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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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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鮮橙---和親公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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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32:50 |只看該作者
人們先驚後笑,起初只是悶聲低笑,等我歌唱到一半時,筵席上已經是笑倒了一片。開始時皇帝還強忍著笑意,後來有些忍不住了,端起杯酒來想掩飾一下,可剛喝了一口酒,正好趕上我咬牙切齒地唱道:“踹呀,踢啊,挨打的那頭豬……”一口酒全噴了出來,嚇得身後的小太監急忙在身後給他輕輕拍打。
  皇帝一笑不要緊,那些原本想笑沒敢笑的也放開了膽子,後妃命婦們笑得靦腆,只肯用帕子掩了嘴笑,大臣們可顧不了那麼多了,更有些武臣已經放聲大笑了起來。
  唯獨幾個不笑的,臉色已經經歷由白變紅,再由紅變黑,像幾條變色龍。那個叫元淳的更是氣得臉色發青,就差吐血了。
  我終於唱完了全曲,然後一本正經地轉頭問道:“使臣大人,這次可聽清楚了?”不等他回答,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上。素兒她們幾個正用崇拜的眼光看著我,讓我有些心虛,心道我這也是逼到頭上了,總比讓那高麗棒子考我史書,一問一個瞪眼的好。不過經過今天晚上,我的“盛名”恐怕就得遠揚了。
  左皇后看那幾個高麗使臣有些下不來台,急忙打了個圓場,晚宴繼續進行下去。經過這麼段插曲,我再坐在這裏,心思更放不到歌舞上去了,滿腦子都在想今天晚上會給我以後的生活帶來的影響。
  元淳身邊的那個高麗嫩棒子時不時地把探究的目光投到我這裏來,看得我心裏更煩,低頭喝了幾杯悶酒。
  好容易等到晚宴結束回到我宮裏的時候,我已經攢了一腦袋的問題,我想不明白的是“三十六計”跳那個舞的時候為什麼大家會有那麼奇怪的反應呢?還有,我今天晚上得罪了高麗人,會不會受到他們的報復?就算他們沒事,那皇帝呢?他又會如何看我?我還能繼續悠閒下去麼?
  問題越想越多,又覺得腦袋大了起來,乾脆什麼也不想了,讓素兒她們幫我卸了裝,然後泡了個熱水澡,就上了床。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怎麼也睡不著,突然想到我今天出了這麼大個風頭,承德那廝會沒有動靜?八成他今天晚上還得來。想到這兒,我趕緊從床上爬了下來,把竹榻搬到牆角裏躺下,心道,你來吧,這次看你摸到床上找不到我怎麼辦。
  越想越覺得有趣,睡意更無了,睜著眼等著承德過來。到了大概十二點的時候,窗子果然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我樂了,心道你這廝每次都是嚇我,這回也輪到我嚇你了吧。
  那黑影走到床邊,輕輕地掀起了床帳,看到裏面沒人,愣了一下,但是隨後就看向竹榻這裏。
  我突然發現,這人不是承德!他的身形比承德要稍微高大一些。我心裏有些驚,難道還真來了刺客?可是等那人走近了兩步,我卻幾乎喜極而呼,一下子從竹榻上爬下來,撲向他的懷裏。
  沒錯,來的真是多日不見的南宮越!
  南宮越扯下麵上的黑巾,低聲道:“怎麼認出是我的?”
  “感覺,感覺是你!”我喜道。
  南宮越稍稍怔了一下,又問道:“那感覺錯了怎麼辦?”
  “錯了就錯了唄!”我道,“還能怎麼著,哪這麼多廢話呢?你怎麼來了?”
  南宮越笑笑,“接你出去。”說完就要拉著我走。
  我有些愣,出去,和南宮越出去?逃出這深宮?可是宮裏的這些宮女怎麼辦?承德怎麼辦?
  南宮越發現了我的遲疑,納悶地轉回身來。
  “我還不能走。”我囁嚅道。
  南宮越沒說話,手依舊抓著我的手腕,只沉默地看著我,似在等著我的解釋。
  “我就這樣走了,素兒她們會受牽連的,我……不能。”我小聲說道。
  南宮越驚訝地挑了挑眉毛,“就因為這個?”
  我想了想,點頭,“是的,就因為這個,我不能為了自己一時的痛快就讓無辜的人為我喪命。”其實還有些話我沒敢說出口,我就這樣走了,承德恐怕也會受到牽連的。
  南宮越有些沉默,過了片刻,他輕輕說道:“你變了好多。”
  “變?”我苦笑,“不是我變了,只是待得久了,有些東西就會成為包袱背在了身上。”
  “知道是包袱還要背?”
  我笑,把手從他手中抽回,“沒有辦法,雖然明知道是包袱,可是也只能背著了,因為它系得太結實了,而且,”我用雙手在自己胸口比了比,說道,“還把結打在了這裏。”
  南宮越神色黯然地看著我,不肯說話,讓我也突然覺得悲傷起來,搞什麼搞,好不容易見面幹嗎非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啊!我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低聲笑道:“沒事啦!其實瓦勒皇宮也沒有我想的那麼恐怖啦,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你看看,我是不是比前些日子又胖了不少?”
  我在南宮越面前轉了兩圈,南宮越把我拉住,“還在生我的氣?”
  “生氣?”我笑了,“好好的生你什麼氣啊。”
  “那為什麼不肯和我走?”南宮越固執地問道。
  我一聽南宮越的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不禁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我不走,不是因為你,只是因為我放不下……”
  “那麼能不能為了我走?”
  看著南宮越把我的雙手合在他的掌中,放到他胸前,我一時有些僵,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走出這深宮,就不用每天都擔驚受怕,可以逍遙自在地在外面過完我這一年,我動心了,真的動心了。
  “我想讓你和我在一起。”南宮越說道,“陪著我浪跡天涯,陪著我一起慢慢變老,陪著我一輩子!”
  一輩子!三個字如同重錘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做不到。”我抬起頭來,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是的,我做不到,我用什麼來陪他?我在這世界只能待一年。
  南宮越僵在那裏,直直地看著我。我想把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回,卻發現他攥得很緊,我抽不出來。
  我咬了咬牙,說道:“好吧,我不瞞你了,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相信麼?”
  “我知道,從在江家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你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了。”南宮越輕聲說道。
  看到我驚訝的目光,南宮越苦笑一下,接著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南宮越麼?”
  為什麼叫南宮越,姓南宮當然就得叫南宮越了,難不成還叫北宮越?我心道,你老爸也不願意啊。
  “越,就是穿越,我母親應該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南宮越說道。
  我傻了,穿越?南宮越的母親也是穿越來的?天啊,我只覺得自己有些暈。
  “這麼說咱們還算半個老鄉?”
  南宮越笑著點點頭,“跟我出去,去見見母親,她也很想見你呢。”南宮越笑道。
  我看著南宮越,心裏更加矛盾起來,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卻聽見一個聲音冷冷地說道:“她不能走,而且你恐怕也走不了。”
  我愕然地轉頭,看見承德正抱著雙手坐在視窗,神情冷漠地看向這裏。
  我暈,他們怎麼撞到一起了?這比彗星撞地球好不了多少啊!我嘿嘿地乾笑兩聲,想不露痕跡地從南宮越手中把手抽出來,可怎麼也抽不出來,只好著急地看向南宮越。他冷冷地看著承德,示威似的把我的手攥得更緊。
  不至於吧,我馮陳楚楊什麼時候成了這麼香的香餑餑了啊?兩大帥哥為了我爭風吃醋?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像瓊瑤奶奶寫的劇本啊!難不成我沒穿越?正拍瓊瑤劇呢?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南宮越淡淡說道。
  承德冷笑一聲從窗臺上跳下,往我們這裏走了過來,南宮越輕輕地把我掩到身後,身體繃直。
  得,戰爭一觸即發啊!不過這兩人要是打起來了,外面再聽不到才叫見鬼呢!我急忙從南宮越身後鑽出來,往兩人中間一站說道:“停!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好打的啊?”
  南宮越和承德同時都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倒兩邊不討好了!
  我絕對不能讓他們打起來!我咬了咬牙,沖著南宮越沉聲說道:“你走吧!我不會和你走的。”
  南宮越愣在那裏,半晌,才緩緩問道:“是因為他?”
  這是個笨蛋,在宮裏和他打起來,你能有好處麼?我不語,點頭。
  南宮越突然笑了,輕聲說道:“我早就該知道了,只是自己一直不願意相信。”
  我不敢抬頭看他的臉,不敢。半晌,屋裏靜得嚇人,我再抬頭時,南宮越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承德笑嘻嘻地看著我。
  “你也滾!”我怒道。
  心裏突然覺得很憋得慌,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口,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不再理承德,我轉身往床邊走去,可是還沒走兩步,就覺得腳下一空,已被承德從身後抱了起來。
  我回頭怒視承德,卻看到他的表情很嚴肅,一時有些怔,承德把我打橫抱起,幾步走到床邊坐下。
  “你幹嗎?”我驚道。
  承德黑著臉不說話,把我翻了個身放到他的膝上。我想掙開,無奈腰卻被他死死箍住,他想打我屁股?不至於吧?這都是電視裏的路數,承德不會也做這一手吧。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叫!”我回頭威脅道,話音還沒落地,屁股上已經狠狠地挨了一下,痛!為什麼聽不到響聲也能這麼痛?
  我的倔脾氣也上來了,任由他打,反而也不掙扎也不叫了。
  “這一巴掌,是因為你不計後果地出風頭!”承德低聲說道,巴掌又落了下來,看似輕輕的沒有一點動靜,可是落在屁股上卻是鑽心的疼。
  “知道這會惹多少麻煩麼?不懂事的丫頭!”他恨恨說道,“這一巴掌,誰讓你讓他拉你的手?”
  “這也打我?又不是我拉他的手!”我怒道,“還講不講理了?”
  承德聽我這麼說,一愣,隨後又是一巴掌落下,“讓他拉也不行!”
  無聊!我懶得和他爭。可能是我的順從讓承德有些吃驚,他停了下來,把我拽了起來。
  “打夠了?”我冷聲問道。
  “哭了?”承德輕聲問道,伸過手來要給我擦淚,我下意識地側頭避過,承德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僵。
  見我冷冷地看著他,承德把手放了下去,笑了,“沒出息,打兩下就至於哭?”
  “誰說我哭了?”
  承德伸手在我臉上抹了一下,把手伸到我面前來,說道:“不是哭是什麼?”
  “流淚不一定就代表哭!”我說道,“哭的時候,也不一定要流淚。”
  承德被我繞得有些暈,伸手把我拉了過去,說道:“剛才氣急了才教訓你,別賭氣了。”他又用手輕輕地擦了擦我臉上的淚,輕聲道,“我現在很快活,真的很快活。”
  “打了我你就這麼快活?”我恨恨道。
  承德笑了笑,把我攬入懷裏,下巴壓在我的頭頂上,說道:“嗯,就是快活!”
  我把他推開,什麼人啊?打人就快活?我白了他兩眼,說道:“你別誤會,我不跟南宮越走可不是因為你!”
  承德也不理我,逕自脫靴上床。
  “喂!我說的話你在聽嗎?”我踹了他一腳,沒好氣地說道。
  承德卻把我的腳抓住,看了看我腳踝上系的五彩絲線,笑著問道:“誰讓你這丫頭把它系腳上的?”又看了看我手腕上系了一條一樣的,接著就解我腳上的絲線。我掙了掙沒有掙開,就任由他解,他解了下來,遞給我,卻把自己手腕上的那條扯斷,把手腕伸到我面前,“給我系上!”
  “你聽我說話嗎?”我壓著怒氣問。
  “聽啊,”承德笑嘻嘻地說道,“快點幫我系上,我要你這條。”
  我看了看他,正想發火,一想我系腳上的東西再給他系手上,我佔便宜了啊!於是接過絲線來開始給他系。
  “對了,為什麼今天晚上大家看到周國的歌舞會是那種表現呢?”我問道。
  “她們犯了老爺子的大忌,這歌流傳已久,可老爺子卻不喜歡這個歌舞,好像是二十年前就不喜歡了,所以這宮裏宮外幾乎都沒人唱這個。”承德說道,看了看我給他系的絲線,一臉的得意。
  不喜歡這個?那漫天她們為什麼還要唱?而且還都是二十年前的老歌了?難道她們也不知道麼?我很納悶。
  “那我今天得罪了高麗的使臣,會不會有事?”我不安地問道。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那些高麗人是有些過分了,我看老爺子今天也有些反感了,仗著曾替我瓦勒出過兵,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而且現在高麗邊境那邊也有些不安生,教訓他們一下沒什麼。”
  我還有些不放心,不是因為高麗棒子,而是怕那個皇帝會因為我晚上的表現而找我的麻煩。
  “好了,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反正老爺子今天晚上沒有翻臉就不錯了。”承德道,湊近了我,嬉皮笑臉地說道,“來,親一個,好多日子不來,想死我了!”
  “滾一邊去!”我怒道。
  “有膽量你就喊人啊!”承德整個一副無賴狀。
  我無奈,任承德占足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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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33:15 |只看該作者
第 25 章

  早上起來,等了半天還不見有宮女過來,有些納悶,到外屋一看,昨天值夜的挽月在小床上睡得正香,再到素兒她們的房裏,也是都還沒睡醒。今天這是怎麼了?以前她們沒這樣過啊,突然想到昨夜是南宮越和承德兩人一前一後來的,莫不是兩人都對她們做了手腳?
  直到太陽升了老高,素兒幾個才匆匆忙忙從外面進來,一看挽月還睡著呢,一邊拍醒挽月,一邊向我請罪。我示意她們沒事,心道,挽月在我屋外,他們給她下的藥量一定比你們足,怨不得她啊!
  把自己收拾利索,在院子裏伸胳膊伸腿地轉了轉,回到屋裏,素兒已領著漫天進來。
  讓素兒她們下去,我看了兩眼漫天,漫天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倒也鎮靜。
  “昨天那歌舞誰定的?”我開口問道。
  漫天回道:“是奴婢。”
  “哦?你?”我笑了笑,“漫天,你學舞多少年了?”
  “奴婢五歲開始習舞,已經十三年了。”
  “那昨夜獨舞的那個呢?”
  “芷桑習舞也應有十年了。”
  “十年?”我冷笑道,“練了十年就舞成那個水準?你們好歹也算是我大周皇家的舞伎了,難道沒有見過大場面,還會出那種錯誤?”
  “奴婢有罪,給大周丟臉了。”漫天跪下說道。
  “不用和我來這套,臨來之前皇帝哥哥對你們有什麼交代我不知道,可這步棋走得也太冒失了些。”我冷聲說道,“整個瓦勒都知道皇帝不喜那曲子,偏偏你們不知道?這麼做也太顯眼了!”
  漫天跪在地上,似被我的嚴厲語氣嚇倒,垂頭不語。
  “還不肯說實話?”
  漫天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猶豫。
  “我知道皇帝哥哥不讓我知道是為了我好,可我是周國的公主,你們是我帶來的,你們有什麼事情,我說不知道,有人會信麼?”我柔聲說道,停了片刻,又道,“漫天,你也是個聰明女子,這個道理還想不通麼?我們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瞞著我有好處麼?萬一有了什麼事情,我想護你們也不知道要怎麼護了。”
  漫天身體顫了一下,叩首說道:“公主,不是奴婢不肯說,只是奴婢也不清楚,這歌舞是在京都的時候就排好的,來的時候洪公公還特意交代過的。”
  洪公公?皇帝哥哥身邊的那個老太監?
  “芷桑摔跤呢?是故意的還是……”我心裏有些驚,看來這還真不是一場簡單的歌舞。
  漫天顫聲回道:“這個奴婢也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再問漫天,卻也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只得讓素兒再把她送回去。
  素兒去了一會兒便急匆匆地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剛有太監去舞伎坊傳了皇帝的旨意,帶走了芷桑。
  我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好快啊,昨天摔跤,今天就被皇帝召去了,是喜是憂?皇帝哥哥到底定了個什麼計?那皇帝又是為了什麼?
  直到中午我都沒想明白皇帝哥哥的這個安排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偏偏讓她們以這樣的方式引起皇帝注意呢?皇帝哥哥又打的是什麼主意?
  吃過了午飯,正打算睡一覺再說,卻有小太監來通報,說是皇帝對我的身體甚是惦念,特意給我找來了神醫。
  我一聽這個有些慌,這些日子以來,我的“水土不服”在承德的藥物下是好好犯犯,現在身上還有些疙瘩,如今皇帝突然叫來了神醫,會不會是看出了什麼問題?
  挽月扶我上床,替我放下了床帳,外面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然後就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道:“民女胡氏見過貴妃娘娘。”
  這聲音好耳熟啊,我偷偷地把床帳掀開了條縫,往外面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喜得差點叫出聲來,外面垂首站著的神醫竟然是路上見過的胡姐姐!
  我強壓住激動,淡淡說道:“好,素兒,領小公公外面喝茶,其餘的人也都下去吧,留胡神醫一個人在這兒就好了。”
  “素兒知道了。”
  看著素兒領著眾人出去,我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把掀開床帳,喜道:“胡姐姐?還記得我麼?”
  胡姐姐一下子愣在那裏,半天才緩過勁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你會和瓦勒的貴族扯到一起!我還納悶呢,這貴妃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呢,弄半天是你這個小丫頭啊!怎麼成了貴妃了呢?”
  我樂滋滋地從床上爬下來,“沒辦法的事情,不然我也不會半路逃跑。”
  “還是讓人家給抓回來了?”胡姐姐笑道。
  我點頭,“嗯,還被關在了這裏,都要憋瘋了!胡姐姐怎麼成了神醫了,還來給我看病?”
  “本來不是我的事情,只是我那師叔自己跑了,沒辦法,只有我來了。”胡姐姐無奈地說道,“你這丫頭怎麼了?看你生龍活虎的,不像有病的樣子啊。”胡姐姐說著便來探我的手腕,我下意識地想躲,可是她的手好像有吸力一樣,一下子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沒事,嘿嘿,”我低聲笑道,“這身疙瘩是我自己吃藥吃的,故意的。”
  “故意的?”胡姐姐給我切著脈問道。
  “嗯。”我點頭,不好意思地說道,“省得還得給皇帝去侍寢!”
  胡姐姐點頭,笑了笑,“是服用了藥物,不過啊,丫頭,你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嗯?”
  “你內火太旺了,陰陽不調,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即便不用服藥,你臉上也要起疙瘩了。”
  “內火旺盛,陰陽不調?”我一頭霧水,難不成又要到了長青春痘的季節了?
  胡姐姐看我一臉的糊塗,看了看外面,低聲笑道:“丫頭,你瞞不了我,可是最近總是情欲大動?總這樣下去,會傷身啊!”
  我汗,我大汗!恨不得趕緊從地上找個洞鑽進去。從她手裏把發燙的手腕抽了出來,這也能把出來?我不敢相信地看著胡姐姐,承德這廝的確勾引我好幾次了,雖然到了關鍵時刻他會刹車,可是,每次都是弄到兩個人氣喘吁吁的,還真是情欲大動啊。
  胡姐姐坐下,笑嘻嘻地看著我,問道:“丫頭,我說的對是不對?”
  我下意識地點頭,然後又緊接著搖頭,“不是,才不是!”生怕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還挽起袖子,把守宮砂露出來給她看,“我可還沒破處呢!你可別亂說。”
  “亂說?你還是處子沒錯,可要是說最近沒有動情欲,那是騙人的鬼話!”胡姐姐瞥了一眼我手臂上的守宮砂,又冷笑道,“這麼個東西有什麼用,即便不是處子了,我也有辦法給你點上十個八個的!”
  我暈,守宮砂有點十個八個的嗎?這胡姐姐真的不是穿過來的嗎?怎麼說話比現代人還要大膽?
  “不信?”胡姐姐問道,“要不咱們就試試。”
  我狂汗,這身上要是一下子點上那麼多的守宮砂,那還能叫守宮砂麼?那不成皮膚過敏了麼!
  “不用,不用!”我忙道,“這個倒還好說,只是姐姐你可千萬別把我身上的疙瘩給治下去就好,我可不想給皇帝侍寢!”
  胡姐姐看了我一眼,慢慢說道:“小丫頭,你總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啊,青春年華豈不是要白白浪費了?”
  我想浪費麼?這哪里只是浪費青春年華啊,這簡直是浪費生命啊。
  “那我能怎麼辦?”我愁眉苦臉地說道,“姐姐你也看到了,人家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我這都入皇宮了,都不是海了,都到水晶宮了!我能怎麼樣?就算我自己能跑了,可我這宮裏的人呢?總不能一起打包帶走啊!”
  胡姐姐看著我,也皺了皺眉頭。
  “對了!胡姐姐,”我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你會使毒的,有沒有能讓人吃了假死的藥?”小說可是都有的,然後這樣就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去了!
  “假死的藥?”
  “對,給我服了假死的藥,這樣再偷偷跑出去,就不會連累我身邊的人了。”
  胡姐姐沉吟了片刻,說道:“這種東西我倒是能配出來。”
  我狂喜,滿懷希望地看著胡姐姐。
  “可是,丫頭,”胡姐姐皺眉說道,“你這路子行不通啊,你想過沒有?你是個貴妃,且不說暴病死了會不會有人受到牽連,就算能混過去,你的後事也絕對不會簡單了事,估計得埋在皇陵裏,你爬得出來麼?別到時候真的被人家給活埋了!”
  一聽胡姐姐如此說,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自己立馬像洩氣的皮球,沒勁了。
  再和胡姐姐商量,她也沒有什麼好主意。外面的小太監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說是還要回去給皇帝回話,只得送走了胡姐姐,不過胡姐姐還真是夠意思,給我留了不少的好東西,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小聲交代我,如果哪天守宮砂弄丟了就去找她,她一定能給我點回來。我再次狂汗!乾笑著謝過她的好意。
  日子又晃晃悠悠地過了幾天,我幾乎對於飛出這深宮已經不抱希望了。
  那日傷了南宮越,我知道,可是又有什麼辦法?現在給他一刀子,總比以後慢慢剜他的肉好,短痛總是比長痛要舒服得多。
  沒有想到他會對我有情,雖然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曾心動,可一直以為那只是我的花癡病在作怪,畢竟對於帥哥,誰都會有些幻想。也感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些情愫存在,但是一直覺得那是朦朦朧朧的,從來沒有想過以後會怎樣,現在要看清這層朦朧,我才發現,我實在是沒有資本去要這份情。
  他的情太重,我承受不起,如果沒有對等的感情回報給人家,我寧可選擇不接受這份感情。
  承德也好幾天沒有了消息,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對於他,我已混亂了,理不清道不明,明知道他是罌粟,可是自己還是上了癮。他和南宮越不一樣,我這樣告訴自己,他是灑脫的,風流的,他的情可以收放自如,就像他和我親熱的時候可以隨時刹車一樣,所以,即便我以後回去現代,他也不會有什麼傷害。
  也許,沒等到我回去,他就已經厭倦了呢,我自嘲道。也許,我對於他來說,只是一時的新奇與刺激。
  我想,我和承德,在玩一場刺激的遊戲,當我回去的那天,就是game over的時候,我會在我的現代繼續我的生活,而他,會在這裏爭奪他的皇位,然後坐擁他的三千佳麗。
  我身上的疙瘩在胡神醫的“醫治”之下快痊癒了,可是胡神醫卻也交代過,因為這身疙瘩是由於我體內熱毒引起的,所以雖然現在消了疙瘩,但是體內的毒卻還沒有排清,所以千萬不可侍寢,不然就會把熱毒傳給皇帝。
  我樂得差點把胡姐姐當活佛供起來,畢竟那身疙瘩長誰身上誰都嫌難受。皇帝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估計也想不到我會和這胡神醫有舊交吧。
  天氣日漸炎熱,所以我更加不愛出門,每天只關了宮門,穿著吊帶裙和拖鞋,拉著素兒幾個打打麻將,或者用古代的話說,打打馬吊。
  素兒她們幾個倒也樂得自在,只是每次輸錢給我這個主子的時候,嘴上雖不說什麼,可心裏難免會有些嘀咕。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一國的貴妃,怎麼這幾個小錢還算得那麼清楚,一點也不像人家別宮的娘娘,桌子上的錢隨手就賞了下人。
  看著自己錢匣中的錢越來越多,我得到了空前的滿足感,雖然在這深宮裏用不到什麼錢財,可是我看著它們就覺得舒服,有點像夏天裏吃冰激淩的感覺,從心裏面往外爽。
  皇帝曾把我召去一回,倒也沒說什麼,只隨意問了問我日常的生活,我趕緊聲情並茂地向他描述了我目前的幸福生活,以及對於瓦勒,對於皇室,尤其是對於皇上他的感激之情,讓我到了這宮裏有到了家裏的感覺。實在是太溫暖了,皇上關心我,太后疼愛我,皇后照顧我,就連皇子都時不時地夜探我,當然,最後關於皇子這句我是在心裏說的,打死也不能說給皇帝聽。
  皇帝這次面帶微笑地聽著我說,期間還叫侍女給我倒了杯茶。接茶的時候我手腕上系的絲線滑了下來,皇帝還瞥了一眼,然後看了看他手腕上那根明黃色的絲線,挑了挑嘴角。我有些心虛,想起來承德系的那條和我的一樣,生怕被皇帝看出來,忙把絲線收回袖子中。
  偷眼看了看皇帝,他貌似沒有怎麼注意,我暗松了一口氣,心想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統共就那麼幾種顏色,除了皇帝單用明黃色的外,其餘人的都差不多,總會有撞車的。我甚至還想一共七種顏色,進行排列組合的話,一共可以有多少種花色呢?想了半天,也沒有算出來,看來有些日子沒有學概率,忘得都差不多了。
  皇帝和我閒聊了幾句後就讓我出來了,倒是沒有為難我。經過這次談話,我發現皇帝還是挺有成熟男子的魅力的,話不多,可是每一句都能說到點上,看來,男人還真是越老越有味道。
  再次和承德見面,卻是在舞伎芷桑封妃的盛宴上了。誰都沒有想到芷桑會被封妃,我雖然已經察覺芷桑不會只是個簡單的舞伎,皇帝哥哥派了“三十六計”,就一定有他的安排,既然他不打算讓我知道,我也就沒有去打聽的欲望,畢竟這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反而不見得有好處。
  可是我卻也沒有想到皇帝會把芷桑封妃,皇帝絕對不是個好糊弄的人,這點我早已經清楚,他難道沒有看出芷桑是計麼?為什麼還要往裏面跳?而且為什麼會寵倖芷桑呢?
  芷桑長得是很美,不但美,而且還帶了一絲英氣。可是這後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美女,皇帝為什麼會專門挑上她呢?那一曲歌舞會起到如此大的作用?這裏面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我真的想不清楚。
  封妃儀式很盛大,看來皇帝很重視,我是打定了主意少說話,少露面,爭取讓大家忽視我,可是沒有想到,我還是成了重點中的重點。因為,我被劫持了,我在皇宮中被劫持了,很意外,是不是?
  當時芷桑已經接了封妃的印冊,左皇后一臉笑容地看著芷桑,然而我怎麼看都覺得不舒服,這女人,胸襟是不是太過寬廣了些?難道自己的老公這麼娶小老婆,她就真的一點也不嫉妒?
  我不信,所以開始覺得這個左皇后有些假,還不如那賀蘭貴妃,把不高興掛在了臉上。看著皇帝把芷桑從地上扶起,牽著手走上禮台,賀蘭貴妃甚至還冷笑了一下。
  侍衛叢中突然有點混亂,一個原本穿著侍衛服飾的人突然仗劍沖了出來,臉上還蒙了面巾,估計是剛才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蒙上的。一時下面有些亂,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又怎麼混入了侍衛隊。
  與其說他沖了上來,還不如說他飛了上來,腳尖在幾個人的肩上一點,就已經到了台前。
  他身後也有武功高強的侍衛拔地而起,緊隨著他追了過來,可是卻差了那麼幾步。由於這裏都是皇親貴胄的,一時誰也不敢隨意發射暗器,畢竟誤傷了哪個都承擔不起。
  那人如同離弦的箭,連人帶劍地卷了過來,劍尖直指皇帝,皇帝身旁早有隨從用身體擋了過去。承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沖到了皇帝身前,側身引過那刺客的劍,一掌劈了過去,那刺客劍尖一挑,從承德的手臂上滑了過去,有血滴了下來,承德的臂上立即見紅。
  這時後面的侍衛也已經趕了上來,把那刺客團團圍住。那刺客功夫也真了得,被這麼多的高手圍住卻也不驚慌,一把劍使得密不透風,似已經把周身都護了進去,滴水不進。
  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誰也想不到這種場合還會有刺客來行刺皇帝,這簡直就是對皇權的挑釁。早已經有侍衛把皇帝團團護了起來,沒想到皇帝卻揮揮手讓他們退開,面色沉暗地看著這個刺客。
  有侍衛過來護著後妃們離開,除了左皇后和賀蘭貴妃外,別的後妃幾乎都嚇得腿腳發軟,差不多是被身邊的宮人攙扶著才能走。
  承德原本垂手站在皇帝的身邊冷冷地注視著下麵的打鬥,聽到這邊的動靜,看了過來,目光掃到我這裏的時候頓了頓,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然後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注視著場中的變化。
  宮中的侍衛首領付成友嚇得汗“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不知道是被刺客嚇的還是被皇帝冷冽的眼神嚇的,他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臉上抽動了一下,提著刀也沖了上去。這麼多的侍衛還制不住一個刺客,就算皇帝沒事,恐怕他的腦袋也要保不住了。
  我看得有些傻,這場景有點像角逐奧斯卡獎的武俠大片,幾乎都不像是真的。我這才知道人家真正的高手都去當刺客了,沒有人去參加武林大會,那武林大會上的高手和這刺客相比,簡直就是用扭秧歌的和跳芭蕾的作比較。
  不知怎麼的,那刺客的身形我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心驚,當素兒來扶著我退下去的時候,我都忘了答理她。
  付成友不愧是侍衛首領,一把大刀使得威風凜凜,那刺客好像也感受到了壓力。一聲長嘯,就聽見“叮叮噹當”一陣響聲,侍衛們手中的兵器竟被刺客的劍震開,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刺客從地上拔起,一個鷂子翻身就輕輕巧巧地落到了圈外。
  皇帝身邊的侍衛急忙又把皇帝護在了中間,沒有想到那刺客只看了皇帝一眼,卻沒有再向那邊沖去,而是沖著後妃這邊疾沖了過來。
  還沒有來得及退走的後妃們一陣驚叫,侍衛們急忙架劍迎敵,可是那刺客在他們身邊掠過,只是把他們的武器震落,竟奔著我這邊過來了!
  我沒跑,我知道就算跑也跑不過他,不過我也沒有打算跑,因為我認出這刺客竟然是南宮越!
  我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人已經落到了南宮越的手裏,他一手圈住我的腰,一手拿著劍比到了我的脖子處。
  我這時才有些傻,沒想到他沖過來竟然是拿我做人質!
  侍衛們一時不敢往上沖,只團團地把我們圍住,我低聲罵道:“你劫持皇帝比我管用多了!劫我有用麼?”
  南宮越不語,只是沖著皇帝厲聲喊道:“讓他們都退後!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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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33:45 |只看該作者
第 26 章

  我聽著他的話,氣得差點沒暈過去!
  但是我還得幫著南宮越逃出去,只是不知道皇帝會不會看重我這條命。我甚至在想,我該怎麼做戲才真實,是英勇地喊“別管我,向我開火”,還是狗熊地哭著喊“別過來啊,放了他”。
  承德領著侍衛過來了,站在圈外,嘴角挑了絲冷笑。我有些擔心,難道承德也認出了南宮越?
  南宮越把我的腰摟得很緊,我不禁咧了一下嘴,側著頭低聲說道:“你松點,一會兒脖子沒斷,腰先斷了!”
  南宮越摟著我慢慢往後退,侍衛的圈子也慢慢地隨著我們移動。
  “救我啊!皇上。”我大聲哭喊道,做出一副想掙扎卻又不敢的樣子,感到身後南宮越身體一震,就聽見他低聲問道:“你就這麼留戀這個地方?”
  我暈,難道我在演戲他也沒有看出來?我真的很想白他一眼,可是卻生怕他的劍走了火,真碰到我的脖子,只得對著天翻了翻白眼,低聲怒道:“留戀個屁!我在被你劫持啊!總不能還笑嘻嘻的吧,我大腦又沒短路,做戲也得做像了吧!”
  南宮越聽我如此說,不再言語,我卻覺得我的腰好似又被緊了緊,這回真的要斷了!
  “你好好的幹嗎來行刺皇帝?”我低聲問道。
  “這樣帶你走就不會連累你身邊的宮女了。”他回答。
  我差點暈過去,這思維邏輯!我這樣“風光”地被劫走,身邊的宮女可能是連累不到,不過連累的卻是這宮中侍衛了。
  還想偷著問南宮越些話,可是話到嘴邊,我卻說不出來了,不是別的,是嚇的,因為我看見宮裏的禁衛軍進來了,竟每人手裏都拿了弓箭,而且已經拉弓搭箭,團團把我們圍住。這次想跑,還真的不那麼容易了!
  我駭然地望向臺上,皇帝仍是一臉的平靜,可我,身上卻已經被汗濕透了。這種陣勢,別說南宮越還要帶著我走,就是他一個人恐怕也走不了了,四周都是箭,就是只鳥也飛不了了。
  南宮越,我不能讓他死在這裏!我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他為了我丟了性命,手臂下意識地伸開,竟想把他護在身後。
  承德站在那些侍衛的身後,不遠,可是我竟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因為流了淚的緣故,還是嚇得視力都衰退了,面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了起來。
  承德的手臂漸漸舉起,我的心卻也涼了,慢慢地下沉,他回頭看了皇帝一眼,手臂似慢慢地揮落,我想不到,也想不透,難道這就是結局麼?
  “嗖”的一聲發自身後,箭勢勁急,破空之聲極響,我不想再看下去,只得絕望地閉上眼睛……
  隨著響聲越來越近,一陣勁風從後面襲來,完了,我想。
  可箭卻沒有在我們這裏停下來,而只是從耳邊劃過,然後就聽見一聲慘叫,我急忙睜開眼,看到皇帝身邊的一名侍衛肩膀上已多了一支長箭。那箭已射中了人身,勢道卻絲毫沒有減弱,沒入侍衛的肩膀,帶著那侍衛仍往後飛去,再穿上後面的一個侍衛……
  人們驚駭地望向箭飛來的方向,我隨著他們的目光往後面望去,身後大殿的屋頂上已站了一人,似乎並未蒙面,但由於來人是逆光而站,看不清面孔,只見一身白衣在陽光下隱隱閃爍,竟似天神一般!他緩緩拉開了弓,這次,箭尖對準的正是皇帝。只一個動作,卻引起了下面侍衛們的驚慌,剛才那一箭分明只是一個警告,如果對準的是皇帝,恐怕現在被射飛的就不是那個倒楣的侍衛了。皇帝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禁衛軍們的箭尖也開始調轉了方向,這次對準的卻是殿頂上的那人了。
  “放他們走。”那人緩緩開口,像是隨口而言,但是聲音卻清晰地傳了過來,語氣竟帶了絲輕佻。
  付成友用眼神向皇帝請示。皇帝的臉色很不好,看了看殿頂上站的那人,歎一口氣,揮了揮手。
  看到禁衛軍們把手中的弓箭放下,南宮越一手抱了我,一手執劍,幾個起躍便到了大殿前,然後腳在地上一跺,身體已經拔地而起,劍尖在廊簷上一點,借力一個翻身,已是落在了殿頂之上。那男子還張弓對著皇帝,南宮越抱著我從那人身邊掠過,往宮外疾奔而去,皇宮裏的房屋如同畫片般在兩邊一閃而過,片刻工夫我們就到了宮牆之外。
  “後面有人追來了!”我驚呼,話音還沒落地,一人已經從後面趕了上來,和南宮越並排著往前疾奔,正是殿頂上的那個白衣男子。他看到我看他,沖我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這才看清楚,這男子長得倒也算俊美,但是卻算不上年輕了,看面貌似有四十來歲了,可是看神態,卻仍如同少年一般。“小越越,你功夫可退步了啊!大哥要是知道你差了這麼多,非得打你屁股不可。”那人笑道。小越越?南宮越的小名麼?我差點笑出聲來,無法想像這麼五大三粗的南宮越會有個這麼可愛的名字。“為什麼來得這麼晚?”南宮越冷聲問道,腳下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那人臉上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可是速度卻一點也不比南宮越慢,聽到南宮越問他,笑道:“看你打得挺好看的,就多看了會兒。”我差點氣暈過去,他這熱鬧看得倒好,差點讓我們成了刺蝟。
  “你幹嗎不蒙上面呢?”我問道。
  “為什麼要蒙面?我長的這麼英俊瀟灑的,蒙上了別人怎麼能看到?”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暈,還真有這麼自戀的人!那人回頭看了一眼後面,“小越越,你跑得還真慢啊,都有人趕上來了,要不我帶著她跑?”
  南宮越掃了那人一眼沒有答話,仍抱著我往前疾奔,速度似乎又快了些。幸好這裏不是集市,人倒是很少,我暗暗慶倖。
  南宮越突然在前面的一個小巷口閃了進去,後面跟來的追兵不知玄機,還沿著街道追去,一陣混亂之後就沒了動靜。我納悶地看著南宮越,沒想到他卻避過了我的視線,放開了我獨自一個人往院裏走去。那白衣男子在後面掩上院門過來,看到我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這裏,笑道:“怎麼了?還不走,前面還有人等著你呢。”我雖然對南宮越態度的轉變有些糊塗,可還是隨了這個人往裏面走去。
  “叫你公主還是貴妃?”
  “叫名字最好。”我說。那人笑了,說道:“那就叫你榮丫頭吧,反正沈兆天一直這麼叫你。”
  沈兆天?他們都認識?看來今天這事並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啊。剛才進來的那小門分明是所大宅院的後門,跟著這男子走了半晌還沒有轉到這院子的正堂。
  “我姓孟,你可以叫我孟蕭然,也可以隨越兒,叫我孟叔叔。”
  孟蕭然?孟安陽的老爹?我驚得張大了嘴巴。前面傳來一陣喧鬧聲,湧出來幾個人,男男女女,沖著我就奔了過來,我更傻眼了。
  “榮丫頭!”沈兆天叫道,沒想到他竟然也在這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翠衫女子沖在最前面,上來抓住我的肩膀,神色激動地問道:“你真的是穿過來的?”
  我有些呆了,點頭。她立刻狂喜地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回頭對著後面一個中年男子喊道:“南宮雲,她也是穿過來的,她也是穿過來的!”南宮雲?南宮越的老爸?
  “你是南宮越的老媽?”我問那女子。
  那女子咳了兩聲,然後說道:“我就是越兒的母親,我叫張靜之。”
  我看著她,有些傻眼,她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出頭,竟然會是南宮越的老媽,太過恐怖了!難不成穿過來的人不會變老?張靜之看我有些傻呆的樣子,笑了笑,拉過旁邊一個男子說道:“這是我丈夫,越兒的父親,南宮雲。”我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更有些傻,我的天啊,長得也太像了些,這簡直就是十幾年後的南宮越!
  “這個是我的女兒南宮若。”張靜之又拉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姑娘還沖我甜甜地笑了笑。“還有我!楚楊姐!”裏屋傳來孟安陽那小子的聲音。“叫什麼叫!老實給我在屋裏待著!”孟蕭然沖著屋裏吼道,裏屋果然立刻就沒了動靜。
  突然多出這麼多人來,我有些亂,看看沈兆天,他似乎一直站在邊上沒有說話,神情有些落寞。他應該知道了我這個福榮是假的,我,早已不是他口中的那個榮兒了,現在的我,對於他來說應該只能算是個陌生人。“沈老頭,我——”我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沈兆天擺擺手,打斷我的話,長歎道:“命數,這都是命數。”
  能在這裏遇到同一個世界的人,心裏當然興奮,和南宮越的老媽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發現自從進了院子就不見了南宮越,他躲起來了麼?
  初夏季節,夜色很好。風吹來,並無燥熱,草叢中的小蟲似乎也知道到了它們的季節,開始重整歌喉,輕聲吟唱。
  一個人坐在屋前的長廊下,看著前面茫茫的夜色,覺得情緒很低落。
  和張靜之聊了一個下午,才把事情的始末摸了個大概。
  原來我的貴妃老媽二十年前是個江湖傳奇女子,張靜之和她有故交,一直在找她,卻沒有想到她改名換姓進宮做了貴妃。以前也曾在沈兆天口中聽說過這個貴妃,卻都以為只是他的一位紅顏知己,怎麼也沒有想到就是張靜之要找的人。就連沈兆天飛鴿傳書讓南宮越去救我,她也只認為這是幫了沈兆天一個小忙。直到後來沈兆天從周國京都抽身出來,找到張靜之的時候,她才知道貴妃就是當年的花念奴,於是就拖家帶口地往繁都趕。還沒有到這裏,半路上就碰到了剛被我從皇宮裏攆出來的南宮越,還聽他說我是穿過來的,這回可好,又被南宮越給捎了回來。
  亂,一個字就是亂!這關係太過複雜了,我腦子半天轉不過來。
  “榮丫頭。”
  背後突然傳來沈兆天的聲音,我暈,怎麼想曹操曹操就到了呢。
  我回頭沖他笑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
  “自己一個人想什麼呢?”沈兆天在我身邊蹲下,問道。
  “說老實話,你是不是喜歡我的貴妃老媽?”我笑著問道。
  沈老頭的臉上露出一絲赧態,瞪我一眼,佯怒道:“小丫頭,胡說什麼呢!”
  切!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白他一眼,轉過頭去繼續瞅我的夜色,不答理他。
  半晌,沈兆天突然歎口氣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我也不清楚。”
  看到他這副黯然的樣子,我有些不忍,笑道:“你應該也是很喜歡貴妃老媽吧,不然不會為了她費那麼大的心思,還搞出個什麼喜鵲滿天來。”
  沈兆天一臉驚奇:“你怎麼知道?”
  我笑,“南宮越告訴我的,說蟲子都是你捉的。”
  沈兆天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道:“也是為了她能在宮中活得輕鬆些,她又沒有什麼背景,在那深宮中很難生存下去的。”
  我輕輕笑了笑,其實他是喜歡貴妃老媽的,雖然他自己可能都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
  突然想到了我雙腳上的日月印記,既然喜鵲滿天是假的,那麼這腳踩日月呢?我扭過頭狐疑地看著沈兆天,問道:“老實交代!我腳上的印記是怎麼回事?”
  沈兆天好像有些心虛,沖著我嘿嘿笑了兩聲,我心中的疑竇更大了,死死地盯著他。他看著躲不過去,低聲笑道:“嘿嘿,其實,其實是你還很小的時候,有年冬天我抱著你烤火玩,一時走神,不小心讓火星子濺到了你的小腳丫上,你疼得哇哇大哭,我怕你母親罵我,便偷偷地做了些手腳……”
  這次我是真的要暈了過去,我還說呢,這要是真的能生出日月來,可是夠神奇的了,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回事。
  沈兆天看著我的臉色要變,急忙心虛地站起身來,笑道:“時候不早了,睡覺去了,睡覺去了!”說著就沒了人影。
  我笑著搖了搖頭,突然心裏有些感傷,貴妃老媽是不是也喜歡沈兆天?喜歡又怎麼會進了皇宮?那深宮啊,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她一個武林女子,怎麼熬得下去呢。
  皇家的人都無情啊!突然又想起了承德,想起他那慢慢落下的手臂,他,是想要我的命麼?我苦笑,雖說那日趕走南宮越是為了南宮越的安全,可是就沒有承德的因素麼?何必要騙自己,在承德和南宮越之間,自己也許早就已經偏向了承德啊。
  南宮越現在還在惱我吧,晚飯的時候他雖然也出來了,可是整整一頓飯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後來才知道,原來今天他去劫我竟不是他自願的,其實早就應該知道,那麼驕傲的他,怎麼可能在被我拒絕了之後再來尋我。
  其實這樣也好,不論是承德還是南宮越,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苦要糾纏在一起?這樣走的時候沒有一絲牽掛,不是更好麼?想到這裏,雖然心裏還是有些酸楚,但我竟然笑了。
  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我還以為是沈兆天去又複返了,回頭笑道:“睡不著?就知道你……”
  話說到半截,笑容在我臉上凝住,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南宮越,我一時有些無措。
  南宮越看了我一眼,也不說話,只默默地倚著廊間的柱子站著。
  我沖他笑笑,說道:“還在生氣?”
  南宮越還是不肯說話,一看他這樣,我也沒話可說了,只好轉了頭無視他的存在。
  過了半晌,南宮越突然問道:“是因為決定要走才說狠話的麼?”
  我有些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想了想,才緩緩說道:“不全是,我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一年後我就得走,所以感情對於我來說是負擔,如果我明知道這樣還接受你的感情,那麼我就的確很爛了。”我笑笑,接著說道,“雖然我人不怎麼樣,可是這麼沒品德的事情我還是不會做的。”
  南宮越看著我,好像想從我的臉上看出話的真假。他沉默片刻,突然又問道:“那承德呢?他的感情就不是負擔?”
  我笑,心裏卻覺得很痛,承德,他真的對我有感情麼?
  “他和你不一樣,他玩得起,而你玩不起。”我低下頭去,輕聲說道,“再說了,他對我也沒有什麼感情,今天不就是證明麼?皇家的人啊……”我苦笑。
  南宮越愣了片刻,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看了看我,轉身走去,趕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他……今天早就看到了孟叔,應該知道你不會受傷,所以……你用不著怨他。”
  我被南宮越的話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緩過勁來,幽幽說道:“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南宮越沒有回答,逕自走了。看他走遠,我卻如同被抽了筋一般軟了下來,人坐在那裏,心早已經亂了。
  一大早便被張靜之叫了起來,隨著她來到廳堂,發現大家都已經到齊了。
  “從昨天開始瓦勒皇帝就下令閉了城門,開始搜城了,估計到不了中午就會搜到這裏了。”南宮雲說道。
  我心裏一驚,又聽南宮雲說道:“瓦勒皇帝還調動了邊山那邊的軍隊,看樣子是想圍剿寨子那邊了,這麼說來,我們的身份暴露了。”說完還冷冷地掃了一眼孟蕭然,那意思明擺著在說是他暴露了行蹤。
  孟蕭然一臉的委屈,嚷嚷道:“怎麼又是我啊?咱們這麼大夥子人,怎麼黑鍋總讓我一個人背啊?”
  張靜之一聽他這樣說,搶白道:“不是你是誰?去皇宮劫個人面也不蒙,還穿上一身白。整天背著把弓招搖過市的,你當瓦勒人都是傻子啊?有點見識的人就能看出你是抱雲寨的寨主了!”
  孟蕭然一聽張靜之吼他,氣焰立馬下去了,長聲歎道:“唉!都是名氣害人啊,名氣害人啊。”臉上卻掩不住地揚揚自得。
  幾道殺人的目光一起射向孟蕭然,孟蕭然立馬老實了,嘿嘿笑著站到一邊。
  “對不起。”我說道,“都是因為我的緣故,連累大家了,還給大家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不是你的原因。”張靜之笑道,“咱們原本就看瓦勒人不對眼了,耍耍他們也挺有樂子的,南宮雲,你說是不是?”
  南宮雲一聽老婆這麼說,忙跟著點頭。
  “我們得和蕭然他們一起回抱雲寨,你呢?是不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張靜之問道。
  我看了一眼南宮越,他站在邊上一直沒有開口,手裏拿著只茶杯一個勁地轉來轉去。
  “我不去了。”我說道,“我也不會功夫,去了還會添麻煩。”
  “那瓦勒人搜到這裏怎麼辦?”張靜之問我,眼睛卻看向了南宮越。
  南宮越看了看我,淡淡說道:“沒有事,我留下。”
  張靜之歎口氣,說道:“這樣也好,有越兒在這裏,你也吃不了虧。”
  南宮雲走到兒子身邊,伸手拍了一下兒子肩膀,“自己保重。”
  南宮越點了點頭。
  “也好,這樣才是我兒子!”張靜之笑道。
  當下眾人也不再多說,只準備了一下就要離城。臨走時,張靜之又把兒子拉到一邊嘀咕了幾句,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看見南宮越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可是看到自己老爹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也只得老實地聽老媽嘮叨。
  看到這個場景,我覺得很溫馨,但也有點同情南宮越。我在家也沒少被老媽嘮叨過,而且還不敢露出不耐煩,因為我一旦對老媽“不敬”,老爹一定會用武力替老媽打抱不平。
  送大夥出院,快到門口的時候大家讓我們回去,外面人多眼雜,被發現了會惹麻煩,我和南宮越只得停下目送他們離開。張靜之臨出大門前又突然轉回身來,沖著南宮越揮動了一下拳頭,喊了一句“兒子,加油!”
  南宮越很無奈,只得翻白眼,我也很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楚楊姐,葉帆還在那個三皇子手裏,記得救她出來!”孟安陽剛喊了一句,就被他爹踢到了門外。
  “我知道。”我沖著門外喊,已經沒有了回聲。
  我轉身往回走,剛走兩步卻被南宮越叫住,他看著我,卻不肯說話,看這個情形我決定還是由我先打破沉默,沖著他笑道:“怎麼了?有什麼話要說麼?”
  南宮越走近了幾步,我感覺和他的距離有些近,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卻被他拉住,我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南宮越一臉的嚴肅表情。我,琢磨不透他。
  “如果我也玩得起呢?”他說。
  我僵住,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說這個。
  “還沒有玩,你怎麼就知道我玩不起?”他又笑著問。
  看著他燦爛的笑容,我有些傻,原來的伶牙俐齒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覺得自己很遜,好歹言情小說也看了不知道多少本,怎麼會連一個“古人”都應付不了。
  心中突然間被一種情感占滿,它的名字叫感動。南宮越,他誠實得讓我覺得有些心疼。昨天那句話,他明明可以不說,明明可以讓我怨著承德,可是他,卻依然傻傻地告訴了我。
  這樣的男子,能被他喜歡,是我修來的福氣。
  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我笑了,而且笑得有些止不住,甚至抱著肚子笑彎了腰,南宮越有些迷茫地看著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笑了起來。
  半晌,我才漸漸止住了笑聲,直起身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要求,我暫時允許你加入遊戲。不過可要記住,以後受傷了我可概不負責。”
  南宮越也笑了,開心地把我擁入懷裏。
  一年的時間還很長,是不是?也許經營一份愛情也是來得及的,至於一年以後的事情,那就等一年以後再說好了。我想,這次有南宮越的陪伴,我是不是可以在江湖玩得更好?沒準兒還可以仗勢欺人一把。
  想到這兒,我突然把南宮越推開,然後雙手叉腰,仰天吼道:“我的江湖,我的帥哥,我的金銀財寶,我馮陳楚楊又來啦!”
  南宮越先驚後怒,隨後就把我扯到懷裏,然後抱起來丟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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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34:24 |只看該作者
第 27 章

  瓦勒人的速度,比南宮雲預料的還要快些,還在和南宮越一起吃早飯,就有人找到了這宅院。
  我還在“呼哧呼哧”地喝著小米粥,突然發現南宮越不吃了,剛想問他怎麼了,就聽見他一聲厲喝:“什麼人?”話音沒有落,南宮越手中的筷子已經當做暗器對著窗外打了出去。
  外面傳來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小人奉善,奉主子之命特來尋楚楊姑娘。”
  奉善?我急忙來到視窗一看,院中站了一個黑瘦的漢子,正是承德身邊的那個奉善。
  南宮越冷冷說道:“閣下就這麼闖我的院子,膽子可真是不小。”
  “不是小人膽子大,只是主子的命令,小人不得不遵從。還請少爺請楚楊姑娘過來說話,小人主子只讓小人給楚楊姑娘捎了封信過來。”奉善不卑不亢地說道。
  承德給我帶信?他不知道我不識字麼?我更加好奇起來,搞不清承德怎麼會知道我藏在這裏,而且還讓奉善來給我送信。
  “那就請閣下把信放下就好了。”南宮越說道。
  奉善卻說道:“主子交代了,這信只能親手交給楚楊姑娘,不得交給他人。”
  我有些遲疑,看了一下南宮越,低聲問道:“你能打過他麼?”
  南宮越聽到我如此問,笑了笑,說道:“沒事,可能殺他會費些工夫,不過他想走倒也走不了的。”
  聽到南宮越這樣說,我笑了,然後極其英勇地大步往外走去,有這麼個絕世高手給我壓陣,我還怕什麼奉善呢?再說承德應該不會對我下死手吧。
  奉善看我從屋裏出來,對我躬身行了個禮,然後極其恭敬地雙手遞給我一個信封,我拿了信剛想轉身離去,卻聽奉善說道:“主子交代了,這信得請姑娘當場打開,看完了,主子還有話要捎給姑娘。”
  我更加狐疑,讓我看信?這不是為難我麼!可是看著奉善堅持的樣子,我還是打開了信封,裏面裝了幾張信紙,上面沒有寫字,卻是畫了幾幅畫,我仔細看了看,臉色都變了。
  第一張紙上畫了兩個人坐在桃樹下;第二張上是一座庭院中,院中坐了一個宮裝的女子,牆外是一個年輕公子;第三張是那宮裝女子被蒙面人劫持;第四張卻畫的是那年輕公子被捆著,跪在了一個穿龍袍的人面前。
  那年輕公子的眉目竟有幾分像承德!最後一幅畫的意思是他被皇帝扣起來了麼?難道皇帝以為是他把我劫走的?我心裏越想越慌,對於我和承德之間的事情,恐怕皇帝也知道幾分,很可能真的懷疑是承德暗中搞的鬼,那我這麼一走,豈不是要害死承德了?
  南宮越看出我有些不對勁,想過來看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麼,沒想到卻被奉善搶先一步,從我手中把信扯了過去,然後雙手一合,再伸開時那信紙已經變成了紙粉。
  南宮越臉色一變,已經有些怒了。
  “楚楊姑娘,主子還有一句話要問姑娘。”奉善說道,“主子問,姑娘是否對他有過一絲真心,如果有的話,就請姑娘隨小人走。”
  是否有過一絲真心?不管有沒有,我都得和他走,不是麼?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因為我受牽連!
  “你先等一會兒,我有些事情還要交代一下,完了我就會跟你走。”我說道。
  奉善躬身應了一聲,退到了院門外。
  我轉過身對著南宮越,想和他說清這些事情,可是不知怎麼的,嘴唇像被黏住一般,張了張,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決定要走?”他問。
  我點頭,雖然和他一起笑傲江湖的生活我很嚮往,可是我做不到,他,應該有更好的女子陪他一生。
  “不是說一年麼?怎麼才短短半天就變了主意?”他問。
  我看著他,搖頭,“對不起。”這個時候,什麼理由都是藉口,何必還要說那麼多。
  南宮越看著我,不再說話,突然沖我笑笑,轉身而去。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歎了口氣轉身往院外走去,既然要斷,何不斷得徹底些?牽牽絆絆的,只是多疼一會兒罷了。
  來到院外,奉善正在門口候著,看我出來,也不多問,領著我走到一面圍牆處,告了一句失禮,便用雙手在我腋下一夾,把我托出了牆外。牆外,早已經有一頂藍呢小轎在等著了。
  坐在轎子裏,我心裏漸漸平穩了下來,白害大家忙活白天,到頭來還不是得自己乖乖地回去麼!看來我和這皇宮還真是有緣啊,開始也跑了,結果後來又被人抓了回來;這次剛跑了沒一天,自己就得老老實實地回去。
  我這次回去,該怎麼和皇帝交代呢?不能供出南宮越他們,我該怎麼說呢?還有,我回去又該怎麼洗白承德呢?承德一被抓,我就自己回來了,這不是更讓承德的罪名坐實了麼?承德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讓奉善帶了這樣的一封信來找我,難道他想不到這樣反而更說明我們之間有關係了麼?
  心穩了下來,想的便也多了,越想越覺得這中間有問題。
  轎夫抬著小轎一頓快走,轉的都是小巷,估計是想避開搜城的瓦勒兵吧。
  轎子停下來,奉善替我打起轎簾,我下來一看,又是一處大宅院的小門。心裏苦笑,這兩天光走後門了,這又是哪里?分明不是皇宮,難道承德在這裏?他沒有被皇帝扣起來?
  奉善吩咐轎夫下去,領著我進了小門,又是七轉八拐的,來到一個小院落處。
  “姑娘請進去吧。”奉善說道,自己退了下去。
  我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承德計畫了些什麼,為什麼沒有直接把我送入皇宮,難道還有些別的安排?
  進入屋中,裏面擺設倒也素雅,看著像是一間書房。一排高高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我剛想走過去細看,突然從書架後傳出一聲熟悉的笑聲。
  承德,是承德!我急忙沖到書架前,想看看承德到底在哪里,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門在哪里,剛才那聲音分明是從書架後穿過來的啊,機關到底在哪里呢?
  我開始仔細地查看書架,剛看到一半,書架後又傳來笑聲,緊接著書架上有幾個書格落了下來,一道小門露了出來。我有些遲疑地進去,裏面竟然是一間臥房模樣的房間。我原本以為這裏是一間暗室,卻沒有想到這分明就是普通的臥房,有窗子,有門,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有道暗門和書房相通罷了,靠裏牆放了一張大床,床邊坐了一個年輕男子正沖著我笑,不是承德是誰?
  小門在我身後重新合上,從這裏看過去,合上的地方只是一幅簡單的山水畫。
  “你沒有被扣起來!你糊弄我!”我怒道。
  承德笑道:“看到我還好好地待在這裏,高興還是失望?”
  我瞪著他,不肯說話,難怪一路上我都想不通,原來竟然是承德給我下的套!看到畫的時候我的心思有些亂了,竟然忘了懷疑這是承德在搗鬼。
  承德還在笑著,難怪他要笑,把我耍得跟傻瓜似的,換誰都會笑了。我賭氣往外走,這次連暗門也不要走了,直接走大門!大不了直接被皇帝抓回皇宮去,好歹也有吃有喝的。
  “別走!”承德從後面拽住我,柔聲說道,“我錯了,還不行麼?既然來了,就說明你心裏有我,幹嗎還走?”
  “你很得意,是不是?”我怒道,想掙脫承德的手,“把我耍得跟猴似的,你爽了,是不是?我還納悶呢,那麼精明狡猾的三皇子,怎麼可能會被皇帝困住呢?我還傻乎乎地用自己換你呢,弄半天都是我自己傻!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回來讓你看笑話!回來給你逗樂子!”
  我使勁地甩承德的手,可是怎麼也甩不開,怒氣更盛了,提腳便踹。承德側身避過,賠笑道:“別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麼?”
  “滾!”我踹不到他,更加生氣,為什麼我就一直鬥不過他?一直被他耍得團團轉!“讓我走!”我吼道。
  “去哪兒?”
  “你管不著!有本事你就把我送皇宮裏去,沒本事就放我走,我要去找南宮越,我要和他去笑傲江湖!”我氣急喊道。
  “你敢!”承德冷聲說道。
  我冷笑:“你看看我敢不敢!放手!”
  承德還是死抓著我的手,不肯放開。我也急了,既然踹不到他,乾脆就開始下嘴,於是把他的胳膊扽到嘴邊,張嘴就要咬下去,承德一看我這樣,急忙用另一隻手鉗住我的下巴,把我的頭抬了起來,恨恨說道:“咬,咬,大家一起咬好了!”
  他一手把我拉入懷裏,一手扣住我的下巴,頭低下來,溫熱的唇一下子覆住我的嘴。
  我討厭這種安撫式的親熱,就像小狗,被主人踢了一腳,然後又被他抱在懷裏,撓撓癢癢。他的手臂強健有力,我掙不脫,所以我選擇以沉默來反抗,咬緊了牙齒,死也不肯讓他的舌侵入。
  承德抬起頭來看我,我狠狠地瞪著他,似乎也想對他證明,我是可以不受他的蠱惑的。看著我冒火的眼神,承德笑了,緩緩鬆開手臂,只輕輕地把我攬在懷裏,頭複又低下,唇輕輕地擦觸我的唇,若即若離,如同羽毛在輕輕觸碰我的唇,麻麻癢癢,讓我的心弦一起顫動。
  承德,他是調情的老手,我怎麼可以忘了,我才不要讓他看扁我!趁著頭腦還清醒,我急忙躲避他的唇,可是他卻不肯放棄,攬著我的腰一直追逐著,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亮晶晶的眼睛映出一個慌亂的我。
  “渾蛋,你……啊!你放開我!”雙腳猛然離地,心似乎也跟著一起失去重量。
  “不放開,再也不放開。”他在我耳邊低語,“原本就該是屬於我的,是我一直在退縮。現在好不容易把你抱住,手怎麼還可以放?”
  後背一陣柔軟的觸感,身體已被放置在床上,這次,承德不是鬧著玩的!這是我大腦中的唯一念頭,完了,這回可別真玩完了!急忙想翻過身來逃脫他,可是剛把身體撐起一半,承德的身體已經壓了下來。
  “君子不欺暗室……君子非禮勿視,啊君子……非禮勿摸!”我急得大喊,凡是帶君子的都喊了出來!
  可是,他奶奶的,承德他壓根就不是君子啊!
  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心裏越來越慌,嘴裏也越來越亂,逮著什麼喊什麼了。
  “你別碰那裏!”我又羞又急地喊道,雙手顧著去護胸,下身的裙子卻又少了一件。
  “承德!你不能用強!”
  “我不用強。”承德笑,修長的手指滑過我裸露的腰,帶起一串雞皮疙瘩。
  “不行……不能脫了!”我大喊,身上的衣服早已經少得可憐了,急忙拽過了棉被遮上,氣急敗壞地把自己裹了進去,順帶連腦袋也蒙上了,簡直鴕鳥到家了。
  承德來拽我的棉被,乖乖,我能鬆手麼!松了春光可就全露了!和承德拔了一會兒河,突然覺得他不拽了,奇怪,他良心發現了?我納悶地把被子掀開一條縫,偷偷地看出去,差點被眼前的情景震暈過去,他,他竟然在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身材還真是好!看得我都忘了閉上眼睛!他媽的,這個時候我怎麼還這麼好色!我暗罵自己道,急忙喊道:“別脫了,快穿上!”
  “怎麼了?脫自己的也不可以麼?”承德笑著看著我,又脫下了一件。
  “賤人!你是暴露狂啊!”我罵道,閉眼,閉眼,不能再看了,真會長針眼的!可是,為什麼我閉不上眼睛啊!
  “你怕了?”
  “你才怕了,姑奶奶我什麼沒見過啊!幹嗎,你掀我被子幹嗎?放開啊!出去,出去!你不能這樣,你看看,你看看,我有這個啊。”我急忙把手臂伸到他面前,把守宮砂晃了又晃,“這個沒了我小命也保不住啊!”
  承德不理我的茬,把我按在床上,把我的手固定在頭頂,唇順著胸口往下吻去……
  “啊!”我攢了半天的勁,勉強把他推開,可是卻手腳發軟,跑不了了,只等用僅剩的力氣,自己翻了過去,手護著胸,死死地趴在床上……
  背後傳來承德低沉的笑聲,然後就聽見他已經沙啞的聲音,“要從後面開始?好吧。”
  麻癢的感覺順著脊背往下滑去,觸電般從後背傳來,引起身體的一陣陣戰慄。
  “別……”話還沒有出口就已經帶了顫音。
  “榮兒……別怕……給我。”他低喃,聲音中早已充滿了情欲。
  身體被他翻過來,對上他的臉,看到了他因為苦忍而顯露汗跡的額頭,稍稍蹙起的眉頭,還有滿含情欲而沉暗的眸子,裏面有那個早已經淪陷的我……
  十指交叉在一起,如同命運,再也分不開去……
  “寶貝,起來了,吃飯了。”
  “……”
  “寶貝,不是早就餓了麼?”
  “……”
  “又耍賴?”他笑。
  “我的腰都要折了,爬不起來了……”我無力地說道。
  承德心情卻很好,只笑著看我,自己穿好了衣服後,又把我從床上拽起來,開始給我穿衣服。
  看著床上的一片狼藉,我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讓他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給我穿回去,竟然有些不敢和他對視,可是又忍不住想偷偷看他,看他的表情,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
  偷偷的事幹多了,總是會被人發現的,當我第n次偷看他的時候,正好被他逮了個正著。我慌忙把視線轉開,裝出無事的樣子,心裏卻在核算如果他取笑我的話,我該怎麼對付。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說話,再用眼角瞥他,發現他正彎著嘴角笑得開心。
  突然間,心裏也很愉快,也想像他一樣笑。
  等承德給我穿好衣服,早已經有婢女端了飯食低頭進來,放到桌上以後就悄悄地退了下去,我的臉又“刷”的一下子紅了,那婢女一定知道我和承德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次丟人丟到家了。
  承德沒有給我穿鞋,一把把我抱起,來到桌邊坐下。
  “不用你喂!”我說道,急忙自己拿起筷子往嘴裏塞東西。
  承德寵溺地看著我,笑笑,也不多說,開始吃東西。兩個人剛吃了沒一會兒,就聽見外面傳來奉善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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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45:36 |只看該作者
“主子,前面來了宮裏的人,請您入宮。”
  入宮?晚上?我不安地抬頭看向承德,他也怔了一下,隨即又沖我笑笑,輕聲說道:“沒事,你先吃東西,我去看看,晚上回來再陪你。”說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看我還坐在那裏發愣,在我唇上輕點了一下,這才笑著走了。
  承德這一走,我的胃口全沒了,哪里還吃得下東西?心裏七上八下的,很不安,這麼晚了皇帝突然叫他入宮,難道是知道我在他這裏了麼?萬一知道了,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等待承德的又將會是什麼呢?
  越想心裏越亂,就抱著腿蜷在椅子裏。一直在想以後該怎麼做,可是腦子裏竟然一個主意也沒有,恨得自己直拍自己的腦袋,笨啊,真笨,以前也不這樣啊,難道和男人上床還會變笨?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坐在椅子裏,都有些坐不住了。身體累得厲害,幾乎一天沒怎麼吃東西,覺得餓,可是卻吃不下去。
  門被輕輕推開,承德總算回來了,我抬頭,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想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承德看我還在椅子上坐著,笑著搖搖頭,過來把我抱回床上,自己也爬到床上,擁我入懷,這才歎了口氣。
  “怎麼樣?”我小聲地問,“被發現了麼?”
  承德搖頭,把下巴壓在我的額頭上。
  “沒有還歎什麼氣!”我笑道,總算是松了口氣。
  承德不語,只默默地抱著我。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推開他,直直地看著他,說道:“有什麼事情?告訴我。”
  承德又重新把我擁入懷裏,低聲歎息道:“榮兒,我後悔了,我好後悔。”
  後悔,他後悔什麼?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說。承德抬起我的胳膊,把袖子褪到上臂處,露出原來點守宮砂的地方,那殷紅的點子果然已經消失了。
  “真的沒了唉!很神奇啊,有什麼科學依據麼?”我好奇地問道。
  承德沒有回答我,只把我的胳膊抬到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
  我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麼,“你後悔這個?”我問。
  承德看著我,苦笑著點了點頭。
  我突然間感到很憤怒,我和他上了床,我還沒有後悔,他反而後悔了!是皇帝給他施加了壓力麼?就因為這個後悔了?那為什麼還要騙我過來?為什麼還要和我做?
  我冷笑,“後悔什麼?我還沒有說讓你負責呢!”
  承德笑笑,笑容卻有些疲憊,說道:“又胡思亂想!”
  他都後悔和我上床了,還怨我胡思亂想?我憤憤地看著他,想說些瀟灑的話,可是竟然有些開不了口。
  承德又想抱我,卻被我閃開,我剛想說幾句面子話,就聽見他低聲說道:“老爺子讓我帶軍出征,我走了,你怎麼辦?我真的後悔這個時候要了你。”
  我愣住,忘了躲閃,又重新被承德拉入懷裏。
  “出征?你要去哪里?”我問道。
  “西北,西羅盟人侵入了赫褳國,赫褳族人已經向我們求助了,求我們收留他們,可是西羅盟人也送來了信函,威脅說如果我們收留赫褳族人,他們就會對我們開戰。老爺子態度也很硬,不但要收留赫褳人,還要幫他們討回草原。”
  西羅盟,赫褳,這是些什麼東西?怎麼就要打起來了呢!
  “説明友邦?打抱不平?”我問,皇帝能有這麼高的風格?
  承德冷笑:“國家之間只有利益,沒有友邦,我們出兵也不是為了替赫褳複國,不過是看中了人家的草原了。”
  國家之間,唉,那赫褳人是否也想過這樣引瓦勒過去,是否是前門趕狼後門進虎呢?倚靠別人的力量來複國,想法何其可笑啊!
  “什麼時候走?”我問。
  “三天后。”
  “要帶多少人過去?”我又問。
  承德輕聲答道:“號稱是十五萬,騎兵五萬,步兵十萬,不過裏面都有些水分。去年剛和你們周國打完,元氣還沒有恢復過來,哪里抽得出來這麼多的兵力?況且在東邊還有高麗在那兒瞅著,不得不防。”
  “為什麼要讓你帶軍出征呢?皇子也要立戰功麼?”
  承德笑,“就因為是皇子,才更需要戰功。好了,先不說這些了,咱們先想些快活的事情。”他笑著說完,便又不懷好意地看我。
  我拍掉他伸過來的狼爪,啐道:“你能不能正經些?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調笑,你走了,我怎麼辦?對了,我被劫走了,宮裏怎麼說?”
  “呵呵,封鎖消息了,一個貴妃在宮裏被匪徒劫走,這事要說出去,皇家的臉面豈不是都不要了?”
  “那還搜什麼?封什麼城?”我問。
  “只是說宮裏遭了刺客,沒有說丟了貴妃。”承德笑嘻嘻地說道。
  “那找不回我怎麼辦?難道貴妃就平白無故地消失了?再說我可是和親公主的身份,我皇帝哥哥來向你們要人怎麼辦?”我奇道。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這又算什麼?大不了先找個假的替著,然後過上一年半載的就突然暴病身亡了,你那皇帝哥哥還能把陵墓挖出來看看埋的到底是不是他親妹子?”
  我聽得心裏一陣陣發寒,難道皇家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是這麼掩藏起來的麼?承德看我一臉震驚的樣子,笑道:“幹嗎這副表情,別告訴我你們周國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我搖頭,不是說沒有,而是我沒有見過而已。
  承德歎口氣,緩緩說道:“這皇宮,不論是你們周國的,還是我們瓦勒的,雖然看起來都金碧輝煌的,其實都髒得很,哪處宮殿沒有冤死的鬼魂?哪個貴人的手上沒有染上血腥?更別說那泡在鮮血中的龍座了,只不過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罷了。”
  “那你還要爭這皇位?”
  “你說是讓別人手上沾了你的血好,還是你的手上沾了別人的血好?”
  我想了想,回答道:“在被殺和殺人之間,我選擇殺人,還是自己的生命最重要。”
  承德笑,把我更加用力地往懷裏攬了攬,贊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我喜歡。”
  我沖他翻翻白眼,齜齜牙,說道:“少來拍我馬屁,我可不吃這一套!既然你決定要出征,是不是把我都安排好了?說說,我聽聽你是怎麼安排的。”
  承德故作為難地歎口氣,臉上卻依舊帶著笑意,說道:“的確是很不好辦,現在不論你落誰手裏,恐怕都得不了好,尤其是我母親那裏,恐怕做夢都想要你的命呢。”
  “賀蘭貴妃?”我驚呼道,“我也沒有得罪她啊,她幹嗎要殺我?”
  “因為你蠱惑了她的兒子,讓她的兒子開始仁慈,留下你這麼個禍害。”承德笑道,順勢又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我是個禍害?我真的是個禍害麼?”我一臉無辜地看向承德,承德笑,點頭。
  “對了,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陰謀?為什麼開始的時候想用假的公主來換我?”我問出了存在心中很久的疑問。
  承德看了看我,然後淡淡說道:“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那皇帝哥哥送個芷桑過來,又是安了什麼心?”
  “芷桑?對了,芷桑怎麼樣了?”我問道,昨天被劫的時候,她的封妃儀式剛進行完,然後就被南宮越和孟蕭然他們這麼一鬧,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怎麼樣?能怎麼樣?”承德說道,“好得很,昨天晚上就被老爺子寵倖,而且今天一天都陪在了他身邊,剛才召我過去的時候才讓她避開而已,估計現在又召回去了吧。”
  我不禁咂舌,怎麼看皇帝也不像會讓自己沉浸在情欲中的人啊,難道真的被芷桑迷住了?皇帝哥哥到底打的什麼牌?
  我歎息一聲,說道:“人說老年人戀愛,就像老房子著火一樣,沒得救了,難不成還真是這樣?”
  “老房子著火?”承德喃喃道。
  “嗯。”我點點頭,直視著承德的眼睛,接著說道,“我告訴你,皇帝哥哥安的什麼心我一點也不知道,他什麼也沒有告訴我。而且他還說過,我來這裏,什麼都不用為周國做,只要保全自己就好了。所以,芷桑會受寵,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話到這裏,信不信隨你了。”
  承德笑,不語。
  “那你能告訴我你們的打算是什麼嗎?”我問。
  承德搖頭,輕聲說道:“不能,對你,我和你那皇帝哥哥的想法一樣,事情知道得多了,只會有害無益,所以……”
  我點頭表示理解,然後說道:“好吧,隨你,你不想說的事情,我不會問,但是有句話我想告訴你,你和皇帝哥哥不一樣。”
  我說完,便從承德懷裏掙了出來,也不穿鞋,光著腳就往外走。
  “榮兒!”承德在身後拽住我。
  我回頭,笑道:“放心,我不是要逃跑,我只是餓了,想去吃東西。”話音剛落,肚子就極其配合地“咕嚕”了一聲,它這一叫,承德也笑了,鬆開了手。
  我正啃著點心,承德突然問道:“如果我要帶你出征,你會不會去?”
  我驚喜地回頭,急忙把嘴裏的點心往下嚥,可是由於太過著急,那點心塞在嗓子口,怎麼也下不去了,一下子噎得我直翻白眼,慌忙拿了杯水往下送,“你說什麼?帶我一起去?”
  承德坐在床上看著我,沒有說話。
  “去,我當然要去了!”我答道。
  “那如果我把你留在這裏呢?讓奉善保護你,怎麼樣?”他又說道。
  我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可隨後又高興起來,興奮地說道:“也行,我可以接著去遊歷江湖!我還可以去認識更多的美男子,而且有奉善保護我,還不怕別人欺負!”
  看我一臉的陶醉,承德恨恨說道:“算了,你還是和我出征吧!”
  “恐怕不行吧,大軍中不是不允許有女子麼?好像還說這樣會壞了運氣。”我遲疑地說道。
  “那是你們周國,我們瓦勒沒這個破規矩,以前連女將軍都有過,別說多你一個小兵了!”承德說道。
  “哦,這樣啊,可是和你出征會很危險啊,打仗啊,刀槍無眼啊,多危險啊,還是讓奉善陪著我出去遊山玩水吧!好不好?等你得勝歸來的時候我再給你慶功,好不好?”我沖承德拋了個媚眼,一臉討好的笑容。
  “你在我的身邊最安全了。”
  “哦,那算了,依你吧。”我無奈地說道,轉回身繼續啃我的點心,臉上卻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承德啊承德,想不到你也會進了我的套吧。
  出征啊!能見證一下冷兵器時期的大場面,沒準兒還能運用一下我那少得可憐的智囊,哈哈,別的不說,最起碼三十六計我還背得很熟,是不是?到時候給他們背背三十六計就得把他們鎮住了吧?我眼前仿佛都出現了一個場景,威嚴的大帳中,我正站在地圖前籌畫下一步的戰略,帳外一名副將飛奔進來,一眼也沒有看承德,只恭敬地跪下,向我稟道:“主帥!敵人已經全殲了!”帳外傳來數萬將士的歡呼聲,帳內承德滿眼崇拜地看著我,我一腳把他踩到腳下,獰笑道:“你服還是不服?”
  天啊,嘿嘿,多麼美好的景象啊,我想著想著禁不住自己偷笑出聲,笑著笑著覺得不對勁,回過頭去,正好看到承德就站在我的身後,一臉的不懷好意,陰笑道:“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嗯?”
  我開始準備出征時要用的東西,承德也很忙,忙得我有時候一天都看不到他,只有睡到半夜醒來時會發現他躺在我的身邊,但是天亮再醒來的時候,他又不見了。
  出征西北,不算是個好差使,因為大家都對侵入赫褳國的西羅盟人並不熟悉,只從逃過來的赫褳人嘴裏知道一些大概的情況,西羅盟人,是在西部大草原上新興起的民族,民風剽悍,極善騎射,在短短的十幾年間就席捲了整個西部草原,他們讓我想起了蒙古人,難道他們是蒙古人種?到了這個世界就叫成了西羅盟人?
  “他們是不是都身材不高,但是強壯,而且有些羅圈腿呢?”我問承德。
  承德笑道:“不是,據赫褳人說,那些西羅盟人身材都很高大,而且頭髮的顏色都不一樣,眼睛也五顏六色的。”
  啊?歐洲人?難道是歐洲人?管他是哪里人呢!去了再說!我暗道。
  經過三天的忙活,總算把要帶的東西打成了兩個大包,一包衣服,一包日常用品,我看著兩個小山一樣的包袱,極有成就感,拍拍手,叉腰站在那裏,得意揚揚地看著它們。承德推門進來,看到我這性情,吃驚地問道:“幹嗎呢?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要帶的東西啊。”我笑道,“出門在外麼,現買東西很不方便的!”
  承德眼睛瞪得很大:“你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麼麼?”
  我點頭。
  “知道還要帶這些?”承德苦笑道。
  “要不就帶一個包袱?”我心裏有些虛,帶著這些去打仗,是誇張些,只得小心地問。
  “什麼都不能帶!軍中自有我的用度。”承德說道,隨手把手裏拿的東西對著我扔了過來。
  我接過來一看,竟是一身小兵的軍服:“讓我穿這個?”
  “嗯,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身邊的一名親隨,名字就還叫楚楊好了!”承德笑道。
  “今天開始?”我問,這就是我的新身份了?
  “嗯。”承德沉吟了一下,突然賊笑道,“還是從明天開始吧,今天晚上還是得做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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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46:48 |只看該作者
第 28 章

  瓦勒曆景華二十三年夏,西北發生戰事,三皇子承德率領十五萬大軍征討西羅盟人,幫助赫褳族人複國。大軍出征二十天后,進入原屬於赫褳國的格黛兒大草原。
  草原遠比我想像的要美麗。因為正是夏季,遠處緩坡上各種野花開得正旺,放眼看去都是一片一片的,真的可以稱之為花海。如果不是在隨著大隊人馬前行,我還真想沖進花叢中去。
  草原雖然美麗,可是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走了好遠,我才發覺這裏很少看見白色的蒙古包,這裏有藍天、白雲、綠草,可卻缺少了白色的蒙古包和成群的牛羊。
  自從進入草原,承德他們就謹慎了很多,行軍也慢了下來。早已經派了探子四處打探,可是卻一直沒有能找到西羅盟人的身影。
  承德掀開大帳進來的時候,我正趴在床榻上揉我那可憐的屁股,嘴裏忍不住“嘶嘶”地直抽涼氣。
  “讓你坐車,你偏要逞強!這才是自己找的。”承德說道。
  “唉,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自己歎道。早知道會這樣,說什麼也坐車了。
  承德過來在床邊坐下,伸手就開始給我解衣服,我急忙推開他的手,急道:“你又幹嗎?不是說好了出征期間不近女色麼!”
  “就你這樣,還能叫做色?”承德冷哼一聲,不管我的阻攔,把我翻過身去,一把就直接扯開了我的褲子,看了一眼說道,“紅腫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我急得臉通紅,趴在了床上,還沒顧上說話,扭頭看到承德黑著臉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來。瓶塞一打開,一股清涼的味道立刻便溢了出來,他要給我上藥?我突然明白過來,覺得更不好意思。
  “我自己來就好了。”我急道。
  “別動!”承德摁住我,又威脅道,“再動我可不只是給你上藥了!”
  我嚇得立刻趴在床上不敢再動,老老實實地讓他給我抹藥。
  過了片刻,承德給我抹完藥,又拽過一條薄毯給我蓋在了身上,這才站起身來去洗手。
  “明天開始,給我老老實實地坐車!”
  “嗯。”我乖乖地點頭,“可是有坐在車裏的親隨麼?我要是坐車,會不會被人看出馬腳啊?”我問道。
  承德笑著回頭看了我一看,說道:“那有進了大帳還要我伺候的親隨麼?”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些日子以來,我雖然掛了親隨的名字,可那只是在外面,每次紮營進帳之後,基本上都是承德在照顧我。我這樣的親隨,還真是不合格。
  我趴在床上,看著一身戎裝的承德,雖然掩了幾分俊俏,卻增了幾分英氣。想起他帶領大軍出城時的壯觀情景,那一群大姑娘小媳婦看到馬上的承德莫不失聲尖叫。當時我可是沒有少給承德白眼,一看就知道他平時就沒少風騷,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粉絲!而現在,這樣的一個承德站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有一種小女人的驕傲感,這個男人,他喜歡的可是我呢。
  “想什麼美事呢?笑成這個樣子,口水都出來了!”承德笑道。
  啊?口水,我急忙去擦嘴角,可是卻發現壓根就沒有流口水,又是他哄我,不禁又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的褲子被你扯壞了,你得賠我,我總不能一直光著屁股趴在這裏吧。”我說道。
  承德從衣箱裏掏出自己的一條褲子來扔給我,說道:“先穿這條好了。”
  我接過褲子,看著承德,他笑嘻嘻地看著我,絲毫沒有回避的打算,我只得把褲子拽進毯子裏,摸索著給自己套上。掀開毯子下床,才發現那褲子又肥又大,只得雙手提著褲腰站在那裏,看著承德一臉的賊笑,我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進入草原後的第三天,有探子回報在前面發現了赫褳人的營地。跟著承德過去,遠遠看到幾處坍塌的蒙古包。承德拍馬過去,我急忙在後面也跟了上去,還沒有接近那營地,一股血腥氣便迎面撲來。承德在前面停了片刻,便調頭回來,伸手拉住我的韁繩,說道:“別過去了。”
  “一個倖存者都沒有麼?”我輕聲問道。
  承德搖了搖頭,臉色有些不好,吩咐士兵把那些人都埋了,便牽著我的馬往回走。
  我的心情也很不好,原本以為能找到一些赫褳人,興沖沖地跟過來,沒想到這裏會是這副場景。承德不讓我過去,是怕我看到了會受不了吧。
  又往草原深處走了兩天,我們終於遭遇了西羅盟人,有一小股西羅盟的騎兵,竟然避開我們的前鋒和兩翼,直接插了過來。
  承德一臉平靜地站在中軍帳前,看著遠處正在廝殺的西羅盟人和瓦勒騎士。來的西羅盟人並不多,只不過一百多騎,已經被瓦勒人包圍起來,可他們仿佛不知道死為何物,嗷嗷叫著,揮舞著彎刀直沖了過來。
  “不必留活的。”承德冷冷地吩咐道。
  傳令兵前去傳令,一騎奔入正在混戰中的隊伍中,揮舞旗幟,隨後瓦勒的騎兵開始從戰場上抽出,兩翼的瓦勒士兵開始用強弓搭箭,射擊西羅盟人。可是沒想到西羅盟士兵體現出高度的戰術紀律,仍不顧傷亡向前衝擊。瓦勒陣營兩翼的士兵看到西羅盟騎兵捨生忘死,迎著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沖了過來(有些西羅盟兵身中數箭依然狂呼向前),不禁膽戰心驚。一時之間,瓦勒的隊形竟然有些亂。那股西羅盟人趁機從西側打開了出口,竟然突圍出去,一沖出包圍圈,他們竟然還敢轉身揮舞彎刀,口中嗚嗚怪叫,似乎在嘲弄瓦勒的無能。
  承德臉色變得鐵青。雖然我們放倒了不少西羅盟人,可是還有三四十騎被他們逃脫,而且我們被他們這麼一衝擊,損失遠遠比他們要大。
  “大將軍,不可以追,小心是計!”老將趙德芳在旁邊低聲勸道。
  承德不語,轉身回到中軍帳中,身後的將士也都跟了進去。
  “他們這是來向本將軍示威呢。”承德冷聲說道,掩飾不住心中的怒氣。
  “請大將軍允許末將前去追擊那些蠻人,末將一定會把那些蠻人的腦袋一個不少地帶回來!”帳下的一名偏將站出身朗聲說道。
  承德不語,只冷靜地看著那名偏將。
  “末將可立軍令狀,如少了一顆蠻人的腦袋,就拿末將的來湊數!”那偏將複又跪下說道。
  承德沒有理會他,只側頭看向旁邊的趙德芳,緩聲問道:“趙老將軍的意見呢?”
  趙德芳淡淡地掃了一眼帳下的將士,沉聲說道:“我認為不可,他們是示威,也是誘敵!”
  話音剛落,就有一名傳令兵從帳外跑進來,跪倒在地稟道:“稟大將軍,前面先鋒部隊已經找到西羅盟人的營地。左將軍率人偷襲了他們的營地,殲敵三千余人,尚有一萬余西羅盟人向西逃竄,左將軍已經率軍追擊,特命——”
  “啪”的一聲,承德已經把手中的茶杯砸落在地,“誰命他襲營的?嗯?”承德怒道,“誰命他追敵的!”
  那傳令兵看到承德震怒,早已經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出聲。趙德芳沖他揮了揮手,他急忙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
  “大將軍息怒,左將軍也是一時求勝心盛,事到如今,也只有想補救的辦法了。”趙德芳沉聲說道。
  “補救?”承德冷哼一聲,“他毀了我一萬瓦勒子弟!這分明就是西羅盟人的誘敵之計。不救,我們那一萬前鋒恐怕就會全軍覆沒;救,恐怕正中了敵人的奸計!”
  “大將軍,難道就眼看著左將軍步入西羅盟人的圈套?”帳下一名將士問道。
  承德冷森森地看了他一眼,不怒反笑,“既然左將軍一心想立頭功,這個功勞就讓給他去好了。”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現在敵暗我明,我們動一動就會讓西羅盟人知道,沒準兒他們正張開口袋等著我們呢。趙老將軍的意見呢?”說完又看向趙德芳。
  趙德芳說道:“末將也認為大將軍說得對,草原雖廣,可是我們對這裏並不熟悉,和瞎子沒什麼區別。現在當務之急是讓隨軍的赫褳人前去召集他們的舊部,探聽一下西羅盟人的消息,畢竟這裏曾是他們的國土。我軍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按兵不動,反正後方糧草充足,先磨一磨他們的銳氣再說!”
  帳中的將士們都退了出去,承德的臉色依舊不太好,沉著臉坐在椅子上,看著案上的地圖愣神。我輕手輕腳地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清理乾淨,又重新倒了杯茶放到他手邊,輕聲問道:“在心疼那一萬將士?”
  承德聞言有些愣,抬起頭來看了看我,疲憊地笑了笑。
  “那姓左的是什麼人?怎麼這麼狂妄?沒有中軍的將令就敢私自行動?”我問道。
  “他是左後的弟弟。”承德略顯無力地說道。
  “左後的弟弟?承賢的人?”
  承德點頭,說道:“他是承賢插進來的,可能是想牽制我吧。只是承賢也想不到他那舅舅如此不成器,剛來兩天就會被西羅盟人誆了去,也許不是壞事呢。”承德看了看我,輕笑著把我拉入懷裏,用手把我的頭巾扯下,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髮,輕聲說道,“你操這麼多心幹什麼,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
  “什麼叫男人的事情啊,你這是典型的歧視女性!你這種人,表面上對女性都很尊重,但在骨子裏卻是瞧不起女性的,要是在我們那裏,一定會被女權主義者拍死的!”
  “女權主義者?”承德問道。
  壞了,說漏嘴了!“嘿嘿。”我乾笑,想該怎麼糊弄過去。看著承德還一臉問號地看著我,整個好奇寶寶的樣子,我乾笑道:“這是我們周國女子閨中的話,就是指一群會拳腳功夫的女子。”
  “會拳腳功夫的女子?”承德還是有些不明白。
  “是啊,是啊。”我急忙說道,生怕他再問,連忙扯開了話題,問道,“那趙老將軍是不是很厲害?我看你對他很敬重呢!”
  “他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將軍。這次出征,老爺子讓他跟著我,名義上我是主將,可我並沒有什麼大的實戰經驗,主要得倚著他呢。”承德答道。
  “這樣啊,不過看樣子他的確還不錯。”
  “哦?”承德笑了,問道,“你怎麼覺得他不錯?”
  “他說的話很有道理啊,我們來這裏,的確沒有什麼優勢,如果總是這樣貿然前進,恐怕真的會被西羅盟人牽著鼻子走,到時候真的會吃大虧。還真不如先停下來,發動一下群眾,好歹我們也是打著幫助他們複國的旗號來的。”
  “發動群眾?”
  “嗯!”我點頭道,“這裏原本居住的赫褳人就算是群眾,他們一定會對霸佔他們家園、殘害他們同胞的西羅盟人恨之入骨,我們為什麼不利用一下呢?跟隨我們大軍過來的也有從格黛兒草原上逃過去的人,他們一定遠比我們要熟悉這草原,我們可以讓他們去召集舊部,就像趙老將軍說的一樣,然後把他們獨立編入我們的軍中,讓他們先去和西羅盟人交手。我們可以跟在後面打黑拳啊,這樣可以減少我們的損失,更重要的是可以讓我們跳出這個混亂的戰局,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更加清醒地看清形勢,在更加適當的時間,在西羅盟人最薄弱的環節狠狠地給他們一刀啊。這場戰爭,不應該是我們和西羅盟之間的戰爭,而應該是西羅盟和赫褳人的戰爭,讓他們為了他們自己的祖國而戰,這動力遠比我們士兵的動力大。你不是也說過,我們來這裏不是幫助赫褳人複國的,而是過來撿便宜的麼?”
  承德開始只是淡淡笑著看我,慢慢地,他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等我說完,他沉默了片刻,再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有了讚賞的表情,笑道:“雖然說得沒有什麼條理,而且有些地方想得過於簡單了,不過道理我卻聽明白了,是個不錯的思路。”
  我暈,誇我就誇我,幹嗎還得先貶上兩句?咱們別的不知道,電視劇可是沒有少看,這戰爭題材的看多了,多少也會蒙對點吧。
  承德笑,一手圈著我,一手玩弄著我的發梢,淡淡說道:“你連字也不識,沒想到還對兵法有興趣。”
  我不識字?暈倒,我只是不識這裏的字好不好。我白他一眼,心道,好歹姑奶奶我也一正經大學生呢,不但中國字認識,英國字也認識,就連那東洋鬼子的字還認識幾個呢。不過這些話卻不敢和承德說,只得自己偷著撇嘴。
  “你怎麼知道我不識字?我福榮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啊!”我嘴硬道。
  “才女?”承德笑出聲來,“是啊,才女!”他做出一臉崇拜的表情,說道,“連《尚子》七十三篇都能倒背的才女!佩服啊,佩……”
  我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承德悶哼一聲,我趁機從他腿上跳了下來,拽過頭巾,兩下把頭髮束起,帶上頭盔,往帳外跑去。承德作勢要追,我手扶帳門,回頭笑道:“大將軍,你可得注意形象啊!在帳外和親隨調笑打鬧,可是會有損您那高大神武的形象啊!”
  承德無奈地坐回椅上,我沖他得意地齜齜牙,笑著出了大帳。
  當下承德又和那些將領們去商議,然後瓦勒大軍駐紮下來,只派了些探子四處打探,並且讓隨軍而來的赫褳貴族潛入格黛兒草原聯絡舊部。
  第二天傍晚,左天岩率領了殘部從西羅盟人的包圍圈中拼死逃出,一萬的前鋒,只回來了不到一千人。承德卻沒有動怒,好言撫慰了一番左天岩,說知道他只是求勝心切,不過雖然他身為國舅,是自己的長輩,可是已經造成了這樣的後果,他也不能包庇他,只得命一百騎士護衛他回繁都,聽候皇上的發落。
  我問承德:“他這麼不遵號令,難道就這麼放了?那麼以後還怎麼約束部將?”
  承德淡淡笑笑,說道:“他身為國舅,後面站的可是左後和承賢,難道就直接軍法處置了他?這不是擺明瞭扇左後的耳光麼?人必須得放,但他能不能活著回到繁都,可就看他的運氣了,畢竟我們現在可是在格黛兒草原,就算左天岩被西羅盟人殺了,也怨不到我的頭上了。”
  “要借西羅盟人除了他?”我問道。
  承德看了我一眼,笑道:“笨丫頭,什麼事情心裏明白就好了,還問什麼?”
  此後的幾天裏,西羅盟人又來騷擾過幾次,不過都是小股的騎兵。承德不為所動,來了就消滅他們,跑出去的也不追趕。承德的十多萬大軍互為犄角地駐紮下來,西羅盟的兵馬又沒有多到可以把瓦勒大軍包圍起來的程度,倒也不敢冒失進攻,一時之間,形勢竟然僵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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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1-2-13 15:47:08 |只看該作者
  這種局面一直僵持了半個來月,直到派出去的赫褳貴族找回了赫褳倖存的黛蓮娜公主,那號稱格黛兒草原上會行走的最最美麗的花朵。
  “我尊貴的瓦勒王子,請允許我代表赫褳族人感謝貴邦的幫助。”一個身穿耀眼的紅色衣裙,頭戴一頂鑲了璀璨鑽石的黑色小帽的年輕女子一手撫了左胸,躬身說道。如水的黑髮隨著她的低頭披散開來,映得那珍珠穿成的流蘇更加瑩潤。她帶著笑容抬起頭來,晶亮的眼睛如同兩彎明月,高挺而秀氣的鼻樑下那紅豔的唇瓣微微啟開,露出一口潔白細碎的牙齒。一時間,大帳中靜得很,那些粗線條的瓦勒將領都被眼前這個美貌的黛蓮娜公主吸去了魂魄。
  黛蓮娜公主滿意地掃了一眼四周,嘴角彎了彎,笑著看向承德,說道:“您將如同這草原上的太陽,永遠被我赫褳族人放在心中。”
  我看向承德,那廝也正笑得風騷,“公主太多禮了,既為友邦,就應該如此。”承德輕笑道,“不知公主此次尋到了多少赫褳的舊部?”
  “目前跟在黛蓮娜身邊的只有三百名赫褳勇士,但是請王子放心,我手下的人已經去草原深處尋我們的部落,大概幾天後就可以召集到一萬名赫褳勇士,到時就會和王子的大軍會合在一起,消滅掉萬惡的西羅盟人。”
  承德笑著點頭:“這裏是赫褳的草原,我們希望得到公主的全力支持。公主一路勞累了,先去休息吧,明天再和公主商議戰事。”
  “好的,一切聽王子安排。”黛蓮娜淺笑道,又向承德行了一禮,隨著侍從下去了。
  當下就有人帶著黛蓮娜公主去了她的營帳,她帶來的三百赫褳勇士也被妥善地安排。等帳中眾位將領退下去,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有兵衛送過飯來,承德依舊坐在書案前看繁都傳來的書信。我也不理他,自己一個人坐下來開始吃了起來。
  承德等了一會兒,看我也不喚他吃飯,抬頭看了看我,笑著走過來,在我身邊笑道:“怎麼也不叫我?”
  “叫你?你不是都飽了麼?哪里還用得著吃!”我說道。
  “飽了?我還沒吃呢。”承德說著拿起一個饅頭。
  我白了承德一眼,從他手裏奪過饅頭,狠狠咬了一口,說道:“黛蓮娜公主那麼美豔,秀色可餐啊,還沒吃飽?”
  承德聽我這麼說,也不理我,又從我手裏奪過饅頭,淺笑著把唇放在我咬的地方。他不吃,只是輕輕地觸著,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我很沒出息,臉又紅了。
  一時間,氣氛又曖昧了起來,兩人也不說話,只默默地吃著東西。吃完之後我把碗筷收拾起來,拿出帳外給了兵衛。回到帳內,看到承德繼續坐在書案前看書,我沒理他,徑直去鋪床鋪。鋪到一半,覺得後背有些不自在,回頭看承德,他手裏拿著本書,眼睛卻看向我這裏,看到我回頭看他,竟沖我笑笑,笑容那叫一個得意,氣得我恨不得上去給他那俊臉一巴掌。
  “什麼人?”帳外傳來兵衛的厲喝聲,然後就聽到一個柔媚的聲音說道,“黛蓮娜求見瓦勒王子。”
  大晚上的,她來幹嗎?我瞪了承德一眼,承德沖我溫柔地笑笑,然後斂了臉上的笑容,沖著帳外大聲說道:“請公主進來。”
  帳簾被掀開,一陣香風襲來,那紅衣的黛蓮娜公主進來,巧笑著看了一眼承德,隨後又看到了正站在床榻前的我。
  “公主深夜到此有何貴幹?”承德笑道。
  黛蓮娜看了看我,柔聲說道:“請王子先遣下這名僕從好麼?”
  趕我走?嫌我礙眼麼?大半夜的來找承德,除了出賣色相還能有什麼?我鄙夷地看了一眼黛蓮娜,心道你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不至於淪落到半夜鑽男人帳篷的地步吧。我又看向承德,他正輕笑著看著黛蓮娜,絲毫沒有注意我。
  走就走,我轉身就往帳外走去,還沒有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承德的聲音,只聽見他淡淡說道:“停下,誰讓你下去的?還不給公主倒茶。”
  我聞言停住,回頭看他,他掃了我一眼,然後又柔聲對黛蓮娜說道:“他是我的親隨,公主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黛蓮娜靜靜地站著,看樣子心裏正在經歷著鬥爭。我走回去,倒了杯茶水端到她身邊,放在旁邊的幾案上。
  片刻之後,黛蓮娜又笑著抬起頭來,直視著承德,咬了咬唇瓣,說道:“黛蓮娜感謝王子前來解救我的族人。赫褳現在已經國破家亡,沒有什麼可以感謝王子的,唯有獻上黛蓮娜自己的身體。”她說著,竟然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裙。
  我傻在那裏,這黛蓮娜公主還真是個豪放女啊!竟然就對著才見第二面的男子脫衣服,而且一看她就是有備而來的,因為那一件紅衣裏面竟然再沒有半片衣服!她的身體在燈光下閃著白潤的光澤,不得不承認,她的身材真的很好,簡直就是個尤物!
  “請公主穿好衣衫。”承德淡淡說道,“別忘了自己還是一國的公主。”
  黛蓮娜臉漲得通紅,直直地看著承德,承德也不躲避她的目光,直視著她,直到黛蓮娜飛快地掩上自己的衣襟沖出帳外。
  “你剛才幹嗎不轉過頭去!看傻了?”我怒道。
  承德挑挑眉毛,笑道:“你剛才不也看傻了麼?幹嗎還要怨我。”
  我語噎,這能比麼?好吧,我承認剛才是也看傻了眼,但是我和他能一樣麼?好歹我是女人啊!我賭氣地轉過身去,不理承德,承德從後面過來,把我擁入懷裏,柔聲說道:“不會被她蠱惑,所以才不用躲閃。她即便脫光了,在我眼裏和一隻被剃光了毛的羔羊沒有什麼區別,又有什麼好看的。”
  我不語,可是心裏卻已經被承德說動了。
  “榮兒,不要把我想成鄉下的傻小子,這樣的女子我見多了,要是喜歡,我早就喜歡上了,怎麼又會被你抓住。”
  “我哪里有抓你!”我辯道,氣卻已經消了。
  “好,好,你沒有抓我。”承德低聲笑道,“你只是抓了我的心,行了吧。”
  聽到他如此說,我心裏有些美滋滋的,連嘴角都忍不住挑了起來,剛想也和他煽情幾句,可沒想到他又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晚上咱們破破規矩行麼?”
  “規矩,什麼規矩?”我傻乎乎地問道。
  承德壞笑,低聲說道:“出征期間不近女色……”
  我臉一下子燒得通紅,急忙推開他想跑,可是又被他一把扯回懷裏打橫抱起,我剛要張嘴驚叫,承德已把嘴湊到了我的耳邊,低聲說道:“不可以叫,如果你不想外面的兵士認為我這個大將軍有斷袖之癖的話。”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叫出聲來,緊接著又聽見承德在耳邊低聲調笑道:“當然,一會兒是可以叫的,但是可不要大聲。”
  第二天早上我出帳見到守在帳外的兵衛時,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們,生怕他們聽到了昨晚的動靜,可是看看他們還是一臉的嚴肅,估計是沒有聽到,就放下心來。
  那黛蓮娜公主自從誘惑承德不成之後再沒有其他動靜,也沒有單獨來找過承德。女人啊,真是奇怪的動物!雖然我自己就是女人,我也這樣認為。自從明白承德一點也不為她動心,我再看到她時,竟對她有些憐憫,一個失去國家的公主,會做出那晚的舉動,恐怕也是無奈吧。
  這天承德又召了眾將領在大帳中議事,我發現那黛蓮娜公主竟然沒有來,心裏有些好奇,前幾次她可都是準時來的啊。趁著帳中的人不注意,我悄悄地摸了出去,剛來到她的帳外,就聽見裏面一陣陣幹嘔聲。
  “黛蓮娜公主在麼?”我在帳外喊道。
  裏面的聲音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就聽見黛蓮娜冷冷的聲音:“進來。”
  我進帳,看到她正坐在地毯上,臉色有些紅,連眼中都含了淚水。
  “什麼事情?”她冷聲問道。
  “大將軍請您去大帳。”我答道。
  黛蓮娜剛要說些什麼,突然又用手捂了嘴,慌忙趴在一個銅盆上嘔了起來。
  “您身體不舒服?”我輕聲問道。
  黛蓮娜停了幹嘔,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說道:“吃壞了東西,沒事,你先回去吧,我隨後就去。”
  我聞言退了出來,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幹嘔,看起來很像是懷孕啊?可她是位未婚的公主啊,我尋思道,隨後又為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感到可笑。我笑著搖了搖頭,一定是電視劇看多了,一看到人幹嘔就是懷孕,哪里會這麼巧啊。
  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再回到大帳中的時候,黛蓮娜公主已經來了,承德他們正在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正說著,外面進來一名士兵,說前面五十裏處發現了軍隊,大約有一萬餘人,還有不少的婦孺和牛羊,正在向這邊趕來。
  那傳令兵話音剛落,黛蓮娜公主就驚喜地喊道:“是我們赫褳族人,一定是我們赫褳族人,我的部下終於在格黛兒深處找到我們部落了!”
  承德聞言大喜,急忙命一名偏將前去迎接。我們在這裏已經駐紮了近二十天,雖然後方糧草充足,可是總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如今找到了赫褳人的殘部,不能不說是個大進展,更何況這些赫褳族人又是從草原深處趕來的,他們一定知道西羅盟人的底細。
  “我也去看熱鬧!”我走到承德身邊低聲說道。來草原好久了,還沒有見到真正的遊牧民族,這次赫褳人大批前來,說什麼我也得去看看,再說這些日子我總在這塊草地上憋著,也實在是憋壞了。
  承德低頭看看我,笑了笑,點了點頭,趁著瓦勒將領們出帳,低聲說道:“去吧,不過要小心,一不要從馬背上摔下來,二可不要再把屁股磨破了,不然回來看怎麼收拾你!”
  我笑,忙跟著那奉命去迎接赫褳族人的偏將出去,上馬帶了些人就隨著黛蓮娜去接她們的族人。
  縱馬在草原上馳騁了一會兒,就遠遠地看到了黛蓮娜所說的他們的族人。看過去,只見遠處烏泱泱的人群,還有隨人而行的幾片白色的羊群。
  我停下馬來,用手搭在眼上看過去,卻覺得有些不對勁,那群人的行進速度很快,服裝遠遠地看著也像是赫褳族人,可是就是有些不對勁。隨著那偏將又往前走了一段,我看得更加清楚,猛然間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里了,這群人雖然有男有女,有婦孺還有兵士,可是卻並不協調,最重要的是那些婦孺竟然走在了隊伍的前列,而那些軍士卻在後面,遠遠看去,就像是被後面的軍士驅趕一樣。
  我震驚地看向黛蓮娜,她正看著遠方,臉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不對!一個找到族人的公主怎麼會有這種表情?她應該像在大帳中那樣驚喜才對啊。
  “停下!”我狂喊。
  眾人都吃驚地看向我,那偏將知道我是承德身邊的親隨,對我甚是恭敬,停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將軍,這裏面有問題!你仔細看那人群。”我指著那遠處的人群說道。
  那偏將也不是蠢人,仔細看了看,臉色也有些變了:“你是說這不是赫褳族人?”
  我點頭,看向黛蓮娜,“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黛蓮娜輕蔑地笑了笑,說道:“怎麼回事?沒想到你們竟能發現啊,不過現在才看出來,還是有些晚了。”說著便縱馬向那隊伍馳去。
  “快些回去!這一定是西羅盟人,回去通知大將軍!”那將軍吼道,顧不上去追黛蓮娜,急忙掉轉馬頭往回趕去。
  後面的西羅盟人的騎兵已經從那些百姓後面飛馳而出,看來是不打算讓我們活著回去報信了。
  我慌忙也縱馬往回疾奔,可是這個時候騎術的水準高低卻顯出作用來,雖然平時我騎馬還行,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卻漸漸地被落在了後面。旁邊不時有瓦勒騎兵被後面的西羅盟人射下馬來,那偏將看我落下,急忙又馳了回來,急道:“快些!我在後面,你先回去!”
  我苦笑,看看身後的西羅盟人越來越近,忙沖著他喊道:“別管我,你先走!”
  “不行!大將軍有令,讓我一定要護你周全!”他堅持道,一邊用劍撥開射向我的箭。
  “渾蛋!你還不回去送信!如果咱們誰都回不去,大將軍恐怕也得沒命,他沒了,我還能周全個屁啊!”我怒極罵道,“還不快走!”
  那偏將看我著急,再看形勢的確緊急。這個時候,作為一個軍人,他很清楚地知道我一個人的性命和那十多萬人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於是咬咬牙,舍了我往前疾奔而去。
  看他漸漸跑遠,我不禁松了口氣,剛想回頭看看西羅盟人離我還有多遠,就感到身後一個巨大的衝力奔我而來,我慌忙側身躲避,只覺得左肩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一下子從馬上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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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47:37 |只看該作者
第 29 章

  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舊的小帳篷裏,身上的軟甲也沒有了,只穿了一身灰褐色的破舊衣服。左肩處被裹了厚厚的繃帶似的東西,發出一陣陣刺鼻的藥味,上面還隱隱透出些血跡,動一動,鑽心的疼。我這是在哪里?難道被俘了?西羅盟人會怎麼對待俘虜?不知道簽過《日內瓦公約》沒有。承德怎麼樣?那偏將把消息送回去了麼?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防備。
  我正胡思亂想呢,帳篷外鑽進一個人來。這是個大約四十來歲的婦人,和黛蓮娜的裝扮有些像,也是頭戴一頂黑色的小帽,披散著頭髮,只不過她的頭髮有些枯黃,而且帽子上也沒有鑲鑽。看到我醒來,那婦人黝黑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爬到我身邊,雙手合在胸前低聲念道:“多謝真神保佑,把你的靈魂留在了格黛兒上。”
  嗯?能聽懂!幸好她沒有沖我說一串嘰裏咕嚕的鳥語,不然我可真是哭都找不著地方了。
  “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麼?”我問道。
  “這裏是真神賜給我們的格黛兒草原啊。”她虔誠地說道。
  我暈,說了等於白說,就好比回答我這是在地球上一樣。
  “你是赫褳族人?”
  她點頭。
  難道我是被赫褳族人救了?承德他們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的赫褳族人,難道就被我遇到了?我這算運氣算好呢還是算壞?
  “你救了我?”我問道,問完就後悔了,這不也是一句廢話麼?不是她救的,怎麼會躺在她的帳篷裏?看來我的智商也有待提高啊。
  “我們知道你是來幫助我們的瓦勒人,烏雲阿婆用了好多的草藥才把你的傷口治好。多虧了真神,箭才沒有傷到骨頭。烏雲阿婆說只要幾天你就可以恢復了!多虧了真神啊。”她又雙手合十地說道。
  她這麼顛三倒四地說了一通,我好不容易才聽出了個大概,第一,我沒有死是因為她們那個真神的保佑;第二,我沒有死還得多謝那個叫做烏雲阿婆的人;第三,恐怕就要謝謝面前這個女人的照顧了。“格爾泰,快來燒火!”外面傳來一個粗嗓門女人的喊叫聲。
  “噢!來了!”帳篷中的女人大聲應道。由於帳篷很矮,她只得往帳外爬去,爬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看我,鼓勵我道:“堅強些!花不脫!出來迎接太陽吧,真神會讓你強壯起來的!”
  看到她臉上那真誠的笑容,我的心裏也覺得溫暖起來,好像真的充滿了力氣。“嗯!”我用力地點頭,這點困難難不倒我,我得快點好起來,然後去找承德!
  可是,等等,她剛才叫我什麼?花不脫?
  “等等!”我急忙喊,格爾泰又停下來回頭看我。
  “你剛才叫我什麼?”我心虛地問。
  “花不脫啊!”她答道,一臉的理所應當。
  “花不脫?”我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這是……我的新名字?
  “嗯,我給你起的名字,在我們赫褳族的意思就是可愛的小鳥,你就是我們救的折斷翅膀的小鳥,總有一天,你還會飛上藍天的!”她驕傲地說道。
  花不脫?小鳥?一覺醒來,我就成了鳥人了?
  格爾泰笑笑,爬出了帳外。她的笑容感染了我,我忍著肩膀上的劇痛,也往帳外爬,我得快點好起來,只有這樣才能有體力去找承德!爬出帳外,映入眼睛的是一群赫褳族的婦女,她們正對著幾十口大鍋忙活著。鍋裏的熱氣,還有鍋下冒出的濃煙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瞅了半天,才找到了格爾泰,她正在一個大鍋下往裏面添著柴火。
  “格爾泰!”我喊道,用手扶著自己的左臂向她走去。
  “噓……”她示意道,往遠處看了看。我有些納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又差點暈過去,不遠處竟然是西羅盟人的騎兵。再往四周看,好麼,都是,我們這夥子人,壓根就是被人家圈在裏面呢。
  格爾泰急忙拉著我蹲在一口大鍋旁,在火堆中撥了些黑灰出來,混了些泥土,直接就往我臉上抹去,“花不脫,你的皮膚太白嫩了,會被西羅盟人挑中的。”抹完我的臉,順手還在我的頭髮上擦了擦手,把我的頭髮也搓得又髒又亂,然後她看了看我,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回好了!”
  “你們也是俘虜啊?被西羅盟人抓來的?”我低聲問道。
  格爾泰搖頭,說道:“我們不是俘虜,我們只是被惡魔的西羅盟人扣住了身體,我們的靈魂還在格黛兒草原上,受著真神的保佑!”
  我有些暈,覺得和這位姐姐交流有些問題,這還不算俘虜,那怎麼才算?完了完了,原本還以為只是在赫褳人的部落裏,養好了身體就可以去找大部隊,這回可好,弄半天還是被西羅盟人圈在了裏面。
  “對了,你們就是那天被西羅盟人趕在前面走的人,是不是?”我問道。
  這次格爾泰總算點頭,輕聲說道:“是的,我們開始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做,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是為了迷惑你們瓦勒人。”
  “那後來怎麼樣?西羅盟人贏了麼?”我著急地問道。
  “不知道,好像是贏了,但是好像又沒贏。”
  “到底是贏還是沒贏啊?”我有些急了,和她說話真費勁啊,也不知道承德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你們的人大部分都活著呢,只是被西羅盟人殺了一部分。”她說道,想了想,又說,“西羅盟人說戰爭還沒有結束,下一次你們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我總算鬆口氣下來,恨恨地說道:“都怨那個假公主!”
  格爾泰一臉認真地看著我,突然說道:“黛蓮娜公主是真的。”
  真的?真的會幫助敵人來對付自己的族人?我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她真的是我們的黛蓮娜公主,只是她現在的靈魂被惡魔攝走了。”格爾泰又說道。我只得又翻白眼,原來如此!真希望他們的真神能把黛蓮娜的身體也帶走。
  “還不快點幹活!”背後傳來一聲厲喝,接著格爾泰背後就挨了一腳,趴倒在地上。
  後面一個牛高馬大的粗壯男人站在那裏,西羅盟人!我狠狠地瞪著那個踹格爾泰的西羅盟人,我馮陳楚楊什麼時候吃過這虧?我向來都是只佔便宜的主!格爾泰連忙拉著我跪在了地上,卑微地說道:“大人,我們知錯了。”
  那名西羅盟人罵罵咧咧地走了,我有些氣憤,不明白地看著格爾泰,剛才看她還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眨眼的工夫就成了這樣?
  “花不脫,你記住,只有活著,真神才能解救我們!我們的勇士才能救出我們!他們希望看到的是強壯的女人,而不是成為死去的女人!”格爾泰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明白了!”我低聲說道,可是還是覺得有些不解氣,看了看那鍋裏煮的羊肉,問道,“給西羅盟人吃的?”
  格爾泰點頭,我看看四周沒有西羅盟人,急忙站起身來往裏面狠狠地吐了幾口口水。真後悔沒有帶著胡姐姐給的那些瓶瓶罐罐,不然一定給他們加些好料!格爾泰看著我做出這麼孩子氣的動作,笑了,然後也看了看四周,也飛快地站起身來往鍋裏吐了幾口口水,我們兩個相視而笑。
  接下來的幾天,我又認識了幾個赫褳族的婦女,有格爾泰說的烏雲阿婆,還有烏雲阿婆的小孫女烏日那佳,一個十二歲的可愛的小姑娘。在烏雲阿婆的草藥治療下,在格爾泰的細心照顧下,我肩膀上的傷已經好了七八分,傷口結了痂,行動也方便了很多。我偷偷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西羅盟人,這裏主要是他們的騎兵,要想從這裏逃出去,恐怕有些難度,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找好了機會。只要傷好利索了,我就能想辦法逃出去,對於逃跑這件事情,我對自己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一日傍晚,我照常和格爾泰為那些西羅盟人煮東西,剛把羊肉放進鍋裏,就看見有十幾個西羅盟騎兵縱馬沖進營地,格爾泰臉色大變,急忙對我喊道:“快點躲進帳篷裏去!”
  我也來不及細問,慌忙就往帳篷那裏跑,身後的格爾泰已經被一個騎兵抓了起來,看了她臉一眼,“醜女人!不要!”隨手又丟在了地上。我剛跑沒兩步,就覺得腳離開了地面,剛才丟格爾泰的那個騎兵抓著我的腰帶把我拎到了馬上,看了看我的臉,又用袖子使勁擦了擦,沖著另外一個騎兵笑道:“漂亮女人,要著。”說著就把我扔向那個騎兵,我只覺得自己跟飛一樣,然後就落在了那個騎兵的馬上,得了,我這個名字起得可真不好,還真做了回小鳥。
  隨後又一名女子被扔了過來,這騎兵又伸手接到,直接摞在了我的身上,然後又是一名女子摞了上來,我只覺得自己快要被壓死了,那騎兵才往回馳去。
  再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是在西羅盟人的大帳之前。數十個西羅盟人圍著幾處篝火席地而坐,大聲地說笑著,空氣中飄散著陣陣的烤肉香氣,還有那些強悍的西羅盟人的笑鬧聲。
  隨後而來的幾名西羅盟騎士也把自己馬上的女子扔到人群之中,十多個被擄來的赫褳族女子蜷縮在篝火旁邊,低聲地哭泣著。
  “蒙哥,怎麼挑了這些個貨色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走到我們面前,伸手拽過兩個赫褳女子看了兩眼,沖著剛才擄我們的那個西羅盟士兵笑駡道。
  “這些?這些還算不錯的了,最近都沒有擄到新羊羔,你們又想嘗鮮,只得去那些粗使的赫褳人群裏找一些過來,有這些就不錯了!”那個被叫做蒙哥的抱怨道。
  “王,你先過來挑一個?”那絡腮鬍子回頭對著正坐在大帳前的一個男人喊道。
  那男人還沒有回答,他旁邊的一個人就笑著喊道:“鬍子,你先挑吧,咱們王有那美豔的黛蓮娜公主呢,看不上這些!”
  絡腮鬍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又喊道:“王,什麼時候也讓我們嘗嘗公主的味道?”
  我藏身在赫褳人群之中,聽到他如此說,嚇了一跳,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西羅盟王,更沒想到那黛蓮娜公主會是西羅盟王的人,更加想不到的是他們西羅盟人說話竟會這麼放肆,向王要女人?
  “隨時可以。”那個男人笑道。
  我差點暈過去,這就是西羅盟的王?和自己的部將一起分享自己的女人?他們真的不能稱之為人了,還真被格爾泰說對了,他們就是魔鬼。
  身邊的赫褳女子一直在低聲哭泣,她們的這種情緒也影響了我,雖然我在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可是牙齒還是忍不住地發起電報來。
  死也不能毀在這群人手裏!馮陳楚楊,冷靜,冷靜,堅強,堅強,一定要想個辦法,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那絡腮鬍子又撥開幾個赫褳女人往裏面找來,我想不露痕跡地往後躲,可是還沒有動地方,絡腮鬍子的手就已經伸了過來,他一手把我從地上提了起來,一手把我雜亂的頭髮從臉上扯開,看了兩眼,大笑道:“這只白嫩的羔羊是我的了!”
  蒙哥也過來拽我,沖著絡腮鬍子不悅地說道:“這只是我的,你再去找!”
  絡腮鬍子怒道:“憑什麼就是你的?”
  “她是我找到的!”蒙哥也急紅了眼,怒道。
  兩人拉扯著我走到人群前,爭得臉紅脖子粗,誰都沒有撒手的意思。我左肩的箭傷還沒有好利索,被這麼兩個類人猿似的壯漢一拽,直疼得我眼淚直流。
  旁邊的西羅盟人看笑話似的看著絡腮鬍子和蒙哥,更有人開始起哄。
  兩人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同時松了我,拔出腰中掛的彎刀,竟有要拼命的架勢。打吧,打吧,打死一個少一個,我暗道,然後又偷偷地往赫褳女人群中爬。剛爬了沒兩步,就被他們兩人發現,又一人一隻胳膊地把我拽了回來,氣力大得差點把我扯成兩半。
  “放手!”我一下子被怒火燒熱了腦袋,氣呼呼地沖著他們兩人一人踹了一腳,他們兩個都沒有想到我一個待宰的羔羊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時都愣住了,聽話地鬆開了手。
  頓時,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不同的目光都投到了我的身上,如箭。尤其是正對面的那個男人的目光,更是看得我膽戰心驚,我有些後悔,想乾笑兩聲,可是咧開了嘴卻出不了聲。
  “你們兩個先商量好了,實在不行就決鬥,我喜歡強壯的男人。”我突然笑道。
  人群中響起了口哨聲,有人開始回應,有人開始看熱鬧,更有人以陰森的目光看著我。
  “沒有出息!你們兩個還是我西羅盟的勇士麼?我們王庭有的是健壯美麗的女人,回去後我一人給你們二十個!”那被叫做王的男人說道,冷森森地看了我一眼,又說道,“這個女人歸鬍子,蒙哥自己再去挑!”
  蒙哥有些不服氣,可是又不敢說什麼,一臉的委屈。絡腮鬍子一臉得意地過來拉我,我急忙避過他的手,喊道:“慢著!”
  眾人又都愣住。
  我腦筋急速轉著,想怎麼才能逃脫今天的命運。
  “你是西羅盟的勇士?”我沉聲問道。
  絡腮鬍子看了看我,驕傲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是西羅盟最勇敢的勇士,不信你可以問諾頓王!”說著回頭看了剛才說話的那男人一眼。
  諾頓王?我還卡巴斯基呢!
  “那好,我是赫褳最勇敢的女子,我要向你挑戰,如果你贏了我,我就甘心做你的奴隸,如果你輸了,你……”先給自己吹吹再說。
  “我不可能輸!”絡腮鬍子傲慢地打斷我的話。
  我冷笑,那可不一定,“如果你輸了,你就得放我走!”
  絡腮鬍子不屑地笑,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你不行,我得需要你們諾頓王的保證!”我指著正對面的那個男人說道。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發愣,都順著我的手指看向了那個叫諾頓王的男人,那男人卻有些目光陰沉地看著我。
  絡腮鬍子臉憋得通紅,怒道:“你不相信我的信用?我們西羅盟勇士是最最講信用的,真神可以作證!”
  真神?他太忙了,我暗道,又得顧著赫褳人,又得來給你們西羅盟人作證,他忙得過來麼?再說他現在恐怕還在西王母那裏開神仙座談會呢,哪里有空來管這裏的閒事!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太相信你們的諾頓王!”我冷笑道,“所以我需要他的承諾!”
  眾人都在等待著諾頓王的回答。
  “我答應,如果你贏了鬍子,你就可以離開。”諾頓王說道。
  隨後人群又熱鬧起來,都在等著看熱鬧,那絡腮鬍子把腰裏的彎刀往地上一扔,獰笑著沖我而來。
  “等等!”我又急忙喊道。
  “又怎麼了?”絡腮鬍子問道,神情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說實話,我心裏真的很怕,向他挑戰只是一時應急之話,就我這塊頭,連他的一半都沒有,他伸出胳膊都比我的腰粗,打,我是鐵定打不贏的。
  “你餓麼?”我突然問道。
  絡腮鬍子一愣,隨後搖了搖頭,“不餓,你哪兒那麼多的廢話,到底打不打?不打就來給我做女人!”
  絡腮鬍子的話在人群中引起一陣哄笑聲。
  “你不餓,我卻餓了,現在打,很不公平。你本來力氣沒有我的大,可是因為我餓得沒力氣了,所以你就有可能比我的力氣大一點點。”我伸出手,比著小指頭說道,“這樣和我決鬥是不公平,真神也會看不過眼的!”
  絡腮鬍子被我說得有些暈,雖然聽我說我的力氣比他的大時是一臉的不相信,可是又聽到我說真神會看不過眼,也有些為難,用手撓了撓腦袋,問道:“那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得先等我吃飽了再比啊!”我說道。
  話音剛落,又引來眾人的哄笑聲,他們都以為我是怕了,說要和絡腮鬍子比鬥,只不過是撐撐門面的話。
  “你們到底比不比?鬍子,你要是不敢就讓給我!”蒙哥在旁邊喊道。
  “滾!”絡腮鬍子沖著蒙哥罵道,隨後又回頭沖我說道,“那你快點吃!吃飽了再比!”說著就用手提著我來到火堆旁坐下,拿了一把刀子往我手裏一塞,指著火上正烤著的羊肉說道,“快點吃!”
  “哦!”我應了一聲,攥緊了手裏的刀子,現在偷給他一刀?不行,就算捅上了,他們也不可能放過我,恐怕還會直接把我給滅了,那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吃下去,總會有個吃完的時候啊,得想個法子贏了這個鬍子啊。這鬍子,看起來凶得很,恐怕也是只有一身蠻力罷了,不過心眼倒實,我說餓了他就讓我吃東西。
  旁邊的西羅盟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好像從來沒見過我這樣的赫褳人似的,只有那諾頓王神色自如地喝著酒,嘴角還掛了一絲冷笑。
  “怎麼了?都不喝了?還是想女人了?”諾頓王笑道,“去挑你們想要的女人吧,這樣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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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原本圍坐在一起的西羅盟人得到他們王的命令,都笑著去拽被搶來的那些赫褳女子。絡腮鬍子倒沒有再去拽赫褳女子,只從那烤羊上扯下一條羊腿來塞到我手裏,說道:“快吃!強壯的女人才能好看!你太瘦弱了!”
  我倒,我怎麼聽著他好像已經把我劃成他的女人了啊!
  片刻工夫,那些西羅盟人再回來的時候,幾乎每個人懷裏都抱了一個赫褳女子,一時間,西羅盟人放浪的笑聲和赫褳女子的哭泣聲混雜在一起,像針一樣刺著我的耳膜。有些西羅盟人的行為也越來越不像話,當著眾人的面就開始撕扯起女子的衣服來。
  渾蛋,這些渾蛋!我的手止不住地有些抖,這群人渣!我抬頭看對面的諾頓王,他也正用清冷的目光打量著我,我瞪著他,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使勁地嚼了起來,渾蛋,我咬死你算了!你是故意的吧,放縱部下這麼做是為了激怒我?好吧,你就先倡狂著吧,總有一天你會被承德打敗,到時候落在我手上,我閹了你!
  “你吃飽了沒有?”那邊坐的蒙哥突然大聲喊道,“到底你們還比不比?”
  “對啊,哈哈,鬍子,你不會是被這女人收服了吧?”又有人起哄道。
  我“噌”的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場子中央,冷冷說道:“好了,比吧。”
  絡腮鬍子也只好站起身來,走到我對面,說道:“你還是認輸吧,就你這小身板,我怕我不小心會把你的骨頭打折了。”
  我搖頭,笑道:“不用了,謝謝,不過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應該讓著我些。”
  “好吧,我讓你先打,我不還手好了。”絡腮鬍子說道。
  “那也不行,那樣還怎麼比?”我笑道,看了看他腰裏的彎刀,又說道,“這樣吧,你把你的刀讓我用,你不可以用兵器,好不好?”
  絡腮鬍子看我一直沖他笑,有些不好意思,從腰裏解下佩刀來遞給我說:“好吧。”
  我接過刀,往後退了兩步,又笑道:“咱們可得提前說好了,咱們可是比著玩的,只要把對方制住就好了,不能真殺人,我是女人,你得讓著我。”
  絡腮鬍子笑笑,說道:“行,我不傷你。”
  “嗯!”我笑著點頭,“你可準備好了啊,我可要進攻了啊。”說著就用雙手舉起了彎刀,擋在自己身前,擺出一副要劈砍的架勢。我才不信我自己能砍中他,事到如今,只能使詐。
  我微低頭,一咬牙,使勁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痛啊!嘴裏一下子充滿了血腥,好了,準備好了,開始演戲吧!
  我再抬起頭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這倒不是裝的,演技還沒有達到能得奧斯卡獎的地步,這咬舌頭是真的疼啊。血一下子就從嘴角溢出來了,我一臉的震驚,然後就一手捂著肚子,用刀指向絡腮鬍子,“你,你,好卑鄙,你下毒!”說完身體就開始晃悠,眼瞅著就站不住了。
  絡腮鬍子一下子就傻了,兩步就竄到了我的面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我,急道:“怎麼了?什麼有毒?”
  “鬍子!小心!”他身後傳來諾頓王的喝聲,可惜已經晚了,我的彎刀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絡腮鬍子一怔,隨後臉就漲得通紅,怒道:“你騙人!”
  “這不叫騙人,嘿嘿。”我嘻嘻笑道,“這叫兵不厭詐!”
  絡腮鬍子氣得眉毛都要豎起來了,瞪大了眼睛怒視著我,無奈我的彎刀就緊貼著他的脖子,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他都輸了。
  “你贏了,你可以走了!”諾頓王冷冷地說道。
  “多謝了!麻煩再給我準備匹馬。”我笑道,刀卻不肯離開絡腮鬍子的脖子。
  諾頓王揮了揮手,就有一匹戰馬被牽到了我的面前。
  “放開鬍子,我既然說了放你,就不會反悔。”諾頓王說道。
  絡腮鬍子紅著眼睛看著我,怒道:“你以為你用刀比著我就能威脅我,哼!”
  我把刀收了回來,笑道:“你是真正的勇士,說話是算話的。比武力,我勝不了你,我贏得不光彩。”
  他聽我這樣說,臉色總算好了些。
  “刀我不能給你,先借我用用吧,好不好?”我柔聲說道,可憐巴巴地看著絡腮鬍子。
  絡腮鬍子皺皺眉毛,想了想,點了點頭。
  我急忙上馬,生怕那個諾頓王反悔,這一群人,有一個想攔我,我就走不了啊!剛駕馬跑了沒兩分鐘,總覺得今天的事情太順利了些,難不成我還真的一直有丁小仙的保佑,就這麼讓我逃了?越想越不放心,回頭看了一眼西羅盟人,那諾頓王揮了一下手,兩個高大的西羅盟人飛身上馬沖著我就來了。
  乖乖,這麼快就反悔了?我急忙打馬快走,只聽見後面傳來一聲清亮的口哨聲,然後我胯下的馬就跳了起來,然後我就很沒用地被它甩了下來……
  “你不講信用!”我滿目怒火地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恨恨地說道。
  諾頓王冷笑道:“我答應了放你走,可沒有說不會再抓你,兵不厭詐麼!”他又看了看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花不脫!”我瞪他一眼說道。
  “她不叫花不脫!”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然後就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從大帳後走出來。
  黛蓮娜!這可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黛蓮娜輕蔑地笑笑,走到我面前看了看,然後回頭笑著對諾頓王說道:“王,她可不是我們赫褳人呢,她叫楚楊,是那瓦勒王子的情人呢!”
  “哦?”諾頓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真無恥!”我看著黛蓮娜,指著諾頓王冷冷說道,“當你對著這個手上沾滿族人鮮血的男人脫光你的衣服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你是誰?”
  黛蓮娜臉色劇變,伸手就向我臉上扇來。乖乖,你想打我,還差了點,好歹我也是江湖上混過的人了,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狠狠地沖她扇了過去,只聽見“啪”的一聲,黛蓮娜白皙的臉蛋上已清晰地印了五個手指印。
  “這是替你們赫褳族的那些慘遭蹂躪的女子打的!”我說道。
  黛蓮娜被我打得有些傻,一時愣在了那裏。
  “啪!”又是一聲,“這是替我們戰死的瓦勒將士打的。”
  “啪!”又是狠狠的一個耳光,我笑道,“不好意思,這個重些,因為這是替我自己打的!”
  黛蓮娜被我連扇了三個耳光,嘴角都帶了血,徹底傻在那裏,連反抗都忘了,只呆呆地看著我。我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看向那一直冷眼旁觀的諾頓王,冷笑道:“你的女人都被我打了,你都不心疼?”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將是什麼樣的折磨,事到如今,只希望能激怒他,讓我死得痛快些了,可是打死我也沒有想到這諾頓王會說出下面的話來。
  “你的手不疼麼?”他問道。
  這回,是我傻了。
  我沒想到這諾頓王會說這句話,所以有些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招。黛蓮娜趴在地上,背對著諾頓王的臉上沒有我預想的憤怒,只隱隱掛了絲冷笑。我再看向諾頓王,才發現他的眼睛竟然是墨綠色的,近乎於黑色的綠,有些像狼,但是又比狼的瞳孔顏色要深,只是不知道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會不會發光。
  黛蓮娜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已帶了憤怒的表情,怒氣衝衝地看了看我,然後又看向諾頓王,都讓我有些懷疑剛才在她臉上閃過的冷笑只是我的錯覺。
  “你看到她有多囂張了吧?打算怎麼處理她?殺了她還是……把她也收為你的女人,嗯?”黛蓮娜質問諾頓王。
  諾頓王沒有回答她,只用那不帶絲毫溫度的目光看著我,雖然是夏天,而且我身上還穿了赫褳族亂七八糟的衣服,可還是覺到陣陣涼意。
  “你先回去吧。”諾頓王對黛蓮娜說道。
  “你!”黛蓮娜怒道,可是看到諾頓王的那張臉,她的氣焰一下子就降了下來,只回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自己轉身就走了。
  其實大帳前的人一點也沒有少,可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等著諾頓王對我的處理。篝火上的烤肉香氣依舊飄過來,可是聞到我鼻子裏,竟然帶了恐怖的味道。我承認,我現在很害怕,也許是我沒用,也許是我懦弱,我現在想不到一個可以逃脫的辦法,只覺得遍體生寒,作為一個女人,深陷在敵營的時候,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
  “想不到你會是瓦勒王子的情人。”他突然笑道,可笑容裏卻帶了陰森,“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很厲害麼?”
  “我害怕。”我老實地說道,“人在恐懼的時候,總會有不同的表現,要麼就會一直喋喋不休,要麼就會嚇得說不出話來,剛才我是前者,現在我是後者了。”
  諾頓王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問道:“你一直就是這麼誠實?誠實地說出你的想法,倒是不像個女人了。”
  “希望您能不把我當做一個女人。”我說道。
  “哦?”他有些驚訝,“不是女人那是什麼?”
  我深吸口氣說道:“是瓦勒人,您認為是敵人也可以,或者說首先是一個人,而不是只是女人,我不想在您這裏受到女人的待遇。”我掃了一眼那些可憐的赫褳女子說道。說實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不怕這諾頓王拿我做人質,也不怕他乾脆殺了我,而怕那最恐怖的事情出現。
  “您是王者,也是強者,我想強者之間應該在戰場上用輸贏來證明自己,而不是通過侮辱對方的女人的方式。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尊重,這不光是對我的尊重,也是對您自己的尊重。”我說道,先給他戴上高帽再說。
  那諾頓王看了我好半天,然後說道:“你有一條很靈活的舌頭。”
  我笑了,說道:“本來還不錯,可惜剛才被自己咬破了,所以現在說話還有些僵。”然後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的絡腮鬍子。
  絡腮鬍子輕聲冷哼了一聲,揚著下巴轉過頭去。
  “如你所願,我可以不讓你受到侮辱,但是也有一個條件。”諾頓王說道。
  條件?他會提什麼條件?一時間我腦子裏轉過千百個念頭,連他會不會讓我去騙承德我都想到了。
  “如果我能做到,我會答應您的條件。”我說道,先給自己留了後路,能做到的就答應,到時候我不想做的我就說做不到!
  “在你逃出去之前,給我做侍從,怎麼樣?答應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侍從,他們也不會為難你;如果不答應,我就沒有理由庇護你,你是否還會受到尊重,這就要看他們了。”諾頓王掃了一眼周圍的西羅盟人說道。
  我也掃了一眼周圍那些如狼似虎的西羅盟人,又看了看那一直低聲哭泣著的赫褳女子,問道:“不會受到侵犯的侍從?”
  諾頓王冷著面孔,點了點頭,“只負責我的日常起居。”
  雖然我現在還想不透他為什麼會這樣做,可是看目前的情況,我只能答應,所以我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
  這場風波暫時過去,我從承德的親隨搖身一變,就成了諾頓王的侍從,這世界,真的荒唐得很。承德啊承德,你現在怎麼樣?是否在發瘋似的找我?看到我答應做他的侍從,你會不會生氣?不會的,不會的,你一直都是最懂我的,你知道我只是一時的委曲求全,你知道我是沒有辦法的,你也不想我學那些死腦筋的人,一怎麼著就以死抗爭,對不對?只要人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看著周圍那些酒後放浪形骸的西羅盟人,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陰霾,竟然有些怨恨起承德來,你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還不來救我?難道非要我自己跑出去麼?如果是南宮越在這裏的話,他一定早就找到我了。
  唉,楚楊啊楚楊,你怎麼又會想他來了,你已經傷害了他,忘掉他,再不去打擾他,這樣才是對他最好的啊,你真的無恥!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想起人家來,“真無恥,真無恥。”我一邊用彎刀用力地砸著地面,一邊低聲罵道。
  罵著罵著,突然覺得周圍靜了下來,抬頭看到旁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有些震驚,又有些同情。我有些發愣,然後轉頭又看到諾頓王冷森森地看著我,突然間明白了過來,完了,他們一定是誤會了!
  “嘿嘿。”我乾笑,“我不是罵你,我真的不是罵你。”
  可是解釋好像沒有什麼用處,黑色總是越描越黑的。諾頓王的臉色越來越差,眼神淩厲得如同刀子一般,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時間不早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諾頓王說道。
  那群原本鬧得正歡的西羅盟人都聽話地站起身來,向他躬身行了個禮,然後退了下去,走的時候還沒有忘了抱走自己挑的女人。
  諾頓王也站起身來,看也不看我一眼,轉身也抱了個女人,大步向大帳走去。這下子成了我一個人傻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沒人管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跑掉了?不會吧?我有些不敢相信了。有人推了我一下,我吃驚地回頭,看到正是絡腮鬍子。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跟過去,侍從是不能離開王身邊的。”他粗聲粗氣地說道。
  “不能離開王身邊?晚上也不能?”我問道。
  “廢話!你得守著帳門!”絡腮鬍子說道,然後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守著帳門?那意思是說他在大帳裏和女人那個,我還得給他守門?這不成了免費接受成人教育了麼?這也太太太不是人幹的活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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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一道毛氈門簾,隔開了兩個世界,裏面的那個溫暖如春,外面的那個寒風刺骨。風“嗖嗖”地刮著,我把自己蜷成個球,坐在大帳外面,使勁抽了抽鼻子,開始咒駡這見鬼的天氣,明明中午的時候能熱死人,為什麼到了晚上就會把人凍成這樣呢?
  帳內傳來隱約的呻吟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讓我可以聽個仔細。剛開始聽到裏面傳來女子的哭泣求救,我腦袋一熱,還極其英勇地沖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正是一幅令人血脈賁張的色情畫面,衣不掩體的女人和赤裸了精壯上身的男人糾纏在一起,我的突然闖入讓那兩人都有一刻定格,然後那女子求救般的看向我。我怒火沖天,剛想去斥責諾頓王的無恥,救出那個可憐的女子,可是看到諾頓王陰鷙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窖裏,到了嘴邊的話竟怎麼也說不出口來,只嚇傻了似的站在那裏。諾頓王撐在那女子的身上,連姿勢都沒有改變,側頭看了看我,嘴角挑了挑,露出譏諷的笑容。
  “看不過眼?”他問。
  我僵在那裏,做不出反應。
  “放她可以,你來替她?”他又說道,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弄。
  我看了看他身下的那滿臉淚水的女子,打了個冷戰,突然間明白,他不是南宮越,他不是承德,他甚至都不是那個還會顧及起碼的顏面的瓦勒皇帝,他只是個蠻人,是一個沒有任何道德規範的西羅盟人,是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的諾頓王,我憑什麼相信自己能解救這個女人,就憑我的胡攪蠻纏?我做不了她的救世主,用我去換她?我沒有那麼偉大!
  他依舊冷笑著看著我,我開始一步一步地後退,仿佛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盡了似的,腳步有些踉蹌。一直退到了門口,這才發瘋似的轉身往外跑去,沒有哭泣,可淚水卻早已模糊了雙眼。恍惚中辨不清方向,只知道奮力地往前猛跑,逃離那大帳,逃離這草原。
  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無力,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渺小,第一次明白自己的懦弱,第一次羞愧於自己的自私,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恐懼的味道……
  肚子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身體被守衛的士兵扛起,然後又被扛到大帳前,扔在了地上,在這裏怎麼可以讓你輕鬆地跑出去?
  我抱了抱肩,只覺得更冷,現在的自己早已經平靜了下來,我又恢復成那個有著頑強生命力的馮陳楚楊。既然能活下去,悲哀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何必不讓自己活得快活些?
  女子隱隱約約的呻吟聲又透了出來,裏面夾雜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那喘息越來越急,似乎是要到了某個時候了。變態的諾頓王,你很強啊,你要以為我是你手心裏隨便捏把的泥巴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突然間,一個惡毒的主意湧上了我的心頭,我笑了笑,然後坐直了身子,用手撫著喉嚨清了清嗓子,猛地大聲唱道:“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地飛翔,昨天遺忘啊,風乾了憂傷,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蒼茫的路上……誰在呼喚,情深意長,讓我的渴望像白雲在飄蕩,東邊牧馬,西邊放羊,熱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
  這具身體的嗓子本來還算可以,可被我這麼扯著嗓子猛嚎,卻有了一種撕破錦帛的感覺,粗的地方有些像破鑼,細的地方卻又像用指甲劃過玻璃,聲音時高時低,斷斷續續,每到高音的時候連假音都上不去,只能猛地停下來,片刻之後,一口氣上來,接著嚎,聲音比以前更大……
  大帳裏的聲音如我所願地停了下來,我樂,希望經過我這麼一折騰,裏面的那個變態會ED了才好!看他以後還怎麼糟蹋人!想到這兒,我更加賣力地嚎,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嗓子,“西邊放羊,熱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歌詞記不清楚,我翻過來覆過去地就唱那麼兩句,片刻後遠處傳來狼嚎聲,一聲接著一聲,頗有些要和我遙相呼應的意思。
  營地裏的燈一盞盞地亮了,有人罵罵咧咧地出來,吼道:“嚎什麼嚎啊,還睡不睡啊!”
  “睡不著,唱歌也不行啊!”我啞著嗓子吼了回去,然後又沖著遠處朦朧的人影,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這才停了下來。只覺得嗓子疼得冒火,連咽口唾沫都覺得困難。
  “你興致好得很啊!”一個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我抬頭,看見只穿了一條單褲的諾頓王站在帳門口,我乾笑兩聲,說道:“看到草原的夜色這麼美,忍不住唱了起來。”我的聲音嘶啞低沉得很,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嚎的,還是因為害怕。
  他看了看我,冷笑一聲,說道:“去把裏面的女人帶走,然後再給我抬桶水來,我要洗澡。”說完轉身就進了大帳。我強忍著怒氣跟著他進去,地毯上已是一片狼藉,那可憐的赫褳女子神情呆滯地蜷縮在地毯上,小鹿般的眼睛裏蒙著厚厚的水汽,正瞪大了眼驚恐地看著我。
  諾頓王在矮幾旁盤腿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酒,喝了一口,然後斜著眼睛看著我。人渣!畜生!我在心裏暗罵,然後蹲下身去攙那個赫褳女子。她看到我向她伸過手去,驚恐地往後縮去,又低頭看看自己裸露的身體,臉上現出羞愧的神色。我能想到她現在在想些什麼,她應該是在為自己剛才的呻吟聲而羞愧吧,在敵人的身下,卻發出了呻吟。
  “別怕。”我低聲說道,“這不是你的錯,這也沒有什麼好丟人的。”聽到我如此說,她眼中的淚水轉了兩圈,終於化成兩道水線落了下來。
  我看了看她那已經襤褸的衣服,從自己身上脫了件外套下來,給她裹在身上,然後向她伸過手去,低聲說道:“起來,你是個堅強的赫褳女人,就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吧。”我沒敢把“瘋狗”兩個字說出聲來,只向她做了做唇形。
  她感激地看著我,顫抖著伸出手來放進我的手裏,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壓抑著自己不哭出聲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直想扇自己的耳光,心裏感到從沒有過的慚愧,竟不敢去看她清亮的眼睛。我扶著她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帳外走,剛掀開簾子,身後就傳來諾頓王冰冷的聲音:“快些打水來。”
  打水,我打你個頭!我停了停,然後又挺了挺脊背,扶著那赫褳女子出了大帳。大帳旁早已經準備好了清水,我的工作只是需要把水用桶提到大帳中去,把那個碩大的浴桶灌滿。在我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地提進第十五桶水,拼了吃奶的力氣把水倒入浴桶之後,他終於點了點頭,示意我夠了,我把水桶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你就洗吧,這麼涼的水,真希望你能腿抽筋淹死在裏面算了!
  他嘲弄地看了看我,在我身前站定,我不解地抬頭看他,。他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他自己身上的單褲,然後又嘲弄地看著我。我猛地明白過來,他竟然在等著我給他脫褲子!靠!他故意的吧!剛才他欺負人家小mm的時候怎麼不用我來給他脫褲子呢!
  我怒氣衝衝地和他對視,胸口起伏得厲害,現在如果能照到鏡子,我一定會發現自己的嘴都是歪的。
  “給我脫衣服!”他冷聲說道。
  我閉上眼,咬了咬牙,然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伸到他的腰間抓住他的褲子,心一橫,“噌”的一把就把他的褲子扯了下來。
  半天沒有等到反應,我低著頭睜眼,正好看到他的一雙大腳,你不就是想耍我麼?姑奶奶又不是沒見過裸男,還能讓你瞧了笑話去?於是我慢慢抬頭,從下往上看去,視線滑過他修長結實的雙腿,閃過他的男性徽征,看過沒有一絲贅肉的緊致腰腹,爬上強壯寬闊的胸口,最後對上他那雙碧綠如深潭般的眼睛。我撇著嘴“嘖嘖”兩聲,然後輕輕搖了搖頭,就這身材,還好意思炫,比起承德來差遠了!
  我譏諷道:“尊貴的王,難道您每次洗浴還需要您的侍從把您抱入浴桶麼?”
  他嘴角掛了一抹冷笑,自己從地上的衣服中邁出腳來,然後又跳進了浴桶。我松了口氣,轉身就往外走,這麼變態的諾頓王,我可不希望和他之間再發生點什麼故事。剛走了兩步,就聽見他在背後說道:“過來給我擦背。”
  我怒啊,為什麼有些人喜歡在別人轉身後再說話呢?我深呼吸了兩下,然後滿臉笑容地轉回去,說道:“麻煩您以後有話就一次說完行麼?”
  諾頓王背對著我靠在浴桶中,沒有說話。我拿起搭在浴桶邊上的一塊布巾,狠狠地往他的後背擦過去,一邊搓一邊恨恨想到,就當是給豬褪毛吧……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草原上的時候,我剛趴在矮幾上眯瞪了沒有兩個小時,昨天晚上,這該死的變態諾頓王讓我給他搓完背之後,又讓我把浴桶裏的水一桶一桶地提出去倒掉,等我收拾利索再進來的時候,他躺在地毯上睡得倒好。
  我低聲叫了他兩聲,看他沒有反應,又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彎刀,躡手躡腳地過去,摘了彎刀下來抱在手裏,摸到他身前。他睡得正熟,睡臉上少了些醒著時的戾氣,線條也柔和了不少,顯得比平時年輕了很多,也不過是個三十來歲的大男人,怎麼就會這麼狠毒呢?
  我用彎刀在他脖子處比了比,這麼一刀下去,他就能直接去見閻王了吧?西羅盟人的王突然死了,恐怕西羅盟人會軍心大亂,這個消息對承德來說一定是個天大的喜訊……我舉起了刀,可是卻怎麼也砍不下去,他一刀下去是完了,我呢?外面都是西羅盟的士兵,跑是鐵定跑不了的,明天他們一看我砍了他們的王,他們還不得剁了我?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我值得麼?
  我刀舉了又落,落了又舉,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他作孽,總有雷公來劈他,我還是別逞這英雄了。
  雖說不怕死,可是在這草原上做上半年的野鬼也不是人幹的事,再說他死了,他的鬼魂就能放過我的鬼魂?死了我也打不過他啊!那豈不是要被他報復半年之久,最後弄個魂飛魄散都沒準兒?
  我終於長歎一口氣,站起身來把刀掛回了原處,再回頭看他,發現他的嘴角竟多了絲笑意。我眨了眨眼,再看過去,又沒了,唉,一定是眼花了,都是被這變態折磨的!我歎道。外面實在太冷了,身上的衣服又少了一件,看他睡得正酣,估計也不會來侵犯我,我走到矮幾旁邊就趴了下去,頭剛一挨桌面,就睡了過去。
  外面響起螺號聲時,我睡得正熟,突然覺得有人來搖我的肩膀,一陣頭暈眼花,我睜開眼正好看到諾頓王赤著上身蹲在我的面前。
  “啊——”我驚叫出聲,下意識地往後撤,可是腿卻因為一直坐著,早就沒有了知覺,這麼一動,只覺得又麻又癢,像被一萬隻螞蟻咬似的,忍不住齜著牙一個勁地抽氣。
  “起來。”他冷聲說道,然後站起身來往外走。
  我揉揉眼睛,連忙跟著他出去。出了營地,在一塊用作操練場的空地上,早已經有成千個西羅盟的戰士光著上身站在那裏,看到諾頓王過來,齊齊地用右手攥了拳在左胸處一比,大喊了一聲“王!”聲音動天地響。
  “八!”我緊隨著眾人響亮的喊聲低聲嘟囔道,諾頓王回過頭來,目光淩厲地看了我一眼,嚇得我心裏一陣哆嗦。
  “你怎麼跟過來了?”諾頓王問道。
  我怎麼過來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然後又看看前面一排排瞅著我的西羅盟人,不是你讓我過來的麼?
  諾頓王笑了笑,說道:“如果也想和大家一起操練,那就得光著膀子。”下面的西羅盟人發出一陣哄笑,都看好戲似的看著我,我的臉一下子憋得通紅,無恥!占點口頭上的便宜至於這麼高興麼!諾頓王扭頭看我一眼,看我還傻站在那裏,訓道:“還不回去收拾大帳,你會不會做侍從?”
  我真想賭氣喊上一聲不會,可是終究沒有這個膽子,只得老老實實地回去,一路上把諾頓王的祖宗一直問候到類人猿,又從類人猿問候到諾頓王他老爹。收拾,怎麼收拾?我來這個世界半年多,還從來沒有自己動手收拾過屋子,剛把矮幾上的東西收拾乾淨了,就聽見帳外的兵衛大聲喝道:“什麼人?”
  格爾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軍爺,我們是做飯的赫褳人,聽說花不脫要留在這裏侍奉諾頓王,特意來給她送些日常換洗的衣服。”我聞言急忙沖到帳外,正好看到格爾泰正在和站崗的兵衛糾纏,旁邊還站了一個高挑的赫褳女人,抱了包衣服,微低著頭站在那裏。
  那兵衛不理會格爾泰的糾纏,只對著那高挑的女子看,然後又色迷迷地說道:“把頭給我抬起來。”那女人略抬了抬頭,然後又慌張地趕緊低了下去,兵衛臉上的笑容更色,竟要伸了手去抬那女人的下巴。
  “住手!”我喝道。那兵衛的手僵在半空中,轉頭一看是我,知道我是諾頓王新找的侍從,而且也看到我昨夜的“風光”場面,倒不敢得罪我,只訕訕地笑了笑,問道:“你認識她們?”
  我點點頭,冷聲說道:“她們只是來給我送衣服的,難道這點事情也要我稟了王,讓王再來找你批准麼?”
  “不敢,不敢,”那兵衛急忙笑道,轉身又對著格爾泰喊道,“還不快去。”格爾泰急忙沖著那兵衛鞠了一躬,拉著身旁的赫褳女子往我這裏走來,身後的那兵衛還一臉不舍地看著格爾泰拉的那個女子。
  “把衣服給我抱進來吧,我還在替王收拾帳子,正好你們過來幫幫我。”我眼瞅著兵衛,淡淡說道。
  拉著格爾泰她們進了大帳,走到裏面,我才回頭緊緊地抱住了格爾泰,驚喜地喊道:“啊,格爾泰,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永遠都看不到你了呢!”
  “哦,我傻傻的花不脫,我勇敢的花不脫,真神不會捨棄你的,你早晚會飛出這囚籠的。”格爾泰說道,擦了擦她黑臉上的淚水,激動地看著我。我看了看隨在她身後進來的赫褳女人,她還低著頭站在那裏,不禁有些納悶,問格爾泰說道:“她是誰啊?你怎麼還領了人進這狼窩。”
  “哦,我激動得都忘了。”格爾泰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回頭看了那女子一眼,沖著她低聲說道,“你不是要找花不脫麼?怎麼不敢認她了?”
  聽格爾泰如此一說,我的心“怦怦”地直跳起來,找我?這草原上除了承德,誰還會找我?我隨著格爾泰一起看向那個女人,她還使勁低著頭,烏黑的頭髮垂下來遮了大半個臉。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女人的個子也太高了些吧,就算赫褳族的女人比瓦勒和周國的女人都高大些,可是也很少見如此高挑的女人,即便有這麼高的,一般身材也都粗壯得很,尤其是那屁股,跟磨盤似的,一屁股坐下去都能坐死頭牛,可這女人高雖高,腰肢看起來卻很瘦削,而且肩膀也明顯地比女人寬。
  只覺得這個人好熟悉,心裏一陣發慌,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形成,希望是他,可是又怕是他。“你……抬起頭來……”我的聲音竟有些抖。
  “她”聽話地抬頭,一張抹了黑灰的臉慢慢揚起,兩道濃黑的眉毛,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直挺的鼻樑,嘴角微微上揚……
  我猛地撲了過去,竄到他身上,手死死地摟著他的脖子,腿盤上他的腰,低呼道:“噢!承——”剩下的聲音被他堵在口中。承德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裏,狠狠地吻著我,兩個人似乎總覺得抱得不夠緊似的,恨不得把對方都揉進自己的體內,唇舌的糾纏,迅速地點燃了這大帳中的空氣……
  好半晌,承德才放過了我的唇,我低喘著把頭伏在他的胸口,聽他激烈的心跳聲,旁邊突然傳來一聲低笑聲,我扭頭一看,格爾泰正用手捂著眼睛,滿臉羞赧地低笑著,透過她的指縫,我都能看到她那眨呀眨的眼睛。
  我一驚,慌忙從承德身上跳下來,臉上燙得厲害,看看格爾泰,再看看承德,發現承德這廝倒是笑得一臉自然,好像剛才和我熱吻的不是他似的。
  “格爾泰,你偷看我們親熱了,這樣真神會不喜歡你的。”我故意板著臉說道。
  “哦!真神作證,我可沒有看花不脫和男人親熱!我可是用手捂了眼睛的!”格爾泰一臉委屈地嚷嚷道。
  “捂了眼睛?嘿嘿,”我沖著她嘿嘿笑道,“那為什麼我還能從你的指縫裏看到你的眼睛?”
  “真神啊,這可是冤枉我了,我的手就是這個樣子啊,”格爾泰說著沖我比畫了她的手給我看,然後又說道,“我們是勤勞的赫褳女人,我們可不像你們瓦勒女人那麼嬌氣,什麼活計都不幹,有一雙白白嫩嫩的手,我們的手就是這個樣子的啊,並不緊的啊。”老實忠厚的臉上卻帶了一副奸詐的笑容。
  我無奈地沖她翻了翻白眼,她笑得一臉的得意揚揚。
  “好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和格爾泰鬥嘴。”承德低聲笑道。
  聽承德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現在是在什麼地方,這可是諾頓王的大帳啊!承德作為瓦勒的主帥,怎麼能來這裏呢!
  “你怎麼來了?多危險啊!”我急急說道。
  “不來怎麼辦?總不能把你丟在這裏不管了。”承德笑道,“沒準兒我再晚些來就找不到你了呢,只剩下個諾頓王妃了。”
  “哎呀,你還開玩笑。”我急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三軍的主帥,你就這麼冒失地來了,軍中怎麼辦?如果讓那些拼死拼活的將士知道你為了自個兒媳婦偷偷地跑進敵人的大帳,你讓他們怎麼想?”
  承德把我攬回懷裏,悶聲笑道:“什麼時候給自己封了個媳婦的名號啊?我可還沒說過呢,你倒不客氣!”
  “你?!”
  “行了!放心,我沒事,軍中有趙老將軍看著,我離開幾天沒有關係。”
  “幾天?你可是主帥啊!軍中不可一日無帥啊!”我說道。
  “榮兒,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量,對於帶兵打仗,我並不擅長。有趙老將軍在那裏,我放心,他比我更清楚怎麼來對付西羅盟人,而且軍中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知道我這幾天不在,所以軍心不會有問題,你就不用操心了。”承德輕聲說道。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來這裏啊,這裏可是狼窩啊,要是你的身份被他們知道了,他們一定會……”
  “就是因為這裏是狼窩,我才不能讓你一個人待在這裏。”承德沉聲說道。
  我心中一熱,他終究是來了,不顧他的身份地位,來這裏救我來了。可是心裏卻矛盾得很,以前他不來的時候我怨他不來,可當他真的冒著危險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又恨他怎麼就不顧自己的生死來救我了。
  “放心吧,榮兒,你別忘了,我可是玄天宗的傳人呢,論武功的話,我想這草原上還沒有人能制得了我呢!”承德笑道。
  “自大狂!”我低聲嘟囔了一句,狗屁玄天宗,我還朝天宗的呢,還不是被人當成軟柿子隨便捏啊。
  “說什麼呢?”承德問。
  “哦,嘿嘿,沒什麼。”我急忙乾笑道,看了看還站在旁邊吃吃笑的格爾泰,問承德,“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知道去找格爾泰的?”
  “你這個蠢丫頭,我本來昨晚上就找到你了,本想趁天黑把你弄出去呢,結果你一頓鬼叫,把營地中的人驚動了不少。”承德哭笑不得地氣道,“我不好現身救你,只得先藏身在格爾泰她們那裏,後來從她那裏知道她認識你,還給你起了個赫褳名字。”
  “嗯,花不脫!”我驕傲地說道,還看了一眼旁邊的格爾泰,看她也是一臉驕傲的樣子。
  “花不脫?”承德悶聲而笑。
  “笑什麼笑?”我怒道,不就是知道了這花不脫是小鳥的意思麼,有這麼好笑麼?
  承德看我瞪他,忙忍住了笑,說道:“好名字,好名字!”
  “我們得趕緊走了,一會兒那諾頓王就要回來了。”格爾泰突然說道。
  一聽他們要走,我有些不舍地把承德抱得更緊。承德撫了撫我的後背,安慰道:“別怕,有我呢,等晚上我再來救你。”
  我抬起臉,淚眼蒙矓地看著承德,笑著說道:“我不怕,我是擔心你,你下次再來臉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別忘了在腰裏再纏上些東西,不然我怕你被這些西羅盟士兵拖到草叢裏面去。唉,你這女人扮的,比我這真女人都漂亮,會惹禍的!被諾頓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負你,我可是會發瘋的。”
  承德使勁摟了摟我,然後又笑了,在我唇上輕啄了一下,這才低著頭和格爾泰出去。
  我跟在後面送承德和格爾泰出去,那個兵衛看到我們出來,目光還直愣愣地看向承德,承德只得使勁地低著頭,跟在格爾泰的後面,一副小媳婦的樣子。我強忍著笑,忍得肚子都有些疼了,用手杵了杵承德,然後又沖著旁邊的那個兵衛努了努嘴。承德偷偷地沖我齜牙,估計心裏恨不得轉回頭去把那個兵衛給廢了。他偷偷地用手給我比了一個“殺”的動作,我急忙搖頭,開玩笑,要動手也不能挑現在這個時候啊。
  承德看我著急,自己反而笑了,然後沖我拋了個媚眼,故意地搖擺起腰肢來,一步一扭的,走了兩步後故意回頭看了看那個兵衛,嫣然一笑,然後又趕緊低下頭追著格爾泰走了。
  我驚得張大了嘴巴,這個變態,他幹嗎還故意勾引那個兵衛?我不解地看向承德,看他眼睛中閃過一絲狠光,才明白過來他已經是動了殺心。再回頭看落在身後的那個兵衛,好麼,他眼都看直了,嘴巴微張著,一道水線順著嘴角流下都全然不覺,想來魂魄都被承德給勾走了。笨蛋啊,還起色心呢,恐怕小命就要丟在這“色”字上。
  外面時不時有一隊隊巡邏的士兵過去,我送了他們一段,就再也不能往前走了,只能目送承德他們走遠,轉身走到那兵衛身邊的時候,看他還一臉陶醉地看著承德消失的地方。
  進了大帳才發現剛才光顧著和承德說話了,帳子裏還是一團亂,一會兒那諾頓王回來了豈不是又要找碴?急忙手忙腳亂地收拾起來,剛把東西都歸整好,外面已經傳來了喧鬧聲,聽起來像是那些操練的西羅盟人回來了。
  帳簾被打開,諾頓王大步地進來,身後還跟了昨晚上一起喝酒的幾個西羅盟將領,也都是赤著上身,身上佈滿了汗珠。絡腮鬍子最後一個進來,看了看我,臉上有些不自然。那個叫蒙哥的看出了絡腮鬍子的不自在,調笑道:“鬍子,你下次再打個漂亮的勝仗,估計到時候王就會把他的侍從送給你做女人了,然後再給你生幾個小鬍子,讓你阿媽……”
  “你給我閉嘴!”絡腮鬍子怒道,“你他媽的整天胡說什麼!”然後還偷偷地瞥了我一眼。
  蒙哥一聽臉漲得有些紅,就要上前和絡腮鬍子打架,絡腮鬍子也不示弱,瞪著眼沖著蒙哥就去了。眼瞅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旁邊的幾個西羅盟人一看忙上來拉架。只有那諾頓王冷眼看著,不發一言,有人不知道低聲和蒙哥和絡腮鬍子說了句什麼,兩人都停了下來,心虛地看向諾頓王。
  “打啊,怎麼不打了?”諾頓王冷聲說道。
  眾人都不再出聲,絡腮鬍子和蒙哥更是低了頭不敢吭氣。
  “我看是這幾天沒有仗打,你們兩個閑的!”諾頓王怒道,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們兩個,然後又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一人出去領二十鞭子!”
  “王,現在正是用他們的時候,等滅了瓦勒人再說吧,請允許他們戴罪立功吧。”一個年紀稍大些的連忙勸道。
  諾頓王又冷森森地看了看蒙哥和絡腮鬍子,這才說道:“那就先記下吧,下次追到瓦勒人,一個人頭換一鞭子。”
  那兩人一聽,忙謝諾頓王,臉上寫滿了感激。我暗自冷笑,就這手段,我也會,不就是扇一巴掌再給塊糖吃麼?我看他壓根就沒有想打他們,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卻又正好被諾頓王看到。
  “你還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去把早飯給大家端過來!”諾頓王說道。
  我轉身出帳,看到外面已經有管伙食的士兵把早飯送來了,又都是肉,還有些奶茶之類的東西,難怪他們一個個都那麼壯。可是整天吃這些東西怎麼受得了,也不吃蔬菜,難道不會便秘麼?我不禁有些納悶。端了好幾趟才把東西都端進去,好歹他也是個王,不會只有我一個奴僕伺候吧?要是以後他的吃喝拉撒都包我身上,豈不是要累死?幸虧晚上姑奶奶就要跑路了,以後你愛找誰找誰去吧。
  伺候好大帳裏的一群大爺們,我自己才偷了個空出來端自己吃的東西,不過一看那一鍋的肉,看都看夠了,別說吃了,只灌了兩碗奶茶填填肚子。剛把碗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咂巴咂巴嘴,總覺得像沒吃似的。我不甘心地轉身,正好看到一個赫褳女子端了食盤子要離去,正是昨夜的那個女子。
  “哎!”我急忙叫了一聲,她聞聲停下,看到是我,不好意思地沖我淡淡笑笑。
  “還好麼?”我走過去問道,問了又覺後悔,想想也好不了啊,不過看到她肯出來端東西吃,我心裏還是有些高興,只要她自己心裏能想開一些,對她自己也是好的。
  她輕輕地點點頭,眼圈卻又紅了,輕聲說道:“昨天謝謝你。”
  “別謝我。”我急忙擺手道,心裏也有些難受,低聲說道,“對不起,我沒能幫你。”
  “已經很多了,我會記得。”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強笑道,“你自己小心吧,他們都是惡狼。”
  我點頭,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只覺得嗓子有些堵。
  “好了,我先不和你說了,我得先把東西給送回去,公主還在等著呢。”她說道。
  “公主?”我驚訝,“黛蓮娜?”
  她點點頭,說道:“嗯,還沒有告訴你,我叫阿雅其,是黛蓮娜公主身邊的侍女。”
  “你是她的侍女?那她還不護著你?你都這樣了,她還好意思讓你來給她端飯?”我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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