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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4
塍國玉王府
除夕夜,陰沉了多日的天空終于發威,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一片片白雪如鵝毛般大小.只一會兒的功夫,屋頂與地上就白了一片.
王府處處張燈結彩,大紅的燈籠與地上的白雪交相輝映,有一番景致在其中.
書院里,玉顥宸把寫好的奏折遞給了候在一旁小厮,道:「把這折子遞到刑部!」
「是!」小厮領了折子離去.
開門的刹那,幾片飛揚的雪花飄了進來,屋內溫暖如春,雪花立即化為水珠.
玉顥宸靜坐了片刻,起身走到外面,身手站在屋簷下,面色平靜的望著紛紛揚揚的大雪.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晦澀,胸口處一陣抽疼.
閉目片刻,再睜開眼時,的情緒已趨于平靜.他步下台階往端云居走去,守在書房的個仆僮立刻把手中蘭嬤嬤交給他的狐皮大氅給他披上.掌燈的小厮提著寫有玉字的大紅燈籠跟上,另外一個小厮給他撐起了傘.
快到端云居門口,他的腳步忽然頓住,改了個方向往流云間走去.
一進到流云間,他仿佛就能看見跪在那趕時髦的倔強背影,前塵往事曆曆在目,不過已是物是人非.轉眼間,她已經走了一個多月,按路程算來,她愉到赫國了.
她是走了,帶著對他滿腔的恨意.
他永遠也忘了不她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王爺,若有來世,我希望我們會是陌生人’
午夜夢回間,她的這句話總是在耳邊反複.這便是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即使有下輩子,她都不想再結識他.
可是他卻盼著下輩子再遇見她,好好的愛她.
流云間的燈火依舊,只是他知道,里面不會有他想見的人.明知不可能,他的眼睛卻一直看著門口,期冀那個溫柔婉約的身影飄然而至.
凝視著,凝視著,期待的身影卻依然不見.
「王爺駕到!」見玉顥宸不欲離去,小厮高聲喝喊.
不一會兒,負責打掃流云間的仆婢改數出來,跑地請安.
去年的除夕,她身穿一件紅色錦服,明媚動人,走路間,頭上的金步輕晃著,風姿翩翩.
這才驚覺不經意間,她的一切已在烙印心底.
清冷的目光掃過一片人,怎麼也不會有他想見到的身影,玉顥宸淡淡說道:「起來吧!」
人們站起身侯在原地,他不動,無人敢動.
「都各自散去吧!」玉顥宸揮退眾人,知他不出聲,無人敢離開.
聞言,人們又是行了一禮,才頓作鳥獸散去.
紅亮的燈籠,空蕩的院落,今年的除夕,只有他一個人守歲.
守歲……也是守著只屬于他和她的記憶.
腦中浮現一個地方,在這無望的時候,那似乎是一盞明亮的燈盞.
他轉身朝馬廄的方向走去,健走如飛的步伐透露出他內心的渴望.掌燈和打傘的小厮不解他為何如此匆匆,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後,走的是氣喘籲籲.
到了馬廄,來人見王爺過來,驚呼:「王爺又來了!」這兩人就是去年值守馬廄的兩個人.不同的是,去年時候王爺的身邊有王妃的陪伴.
翻身上馬,絕塵而去,不理會下人驚訝的注視.
懷里覺得空蕩蕩的,他皺眉凝思,面上浮現一抹苦笑.就算他比照去年到梅苑又如何?她不會依舊窩在他懷里,任他帶著她去任何地方.
街上,一排排紅燈籠,一對對紅對聯,一陣陣孩童笑聲.把一切收在眼底,風景依稀似去年,玉人今何在?
壓下心中所想,他縱馬馳騁,風雪如利刃般滑過棱角分明的臉頰,斗篷被風吹起,在半空飄落紛飛.他微眯起黑眸,策馬揚鞭,更催促馬快行,絲毫不在意臉上被風雪打的生冷生冷的.
飛馳而過,地上的落雪被馬蹄強勁的力道濺起,留下印痕,不一會,飄落的雪花又把蹄印覆蓋住,終是留下一個淺淡的痕跡,證明這里曾有人縱馬經過.
經過城門,展示了親王令牌,守衛打開城門放行.
到了梅苑門口,他翻身下馬,走到門前,伸手扣了扣門上的銅環,身後幾個緊追而來的王府待衛也趕了過來,訓練有素的守在了門口.
如去年一樣,老夫婦應門,便道:「大過年的,是誰啊?」開了門,見到玉顥宸都是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要跪地行禮.「王爺!」
只見過一面的老夫婦,因為她的緣故,也多了幾分親近,酸澀感.
他有些低啞的說道:「不必行禮了!」
夫婦倆訥訥的站在門口,不知他此行為何,也忘了請他進去.看著眼前英挺俊美的年輕人,夫婦倆想去了去年時候,一臉冷漠.可如今,冷漠中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夫婦倆不讓開,他便扯了扯嘴角,問道:「我能進去麼?」
老夫婦驚站到一旁.「當然!當然!」
「你們在外面守著!」臨進門,他吩咐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待衛.
老夫婦相互攙扶著在雪地中蹣跚走過,在前面帶路去廳堂稟報常如錦.
玉顥宸看著他們相依的身影,垂眸看著雪地上夫婦倆走過的齊齊的兩行腳印,如今方知相愛容易相守難,似是不忍心破壞這幸福的印子,他將步子移向旁邊,腳步過處,留下一道孤獨的印跡.
很快的,票據的雪片把幸與不幸都掩埋了.
當初為什麼不相信她?若不是他親手喂她喝下墮胎藥,如今他的身側,就依舊會有她的陪伴.他的身後,也會是幸福走過的痕跡,而不是形單影只.
當局者迷,回過頭來看,她怎麼會做對不起他的事?那個孩子,他的孩子,是他親手扼殺的.
她羅裙上流淌的鮮血,如今是他心中的魔障,撕扯啃噬著他的心,一點點,像是生生把肉撕掉一樣.如果他沒有懷疑她,這個除夕,會是幸福而圓滿的.
「叩見王爺!」遲疑的嬌聲響起.
玉顥宸抬起眼皮,看見常如錦在雪里給他福身請安.「起來吧!我……過來看看!」他來看什麼?其實是靈對找遺失了的幸福回憶.傷害她的回憶不能碰,一解碰就如萬箭穿心.
聞言,常如錦的心猛的一跳.是來看她的?當她聽到老夫婦通報時還兀自不信,萬萬想不到一出了門口.真的看見玉顥宸信步來.
忽而回想去年,再看看他平靜無波的眼眸.頓時明白了他在懷念去年此時.心里隱約失望了,又想起過世的慕青曦,重回赫國的蒼焱野,不禁一陣唏噓.人世變化無常,真正是風景依舊在,故人不同歸.
有了共同的緬懷,常如錦不再對他懼怕,微笑道:「王爺,進屋坐吧!」
玉顥宸頷首,進了廳堂.屋內很溫暖,桌上擺著一些膳食,紅燭燃著,屋內有炮竹的氣味,很有春節的味道.
蓮荷捧了茶果上來,而後恭敬的退下.
常如錦陪他坐了一會兒,見他無意談話,也就默默的退了出去,給他一片安靜懷念之地.
去年除夕,他帶著慕青曦來梅苑,都能看得出來,他對慕青曦是真的好.後來聽說他們真是如膠似膝,相處甚和.再後來就是慕青曦的娘親過世,玉顥宸派人來梅苑把采音接了回去.
再後來他帶慕青曦去避暑山莊,他受傷的事情,她都是略有耳聞.
然而,梅苑遠在郊外,與上京的通們不多,其余的事她知道的並不多,當聽說慕青曦過世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
她不能相信慕青曦好好的,怎麼就說死就死了.
為此,她還特地回到了上京.結果聽到了無數的閑方碎語,說玉王妃懷的孩子不是玉親王的,對外宣稱是病逝,其實玉王妃是被賜死的.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些的,後來她去了藥鋪,找到了王府指定看診的老大夫,因認得她,老大夫便據實相告.她這才知道傳言不假,慕青曦懷孕的時候,玉顥宸還在昏迷中.
雖然如此,但他絕不相信慕青曦會是這種人.
然而人都去了,說什麼老孫同有用了.悲從中來,她回想剛才王爺的樣子,想必他也是懷念慕青曦的.否則也不會現在來梅苑了!
玉顥宸坐了一會,胸口卻窒息一般的疼,見桌上放了酒壺,便倒了一杯飲下,接著就像是上癮了似的,一杯接著一杯喝.
一酒壺喝完,心口依舊犯疼.恰巧老婆婆進來拿東西,他便道:「大娘,還有酒麼?」
老婆婆點點頭,「請王爺稍候!」雖說梅苑都是鰥寡孤獨者,但逢年過節還是要備上一些酒的.
大年三十五更天,鞭炮放響,整個上京一片熱鬧之聲.
玉顥宸滿身酒氣的從梅苑出來,翻身上馬回王府.為什麼喝了幾壇烈酒,她的樣子反而更淺析了,心口更疼了.都說酒能消愁,不過如此.
「王爺,你總算回來了!」總管已經換身了新衣,一身喜慶等在門口.「側王妃在端云居等了您一夜!新衣服也都幫您准備好了!」
玉顥宸下了馬,把缰繩扔給門口的馬僮,沒說什麼便往府內走.
端云居
明翠,貝儂幾個大丫鬟都站在台階上往門口張望,王爺還沒回來.
等了好長一會兒,明翠眼睛一亮.「王爺回府了!」
貝儂返回屋子,下一秒,就見柳琬蓉迎了出來.
「王爺,你去哪了?」她一身紅色錦服,袖口,領口,裙角邊都滾著暗色金邊,雍容華貴.頭上的黃金與紅珊瑚飾品與服飾極為搭配,不齒上人看起來嬌豔欲滴的.
玉顥宸 眼眸暗了一瞬,說道:「什麼時候來的?」
一直近他,撲鼻的酒味迎面而來.柳琬蓉上前扶住他有些搖晃的身體,「王爺,你喝酒了?」
「嗯!」淡應了一聲,他進了屋子.
柳琬蓉接過丫鬟手中捧著的新衣,笑道:「王爺,琬蓉給你訂制了新衣,我來服待你換上吧!」
玉顥宸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額頭,太陽穴隱約跳起犯疼,連眼皮都沒抬.「放著吧!」
咬唇眼眸閃過一抹失望和委屈,猶帶幾分怨氣.「可是……」
「我很累,你先回去吧!」不給她說話機會,玉顥宸口氣清冷.「衣服我會換上,這兒有蘭嬤嬤和明翠!」
柳琬蓉站了一會兒,把衣服交給了明翠,福了一個身便離開了.
玉顥宸也不看,徑自閉目養息.
半晌後,蘭嬤嬤端了來一碗解酒的清湯,輕聲道:「王爺,喝點熱湯醒醒酒吧!」
玉顥宸接過碗,喝了幾口湯.「嬤嬤,府里過年事宜要你和名總管多費心了!」
「奴才知道!」蘭嬤嬤而後從托盤上取來新衣.「王爺,更衣吧!」
玉顥宸看了一眼新衣,有些暗啞的說道:「嬤嬤,幫我把去年那件衣服找出來!很對心,但是沒穿過幾回!」他指的那件是上一件慕青曦為他訂制的新衣.
蘭嬤嬤自然懂他指的是哪件,只是新春穿舊衣,堂堂親王,讓人見了笑話.「這……新年穿舊衣?」
「新衣不如故!」他淡淡的說道,眸底一片死灰.他把新人不如故,改為了新衣不如故.何嘗不是後知後覺的發現,新雞真的不如舊愛.歡樂是一時的,愛卻是永恒的.
放她走的時候,他就決意此生放她自由.既此生無望,歎來世亦無望.
蘭嬤嬤領命而去,背過身去老眼內泛上淚光.可憐王妃就這麼丟下王爺走了……
當玉顥宸穿著去年舊衣出現在大堂,接受府內下人的拜年時,同坐在主位上的柳琬蓉面色變白.
下人們也是瞪大雙眼看著王爺身上那件玄黑色錦袍,滾金邊.這件衣服正是去年慕青曦為他訂做的.大家印象深刻,是因為自從年後,王爺與王妃的感情便是突飛猛進的好.
原來王爺還深深念想著過世的王妃!
想起慕青曦,大家也不禁一陣黯然.王妃寬待下人,賞罰分明,通情達理……可惜,年紀輕輕就這麼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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