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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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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鮮橙---和親公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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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49:58 |只看該作者
第 32 章

  阿雅其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突然發火,只怯生生地看著我,不敢說話,我看到她可憐的樣子,只得長歎一口氣道:“阿雅其,你自己都這個樣子了,為什麼不好好休息一下,怎麼還伺候她?”
  “她是公主。”阿雅其說道。
  “什麼也不行!她總得有些人性吧?”我怒道,然後看著阿雅其說道,“就是因為有這樣一個公主,害得大家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不是,不是因為公主!”阿雅其為黛蓮娜辯解道,“你別發火,你不知道黛蓮娜公主的事情,她也很可憐的,她……”
  “阿雅其!”黛蓮娜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阿雅其一哆嗦,險些把手裏的食盤都掉在地上。
  “你不回去,原來是在這裏偷懶。”黛蓮娜冷冷說道。
  阿雅其臉色變白了,顧不上和我再說話,急忙端著盤子往回走,走到黛蓮娜身邊,剛蹲下身子給黛蓮娜行了個禮,臉上就狠狠地挨了黛蓮娜一個耳光。“狗奴才,還知道誰是你的主子麼?”黛蓮娜沖著阿雅其罵道,眼睛卻看向了我這裏。
  我看到她打阿雅其,火“噌”的一下子就上來了,跟我來這一套,你還差點吧。看到阿雅其一臉委屈地站在黛蓮娜身邊,眼睛裏明明含滿了淚水,可是連哭都不敢哭出來的樣子,我的肺都要氣炸了,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幹嗎就這麼老實地讓她打?就因為她是什麼狗屁公主?小樣吧,諾頓王我打不過,你我還打不過了?不教訓教訓你,你還把我當病貓了。怎麼著?昨天晚上的那三耳光還沒挨夠?我恨恨想到,擼了擼袖子,這就想打過去,剛走了沒兩步,身後就傳來絡腮鬍子的大喊聲,“花不脫,趕緊過來,王找你呢!”
  我回頭,看到絡腮鬍子正站不遠處喊我,諾頓王要找我?我不是把東西都端進去了麼?又找我幹嗎?我恨恨地看了一看黛蓮娜,她正看好戲似的看著我,臉上掛著一絲冷笑。我往絡腮鬍子那裏走了兩步,可是心裏又不甘心,停了下來,回頭看看黛蓮娜,狠聲說道:“你最好別再欺負阿雅其,咱們在這裏,誰也比誰高貴不到哪兒去,你就放下你公主的臭架子吧。要是讓我知道你還敢打她,你打她一個耳光,我就扇你十個,你打她十個,我就把你的腦袋扇成豬頭!不信咱們就試試!”
  黛蓮娜氣得臉色煞白,連身體都晃了幾晃,只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滿意地看了看她的表現,這才轉身往絡腮鬍子那裏跑去。
  “你和她糾纏什麼?”絡腮鬍子等我走近了,不悅地低聲說道,“王叫你趕緊把大帳收拾乾淨了,我們還要商量戰事呢!”
  又讓我收拾大帳?我倒啊,諾頓王啊諾頓王,你故意整我吧?你周圍那麼多的“勤務兵”你不使,使勁地用上了我啊?難不成你還知道我晚上要跑了,所以要把我累死了再說?
  “大鬍子,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嗯?”我邊走邊和前面的絡腮鬍子說道。
  絡腮鬍子有些愣,轉過身來瞪著雙牛眼不解地看著我,問道:“誰?”
  “誰?當然是你們那個諾頓王!你說他好歹也是個王吧,不至於就我一個侍從吧,怎麼就只使喚我一個人了?有那麼多的大老爺們他不用,非得讓我一個弱女子去給他抬水端飯?這不是成心欺負人麼!”我憤憤道。
  絡腮鬍子有些發呆地看著我,靜了片刻,問道:“你覺得苦?”
  “不苦還能覺得甜?我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也就是打了個眯瞪,一會兒我要是給你們王端東西的時候突然倒下去了,你記得告訴他,不用給我灌藥,只要把我搬一清靜地方睡一覺就好了。”
  絡腮鬍子聽我如此說,沖我傻呵呵地一笑,說道:“你先忍忍,等我下次立了戰功,我就向王討了你來。”
  我心裏正合計著晚上和承德逃跑的事情,絡腮鬍子的話雖然入了耳朵,可是卻沒有進腦子,只隨便“嗯”了一聲,走了沒兩步,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什麼,討我過去?我咣當!我看著絡腮鬍子熊似的背影,不禁打了哆嗦,心道你可先別立戰功。
  跟在絡腮鬍子屁股後面進了大帳,大帳裏靜了一下。那些壯漢們看了看絡腮鬍子,又看了看跟在後面的我,神色各異,只有那諾頓王還保持著他那張僵化的臉,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繼續和身邊的人說話。
  我低著身子過去把矮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利索,端到外面交給等著收食具的兵士。大帳裏沒有再叫我,我也懶得進去在那些虎狼似的西羅盟將領面前晃,於是在大帳邊上找了個向陽的地方,往地上一坐,抱著肩就開始打瞌睡。不知道晚上承德什麼時候會來,估計是睡不上覺了,逃跑時體力最重要,所以趁現在還有工夫,說什麼也得先養足了精神。
  這一覺睡得倒安穩,也沒人來打擾,再醒過來已經是過了正午了,太陽已經偏西。被太陽曬了幾乎整整一天,我竟絲毫沒有覺出熱來,看來這草原上的夏天還真的要過去了。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腿腳,看看四周守備有些鬆懈的西羅盟兵,自己也覺得這諾頓王有些奇怪,早上我剛出去一會兒的工夫,他就巴巴地叫絡腮鬍子專門去找我,而現在我偷懶睡了半天多,他愣是沒有一點動靜,他到底打算幹什麼?他要我這個侍從到底有什麼用?
  遠處格爾泰她們的營地裏又冒起了炊煙。這西羅盟人和咱們在飯點上還不太一樣,每天只吃兩頓飯,早上太陽升到一人多高的時候那頓叫“上飯”,下午太陽還剩一人高的時候吃的叫“下飯”。看這會兒的太陽,估計又要到吃“下飯”的點了。
  不知道現在承德會藏在哪里,會不會也是格爾泰那個小破帳篷?想到承德,我只覺得心裏一暖,嘴角上都不禁掛了笑意。正猶豫著要不要去諾頓王的大帳看看,就有一個小兵過來叫我,說是伙房裏做好飯了,讓我給王端上去。我有些鬱悶,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成了飯店服務員了呢?端個飯也得叫我?再說他時間掐得還真准,我這兒剛醒,他就叫開飯了。
  回到大帳門口,看到已經有人端了盤子等在那裏。這次竟然不只是牛羊肉,還多了幾張面餅,看到面餅,我猛地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好幾天沒有吃到麵食了,突然間覺得肚子很餓,眼瞅著面餅都忍不住直咽吐沫。
  那諾頓王還坐在矮幾旁邊看桌上的羊皮地圖,聽到我進去,只抬了下頭,隨口說道:“放邊上。”我依言把盤子放到矮幾上,剛想出去,又聽到他淡淡說道:“你也坐下吧。”讓我坐下?我斜了一眼諾頓王,不知道他又打什麼主意。想了想,反正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於是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這諾頓王也不理我,只低著頭看他的地圖。我坐在一邊,鼻子裏只聞見面餅的香氣,覺得好像從來沒有聞過這麼香的味道,唾液分泌不受控制地加速,只覺得嘴裏好像馬上就裝不下了,只得偷偷地咽了下去。雖然已經極力地小心了,可是還是發出了聲音。可千萬別讓他聽見,不然這可丟死人了!
  我心裏只盼望這諾頓王看得專注,沒有聽到我咽口水的聲音。我心虛地看了他片刻,他好像還真沒有發覺,依舊看他的地圖,我這口氣剛松了下來,就聽見一聲“咕嚕嚕”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大帳中聽來如此清晰,然後那諾頓王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聲音的發源地——我的肚子。他笑了,墨綠色的眼睛裏漾起絲漣漪,帶了點暖意地看著我。
  我只覺得臉上發熱,恨自己怎麼這麼丟人,兩張面餅就讓我饞成這樣。我看了看諾頓王,又眼巴巴地看了看桌上的面餅,等著他能讓讓我。
  “是到了吃東西的時候了。”他說,伸手就抓了張餅吃了起來,一點讓我的意思都沒有。
  吃吧,吃吧,噎死你!我暗罵道,恨恨地看著他,然後告訴自己那面餅難吃得很,他吃得這麼香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千萬別上當。心裏雖然這麼想,可是肚子卻不給自己爭氣,一聲接著一聲地響了起來。
  “你不要吃點?”他問。
  “不吃!”我怒道,可是話剛落地,手卻沒出息地伸了過去。他抬頭看到,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你愛笑就笑吧,我才不和自己賭氣呢,吃飽了才能跑路呢,我勸自己道,裝作沒看到他的嘲笑,也抓了張餅來吃,剛啃了兩口,就聽見有人進了大帳。
  “王,套子已經下好了,就等野羊了。”身後的人笑道。
  我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他,這一看不要緊,只覺得有股涼氣從腳底板上躥起,直躥到了心臟。這人一身普通的小兵打扮,正是早上糾纏承德的那個兵衛。人沒有變,裝束也沒有變,可是身上的氣質卻全變了,現在的他,絕對不會只是一名普通的兵衛。
  那人看到我驚駭地看著他,沖我嘻嘻一笑:“你好啊,可愛的瓦勒王子的情人。”
  套子?他剛才說了套子,我猛地明白過來,難怪諾頓王會讓我做他的侍從,難怪早上格爾泰和承德能輕易地進了大帳,原來這原本就是一個套子,一個等著承德來鑽的套子,而我,只不過是這套子中的一個誘餌而已。
  “怎麼了?為什麼不吃了?餓著肚子可是跑不動的。”諾頓王笑道。
  我苦笑一下,說道:“吃飽了也跑不了吧。”
  “你反應倒是很快。”諾頓王說道。
  我冷笑道:“我該謝謝你的誇獎麼?我還說呢,你這樣一個人,怎麼就會放我一馬呢,原來是留著我還有用處。只是我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早上你們沒有動手呢?”
  “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諾頓王輕輕說道,“而且也沒有想到他會親自——”
  “想不到他會親自來救我吧?”我冷笑道,“女人,在你眼裏不過是利用的工具,你自然不會想到他會為了我親自來闖這狼窩。”
  “是沒有想到,早上的人手也不夠,不能保證能抓到他,所以只能等把套子做好了再說。”諾頓王靜靜地看了看我,又說道,“你真的讓他如此著魔?讓他丟下三軍將士冒險出來尋你?”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這種人,自然不會明白男女之間的愛情是什麼。
  “我還有件事不明白。”我說道,“早上我們明明沒有發現周圍有偷聽的人,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談話的?”以承德那樣的功力,如果有人偷伏在大帳周圍的話,他一定會發現的,難道這西羅盟人中也有如此厲害的高手?那樣的話承德這次就真的要被我害了。
  諾頓王笑了笑,看了看我身後的那個兵衛,說道:“有一種人的感官遠比普通人的靈敏,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眼睛,或者是耳朵。哈丹,告訴她你早上都聽到了什麼。”
  身後那個被叫做哈丹的人笑了,捏細了嗓子說道:“我不怕,我是擔心你,你下次再來臉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別忘了在腰裏再纏上些東西,不然我怕你被這些西羅盟士兵拖到草叢裏面去。唉,你這女人扮的,比我這真女人都漂亮,會惹禍的!被諾頓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負你,我可是會發瘋的……”
  聲音和我的倒不是很像,可是內容卻和早上承德臨走時我說的一字不差,我只覺得心裏越來越涼,直直地掉進冰窟裏去。
  諾頓王笑了,臉上掛了絲曖昧的笑,故意問道:“我會怎麼欺負他?”
  我死死地盯著他,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抖動,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哈丹淫笑道:“王,那瓦勒王子長得的確俊美啊,比娘們還好看,您看了也會喜歡上的。”
  我回頭怒視哈丹,恨不得上去給他一刀子。
  “王,到時候了,我先去了?”哈丹說道。
  諾頓王點了點頭,哈丹靜靜地退了下去,大帳中又只剩下了我和這變態的諾頓王,一時間,大帳裏靜得駭人。
  “為什麼這麼安靜?不替你的情人擔心麼?”諾頓王突然問道。
  “不然能怎樣?”我冷笑道,“我的情人還沒落你手裏呢,我這個時候哭,早點了吧?”
  到了這個時候,我心裏反而冷靜了下來,去給承德報信,那是不可能的了,既然這諾頓王把我扣在了大帳裏,我要是想把他放倒再離開,恐怕是不大可能了,可是難道就在這兒等著看著承德被抓麼?承德的武功雖高,可是畢竟是在西羅盟人的地盤上啊,在這草原上,武功再高又有什麼用?一隊騎兵過去,光馬蹄子就能把人踩死啊!
  我看了看那諾頓王,他也正在觀察我。我沖他一笑,拿起剩下的面餅,繼續吃了起來,他看到我這個反應,也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冷靜,只有冷靜才能想出法子來。我告訴自己。可是我發現自己真的很沒用,到了這要人命的時刻,我卻一點法子也沒有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帳中已經昏暗了下來,卻沒有人進來點燈。
  我在等著,那諾頓王也在等著,只不過他是一臉的成竹在胸,而我面上雖然平靜,但是心卻隨著太陽一點點墜了下去,手依舊不住地往嘴裏塞餅,嘗不出味道,也沒有了饑飽。
  突然,他拽住了我的手,“別塞了!再吃肚子就要脹破了!”
  我有些呆滯地抬起頭來看他,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他說了些什麼,心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回完了,承德一定會被我害死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還能跑得掉?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猛地站起身來,瘋了般沖到帳壁上掛著彎刀的地方,抽出彎刀向諾頓王劈了過去,他只側了側身子,就躲了過去,用手捏住刀背,嘲笑道:“終於坐不住了?”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回拽刀,可是卻紋絲不動。他笑笑,猛地鬆開了手,我收不住力,直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停住。他看著我把刀比在他身前,不屑地說道:“你傷不了我,所以最好還是老實地放下的好。”
  帳門被掀開,哈丹快步進來,臉上卻沒有笑容。看到他的神色,我突然覺得緊繃了好久的神經突然松了一下,他們沒有抓住承德!不然他不會是這個表情!“王,沒有找到他……應該早就跑了!”哈丹低聲說道,“他壓根就沒有進套子。”
  諾頓王的眉頭擰了起來,扭頭冷冷地看著我。我這回樂了,承德真的跑了,這個傢伙,狡猾得像只狐狸似的,他一定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就提前跑掉了,害我白擔心半天。
  諾頓王冷冷的目光掃過我的臉,好像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然後又看了看我依舊握在手裏的彎刀。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我手上的彎刀,心裏一怕,手一松,彎刀“咣啷”一聲就掉在了地上。我急忙蹲下身子把彎刀撿起來,掛回到原處,沖他嘿嘿一笑,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隨便動你東西了。”
  諾頓王冷冷地看著我,沒有說話。我看著他那張冷臉,心裏有些慌,生怕他會把氣撒到我的身上。哈丹一看情況不好,自己先悄悄地退了下去。
  這時大帳裏已經黑透了,早到了點燈的時候,有侍衛拿了火種輕手輕腳地進來,還沒有走到燈燭旁,就聽見諾頓王厲聲喝道:“滾出去!”
  那侍衛氣也沒敢出就連忙退了出去,我急忙想跟在他身後順出去,還沒來得急轉身,就被諾頓王抓住了胳膊,透骨的疼。
  “想走?”他冷笑道。
  “嘿嘿。”我乾笑,“你讓我滾出去的,我這不正打算滾出去麼。”
  諾頓王鄙夷地笑笑,說道:“你這麼怕死?我還沒說怎麼著你呢!”
  我看著他那幾乎都快冒出火來的瞳孔,挺了挺脊背,輕聲說道:“不錯,我是怕死,我怕你會把怒氣遷怒到我身上,雖然我一點對不起你的事情都沒有做過。怕死很丟人麼?難道你不怕死?”
  聽到我如此問他,諾頓一怔,只靜靜地看我,臉上的怒氣漸漸斂了起來,後來竟然帶上了絲笑意,直看得我是驚疑不定。他沒有理會我,只轉身出帳,我正好奇他怎麼走了,他又轉了回來,手裏已經拿了火種,把帳中的各處火燭都點著,暫態大帳裏就通亮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女人呢。”諾頓王笑道,看了看我的臉,又上下掃量了我兩眼,那潛臺詞分明就是在說:就你這身材,就你這模樣,唉……
  我心裏不高興了,心道承德還沒嫌棄我呢,你倒先挑剔上了,我長什麼樣子你管得著麼?看他還一臉譏諷地看著我,忍不住怒道:“別看了!有什麼好看的?就算我長得算不上美豔,那好歹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吧?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愛吃蘿蔔啊,承德偏偏就愛吃我這棵青菜了,怎麼著?”
  諾頓王搖了搖頭,冷笑道:“也許我也該嘗嘗你這棵青菜是什麼味道。”
  我有些怔,一邊悄悄地往後退,一邊強笑道:“青菜能有什麼味道,你是吃慣了肉的,還是別吃青菜吧,會鬧肚子的。”
  諾頓王不語,眼中含著嘲諷地看著我,嘴角挑了挑,說道:“又怕了?”
  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敢答話。
  他冷笑一聲,回到矮桌旁坐下,冷聲說道:“別怕了,他看得上你,我可看不上你。”
  我聽他如此說,立刻松了口氣,他掃了我一眼,又已經是平時那冷淡淩厲的眼神了,只聽見他淡淡說道:“去給我打水。”
  打水?又洗澡?他還讓我做侍從?如今承德已經跑了,我的利用價值應該沒了,難道他還真的要放我一馬?我有些傻,不知道他到底是安的什麼心,難不成還要用我來引承德上鉤?
  他看我沒有動地方,問道:“不想做我的侍從了?那要不就把你給了鬍子?”
  “別!”我急忙說道,“還是做侍從吧。”說著就急忙往帳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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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發表於 2011-2-13 15:50:24 |只看該作者
第 33 章

  此後的兩天,沒有聽到承德被抓的消息,我的心徹底放回了胸腔裏,看樣子他已經回到了瓦勒大營,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不對勁的。
  西羅盟人和瓦勒打了幾場,各有勝負,一時間,戰爭竟僵持起來。
  我繼續留在諾頓王的身邊給他做侍從,他倒也沒有再為難我,好像我原本就是他的侍從似的。白天我幫他收拾大帳,給他端飯,晚上就守在他的大帳門口,有的時候在帳內,有的時候在帳外。這要看他那夜是否要找女人,如果有,我就自覺地躲到帳外去,或者走得再遠幾步,耳不聞心不煩,然後就等著他叫我進去給他打水洗澡。帳中的女人,有時是新近搶來的赫褳族女子,有時是原本就留在軍營中的女子,我想我已經麻木了,心也硬了,在這個鬼地方,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哪里來多餘的力氣去拯救他人。
  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這幾天都沒有看到那黛蓮娜公主進他的帳篷?那黛蓮娜公主可比他們搶來的女子要美貌多了啊,而且還不用強迫。
  黛蓮娜和她的侍女阿雅其一直待在她們的帳篷裏,很少出來。有好幾次我都想去看看阿雅其,可是還沒有到她們的帳篷門口就被兵衛攔了下來。
  “你能不能別一直跟著我?這周圍都是你們的人,我能跑得了麼?”我沖著身後的兵衛怒道,今天好不容易那諾頓王去巡視他的軍隊去了,我正想好好觀察一下地形,看看有沒有逃跑的可能呢,身後總也甩不掉這個尾巴。
  “王是擔心你的安全,所以讓我來保護你。”那兵衛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怒,保護我個屁啊!不就是怕我跑了,然後就沒有引承德的誘餌了麼?
  營地的西側有一條河流,水不深,流得卻很急,一些赫褳族的女子在岸邊浣洗著軍營裏送來的衣物,幾個西羅盟兵散在四周。我往河邊又走了幾步,身後的那個兵衛平淡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一會兒王就要回來了,看到你不在營中會發火的。”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道他生氣關我屁事。
  河邊有個瘦小的身影直起身來,無意間看向我這裏,然後驚喜地喊了一聲:“花不脫!”正是烏雲阿婆的孫女烏日那佳。
  “烏日那佳!”我高興地大聲喊道,沖著她揮了揮手,從赫褳人的營地裏被抓出以來,我還沒有見過她,此時遠遠地看到,沒想到會是如此的親切。
  她顯然也很高興,竟忘了身邊監管她們的西羅盟人,只想往我這裏跑來。剛邁出了一步,西羅盟人的鞭子就抽到了她的背上,她一驚,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身子就向河裏栽了過去。
  一時間,大家都愣在那裏,包括我,眼看著她小小的身體“嘭”的一聲落入水中。河水並不深,流得卻急,她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流帶倒,被水卷著往下游飄去。
  “別慌!”我急喊,拼了命地往河邊跑。
  烏日那佳沒被水卷多遠就幸運地被河中央露出水面的一塊石頭擋了擋,減緩了一下速度,她也還機靈,順手就緊緊地抱住了那塊石頭。
  “抱住了!”我已沖到了岸邊,沖著她大喊。烏日那佳的小臉白得不帶一絲血色,雙手死死地抱住那塊濕滑的石頭,可是看得出來,她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我已經急得有些像熱鍋上的螞蟻,那邊的赫褳女子也不顧西羅盟人的鞭打,跑到了這邊。
  “真神啊!這可怎麼辦啊?”旁邊的一個女人哭泣道。她們都是遊牧民族,會水的很少,烏日那佳如果被水沖走了,可以說小命一定保不住。
  我看了看水,真的不深,不過到我的大腿深度,但是想不透在草原上怎麼會有這麼急的河流。我會水,可是這麼快的流速,就我的分量,我站不住。
  我拽了拽身後一直跟著我的那個西羅盟士兵,“快點!趕緊去把她救上來啊。”
  他有些驚訝:“我去?”
  “廢話!”我急道。
  “我不會水。”他依舊是一副平淡的語氣。
  “水不深!你塊頭大,下去沖不走的!”我急忙說道。
  他看著我,搖了搖頭,“我不會為了一個卑賤的赫褳人去冒險,勇士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水裏。”
  我氣得有些發抖,早就該知道指望不上他們!烏日那佳的手已經漸漸無力,眼看著就要鬆開了。
  “堅持一下!”我大喊,然後飛快地在河邊找石塊,總算天不絕我,這河邊還有幾塊比較大的石塊,我撿了塊最大的,咬著牙強抱起來,這就要往水裏走,身後的那個西羅盟兵衛一把拉住我,“你幹嗎?”
  “幹嗎?”我回頭怒道,“你沒長眼睛嗎?你們不去救,我去!”
  他有些愣,傻傻地看著我。
  “鬆手!”我怒道。然後轉身一步步往水裏走去,我的體重,再加上懷裏的這塊石頭,應該不會讓水沖走,而且我沒有直著向烏雲那佳走過去,而是從她的斜上方過去,這樣就算水會把我沖到偏離的方向,我也能到她那裏。
  十幾米的距離,我沒有想到走起來會這麼遠,雖然懷裏抱了石塊,可是在水裏走起來還是很費勁,尤其是在水流這麼急的河中。
  “抓住了!”我丟下石塊,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烏日那佳的手,倚靠著水中的巨石,拼出吃奶的力氣把她拽到我身邊來,岸上傳來一陣鬆氣的聲音。
  烏日那佳的身體抖得已經不成樣子,死死地抱住了我。經歷了這番生死,換成一個大人也會心驚不已,何況她還是個孩子,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抱緊了我,腿盤到我的腰上!”我大聲喊道,試探著邁出了一步,還行,雖然有些踉蹌,但是至少不會被水沖倒。我背上烏日那佳,開始往回走。
  其實我已經算得很細了,獨獨忘了要算一算自己的體力。來的時候抱著那塊大石頭已經讓我累得夠戧,現在又背上了她,我只覺得腿有些軟,身子竟然有些發飄。
  我儘量用平穩的聲音說道:“記著,如果一會兒咱們被沖下去的話,你別慌,閉著氣,別到處亂抓,我會抓著你,等到水流緩的地方再拉你上去。”我怕如果一會兒兩人一起倒下去的話,由於她不會水,會死死地抓著我,那樣即便我會水,也會被她困死。
  烏日那佳哽咽著“嗯”了一聲,四肢把我纏得更緊。我苦笑一下,一個不會水的人,再怎麼說也不能讓她沒了對水的恐懼啊。我又往前邁了一步,只覺得膝蓋一軟,人已經往水裏趴了下去,耳中傳來了人們的驚呼聲。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這只要一倒下去,恐怕就再也爬不起來了,她會像個秤砣,把我墜到水裏再也浮不上來。我後悔了,好人好事不是那麼好做的,我好好的學什麼雷鋒!
  口鼻剛一接觸水面,心裏也一下慌了起來,烏日那佳果然沒有記住我的話,她只把我抱得更死,難道我還真要死在這裏麼?人聲,水聲,一下子向我湧了過來,慌亂中,我仿佛還看到了幾條馬腿……
  突然間,只覺得自己腰帶一緊,再睜眼已是身體離開了水面,我慌忙扯住了已經被水灌得暈過去的烏日那佳。抬頭看去,諾頓王坐在馬上,一手抓著我的腰帶,正滿面怒氣地看著我。
  “放手!”他冷冷說道。
  我低頭看了看手裏緊緊扯著的烏日那佳,搖了搖頭。
  “你竟然為了一個卑賤的赫褳人,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他怒道。
  “她是人,其次才是赫褳人,這是一條命,我不能放。”我說道,聲音卻止不住地有些抖。
  “你不放手,我就放手。”諾頓王冷聲說道。
  我仰著脖子沖他狼狽地笑笑,還是搖頭,“我有我的原則,我不放。”
  他的眉毛擰起,眼睛眯了眯,射出淩厲的光。
  我一看他這樣,立刻想改口,放就放吧,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可還沒等我來得及開口,只覺得身子一空,這個渾蛋,他果然鬆手了,我扯著烏日那佳又重新落入水裏。這樣也好,她已經昏了過去,不會再抱著我了,只要我能保持清醒,我就能在水流平緩的地方把她救起來,我想道。
  可是身體緊接著又被提了起來,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把烏日那佳也提到了馬背上。
  再到岸上,從他的馬背上滾落下來,我發現自己已經是四肢發軟,再也動不了了,想想剛才鬼門關那一遭,只覺得後怕。烏日那佳也緩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行了,別哭了!”我說道,勉強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不是沒死麼!”
  諾頓王依舊坐在馬上,冷冷地看著我,我走到他身邊,抬頭沖他笑道,“多謝了,你總算還有些人性。”
  他冷笑一聲,說道:“不用謝我,沒準兒你很快就會恨我的。”說完,他殘酷地笑笑,策馬走了。
  這種人,別人謝謝他,他還渾身癢癢了!我白他一眼,不再理會他。
  送烏日那佳回烏雲阿婆那裏,我看到了格爾泰。由於身邊一直跟著那個兵士,我也不好問她承德的事情,只和她隨意說了幾句,便出了烏雲阿婆的小帳篷,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卻遇到了阿雅其,她看到我竟有些慌張,急急忙忙往回走。
  “阿雅其。”我叫她,她這才停下來看了看我,才發現我一身都是濕的。
  “你怎麼了?”她問道。
  我看了看濕糊糊的自己,笑道:“洗了個澡,沒事。你幹嗎呢?為什麼一直見不到你?”
  “沒,沒事。”她說道,“我肚子吃壞了,想找烏雲阿婆要些藥吃。你快些回去吧,穿著濕衣服會著涼的。”
  我看著她,覺得她好像在故意遮掩著什麼,不過這時自己也覺得身上涼了起來,先管不了那麼多,只一路小跑地往大帳跑去。
  回到大帳,正好諾頓王不在帳中,裏面也沒有什麼人,我忙找出那天格爾泰給我送來的衣服,胡亂找了件出來換上,剛穿好,帳外就傳來了絡腮鬍子的大嗓門。
  “花不脫!你怎麼樣了?”他一把掀開帳簾,大步進來說道。
  “我沒事,你放心好了。”我不露聲色地避開他的熊掌,這個絡腮鬍子,這幾天沒少往我這裏來,看樣子還真對我產生了興趣。我可不想跟他有糾葛,只好能躲就躲了。好不容易才糊弄走了絡腮鬍子,我才找個機會坐了下來,好好地松了一口氣。這裏的日子,我真的過夠了,到底要怎麼才能跑出去呢?我能麼?第一次,我對自己沒有了信心。
  這天晚上,又有兵衛給諾頓王送來了女人,我看著那蠕動不止的氊子,冷笑一聲,他精力還真充沛,鄙夷地掃了一眼,就跟在兵衛的身後出了帳子。剛在帳子旁找了避風的地方坐下,就聽見帳中傳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那聲音如同鞭子,一下子抽到我的心上,我猛地從地上跳起來,掀開帳簾便沖了進去。
  果然,烏日那佳正滿面淚光地蜷縮在大帳的一角,看到我進來,諾頓王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正看著我。
  “你不是人。”我的聲音竟止不住地顫抖。
  他挑挑嘴角,說道:“你又看不慣了?不是已經習以為常了麼?”
  我沖到烏日那佳身邊,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沖著諾頓王狂喊道:“你看看她,看看她啊,她今年才十二歲,她還是個孩子!你連個孩子都不肯放過嗎?”
  他掃了一眼哆嗦成一團的烏日那佳,又笑著看了看我,說道:“草原上的女子,十二歲已經不小了,她比你矮不了多少呢。”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哆嗦著看著他,我白天剛從水裏撈起了烏日那佳,他晚上就把她弄到帳篷裏來了,這不是明顯地為了折磨我麼?我還能像前幾天晚上一樣保持麻木麼?且不說烏日那佳的奶奶曾經救過我,就算她們對我沒有恩情,我就能眼看著還是個孩子的烏日那佳被這個變態禍害麼?
  “今天不出去了麼?還是想在旁邊看著?”他笑道,殘酷得如同吃人的惡魔。
  我閉上眼睛,強壓住自己的怒氣,然後緩緩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直說好了,我不信你只是看上了她。”
  “你說呢?”他來到我身邊,抬起我的下巴,眯著墨綠色的眼睛看著我,猶如狼在看它的獵物。
  “原本我還以為你雖然做事不擇手段,算不上個英雄,但好歹是個梟雄,可是,現在,我瞧不起你!真的瞧不起你。”我第一次直視著他的眼睛,絲毫不後退,只想看到他的心底去,想看看他那陰暗的心底到底藏了些什麼。
  他的手捏得更緊,似乎有些想把我的下巴捏碎。
  “如果你的心跳不這麼快的話,我可能還會真的以為你是個不怕死的女人呢。”他笑了,笑得輕蔑。
  我的心,如同擂鼓,我向來是怕死的,雖然也有時候會頭腦一熱就做出不計後果的事情。
  “其實本來是件多麼簡單的事情,你何必還要動這麼多的心思?難道一個西羅盟的王,閑到來算計我這麼個平凡的女人麼?”我笑道,“對女人用強,你都輕車熟路了,我現在落你手裏,怎麼處置不都是隨你麼?”
  他不言語,只玩味地看著我。
  烏日那佳的哭泣聲漸漸停了下來,睜大了驚恐的眼睛看著諾頓。我看她一眼,只覺得心裏一抽,我知道,不管烏雲阿婆救沒有救過我,我都做不到把她丟在這帳子裏。
  “送她回去吧,我替她。”我轉回頭說道。
  諾頓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銳利的視線似乎能把我穿透,看到我那顆已經跳得瘋狂的心臟,看到我已經開始萌發的怯意。他笑了,輕輕地拍了兩下手掌,有人進來,不用等他吩咐,就扛走了烏日那佳。
  “想清楚後果了?”他問。
  我冷笑,後果,想不想又有什麼關係。
  “你可知道你一旦在我這裏失了身,你那王子恐怕再愛你也會受不了的。”他說。
  我淡淡說道:“他如果愛我,知道了我的遭遇,只會憐我;如果他不愛我,那我又何必在意他的感覺?”
  他一時怔住。
  我笑,拉著他的手走到毯子邊,把他輕輕地推倒在地毯上,在他兩腿間站定,“閉上眼睛,好不好?”我柔聲說道。
  “你?”他剛要開口,就被我用食指抵住了唇。
  “噓——別說話,閉上眼睛。”
  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絲疑惑,原本冷漠的眸子也帶了些迷離,有些呆地看著我。我沖他溫柔地笑,“如果你怕了,那麼就算了。”
  雖然他眼中閃過遲疑,但還是閉上了眼睛。
  我冷笑,他雖然抓到了我的軟肋,雖然算到了我的膽怯,可是他卻沒有算到我的不怕死。我猛地抬腳,沖著他的襠部就踹了過去……
  腳還在半空,他就睜開了眼睛,裏面的精光一閃而過,雙手隨即擋向自己的下身。我暗笑,腳上的力道不減,手卻攥成拳沖著他的鼻樑狠狠地砸了過去……
  好痛!我禁不住抽了口氣,看著自己的傑作,又不禁為自己喝彩,好!一拳見血。
  他墨綠色的眼睛幾乎成了黑色,裏面蘊滿了狂暴的怒氣,兩條濃眉已經擰了起來,一隻手已經掐到了我脖子上。我毫不示弱地和他對視,看到他帶血的鼻子,竟忍不住想笑,也許我也瘋了,這個時候,竟然忘記了害怕。
  “你殺了我啊,有種你就殺了我。”我挑釁道。
  他死死地盯著我,咬牙說道:“死?太容易了,有些事情比死更可怕。”他看著我,突然笑了,眼中帶著濃烈的殺意,可是臉上卻帶了笑意,混著猩紅的血,猶如地獄中的惡魔。
  “如果我把你丟到軍營裏去,你說那些男人會把你怎麼樣,嗯?告訴我。”
  “那請你先告訴我,被一條瘋狗咬死和被十條咬死,有什麼區別,嗯?”我冷笑道。
  他不語,手卻緊了緊。
  我笑:“無非是死得快點,你說呢?我尊貴的諾頓王!”
  呼吸越來越困難,我努力地保持著臉上的笑意,可是到後來不得不張大了嘴,想吸到更多的空氣,雙手卻使勁地攥上他的手,想把他的手扯開。
  想不到,我會是這種死法。
  猛然間,他松了手,我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怎麼樣?臨死的感覺如何?”他問道。
  我手撫了喉嚨,只顧大口喘氣,說不出話來。
  “王!”帳外突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黛蓮娜公主出事了。”
  諾頓王身體一震,隨即冷聲說道:“她能出什麼事!”
  “軍醫說,說,黛蓮娜公主滑胎了。”外面那人低聲說道。
  滑胎!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黛蓮娜在瓦勒軍營時的幹嘔,還有今天阿雅其在烏雲阿婆帳前的慌張。她果然是懷孕了,這麼看應該就是這諾頓王的了?她是故意吃藥打胎的?我抬頭看向諾頓,只見他背對著我,脊背挺得筆直,可是雙手卻在身側握成了拳,很緊,指節都有些發白。
  好半晌,他才冷冷說道:“滑就滑了,至於這麼慌張麼!”
  帳外的那個聲音似猶豫了一下,隨後又不安地說道:“軍醫說公主下體流血不止,恐怕……”
  黛蓮娜的帳中,燈光有些昏暗,我跟在諾頓身後進去的時候,阿雅其正跪在黛蓮娜身邊哭泣。
  “怎麼會這樣?”我低聲問阿雅其。
  阿雅其抬頭看了我一眼,複又低下頭去哭泣,不肯說話。
  諾頓上前,一腳把阿雅其踹開,扯著黛蓮娜的胳膊把她從床上拽起來,冷聲問道:“就因為是我的孩子,嗯?”冰冷的語氣也掩不住其中的怒火。
  阿雅其急忙又撲了上去,哭道:“放開公主,她受不了,她受不了。”雙手扯了諾頓的胳膊,拼了命地想把他拽開。
  諾頓沒有理會她,只一腳又把她踹開,盯著黛蓮娜蒼白的面孔,陰狠地問道:“說話啊,你不是很厲害麼?一下子喝了那麼多的藥,就因為不想要這個孩子,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黛蓮娜不語,死死地抿著嘴巴,可是眼角卻滲出一滴淚來。
  “夠了!已經這樣了,你非得要她的命嗎?”我喊道,把黛蓮娜的胳膊從諾頓的手中拽出,讓她重新躺回到床上。
  諾頓一怔,死死地看著我,如同不認識我一般。
  “趕緊去把烏雲阿婆找來,她應該比這軍醫有辦法。”我對阿雅其說道,看到阿雅其還有些遲疑,又急道,“去啊!還愣著幹什麼?想給你們公主收屍啊?”
  阿雅其猛地清醒過來,急忙往外跑去。
  諾頓這時似乎已經平靜下來,掃了我一眼,卻笑了,問道:“你又可憐她了?你忘了可是她害你的。”
  “沒忘。”我淡淡說道。
  “那還要救她?”
  “不是我要救她,我也沒有這個本事,我只是可憐她,站在同是女人的角度可憐她。”
  黛蓮娜長長的睫毛抖動著,淚水不斷地從眼中湧出。
  看到烏雲阿婆跟著阿雅其進來,我靜靜地退出了帳外。對於黛蓮娜,我是帶著厭惡和憎恨的,如果沒有她的欺騙,瓦勒就不會遭到西羅盟人的偷襲,就不會傷亡那麼多的戰士,我也就不會深陷在這個鬼地方,就不會……
  可是這一切,真的就都怨她麼?她,不過也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身為赫褳的公主,卻懷了西羅盟人的孩子,她的心裏對諾頓到底是愛還是恨呢?如果恨,又為什麼會甘心為他賣命?如果愛,又為何不惜丟掉自己的性命也要打掉腹中的孩子?
  諾頓王從黛蓮娜的帳中出來,臉色竟有些蒼白,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發一言地轉身往自己的大帳中走去。看著他略顯孤寂的背影,我只覺得心裏很亂,如果說黛蓮娜愛他是她的不幸,那麼他呢?心中是否也有黛蓮娜的一席之地?我想不透,一直以為愛情是簡單的,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可是到了他們之間,為什麼就變成這麼複雜的事情?
  走到諾頓王的大帳門口,我有絲猶豫,咬了咬牙,還是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一股酒氣迎面撲來,諾頓王坐在矮幾旁邊正在默默地喝酒,看到我進帳,嘴角扯出了一絲譏諷的笑。
  “如果擔心,就去她那裏守著。”我淡淡說道。
  他瞥我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濃,說道:“你這個女人,搞不清你整天在想些什麼。”
  我默默地看了看他,輕聲說道:“我愛承德,恨你,也恨黛蓮娜,我知道得很清楚。如果可以,我想我現在就可以一刀殺了你。”
  “那還要管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他問。
  “我不是在管你們的事情,我只是在可憐愛情。”我說道。
  “愛情?”他笑,聲音卻艱澀,“你以為我和她之間有愛情?哈哈,你還真是單純。”好像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淚,說道,“她的愛人早已經被她的父王殺死了,而我,也從來沒有愛過她,她不過是我的玩物,是我可以利用的工具。”
  我看到他半瘋癲的樣子,不禁有些害怕,自己也真是吃飽了撐的,管這些閒事幹什麼?想到這兒,我便站起身來,往帳外走去。
  “你真的愛他?如果他不是瓦勒的王子,也會愛他?”他突然問道。
  “是的,我愛他,不管他是誰。”我答道。
  “如果他利用過你呢,欺騙過你呢?你還會一如既往地愛他?”
  我停了下來,想了想,答道:“是的,我愛他,只要他愛我,即便他利用過我,欺騙過我,只要不曾傷害過我,我還是會愛他。愛情,不只是索取,在不傷害我的前提下利用一下我,又有什麼不可以?”
  他笑,說道:“利用、欺騙還不叫傷害?”
  “不全是,誰都沒有理由要求對方全部奉獻。你在享受他給你的愛情的同時,也必須有相應的付出,這才叫做愛,不管是你主動給的,還是被他在不經意間拿去的。不然,那只能叫做寵愛,像寵物一樣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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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50:37 |只看該作者
  “你可真是個奇怪的女子。”他笑道,“看來我還真不能撒手了,你這樣的女人,不多見呢。”
  我打了個冷戰,忍住不讓自己回過頭去看他,冷冷說道:“隨便你。”
  “他可以給你的,我也一樣可以給。”他沉聲說道。
  “你不能。”我說道,腳下沒停,徑直出了大帳。人總是覬覦別人的東西,卻看不到自己身邊的好,恐怕他也是如此。現在突然明白,其實有時候幾個男人追逐一個女人,可能爭的並不是那個女人,而是一份意氣。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天色有些陰沉,沒有月色的草原,顯得竟有些恐怖。在營地裏溜達,竟然不知道該去哪里,跑不掉,可又實在不想回到他的那個大帳中。現在承德在做什麼?是否還在想法設法救我?他真的是在全心全意愛我麼?沒有一點欺騙、沒有一點隱瞞?他也是皇家的人啊,他的愛情也能像我的一樣簡單麼?
  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可笑,怎麼如此多愁善感起來了,這哪里還是那個馮陳楚楊啊?
  “振作起來!馮陳楚楊!你可是最最堅強的!”我攥著拳給自己打氣,可是一口氣喘出去,心裏還是悶得厲害,“承德,我想你,真的……很想你。”我喃喃道。
  突然,身後伸出一隻手來,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口鼻,沒等我來得及掙扎就被拖到了角落裏。
  “別出聲,我是來救你的。”身後的人在我耳邊低低地說道,聲音低沉,卻不是承德。
  我強壓住心裏的驚恐,點點頭。他鬆開了手,我急忙回頭,看到一個穿著西羅盟人衣服的男子,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記起他就是那日和我一起陪同黛蓮娜去迎接她族人的偏將。
  “承……大將軍呢?”剛想問承德,猛地發現這麼叫承德名字不妥,生生地改成了大將軍。
  “他在大軍中,大軍已經圍了過來,大將軍怕你有危險,讓我們過來趁亂救你出去。”他低聲說道。
  我心中一陣驚喜,上次承德逃脫之後,諾頓王隨後也更換了營地,我正發愁承德他們會不會找到這個地方,沒想到他們就來了。
  “你們來了多少人?”我低聲問道。
  “十個人,都是挑的軍中的精銳,姑娘放心,絕對可以保你安全。”他答道。
  我輕輕一笑,知道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可不是怕他們救不出我,我只是想也摻和摻和晚上的這場好戲,好歹我也在這裏受了這麼多天的鳥氣,說什麼也得出出氣再走!
  “他們呢?”我問道。
  “就在附近隱藏著,只等我的信號就能過來。”
  “你們怕不怕死?”我又問道。
  他看我一眼,眼中滿是堅定與驕傲,低聲說道:“這些都是大將軍的死士,這點姑娘請放心。”
  “那好!我們先不走,給大將軍送份禮再走,那諾頓王今天喝了酒,恐怕這會兒已經醉得糊塗了,咱們……”我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漸漸地他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驚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可眼中又閃過些遲疑。
  幾聲低微的蟲鳴之後,幾條利索的身影從四處閃過來。那偏將和他們低聲說了兩句,這幾個人又四散開來,消失在夜色之中……
  片刻之後,幾支火箭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諾頓王的大帳之上,毛氈之物,見火就著了起來……
  看著混亂的西羅盟士兵,我笑著拍了一下身邊的偏將,笑道:“行!夠准!連我都沒看出這箭是從哪里射出來的!”
  他看到我誇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個西羅盟的小頭目看到身穿西羅盟軍裝的我們還抱著水桶站在那裏,一鞭子就抽了過來,罵道:“還不快去救火!”那偏將見狀,忙用身體擋住我,同時眉頭一皺,就要衝著那個西羅盟人殺去。我急忙給他使了個眼色,拉住了他,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這邊的火還沒有救完,黛蓮娜那邊的帳篷也冒出了濃煙,緊接著,那些西羅盟將領的帳篷一個個都著了起來。我和那幾個瓦勒將士,慌慌張張地抱了水桶四處“救火”,總是會“不小心”地把火帶到別處,於是,這火越救越大了……
  緊接著,只覺得大地都有些顫抖,喊殺聲響起,越來越近,瓦勒的騎兵終於殺到了。我把手中的水桶一扔,拉著那偏將吼道:“快點,咱們找個安全點的地方貓著吧!刀劍無眼啊!”
  他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也把手中的水桶一扔,告了聲“得罪了”,就把我往腋下一夾,呼嘯一聲,引了十來個人往營外跑去。
  西羅盟的大營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成了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的局面,如同開了鍋的粥,亂作一團,一時誰也顧不上誰了。
  我又一次大頭朝下地被人夾在腋下,只覺得耳邊隱隱生風,不時有些高大的野草從我的臉邊擦過,忍不住有些鬱悶,為什麼武功高手們非要這麼帶人飛呢?可是心裏又不禁暗暗得意,諾頓王啊諾頓王,你沒想到我會給你來這麼一手吧,還要多虧了你讓我做你的侍從呢,不然我能把你們的帳篷認得這麼清楚麼?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指給他們黛蓮娜的帳篷時,我的心裏竟然閃過一絲不忍,也有些猶豫,可是一想到她很可能就是諾頓王的軟肋時,我還是硬下了心腸,戰場上我可憐她們,她們可曾可憐過我?還是各顧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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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5:51:06 |只看該作者
 34

  再見到承德,已是次日的傍晚。
  承德進來時,我正面朝裏躺在他的矮榻上,聽到後面有人進來,可是卻有些不敢回頭去看,怕進來的不是他,怕看到他時會忍不住在他的面前流淚,怕……
  他向著我走了過來,在我身後坐下。一雙手把我的身體扳轉過來,我對上承德略顯疲憊的臉,雖然有些狼狽,可是眸子卻依舊亮得驚人。
  他看著我,瞪大了他那雙桃花眼看我,驚喜、欣慰、疼惜一一在他眼中閃過,最後停留在一絲笑意上。
  我看著他,想說話,可是嘴卻顫得厲害,竟然說不出話來。我眼中不知不覺也有了淚,看著面前的承德有些模糊,慌忙用手擦了擦眼睛。
  承德用額頭頂上我的,手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髮,低歎一口氣。
  聽到他這聲歎息,這些日子以來受的委屈一下子都湧上了心頭,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我徹底放棄在他面前裝堅強,用手抱住他的脖頸,把臉埋在他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承德也不勸我,只輕輕地用手撫我的頭髮,撫我的後背,任我在他肩頭放聲大哭。
  好半晌,我才止住了哭聲,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不想動彈。
  “榮兒。”他說。我止住了哽咽,抬頭看他,靜靜地等著他下面的話。
  他看著我,眼波柔得如絲似線,把我的心團團纏住。“你真的該洗澡了,你……都臭了。”他滿眼深情地說道。
  我抽了抽鼻子,拽過自己的頭髮聞了聞,然後又把鼻子湊到他的脖子處嗅了嗅,深情地看著他,說道:“沒有啊,我聞著自己不臭啊,只是你身上有些汗酸而已啊。”
  “哦?”他故意皺起了眉頭,眼中卻掩不住笑意。
  我笑,然後故意做出一臉羞赧的樣子,低聲說道:“可能是見到你太激動,不小心放了個……屁,正好趕上你大口吸氣,所以……”
  承德大笑,然後故意做出一臉兇惡的樣子,把我撲倒在床上,一邊撓我的癢一邊笑道:“臭丫頭,還敢在我這裏佔便宜?”
  我趕緊笑著求饒,四處躲閃著承德的魔爪:“我錯了,我沒有放啊,我逗你的,哈哈,饒了我吧。”
  “說,服了沒有?”
  “服了,服了,哈哈。”我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拼命地躲閃,可是卻怎麼也逃不開承德的手,“我錯了,哈哈,饒了我吧。”
  承德看著我笑倒在床上,突然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了平時懶散的笑容,沒有言語,眼波卻已說出了所有。他猛地把我拉入他的懷裏,抱得那麼緊,緊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大帳中一下子就靜了下來,我不想動彈,只讓他緊緊地抱著,感受他身上傳過來的溫度,感受他沉穩的心跳,感受自己的身體傳來的他給的疼痛。
  “榮兒,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喜歡你?”他輕聲說道,“如果以前沒說過,我現在告訴你,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不管以後如何,我只告訴你,我喜歡你。”
  眼淚再也止不住,一時間心竟如扯裂般的疼痛。這個男人,我怎麼還能捨得下?靈肉早已揉在了一起,我如何還能割捨得開?
  兩人靜靜相擁了好半天,承德才漸漸把我鬆開,他看了看我已經有些哭紅的雙眼,笑道:“怎麼現在這麼沒出息了?以前怎麼也不見你哭,這麼會兒的工夫,你說你哭了幾次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還不是你招惹我的。想當初我馮陳楚楊是多麼灑脫的一個“俠女”啊,江湖我闖過,帥哥我泡過,武林大會我摻和過,就連你承德不也被我送到妓院“風光”過一次麼?不過這老兄貌似自己都忘了曾經被我送進過妓院了。
  “笑什麼呢?這麼奸!”承德看著我,狐疑地問道。
  他一問,我笑得更加不可收拾,想起那日他臉上滿是那些女人的胭脂印,我又重新滾到床裏面去了。
  承德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挑著眉毛看著我一個人在床上笑得開懷。帳外有人送了浴桶過來,承德吩咐他們抬進來,又加好了水,這才回頭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一看到這大浴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在諾頓王那裏做牛做馬的日子,如今看到這承德也不懷好意地看著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一臉防備地問道:“幹嗎?”
  “你說呢?”承德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
  我看了看他,又瞄了瞄那浴桶,“你要洗澡?”問完了就後悔,真是廢話,總不能用它來喝水。
  承德笑。“對了一半。”他過來雙手就把我從床上抄了起來,“身上都臭了,懶丫頭,快點洗澡。”
  “不行,不行。”我急忙喊,“你出去,我自己洗。”
  “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承德臉上雖然笑嘻嘻的,可手上卻不含糊,三兩下就把我剝了個精光,丟進了浴桶之中。我一下水,忙把自己抱成一團縮進水裏,看承德站在我臉前不慌不忙地脫他自己的衣服,忙說道:“不行,不行,這桶小,等我洗完了你再洗吧。”
  承德挑挑眉毛,不理我,身上那件髒兮兮的外袍已經被他扯了下來。
  “我身上可髒啊!我都半個月沒洗澡了!一會兒水洗黑了你別怨我啊!”我又威脅道。
  承德微皺了下眉頭,還是不理,身上的衣服更少了。
  “啊!少兒不——”我這裏話還沒有喊完,承德一手按了浴桶邊,一下子就跳到了水裏,水花濺了我一臉。
  “呸——”我吐著濺到嘴裏的水,用手摸了把臉。再睜眼,承德那張妖孽臉已經近在咫尺,於是,我不喊了,老實地選擇了沉默,順便把自己的身體又往後挪了挪,又挪了挪。
  “背上癢?”承德輕笑道。
  “癢?”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傻呆呆地看著他。
  承德笑得跟偷了雞的小狐狸似的,給我飛了媚眼,然後滿意地看著我一哆嗦,笑道:“那幹嗎總蹭浴桶啊,就算背上癢也不能不學好啊。”
  我怒,忘了自己的處境,沖著他張牙舞爪地就撲了過去。剛到半路,看到他竟然奸笑著向我張開了胳膊,才發現中計,可這個時候想再倒回去也不可能了,於是在慣性的作用下,我可真是“全身心”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隨著承德胳膊的收緊,感受到他強健的身體,我在他懷裏僵住,一動也不敢動了。
  “笨丫頭,”承德輕聲說道,“我今天已經累得沒有力氣了,就算有這壞心也沒有這壞勁了,不用這麼防我。”
  “真的?”我抬頭,透過朦朧的水汽看承德亮晶晶的眼睛。
  “嗯。”他慵懶地輕聲哼道。
  “真的幹不了壞事了?”
  承德輕輕笑笑,點了點頭。
  這次我樂了,一掃剛才的龜鱉樣子,用手抵著承德的胸口就跪直了身子。看到承德這副靠在浴桶上懶洋洋的樣子,臉色被水汽蒸得有些微紅,晶亮的眸子,紅得有些妖豔的唇,我的心卻蠢蠢欲動起來。我馮陳楚楊可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敵進我退、敵疲我擾可是我的拿手好戲啊。
  “榮兒,你幹嗎?”承德驚問道,忙抓住我不安分的手。
  “嘿嘿,你說呢?”我笑道,笑嘻嘻地逼近他的俊臉。
  承德無奈地笑,輕聲說道:“不可以落井下石。”
  不落井下石?那我對得起掉井裏的承德麼?我沖承德賊賊一笑,沒理會他那個茬,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笑道:“妞,來給大爺笑一個。”
  承德沖我嫵媚地一笑,我只覺得自己的魂都要飛了出去,忙強穩住心神,用手摸了他胸口一把,調笑道:“過來,給大爺香一下!”說完就湊過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看他的唇紅得耀眼,忍不住又過去啄了一下。
  俗話說得好,總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還是有些人貪便宜掉進了河裏。當我捕捉到承德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時,也下意識地想收身回來,可是卻發現已經晚了,他已經扣住了我的後腦,狠狠地吻了過來。看這情形,好像是我一直在勾引他,人家明明都說了累了,不想了,誰讓你非不要命地去勾引人家呢?我這不是哭都沒地方哭去嗎?
  在被他吻得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更加深刻理解了那句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在情欲中迷失之前,我也徹底明白了一句話:男人的話如果可以信,那麼豬也能上樹了。我還自己體會到了一句話:承德的話如果可以信,你離變成豬也不遠了。
  那日的一場大戰,諾頓王的主力徹底被打散,只餘下不足萬人護了諾頓王往草原深處撤去。承德已命人帶了精銳騎兵前去追趕,不過大家心裏也都明白,這不過是為了壯壯聲威,順便趁亂再撿點便宜,要想把諾頓王打死,攻佔他的老窩王庭,有些不太現實。這場仗勝在出其不意,論勢力,瓦勒還沒有深入西羅盟人地盤,徹底滅了他們的實力。尤其是去年瓦勒和大周剛剛打了一架,雖然勝了,可元氣已有些損傷,再加上東邊還有一直不怎麼安分的高麗,瓦勒需要顧忌的東西太多。而承德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瓦勒和西羅盟的這場戰爭目前來說是以瓦勒的勝利而暫告一段落。
  西羅盟人走了,赫褳族人就出現了,帶著他們的部落,帶著他們的牛羊,從格黛兒草原深處出來,要來接管他們的草原。那赫褳王不但遣來了使者,還順帶送來了給承德的禮物——草原上的花朵黛蓮娜。
  我這次可真是氣得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怎麼又是黛蓮娜,她不是在諾頓王那裏麼?她不是流產了麼?流產了好歹也得休息幾天吧?勞動法還規定女性流產期間可以休息呢,怎麼這黛蓮娜公主就這麼敬業,帶著內傷就又來搞公關了?我暈了,真的氣暈了。
  “榮兒,你先坐下來,別轉了。”承德說道。
  我氣呼呼地在帳子裏又轉了兩圈,怒道:“他們怎麼這麼無恥啊?黛蓮娜上次害咱們那麼慘,他老爹不知道麼,怎麼還好意思往這裏送啊?還點名要送給你,幹嗎?以為你沒見過女人啊?還是真以為他女兒是天仙下凡啊?”
  承德笑笑:“這是兩國之間經常用的手段,皇家的女兒不就是如此用的麼?”
  我一下子愣住,皇家的女兒,難道就是戰爭裏的附贈品麼?承德看我發愣,以為我想到了自己的事情,生怕我多想,急忙說道:“她和你不一樣,榮兒,你不要亂想。”
  “她當然和我不一樣!”我說道,“我沒有亂想,只不過我很討厭她。”
  “我知道。”承德輕輕說道。
  “那你還要留下她?”
  承德默默點了點頭,靜靜地看著我,“赫褳王已經給老爺子上了書,說了要把黛蓮娜送給我,要兩國永結友愛之邦。老爺子已經答應了,還要讓我帶了她上繁都,恐怕那詔書過不了幾日就要到了。”
  我一下子僵在那裏,好半晌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會這樣?”我幽幽問道,“你答應了?”
  “榮兒,你也是生於皇家,你知道,有些事情我們是做不了主的。”承德歎口氣,說道,“我想老爺子是在打這草原的主意,有了黛蓮娜,就有了占著這草原的名號。”
  “那赫褳王沒有兒子了?”
  “有一個,在繁都,不過估計也活不長了吧。”承德冷冷說道。
  我心裏有些震驚,明白了皇帝的陰險,只要想法除了赫褳王的兒子,那麼作為赫褳公主的黛蓮娜就成了這草原的繼承人,而如果黛蓮娜嫁給了承德,那麼這草原就要被皇帝當做陪嫁“拿”過來了。
  “赫褳王是傻子?”我問道。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他是不是沒有關係,只要赫褳的百姓是就行了。”
  看著眼前笑得冷酷的承德,我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只待在那裏,說不出話來。承德看我這樣,忙掩了身上的殺氣,臉上又掛上了平時那溫和的笑容,笑道:“榮兒,你會不會怨我?”
  “怨你?”我笑,搖了搖頭,說道,“你又不喜歡她。”
  承德望著我笑了,把我拉入懷裏,低聲笑道:“這才是我的榮兒,我就知道你不會像凡俗女子那樣胡亂吃醋。”
  我白他一眼,說道:“少拍我馬屁,我是不吃醋,因為我本身就是個醋缸。我不怨你,只是因為知道你不會喜歡黛蓮娜,也不會就這麼聽老爺子的話。”
  承德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額頭,歎息道:“還是我的榮兒懂我。”他頓了頓,又淡淡說道,“連赫褳的王子身體都那麼弱,別說這嬌滴滴的公主了,如果她受不了途中的勞頓暴病身亡了,老爺子也不能怨我,你說是不是?”
  承德話語中透露出的冷冷殺氣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承德感受到我的反應,把我抱得更緊。
  “這草原你不要了?”
  承德笑了:“要!但卻用不著通過一個女人,再說家裏還一團亂,草原就先等等再說吧。我可不想讓老大在家裏作威作福,而我卻要帶著你和孩子來這草原上放羊牧馬。”
  “孩子?哪里來的孩子?”我奇道。
  承德笑笑,柔聲說道:“我們的孩子,即便現在沒有,以後也總會有的,我得為你們作長久打算。”
  聽到承德如此說,我只覺得心裏隱隱作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身體原本的主人早已經死去,我,只不過是靠著丁小仙的法術附在上面的一個魂魄,雖然這身體還是活的,是熱的,能走會動,可卻也是早已經在閻王爺那裏掛了號的,這具身體,怎麼可能還會孕育出孩子?
  原本並沒有打算長留在這裏,可是照這樣子發展下去,感情似決了堤的洪水,竟有些控制不住了,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我該怎麼辦?
  承德看我沉默不語,只道我是憂慮以後的事情,輕笑道:“傻丫頭,別想那麼多了,以後有我,還怕我護不住你?”
  我無言苦笑,他哪里知道我心中的掙扎是一個去與留的問題。去,回到我原本熟悉的世界,有親人,有朋友,有我早已適應的社會,也許我不會活得出眾,但起碼我可以讓自己做到活得輕鬆;留,我就只有承德,而他,真的只屬於我一個人麼?他輸了,我還可以陪他去吃苦,哪怕是死,我都不會怕,可是他要是贏了呢?成為皇帝的承德,還會是面前這個寵我、愛我的承德麼?
  不管我願不願意,我的身份都是周國送來和親的公主,瓦勒皇帝寒昭的皇貴妃,承德的……庶母我使勁晃了晃腦袋,想把這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趕出腦袋,不要想了,再想就要崩潰了!管他什麼公主不公主,皇妃不皇妃的,老子反正是要走的人,想這麼多幹嗎?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
  想到這裏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些,又瞅了瞅承德的漂亮臉蛋,想這廝生在皇家,又長得這麼招人,不知道以前有過多少老情人呢,輪到我也絕對不可能是初戀了,就算以後老娘拍屁股走人,估計也不至於讓他“純真”的心靈受到多大的傷害。再說了,就憑他的抗打擊能力,傷害一下也沒什麼事,就當我幫他成長好了。
  自己心裏一想開了,立刻覺得輕鬆起來,連看承德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承德看我突然又變得神采奕奕起來,臉上略掛了些防備,問道:“你又想到什麼了?”
  我沖他嘿嘿一笑,順便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道:“沒什麼,就是看你長得好看,我高興!”
  看到我這副潑皮無賴狀,承德也只得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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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發表於 2011-2-13 15:51:22 |只看該作者
第35章

  赫褳王不但送來了公主,還送來了不少金銀財寶,看那意思是巴不得瓦勒的軍大爺們早點滾蛋,就等著承德帶著美人黃金趕緊走人了。
  珠寶讓他們搬了不少到承德的大帳中。這次我真的開了眼界了,要說我好歹混過周國和瓦勒的兩個皇宮,好東西也見過不少,按理說不該這麼沒出息,可我也是行走過江湖的人,深知金子的重要性,所以一看到這滿帳子的金光閃閃,我還是徹底“庸俗”了。
  承德懶散地斜倚在矮榻上,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兩眼冒光、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彎得厲害,最後笑道:“挑你喜歡的。”
  “真的?”我回頭看承德,一臉驚喜。
  承德輕笑著點頭:“揀喜歡的戴上給我看看。”
  我捋了捋袖子,深吸一口氣說道:“那好吧,我就不客氣了。”
  頭上頂的,脖上戴的,腰上挎的,手臂上圍的,連腳上的我都一件沒落,再站起身來的時候竟有些晃悠。
  “榮兒,你真給你們周國皇室丟人!”承德看著我長聲歎道,“小心別墜壞了脖子,摘下來。”
  我搖了搖頭,然後就聽見“叮叮噹當”的一陣響聲,靠!自己都快成了風鈴了。
  過慣了窮日子了,我一想到曾經和葉帆一起住破廟,為了半個包子和孟安陽打架,就越覺得金子可貴。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櫃子旁翻了包袱皮出來,就開始給我的可愛的金子們打包。
  承德睜大了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驚訝地問:“又想跑路?”
  “不跑。”我答道。
  “那幹嗎又包這麼多的金子?”承德奇道。
  “我看著它們心裏踏實。”
  承德悶笑出聲,“我早就告訴過你,那些玉比這些東西值錢。”
  我回頭白他一眼,轉過身來繼續往包袱裏碼金子,“那玩意兒不實用!”又想起那次搶到承德束發的金冠,說道:“那次你頭上的那個金冠,帶了那麼大的一顆明珠也不過只賣了個傻小子數。”
  “傻小子數?”承德聽得雲山霧罩,不知道什麼意思。
  “就是二百五啦。”
  “二百五十兩……銀子?”承德又重複問道,不知道是不相信我說的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還是我費了半天口舌才賣出去的。人家開始才給一百兩,所以我才不要什麼破爛玉器呢,又那麼嬌氣,掉地上就壞了,還是我這金子實在,到哪里都通用。”
  就聽見身後的承德的抽氣聲,我納悶地回頭,看到他正閉了眼在那裏一個勁地深呼吸,好半晌才睜開眼睛,看到我似又平靜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道:“你……可知道光那顆珠子就值多少錢?”
  我搖了搖頭,承德沖我伸出了一個指頭,輕輕地晃了晃。
  “一千兩?”我心虛地問道。
  承德搖了搖頭。
  “一萬兩?”我不由地提高了音調。
  承德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勉強地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靠!他蒙我!他搞商業欺詐!”我大怒,也顧不上自己打到一半的包袱,叮叮噹當地沖到承德面前,扯起他的胳膊怒道:“咱們去找他!饒不了他!靠!他敢蒙我!難怪他要給我二百五呢,這就是明擺著罵我呢!”
  承德歎口氣,看我怒成這個樣子,淺笑道:“行了,不就是一萬兩麼,不至於這個樣子。”
  “一萬兩啊!一萬啊!”我搖晃著承德說道,“找他算賬!找他算賬!我還沒吃過這虧呢!”
  承德被我搖得頭暈,只得無奈地應承道:“好,好,算賬,等咱們回去了就找他算賬。”
  聽他如此說,我這才放開了他,心裏還是有些憤憤不平,不過倒還沒忘了回去接著裝我的包袱,可剛一轉身就被承德扯住胳膊,拽回到他懷裏。
  “在這兒陪我。”他把嘴巴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然後輕輕含住了我的耳垂兒。
  我心裏一顫,忙把他推開,看了看淺笑著的承德,再看看那堆金光燦燦的金子,有些猶豫。承德笑得妖媚,手臂稍稍用力,把我拉倒在床上,翻身壓了過來,唇在我頸側輕輕點了一下,低笑道:“小財迷,那些都是你的,跑不了。”
  “都是我的?”我不放心地問。
  “嗯。”承德低聲回答,嗓音已略帶沙啞,在我耳邊呢喃道,“都是你的……連上我。”
  隨著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我的腦袋越來越昏沉,心也越跳越快了,只聽進去一句——承德也是我的?那我是不是還得養他?他腦袋上戴顆珠子都要萬兒八千的,整個一敗家子!所以在他的唇離開我的空隙間,我下意識地說了句話,“我不要,你太能花錢了,我養不起。”
  只覺得身上的承德身體一僵,然後就聽見他在耳邊恨恨地說道:“沒良心的丫頭,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唇帶了絲懲罰粗暴地壓了下來。
  這一夜,承德一改往日的溫存,竟有些狂熱。這大帳似成了深夜裏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小舟,風浪顛簸中,我只得攀緊了承德,隨著他一起沉浮。
  夜,還很長……
  大軍休整了兩日,皇帝的聖旨就到了,果真如承德預料的一樣,留下一半人馬給趙德芳幫赫褳族人“鎮守”家園,其餘的由承德帶回繁都。來草原的時候我的身份是承德的親隨,可後來從西羅盟人那裏救我出來後,承德身邊的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我是女人,只當我是承德的寵妾,也沒多懷疑我的身份,不過這次要回繁都了,我有些發愁了。
  “怕什麼,還接著穿女裝吧。”承德笑道,“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穿了男裝男不男女不女的,不好看。”
  “那身份暴露了怎麼辦?”我不安地問道。
  承德神秘地笑笑,說道:“我自有辦法。”既然他都如此說,我還怕什麼,於是便大大方方地穿了女裝,上了承德的馬。
  承德知道我愛玩,便把大軍丟在後面,只帶了我和幾個親隨遠遠地跑到了前面。一行人在草原上停停走走,我只覺得這草原風光無限綺麗,心裏竟盼著這路永遠也走不到頭了才好。
  草原上的落日很美,可惜我一直不是個懂得欣賞的人,所以當承德調轉馬頭看向西邊那火紅的落日,低聲在我耳邊問我落日美不美時,我的回答幾乎讓他把我丟下馬背。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一行人縱馬慢跑在草原上,背後的落日給原本沁綠的草原染上一絲金色,承德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就調轉馬頭,靜靜地看向西方那紅紅的一片天,好半天才俯首在我耳邊輕聲問道:“美麼?榮兒。”
  其實我當時睡得有些迷糊,擱誰在馬背上顛好幾天,誰也精神不了,雖然背後是承德強壯而溫暖的懷抱。聽見承德和我說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是問我美麼?你說我好意思說自己美麼?別說我還真算不上美,我疑惑地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天上沒有雲,所以看不到落日時霞光萬丈的場景,只一個紅彤彤的太陽,映得西邊一片金紅。
  我點點頭,輕聲說道:“美!”
  承德不語,下巴輕輕地抵在我的頭頂上,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在微笑。這時候,兩人都似乎不想再說話,只靜靜地坐在馬上,周圍的侍衛見狀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四散在周圍,安靜地候著。
  “承德?”我輕聲說。
  “嗯?”他懶洋洋地回道。
  “我想吃鹹鴨蛋。”我淡淡說道,如同在說我想喝水一樣。
  承德一愣,轉過我的身子看著我,眼裏有一絲不解。
  “你不覺得這太陽很像一個咸鴨蛋黃麼?我饞了。”我極其誠實地說道。
  “你說它美就是因為覺得它像鴨蛋黃?”承德揚著眉毛問道。
  我點頭,然後下一刻就發現自己身體被承德這廝一隻手從背後提起,懸在了半空中。
  “欺負女人不是好漢!”我怒道。
  承德笑道:“我欺負你了麼?”
  這還叫沒欺負?我歪著頭怒視他,“那你現在在幹嗎?”
  “清清你的饞蟲。”他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賭氣般的抱著胳膊閉上眼睛不理他,反正也知道他捨不得把我丟到地上。果然,過了片刻,他看我沒有反應,又把我拎回到懷裏,笑道:“生氣了?”
  我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想鹹鴨蛋了。”
  承德哭笑不得:“說句別的!”
  我想了想,說道:“我很想吃鹹鴨蛋。”
  “別的!”
  “鹹鴨蛋,我真的很想吃嘛。”
  承德哭了,我笑了……
  “我總是拿你沒辦法。”承德低聲歎道,話語中難掩對我的寵溺,“你說我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女人呢?”他問得一本正經。
  “因為我愛你。”我回答得一臉嚴肅。
  承德靜靜地看著我,眼中慢慢地開始蕩漾出笑意,隨後是嘴角挑起,他笑了,滿臉的得意。
  傍晚,大家在一條小河邊紮了營。吃過晚飯,我看看外面的月亮正好,忙拉著承德出來賞月,承德聽我說要出去賞月直撇嘴,嘲笑道:“鴨蛋沒吃上,還惦記著呢?”
  我笑著作勢要把他踢出帳外,他這才笑著拉了我的手偷偷地摸出帳篷。避開那些守夜的侍衛,兩人偷偷地坐進草叢中。看看天上的一輪明月,再看看身旁的承德,我心裏甜蜜得不行,不想說話,只想自己偷著傻笑。
  兩人這麼靜做了一會兒,我突然感覺到承德的身上一緊,納悶地抬頭看他,只見他臉上的神色嚴肅了起來。我剛想開口問他,他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似乎在凝神聽些什麼,然後就看到他的神色凝重起來,我定睛一看,我們的營地中有些人影閃出,向我們這邊掠了過來。
  “主子,有人跟來了。”一個先一步到來的瘦高侍衛單腿跪在地上低聲說道。
  承德冷漠地點點頭,從草地上站起身來,然後不忘轉過身來伸一隻手給我,溫柔地笑笑,說道:“起來,有好戲看了。”
  後面的幾個侍衛也已經聚攏過來,拿了兵器在手,團團把我和承德護在中間。
  “散開些吧,不用如此小心。”承德輕聲說道,揮了揮手。
  擋在我們面前的侍衛退開了兩步。
  “用不用上馬?”一個侍衛低聲問道。
  “不用,他們的馬很快,我們跑不過。”承德說道,冷笑一聲,說道,“就這麼些人,竟然還敢來惹咱們。”
  “什麼人?”我問道。西邊來的人,大軍就在西邊跟著,誰還敢從西邊殺過來呢?赫褳人應該不會這麼做,西羅盟人自顧不暇,也不應該過來,難道會是繁都那邊來的人,知道我們脫離了大軍,要來除了承德?就像承德除去姓左的一樣?
  承德搖了搖頭,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眼睛漠然地看著遠處,手卻把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似乎想給我些安慰。
  “我不怕。”我突然說道。
  承德一愣,側頭看我,眼裏融了笑意,輕聲說道:“我知道。”
  “咱們就這麼等著麼?”我問道,“如果來人騎在馬上向我們砍的話,我們很吃虧的。”
  “當然不會站在這裏讓他們砍。”承德低聲笑道,話音剛落,原本留在營地中的侍衛們便在營地周圍四散開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營地中燃著好幾處篝火,如果敵人縱馬前來,必然向著營地沖去,而會忽視藏身在草叢中的瓦勒兵衛,而那些兵衛則會在敵人進入營地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手。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來敵不多的假設之下。
  可是我們呢?就要站在這裏做靶子麼?如果照我的本性,第一個想法就是腳底抹油,或者趴在草叢中躲躲風頭再說了,三十六計還走為上呢!好漢不吃眼前虧啊。可是當我看到承德冷峻的臉,以及他眸子中閃出的堅定而自信的光芒時,我知道了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只是一個會寵我疼我的笑臉承德,他還是瓦勒的皇子、戰場上馳騁的將軍,一個骨子裏都流著高傲的血的男人,他是不會逃跑的,不管來的是誰。
  要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你也不能再一味地跑路了啊,不然你不配他啊,楚楊,我暗道,下意識地挺了挺脊樑,把僅餘的一點害怕也驅除出了體內,站在他的身邊,我不會再膽小怕事!
  承德看著遠方,冷漠地笑笑,我已能聽見漸近的馬蹄聲,真的有人跟來了。
  因為有些月色,所以草原上並不是一片漆黑,透過月光,遠處依稀顯出些騎影,似乎有幾十人之多,正向營地這邊飛沖過來。隱約的馬蹄聲和漸近的黑影讓我心中不禁有些駭然,這麼近了才聽到馬蹄聲,難道他們都用東西裹了馬蹄?
  轉頭看承德,他臉色倒還沉靜,只是眉頭也忍不住輕皺了起來。轉眼間那群人就沖到了營地之中,這才口中發出嗷嗷的怪叫聲,手舞著彎刀俯衝過來,把一座座帳篷挑起。
  看裝束是西羅盟人,是真正的西羅盟人?還是繁都的承賢派人假扮的?我心裏有絲懷疑,可是當我看清楚了那火光旁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後,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是諾頓王。”我低聲說道,下意識地握緊了承德的手。
  諾頓王那邊也發現了營地裏是空的,一夥子人正有些奇怪,四周草叢中便響起了聲聲箭弩聲,幾個西羅盟人隨著聲音從馬上翻下,一時間,西羅盟人有些亂。
  “媽的,給老子出來!”絡腮鬍子怒道,策馬往瓦勒侍衛的藏身之地沖了過去,可那隱藏的侍衛也並非凡手,只見草叢中一個人影躥起,我這裏還沒有看清楚,絡腮鬍子就從馬上翻了下去,諾頓王急忙挽弓射向那個瓦勒侍衛,生生在他刀下救下了絡腮鬍子。
  “鬍子,回來!”諾頓王冷冷說道。
  絡腮鬍子的馬已經翻了,只得自己跑了回來,那個瓦勒侍衛又消失在草叢之中。一時間,周圍又陷入沉靜之中,只有馬匹不安的踏動聲。
  諾頓王神情冷漠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墨綠的眼睛似乎冒出狼般的螢光,在看到我們這個方向的時候,他突然笑了。我只覺得有些嚇得慌,他那是人眼麼?逆光看暗處都能看得這麼清楚?
  承德冷笑一聲,拉著我緩步往營地中走去。
  絡腮鬍子看到我現身,有些驚喜,大聲叫道:“花不脫!”
  我橫他一眼,冷聲說道:“我不叫花不脫,我叫楚楊!”
  絡腮鬍子有些愣,剛想再說話,便得到了諾頓王一個冰冷的眼光,於是便老實地閉上了嘴。諾頓王看了看承德,又看了看我,眼光又順著我的胳膊看到我和承德緊握的手,嘴角上彎起一抹冷笑,眼中的溫度降得更低。
  “瓦勒王子?”諾頓王問。
  承德笑了笑,點頭笑道:“正是,閣下就是諾頓王了吧?那日一戰沒能看到閣下的身影,真是遺憾呢。”
  西羅盟人的臉上滿是怒氣,那日夜裏承德也是偷襲西羅盟人的大營,正好趕上諾頓王喝醉了酒,又被我在他大帳裏放了把火,差點把他燒成烤乳豬,幸好他的部將把他救出,掩了他逃出生天,可大軍卻已被承德給破了。
  “王,少和他們廢話,砍了他們的腦袋再說!”諾頓王身邊的蒙哥喊道。
  承德冷冷地掃了蒙哥一眼,蒙哥一怔,竟不敢再喊下去。
  “我來不只是要劫殺你,”諾頓冷笑道,指了指我說道,“我來主要是為了帶走這個女人。”
  來劫我?知道是我燒的大營了?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那恐怕閣下要失望了,你是帶不走她的。”
  “哦?”諾頓王笑,他身邊的那群西羅盟人也跟著發出陣陣輕狂的笑聲。
  絡腮鬍子看了看我,臉上有些不忍,喊道:“花不脫,你和王回去吧,王喜歡你呢,回去做王的妃吧。”
  我笑,搖了搖頭,沖著他說道:“我不回去,我有愛人了。”
  諾頓王眼中的殺意更盛,看了眼承德,冷笑道:“如果你的愛人死了呢?”
  我轉頭看看承德,笑了笑,輕聲說道:“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承德也沖我溫柔地笑笑,伸過手來替我把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柔聲說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的。”
  “做戲做夠了?”諾頓王冷笑道。
  我搖搖頭,看向諾頓王,冷聲說道:“我還真不理解,如果你去劫黛蓮娜,沒準兒我心裏還會高看你一些,又或者你這次來純屬是來殺承德,我也會對你有些起碼的尊重,可沒想到你竟然是為了來劫我。” 我冷笑著搖頭,“我瞧不起你。”
  諾頓王的臉色有些發青,我甚至能看到他額頭暴起的青筋。
  “得不到的不見得就是最好的,想不到你空做了這麼些年的諾頓王,竟然連這麼個道理都不懂。”我搖頭歎道。
  諾頓王靜了半晌,眼中光芒閃爍,只死死地看著我。我毫不示弱地和他對視,手心裏源源不斷地傳來承德的溫度,我不會害怕,因為有承德一直站在我的身邊。諾頓王眼中的怒氣漸漸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殺意,他嘴裏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殺!”
  西羅盟人開始揮舞手中的彎刀,原本四散在草叢中的瓦勒侍衛也現出身影,兩夥人迅速纏在了一起。血,在月色下舞動,散發出蠱惑的腥甜。承德把我掩向身後,冷冷地看著高坐在馬上的諾頓王,兩人都沒有動,可是殺意卻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周圍的人一個個倒下去,有瓦勒人,也有西羅盟人。我有些慌,越過承德的身體沖著諾頓王怒喊道:“你有病啊!為了你一個人的私欲,讓那麼多的人喪命,你腦子進水了啊!”
  諾頓王眯了眯眼睛,突然間縱馬加速往我們這裏沖了過來。一個瓦勒侍衛急忙揮動大刀迎上前去,諾頓王彎刀一揮,竟把他的半個膀子都砍了下來,血,一下子沖向空中。承德放開我的手,從地上飛身而起,沖向諾頓王,刀劍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冒出朵朵火星。
  我這裏只顧屏氣看著和諾頓王鬥在一起的承德,全忘了自己的處境,只覺得腰間一緊,身體已經被人抓了腰帶提了起來,驚怒間回頭一看,正是馬上的蒙哥。
  “起來吧你!”他獰笑道。
  他拿著刀在我面前晃了晃,“叫啊!怎麼不叫?”
  我怒,想去踢他,無奈身體被懸在空中,使不上力氣。
  “你不敢傷我!”我強壓住驚慌,冷冷地說道。
  蒙哥嘲弄地笑了,“不敢傷你?女人,你不會真的以為王是為了你而來吧?女人就是愚蠢!”
  “那他來幹什麼?”
  “幹什麼?”蒙哥獰笑,“殺光你們,為我們死去的西羅盟勇士復仇。”
  他們純屬是來復仇的?那諾頓王為什麼還要說是來劫我的?我心中驚怒不已,卻一時理不清思緒。
  蒙哥用刀比在我的脖頸處,冷冷說道:“喊救命!”
  我一愣,他讓我喊救命?用刀逼著我喊救命?這也不對啊,一般劫持人質的時候不都是說“閉嘴”麼? 我順著蒙哥的目光看去,承德和諾頓王鬥得正緊,突然間明白過來蒙哥的用意,他想利用我亂承德的心志。
  “喊救命!”蒙哥重複道,刀在我的脖子上又壓了壓,一絲寒意傳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咬緊了牙,把嘴巴抿得更緊。
  蒙哥聽不到我的動靜,有些奇怪,把我提高看了看,然後用刀背狠狠地在我臉上拍了拍,怒道:“喊叫!叫啊!”
  口中已經嘗到腥甜的味道,他奶奶的,臉一定是破了。我死死地盯著蒙哥,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蒙哥看到我的眼神,怔了怔,隨後又笑了起來,不再理會我,沖著承德那邊喊道:“小白臉,你的女人在我這裏呢,你說你想讓她怎麼死呢?”
  那邊承德本來已經占了上風,聽到蒙哥的喊叫,他往這邊看來,看到被蒙哥提在手中的我,他臉色一變,眼中的殺氣更濃。
  我心裏慌了起來,承德,承德,他們故意在激怒你,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
  “我沒事!先滅了諾頓再說!”我狂喊道,話還沒說完,臉上就又挨了蒙哥一下,媽的,這次臉一定腫了!
  蒙哥還在狂笑,淫笑道:“是就這麼砍了她的腦袋,還是剝光了她再殺呢?”
  承德擋開諾頓的彎刀,回手虛刺了一劍,便往蒙哥的馬上撲來。蒙哥看承德不要命地過來,臉上也有些驚慌,急忙揮刀就向我的脖子落了下來。
  完了,這次要做無頭鬼了!我暗道。看著越來越近的承德,我扯了扯嘴角,想留給他一個好看點的笑。
  “當”的一聲,一把彎刀突然從半空中伸了過來,趕在承德之前替我擋住了那下落的彎刀,就聽見蒙哥的驚怒聲:“鬍子,你——”
  話沒說完,承德已到了眼前,眼前劍光一閃,一個人頭從馬上骨碌滾了下來,正是睜大了眼睛的蒙哥,然後我就覺得身體一輕,從半空中落了下去。承德忙伸手往我身上輕拍一掌,我下落的勢道減緩了一下,就勢滾落在草叢之中。
  “自己小心!”承德喝道,把蒙哥的彎刀踢給我,來不及看我,又回身刺向後面的諾頓。
  我雙手握緊了彎刀,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絡腮鬍子正傻呆呆地坐在馬上,看著滾落在地上的蒙哥屍體。
  “剛才……謝謝你。”
  他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沒有理會我,轉身又向旁邊的瓦勒侍衛沖砍過去。
  也許論起馬上的砍殺功夫,承德比不上諾頓王,可是如果要比近身的纏鬥功夫,諾頓王拍馬也趕不上承德。承德飛身回去之後,先一腳踢斃了諾頓的坐騎,諾頓從馬上略帶狼狽地滾下,不等他站直身體,承德的劍尖又到,招式越來越狠辣,劍劍可奪人命。
  猛然間聽見承德厲喝道:“都停手!”劍尖已經指到了諾頓的咽喉處。
  營地中立刻靜了下來,我急忙奔到承德身邊,沖著營地中的西羅盟人大聲喊道:“都放下兵器!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那些西羅盟人還有些遲疑,承德冷笑一聲,劍尖又往前了半分,諾頓的脖子上已經見紅。那些西羅盟人見狀,只得扔下了兵器,四周的瓦勒侍衛忙上前用兵器指住了他們。
  “放了王!花不脫,我們放你們走。”絡腮鬍子冷聲說道。
  諾頓王臉色有些白,冷冷看著承德,沒有開口。
  承德看向諾頓王,冷笑道:“說吧,我才不信你是為了她來的。”
  諾頓王冷笑一聲,別過頭去,冷漠地說道:“我既已敗了,要殺要砍隨你的便,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承德冷漠地笑笑,突然問道:“承賢許給了你什麼?”
  諾頓王臉色一變,隨即又恢復了冷漠,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這草原?還是——黛蓮娜?”承德冷笑道。
  諾頓王沒有說話,突然間眼中精光一閃,身體猛地向後,如同有人在他身後拽他一般,直直地往後滑去。承德的劍尖向前遞出,同時左手順勢向他拍去,諾頓王一側頭,避過了承德的劍,卻沒躲過承德的掌,只聽見諾頓王悶吭一聲,胸口已經被承德拍上。
  血從他的嘴角溢出,諾頓王不可置信地看著承德,身體晃了兩晃,慢慢地倒在地上。
  “王!”被制住的西羅盟人狂喊道,不顧一切地往諾頓王這裏沖了過來。瓦勒侍衛一看情形,急忙揮刀砍殺,片刻間,又有不少的西羅盟人倒下,連絡腮鬍子身上也被砍了一刀,趴在地上。
  “別殺他!”我急忙向承德喊道,承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渾身是血的絡腮鬍子,讓身邊的侍衛停了手。“殺了我啊,有種你們就殺了老子啊!”絡腮鬍子狂暴地喊道,強撐著站起身來。
  “鬍子。”身後傳來諾頓王虛弱的聲音,我聞言回身看向他,只見他已經面如金紙,承德的那一掌恐怕都震斷了他的心脈。
  “活著回去。”諾頓王說道。絡腮鬍子紅著眼睛踉蹌到他的身邊,想要把他扶起來,可是自己卻也被他帶倒。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場景,我的眼睛竟然有些發澀,扭了頭不想去看。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承德冷聲問道。
  諾頓王輕蔑地笑了笑,搖了搖頭,突然又開口道:“花不脫,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我一怔,看向承德,見他點了點頭,我才攥緊了手裏的彎刀,小心地往前走了幾步,防備地看著諾頓王。
  他笑了,有些蒼涼,輕聲說道:“你雖然曾落在我手裏,可是我也沒有強迫過你什麼,你不用如此防我,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他有事情要求我?求我什麼?現在向承德說情麼?高傲的諾頓王會說這樣的話麼?
  “希望你幫幫黛蓮娜,把她留在草原上吧,她……離不開這裏。”諾頓王低聲說道。我一愣,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在說黛蓮娜的事情,他讓我放了黛蓮娜?這麼說他是喜歡黛蓮娜的?
  我這裏還在想他和黛蓮娜的事情,沒想到諾頓王突然從地上躍起,撲向我這裏。我一慌,只知道閉上眼睛把手中的彎刀揮了出去,感覺到彎刀受到了阻礙,那是砍入人體的感覺。溫熱的血濺到我的臉上,我睜眼,看到面前微笑著的諾頓王。
  “如果她也能像你一樣……多好。”他低喃道,臉上帶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我驚慌失措地鬆手,看著諾頓王帶了彎刀在我面前慢慢地往下倒去,身後的承德也已經撲了過來,從後面扶住渾身顫抖的我。
  “我殺了人,我殺了他。”我哆嗦地說道,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不怕,榮兒。”承德在我耳邊低聲安撫道,輕輕把我抱入懷裏,“不怕,不是你殺的他……”
  絡腮鬍子晃悠著從地上爬起來,走過來從地上使勁抱起諾頓王,踉蹌著走到一匹西羅盟的戰馬之前,把諾頓王的屍體放到了馬背上。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自己也爬上了馬背。瓦勒的侍衛想要阻攔,卻被承德揮手止住,“放他走吧。”承德低聲說道。
  營地中又陷入死一般的寧靜,地上躺滿了西羅盟人的屍體,還有一些瓦勒侍衛的。承德身邊僅剩下了七八名侍衛,還幾乎都帶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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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發表於 2011-2-13 15:51:38 |只看該作者
第36章

  我一直沒從殺人的恐懼中恢復過來,任由承德抱著,幾個人這麼坐了一會兒,直到遠方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這次,馬蹄聲是從東邊來的,眾人都是一驚,承德急忙抱了我掩到一個帳篷的後面。十多騎奔入營地之中,顯然這裏的血腥場面也讓來人有些心驚。
  “趕緊四處搜救主子!”一人深沉喝道,卻是奉善的聲音。
  我心中大喜,看承德臉上也是一松,他抱著我從帳篷後走出,淡淡說道:“不用了,我在這裏。”
  奉善看到承德現身,也是滿臉的驚喜,急忙翻身下馬,跪倒在承德身邊,其餘馬上的人也急忙翻了下來,一起拜倒在奉善身後。承德揮揮手,示意他們都起來,吩咐道:“把這些人都埋了吧,我看著礙眼。”然後淡淡看了奉善一眼,拉著我緩步向營外走去,直走到了一個緩坡上才停了下來,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似乎也想把剛才的血腥呼出體外。我回頭,看見奉善在後面靜靜地跟了過來。
  “主子恕罪,奉善來晚了。”奉善複又跪下說道。
  “怎麼回事?西羅盟人怎麼會找到這裏?”承德冷冷問道。
  “郡主那邊傳來的消息,大皇子好像和西羅盟人之間定了個秘密的協議,郡主怕主子出了意外,才命奉善帶了人來接應主子,沒想到還是晚來了一步。”
  郡主?難道說的是承德的母親賀蘭郡主麼?
  承德冷哼一聲,說道:“老大真是急瘋了,竟然敢聯合了西羅盟人來殺我,他就不怕老爺子知道?”奉善沉默不語,靜靜地跪在地上。
  “這次西羅盟人竟能繞過大軍過來,恐怕是軍中有人搗鬼,看來軍中還有些老大的人。”承德冷冷說道,看了一眼奉善,說道,“起來吧。母親還帶了什麼話?”
  奉善站起身來,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看了看我,這才低聲說道:“郡主只讓主子小心安全,別的沒有交代。”
  承德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經過晚上這場廝殺,眾人心裏都有些後怕,雖然承德嘴上不說,可我也能看出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也許,繁都要遠比這草原上兇險。
  第二日,眾人沒有再趕路,反而調轉了馬頭回去找大軍,畢竟在那裏,承賢做小動作的難度要大一些。
  回到大軍之中,承德又恢復了大將軍的身份。我只覺得心裏有些悵然,想起了死在我刀下的諾頓王,想起了他倒下前說的那句話,還有他求我的那件事情。
  “榮兒,怎麼這麼老實了?”承德從大帳外進來,輕笑著問我。
  我看了看一身戎裝的承德,笑了笑,上前幫他脫身上的盔甲,輕聲說道,“我在想黛蓮娜。”
  承德聞言怔了怔。
  “她是不是非死不可?”我低聲問道。
  承德轉回身看我,半晌才歎息道:“榮兒,心太軟只會讓自己陷入絕境。”
  我點頭,抬頭沖著承德笑了笑,卻有些勉強,“我知道。”
  承德笑笑,然後又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要不我就娶了她?反正她長得也確實美貌,啊——”承德誇張地慘叫,笑嘻嘻地看我。
  我又在承德的身上掐了一把,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是再敢招惹別的女人,我就咬死你!”
  承德笑,把臉湊到我的眼前,說道:“咬吧。”
  我看著他那張俊臉,一時恨得牙癢癢。
  “主子,攏月到了。”帳外突然傳來奉善的聲音。
  承德恢復了正經,臉上的笑容淡去,淡淡說道:“讓她進來吧。”
  話音落地,一個身影從帳外閃進,淡定地站在門口,沖著承德行了一禮:“攏月見過主子。”
  是個女人,我驚訝地向她看去。她身上雖然穿了男裝,可一看模樣就知道她是個年輕女子了,不過二十來歲模樣,相貌雖算不上絕美,可是卻有一股很清麗的感覺。
  “起來吧。”承德說道,看了我一眼,又對她說道,“以後你就跟在楚楊身邊,回繁都後再換身份。”
  “攏月知道。”那女子沉聲答道。
  “先下去吧,別讓人看出你的身份。”承德冷聲說道,那女子應了一聲便退出了帳外,只剩下我有些糊塗地看著承德。
  承德看我的樣子笑了笑,說道:“不明白了?”
  我誠實地點頭,承德笑著搖了搖頭,“平時看你也算機靈啊,怎麼這個都想不透。”
  “什麼叫到了繁都再換身份?”我問道。
  承德看著我,歎了口氣,這才輕聲說道:“你以為這軍中的人都是瞎子麼?我連出征都帶在身邊的女人,承賢怎麼會不知道?即便他想不到會是你,也會有所疑心的。到了繁都必然會有人打你的主意,到時候我要是藏著你不見人,恐怕更惹他們的懷疑,所以——”
  “所以你就找了個人來代替我,等到繁都的時候讓人們見到的是她,以為她是你帶在身邊的女人?”
  承德點點頭,在我唇上輕點一下,笑道:“聰明。”
  “可是,可是你這軍中的將領都見過我啊,不會穿幫麼?”
  承德笑道:“他們都是軍方的人,回到繁都之後自會被派到別的地方,再說就算他們留在繁都,也不會去見你,要見你的恐怕是宮中的人了,當然不會穿幫。”
  我這才放心地點頭,卻突然又想起點什麼,攏月、挽月、浣月,怎麼和我原來身邊的宮女名字這麼像,像一家子似的,我瞥了瞥承德,突然問道:“她跟挽月是一起的?”
  承德一愣,隨即笑道:“什麼挽月?”
  我看著他那樣子,心道你就裝吧,我看你怎麼裝。
  “你不知道挽月是誰?”我冷冷問道。
  承德笑笑,伸手過來把我束起的頭髮放下,輕聲答道:“知道,我不瞞你,挽月的確是我手裏的人。”
  “這麼說她們還都是月字輩的了?”我問道。
  承德一愣:“月字輩?”隨即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算是吧。”
  大軍又行了兩日,已是到了格黛爾草原的邊緣,遠處起伏的綿山已經在視線中。我回頭看看後面的大草原,一時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
  才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卻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看到蜿蜒行進中的大軍,我竟鬼使神差般地縱馬來到黛蓮娜的馬車旁。自從黛蓮娜被送到瓦勒軍營後我就沒見過她,而今天卻突然想過來看看。雖然沒有問過承德,不過也感覺到他似乎就要在這幾天對黛蓮娜下手了。
  人們都知道我是承德身邊的人,倒也沒有人攔我。跳上她的馬車,掀起車簾,看到一臉驚慌的阿雅其,她看到我先驚後喜,叫道:“花不脫!”
  我點了點頭,看向倚靠在裏面的黛蓮娜,蒼白的臉上幾乎不見血色,再也不是那個一身紅衣的嬌豔女子。
  黛蓮娜原本閉著眼睛倚在那裏,聽見阿雅其的聲音,抬眼向我冷漠地看了看,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花不脫,你救救公主吧,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阿雅其說道,一臉的焦急。
  “不吃東西?為什麼不早說?”
  “公主她——”
  “閉嘴,阿雅其。”黛蓮娜喝道。
  我看了看黛蓮娜,猶豫要不要把諾頓王的事情告訴她。
  “黛蓮娜,你不用這個樣子,我看你也不怎麼順眼,東西你愛吃不吃。”我冷冷說道,“我來只不過是有件事情想告訴你,諾頓王死了。”
  黛蓮娜周身一震,猛地睜開眼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把身體重新靠向車壁,閉上眼睛別過頭去,緩緩說道:“他早就該死了。”淚水卻從她的眼角流下,滑過她蒼白的臉頰,無聲地滴落在衣衫上。
  這對男女之間的關係,我真的搞不懂了。
  “他臨死的時候求我來放了你。”我說道。
  黛蓮娜沒有動靜,死一般地坐在那裏。看到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心裏一股怒氣升起,說道:“你自己到底想怎麼樣?倒是說啊!”
  黛蓮娜笑了,帶著滿臉的淚水,“我想怎麼樣?哈哈,我想怎麼樣?”黛蓮娜的臉上顯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色,她笑得很厲害,似乎聽到了一個很可笑的笑話。
  她的笑,讓我有些惱羞成怒,我也沒有開口,只冷冷地看著她。
  “我什麼時候可以給自己做主了?”黛蓮娜笑道,“西羅盟人來了,我那軟弱的父王把我送給了諾頓王。西羅盟人走了,他又把我送給了瓦勒王子。哈哈,你說,我想怎麼樣?”
  “你愛他麼?”我突然問道。
  “愛?”黛蓮娜慘笑道,“能愛麼?國仇家恨,愛算什麼?”
  “那你為什麼還要幫他來騙我們?”我問道。既然心中還有家國,為什麼又會甘心被諾頓王利用?
  黛蓮娜冷笑一聲,說道:“你們?瓦勒人?你們比他們又強了多少?不過也是看中了我們的草原罷了,也只有我那愚蠢的父王看不透你們的狼子野心吧。”
  我說不出話來,因為她沒有說錯,瓦勒人來這裏,的確也沒有安什麼好心。看著閉眼倚在那裏的黛蓮娜,又看了看紅著眼睛的阿雅其,我突然做出了一個很愚蠢的決定,我要放了她們,放她們回到草原。
  “我會放了你們。”我淡淡說道。看到黛蓮娜震驚的眼神,我笑了,突然覺得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頓時輕鬆了不少。“你得答應我,這草原上再也沒有了黛蓮娜公主。”
  好半晌,黛蓮娜才緩緩點頭。“為什麼放了我們?”黛蓮娜突然問道。
  為什麼放了她們?我自己也不知道,不再理會身後的兩人,鑽出車外,跳下了馬車。
  我終於放走了黛蓮娜,在臨近瓦勒邊界的一個城鎮上。對於跑路這事我頗有心得,知道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好跑路,而且我還交代她們先不要往草原上跑,最好能先去瓦勒轉一圈,如果不怕辛苦的話,還可以去南邊的大周玩玩,就當公費旅遊了,錢我來掏。
  送她們走的時候,阿雅其眼睛又紅了,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就差給我跪下磕頭了。黛蓮娜倒還算冷靜,不過表情也不是那麼冷漠了,只不過臉色依舊蒼白。
  “花不脫,你一定是真神身邊的侍女,你……”阿雅其又要煽情,我忙止住她的話,可別了,又是侍女,難不成我這輩子就是侍女的命了?我還上帝身邊的天使呢!
  “趁黑快走,記得先躲起來,別只知道傻跑。”我低聲交代道。
  黛蓮娜和阿雅其點了點頭,我把肩上的包袱摘下來遞給阿雅其:“記住,為自己活著。實在被人追的時候,就先一個人跑,跑一個是一個。”
  阿雅其有些尷尬地看看我,又心虛地看看黛蓮娜,沒想到黛蓮娜的臉上竟有些笑意。
  “走吧。”我推了推她們。
  她們往前走了兩步,黛蓮娜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我,低聲說道:“謝謝你。”說完,沒等我回話就轉身快步往前走去。
  我看了看阿雅其背後的包袱,“哎”了一聲,阿雅其停下,回頭看我,以為我還有話要交代,我想了想,咬了咬牙,說道:“走吧,沒事。”阿雅其這才急忙轉回身去追趕黛蓮娜。
  看到她們走遠,我虛給自己一個嘴巴。其實我剛才想說的是,那金子可都是我的私房錢,省著點花,如果以後還能再見到的話,記得還給我,不要利息。後來一尋思,既然人情都送了,就送個大的吧。
  偷偷放走了赫褳公主,還剩下一個瓦勒王子需要我去善後,我有些怵怎麼和承德說,也拿不准他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
  這次瓦勒徵用的是人家這裏的驛館,總算不用再住帳篷了。我悄悄地摸進承德的房間,裏面一片霧氣,承德那廝正泡在浴桶裏自在著呢。
  “榮兒?”他輕聲問道,沒有回頭。
  “是我。”我嘿嘿笑道,不用他支使就主動地拿了澡巾輕輕地給他擦起了後背,誰讓你做了虧心事呢,我現在充分理解了什麼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承德也略有些意外,想以前進帳後我什麼時候伺候過他啊?向來都是把他當小弟使,今天突然轉了性,他好像也有些不適應,回過頭來挑著眼睛看我。
  “嘿嘿,嘿嘿。”我一個勁地傻笑,拿起水瓢舀了些水淋在他的後背上,討好道,“你皮膚真好,跟女人似的。”
  承德挑挑眉毛:“女人?”
  “啊,不是,比女人的好。”我忙改口道。知道這裏的男人最不喜歡自己被人比做女人,順手還在承德的背上摸了一把,吃點豆腐。
  承德笑,霧氣騰騰中,唯他的眼睛亮得驚人,“榮兒,你有事。”
  “嗯?事?沒事,沒事,嘿嘿。”我忙乾笑,說道,“我能有什麼事啊?”
  承德轉回頭去,靠在浴桶上,笑著說道:“過來搓前邊。”
  我做了虧心事,自然不敢違背他,一路小跑地繞到他身前,開始給他搓前面,完全忘了他前面明明可以自己夠得到,憑什麼讓我來擦。承德這廝也會享受,閉了眼睛,嘴角上挑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舒服得就差哼出聲來了。
  “承德?”我心虛地看著承德。
  “嗯?”他懶洋洋地開口。
  “我愛你。”我說。
  他笑笑,依舊閉著眼睛倚在那裏,微微點頭,“我知道。”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輕聲說。
  承德依舊閉著點頭,“我也是。”
  “我會不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我問。
  “會。”承德輕歎一口氣道,隨即又咧咧嘴,說道,“不過我不怕。”
  “真的?”
  他點頭,手已經抓住了我的手,在他胸口輕輕揉了揉,就緩緩地帶著我的手往下滑去。這浴桶本來就高,為了就著他,我幾乎都已經趴在了桶沿上。
  “什麼麻煩都不怕?”我還有些不放心。
  承德笑了,還是閉著眼睛點頭。
  “我把黛蓮娜給放了。”我突然說道。
  承德猛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看著我,他原本抓著我的手已經慢慢滑到了小腹處,他這一驚,胳膊一使勁,把我的手往身側一帶,我那趴在浴桶上的身體頓時保持不住平衡,大頭朝下就往水裏栽了下去。
  等他從水裏撈起我來的時候,我已喝了好幾口他的洗澡水。
  “呸——呸——”我往外吐著嘴裏的洗澡水,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怒道,“太欺負人了吧?想淹死我啊!”
  承德半眯著眼睛看我,淡淡說道:“榮兒,你少惡人先告狀。”
  我一看伎倆被他看穿了,忙換了副嘴臉,討好道:“我幫你洗澡?”說著就開始在他身上上下動手。承德抓住我的手固定在他胸前,一臉嚴肅地看著我,我看混不過去,只得老實地低下了頭,用極其可憐、誠懇的語氣說道:“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
  “我讓她死,是為了你。”承德說。
  “我知道。”我低頭認錯。
  “你放了她就可能給咱們留下了禍根。”
  “我知道。”我點頭,伸嘴去親承德的嘴角。
  承德側頭避過,繼續說道:“你把人給我放了,老爺子管我要人,我怎麼辦?”
  “就說她跑了唄。”
  承德苦笑,“有人信嗎?老大那裏正想找我的小辮子呢。”
  “那就嫁禍到老大身上,就說他派人劫走了唄,到時候讓老爺子向他要人去。”我說道。
  “哦?”承德眼中閃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我都和黛蓮娜交代好了,萬一被抓了,就說是承賢劫走的她,就是因為不想讓你和赫褳聯姻,反正這也挺符合他的做法的。”我小聲說道,不敢抬頭去看承德,生怕再看到他一臉嚴肅的樣子。
  好半天承德都沒有說話,我正有些奇怪,就感覺到他胸口微微的震動,我納悶地抬頭,看見承德忍著笑意的臉。
  “榮兒,你還真對我的胃口。”承德笑道。
  我有些糊塗,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希望黛蓮娜別像你一樣沒用,剛跑沒多遠就被人抓住。”承德低聲笑道,看我還是一臉迷糊的樣子,又笑道,“等一會兒吧,一會兒就應該有信了。”
  片刻之後,外面就聽見有人大聲喊道:“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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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刺客?我一下子從浴桶中躥起來,這就要往外爬,承德從身後一把拽住我:“幹嗎?”
  幹嗎?刺客啊!當然是先躲起來啦!能做刺客的都不是小角色啊,咱們這裏可是人家要找的正主啊,好漢還不吃眼前虧呢!我瞪他一眼,看他還是一臉悠閒地坐在那裏,也覺出有些不對勁,狐疑地看了看他。
  “又想往床底下鑽?”承德調笑道。
  “那怎麼辦?”
  “等著。”承德輕笑道。
  外面亂了一陣,已經有些侍衛沖進這個院子來保護承德,透過窗子,我模糊地看到外面火把通亮,人聲嘈雜。
  過了片刻,就聽見有人在門外大聲稟道:“大將軍,黛蓮娜公主不見了!”
  承德沖我擠了擠眼睛,突然沖著門外怒道:“不見了?怎麼回事?”
  “有刺客混入驛館,劫走了黛蓮娜公主。”外面的那人顫聲稟道。
  “一群廢物!還不快去搜救公主!”
  門外的人急忙應聲走了,只剩下了一夥侍衛守在院子裏,聽到承德發怒,一點動靜也不敢出,直直地在外面站著。
  “都下去吧,還守在這裏做什麼!”承德冷聲說道。
  等外面的人都走利索了,我這才回過味來,傻呆呆地看著承德,“你?”
  承德沖我得意地笑笑,“你戲只做一半,我得替你演全了啊。”
  浴桶中的水已有些涼了,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承德忙把我從桶裏抱了出來,也不擦自己身上的水,只解了我身上的濕衣服,用毯子裹住我往床上一丟,這才去擦自己身上的水。
  “你知道我去偷放黛蓮娜?”
  他回頭看我,挑挑嘴角:“你說呢?”
  “那你剛才都是裝的?”我暗暗咬牙說道。
  “不然怎麼能讓你這麼聽話呢。”他笑。
  “啊——”我狂叫著向他撲了上去……
  承德率領著瓦勒將領們入繁都的時候我沒能在場,提前一天承德就已經讓奉善把我偷偷地送進了繁都。他說要是和他一起進城的話太惹眼,哪怕我裝扮成他身邊的小兵也不行,雖然可以穿著盔甲,可是畢竟還要露出臉來,而且還要高坐在馬上讓人看,所以不管我是軟磨硬泡還是威脅利誘,他就是不肯鬆口,只讓攏月換了我的身份,和他一起入城。我很鬱悶,不讓我跟在他身邊也就算了,幹嗎還非要攏月出來?
  好吧,我承認我是吃醋了,即便知道他對攏月一點意思也沒有。
  跟著奉善出發之前,看著承德那不放心的樣子,我覺得幸虧是在古代,不然他一定會選擇直接把我打包空投到繁都裏面去,而不是讓奉善帶我入城。
  因為沒有和他一起入城,所以他的風光情形我沒有看到,不過倒是聽攏月回來說了當時的壯觀景象,街道兩旁擠滿了人,比較誇張的是絕大部分都是大姑娘和小媳婦們,當一身白衣銀甲的承德縱馬進城的時候,女人們都瘋狂了,尖叫的、哭泣的,還有暈過去的,攏月還說幸虧我沒在場,不然一定會被她們的尖叫聲震下馬去的。我聽了覺得有些不敢相信,這瓦勒的女子咋就這麼大膽呢?我還問了攏月,有沒有女人向承德扔鮮花水果什麼的,攏月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這裏剛要松一口氣,攏月又說,不過倒是有很多姑娘們向承德扔手帕。
  哼,我幾乎能想像到當時承德挑著他那桃花眼得意揚揚地四處掃視的情景,難怪不肯讓我和他一起入城!我恨恨地用指甲在桌上虛撓了幾把,好你個承德,等你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可一連好幾天我連承德的影子都沒有看到,知道他回來後會有很多事情,比如得去見皇帝啊,交兵權啊,祭天啊,見見貴妃老媽啊,又或者是去見見以前的老相好啊,可是這麼多天見不到他,心裏還真是不習慣。
  入繁都後,我又住進了原來的那個小院,這才知道原來這裏竟是承德王府深處的一個小院,問奉善,他說承德交代了,藏在別的地方反而不如這裏安全,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我本來就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如今在這小院裏一待,誰也不能見,哪兒也不能去,每天開門看見的不是輕輕淡淡的攏月,就是一臉嚴肅的奉善,我真覺得自己無聊得都要長毛了,連打個麻將都三缺一啊!兩個字形容:“鬱悶”!
  開始兩天還只是覺得鬱悶,可是後來竟然開始有些害怕,怕自己會一直這麼待下去。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想想承德的身份,即便他愛我又能怎麼辦?我恐怕也永遠不能和他一起走到陽光底下,難道我就只能偷偷地躲在這個小院子裏等著承德的到來麼?
  秋天的雲很少,天空怎麼看都是藍得晃眼,我心裏跟長了草一般,只想逃出這個小院子,想去找找胡姐姐,想去看看唐萱兒夫妻,趁著攏月不注意,剛摸到門口,就碰到一臉黑黑的奉善。
  “請姑娘耐心等主子回來,主子……”
  “忙完後自然會來看姑娘。”我介面道,看著奉善的那張黑臉,只能翻白眼,他這話我都不知道聽了幾遍了。
  “我又不是想跑,我只是想出去轉轉,不行你陪我也可以啊。”我討好般地說道。
  奉善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搖頭。
  “我裝扮成男人也不行麼?我都在這兒憋了六天了,我去找你主子也不行啊?”我有些要翻臉了。
  “主子已經派人捎回口信來了,說他一切都好,忙完了自然會回來。”奉善還是面無表情。
  是的,承德是讓人送回過口信來,雖說是給攏月的,可我也知道他是給我的,極簡單的幾句話,只說他要留在宮中陪父皇和母妃,一切安好。
  看來奉善這關我是過不了了,剛一轉身,攏月也跟了過來,這回可好,更別想出去了。我回到屋子裏轉了一圈,只覺得心裏更加煩躁,一咬牙,抓起把太師椅就往屋外搬,攏月一看這樣,急忙過來接我手中的椅子,我沒給她,仍自己一個人“吭哧吭哧”地搬到牆邊放好,爬了上去。
  “放心,我又不跑,我只是憋得難受,想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我冷冷說道。
  攏月有些為難地看著我,我沒有理她,踮了腳扒在牆頭上使勁地伸著脖子往外看去。不看還好,一看心裏更憋屈,只見外面除了有條過道之外還是牆頭,暈死!別說看什麼風景,連王府的隔壁都看不過去!
  有些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我只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以前也曾被這麼圈著過,可是卻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時候總是想著該怎麼跑路,怎麼出去闖蕩江湖,怎麼出去吃喝玩樂,所以雖然被困著,可是心裏卻歡實得很。而如今,守著這院子,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跑路麼?那承德怎麼辦?
  想想就覺得鬱悶,本來打算來這裏風風光光地玩上一年,可是一個不小心就被承德用情捆了個結結實實。
  承德這個傢伙,夠狡猾狡猾的!
  很多事情不能想,想多了也只是給自己找彆扭,所以吃過晚飯沒一會兒,我就去床上臥著去了,還是睡覺吧,睡著了就不用想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覺得身後多了個人,勉強睜開眼睛一看,好麼,自己像個抱枕一樣被承德抱在懷裏,動一動都困難。
  我扭了扭身體,驚醒了身後的承德。
  “怎麼了?”他含糊問道。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輕聲問。
  承德睜開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一會兒了,天還早,怎麼就醒了?”
  “睡不著了。”
  靜了片刻,聽不見承德的動靜,我回頭,看他閉著眼睛,仿佛又睡著了。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和他說,可看他困成這個樣子,有些不忍心叫他了,只得自己又轉回身去,輕輕地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承德突然輕聲問道,我這才知道他並沒有睡著。
  “情況怎麼樣?”我忍不住問道。
  “還好,封了王。”
  “黛蓮娜的事情呢?處理好了?”我問。
  “嗯,沒事了。”承德低聲說道,“老大也沒找麻煩,可能是怕我把他勾結諾頓王的事情捅出來吧。”
  我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那……我呢?”
  “你?”承德輕笑,低笑道,“也沒事。”
  我回頭,看著承德,看見他淺笑的眉眼中掩藏不住的倦意,心裏更加猶豫,要不要和他把一切都說清楚,還是就這麼藏在我自己的心裏?
  我咬了咬牙,決定還是說了吧,幹嗎不把話都放到明面上來?難道兩個人的心思還要猜來猜去的?
  “承德。”
  “嗯?”
  “我有話想要告訴你。”我說道。
  “我聽著呢,你說吧。”承德漫不經心地答道,用下巴輕輕蹭了蹭我的肩膀。
  “這幾天見不到你,我想了很多……我們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即便現在宮裏有一個假的福榮貴妃,我還是無法和你一起出現在陽光下,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承認,我喜歡你,我愛你,可是我一想到要讓我躲在一個小院子裏等著你來就覺得害怕,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在這裏待不下去,我會被憋瘋的,就算有你的愛,我也會活不下去。”我一口氣說完,不敢停下來,生怕自己一停下來了就再也張不開口了,只顧著把心裏的一切都說出來,“而且你是有野心的,我知道,一旦你坐上了那個位置,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一個帝王真的會只愛一個女人麼?就算你愛我一個,可是你的國家呢,你的大臣們呢?他們會同意你只愛一個躲在黑暗中的女人麼?”
  總算把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喉嚨裏也哽得厲害。
  承德在我身後默然不語,好半晌,他才輕歎一口氣道:“這幾天就把你悶出這麼多心思來?”
  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這幾天,很早以前就想了,在草原的時候還可以糊弄自己不想,可是到了這裏,想不想都難了。”
  “榮兒,你信不信我?”承德突然問。
  我看著他,強笑道:“不信,你這人太狡猾,恐怕你把我賣了我還得幫你數錢數到手抽筋呢。”
  承德一愣,然後失笑出聲,說道:“放心吧,不會手抽筋的,你哪里賣得了那麼多錢!”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連和他鬥嘴的力氣都似沒有了。
  承德用手順了順我的頭髮,柔聲說道:“別自己亂想,你想的這一切,我早就想過了,也是在這床上想的。”
  承德頓了頓,看我一臉驚訝的樣子,一臉的壞笑,說道:“傻丫頭,你忘了,我可是在這床上第一次要的你。”
  他如此一說,我一下子想到了去草原之前的那幾天,臉一下子就紅了。
  “那日你沒來之前,我就一個人坐在這床上,想了很多,也包括你想的那些事情。當時我就想,只要你隨奉善一起過來,我就再不會放過你,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要拉著你一起去。”承德低沉著聲音說道,“我也早已想過我的榮兒如果見不到光,也就不是我要的榮兒了,所以,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光明正大地陪在我的身邊。別急,榮兒,給我些時間,好麼?”
  我看著承德,看著面前這個告訴我不管是去天堂還是入地獄都要帶著我的男人,再也沒有什麼猶豫了,既然他能如此,我又有何畏懼?
  我轉回身去,把身體縮在承德懷裏,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說,我就上了你這艘賊船吧。你可要記得,我這裏可是概不退貨的,以後不要後悔才好。”
  承德低聲笑笑,把我摟得更緊,靜了片刻,聽見他長舒了口氣,輕聲說道:“榮兒,給我生個孩子……好不好?”
  我只覺得心臟猛地緊了一下。
  “老大的王妃生了……是個兒子,我有些眼紅了,就想榮兒給我生的兒子會是什麼樣子呢?”承德在背後喃喃道。
  孩子,我也能給他生孩子麼?就用這個身體?我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平穩了一下情緒,這才輕笑道:“應該難看不了,好歹我長得也算是清秀可人嘛!”
  承德在身後悶聲而笑,我的心卻被擰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承德,明天陪我去找一個人好不好?”
  “誰?”
  “回春醫館的胡姐姐。”
  “胡姐姐?宛城的那個?”承德問。
  “嗯,好不好?”我問。
  “……”
  “求你了。”
  “……”
  “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我怒道。
  “好吧。”承德輕聲答道。
  跟著承德和奉善兩人,找了半天才找到胡姐姐所說的“回春醫館”。店面不大,裏面也沒什麼人,只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漢在裏面坐著,看似大夫模樣。
  “大夫,我要看病。”我走上前去,含糊說道。
  那老漢看了我一眼,一抬下巴,示意我坐下。
  “什麼病?”他隨口問道。
  “渾身上下腦袋疼。”我說道。話音剛落,屋裏眾人都是一愣,然後就聽見承德悶聲而笑,奉善看怪物似的看我,連那老漢也詫異地抬頭看我。
  我沖著他嘿嘿一笑,接著說道:“頭疼怎麼辦?”
  “頭疼治頭。”老漢淡淡答道。
  “腳疼呢?”我又問。
  “醫腳。”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冒昧問一句,不知客官貴庚啊?”
  “二十不到,三十掛零,四十還出點頭。”我笑道。
  老漢臉上顯出一絲笑意,笑吟吟地看了看我,又看向我身後的承德和奉善。
  “他們是我朋友。”我解釋道。
  老漢捋了捋下巴上少得可憐的幾根鬍子,站起身來,說了句,“請隨我來。”
  我回頭沖承德笑了一笑,忙跟著那老漢往後院走去,承德和奉善在身後也跟了過來。醫館後是個小小的院子,我正納悶這麼大個地方,胡姐姐能藏哪里呢,就看見那老漢不知道從哪里搬來了架梯子,搭在牆上就往上面爬,然後還沖我招招手,示意我也上去。
  我看了看承德,承德笑笑,伸手攬了我,縱身一躍就過了牆頭。可是誰也沒料到牆頭這邊壓根就不是地面,貼著牆壁的是一個水池,我暗叫一聲不好,身體已經隨著承德落入了水中,唉,看來承德也不會水上漂的功夫啊!後面緊接著又聽見“撲通”一聲,原來是奉善也落入了水中。
  幸好水倒不深,只及我的胸口,可是身上卻全都濕透了。早上攏月精心給我化的妝也全被水打濕,我用手一抹,徹底現了原形。
  那老漢還蹲在牆頭上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們,我怒道:“為什麼不早說這邊是水池?”
  他眨了眨眼睛,極其老實地回道:“小姐弄的,說是省得有些人自認為會點輕功就忘了怎麼走路了,所以就在這邊修了個水池。”
  小姐?胡姐姐?我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誰讓自己跟著承德耍帥,還真是活該了。抬頭看看承德,只見他略微皺了皺眉頭,抱著我從水裏躍起,幾個輕點落到岸邊。
  哇塞,原來他還真會水上漂啊,我一臉崇拜地看著承德。他擰了擰衣角的水,不發一言,臉色有些不好。
  “你會水上漂幹嗎剛才還要掉到水裏?”我問。
  “一時大意。”承德輕輕答道,看我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濕透,劍眉又擰了擰,看向那老漢的目光又冷了幾分。
  那老漢不慌不忙地從牆頭的另一頭繞了過來,這才領著我們往這個院子裏走去。承德握了我的手也跟了上去,一路上只覺得有綿綿不斷的熱氣持續從承德手上傳來,我不解地抬頭看他,他沖我輕輕一笑,柔聲道:“別著涼。”
  “小姐,有人找您。”老漢在一個小屋外恭聲說道。
  “又是誰啊?不是告訴你了嗎,別什麼人都往我這裏帶。”屋裏傳來胡姐姐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我心裏大喜,忙應聲道:“胡姐姐,是我啊。”
  屋裏的人明顯一愣,然後就看見門簾被挑開,一個穿了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從屋裏探出頭來,不是胡姐姐是誰?她一臉驚喜地看著我,隨後又看到了我身側的承德,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然後又看到承德身後的奉善,這回可好,胡姐姐臉上的笑容頓時變成了乾笑。
  胡姐姐把我們讓進屋裏,看我衣服濕了,笑道:“小丫頭,跟我到屋裏換身衣服吧,這濕衣服穿久了會落病的。”說著不等我回答就拉了我往裏屋走,看承德跟在後面也想進來,胡姐姐又笑道:“這位公子啊,您在外面等一等?”
  我笑著看了看承德,知道他是不放心我,說道:“沒事,我跟著胡姐姐進去,你等我好了。”看他身上的衣衫也都濕著呢,回頭又對胡姐姐說道:“麻煩胡姐姐也給他找身乾淨衣服吧。”
  胡姐姐笑笑,吩咐帶我們進來的那個老漢去給承德和奉善找兩身衣服,然後就拉著我進了裏屋。裏面看似是胡姐姐的臥房模樣,擺設倒也精緻,胡姐姐在後面把門掩好,又側耳聽了聽,忙走到床前,把被褥掀開,打開床板,下面赫然露出一個洞口來。
  我傻在那裏,原來秘道還真都是藏在床板下面啊!
  胡姐姐沖我招招手,示意我跟著她一起下去。我看了看下面那黑黝黝的洞口,又看看一臉緊張的胡姐姐,問道:“幹嗎?”
  “趕緊跑啊,這次可沒法給他們下毒了,這兩個人我都打不過,咱們還是跑的好吧。”胡姐姐低聲說道,拉了我的手就要下去,“都怪你這個小丫頭,盡給我惹事,看看你惹的這些貨色,有一個好相與的嗎?”
  我一聽胡姐姐竟然也要跑路,忍不住笑出聲來。胡姐姐一聽我笑,有些愣了,她本來就是個極聰明的女子,看到我如此,一下子也就反應了過來,把床板放好,又從衣箱裏掏出件衣服來給我,笑道:“都被你這丫頭嚇丟了神,都忘了你們是拉著手來的了,他是你的小相好吧?”
  瞧瞧,什麼叫小相好啊,真難聽。
  “胡姐姐,我有事求你。”我說道。
  胡姐姐看著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一下子抓住我的胳膊,把衣袖捋了上去。
  “好你個丫頭,果真是因為這個來的啊。”胡姐姐笑道。
  我一看到她那副表情,就想到了她曾說過的點七八個守宮砂的事情,不禁大汗,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我的來意,忙笑道:“才不是你說的那事,我是想問問胡姐姐,又沒有什麼法子能讓我換個相貌?”
  “換相貌?”她吃驚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想要光明正大地跟在承德身邊,身份倒還好說,可以偽造,可是這相貌呢,宮裏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我就是那個福榮公主,唯一的辦法就是換了這張臉。
  胡姐姐深深地看了我兩眼,輕聲問道:“丫頭,你從宮裏偷跑出來怕被人認出來?”
  “所以我必須得換個樣子,我總不能一直躲著藏著啊。”我說道。
  胡姐姐若有所思地想想,說道:“小丫頭,這世上哪里有能讓人換一張臉的法術?既然已經跑出來了,和你那小相好一起跑了不就得了,何必要換相貌?”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能跑,承德怎麼能跑?看胡姐姐也幫不上我,不由得想起現代的那些整容手術,唉,如果這裏也有這個技術多好,換張臉,那還不跟玩似的。
  換好了衣服出來,承德還在外面等著,衣服沒換,倒也幹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用了什麼內功,把身上的衣服給烘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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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發表於 2011-2-13 15:52:25 |只看該作者
第38章

  告別了胡姐姐出來,我只覺得心裏更沉了些,相貌是變不了了,難不成真的要做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想到這裏我就鬱悶,又想到胡姐姐給我切完脈後所說的話,心裏更覺得冷。
  她說:“小丫頭,我告訴你實話,上次在宮裏給你切脈時沒太注意,這次仔細察來,竟發現你的脈象我從沒見過,像是一切都對,又像是一切都不對。恐怕我師叔回來了也說不清楚你這體質是怎麼回事,所以說你究竟能不能受孕,我也說不清楚。”
  耳邊又想起昨夜承德的話,他說:“榮兒,給我生個孩子吧。”
  我只覺得心裏更亂,看看承德,只覺得心裏壓抑得更加厲害,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承德似發現了我不對勁,停下腳步,回頭看我,笑道:“怎麼了?榮兒。”
  “別叫我榮兒了,以後叫我楚楊吧。”我突然說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個來。
  承德微怔,然後挑了挑嘴角,搖了搖頭。
  拐過街角,再出來時竟發現是另外一條熱鬧的街道,旁邊一家酒肆正熱鬧。路過門口時,我忍不住停了停,抬頭看了看匾上的三個大字,輕聲問道:“什麼字?”
  承德看了一眼,淡淡說道:“食為天”。
  “進去,進去,咱們去好好撮一頓!”我笑道,都到了門口了,還能錯過不成。
  承德看了看我,淡淡笑了笑,說道:“回去吧,想吃什麼讓他們送過去好了。”
  一想承德說的也對,這裏人多眼雜的,而且承德在這繁都知名度又這麼高,萬一要是被人認出了他,我倒還真是惹禍。我歎一口氣,不舍地回頭看了兩眼那熱鬧的門口,轉身跟了承德走,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身後一個低沉的男聲叫道:“楚楊!”
  我僵住,身體一下子被那聲音定在那裏。承德握著我的手也是一僵,隨後輕笑著轉過身來,看向我的身後。
  我也轉過身去,看見了穿一身深藍色武士服的南宮越。兩個月不見,只覺得他好像又高了些,臉上線條更加硬朗,稍帶了些風霜之色。他的目光從我的臉上掃過,隨後又落到我的手上,目光一緊,隨即又閃了開去。
  我低頭一看,承德那廝把我的手攥得正緊,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一種偷情被別人抓到的感覺,竟然下意識地想去甩開承德的手。
  承德把手握得更緊,揚眉笑笑,看向南宮越,可眼底的溫度卻有些冷。
  南宮越看到了我和承德的小動作,嘴角綻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南宮兄,有些日子沒見了啊,最近可好?”承德笑道,表情甚是親切自然,好像他和南宮越真的是什麼好朋友似的。我不禁撇撇嘴,有些佩服這廝的表演能力。
  “還好,只跑了幾趟江家而已。”南宮越淡淡說道。
  承德神色一凜,隨即笑道:“還真是辛苦南宮兄了,不知道依依姑娘可好?”
  南宮越冷漠地點了點頭,突然對我說道:“楚楊,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自從見到南宮越,我心裏就有些亂,要是說對他完全沒有感覺,那簡直就是騙天騙地騙自己,可是我既然已經選擇了承德,就不應該去招惹他,所以我儘量讓自己忘了南宮越,忘了我們之間相處的那段時光,就好像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草原上的那段時間,我幾乎已經讓自己做到了,可是沒想到,就在我認為自己能完全把南宮越歸到朋友這個位置上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再次見到南宮越,我發現自己的心跳頻率還是會變化,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
  靠!難不成我骨子裏也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暗暗罵道。
  “楚楊跟我進來吧。”南宮越輕聲說道,隨即又對承德說道,“三殿下就先回去吧,一會兒楚楊想要回去,我自會把她送回去。”
  我一愣,南宮越竟然是想找我說些悄悄話,而且還點明了這話承德不能聽。
  “什麼要緊的事情啊,還這麼神秘。”我乾笑道,“他聽聽也不行?”
  南宮越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他不可以知道。”
  我沒想到南宮越說話這麼直截了當,這不成了明擺著要找碴了麼?我為難地看向承德,沒想到承德卻笑了,他低頭湊在我耳邊低聲笑道:“南宮兄也不是外人,他既然有話和你說,你就去吧,我回去等你,早點回來。”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估計正好能讓南宮越聽得清楚。
  承德說完舉起我的手,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放到他的唇邊輕輕碰了一下,眼底都充滿了柔情蜜意,然後挑眉看了一眼南宮越,淡淡笑笑,轉身就走了。
  承德這傢伙,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心虛地偷瞄了一眼南宮越,看他面無表情地轉身往“食為天”裏走去,忙小步跟了上去。
  自己心裏納悶,我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南宮越的事情吧,為什麼見了他就覺得好像欠他點什麼呢?這感覺還真怪!我晃了晃腦袋,碎碎念道:楚楊啊楚楊,感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你不欠他的,不欠他的!
  南宮越和“食為天”的關係顯然不一般,那掌櫃的一看見我們,自動就把我們引向了後院的一間靜雅的小包間。
  再次和南宮越一個人獨處,我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平時閒不住的嘴巴好像也上了鎖一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最近……還好?”
  南宮越看著我,搖了搖頭,冷漠答道:“不好。”
  暈死,這位大哥還真誠實,我一問他就說不好,讓我怎麼再把這談話繼續下去?乾脆我也閉了嘴,不再說話,屋裏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
  “和他去草原了?”南宮越問道。
  我點了點頭,“嗯,剛回來沒幾天。”
  南宮越笑笑,笑容卻有些苦澀:“在繁都沒有你的動靜,就覺得你可能和他一起去草原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老實地閉嘴。
  南宮越靜靜地看了我半晌,突然說道:“你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我一時愣住,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突然說這個,不要我和承德在一起了?這像是南宮越說出來的話麼?我疑惑地看向南宮越,他避開我的視線,沒有開口。
  有些事情總得說清楚才好,我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露出輕快的笑容,笑道:“南宮越,我喜歡他呢,怎麼能不和他在一起?”
  南宮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閃出莫名的情緒,他靜了片刻,淡淡說道:“楚楊,你現在並不快樂,剛才在外面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你變了很多,不是以前那個楚楊了。”
  變了?心態是變了吧,再也無法讓自己置身事外,再也無法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這一切。
  我笑了笑,伸手過去給了南宮越肩上一拳,笑道:“哪有那麼多的快樂啊,我總不能整天在街上傻笑吧?還真以為我是傻妮子啊!”
  南宮越沒有接我的茬,逕自站起身來看向窗外,似乎猶豫了片刻,這才問道:“還打算回去麼?”
  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當初就是說要回去才會拒絕他,現在怎麼和他說?告訴他我現在已經不想回去了麼?是不是對他有些太殘忍了?我想了想,既然已經是對不起他了,那就乾脆再痛快些吧,大不了以後兩不相見,忘乾淨了對誰都好。
  我抬起頭來笑道:“反正現在不想回去,和承德在一起,我很開心。”
  南宮越身體僵了一下,這才回過頭來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輕聲說道:“聽母親說,你們那裏的人是不可以近親結婚的。”
  我點頭,納悶南宮越怎麼說到了這個,婚姻法裏貌似是說過近親不能結婚啊,不過這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吧,我和承德一個大週一個瓦勒,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
  南宮越抿了抿薄唇,說道:“你走後我又回山裏了一趟,母親告訴我一些事情,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告訴你了是好還是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如此說,我竟覺得心裏有些慌,一種不安的感覺緩緩升起,我強笑道:“你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囉唆了,有什麼事情直說不就得了。”
  南宮越還是停了一下,說道:“你知道你這個身體的母親是花念奴,她原本是個江湖女子。”
  我點頭,是的,上次聽說過貴妃老媽曾經是個江湖奇女子,這又怎麼了?我還是不明白這又怎麼會扯到近親上去。
  “花念奴的生身父親是瓦勒的聖德皇帝。”南宮越說道,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我只覺得腦子有些暈,這裏面的關係繞得我有些糊塗,我的貴妃老媽是瓦勒聖德皇帝留在民間的女兒?我覺得有些可笑,這還真成了電視劇中的狗血劇情了啊!
  “你是說貴妃老媽是瓦勒的公主?聖德皇帝留在民間的種?”我不敢相信地問道。
  南宮越默默點頭:“雖然人們並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公主,可是花念奴的確是聖德皇帝的女兒,她的母親原是宛城的大家閨秀,在一次探親途中被年輕時的聖德皇帝所劫,後來雖然逃了出來,卻有了身孕,產下一女叫做花念奴。花念奴一落地就被偷偷送了人,所以後來才淪落江湖。她的母親一直很內疚,曾托我的母親幫她尋找失散的女兒。”
  “現在瓦勒的皇帝是聖德皇帝的兒子?也就是我母親的哥哥或者弟弟?福榮的舅舅?”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聲音竟有些發抖。
  “這些事情大家都不知道,除了我母親。她說上次從宮裏把你救出後,想過要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可是覺得這些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再提也沒有意義,她以為你以後不會再和瓦勒皇族有什麼聯繫。”南宮越沉聲說道。
  荒唐,太荒唐了!我只覺得這一切太過荒唐。
  “你在給我講故事吧?”我笑問,只是臉上笑起來很是辛苦。
  南宮越默然不語,只靜靜地看著我。
  “這麼說承德竟然成了我的表哥?”
  南宮越點了點頭。
  突然間,我很想笑,覺得這劇情還真他奶奶的狗血!承德竟然成了我的表哥!我想下次見了他用不用酸酸地喊他一聲“表哥”,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會是什麼表情。
  “表哥也沒有什麼,這裏不也是講究親上加親麼!”我緩緩說道,語氣堅定,不知道是說給南宮越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看了看南宮越平靜的面容,我笑道:“承德的老媽和老爸也是表兄妹呢,承德也不傻啊,估計也沒有什麼問題。”頓了一頓,又笑道,“幸好你沒告訴我說承德成了我的長輩,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混下去了。”
  南宮越看了看我,說道:“只要你自己開心就好。”
  我沖他笑笑:“謝謝。”
  兩人再待下去,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心裏不禁有些悵然,即便以前曾是朋友,如今恐怕再也回不到朋友的位置上去了吧。
  “我想回去了。”我說。
  “我送你回去吧。”南宮越淡淡說道。
  我忙搖了搖頭,笑道:“不用,不用,大白天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說著就推門往外走,南宮越倒也沒有再客氣,連送都沒有送出來。
  我剛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只得又轉身回去了,南宮越還站在窗口沒有動彈,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要不你還是送我吧。”
  南宮越轉身,有些不解地看著我。
  我有些尷尬:“我不認識回去的路。”
  南宮越一愣,笑了,走過來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看他拉我的手,我有些不自然,可是一看到他一臉的自然,就覺得自己的思想有些齷齪了,人家一定沒有像我想的那麼多。
  南宮越把我送到小院外,就走了。看到他高來高去的,我再一次對我們古人的輕功表達了衷心的敬仰之情。
  回到屋裏,承德正坐在桌邊自斟自飲,看到我進來,笑得一臉的燦爛。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想搬家。”
  “搬家?”
  “嗯!我可不想回自己的家也要牆上來牆上去的。”我說道,又想起被南宮越夾著做牆上飛的樣子,鬱悶,好好的為什麼連正門都走不了!大白天的就要爬牆,這得爬到什麼時候?
  承德桃花眼一挑,笑道:“又沒人讓你從牆上走。”
  從桌上飄來陣陣酒香,勾起了我肚中的饞蟲,我沖著承德嘿嘿一笑,湊了過去。
  承德看看杯中的酒,又看看我,笑得有些無奈,問道:“想喝?”
  我忙點頭,肚子也有些餓了,於是不客氣地坐下又吃又喝。承德看著我狼吞虎嚥的樣子,故意皺眉說道:“公主,請你注意自己的儀態!”
  我沖他咧嘴笑笑:“看不慣別看,吃飯就是吃飯,哪兒那麼多閒事?”說完還端起承德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只覺得火熱的一條線順著嗓子就滑了下去,呵,這酒還真烈!我又是擠眼又是咧嘴,惹得承德一陣嘲笑。
  我不理他,繼續吃我的,喝我的,好像聽誰說過,其實吃喝也是一種化解壓力的辦法,果然吃起東西來,心裏的鬱悶少了不少。
  承德還笑吟吟地看著我,我突然想起一個閨中損友說過的話,她說:和楚楊一起吃飯的時候千萬不要讓她喝酒,如果萬一她要是喝了,你一定要在她喝醉之前把自己灌醉!我一直不太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喝了,榮兒,這酒烈!”承德說道,伸過手來奪我的杯子,我忙閃過他的手,說道:“沒事,你還不放心我的酒量?這點算什麼啊。”
  我喝得正起勁,當然不肯把酒還給承德。
  “我告訴你啊!”我沖著承德笑道,只覺得心情好得很,壓在心裏好幾天的事情好像都沒有了,“我喝酒很有分寸的!”
  “我媽說過,女孩子不能在外面喝酒的,尤其不能和男人在外面喝酒。”我往嘴裏又灌了口酒,接著笑道,“其實我剛才在外面就想喝酒了,可是我一直記得我老媽說的話,她的話我可不敢不聽,她說我要是給她丟人,她就把我腿給打折了。”
  “榮兒,別喝了,乖,聽話。”承德柔聲說道。
  我只覺得頭有些暈了,可是卻感到很舒服,忙把酒罎子抱在懷裏,搖了搖頭:“你放心,我沒有喝多。”
  看承德還盯著我,我有些怒了,說道:“你聽見沒有?我沒有喝多!”
  終於看到承德點了點頭,我這才放下心來,又笑道:“我告訴你啊,其實誰喝多了要是撒酒瘋的話,那她一定是裝的,腦袋清醒著呢,說的什麼心裏清楚得很。”
  又往口裏灌了口酒,突然覺得懷裏抱的罎子沒了:“酒呢?給我!”
  “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鬱悶麼?”我扯過承德的衣領,說道,“他說讓我給他生孩子呢,可是,你知道麼?我好像根本就生不出來啊,這個身體根本就生不出來啊。”
  “我……告訴你個秘密啊,呵呵,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福榮公主,我只不過是用的她的身體,咱們可是靈魂穿越呢,可以回去的呢,只要丁小仙來了,咱們就可以回去了,哈哈。”
  只覺得眼前這個人身體一震,我晃了晃腦袋,只覺得看得更不清楚。
  “南宮越?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走了麼?你別怨我啊,其實說實話,我也挺動心的呢,嘻嘻,你說我是不是個大色女啊?”
  “南宮越”也不肯說話,只把我扶起來就往床邊走。我忙往後拖身子,急道:“這可不行,咱們喝酒是喝酒的,可不能酒後亂性,可不能……酒後……亂性。”
  “南宮越”的臉色好像有些青,抿著嘴不肯說話。
  “其實開始的時候我沒有喜歡他,嘻嘻,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了,所以我和你說我沒打算留在這裏的時候說的是實話,我開始真的沒有打算留在這裏的,呵呵,可是到後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突然間,心裏覺得委屈得不行,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我知道我要是和他在一起的話,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可是我還是管不住自己啊,嗯?南宮越,你說我是不是有病?論相貌,論武功,你都不比他差啊,我怎麼就上了他的賊船了呢?你早幹嗎去了?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心事吧?你說話啊,怎麼就不說話了?”
  “南宮越”還是不肯說話,我笑了,他一定還是在生氣呢,就笑道:“別這麼小氣了,我不就是和他走了嗎。”
  他不說話,一下子把我打橫抱起。
  “我想家,我很想家,嗚嗚。”我很沒出息地哭了起來,“我想我爸我媽了,我要是留在這裏,我就會很久很久見不到他們了,可是我要是回去,我就見不到承德,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別說了,睡覺!”他狠狠說道。
  “他要是以後做了皇帝怎麼辦?我是不是還得進他的後宮?靠!我才不要和別人共用一個丈夫,想著就膩歪啊!南宮越,到時候你再來接我好不好?如果他要是再有別的女人,我就跟你跑,怎麼樣?”
  對啊,到時候我也可以不要他的啊,想到這兒我又笑了,笑嘻嘻地對“南宮越”說道:“到時候我再跑,嘿嘿,咱們不告訴他。”
  “好,不告訴他。”他輕聲說道。我這才放下心來,把頭埋進他的懷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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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發表於 2011-2-13 15:52:50 |只看該作者
第 39 章

  再睜開眼的時候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稍微動了動才覺得腦漿子像成塊了似的疼。怎麼脖子也這麼難受?側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枕的不是枕頭,而是承德的胳膊。
  承德好像感覺到了我的動作,睜開了眼睛看向我,眼中有些血絲,一看就是休息不好。
  “醒了?”他問,聲音有些沙啞。
  一點頭就覺得頭疼,所以也不想動,只在喉嚨裏“嗯”了一聲,本來想說他廢話,可是覺得還得張嘴,實在懶得動嘴皮子,就算了。
  “你酒品實在太差。”承德說道,轉過頭去繼續看著帳頂發呆。
  “我知道,你不該讓我喝酒。”我說道。
  “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酒話麼?”承德輕聲問道。
  我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知道。”
  承德有些訝異,又轉過頭來看我,嘴角扯了扯,終於忍住沒有開口。
  我笑了,說道:“我向來是會借酒撒瘋的,開始的時候我沒告訴你?”
  承德怔了怔,吐了口氣,說道:“告訴了。”
  “有些話我不敢說,所以也只得借了酒來說,幹這事又不是第一回了。”我笑道。
  “以前還有?”承德語氣中掩不住的驚奇。
  “嗯,比如我以前的同學借了我的錢不還,我又不好意思要,一般就會趁著醉酒的時候說出來的。又或者是有人惹了我,我平時不敢發火,也會趁著醉酒撒撒氣,然後醒了以後再裝糊塗。”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承德有些呆地看著我,半晌,也長歎一口氣,說道:“你還真誠實。”
  “多謝誇獎。”我笑道。
  兩人靜靜地躺了片刻,承德突然問道:“現在很不快樂?”
  我撐起身子看了看他,“現在你帶給我的困惑比快樂要多了。”
  “你說你是借屍還魂,真的有這種事情?”承德問。
  借屍還魂?說的不太準確,不過我也不想去糾正承德的錯誤,因為本質上也沒有什麼區別。
  “你見過我這樣的公主麼?”我問。
  “從沒見過。”承德低聲說道,頓了頓,又問道,“打算要走?”
  “……有可能。”我說道,又重新躺回床上。
  承德猛地從床上撐起身子,把我圈牢在床上。他劍眉擰起,眼中閃過一絲悲憤,恨恨說道:“有我還不足以讓你留下來?”
  我看著面前眉目深刻的承德,手不自覺地撫上他的臉,緩緩閉上眼睛,用手摹畫他的五官,我要把他的樣子記入腦海,刻進心裏,哪怕以後再也不會見他,我也會清晰地想起他的一切一切。
  心雖痛,卻是從沒有過的冷靜,甚至自己都感到現在的自己理智得讓人害怕。
  “愛情不能替代一切,讓我用一切換你的愛,換我們看不到的未來,這個賭局我賭不起。”我幽幽說道。
  承德的手把我的手臂攥得更緊,痛,可是卻不及心痛。
  “榮兒,你有心麼?”承德嘶聲說道。
  心?我苦笑,現在還有麼?心早已經放到了他那裏,自己現在怎麼還會有心?
  “承德,我很自私,我沒法和那麼多女人一起分享你,也無法說服自己守在宮裏等著你臨幸,我要的,是全部的你。”
  “我可以,我可以只寵你一個,不去碰別的女人。”
  心裏擰得厲害,臉上卻笑了出來,“我不能生孩子的,呵呵,你怎麼辦?難道要斷後麼?”
  承德停了停,恨聲說道:“不用你給我生孩子,孩子自然有別人來生。”
  我笑了,說道:“你都糊塗了?你不去碰別的女人怎麼會生出孩子?如果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又怎麼可以說只寵我一個?”
  “榮兒,你別逼我。”
  逼他?我苦笑,我去逼他,誰又在逼我?
  我靜靜地看著承德,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一直擰著,略顯單薄的嘴唇抿起,唯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似比往常更加晶亮,正死死地盯著我。好半晌,承德臉上的表情漸漸松了下來,倏地笑了,眉眼飛揚,嘴角彎起一抹自信的笑,說道:“榮兒,你以為你就輕易走得了麼?我不想放的人,誰也弄不走。”
  我低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不想再和他爭論這個話題。
  “我昨天有沒有告訴你咱們還算親戚呢?”我突然問道。
  承德一愣,疑惑地看著我。
  我笑了,說道:“看來我喝的還是不夠多啊,都忘了告訴你了,我的貴妃老媽是瓦勒聖德帝,嗯,也就是你的皇帝爺爺的私生女,所以在血緣上來說,咱們應該算是表兄妹吧。”
  承德僵在那裏,一時沒有反應,只死死地看著我,我笑了,我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也是這個反應麼?
  好半天,承德才回過神來,幽幽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想起來和南宮越分別時,他還曾給了我一個白玉扳指,就忙從荷包裏掏出來遞給承德,當時南宮越說是聖德帝給貴妃老媽的信物,本來想交給我貴妃老媽的,現在只得給我了。
  “這個是我貴妃老媽的信物,應該是你們瓦勒皇家的東西吧。”承德接過扳指細看,陷入沉思之中,突然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和狂熱,驚喜地問道:“你的母親是南靜?”
  南靜?哪里又出來一個南靜?我有些糊塗,貴妃老媽不是叫做花念奴麼?
  “呵,我都糊塗了,你哪里知道,你又不是真的福榮公主。”承德笑道,突然從床上爬起來,兩步躥了下去,在屋裏踱起步來。
  我有些傻地看著承德,想不透他知道這個後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舉動。好像很激動啊,至於麼?皇家還少表姐表妹什麼的麼?這不像承德啊,承德這廝平時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很少看他這麼激動過啊,難不成他的身體也被人穿越了?
  承德在屋裏轉了兩圈,突然停了下來,興奮地看著我,說道:“榮兒,我有辦法了。”
  “辦法?什麼辦法?”我奇道。
  承德疾步走到床前,突然用雙手鉗了我的肩膀一下子把我拎到地上,眼看著光光的腳丫子就要踩到冰涼的地上,我慌忙蜷了腿盤在他的身上,又用手摟緊了他的脖頸,驚道:“你發什麼瘋啊?”
  “一個可以讓你脫離現在身份的法子!”承德喜道。
  “怎麼脫離?”一時想不到他所說的法子是什麼,只得傻乎乎地問。
  承德笑而不答,眼中光芒閃爍,只滿臉喜色地看著我,過了片刻,他突然問道:“榮兒,你膽子大不大?”
  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膽子大不大?這個問題還真難回答啊。
  “嗯……這個問題比較有難度,嘿嘿,要看什麼事情了。”自我感覺回答得還是比較有技巧的,嘿嘿。
  “你說的到底是什麼辦法?快點說,少賣關子了。”我道。
  承德咧嘴笑笑,說道:“我們進宮去找老爺子,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告訴他……”
  “打住!”我大叫道,用手堵住承德的嘴巴,“你說的法子就是這個?”
  承德笑著點頭,我只得翻白眼,我還以為他想到了什麼好法子,弄半天就一“坦白從寬”啊,這不剽竊我們人民警察的標語麼?再說了,我可一直認為不管什麼事情,如果太坦白了,恐怕都“寬”不了啊。
  “我不去!”我搖頭道,“這不明擺著去找死麼,就算我是他外甥女又怎麼樣?沒准他更得滅了我的口呢。你就拿得准他不會惱羞成怒?到時候恐怕就連你這個兒子他也不會放過吧。”
  “不會,如果換成別人也許會,可是如果是你,他一定不會殺你!”承德胸有成竹地說道。
  我?難道我就比別人特殊?我一臉迷惑地看著承德,實在想不透這裏面的奧妙。
  “我還想呢,周國為什麼好好的送一個芷桑過來,原來如此啊。”承德自言自語道。
  “等等,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些?我怎麼覺得現在和你交流有些問題呢?”我說道。
  承德笑笑,抱著我在椅上坐下,輕輕地撫著我額頭上的碎發,看了看我發角隱約的傷痕,問道:“你是在福榮公主撞了柱子後還魂的吧。”
  我點頭,算是這樣吧,原本的福榮公主一賭氣撞了柱子,再醒來後就已經是我的意識了。
  “難怪你會認不出芷桑像誰。”承德低聲說道。
  “她像誰?”我問道。
  “聽母親說,她長得很像老爺子年輕時身邊的一個人——南靜。”承德輕聲說道。
  南靜?就剛才承德問是否是我老媽的那個南靜?怎麼又成了皇帝身邊的人了?這都是哪兒和哪兒啊?
  承德看我一臉的不解,解釋道:“這個南靜曾經是繁都歌舞坊的一個歌舞藝人,在一次晚宴中被老爺子看中,帶入了府中,後來她竟然助老爺子扳倒了當時的太子寒荊。就在老爺子想除了她的時候,她又突然成了先帝聖德帝留在民間的公主,當時就是拿了這個白玉扳指,讓聖德帝認了她,並恩寵有加,封為秀王。”承德說道。
  “等一下,我怎麼覺得有些亂,你讓我找一找線頭啊。”我說道。
  承德停了下來,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只覺得腦子好像有些不夠用,南靜曾是歌舞藝人,那麼芷桑故意設計的那場舞蹈應該就是仿照她了,ok,這條線通了。可是南靜既然助了皇帝奪取帝位,那皇帝為什麼又要除了她?而且聽起來她應該是個女人啊,怎麼又會被封王呢?而且剛才承德又怎麼會認為她是我的貴妃老媽?
  找了半天,只覺得更亂,只得求助地看向承德。
  “南靜是男是女?”我問道。
  承德笑道:“如果這個扳指真的是你母親留下來的話,那麼你說呢?南靜自然是女子。”
  “可是為什麼又被封王?”
  “聽母親說當時她一直是扮了男裝的,而且還頗為俊秀,所以聖德帝也誤以為她真的是男子吧。”承德說道。
  我汗,想我一個公主出嫁前都要被那麼多的女官驗身,她都被封王了,難道都沒有人給她體檢麼?
  “那後來呢?”也沒聽說現在有個秀王啊。
  “後來聖德帝派了她出使周國,正好趕上瓦勒和周國之間的戰爭,她便在邊山地區失蹤了。”承德說道,“現在想來應該是入了周國的皇宮,成了你的貴妃老媽了,所以你的皇帝哥哥才會知道老爺子的這根軟肋。”
  貴妃老媽是南靜?我有些不敢相信,只聽說貴妃老媽曾是個江湖奇女子,沒想到怎麼又有了這麼個身份啊!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可是一時又想不到,如果說芷桑像南靜的話,那麼芷桑應該和貴妃老媽也像才對啊!貴妃老媽的畫像我可是見過,和芷桑可是一點也不像。
  “貴妃老媽的畫像我曾見過,和芷桑根本不像。”我緩緩說道。
  承德一怔,臉上的神色凝重起來,沉吟道:“不像?難道她們不是一個人?那這扳指是怎麼回事?”說完滿眼疑惑地看著我。
  我無奈地對他聳聳肩膀,正想告訴他我也不知道時,腦子裏突然閃過一絲亮光,有些朦朧,可是好像又明白了些什麼。這扳指並不是貴妃老媽留給我的,而是南宮越交給我的,這說明我那貴妃老媽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這扳指的存在。而南宮越又是從他的母親張靜之那裏得來的,話也是轉告的張靜之的,她怎麼知道這一切?張靜之……她的抱雲寨不就正是在邊山地區麼!南宮雲……張靜之……南靜!正好是兩個名字中各取了一個字啊!是巧合,還是?現在想來,突然覺得芷桑的眉目和張靜之還真有幾分相像啊!
  難道那個南靜就是張靜之?我自己都被自己的這個推論嚇了一跳!這也太,太……唉,難道還真的中了那句話了?每個穿越女主都能無比風光?
  “狗血啊!真是一大盆狗血啊!”我喃喃道。
  “什麼?”承德問道。
  我沖他嘿嘿一笑,自然不能告訴他我想到的這些狗血穿越情節,只說道:“沒什麼,就是想有可能南靜和我貴妃老媽不是一個人。”
  承德又看了看手中的白玉扳指,沉吟道:“不管是不是,只要有這個扳指,你就是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沉聲說道,“正好有芷桑這個局,老爺子恐怕也會猜疑周國皇室和南靜有關係,所以我們正好用上一用。你只要咬准了你的母親是南靜,老爺子就會留下你!”
  “南靜這個名字這麼有用?”我奇道。
  承德微笑著點了點頭:“他不但不會殺了你,恐怕還會護住你,給你找個好歸宿。”
  我一看他那臭德行,撇了撇嘴,說道:“你說的好歸宿不會說的是你自己吧。”
  承德壞壞一笑,湊過來在我臉上吻了一下,笑道:“還能有誰?”
  我沒和他一般見識,繼續問道:“你不是說老爺子原本就打算除了南靜麼?他怎麼還可能會厚待我這個南靜的冒牌女兒?”
  承德冷笑道:“除掉?只不過是怕自己陷得太深,如果沒有放在心上,怎麼會去在意?”
  “你是說老爺子心裏是愛南靜的?她可是她名義上的妹妹呢!”我驚道,覺得有些不理解這高位上的人,既然愛,為什麼還要愛的人死?這又叫什麼愛?
  承德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時他還並不知道吧,只道她是一個跳不好舞的藝人,一個跟在身邊的小廝,一個在心裏越來越重的人,重到自己都害怕了,所以才會想除了她,帝王……最怕的就是深愛一個人吧。”
  “狗屁!”我罵道,“什麼狗屁理論。”瞪了一眼承德,怒道:“你什麼時候打算除了我啊?”
  承德低聲笑笑,眉眼一挑,戲謔道:“你就這麼自信是我最愛的人?”
  我白他一眼,懶得答理他。
  承德靜靜地看了我半晌,突然歎了口氣,把我擁得更緊了些,低聲說道:“雖然看芷桑這事可以知道老爺子對南靜還忘不了,可這事還是要賭,也可能老爺子不念舊情,榮兒,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賭?”
  我直視著承德眼睛,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去就去唄,大不了一死,然後我的鬼魂就會一直跟著你,和你再來一段人鬼情未了,哈哈。”
  “你不是一直很怕死麼?”承德輕聲問。
  “誰不怕死啊?”我白他一眼。
  承德笑,問道:“剛才還說要退縮,現在怎麼就不了?”
  “剛才退縮是因為我看不到一點希望,如今有了,雖然只有一點,可是我還是要去努力一下。”我正色說道。
  承德溫和地笑了,用手揉了揉的我頭髮,柔聲道:“放心,丫頭,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點頭:“我信你!”又加了一句,“不過死了也不怕,也會纏你半年的,整天在你耳邊鬼叫,哈哈。”
  承德怒了,我笑了。
  當下就開始和承德串口供,總不能把所有的實情都告訴皇帝,如果都說了,恐怕就算南靜親自來了,皇帝也留不下我吧。謊話麼,不能全假,不然即便你說得再好也沒人信;但是又不能全是真的,如果都是真的了,那還能叫謊話麼?所以說呢,這瞎話說起來也是很需要技術含量的啊!
  不過,我和承德在這方面都是有著高級職稱的人員。
  也想過要不要去找南宮越問一問這南靜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心裏卻總有個疙瘩,既然選擇了承德,那就少去招惹南宮越吧,相見不如不見的好。
  第二日,承德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就開始著手準備進宮的事情。看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我的心也緊張起來,雖然考慮了多種情況,可是結果誰也無法預料。
  看到我緊張的樣子,承德笑了,問道:“害怕了?”
  我搖了搖頭,“不害怕。”說著往門外走去,承德有些詫異,問道:“又幹嗎去?”
  我乾笑一聲,“不幹嗎去,去一下就回來。”總不能告訴他我因為緊張要去跑廁所吧,唉,丟人啊,想我當初高考時也沒到這個地步啊。
  承德把手伸到我面前,晃了晃,戲謔道:“五次了,這可是第五次了啊。”
  再回到屋裏的時候,正好看見承德不知從哪里拿出件黑漆漆的衣服,走近了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件馬甲似的東西,隱隱閃著冷冷的金屬光芒。
  “把它穿在裏面。”承德吩咐道。
  我一愣,隨即就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什麼護身寶衣之類的東西,電視上見多了啊,沒想到還真有這個東西。伸手一摸,涼森森的,像是用金屬絲織成的,這東西能刀劍不入?說實話,我還真有些不信,這麼薄的東西,沒准防防電磁輻射還行,要是真能刀槍不入,那還用得著防彈衣嗎?
  “這叫什麼?”我問。
  “烏金衣。”承德說道。
  我“哦”了一聲,老實地讓承德給我穿上,這東西彈性倒是不錯,正好緊裹在身上,可是卻不覺得勒得慌。突然想如果只穿一件這個,倒也是酷得很,有點玩搖滾的感覺了。
  “你有麼?”我說著便要扯開承德的衣服看,不知道這廝裏面穿的什麼東西。
  承德笑著避開,說這烏金衣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件,只得先給我穿了,我就問好好的給我穿這個幹嗎?萬一要是外面打雷下雨的話,沒准雷公一個閃電就把我給收了,這烏金衣一穿,純屬一金屬套啊,打雷不劈我都說不過去了。
  承德先是一愣,然後笑了笑,說道:“放心,都入秋了,哪還來的大雨。”停了停,又說道:“今天晚上這事實在有些兇險,誰也說不準老爺子到底會是什麼態度,萬一……”
  “萬一有事,就讓我先跑?那你呢?”我問道。
  承德笑著點了點頭,“我都做了安排,如果有事,自會有人接應你出去。我沒事,老爺子不會殺了我。”
  我不禁打了個冷戰,想如果萬一和皇帝談和不成,看來我還得跑路啊。只是不知道承德怎麼安排的,難道是要奉善去接應我?除了他,沒見過他身邊有能在皇宮自由出入的高手啊。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越是緊張害怕的時候就越想沒用的事情,所以當承德要我準備好實在不行就跑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如果跑的話,我怎麼跑啊?難道還要像麻袋一樣被某個高手夾在胳膊底下?不行,那大頭朝下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說什麼也不能再那樣了。
  “和你商量個事情吧。”我說,表情相當的嚴肅。
  承德看我如此,也以為我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說,斂了臉上的笑容,問:“什麼事情?”
  “你能不能和你那高手說說,萬一要是帶著我往皇宮外面闖的話,能不能別把我夾在胳膊底下?”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承德面上的表情一僵。
  “還有,你這烏金衣織的還有個圍脖之類的麼?萬一人家要是砍我腦袋怎麼辦?”我小聲問道,這要是一箭射在腿上也受不了啊。
  承德瞪著桃花眼有些哭笑不得,好半晌才搖了搖頭,說沒有圍脖。
  收拾利索了,看看外面天色已經見暗,承德這才帶著我上了一輛馬車,直奔皇宮。問過承德為什麼要晚上入宮見皇帝,承德說晚上好辦事,我想了想,也的確是這樣,萬一皇帝要殺我,那高手帶我殺出皇宮也方便些,畢竟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清楚誰。實在不行就躲在皇宮裏,那些侍衛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總比大白天的成為人家的箭靶子好。唉,也就是南宮越那樣的牛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我劫出皇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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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發表於 2011-2-13 15:53:05 |只看該作者
第 40 章

  路上倒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入宮也順利得很,畢竟承德現在是瓦勒最炙手可熱的皇子,又剛立了軍功,皇恩正盛。
  跟著承德進了殿門,看見皇帝穿了一身便裝正歪在炕桌旁翻看摺子,看見我們進來,略抬了下頭掃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看他的摺子。
  “兒臣參見父皇。”承德跪下說道,我也輕輕地跪在承德身後,只覺得心跳得厲害。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怕這個皇帝,總覺得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
  “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這麼晚了還來見朕。”皇帝淡淡地說道。
  “兒臣這次西征時找到了一個人,一直沒敢告訴父皇。回繁都這幾天,兒臣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思來想去還是稟告父皇的好。”承德沉聲說道。
  皇帝聞言慢慢地抬起了頭,掃了一眼承德,又看向我這裏。
  我摘下了面上一直覆著的面紗,叩下頭去,輕聲說道:“福榮見過皇上。”
  殿中一時靜得駭人,好半晌,才聽見皇帝淡淡說道:“公主回來了?”
  “是的,那日那人劫我去之後,告訴我他並無惡意,那日也不是來刺殺皇上,只是為了劫我出去,他說我不能留在宮中。”我輕聲說道。
  “哦?”皇帝輕挑了一下眉毛,和承德還真有些像。
  “他還說如果以後萬一我再被追回宮中,就把這個給皇上看,皇上就會都明白了。”說著我把掛在脖子中的扳指摘了下來,雙手遞了上去。
  承德從我手中接過扳指,給皇帝拿了過去。
  皇帝垂首看了半天手中的扳指,半晌沒有說話。我偷偷地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一臉平靜地跪在那裏,心裏稍安了一些,跪直了身子,抬頭鎮定地看著皇帝,說瞎話,首先就要自己都認為那不是瞎話。
  皇帝再抬起頭來,目光中已有了些急切,沉聲問道:“哪里來的?”聲音雖然還低沉,可是仔細聽卻發現掩藏了一絲顫音。
  “母妃臨終前留給我的。”我說道。只見皇帝的手抖了一下,似乎那扳指很沉,他都有些拿不住一般。
  “母妃……臨終前……難怪……她竟然去了那裏……”皇帝喃喃說道,聲音中透出一種掩不住的悲涼,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
  不知為何,我只覺得一瞬間,他似乎蒼老了很多。
  皇帝抬眼看向我,眼神變幻莫測,臉上面容卻平淡,我心中驚慌,面上卻不敢帶出樣子來,只靜靜地看著他。
  皇帝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出些什麼來,長長地歎一口氣,閉著眼躺了回去。好半天,才聽見他輕聲問道:“你母親……以前過得可快活?”
  她快不快活?我怎麼會知道!我暗道。可是這話打死也不能這麼說的,他問這個什麼意思?我回答什麼好?快樂?好像不行,那不成了我那個貴妃老媽把他忘了個乾乾淨淨,然後和別的男人快快樂樂,還生了孩子?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然後這怒火燒到我身上,就把我“哢嚓”了?
  想到這兒,我忙用悲痛的語音低聲說道:“母親去世得很早,福榮那時還小,不知道母親過得快不快活,只是從沒見她笑過。”
  皇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扳指,眼中的傷痛一閃而過,再看向我時,已是恢復了平時的淡然,溫和地笑了笑,又問道:“你在周國時便很有才名,是你母親教的麼?”
  我一愣,皇帝怎麼突然又把話題轉到了我的身上,好好的怎麼又提起了我的才名?
  “父皇。”承德喊道,看樣子他是想給我解圍了。
  “沒有問你,我問的是福榮。”皇帝淡淡說道,截住了承德的話,直直地看著我。
  我咬了咬牙,他既然這麼問一定有什麼打算,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張靜之就是他們所說的南靜的話,她能教出一個這個世界的才女來麼?好像曾聽南宮越說過他老媽也不識字啊!賭吧!想到這兒,我沉聲說道:“那是他們訛傳的,我根本就不是才女,母親也從沒有教過我識字,因為她自己就不識字!”
  說了出來,心裏反而踏實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賭的不就是運氣麼?
  半天,皇帝都沒有說話。我這渾身的肌肉一直緊繃著,生怕他一聲令下叫人進來把我拖出去斬了。承德安排的高手藏在哪里?我怎麼也得跑出這殿門才行啊。我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下殿門,然後又看見依舊鎮定的承德,於是在心裏又鄙視了一下自己,還真是沒出息,你瞧瞧人家爺倆,都那麼鎮定,怎麼就我這麼沒出息呢?
  “時辰不早了,你也累了,先回宮裏歇著去吧。”皇帝輕聲說道。
  回宮裏?回我原來住的地方麼?我有些遲疑,皇帝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放過我了還是沒有放過?
  殿外的一個太監進來,看到我也是一怔,隨即又恢復了常態,垂首等著皇帝的吩咐。
  “送福榮公主回長春宮,路上慢著些,公主病了有些日子了,不能再著了涼。”皇帝淡淡吩咐道。
  那太監忙應了一聲,領著我出去,我偷偷地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地面,表情絲毫不變。我心裏有些忐忑,皇帝要留下承德審問麼?他能過這一關麼?跟著那小太監回到了我原來住的地方,叫開宮門,來開門的正是素兒,她見到我愣在那裏,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上交代了,公主身子剛好,要你們好好伺候著。”小太監說道,然後和我道了聲別,轉身退了出去。
  “公主!”素兒這時才回過神來,聲音裏已帶了哭音,眼睛立馬就紅了。我一看她這樣子連忙擺手,一邊往裏面走一邊說道:“先別哭,慢慢問,我老實交代,行了吧?”
  素兒忙關了大門,在後面跟了過來,還是哭出聲來。
  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光跑路就跑了好幾次了,每次還得再回來。
  “這院裏還有誰?”我輕聲問道。
  素兒抹了把淚水,慌忙說道:“就剩下挽月我們幾個大丫頭了,自從出了事,皇上把院裏的人都調走了。”
  回到屋裏,挽月幾個也聽見動靜過來了,看見我回來,一個個也都哭了起來,哭得我有些心亂。“我這不好好的回來了麼,還哭,一會兒乾脆拿你們的淚水給我泡澡好了!”我笑道。
  她們倒很懂事,雖然心裏對我的失蹤很納悶,但是看我的樣子也知道我不想提,便也不再問,都忙著給我燒水,收拾衣物。
  收拾好了,我又重新躺到那張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不知道承德怎麼樣了,說實話,我還真怕皇帝不會這麼簡單地放過我們,再說我又回了宮,如果皇帝就把我往這深宮裏一擱,別的什麼也不說,我們這次冒險還有什麼用呢?我的身份還是變不了啊。想來皇帝絕對不會宣佈我的身份吧,如果明說我是他的外甥女,那麼不等於給別人留笑話看麼,皇帝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一夜無眠,天快亮了才有些迷糊,早上起來還沒有收拾利索,就有太監帶了皇帝的聖旨過來。
  素兒忙領著人擺香案,挽月則忙著給我穿衣服,雖然這宣旨的來得不是時候,可我也不能就這麼衣冠不整地去接旨啊。
  好在挽月手腳還算麻利,等我出去的時候,那個宣旨太監還沒有等煩。我領著素兒她們幾個“呼啦啦”地跪倒在地上,和電視上的也差不多,就差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等我跪下了,卻發現那太監還不念皇帝的旨意,就有些納悶地抬起頭來,發現有兩個小太監正抻著一卷繡了龍紋的黃綢緞在那宣旨太監面前搗啊、搗啊,好半天才搗到有字的地方,看樣子還有很大一段沒有搗開呢。我心道這可毀了,這麼長的聖旨,不知道得念到猴年馬月啊,難不成念完了聖旨我還得留他在這兒吃個便飯?
  宣旨太監吊著個嗓子開始宣讀皇帝的旨意;“……聖人用心,方悟真宰。婦女勤道,自昔罕聞……貴妃周氏,素以端懿……雖居榮貴,每在精修……為女道士。”
  四字一句,直聽得我是頭昏腦漲、眼冒金星,比考英語聽力還費勁!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只明白了幾句,好像在說我人挺好,就是身子弱些,雖然已封為貴妃,但一直沒有侍奉皇帝,然後又說了些什麼沒聽明白,最後一句倒是聽明白了,撤了我的封號,讓我去做女道士!
  一會兒工夫他就宣讀完了聖旨,然後兩個小太監又開始把聖旨卷了起來,雙手捧到我面前。
  我還在琢磨剛才聽到的那些詞語都是什麼意思,所以表情就有些呆滯。
  “念靜真人,請接聖旨。”宣旨太監笑眯眯地說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忙雙手過頂地接過那卷綢緞聖旨。暈啊,這麼快連道號都有了啊,叫什麼?念經?道士也要念經麼?這到底是去做女道士還是去做尼姑?
  “皇上說了,這長春宮乃是凡俗之地,不宜修行,先把軒雅閣給真人作為修行之所,真人收拾一下,明日就請隨老奴過去吧。”宣旨太監和氣地說完,就領了那幾個小太監走了,院子裏只剩下了我和素兒幾個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傻。
  我手裏拿著那厚厚的一卷聖旨,有些傻,皇帝這是唱的哪一出?是算放過我和承德了,所以就撤了我的貴妃封號,還用聖旨宣告天下說我和皇帝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關係?這是為了我和承德以後在一起做鋪墊麼?可是既然打算成全我們兩個,為什麼還要我在宮裏做什麼女道士呢?直接打發我出去不就得了?
  “公主。”素兒眼圈紅紅的,聲音有些哽咽,不用說就知道是在為我多舛的命運悲傷,我忙用手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現在我可有些怕她的淚水洗禮。
  “先別說話,你去收拾東西,挽月出去探聽一下消息,看看昨天晚上皇上那裏有什麼動靜沒有。”我吩咐道。讓挽月去,就是想看看承德有沒有什麼消息給我。
  當下就拿著聖旨站起身來,看看這做工精美的聖旨,我突然想,這麼長塊錦緞,就這麼放起來豈不是太浪費了?要是用來做件小旗袍,那不得酷斃了?然後又自己搖頭,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想這個,再說了,就算做了,我敢穿出去麼?要是讓人知道我拿皇帝的聖旨做了那麼一件“有傷風化”的衣服,我還不得被人砍了?
  臨到中午的時候,挽月回來了,帶回個小道消息,說是皇帝跟前的人露出風來,正受寵的三皇子不知怎麼惹了皇上,整整地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夜,天快亮了才從屋裏出來。有人就此推測是因為三皇子這段時間太過驕縱,雖然征西取得大勝,可是卻在路上丟了黛蓮娜公主,以至於無法和赫褳族人聯姻,違了聖意,恐怕這次三皇子要失寵了。可也有人說三皇子不會失寵,說三皇子雖然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夜,可是早上出來的時候三皇子的神色卻很好,一點也看不出來跪了一晚上的樣子,早飯的時候連饅頭都比平時多吃了兩個,說得好像跟他們親眼見到承德啃饅頭似的。
  “假的,一定是假的。”我喃喃道,“他早上向來不啃饅頭的。”
  挽月聽到我如此說,抿嘴笑了笑。我狐疑地看著她,心道我讓你出去可不是只讓你給我打聽這些小道消息,我就不信承德沒有找人和你接頭。
  挽月看了一眼屋裏正忙活著給我收拾東西的其他幾個宮女,忙低聲說道:“主子傳來消息,他已經說服了皇上,說讓公主先安心去軒雅閣,後面的事他自有安排。”
  一聽承德給我傳來的話,我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來這局我們還真押對了!難怪一早皇帝就下了聖旨,讓我去修道,起碼貴妃的身份沒了啊,大不了以後再還俗唄。
  心裏立刻輕鬆起來,看看素兒她們正忙著收拾東西,我也忙擼了擼袖子上去幫忙。她們一看我要動手,忙把我請到一邊,說我是什麼貴體,怎麼能做這些粗活兒。我笑,不理她們,照常往箱子裏裝我那些寶貝,心道我馮陳楚楊從小學到大學,幹得最好的就是衛生小組長,我做不了粗活兒?笑話!
  第二天,我領著素兒她們幾個在整個後宮驚詫的眼神中,雄糾糾氣昂昂地搬到了軒雅閣,開始了我的修道生涯。
  頭髮束起,道袍一穿,拂塵一掃,我對著鏡子一照,還真覺得自己有了點仙氣。素兒幾個看我穿了道袍都美滋滋的,有些糊塗,又不敢問,只帶著憂慮的神情看著我,估計是怕我是被歹徒劫持後嚇傻了。只有挽月知道點內幕,但她一直一臉平靜地忙自己手邊的事情。
  “修行”了幾日,承德一直沒能偷著來看我,雖然我知道我們現在的分離是為了以後更長久地在一起,他不來看我一定也有他的難處,可是說實話,我還真的是很想他。
  在皇宮裏住著本身就不好玩,再加上住在這個小小的軒雅閣裏,更加無聊起來。跟在我身邊的還是素兒她們四個,這還好,要是加了外人恐怕我更不方便,可是要我每天對著那些塑像和一本本厚厚的經書,我只覺得受罪。
  如果這軒雅閣只我一個人倒也好了,反正我關起門來過日子,幹什麼別人也不知道,倒也自在,可偏偏這裏不能讓我關起門來過舒服的小日子,時不時有後宮的嬪妃過來上上香啊,誦誦經啊,我這個禦封的“念經真人”就不能躲一邊清淨去,還得裝模作樣地在一邊陪著看經書。
  我來了不到三天,這後宮的嬪妃就全都來了一遍!我納悶了,這裏以前香火就這麼興旺麼?她們是來誦經的還是來看我的?
  打開經書,一個個都跟鬼畫符似的,一個也不認識,真是乍一看是一片野草,仔細一看是眼花繚亂,定睛一看就得頭昏腦漲噁心想吐了。我突然想那皇帝讓我來做什麼女道士恐怕也沒安什麼好心,明明知道了我不認字,還打發我來每天對著經書過日子,這不存心整我嗎!
  套用別人一句話:“這日子真的是要淡出個鳥味來了。”
  再到後來,我發現不僅日子是淡的,就連嘴裏也要淡出個鳥味來了。我看看面前的經書,再抬頭看看那覆了金箔的塑像,恨恨道:“白菜燉豆腐,豆腐炒青菜,誰規定的修道之人不能吃葷的,嗯?”
  素兒聽到我說出這話,一臉驚愕地看著我。
  我沖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素兒看看外面,今天倒是沒有來上香的嬪妃,忙把耳朵湊了過來。
  “素兒,能不能搞點葷的來吃吃?”我低聲說道。
  素兒瞪大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看著我,好像沒聽懂我說些什麼。我一看她這純真的表情,就知道和她說這話沒用。
  “算了,算我沒說。”我歎口氣坐回到蒲團上,繼續看著面前的鬼畫符發呆。
  挽月進來,說是三皇子知道我身體不好,特薦了名醫來給我看病,人已在門外候著呢。
  不知道承德又搞了什麼鬼,只得出去看看,見見承德這麼明目張膽地給我推薦了什麼名醫。出了門口,見一白髮白須的老者正在門外站著,看著我出來,躬身一揖說道:“老朽薛載道見過真人。”
  薛載道?這個名字怎麼有些耳熟呢?好似在哪里聽過。
  “你就是胡姐姐的——師叔?薛神醫?”我驚問道。
  那老頭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不敢妄稱神醫,不過老朽正是她的師叔。”
  胡姐姐的師叔啊,看胡姐姐那手段就知道這老頭也差不了,再加上人家童顏鶴髮的,還真有點那麼飄飄欲仙的仙氣。我看他比丁小仙都像神仙,心中的敬仰之情也頓時高漲了起來。
  雖說人不可貌相,可是這貌要是好了,還真多占不少便宜。
  當下趕緊讓素兒她們把這薛神醫讓進屋內,讓了座,上了茶。
  薛神醫也不廢話,上來就給我切脈。我心中忐忑地坐在那裏,一臉緊張地看著他。說實話,對於中醫,我崇拜是崇拜,可是終究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可思議,就切脈,就能切出我有什麼毛病來?
  “真人脈象的確與常人有異。”薛神醫撚著鬍子沉吟道,我這才知道這古人為什麼都要留一大把鬍子,這撚著鬍子說話是有深度的啊。
  我眼巴巴地等著他的下文,薛神醫看我一眼,然後才緩緩說道:“恕老夫直言,真人這脈象陽氣不足,陰氣過重,氣神不通,陰寒滯結五臟,雖暫時與常人無異,可日子久了必成大害。”
  陰氣,陽氣,他說得我覺得周身有些發冷,這診斷怎麼聽不太懂呢?又是陰又是陽的,這老頭是給我看病呢還是看風水呢?可心裏也隱約有些明白,好像這老頭說的也有些道理,畢竟這身體並不是我的,我的魂魄被丁小仙施了法術附於其上,陽氣不足倒也是正常。
  “不知還……有救麼?”我抖著聲音問道。
  薛神醫卻不說話,只是淡淡一笑。我一看,頓時放心了,看他那笑容,就知道這老頭一定知道怎麼救,頓時膽也大了,身子也坐直了,連聲音都不抖了,甚至都在想剛才這老頭說得那麼嚴重是不是故意嚇我。
  薛老頭看我一眨眼的工夫就從一被打蔫的小禾苗變成了挺拔的白楊樹,眼中的笑意更濃,也不回答我的問話,只叫拿筆墨來。
  挽月早在書案前伺候好了筆墨,薛老頭過去,筆下一陣龍飛鳳舞,刷刷刷就寫了滿滿的一大篇。我伸脖子一看,比那經書看著都亂,也就更加理解了醫生這職業不論在哪個朝代,都是有些共同之處的。
  素兒端了盆清水過來,伺候這薛老頭淨了手,薛老頭這才說道:“就按著這個方子,不出一年,真人就可和常人無異。”
  不會是吹牛皮吧?想那小胡姐姐切了半天脈都看不透的病症,到他這裏他就給我打了包票?我看著薛老頭,一不小心就從眼神裏露出了我的懷疑。
  薛老頭是誰啊,那是小胡姐姐的師叔啊!小胡姐姐是誰啊?那是人精啊,你說她師叔會是什麼?人精中的人精啊。所以我眼裏剛露了一點小光,就聽見他冷哼一聲,說道:“不是老夫誇口,普天之下,能看透你這脈象的算上老夫在內不過三人,能治你這病的也頂多一個半!”
  一會兒的工夫,“老朽”就變“老夫”了,難道我就沒有一點威嚴的氣質,好歹我也是一個公主啊,我暗道。不過也好奇他說的一個半,怎麼還來了半個?心裏想什麼嘴裏也就問了出來,我奇道:“那半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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