神遊力能破入的秘處。所有條件合起來,令我們明修暗渡之計變得有可能。

  我深吸一口明子,將它們直接轉化為天馬級的極子能量,道:“有非常好的消息,金森認為我們‘終極陷阱’的計畫是行得通的,可騙倒任何生物,因為除他們魔洞部人外,沒有生物清楚飛行魔洞是甚麼樣子,那是不能單憑觀察就能知曉的事。”

  歌天道:“龍馱又如何?他既有能力,亦懂得封閉魔宮四周的黑洞困住上參無念,顯然對飛行魔洞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此時我對歌天的智慧已是心悅誠服,欣然道:“據金森的估計,龍馱並非因為曉得飛行魔洞的秘密而懂得以這種非常手段禁制之,而是基於他對黑暗能量的了解。宇宙間任何事物,均要遵從宇宙牢不可破的法規,飛行魔洞亦如是,它要躍往另一個黑洞,距離愈遠,時間愈長,會變得愈脆弱,待我解釋清楚,你們便可以掌握其中的微妙。”

  大黑球道:“只要能幹掉黑龍藏布和絕色便成,他們比龍馱更卑鄙可恨。”

  歌天笑道:“你現在已是宇內頂尖兒生物之一,連宇宙搖滾之術也讓你練成了,千萬不要讓情緒影響你的思維。只可動腦筋,不可動感情。”

  我苦笑道:“你這小子,順道教訓我。”

  歌天啞然失笑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不要多心。我們在等著聽你從金森處得來的好消息,然後利用未來逾一萬個宇宙年的旅程,仔細思量,抵達魔宮時我們將有一個完整的作戰計畫。我和上參無念的鬥爭已進行了不知多少個宇宙年,應該做個總結了。”

  我道:“據金森所言,上參無念不是第一個想到飛行魔洞的人。飛洞理論的始創者是魔洞部人的元祖勒耶摩,他身體力行,試圖打造第一個飛行魔洞,卻以失敗告終,還賠上了性命,由此可知製造這種有傷天和的毀滅性武器風險有多大。勒耶摩之後,超過八十個生氣週期沒有魔洞部人敢再嘗試,直至上參無念才再研究飛洞理論的可行性。所以有資格的魔洞部人如金森之輩,對飛洞理論均耳熟能詳,而金森和其他所有魔洞部人都反對上參無念建造飛洞,因為如果成功,得益者只是上參無念一人,對其他人沒有半點好處。”

  大黑球道:“飛洞最基本的原理,是依據宇宙甚麼定律而來的呢?”

  歌天也道:“我真的不明白,宇宙若毀滅了,對上參無念有甚麼好處?”

  我道:“飛洞的原理很簡單,宇宙既可從一個中心點的能量釋放而發生,亦可由一個中心點的能量束聚而毀滅。由一而來,從一而去,這就是飛洞的理論。飛洞就是如何讓宇宙變成單一個黑洞的非常手段。”兩人默默聆聽。我續道:“魔洞部人從奇連克侖處得到我們銀河人的精氣後,在黑暗力量的研究上屢有突破,對飛洞的建造亦大有幫助,但卻離奇地因精氣和本身生命能量相沖相剋,致喪失了延續後代的能力。這對魔洞部人是嚴重的打擊,改變了他們對宇宙的看法和對其他生命的態度,令他們悲觀地感到如此下去,拜廷邦和阿米佩斯王國將不斷壯大,而他們則不斷萎縮,終有一天亡國滅族。上參無念更認為當力不能勝時,唯一的出路就是飛洞。”

  歌天道:“我有點明白了!”

  大黑球恨得牙癢癢地道:“魔洞部人肯定是最自私自利的生物,對他們是出路,對其他生物則是一條死路。”

  我道:“接著我說的,是純粹理論上的預測,是否真的如此,沒有人曉得。”

  歌天道:“我清楚上參無念,因為他是我的死敵。照我猜估,他建造飛行魔洞,只是希望擁有非到最後關頭不會施用的撒手■。直至他被龍馱擊敗,無計可施下才全心全意去建造飛洞。”

  我道:“理該如此。飛洞原理的最終目標,就是將宇宙所有物質和生命的能量盡收於一個黑洞內,變成一個新一代的宇宙蛋,當這個宇宙蛋再次釋放,可爆開成另一個新宇宙,這會是一個以黑暗能量為主導的宇宙,而飛洞之主的上參無念,將成為主宰這個宇宙的神,有創造生命的能力,完全解決了不能延續後代的問題。只是現在其他的魔洞部人將在這種情況下犧牲,任上參無念如何花言巧語,說會保存他們的烙印,讓他們重生,仍沒法說服金森等人。”

  大黑球道:“他倒想得理想,換了我是魔洞部人亦不會相信他,難怪他現在眾叛親離,孤立無援,甚至金森還肯幫助我們對付他。”

  歌天淡淡道:“他們畢竟是同一種族,血緣親近,怎麼樣都會有人相信他的謊言。不過他對帝國人攻擊魔洞部人的冥幽基地袖手旁觀,暴露了他只顧自己的心態,傷盡了金森等魔洞部人的心,才令他們對他徹底失望。”

  大黑球同意道:“你看得真透徹。”

  我微笑道:“說完理論,我們來談飛洞實際的情況,就是飛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歌天笑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樣,我便知你說的是我最想聽的部分。”

  我欣然道:“你去過魔宮嗎?”

  歌天道:“試過一次,差點有去無回。魔洞部人對黑洞有一套學問,把黑洞分作十八級,級數愈高,威力愈強大。級數的高低,在於其陽范陰經籠罩的範圍。黑洞核的體積是零,但它的威力卻可籠罩以光年計的大範圍。陽范就是它在正空間的力場,陰經是黑暗空間的力場,陽范陰經的比例大概是五萬比一,永不改變。魔宮所在的黑洞是罕有的十八級黑洞,陽范的威力籠罩逾三百萬個光年的廣闊空域,被魔洞部人稱為宇神之洞,魔宮就位於宇神洞的陰經中央處,是由一種叫魔精的黑暗能量物質建成的球狀結構,內部像個迷宮。”

  大黑球道:“我聽過魔精,當黑洞吸攝正空間的物質,轉化為黑暗物質後,其性質與黑暗空間的暗子有別,是為黑子,魔精就是從黑子提取的能量精華,據聞,一節的黑子能量只能提取千分之一球的魔精,非常珍貴。”

  我道:“金森說上參無念的魔宮就是打造飛洞的憑藉,分為提升、轉化和極變三個步驟。其中詳情暫擱一旁,整個飛行魔洞的觀念,就是製造一個黑洞裡的黑洞,不單能無休止地吸取正子,且能吸取黑暗空間的力量,飛洞的壯大,代表正空間的萎縮,最終飛洞可吞噬全宇宙。”

  大黑球道:“上參無念的飛洞完成了嗎?”

  我解釋道:“這不是一句話可以解釋的問題。當魔宮開始極變,它可將黑洞攝入魔宮的核心處,變成飛洞的反應爐,但卻處於靜止的離奇狀態,這時十八級的黑洞消失了,若要再次啟動,上參無念須投進洞心去,等於大帝號的地母陽魂,才能讓由魔宮轉化的飛洞擁有動力,通過黑暗空間,躍進最接近的另一黑洞去。這是個不能逆轉的過程,且有時限,多久則沒有人知道,所以距離愈遠,上參無念形神俱滅的可能性愈增。只有當烙印在受不住磨損毀掉前,飛洞通過另一黑洞彈往正空間,吸取到正子,上參無念才能保住小命,飛洞方算大功告成。”

  歌天啞然失笑道:“上參無念無疑是作法自斃,被龍馱看穿他飛洞時限空間的限制,封閉了附近所有黑洞,令他進退不得,也讓我們有宰掉他的機會。”

  大黑球道:“現在的飛洞正處於哪個階段?”

  我道:“金森也不清楚,只曉得宇神洞已消失了,陰經亦萎縮至一半,而飛洞所在的黑暗空間周遭的廣闊空域,連魔洞部人的飛艦亦沒法進入。”

  歌天道:“當然難不倒我們的大帝號。”

  又道:“以物性論,黑洞變成飛洞的心核,需要一個過程,當陰經縮小至零,才能進入靜止的能量狀態,所以飛洞離極變仍有一段時間。我們的計畫就是在極變發生前,憑大帝號硬闖飛洞,幹掉上參無念,那時他縱想投進洞心,行險一搏,也沒法啟動飛洞。”

  大黑球道:“當上參無念陷於絕境,我們可以逼他談判嗎?怎麼都好過找金森扮他來欺騙絕色。”

  歌天微笑道:“你太不明白上參無念哩!他被迫臣服於奇連克侖的威權下,是他生平的奇恥大辱,這亦是他建造飛洞的原因,可擔保以後不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他是自私自利的生物,與他妥協全無意義,只有殺死他才可解決問題。明白嗎?”

  我欣然道:“我們已得到一切有關飛洞的資料,該是進行宇宙搖滾的時候了。兄弟們,準備好了嗎?”兩人大聲應喏。夢還箍了我一記重的。

  大帝號搖往黑暗空間去,在我的天馬能量協助下,創下宇內飛航破紀錄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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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6:05:55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四卷 第八章 飛行魔洞之戰(1)

  大帝號破入魔宮的陰經去,進入飛行魔洞不斷往洞心塌縮的力場,我們沒有預料到的情況出現了。一切都靜止了,時間空間也以另一種速率運作,我們習慣了的黑暗空間再不存在,這是一個有異於宇宙任何空域的奇異處所,亦感覺不到任何黑洞的特質。

  大帝號帆幅的顫震不斷減弱,濺起的暗子浪迅速萎縮,顯示能在任何空間吸取能量的航術,在這裡卻沒法施展。因攝取和排出能量而產生的光芒逐漸消斂。船速直線下降,不片刻,我們陷身於絕對的漆黑裡。失去動力的大帝號只能以百分之一的原速在這個可怕的空域滑翔,朝洞心的位置飛去。更驚人是,我們的思感神經退返心核之內,有被打回原形的古怪滋味,我就像變回銀河人時代的伏禹。

  我們立在船首的位置,駭然以對。歌天以能量發出音波,道:“伏禹!這次你猜錯了,龍馱之所以封閉附近的黑洞,又放過上參無念,不是因他想奪取飛洞,而是不敢到這裡來挑戰上參無念。在飛洞的環境裡,上參無念成了宇宙最可怕的生物。”

  大黑球心驚膽戰的道:“我的神!我完全沒有辦法補充能量,這場仗怎麼打呢?是不是該先退出去,然後想辦法。”

  歌天道:“根本是無法可想,只有面對,隨機應變。我們絕不可以退縮,一俟飛洞完成極變,事情將完全失控。”

  轉向我道:“伏禹!你仍可操作大帝號嗎?”

  我道:“沒有問題。不過以前那一套再也無法辦到這裡來,但我仍可藉陽魂陰魄的互動力量,催動大帝號。我現在沒有這麼做,只是要上參無念生出錯覺,以為大帝號沒法在這個奇怪的空間飛行。”

  大黑球不解道:“天馬能量不是可在任何空間吸取能量嗎?為何竟然有例外?”

  歌天從容道:“這是我首次遇上的負空間,其空間負子的緊密排列,超出正空間千萬倍以上,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最令人驚異的是空間內沒有半點能量,是個死的空間,朝洞心塌縮進去的空間,洞心便如心核之於我們,是個塌縮的負心核。這是宇宙從未有過的東西,教人不知如何對付。”

  大黑球道:“上參無念是不是剛出了門,竟然到現在仍未攻擊我們?”

  歌天道:“沒有生物能在這樣的空間作遠距攻擊,甚麼能量彈,集束光都派不上用場,只有直接擊中敵人,才能造成傷害。”

  我笑道:“我們豈非須和上參無念近身肉搏,打一場激烈的拳頭架?”

  大黑球不滿道:“虧你還笑得出來,這是上參無念的地頭,占盡地利,如果我們不能保留足夠的能量,將永遠沒法離開這鬼空間。”

  遠處出現一點銀芒,在這樣的空間,格外醒目。歌天冷哼道:“到哩!那就是魔宮。”

  大黑球道:“魔宮不是轉化了嗎?為何你仍可一眼認出來?”

  歌天啞然笑道:“你問我,我該問誰,去問上參無念嗎?”

  我笑道:“哈兒哈兒老兄,不要未交手已被嚇得屁滾尿流。甚麼場面我們沒遇上過,這還是未竟全功的飛洞,怎麼樣也比不上夢尊的塵海。唯一可怕的是上參無念。如歌天所說,在這裡的上參無念,比外面的龍馱和黑龍藏布更可怕。但我們的組合卻是宇內無敵的組合,沒有甚麼事情是歌天、哈兒哈兒、夢還、大帝號和伏禹聯手所解決不了的,上參無念再強橫,仍是只有待宰的份兒。”

  歌天哈哈笑道:“聽你說得一副豪氣乾雲的氣派,我打從心底高興起來。兄弟!有甚麼行動的計畫呢?”

  我道:“首先是要逼上參無念出手,但卻要在他占盡地利的情況下先營造出我們的地利,否則在地利盡失下,以他戰法的精到,一旦被他逐個擊破,我們必死無疑。”

  歌天讚嘆道:“大帝號!對嗎?”

  前方銀芒愈盛,像一顆奇異的星辰,顯示我們正不斷接近魔宮。

  大黑球茫然道:“是不是我特別蠢?仍是似明未明,大帝號還可以起甚麼作用?”

  我欣然道:“我們三匹是假天馬,讓我由有一天會變成真天馬的夢還向你們解釋眼前的形勢如何呢?”眾人愕然以對。

  夢還脫指而出,升上最高帆桅的上空,像重演那次生命金環在黑空的情況,夢還現出彩石真身,但又與混沌之海的它有點兒分別,體內充滿流轉不休、天馬般超越了光譜的顏色射線,將大帝號籠罩在美麗至沒法形容的彩芒裡,可是芒光卻不會外泄,如上參無念從魔宮向外望,大帝號仍是被黑暗包圍。歌天和大黑球怎麼會想到夢還有此異變,都為之目瞪口呆。

  夢還的聲音在我們心內以阿米佩斯語響起道:“三位兄弟,我又再不受限制,獲得與你們神交溝通的自由。這是你們宇內唯一的宇外空間,在某一程度上脫離了你們的宇宙,不受空間法規的約束。”

  大黑球驚喜嚷道:“夢還呵夢還!能聽到你說話真是不可思議。”

  歌天感動道:“又多了個好兄弟。”

  夢還道:“我們來得正是時候,飛行魔洞正處於極變的最後一個階段,如果我們遲來三萬個宇宙年,飛行魔洞將發展至不能逆轉、永恆存在的情況。”

  大黑球道:“你明白飛洞的結構嗎?”

  夢還道:“我沒法用你們宇宙的任何語言,精確地解釋飛行魔洞的結構,因為正如我剛才說的,飛行魔洞不受你們宇宙法規的制約,能夠以無限的小容納無限的大,當極變發生時,上參無念投進洞心,啟動飛行魔洞,他將變成無限的小,你們的宇宙沒有任何力量能攻破它,阻止它,包括我在內。”

  我也聽得倒抽一口涼氣道:“我們沒料到竟有這種超出我們理解的可能性。”

  歌天斷然道:“必須毀掉這個可能性,我們仍可以辦到嗎?”

  夢還道:“只要我們進入魔宮,抵達洞心,我便可破進去,改變洞心的結構,變飛洞為精心設置的陷阱,等待黑龍藏布來上當。”

  大黑球擔心的道:“這樣做對你會有損害嗎?”

  夢還道:“宇內宇外再沒有空間是我不能來去自如的,但卻需要一點時間,我才可以安然脫身。依我的估計,數十萬年該足夠了,不過真的很難測得準。”

  大黑球駭然道:“那你豈非沒法參與龍馱的戰爭,沒有你怎麼行?”

  夢還道:“毀滅飛行魔洞和殺死黑龍藏布與收拾龍馱同樣重要,而且我們沒有另一個選項。伏禹你現在須開放地母陽魂,讓我進入,然後我會發動陰魄,營造一個力場,只要你們不離開大帝號,便可得到我的支援。千萬不可以離開大帝號的力場,否則必死無疑。我進入船體後,飛行的事全交給我,當上參無念發覺我們要毀滅他的心血結晶時,會不惜一切的來阻止我們,此戰絕不容易,你們須有心理上的準備。”

  說畢倏地消失,黑暗重臨四周,遠處則相對變得銀芒遽盛,已隱約可見魔宮的形態,是個虛懸暗黑深處的圓形球體,布滿園洞形的入口如穴蟾星般,內裡是由無數通道組合而成的迷宮陣。

  大帝號亮了起來,每一幅帆,每一支帆桅和船體均透射出彩光異芒,將整艘大帝號沐浴在濛濛的色光裡。我們都有擴展的感覺,是思感神經的擴展,卻沒法超越色光的籠罩範圍,但和之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別。

  歌天呼出一口氣道:“感覺好多了,上參無念的飛洞確是名不虛傳。”

  大黑球道:“我該怎麼辦?”

  我們明白他的恐懼,以前的上參無念已是他應付不來,在這裡更是乖乖不得了,如被上參無念轟離大帝號,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大黑球當然怕這個情況發生在他身上。

  歌天笑道:“膽子大一點,你再不是以前的哈兒哈兒啦!”

  大黑球道:“我情願不做英雄了!伏禹!嘿……伏禹!”

  我忍俊不禁的笑道:“明白哩!依然用以前的老辦法吧!”大帝號顫震起來,速度增加,朝魔宮飆射而去。

  歌天道:“來了!”

  此時我們離魔宮已不到十萬地裡,以現時大帝號的速度,眨眼便可穿入其中一個圓形入口。但實際的情況卻非如此,建造魔宮的物質就是建造魔艦的物質,黑中泛起點點銀芒,卻更是密密麻麻,幾乎掩蓋了黑質,顯然其能量精緻度遠超越一般魔艦。

  據金森說,當魔精轉化為純能量,將黑質盡褪,只余銀芒,可由上參無念任意吸取,形成無窮無盡的能量源頭。魔宮此時已非常接近這個情況。

  魔宮直徑約二千地裡,懸空不動,其力場半徑達十萬地裡,當大帝號進入魔宮力場,速度不斷削減,使我們閃電入侵魔宮的大計變得不可行。

  銀芒映照下,大帝號的彩芒不單變得黯淡,力場亦在壓力下縮窄,籠罩範圍不到三地裡,令我們被轟離大帝號的可能性劇增。

  上參無念從其中一個園洞噴射出來,像一柱濃黑化不開的水霧,再沒有以前橫空千里的威勢,但卻看得我們直冒寒氣,不是因為我們感應到他能量的強大,我們的思感能根本沒法超越大帝號的力場範圍,而是從他射來的速度看出他完全不受飛洞力場的影響。在這個宇內的宇外奇異空間,他是如魚得水,我們卻是龍游淺水。離開大帝號,就是立即的死亡。

  我叫道:“大黑球……”

  情急下,我脫口叫出心中對哈兒哈兒的稱呼,接下去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怕得要死的大黑球還以為我的意思是要他變成大黑球,遂立即變身,化為大黑球飆移而來。我連忙躍往他身上去。

  上參無念已凌空往船首投來,進入大帝號力場的一刻,能量摩蕩下爆起漫天銀雨彩光,速度一滯下才撲下來,濃黑的真身變成一團銀芒,再化為長束,分作兩路朝我們壓頂疾射而來。

  我的視覺翻譯功能作用了。看到再不是純能量,而是真人形的上參無念,就像他與我在迷離幻境交手時的形相,左右兩拳分擊我和歌天。

  歌天傳感過來道:“先試試他的斤兩。”

  心意相通下,我們正面與上參無念交鋒。

  “轟!轟!”能量爆開。金光、銀芒和太陽光於我們擋格處橫泄開去,撞上帆桅帆幅時爆開另外一蓬蓬的彩雨,頓時光雨漫船,難以見物。

  我的指尖戳中上參無念的拳頭,天馬級的極子能量竟無法破開他的能量團,逼得往四周橫濺,而他的力量卻透指而入,到手肘的位置才被我化解。這難道是飛洞級的能量?

  我心叫厲害時,大黑球已帶著我往船中央飆去。大黑球確是進步了,從上參無念的來勢料敵機先,知道上參無念是以我為攻擊的主目標。

  歌天悶哼一聲,飆往船首外的虛空,上參無念的能量主要集中在他身上,為的就是要逼開他,爭取空間先收拾我。

  仍在飛行的當兒,上參無念如影附形的追至,速度比大黑球快上近倍,迅如鬼魅。冷然道:“難得你們肯來送死,讓我可出一口悶氣。”

  萬千掌影,狂風驟雨般朝我追擊而至。

  我長笑道:“我們不是來送死,而是來討命的。”

  帶著大黑球,從帆船的間隙間加速逸溜,最後投入中間主桅的最大帆幅,在大帝號上,占地利是我。

  “蓬!”我先陷進帆幅,從陰魄處取得支援,反彈回來,雙掌迎上。我雖然被黑龍藏布有計畫地毀去曾令他功虧一簣的心盾,但對心盾已有深徹的了解,天馬級極子能量從手掌的微孔噴出,形成等於候鳥和天馬聯手打造的神盾,封擋著上參無念排山倒海的攻勢,發出震船巨響,能量流泄,場面嚇人。

  我被反撞力送回帆幅,上參無念卻不退反進,硬逼過來,掌化為指,在剎那間連續百多次點在能量盾上。

  我再次陷進帆幅,夢還傳感道:“引他到船底去!”

  “砰!”於神盾禁不住摧殘碎裂的當兒,我真正的殺著從下施展,踢出一腳,正中代表上參無念能量銀芒真身的下截。積蓄至顛峰包含近百節天馬能量的磁元雷,破入他的銀芒真身去。銀雨爆炸,氣勢如虹的上參無念悶哼一聲,往後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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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6:06:24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四卷 第八章 飛行魔洞之戰(2)

 “轟!”歌天來了,一掌拍在上參無念的“背部”,太陽能量束貫體而入。

  上參無念被我們前後夾攻,竟還能在銀雨四濺下卷旋而上,直旋往主桅上的虛空,硬以護體能量化去侵體的氣勁。

  霹靂一聲,一道電光裂破大帝號上方的虛空,頓時狂風疾起,“地暗天昏”,黑色的雨從上狂灑而下,一時雷電交加,風狂雨暴,令人沒法明白髮生了甚麼事,也讓我記起初遇上參無念時天地變色的可怕情景。

  “風”勢雖勁疾,但大帝號的帆卻沒有絲毫受風之象,那情況令人看了亦感到矛盾難受。

  歌天傳感道:“這是他的暗空魔法,能驅除光明,毀去任何力場,如讓他成功,我們等於陷身飛洞力場,必死無疑。我必須以小太陽抗衡之,再由你去殺他。”

  語畢拔空而起,變成一個光耀全船的微形太陽,將上參無念的暗空魔法壓下去。光明和黑暗就在仍不斷向魔宮飛去的大帝號上方以奇異的形式交鋒,爭奪的是空間的控制權。

  在歌天發動時,我朝上疾衝,化作銀芒,直撞上參無念。上參無念一掌下封,拍在我的鋒芒上,震得我差點反升為墮,勁力沉雄,顯示剛才我們對他的合擊只能造成他有限度的創傷。他接著飄往船尾的位置,雷電風雨的威力不減反增,又把歌天的陽光能量壓下去。

  不知如何,我竟大感痛快,這種拳腳架似乎勾起我銀河人時代深刻的回憶,拳拳到肉的近身搏鬥,是那麼刺激凶險,喚起我體內部分好勇鬥狠的人類原始野性。在大黑球的承托下,我稍降即升,未如上參無念所預期的直往下墜。

  接著和大黑球連續十多個觔鬥,朝船尾的上參無念翻滾過去,每個觔鬥,我凝聚的能量便增加少許,到接近上參無念時,體內的能量血液運行至頂峰狀態,有種不打一場硬仗不舒服的感覺。

  表面上看,上參無念似乎占了上風,事實上他是陷於非常不利的處境,而此情況正是由我、歌天、大黑球、夢還、大帝號聯手營造出來的。

  最能牽著上參無念鼻子走的一著,是夢還與大帝號結合後,不單能製造出一個獨立的力場,於完全沒有地利的形勢下攫奪地利,還清楚顯示飛洞力場對大帝號不起作用,只要讓我們飛進魔宮,便有可能毀掉洞心。在這樣的情況下,上參無念根本沒有選擇,只好到大帝號來與我們正面交鋒。

  從他踏足大帝號那一刻開始,主動權落入我們手上。大帝號的力場阻隔了他從飛洞無限地提取支援能量的能力,在這裡,他與我們在這方面是相等的,一旦能量耗盡,便無法提取補充。問題的關鍵在他沒法抽身返回飛洞的力場去攝取新動力,因為當他那麼做時,大帝號早飛進魔宮去進行破壞。因此,上參無念正陷身於進退兩難之境。

  其次是他錯估了我們。他以為清楚我和歌天的實力,大黑球則完全不被他放在眼裡,只要把我們轟離大帝號的力場,便可以魚肉我們。豈知我們三個在得到天馬能量後,再不是以前那三個。甫交手,他便在我們三個的夾攻下受了創傷,令他不得不施展壓箱底的本領,力圖毀掉大帝號的力場。而這正是他另一個致命的錯誤。

  “蓬!”大黑球從我腳下彈出,超級能量彈般直撞向船尾上空的上參無念。光雨爆炸。大黑球倒飛而回,被我雙腳牢牢吸攝,由我助他恢復動能,穩定他亂竄的氣勁,上參無念給撞得差點脫離大帝號力場而去,勉強回飛回船,但已是勁力不濟。

  大黑球這一撞毫無保留,盡傾全力,更是他的獨門本領,當年鬼少昊亦因此飲恨宇宙之心,實在非同小可,也是上參無念作夢未想過的奇招,頓時吃了大虧。

  歌天的光明又壓下了黑暗。“颼”的一聲,歌天的小太陽搶在我之前,朝陣腳未穩的上參無念射去。

  “蓬!”整個空間亮了起來,蓋過風雷雨電,在太陽射束下,部分黑雨冰雪般化掉,整個本是冷冰冰死氣沉沉的空間一時充盈熱力和生命力。歌天的微形太陽被衝撞的反挫力送回去的當兒,我已踏著大黑球來到上參無念前方,一拳擊去。

  上參無念的面目模糊起來,顯示在大黑球和歌天的先後狂擊下,能量處於不穩定的惡劣狀態。而我則是欲擒先縱,此拳只用了能用的一半力道,在兵法上就是要他錯估我,並因此錯誤,改采錯誤的策略。我要令他生出錯覺,以為我已是強弩之末,那麼,只要他能趁大黑球和歌天尚未回覆過來的當兒先收拾我,便可將整個形勢扭轉過來。

  此時大帝號離魔宮已不到一千地裡。決定勝負的最關鍵時刻到了!

  在我的視覺翻譯下,上參無念現出形相,有六、七分當年在迷離幻境見他時的模樣,卻不復那時睥睨宇宙的氣概,能量處於瘓散的不穩定狀態,雙目透出驚異不定的神色,如果此刻我全力出手,說不定可把他轟下船。

  我笑道:“出一口悶氣的似是我們而非部主呢?”

  上參無念倏地雙目異芒劇盛,剎那間整個能量場凝聚起來,單掌迎上我的拳頭。我的老天爺!我在騙他,而他亦在騙我。大家施的均是誘敵之計,受騙者最後會是誰呢?現在當然言之尚早。

  “轟!”兩股能量交擊,上參無念能量真身模糊起來,我則如斷線風箏般往後拋退,退不到十米,上參無念已重整旗鼓,盡全力追殺我。能量爆炸,銀芒金點籠罩了一切。

  大黑球和我心意相通,帶著我改向橫移,朝下潛去,越過甲板,貼著船體下降,繞往船底去。忽然整個空間轟鳴震盪,原來大帝號已飛進魔宮一個圓洞去,力場摩擦圓形通道的能量壁,發出震耳欲聾的鳴響。大帝號靈活如神地在高低起伏、左彎右曲,迷宮般錯綜複雜、道道相通的魔宮內飛行,速度不斷增加。我來到底部,毫不猶豫朝船首的方向飛去,心知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愁上參無念不捨命攻來。

  夢還製造出來的大帝號力場,最狠辣處就是直接讓上參無念感應到大帝號的可怕威力,如被她直接撞擊洞心,尚未完成的洞心大有可能毀於一旦。在戰略上,我們憑此占盡上風,皆因掌握了主動。

  上參無念瘋了似的從後方追來,他還以為我因未能回覆作戰能力,避而不戰。我的誘敵之計成功了,此時夢還正積聚功力,伺機而動。

  我一聲長笑,大黑球覷機化進為退,讓我變得反向上參無念狂撞過去。我雙腳離開大黑球,轉化為天馬能量,變為射束,直戳而去,任上參無念有千萬般絕藝,仍只余硬拼一招的選擇。

  我們在船底近船首的位置相遇,結結實實全無花巧的過了一招,像兩道閃電般接觸,產生自交戰以來最激烈的爆炸。

  上參無念的暗間魔洞再敵不過歌天,同一時間被小太陽奇功粉碎。

  我們在船底下反方向退開,仍不斷的催發氣勁,全力攻擊對方,一個比一個激烈的爆炸隨我們的距離增加接連不斷發生,大帝號被震得拋上墮下,通道圓形壁被轉化了的魔精亦抵受不住,黑雨四濺。

  我真身欲裂,仍不忘死命護著心核,忽然發覺嵌入大黑球變得軟綿綿充盈彈張力的原始身體去,由他化去大部分侵體的毀滅性力量。

  上參無念好不了多少,呈不穩定的狀態,被激爆掀起一蓬一蓬的銀雨,形相模糊,護體銀芒變成灰黑色,顯示他的能量處於非常不穩定的危急狀態。

  我感覺到他萌生退意,甚至放棄保衛飛行魔洞,一意逃生保命。太遲了!一道高度集中的彩芒,從船底直射下來,將他罩個正著,上參無念失去了動力,被吸牢凝止在船底下方處。

  此時我只要衝過去狂攻猛打,來個落井下石,肯定可破去他的魔功,置他於死地,但是我仍需要幾下心跳的光景,才能回覆動力。剛才的正面硬撼,耗用了我過千節的極子能量,現在剩下來的儲備不到五百節,可見交鋒的激烈凶險。

  上參無念拼命掙扎,力圖擺脫夢還加諸他的能量束縛,一時電芒暴閃,射線激射,光雨亂竄,情景懾人至極。

  “砰!”夢還終究困不住他,被他掙脫天馬級的無形能量枷鎖,朝船尾方向逸逃。驀地,上參無念逸走的方向現出歌天的小太陽,光明完全驅走了暗黑,歌天從小太陽處衝出來,雙掌連續拍出,狂擊在代表上參無念能量真身的灰黑芒光上。

  上參無念不斷彈跳,歌天每一掌均掀起大蓬能量損耗的光雨,這個曾叱吒一時的宇宙霸主,再沒有還手之力,灰黑芒光變得只剩下暗黑色素。直到歌天拍下第六十七掌,重重命中上參無念,他的護體能量終於抵受不住,化為烏有。

  歌天不進反退,稍往後移,接著一股太陽能量束光從歌天的心核烈射而出,蘊含達五百節的能量,筆直射進上參無念的能量中心,破入他的心核。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止了。

  我們收到夢還的訊息,歌天從船尾溜往甲板,我則和大黑球橫移繞往船面。隨大帝號加速朝洞心挺進,連垂死掙扎也有心無力的上參無念被留在後方。我和大黑球分了開來,他現出第二真身,與我一起伏在甲板處。

  “轟!轟!轟!轟!”震盪魔宮的爆炸在後方發生,一時黑雨四濺,能量的急流狂飆,沿著各圓道蛛網般擴散,大帝號就像在一個能量風暴中飛行,左搖右擺,不住地撞上通道的能量壁。一代霸主,終告形神俱滅,飲恨在他自己曾令宇宙生物聞之生畏的魔宮內。

  大帝號飛離魔宮的力場,搖往正空間,在經歷過魔宮的險死還生後,被星夜重重包裹的感覺格外親切迷人。離新的生氣週期,只剩下十六萬個宇宙年的光景。歌天、大黑球和我立在船首,呼吸著正子能量,宛如重返人世。

  歌天道:“終於送上參無念上路了,感覺非常好。他是宇宙的破壞者,自他毀了我出生的太陽母親後,我一直期待這一天。”

  大黑球向我道:“知會了金森嗎?”

  我答道:“剛和他聯絡過,他曉得怎樣和絕色說的哩。”

  歌天道:“你們猜黑龍藏布會不會和絕色同赴魔宮呢?”

  我沉吟道:“這個可能性非常大。黑龍藏布對我的地母陽魂是永遠不會死心的,而我與龍馱卻是勝敗難料,於黑龍藏布來說,當然是趁我與龍馱交手前收拾我為上策。我明白你的意思,殺黑龍藏布必須由我獨力處理。”

  大黑球駭然道:“我不明白!”

  我探手搭著他的肩頭,道:“這是誘敵之計。若我有你們兩個同行,黑龍藏布再加上絕色,亦肯定沒法收拾我,黑龍藏布怎會中計?頂多要絕色做些小動作,看看有沒有便宜可占。只有我單身犯險,黑龍藏布才會放心到魔宮去,明白嗎?”

  大黑球道:“太危險了!我反對!”

  又道:“我和歌天可躲在魔宮內等黑龍藏布踏進陷阱來。”

  歌天笑道:“你當黑龍藏布是甚麼人,只要他進入飛洞的力場內,憑他的神遊力豈有不知我和你躲在那裡,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

  我道:“哈兒哈兒放心好了!這回我將變成占盡地利的上參無念,有夢還天衣無縫地配合,保證黑龍藏布有去無回,現在讓我們先去與聯軍會合,然後等待絕色的召喚。”

  大帝號搖往光明空間,全速朝目標河系飛去。

  我們到達淡瑪星河,聯軍的集結仍在進行中,聽到我們成功奪取飛行魔洞,一石二鳥,不但化去飛洞危機,還布下誘引黑龍藏布入局的陷阱,思古和獨角均欣喜若狂。不過此乃我們最高的軍事機密,只是有限的幾個人曉得。

  此時離新生氣週期又縮短逾一萬個宇宙年,只餘下十五萬年,如依目前的速度效率,聯軍要在生命星河會師集結,需時七萬個宇宙年。在時間上我們是充裕的。

  我們在大帝號上進行集體宇宙神遊,以掌握敵我最新的形勢,接著我們舉行了繼晶玉星河後最重要的軍事會議,以因應新的情況,並擬定最後一程進軍的部署。

  倚坐大帝號船欄的大黑球道:“龍馱是不是技窮了呢?集中所有兵力在生命星河,算聰明還是愚蠢呢?”

  對龍馱帝國的了解遠較大黑球深入的思古嘆道:“在過去的宇宙,魔洞部人從一個黑洞躍往另一個黑洞,神出鬼沒的戰術,在上參無念的部署下,是宇宙公認最成功的戰術。現在龍馱帝國由龍馱主事,其可零可整變化無方的戰術,已取代了魔洞部人,成為宇宙戰力最強的種族。龍馱顯然信心十足,而事實上由逾百億戰士組成的帝國軍團,整體作戰力量遠在我們聯軍之上。”

  我們在大帝號主桅旁的甲板舉行會議,參與者有歌天、獨角、思古、普林野、大黑球和我。

  普林野道:“我有一個提議,不知是不是可行。”

  獨角欣然道:“歡迎任何意見,大家仔細研究,看看成不成。”

  普林野感慨的道:“嚴格來說,我是屬於與你們對立的陣營,對龍馱的入宇為惡,更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你們不單兩次拯救我,且沒怪責過我,又這麼尊重和信任我,我現在對宇宙已有全新的看法。”

  我道:“從你老兄的改變,可預見若勝利的是我們,宇宙將出現全新的局面,自由和平勢成不可逆轉的洪流。”

  歌天道:“你尚未說出提議!”

  普林野目光投向獨角,道:“不能力敵,便只有智取。我的靈機是被獨角的御神器引發,此器對我們的種族尤有奇效,如果能適當利用,大有可能減低龍馱對我們族人的影響和控制力。”

  我們齊聲叫絕。

  普林野得到鼓勵,奮然道:“你們可以我為試驗目標,能影響我等於可影響帝國的戰士。”

  我道:“這叫攻心之術,防無可防,擋無可擋,不過如何發揮御神器的威力,還須仔細研究。”

  獨角發出難聽的金屬笑聲,道:“這個包在我身上,我敢說宇宙沒有生物比我更懂得發揮御神器的威力。”

  我想到心愛的女王,她精研自然之道,深明植物性情,加上她的神通廣大,當然在駕馭御神器的本領上勝過獨角不知多少籌。想到這裡,忽然心有所感,閉上雙目。

  當我睜開雙目,所有人都盯著我。

  我微笑道:“絕色召喚我了!兄弟們!我將獨自出征,當我們再次會師時,黑龍藏布和絕色將成為過去,不復存在宇宙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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