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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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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1 19:13:17
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我聽到了海豚音

    宣原本對“摸不得”在此次重陽蟲戰奪魁很有信心,強大的“虎癡許褚”作為競爭對手,而且不知道這十二組中還有沒有其他厲害的青背猛蟲,至於上將級甚至蟲王級的周宣倒不擔心,如果有幸遇到這樣的極品蟲那是祥瑞,輸了也欣慰。

    周宣的“摸不得”是在“亥組”,“虎癡許褚”在“卯組”,暫時是不會遇上的。

    下午未時一刻,“亥組”第五輪蟲戰開始,“摸不得”的對手是一隻黃背蟲,周宣一眼就給它定了級——上校級。

    本來按蟲戰規矩,除鬥蟲的主人外只允許雙方各一人在旁觀戰,但刺史大人的公子面子大啊,“金風社”特意安排了單獨的小型鬥蟲室,陳濟、孫氏兄弟、三癡、四癡、羊小顰、來福,一股腦兒全進了鬥蟲室。

    孫氏兄弟是準備來看“摸不得”被咬得落荒而逃的滑稽場面的,兩個人笑嘻嘻的站在周宣身後,看著開閘後那只黑背蟲出來了,喲呵,還雄、氣昂昂的挺威風!

    只見周宣用那根鼠須草在它尾巴上一撥,“摸不得”頓時大鳴起來,鳴聲高亢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小驚,真想不到這小小的蟲子能發出這麼響亮的聲音!

    三癡平日一副漠然鎮定的樣子,這會向前傾著身子、伸著脖子盯著鬥盆,癡相盡露。

    四癡就更不用說了。那眼神,簡直是溺愛!

    “摸不得”地對手——那只上校級黃背蟲在主人撩撥下也振翅大鳴,但明顯不如“摸不得”有氣勢,向前的腳步也有些遲疑,似乎對這黑背的“摸不得”甚是忌憚。

    “摸不得”好些天沒戰鬥了,求戰欲望強烈。聽到對手在鳴叫,“刷”地一下就沖上來,掄起白裏透紅的大牙就是一鉗,那只黃背蟲沒想到“摸不得”這麼兇猛,連試探地頂頂頭、碰碰牙這些套路都沒有,開牙就咬,趕緊閃避。

    “摸不得”攆著那黃背蟲狂追,大牙霍霍揮舞。一邊觀戰的孫氏兄弟張大了嘴,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面!

    被一隻黑背蟲追得滿盆跑,黃背蟲的主人覺得很沒面子,下草來撩撥,想要鼓舞黃背蟲地鬥志,沒想到這麼一阻,那黑背蟲追上來了,對著黃背蟲的尾巴就是一記重口,連尾帶腹切開一道大口子。

    那黃背蟲痛得翅膀猛地張開,六腿也一齊伸直。在盆裏打滾,片刻功夫,活活痛死了!

    鬥蟲室裏悄無人聲,只有暴力取勝的“摸不得”發出傲然長鳴。

    過了一會,“金風社”的夥計宣佈“辛亥之孟冬”獲勝,休息半個時辰。將開始第六輪的角逐。

    黃背蟲的主人帶著蟲屍淒淒惶惶地出去了,周宣他們就地等待,來福神氣地去把那五十七千兩銀子取回來。

    孫氏兄弟對著“摸不得”左看右看,不明白一隻黑背蟲怎麼如此厲害?

    陳漸笑道:“你們也不想想,周七叉公子是什麼人,他會白白給‘金風社’送銀子!從江州帶這蟲子來就是沖這頭獎來的。”

    周宣說:“僥倖,僥倖,可能剛才那只蟲子有病。要麼就是上午傷到了,被‘摸不得’揀了個漏,哈哈。”

    四癡取出隨身帶的荷露水和蟲食,讓“摸不得”享用。那個細心呀周宣也自愧不如。

    這種蟋蟀專用地荷露水是四癡按周宣所說,親手發爐子,燒一鍋水,在蒸籠上鋪一層荷葉,再在蒸籠上扣上一隻大瓷盆,沿盆口一圈放幾隻碗,旺火將水燒開,鍋內蒸汽在瓷盆內壁凝聚成水,倒流出來,接在碗中,然後用瓶裝了,密封好——周宣說,蟋蟀飲用這樣的水胃口就好,能吃能睡,精力充沛,能增加一分戰鬥力。

    三癡、四癡雖然精於養蟲,但哪有這樣精密,連蟋蟀喝個水也這麼講究,無比嘆服,深感在周宣身邊學到了很多。

    前天,三癡在征得周宣的同意的情況下,還把周宣賞賜給他的兩道精妙珍瓏題與堂弟共同研究,兩兄弟一直切磋到深夜,感覺生活得很充實,而當刺客時常常空虛,只有在窺伺多日、終於覓到破綻、殺人斬首飄然而去的那一刻才爽若登仙,可是那機會實在少,一年沒有一次,畢竟萬兩銀子的要價可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

    “亥組”第六輪蟲戰開始,“摸不得”的對手還是一隻上校級的蟲,結果可想而知,三口咬死。

    第七輪,還是上校級蟲,兩口咬死。

    申時三刻,第八輪,“亥組”爭奪頭名之戰,這場贏了就有一百兩銀子彩頭了,對手還是黃背蟲,但比前三隻黃背蟲不同,這是黃背蟲當中最強大地大校級蟲,腦殼呈深青色,紫色的牙鉗還沾著前幾輪對手的血肉,兇悍之氣畢露。

    這場蟲戰還算有點看頭,但“摸不得”也只用了幾個回合就把對手死死按在盆底,然後用力一甩,那

    蟲爬起身再不敢開牙了。

    “亥組”第一名“摸不得!”

    洪州重陽節蟲戰十二強都決出來了,這回可以用本名,不需按編號了,十二塊牌子豎在鬥蟲館大門外,分別介紹十二組冠軍蟲的綽號、形貌特徵、小組戰績,極盡渲染,大肆宣傳,因為明天十二強戰是可以下注賭蟲的,“金風社”要借機大賺一筆,那一千五百兩的彩金還有十二強戰地一千二百兩的獎勵都要賺回來。

    “摸不得”以三死一傷的戰績和黑背花翅的外形引起轟動,在牌子前圍觀的蟲友甚多。

    周宣仔細看其他十一組冠軍蟲的介紹,發現青背蟲就有七隻。看來這次真是猛蟲雲集啊,“寅組”冠軍赫然是“虎癡許褚”,原來還真是這名字!

    按照編組秩序,十二地支兩兩對沖,子午相沖、醜未相沖……巳亥相沖,也就是“亥組”地“摸不得”將與“巳組”的第一名爭奪六強席位。勝者有一百五十兩銀子地獎勵。

    “巳組”冠軍綽號“雁門張遼”,是一隻青背蟲,小組戰績是三死五傷。

    現在沒辦法看到蟲,周宣無法判斷“雁門張遼”究竟是什麼級別?

    十二強戰將于重陽節當日進行,上午決出六強,下午決出三甲,三甲決戰將在十日舉行,起先是抓鬮。幸運者將輪空直接進入最終決戰,另兩位將為剩下的那個決戰名額而殊死搏鬥。

    —

    要想登頂奪魁,既需要實力,也需要運氣,“金風社”真是深諳賭徒的心理啊!

    當夜無話。

    重陽節一早,孫氏兄弟就來到周宣所住的小院,看望即將出征地“摸不得”,這兩兄弟的胃口已經完全被吊起來了,興致勃勃,各帶了一百兩銀子準備投注。當然是押“摸不得”勝。

    上午辰時,原班人馬再次來到百花洲,這湖心三島到處都是蟲友、賭客,六場蟲戰同時進行,周宣讓來福將這次帶來的和贏來的銀子共五百五十兩分別押“摸不得”和“虎癡許褚”勝。

    四癡也不知道他的金子藏在哪里,竟然掏出三百兩金子兌換成白銀三千兩來押“摸不得!”

    周宣趕緊攔住。說:“老四,你這三千兩銀子押下去,‘摸不得’贏了我們都掙不到什麼錢,你看,‘摸不得’現在是十賠八,你這一大注押上去,立馬成了十賠一了,‘摸不得’拼死拼活豈不是白費力氣了!”

    這最後一句話管用。四癡這才勻出一千兩銀子去押“虎癡許褚。”

    陳濟也押了“摸不得”三百兩銀子。

    賠率最終定格為“摸不得”十賠六,“虎癡許褚”十賠五,看來看好“摸不得”的賭客也不少。

    辰時三刻,十二強戰正式開始。六場同時進行,允許投注一百兩以上的蟲友觀戰,這洪州果然富庶,投注一百兩以上的竟有三百餘人,估計賭銀在六、七萬兩左右,“金風社”至少可從中賺八、九千兩,這洪州第一蟲社果然生財有道。

    “巳組”冠軍“雁門張遼”與“亥組”冠軍“摸不得”在鬥盆中狹路相逢了,周宣看出“雁門張遼”是一隻少將級蟲,實力應該比“名將張郃”還強那麼一點,因為“名將張郃”餵食過半顆小蜜丸,小蜜丸雖然能讓蟋蟀振作一時,但過後對蟲是有損害地,耐力會減弱。

    周宣讓四癡給“摸不得”開牙,四癡草撩蟲的功夫周宣也比不上。

    二蟲“鏗鏘”一聲,大牙撞在一起,“摸不得”再也沒有昨天那麼輕鬆了,它也識得厲害,沒有莽撞硬攻,先僵持著。

    二蟲在鬥盆中來來去去合牙,大戰了幾十回合,那些押了這兩隻蟲的賭客在圍欄外緊張地觀戰,連呼:“精彩!”

    “摸不得”越戰越勇,出牙又快又穩,閃展騰挪,矯健異常,“雁門張遼”漸漸不敵,節節敗退,一直被退到閘邊,退無可退了,兩條尾槍平貼盆壁,張牙作威嚇狀。

    “摸不得”豈會怕它,閃電般叼住對手的牙根,左右一搖頭,“雁門張遼”全身一顫,原地竄起半寸,落地後倉皇逃走,留下一條潔白的飯須粘在“摸不得”的牙尖上。

    “叮”的一聲響,“金風社”夥計宣佈“摸不得”獲勝。

    四癡一蹦六尺高,喜得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快活!

    三癡、陳濟、孫氏兄弟、來福都是笑顏逐開,就連羊小顰也露出嬌美的笑容。

    此戰獲勝,周宣他們一夥都發了筆小財,四癡賺得最多,除去“金風社”抽頭,三千兩銀子也還淨賺一千五百兩,周宣的五百五十兩翻成八百兩,另有獎勵一百五十兩,陳濟、孫氏兄弟俱有收穫,個個喜氣洋洋。

    眾人又去承天寺蹭齋飯吃,飯後就急著回來看“摸不得”下午地對手是誰,這六強戰贏了就進入三甲了,又有三百兩地獎勵。每前進一輪

    白花花的銀子哪!

    按地支排序,巳亥對沖的勝者將迎戰辰戌對沖的勝者,上午是“辰組”的勝,這“辰組”地冠軍竟是一隻黃背蟲,黃背蟲竟然闖進了六強,也算稀奇。不過想想黑背蟲也進了六強,就沒什麼好奇怪地了!

    下午這場蟲戰意外地順利,那只大校級黃背蟲能勇闖六強已經是運氣極好、跌跌撞撞了,並且蟲身多處帶傷,如何敵得如狼似虎的“摸不得”,差點被咬死!

    不過周宣他們這次押“摸不得”勝卻沒贏到多少錢,因為絕大部分蟲友都看好“摸不得”,十賠二。周宣五百兩銀子押下去只賺了八十兩,另外押“虎癡許褚”也掙得不多,只有百把兩銀子,這兩隻歷經數輪惡戰卻毫髮無損的蟋蟀已經成了全場矚目的中心。

    兩天蟲戰下來,周宣獲利近千百兩銀子,明日還有頭獎一千五百兩等著“摸不得”去拼搏。

    今日是重陽節,重陽登高是必不可少的,蟲戰結束後才未時二刻,秋日暖陽微斜,陳濟早有安排。車馬都已在東湖邊等候,要過江去登梅嶺。

    眾人紛紛乘車上馬,四癡卻說要帶著“摸不得”回去照料,明日有重要決戰,這車馬顛簸不得。

    這蟲奴果然盡職盡責啊!

    周宣、三癡、羊小顰、來福,陳濟表兄弟三人。還有陳府的兩名家妓,另有五名家丁拎著準備野宴的酒菜及其他夜遊必備之物,策馬乘車從滕王閣下地浮橋過江,向梅嶺進發。

    梅嶺古稱飛鴻山,西漢末年,南昌縣尉梅福為抵制王莽專政,隱居在此,後人為紀念他地高風亮節。在嶺上建梅仙壇,嶺下建梅仙觀,所以就改稱梅嶺。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驅馳,周宣、陳濟一夥人在夕陽未落時來到了梅嶺東麓。

    梅嶺山勢嵯峨。層巒疊翠,溪漳蜿蜒,谷壑幽深,岩石突兀,景色之美與江州的廬山有得一比。

    留下一名家丁看守車馬,眾人開始登山。

    周宣見羊小顰窄窄弓鞋,怕她攀登不了,沒想到她腳力不錯,一直上了梅嶺頭,途中只扶了幾次周宣地手臂。

    上得嶺來,夕陽落山,暮色開始籠罩,上弦月已經掛在了天上,清輝遍地,只見嶺上已先有很多遊人在,都是三五成群,席地而坐,杯盞雜陳、野味飄香,大多是洪州官宦富家子弟,插茱、戴菊花,呼朋喚友,抰妓遨遊。

    陳濟與這些人都認得,這時只拱拱手,各不相擾,自得其樂。

    周宣一夥人找了一塊開闊地,鋪上一塊碧綠色的茵席,眾人盤腿坐在上面,每人也都插茱、佩菊花,先飲一杯菊花酒。

    陳府的兩名家妓率先獻技,一個彈琵琶,一個吹笙,樂聲隨風飄揚,在鉤月下、夜色裏如夢如幻。

    陳濟對兩個歌妓笑道:“你們倒是不怕獻醜,小顰姑娘在此,容得你們又吹又彈嗎!”

    周宣一直沒欣賞過羊小顰演奏樂器,上次問她會什麼樂器,她樣樣都點頭,不知是真是假?當即讓那歌妓把琵琶給羊小顰,讓她彈奏一曲。

    羊小顰也不謙讓,琵琶一入懷,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頓時就不一樣了,仿佛將軍跨上了戰馬、書法家舉起了毛筆,那種忘我的神態、那種人與琶融為一體的美妙身姿讓人刹那間安靜下來,靜聽她撥出的第一僂音。

    “錚錚淙淙”地琵琶聲如春冰融破、如珠落玉盤……周宣聽得入了迷,白居易描寫的潯陽江上的琵琶女的技藝也不過如此吧。

    一曲奏罷,彩聲四起,周圍那些衣冠仕女也都讚歎不已。

    陳濟道:“小顰姑娘最妙的不是樂器,而是她的歌喉,不過她極難得開聲,看周兄能不能讓她今晚開聲。”

    周宣看了看羊小顰,笑道:“小顰姑娘,今日是重陽佳節,我們要歌以詠志,我先喝一曲,抛磚引玉,這是我故鄉手一首俚曲——”清了清嗓子,唱道:

    “哎——

    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地阿哥在深山——”

    ……

    古詩詞中常有以女性角色為視角來描寫思念丈夫、情郎的作品,所以周宣的這首女子口吻的情歌並不讓陳濟他們感到奇怪,而是深深陶醉。

    小顰美麗的大眼睛宛若兩口深潭,映著月光,眼波如水,就在周宣唱完最後一句面露微笑要說話時,她櫻唇一張,一縷純淨之極的美妙歌聲從喉嚨深處升起,回環往復,越升越高,仿佛高天上飄舞的彩帶,又仿佛夜空中乍然綻放的燦爛煙花——

    周宣目瞪口呆:“這是海豚音,我聽到了海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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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1 19:13:35
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一、事關寵妃的絕招

    萬籟俱寂,只有那純美至極的嗓音在梅嶺九十八峰回蕩,沒有清晰的音節字眼,只是隨意縱聲歌唱,卻是那麼的蕩人魂魄,直透心田,讓人俗慮全消,飄飄然羽化登仙。

    俗雲:“絲不如竹,竹不如肉。”這人間最美妙的樂音不是樂器發出來的,而是美人的歌喉。

    羊小顰停止了歌唱,但嶺上眾人久久都沒有發出聲音,似乎被羊小的魔音催化成了石像。

    良久,才有人醒悟過來擊掌讚歎,整座梅嶺這才蘇醒過來,月光照下來了,山風拂過來了,浮雲飄過來了——

    周宣說:“才知道小顰為什麼很少說話,這就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喝菊花酒、吃重陽糕、對月吟詩、彈絲吹竹,直到鉤月西墜,差不多是夜後了,陳府三個家丁點上火把,每人分一根竹杖,相扶著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難,好在梅嶺沿山石階修建得寬大結實。煌煌火把照耀,倒也不算難行,陳府那兩位家妓撒嬌弄癡,說腿軟心怯,孫氏兄弟就一人扶一個,只有小顰一個女子沒人攙扶。周宣覺得太不象話,不由分說拉起她地手,羊小顰也沒有羞縮,就一直讓周宣牽著她的手,遇到山路轉折陡峭處,就依賴地吊住周宣臂彎借力。

    夜色中群山靜穆,身側少女淡淡的體香襲來,掌中的小手溫熱柔軟。窈窕的嬌軀若即若離,這一切都讓周宣口乾舌燥,內心騷動,看來是今晚吟詩太多,詩人又稱騷人,詩吟多了那股勁就上來了!

    周宣趕緊在心裏猛烈地鄙視自己:“人家小顰姑娘才十三歲,你怎能對她有這樣的邪念,哥們,你太下流了,趕快發乎情止乎禮吧!”

    周宣至少鄙視了自己五分鐘才勉強壓制住那種無恥地念頭。但轉念就想:“可她十三歲怎麼就長成這樣了!哪象十三歲啊,她是不是虛報年齡了,其實是十五了,甚至十六了?”

    周宣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下了山,一行人策馬乘車,淩晨丑時過了豫章水來到東門外。夜裏城門是不能開的,陳濟早已在城外客棧預訂了房間,眾人各自歇息不提。

    次日一大早,周宣等人就從東門入城回到刺史府,四癡正讓“摸不得”與雌蟲交尾呢。

    周宣笑道:“很好很好,老四你這月老做得好。”

    四癡“哼”了一聲說:“‘摸不得’今天有惡戰,你卻只顧著自己遊山玩水,你像是個愛蟲人嗎!”

    眾人用過早餐後。又向百花洲出發,洪州重陽蟲戰上午就要決出冠軍,蟋蟀又稱“百日蟲”,一入冬就會陸續死亡。所以一年一度的重陽節蟲戰是每年規模最大的蟲戰,這時候的蟋蟀相當於人之壯年,精力充沛,戰鬥起來也格外生猛,扣人心弦,精彩好看。

    進入本次蟲戰三甲的分別是“虎癡許褚”、“摸不得”和“紅袍客”。

    周宣看那“紅袍客”,赫然也是一隻變異蟋蟀,雖是紅背蟲,但有青背蟲的實力,根據《蟲王異相秘譜》記載,蟋蟀以青色為上品、黃、紅、黑、白依次降品,但如果是變異的奇蟲,那就要倒著來,白色地變異蟲最強大,相當於蟲王、上將的實力,但百年難遇,比正常的蟲王和上將級蟲還難得,黑色的次之,紅色的又次之。

    “摸不得”是黑色的,“紅袍客”是紅色的,“摸不得”應該比“紅袍客”強半個級別。

    但周宣今天似乎運氣欠佳,抽籤時他抽到刻有“戰”字的竹簽,“虎癡許褚”卻抽到了“免”字簽,這就表示“摸不得”要先和“紅袍客”惡鬥一場,而“虎癡許褚”卻是坐山觀虎鬥,“摸不得”就算磕磕碰碰闖過“紅袍客”這一關,面對養精蓄銳的“虎癡許褚”只怕是凶多吉少。

    四癡悄悄問:“周宣,你有什麼壓箱底的絕招,該使出來了,幫幫‘摸不得’,這比賽不公平啊,哪有這樣以逸待勞地!”

    周宣沉吟道:“小蜜丸是不能使了,還有什麼辦法呢?”猛然想到一計,面露微笑,低聲說:“老四,你去找到富家翁那個抱蟲罐的小廝——”

    “什麼!讓我去偷蟲,這太卑鄙了吧,臨陣偷人家的蟲,這豈是我四——我老四所為!”

    “切,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堂堂周七叉周公子會這麼下作!”

    “那你讓我找那小廝做什麼?”

    “你找到那小廝,讓他賣一隻雌蟲給你,就是和‘虎癡許褚’交配過的雌蟲。”

    “買那個來幹什麼?‘摸不得’豈會看上那種殘花敗柳!”

    “你去買來就是了,我有妙用,戰勝‘虎癡許褚’在此一舉。”

    四癡將信將疑地去了。

    周宣則帶著“摸不得”進入鬥蟲館,不管妙計有千條,先得實打實擊敗這“紅袍客”才行。

    來福按周宣吩咐,將全部一千八百兩銀子押在“摸不得”名下,陳濟、孫氏兄弟也都押了幾百兩銀子。

    “摸不得”最終的賠率定格在“十賠七”。

    爭奪決戰名額的惡戰開始了,“紅袍客”一身通紅。大牙也是紅地,好比一個紅盔紅甲、揮舞著血紅雙刀的武將,耀武揚威地沖出閘門,在主人草稍一撩撥下就振翅大鳴,向“摸不得”挑戰。

    這是兩隻變異蟲之間的對決,洪州承平三十年來沒有過這種情況。三甲蟲戰中竟然不是青背蟲的天下,卻是兩隻低品的紅背蟲和黑背蟲在廝殺

    可爭議的是,這一紅一黑兩隻蟲都是從一千多隻蟋蟀走到這一步地,有幾場還是與青背蟲的戰鬥,強大地實力令觀戰的蟲友驚歎。

    “摸不得”也示威地高鳴了三聲之後,二蟲立即上前“錚錚”兩口,雙方不相上下。“紅袍客”非常沉著,警惕地對正方向,不讓自己的側面暴露在對手的牙鉗下。

    周宣立即看出這“紅袍客”能征慣戰、經驗豐富,相對來說“摸不得”除了本次重陽蟲戰外,就只有上次戰勝“名將張郃”值得一提,臨戰技巧恐怕要比“紅袍客”略遜一籌,看來這“紅袍客”能連續戰勝青背蟲闖入三甲絕非僥倖啊,“摸不得”今天確實碰到真正地對手了!

    “摸不得”幾次交口均無法下手,“紅袍客”反擊了,紅色雙刀猛然左右殺至。“摸不得”絲毫不退,用大牙鉗頂住對方,然後腦袋一歪含住對手大鉗用力甩頭,“摸不得”曾多次用這一招挫敗對手。

    但是,只見“紅袍客”六腳鋪開,後背繃成一條直線。身體居然沒有被撼動!

    周宣暗暗佩服,這要是換一個稍弱的對手,早被“摸不得”甩趴下了。

    二蟲分開後,“紅袍客”欺身而上,“摸不得”迅速對齊,雙方同時發口,“啪”一聲響,都沒有占到便宜。但“紅袍客”越戰越勇,簡直讓周宣懷疑它吃了那種小蜜丸。

    “摸不得”雖然處於下風,但不甘示弱,頑強抵抗。

    —

    不僅是周宣。三癡、陳濟、孫氏兄弟都緊張得屏住了呼吸,就連以前從來不喜鬥蟲地羊小顰也睜大了一雙妙目,長長的睫毛都不眨一下。

    “紅袍客”招招殺口,在“摸不得”面前往來馳騁,突然叼住“摸不得”右鉗猛地一甩,“摸不得”被它來回調動得重心不穩,從鬥盆裏飛了出去。

    “紅袍客”高聲鳴叫顯示自己的英武,鬥盆外的“摸不得”也是狂怒地大叫,蟲性被激發出來了。

    “摸不得”被輕輕的放回鬥盆,周宣在它大牙上輕點鼠須,還沒刷它尾巴,它就霍地張開大鉗,兇猛地沖上去。

    雙方再次碰頭,“紅袍客”還是採用那種遊擊戰法,妄圖誘使“摸不得”再次露出空檔,它要一口致勝,但“摸不得”這回學乖了,迅速調整自己的位置,始終讓牙鉗迎著對手。

    機會終於來了!

    “紅袍客”因為遊走作戰,一個不慎前沖速度稍快,被“摸不得”讓過之後來不及撤身,脖頸暴露在“摸不得”眼前。

    “摸不得”豈會讓這樣的良機溜走,猛衝過去一口咬住“紅袍客”的項皮,只聽“嘎嘣”一聲,“紅袍客”被舉過頭頂,六足拼命掙扎,落地之後漿水立刻染透地面,這就是蟲血啊!

    周宣大喜,以為“紅袍客”再也無力開牙了,沒想到“紅袍客”真象吃了藥般頑強,艱難的轉過身來,再次張開了血紅雙牙。

    但“摸不得”沒有再給對手機會,迎面上去合住“紅袍客”單牙猛地往下一按,“紅袍客”被死死的釘在地上,最後全身抽搐,慘敗。

    “摸不得”再次鳴叫,終於獲得了這場驚險地勝利!

    周宣真想捧起“摸不得”親一口,不過蟲兒太小,不好親,就順手攬過身邊的羊小顰,在她美玉一般的頰上親了一口,叫道:“哈哈,贏了,摸不得贏了!”

    陳濟、孫氏兄弟都快活無比,沒有留心周宣趁機占羊小顰便宜,都在那喜不自禁地計算贏了多少銀子,只有羊小顰自己偷偷撫著被周宣親過的面頰,半日含羞。

    “摸不得”這一勝,周宣的一千八百兩銀子翻成了二千九百兩,這次沒有獎勵,要等決戰後一起發放,優勝蟲一千五百兩,第二名的七百兩,也就是不管決賽勝負,“摸不得”就已經為周宣掙了三千兩銀子。

    四癡這時趕來了,跌足懊悔,他剛才買雌蟲去了,忘了下注,少掙了二千兩銀子。

    周宣把他拉到一邊問:“買到沒有?”

    “那還會買不到!給了那小廝一兩銀子,他還生怕我反悔,趕緊從罐裏抓了一隻雌蟲給我——周宣,你到底有什麼絕招?害我沒押成注,損失巨大!”四癡還在為沒押到注懊惱。

    周宣接過四癡手裏地竹管,看了一眼裏面的雌蟲,這是“虎癡許褚”的寵妃呢,笑著說:“老四,你急什麼,你等下狂押‘摸不得’,讓你賺翻。”

    “你這麼有把握?”

    “當然!”

    “你什麼絕招,這雌蟲有什麼用處,先告訴我——”

    “天機不可洩露。”

    “哼!”

    ***************

    重陽蟲戰的巔峰對決在初十日上午巳時二刻舉行,洪州蟲友瘋狂下注,周宣的三千兩銀子全押下去了,四癡的五千兩銀子也一股腦兒全押在了“摸不得”名下。

    四癡說:“周宣,你要是害我輸個精光怎麼辦?怎麼補償我?”

    周宣笑道:“勝敗乃鬥蟲常事,何必太在意,老四先生有的是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上次和我賭蟲可是有五百兩黃金哪!”

    “啊!”四癡氣急敗壞道:“你沒把握啊!”

    周宣趕忙說:“別嚷,你這次如果押輸了,我賠償你三道精妙珍瓏題如何?”

    三癡趕緊叫了一聲:“四弟——”

    四癡明白三哥的心意,說:“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周宣搖頭道:“老四你真幸運,無論‘摸不得’輸贏,你都是得大便宜。”

    四癡說:“我可不想‘摸不得’輸!”

    是呀,“摸不得”這些天都是四癡餵養,人蟲之間結下了深厚地感情,若戰敗,肯定被咬得慘不忍睹,四癡心中不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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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1 19:13:47
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二、小家妓侍寢

    戰馬上就要開始,四癡見周宣還沒有要動用那只雌蟲奇怪又著急,問:“馬上就要進入鬥場了,你的絕招呢?”

    周宣微微一笑,從竹筒裏傾出那只雌蟲,一把扯下那雌蟲的左翅,翅根頓時有漿水滲出。

    周宣把這血漿塗在“摸不得”的腦袋上、背翅上,然後說:“老四,把這雌蟲放了,它是助‘摸不得’奪冠的大功臣。”

    四癡目瞪口呆,不明白周宣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巳時二刻,隨著一聲清脆的石響,一年一度的洪州重陽節蟲戰奪冠之戰開始了,雙方的賠率分別是:——“虎癡許褚”十賠七、“摸不得”十賠九。

    周宣在“摸不得”沒下鬥盆之前就用鼠須撩撥它尾部,讓“摸不得”鳴叫過後才放入鬥盆。

    一開閘,“摸不得”就憤怒地到處尋找對手,那“虎癡許褚”在主人草撩撥之下,才叫得一聲,“摸不得”就沖上來了,張開牙尖帶紅的白牙鉗就是一記重口。

    頭方體闊的“虎癡許褚”被打斷了鳴叫,很是惱怒,掄起深碧色的大鉗怒目迎敵,眼前雙方就要合口,“虎癡許褚”突然往後急縮,避開“摸不得”的牙鋒。

    “摸不得”沖躥而上,張牙再咬,“虎癡許褚”又一次閃過,卻就是不還牙。

    就這樣,一個追、一個逃,只要“摸不得”不出牙。“虎癡許褚”就縮頭撤步,根本不敢還牙,被追得滿盆奔逃。

    環形地鬥蟲館中數百名觀戰的蟲友大嘩,那些押了“虎癡許褚”的賭客更是嚷道:“這蟲戰有鬼名堂!有詐!這是鬥假蟲!這是暗中操縱!”

    “金風社”老闆親自主持本次蟲戰,聽到不滿的呼聲,先示意蟲友們冷靜。然後隔開二蟲,請了洪州幾位資深蟲友來鑒定,沒發現二蟲有任何異常,只好宣佈決戰繼續進行。

    那富家翁著急:“我這寶貝蟲怎麼回事,以往它勇猛無比的,怎麼會怕這麼一隻不起眼的黑背蟲?”下草猛撩“虎癡許褚”。

    “虎癡許褚”憤然大叫,這時又聽到了“摸不得”地鳴叫,當即掄起深碧色的厚背刀。大踏布沖上前去,正要與“摸不得”合牙,卻突然有點遲疑,退又不是,進又不是——

    “摸不得”豈容得對手臨陣遲疑,牙鉗合作“虎癡許褚”的單牙,猛地一甩,將“虎癡許褚”掀翻在地,緊接著撲上去對準其腹部就是重重一口。

    這下子若是被咬上了,那“虎癡許褚”就算不死也要喪失戰鬥力!

    “虎癡許褚”畢竟是中將級的猛蟲。“摸不得”出口雖快,還是被它迅速翻身躲過,只是右前腿被牙鋒掃了一下,那條腿就有點半瘸。

    “虎癡許褚”狂怒了,出道以來七十余戰,它從沒敗過。四十多次咬死對手,而它自己毫毛未損,沒想到今天吃了這麼一個大虧,掄起深碧色大刀猛砍,再沒有半分遲疑。

    這場蟲戰廝殺了很長時間,兩隻蟲子都是身強力壯,你來我往,滿盆追殺。先前那些說“有詐、鬥假蟲”的蟲友早已閉了嘴,這真是難得一見的頂級蟲戰啊,那出牙的力量和速度都是前幾場不能比的。

    “虎癡許褚”那條被咬傷地腿最終影響了決戰的結果,它雖然威猛無敵。但“摸不得”也有中將級的實力,二蟲之間的實力相差極其有限,“虎癡許褚”離奇地受傷在先,敏捷打了一點點折扣,反應在二蟲合牙上,就常被“摸不得”占到先機,接連兩次被“摸不得”掀翻在地,雖然“摸不得”也被它掀翻過一次,但“虎癡許褚”還是處於劣勢。

    這場關係著數萬兩銀子輸贏的巔峰對決以“摸不得”獲勝而告終,“虎癡許褚”屈居次席,那富家翁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開場之初“虎疾許褚”為什麼畏敵如虎?

    “金風社”也真有能耐,竟然請來了洪州刺史陳恕來為蟲戰冠軍頒獎,陳刺史笑容可掬地說:“周公子文才出眾,沒想到養蟲之技也如此高明,真讓我們洪州人瞠乎其後啊!”

    周宣喜捧一千五百兩銀子的頭獎,還有下注贏來的二千五百兩銀子,真可謂是賺得盆滿缽滿了,從江州出來,他只讓來福帶了三百兩銀子,現在已變成七千兩,“摸不得”真是搖錢樹、聚寶盆啊!

    周宣上臺領取巨獎時,在場數百名蟲友議論紛紛,都說這江州人把便宜都占盡了,贏了洪州第一美人,現在又獲得重陽節蟲戰榜首,贏得大把銀子,真讓人嫉妒,太嫉妒了!

    四癡捧著“摸不得”欣喜若狂,贏得銀子倒是其次,“摸不得”獲勝才最讓四癡高興,這才是真正的蟲癡,周宣不如也。

    為增加三癡、四癡的喜慶,周宣說:“等下回去,我無償贈送你們一道珍瓏題,以示慶祝。”

    喜洋洋、鬧哄哄,周宣一夥回到刺史府,決定明天就啟程回江州,該玩的也玩了,該掙地錢也掙到了,想念家裏的小嬌妻了。

    九月十一日上午,陳濟、孫氏兄弟送周宣一行過浮橋,來到西郊長亭,置酒送別。

    陳濟這時已知道周宣將為奉化都護府出戰明年的十大都護府棋戰,說道:“周兄,小弟明年也要去京城觀看那元宵棋戰,周兄是和奉化府判官一道進京的,如果定好了啟程日期,請派人告訴小弟一聲,小弟準備到江州與兄會合,同路進京。”

    那孫氏兄弟說:“周兄,你回到江州得加緊組建圓社啊,我兄弟二人盼望早上加入周兄的‘圓社’來征戰四方呢。”

    周宣笑著答應。本事還想填詞一闕以表達離別之情,可惜柳永地那一闕《雨霖鈴》稍微有點不符合眼前地情景,什麼“留戀處、蘭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他們是策是乘舟。而且洪州、江州都屬古吳國,不是楚,沒有辦法,只好忍痛割愛。

    陳濟派了一輛刺史府的馬車讓小顰乘坐,出了長亭,表兄弟三人又送出好遠,依依不忍分別。

    周宣說:“陳兄、兩位孫兄,請回吧。我們好兄弟很快就能相聚的。”

    周宣騎馬行出很遠,回頭看,陳濟、孫氏兄弟還駐馬久久不動。

    刺史府這輛馬車是雙轅馬車,兩匹大青馬牽引,馬車前廂坐著羊小,後廂可是有七千多兩銀子哪。

    四癡比較喜歡金子,九千兩白銀兌換成九百兩黃金,打包背在身上,這年頭還沒有銀票,錢多了還真累得慌。

    —

    來福笑道:“姑爺。你看我們出來這一趟可大發了,贏了這麼多銀子——”朝車廂一指,壓低聲音說:“還有一個美女,真是滿載而歸啊。”

    周宣說:“戒驕戒躁,繼續努力。”

    四癡忍不住笑出聲來。

    周宣說:“老四,回去我們兩個就要鬥茶了。這麼些天相處,我們都已經是朋友了,真不忍朋友之間爭鬥相殘啊,要不我們不用鬥了吧,就這樣算了。”

    四癡撇嘴說:“你是怕鬥茶鬥不過我吧,哼哼,我就是要看你輸一回,你也得意夠了。”

    周宣說:“老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捨不得離開‘摸不得’,所以一定要和我鬥茶,然後輸給我。這樣就可以留在我身邊替我照看‘摸不得’了,我成全你,讓你做我的茶奴兼蟲奴。”

    四癡怒道:“周宣,我告訴你,我如果贏了,我不僅要帶走我三哥,還要帶走‘摸不得’,兩樣一起輸給我。”

    周宣對三癡說:“劍奴你聽,你這堂弟把你和一隻蟲子相提並論,真不象話。”

    三癡漠然騎馬趕路。

    周宣一路和四癡鬥嘴,旅途頗不寂寞,這次因為有了乘車地羊小,在路上行得沒有來時快,一行人當晚在隨家莊客棧歇夜,要了五個房間,一人一間。

    旅途疲憊,周宣洗漱後正要上床睡覺,忽聽得房門“剝”聲響,有人在輕輕叩門,開門一看,朗朗的月色下照著美麗無儔的羊小顰,夜風拂裙,衣袂飄飄,好似月宮嫦娥臨凡。

    周宣心裏“突”地一跳,喉嚨有點乾澀地問:“小顰,有事嗎?”

    羊小顰不說話也不動,就那麼站著,只有長長的睫毛在忽閃忽閃。

    周宣撓頭,便退開兩步說:“進來吧,夜深秋涼,不要感了風寒。”

    羊小顰很快就走進來了,並且返身關上了房門。

    周宣喉頭有點發緊,一顆心象處男一般“怦怦”亂跳,問:“小,有什麼事,和我說就是了,這幾天你也應該對我有點瞭解,我這人很隨和的,你不要擔心前途莫測,我會待你好的——”

    說到這裏,周宣覺得有不對勁,這簡直是真情表白嘛,以前哄女孩子都這樣,羊小顰可只有十三歲,哥們,說話給我注意點!

    萬萬沒想到,羊小顰聽了他地話,突然脫去繡履,爬上床去坐著,面朝裏,背朝外。

    周宣看著她那坐姿,烏黑地長髮、雪白的後頸、薄薄秋衫包裹著的細腰小臀誘人之極,不自禁地舌底生津,手心發熱,真想上床推倒,想想還是要忍,十三歲,這超乎他的道德底線了,至少要十五嘛,說:“小,你這是幹什麼?你喜歡睡這個房間,那我和你換好了,我到隔壁去睡。”

    周宣戀戀不捨地往門邊走去,簡直步步千鈞哪!

    “公子——”床上的羊小顰出聲了,如果不是在這鄉村靜夜,周宣腎好聽力佳,她這聲音就細微得幾乎聽不見。

    周宣又走回床前,問她話卻又不答。

    周宣忽然想到:“以前魏覺是不是也這樣讓她侍寢?”這樣一想,心裏頓時不是滋味,說:“小顰,我不是魏覺,我不會讓你這樣的小姑娘侍寢的,你回自己房間吧。”

    哪知道這樣一說,羊小顰突然抽抽噎噎哭了起來,說了三個字:“我沒有——”

    周宣沒明白她什麼沒有,見她哭得傷心,不禁憐惜,脫掉鞋了上床坐到她身邊,輕撫她香肩,低聲說:“我不是說了嗎,我不好色,我太好色了,我不用你侍寢。”

    羊小顰珠淚紛紛,又哽咽羊說了四個字:“真的沒有——”

    周宣這下子緩過神來了,問:“你是說你沒有給魏覺侍過寢?”

    羊小顰點頭。

    周宣雖然不是是偏執的處女狂,這時也一陣輕鬆,因為眼前這樣的玉質如果被魏覺糟蹋那就太可惜了,說:“那我更不能讓你侍寢了,難道我比魏覺還不如嗎?”

    周宣地意思是說她還小,但羊小顰會錯意了,大哭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都——都說了沒有,為什麼——不信!”說這麼長的一句話,羊小長這麼大沒超過十句,真是傷心欲絕,哭得如芙蓉帶雨,反而更增麗色。

    周宣輕輕擁她入懷,安慰說:“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說你太小,女子十五及,你才十三啊。”

    羊小顰哭勢減弱,伏在周宣懷裏輕輕抽泣著。

    周宣哄小孩一般在她背部輕輕撫拍,說一些輕鬆話語,過了一會,聽她不哭了,低頭一看:

    睫毛覆下,鼻息悠長,羊小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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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三、真的只有十三歲?

    宣抱著睡著了的羊小顰靠坐在床欄上一動不動,等她將她輕輕放倒睡好。

    羊小顰的髮型是歌妓常見的蓬鬆大髻,插著一支碧玉簪,周宣把碧玉簪給拔了塞在枕底,羊小顰那一頭美髮就鋪在雪白的枕巾上,她的額頭白晢光潔,眉型極美,而且紋絲不亂,完全不是柳葉、翠羽能形容的,長長的睫毛覆蓋著下眼瞼,象黑色的蝶翅飛倦了棲息,眼梢上挑,眼線凹痕也極動人,瑤鼻櫻唇還略顯稚氣,整張臉精緻到完美。

    看著羊小顰那甜美的睡相,周宣心裏發苦,不知該怎麼樣打發這漫漫長夜?

    又看了一會少女睡姿,周宣和衣睡下,聞著身邊少女芬芳的體香,雖然閉著眼睛卻哪睡得著,翻來覆去,床板嘎吱,羊小顰睡夢中不滿地“哼”一聲,周宣就只好側躺著不動,看羊小顰胸前兩隻小小羊躲在薄薄衣衫下起起伏伏,看得有點受不了,強烈滋生狼性,趕緊拉上薄衾替她蓋上,眼不見心淨。

    起風了,風很大,呼呼低嘯,風從窗隙吹進來把油燈撲滅了,夜很黑,什麼也看不到,瓦屋頂上“劈哩啪啦”下起雨來了。

    周宣想著明天趕路的事,雨後路難行,只怕要多拖兩天才能回到江州了——

    在雨聲的催眠下,周宣終於睡著了,他起先沒有和羊小顰同衾,後半夜越來越冷,扯到什麼就往身上蓋,兩個人就大被同眠了。

    下了一夜的雨。起先是綿綿細雨,後來越下越大,打得屋瓦和木窗“啪啪”直響,象放鞭炮,周宣卻最喜歡在雨聲睡覺,睡得格外香,忽被一個炸雷驚醒,懵懂中感覺有個柔軟地胴體伏在她懷裏。雙臂一緊。摟得嚴實些。閉著眼睛含含糊糊說:“雀兒,打個雷怕什麼,有夫君在呢!”

    懷裏人“嚶”了一聲,身子微微扭動。

    周宣清醒了一些,睜開眼睛,首先看到兩隻剪水清瞳大眼睛,烏黑晶亮。一眨也不眨,然後是鼻子和嘴,離得那麼近,鼻息相聞。

    “啊,小顰你怎麼鑽到我懷裏來!”周宣驚道,雙手卻沒放鬆,依舊摟著。

    羊小顰眨眨大眼睛,無語。她早早就醒來了。可是周宣側身面向著她,一隻手搭在她肩頭,一條腿還壓在她膝彎上。害得她一動都不敢動,現在反而是周宣無辜地向她質問。

    周宣稍稍鬆開一些,依舊沒放手,看了看窗櫺曉色,說:“天好象已經亮了,不過雨還在下,趕不了路,我們再躺會,說說話。”

    羊小顰臉紅得發燙,睫毛垂下,飛快地顫動。

    “嗯,小顰,你真是十三歲嗎?”

    羊小顰微微點頭。

    “呃——那我猜你月份肯定很大,該不會是正月裏出生的吧?”

    羊小顰有點吃驚地抬起眼,驚奇地點點頭。

    周宣呵呵笑,心想:“這還差不多,過了年就十四歲了,又是北方女孩子,個子高發育得早也正常。”說:“告訴我,你正月什麼日子的生日,我會為你慶祝生日的。”

    羊小顰定定的望著周宣,美麗的眸子浮起一層霧氣,迷離夢幻,幽美難言,慢慢的從被底抽出右手,伸出一根手指頭,豎在周宣眼皮底下,模樣可愛之極。

    “啊,正月初一啊,你這生日可真夠大的,比我大多了,我十二月初一,一個年頭一個年尾。”

    周宣笑嘻嘻地說著,羊小顰卻把臉貼過來,額頭抵在他下巴上,柔軟地身子微微戰慄著,嚶嚶道:“公子——”

    周宣應了一聲。

    羊小顰又叫了一聲:“公子——”

    周宣又應了一聲。

    羊小顰再叫了一聲:“公子——”,伏在周宣懷裏地身子扭動了一下。

    周宣有點明白了,羊小顰這是要獻身哪,這麼美地少女聲聲嬌喚,就是太監也要長出兇器來,周宣心底劇烈騷動,把持不住了,捧起羊小的臉正想親下去,這時來福在屋簷下說了一句話:“下這麼大的雨,今天趕不了路了!”

    周宣“嘿”的一笑,強壓欲火,低聲說:“小顰,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不錯,以後也會待你好,你就想以身相許?”

    羊小顰暈紅雙頰,點頭。

    周宣說:“女孩子感激一個人不見得就要以身相許嘛,呃——當然了,以身相許給我,我是很樂意,不,很欣慰的,這表示你信任我、依賴我,對吧?”

    羊小顰看著周

    眼神就是在問:“那你為什麼不要我?”

    周宣說:“你還小嘛,我不大習慣。”

    羊小顰含羞吃吃問:“那,要多大?”

    周宣無恥地說:“等你十五歲生日吧。”

    羊小顰埋下頭,安心地靠在周宣懷裏。

    周宣憐惜地撫弄著她的黑髮,心想:“這男尊女卑的年代,一個入了樂籍終身不能脫籍地歌妓,可以被主人隨意贈送、買賣,內心的無助和前途的迷茫可想而知,所以,一旦遇到一個比較尊重她們的男子,就格外感激,就想依附終身,其情可憫啊,小顰倒不是隨便的人,只是因為我周七叉公子太出色——”

    四癡急切的聲音打斷了周宣的意淫:“周宣,快起床,‘摸不得’不見了!”

    周宣趕緊坐起身來,應道:“我馬上來。”示意羊小顰等下起來。

    周宣一夜未解衣,這時穿上烏皮六縫靴就出來了,反手帶好房門,問:“怎麼回事,‘摸不得’跑到哪去了?”

    四癡和三癡站在屋簷下,四癡捧著個黑陶罐,深深自責說:“都怨我,昨夜打那麼大的雷沒去看一下‘摸不得’,蓋子沒蓋好,‘摸不得’肯定是受驚跳走了!”

    店主人聽到叫嚷,不知丟失了什麼貴重之物,趕緊來問,得知是一隻蟋蟀,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意思是說:“大驚小怪,不就是一隻蟲嗎!”轉身就要走開,自顧幹活去。

    四癡看不得店主人那嘴臉,怒道:“你瞧不起一隻蟲子是吧,這只蟲子比你這客棧值錢一百倍,這次洪州重陽蟲戰冠軍是誰知不知道?就是我丟失地這只蟲,你說怎麼辦吧?”

    店主人地汗下來了,苦著臉說:“小老兒哪里知道這蟲這麼金貴啊!”

    周宣懶得和店主人囉嗦,說:“老四,別急,‘摸不得’的三隻妃子都還在吧,好,把它們全放了,然後我們跟著這三隻妃子,應該就能找到‘摸不得’的藏身之處——老闆,約束夥計不要亂走動,驚跑了或者踩死了我地寶蟲你是賠不起的。”

    “摸不得”的三隻寵妃被放了出來,蹦蹦跳跳朝三個方向跳去,周宣、三癡、四癡,一人跟蹤一隻,不一會就聽到三癡叫道:“在這裏。”

    四癡去得好快,眨眼就到了三癡身邊,果然見睥睨洪州的猛蟲“摸不得”躲在一處牆根下,見它妃子來接駕,蟲顏大悅,立即寵倖起這只愛妃來,就在牆根下交尾,發出“吱吱”的顫聲。

    周宣走過來笑道:“‘摸不得’真是一隻淫蟲,喜歡野合,還叫床!”

    四癡瞪了周宣一眼,靜等“摸不得”行幸蟲妃完畢,然後收其入罐。

    四癡問:“周宣,你還沒告訴我前天‘摸不得’為什麼能贏‘虎癡許褚’?”這個疑團梗在他心裏兩天了,一直沒機會問。

    周宣笑道:“自然是‘摸不得’奮勇拼搏的結果,當然了,老四先生精心餵養之功也不可沒。”

    四癡說:“別糊弄我,快說,為什麼要用‘虎癡許褚’妃子的血漿塗‘摸不得’腦袋?”

    周宣道:“這是我的養蟲秘技,我豈會告訴你!這樣吧,念在朋友一場,當你成為我的蟲奴兼茶奴時,我會把這個絕秘告訴你。”

    四癡怒目而視。

    來福和陳府的車夫走過來,來福說:“姑爺,老楊說可以趕路,這雨等不得的,深秋的雨下起來沒完沒了。”

    周宣想想也是,若這雨一下就是半個月,難道還在這荒村野店呆半個月不成!當即去洗漱吃早餐,托店主人向村民買了四套斗笠和蓑衣,與三癡、四癡、來福都穿戴上,帶上一些甜酒、熟肉、果子,便冒雨上路了。

    這路果然泥濘了許多,騎馬還好,馬車行駛起來就不暢了,出了隨家莊十五裏,迎面見一輛車、兩個騎馬的、還有一個步行的,那步行的邊走邊說:“這條路走不過去了,前面一段路被大水沖塌了,步行都過不去,更不用說車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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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四、一起來唱山賊歌

    福趕緊拉住那個行人問究竟,原來此去十裏外有一段山坡,一邊是陡峭的河岸,昨夜大雨,山坡泥石滑落,將道路沖毀了數十丈,這條官道走不過去了,要通知官府趕緊派人來修。

    周宣傻眼了,這一修路起碼十天半個月,問:“此去江州,可另有他路?”

    那人說:“除了水路,就是走鬼牙山,那裏有一條偏僻山道,可以繞過前面那一段。”說罷就要趕路。

    周宣問:“等一下,請問你識得走鬼牙山的路嗎?”

    那人點頭說:“在下就是那邊隨家莊的人,怎麼會不識鬼牙山的路。”

    周宣說:“那正好,我雇傭你,一兩銀子,你帶我們走鬼牙山。”

    那人喜道:“甚好,我正順路去永修走親戚,走吧。”

    這人說他姓隨,隨家莊的人嘛,自然姓隨,說叫他小隨就行了。

    小隨也戴著斗笠、披著蓑衣,上了車轅坐在車夫老楊旁邊。

    老楊問:“鬼牙山馬車可以過吧?”

    小隨說:“可以過,就是顛簸一些而已。”

    眾人放了心,按小隨指點,從左側繞了一個大圈,向山陵間覓路前行。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中午時分,一行人在一處小樹林歇息了片刻,吃了一些食物,給馬匹喂了一些豆料,繼續趕路,要在天黑前繞過鬼牙山,趕到石嘴頭投宿。據小隨說,這裏到石嘴頭就是三十裏路,其中二十裏是山路,平時一個多時辰也就走過了,這下雨天或許要多費一些時間。

    一行人在逼窄的山路間蜿蜒前進,大約走了十來裏,小隨說:“抱歉,且容在下到路邊方便一下。”跳下馬車。鑽到路邊樹叢中。

    周宣他們等了好一會。沒見小隨出來。來福大聲叫了幾聲,也沒人應答。

    三癡、四癡兄弟畢竟是常年過刀頭舔血日子地,立即警覺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後護在馬車前後。

    周宣也覺得不對勁,四下一看,哇,兩山夾峙。中間一條羊腸小徑,地勢極其險惡,三國裏的武將要是被敵人誘進這種地形,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或者萬箭齊發,或者滾木礌石,或者火攻,或者水淹。總之是嗚呼哀哉了!

    來福還在直著嗓子叫:“小隨——小隨——”

    周宣說:“不用叫了。趕快下馬站在馬和車子之間——”

    話音剛落,就聽得山路兩端馬蹄雜遝,來了幾十個人。把來路和去路都堵上了。

    老楊驚道:“山賊!”

    鬼牙山一帶,早些年是有小股山賊出沒,但近年來沒聽說還有盜賊啊,這一帶雖然多山,但山不高,林不深,官兵要剿也容易。

    山路兩端的兩夥人氣勢洶洶地逼近,都騎著馬,斗笠都不戴,赤頭冒雨,頭髮披散著,黑帶抹額,臉上也塗得漆黑,只有眼白和牙齒閃亮,手裏鋼槍、大刀,殺氣騰騰。

    其中一個山賊聽到了老楊的驚呼,趕緊應道:“沒錯,爺爺就是山賊,搶錢、搶美女、搶地盤,趕緊把美女、銀子給爺爺交出來,留你們個全屍,不然的話,斬成肉醬。”

    羊小顰從車窗裏探出頭來,一臉駭然欲絕的神情。

    來福驚恐道:“現如今山賊怎麼這麼狠了,我弟弟旺財去年就被獨行盜搶劫過,交出身上的八百文就饒他走人了,這——”

    那山賊大笑道:“那都是不成器的小賊,象爺爺這樣大股地山賊自然是所過之處雞犬不留了。”

    周宣看看三癡、四癡,堂兄弟二人都是面帶譏諷之色,手都沒按刀柄,騎在馬鞍上抱臂冷笑,根本不把這些盜賊放在眼裏。

    周宣有底氣了,朝羊小顰擺擺手,示意別怕,哈哈笑道:“各位山賊是新入夥地吧,怎麼看上去不像是山賊,倒像是官兵!”

    兩夥山賊三十多個人,聽到周宣地話都是一愣,那個話多的山賊問:“我們是新入夥的,新入夥的怎麼了,我們殺起人來更狠,兄弟們,給我上,砍了這小子,這小子最可恨!”

    周宣叫道:“等一下,等一下,各位山賊,你們好象不懂山賊的規矩啊,山賊哪有這樣的?”

    山賊喊叫道:“山賊的規矩就是殺人越貨,殺!殺!殺!

    周宣斬釘截鐵地說:“錯!哪一行都有規矩,山賊也有山賊地規矩,難道你們都不會唱那兩句?”

    “唱什麼?”眾山賊齊聲問。

    周宣說:“打劫要唱——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會唱嗎?來,我教你們,大家一起唱,預備齊——”

    有兩個山賊面面相覷,嘀咕說:“還有這規矩,這唱得還挺押韻,要不大夥先學學?”

    這麼蠢的山賊畢竟是少數,大多數山賊都吼叫道:“我們不收買路錢,我們要你們的命。”

    周宣收起笑臉,冷冷地問:“你們手裏的刀槍都是兵庫房領出來的吧,看看兵器上有沒有鎮南都護府的鋼印?”

    眾山賊一起大驚,臉上的黑墨這時被雨水洗涮,露出肉色來了,難掩驚慌之意,互相看看,嘶喊道:“殺!殺!殺!”個個能征慣戰的樣子,雙腿挾緊馬腹,手中揮舞刀槍,從山道兩頭向周宣諸人夾沖過來。

    三癡問周宣:“主人,殺還是留?”

    周宣眯起眼睛說:“留一個。”這時沒什麼心慈手軟好講地,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收了三癡這樣地劍術大高手當劍奴,那他今天可能真的就要死在這鬼牙山道上,屍體都會被搗爛,來福也會死,主僕二人一去洪州就不回,他在江州的兩位小嬌妻就永遠等不到他回來了!

    三癡扭頭說:“四弟,你對付那頭。”背上玄鐵劍“”然出鞘,整個人象彈丸般從馬背上彈起,躍入山賊群中,腳尖在一個山賊腦袋上一點,玄鐵劍往腳板底下一割,另一手抓起山賊地頭髮,借力一躍,那山賊的腦袋就與身體分離,脖腔狂噴血。

    三癡就這麼在山賊腦袋上跳躍,象收割稻子一般接連割下五個山賊的頭顱,五個頭顱的亂髮交纏在一起,拎在手上,鮮血飛灑,象半空中下著血雨。

    這頭的十餘名山賊驚恐無比,再不敢上前,一個個把手中兵器向天狂舞,護住腦殼,不讓三癡落腳,卻是毫無作用,手中兵器一個回合就被磕飛,腦袋離開脖子升上半空的瞬間,還能維持五官知覺,能看到自己的脖腔在噴血——

    乘下四個山賊滾落馬鞍,雙手死死抱住腦袋。

    三癡飛身落地,這回沒割腦袋,三劍三個,刺死三人,只留了一個,一腳踢在他腰眼上,封住穴道,將手中六個腦袋丟在地上,揪著剩下的那名山賊走回來。

    這時,四癡也已將去路的十一名山賊盡數殺死,他很乾脆,都是一劍穿喉,不象三癡那麼殘忍,割下腦袋拎在手上感受沉甸甸。

    周宣也瞧得驚心動魄,第一次感受三癡、四癡兄弟的鐵血殘酷。

    “主人,問問這傢伙。”

    三癡將僅存的那名山賊丟在馬車前,那山賊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血色,嘴唇在打哆嗦,牙齒格格響。

    周宣定了定神,問:“是魏覺派你們來的嗎?”

    那山賊嚇得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了,只是點頭。

    四癡取了山賊的兵器來看,並沒有鎮南都護府的字樣,看來操辦此事的人還是滿小心的。

    已經沒什麼好問的了,周宣皺著眉頭,沒想到魏覺這麼狠,就要置他於死地,現在怎麼辦?當然不能回洪州去和一個手握重兵的節度使公子理論,還是帶上這名證人回江州再說,告訴伯父林,看此事如何處置?畢竟這事牽涉太大!

    四癡怒道:“還真是那個魏覺!周宣,你付我一萬兩銀子,我去幫你殺了他。”

    周宣道:“啊,我們關係好成這樣了也談錢哪!”

    四癡說:“山賊有規矩,我們遊俠也有規矩,不付錢是不殺人的。”

    “那你剛才不是殺了十一個!”

    “那不算,那是自衛,這些人也想殺我。”

    周宣想了想,說:“魏覺先不殺,這人早晚死在我手裏,現在去刺殺反而讓他老爹懷疑我們,懷疑你們師兄弟。”

    四癡想想有理,不再說什麼。

    老楊渾身打顫地說:“嚇死人了,這還往哪邊走啊,都是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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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五、空空兒傳人

    後的天空陰霾低沉,鬼牙山一片死寂,崎嶇狹窄的山豎八躺著二十多具屍體,雨還在不停地下,到處是坑坑窪窪的血水。

    老楊說:“周公子,我們是不是轉回去,道路崩蹋肯定是騙人的。”

    周宣看著滿地的屍首也窩火,他只是想到洪州輕鬆輕鬆,沒想到惹上魏覺這地頭蛇,媽了巴羔子的願賭服輸的規矩都不知道,就贏你小家妓怎麼了,有本事再來?

    周宣讓三癡把這些屍體都踢到路邊樹叢裏,這山路雖然偏僻,肯定也有人經過的,不要立即聲張起來,驚動當地官府就麻煩了,問這問那的肯定一時脫不了身。

    剛遮掩好屍體,山道那頭走來一個挑著擔子的小貨郎,周宣向他問路,小貨郎說:“出了這條山路往東再行十裏就到石嘴頭了。”

    來福這回學乖了,提醒說:“姑爺,這會不會又是騙我們的?”

    周宣道:“沒這麼複雜,我不信魏覺還使得出連環計,他算定我們會成為這些假山賊的刀下鬼的。”

    將僅剩的那名假山賊綁在車轅上,一行人繼續前進,出了山道,果然是一馬平川,往東行了十裏到了石嘴頭。

    看看天色還早,周宣說:“再趕一程吧,爭取後天就回到江州。”

    這日直至天黑,趕到燕坊村歇腳,一夜無事,次日起早再趕路,雖然細雨綿綿。且喜一路無事,當晚來到馬回嶺,馬回嶺距江州有七十裏,明日午後就能趕回去了。

    找了一家客棧,要了五間上等房,老楊和來福共一間,還有那個假山賊,自然沒床給他睡。三癡點了他的穴。讓他歪在牆角上。

    周宣在羊小顰房間膩到半夜才回自己房間睡。這女子雖然少言寡語,但眉眼就會說話,逗半天逗一句話出來也很好玩,周宣說他還收了個歌妓當學生,名叫蕊初,蕊初箏彈得極好,歌喉也妙。酷愛填詞。

    羊小顰聽周宣誇蕊初箏彈得好,好看地眉毛動了動,似乎不服氣。

    從羊小顰房裏出來,聽到三癡房間傳出棋子敲的聲音,推門一看,三癡、四癡還在埋頭研究前天周宣免費贈送的那道玲瓏題呢,真是刻苦啊。

    “兩位早點歇息吧,要不我把正解一併免費贈送?”周宣笑嘻嘻走進去。

    四癡趕緊說:“別。別。告訴正解就沒意思了,就是要自己想出來的才好。”

    周宣笑笑,正要出門回房睡大覺。忽然聽到瓦屋頂上“沙”的一聲輕響,和雨聲不同,像是有狸貓躥過。

    一陣風掠過,原本對坐著弈棋的三癡、四癡已經不見了,只剩一盞孤燈、半局殘子。

    屋頂上傳來兵刃交擊一聲響,有人極度驚詫道:“是你!”

    這不是三癡、也不是四癡的聲音。

    周宣奔出門外,就見夜空中一道黑影劃然掠過,隨後又是一道黑影追去,隨後便悄無聲息。

    周宣心中惕然:“魏覺派高手來了!”趕緊去羊小顰房間叩門問:“小,沒事吧?”聽到裏面“嗯”了一聲。

    “奪”一聲輕響,四癡從空中落下,手裏的短劍插回腰間鱷皮鞘。

    “老四,怎麼回事?你師兄呢?”

    四癡說:“追那個人去了,那人認出了我師兄,所以非殺他滅口不可,我留下保護你。”

    認得三癡地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哪,周宣問:“那人是誰,很厲害?”

    四癡說:“我不認得,但看身法應該是空空兒一脈地。”

    周宣愕然,他熟讀《唐傳奇》、《大唐遊俠傳》,自然知道大唐第一刺客空空兒,空空兒還有一個師弟精精兒,死在聶隱娘手上,這都是傳奇野史裏地人物,沒想到還真有其人!

    “那你們五癡遊俠是哪一脈?聶隱娘?紅線?昆侖奴?”

    “哎耶,你知道得還不少!少囉嗦,趕快回房睡你的覺去,去和你的小家妓一塊睡也行。”

    周宣老臉紅了紅,說:“老四,我們還沒下過棋呢,我和你下一局,一邊等你師兄回來。”

    四癡高興了,上次在廬山石門澗,師兄與周宣那一局,他自始至終觀戰,旁觀者清,他覺得那局棋師兄輸得很可惜,根本不必殺周宣的大龍,穩穩就能贏,可那樣的棋偏偏就被周宣一步步翻盤,他很不服氣,一直想找機會與周宣較量。

    兩個人到三癡房裏盤腿對坐在床上,猜先,四癡執白先行。

    秋夜敲棋,風聲雨聲帶著肅殺之氣。

    棋盤上疏疏落落布下三十餘子後,周宣佈局領先了,這個四癡局部棋感很好,手筋嫺熟,但在大局上差一些,不如三癡均衡,且看他中盤殺力如何?

    四癡格外好鬥,在棋盤上四處挑起惡戰,黑白幾條大龍糾纏著向中腹出頭,局面非常複雜,黑白雙

    投入大量時間思考。

    忽聽遠處更鐸聲聲,四更了。

    周宣將手裏的一枚棋子放回棋奩,皺眉問:“老四,你師兄怎麼還沒回來,去了好久了?”

    四癡頭也不抬地說:“沒事的,那人不是我師兄對手,不然地話也不會一個照面就逃。”

    周宣說:“那是因為有你在,兩個打一個,他自然要跑。”

    四癡說:“跟你說不明白,比如下棋,我師兄棋力在我之上,他與你下,我在旁邊又幫得上什麼忙!”

    周宣瞪眼道:“下棋是下棋,一對一的遊戲,劍術搏命就不一樣了,兩打一就是比一打一強。”

    四癡翻了個白眼說:“好好下你的棋,別在武藝上和我爭論。你沒那資格。”

    這話噎得周宣難受,卻也沒轍,總不能提出和四癡比劍吧,三百六十行,不可能樣樣占第一,只有心裏發狠,要在棋盤上痛下殺手,大勝四癡出氣。

    房間突然一暗。油燈暗而複明。清涼的水氣彌漫開來。渾身濕透地三癡站在兩位對局者跟前。

    四癡跳下床,喜道:“三哥回來了,周宣還擔心你呢,小看人啊!”

    周宣見三癡雖然成了落湯雞,但臉色如常,趕緊道:“老四,叫店家備熱水讓劍奴沐浴。”

    四癡去喚店家燒熱水。周宣問:“劍奴,怎麼樣,敵人很厲害?”

    三癡淡淡地道:“差點讓他遁走,追出四十裏才得手。”

    周宣暗暗咋舌,他與四癡下棋大約半個多時辰,三癡竟然已經來回八十裏並且殺掉強勁對手了!問:“是空空兒一脈的人?”

    三癡驚奇地揚眉看了周宣一眼,隨即收回目光,以一個奴僕的謙恭態度說:“主人睿智。刺客正是空空兒傳人。”

    四癡進來了。介面說:“原來真是‘鶻門’的人,魏覺是下了狠心要殺周宣啊。”

    周宣暗歎自己對這個時代還是缺乏瞭解,並非只是表面上吃喝玩樂、聲色犬馬那麼簡單啊。問:“鶻門是一個門派嗎?”

    四癡看了看三癡,三癡微一點頭,四癡便說:“大唐安史之亂後,各地地節度使擁兵自重,藩鎮之間暗殺之風盛行,鶻門就是那時應運而生地,其後傳承數百年了,一直以刺殺為業,所以說鎮南都護府與‘鶻門’有聯繫也不稀奇。”

    周宣問:“那豈不是和你們五癡遊俠是同行?”

    四癡瞪眼道:“鶻門豈能和我們比!這些說多了對你無益,你要知道,魏覺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請‘鶻門’的人來殺你地,應該是他老爹魏博出面了,鬼牙山地屍首被他們發現了,所以改派來去如風地鶻門殺手來。”

    周宣咒駡了一句,忽然想到“紅顏禍水”四個字,羊小顰豔色無雙,雖然沒有煙視媚行之態,但那種純美的感覺給人的震撼極強烈,他的種種麻煩就是是從滕王閣贏到她以後開始的,先是疤面虎當街劫人,然後是“賽郭解”宋武殺機四伏的鴻門宴,鬼牙山假山賊要置他於死地,更請來唐傳奇裏空空兒那樣的高手來殺他——

    “紅顏禍水!”周宣不禁笑了笑,心道:“這種老掉牙地理論我也能信?所謂紅顏禍水就是男人把自己的過錯推到女人身上,自己裝無辜!羊小顰我要定了,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禍成什麼樣!”

    ***************

    此夜,距離馬回嶺三十裏的聶橋村,魏覺正和鎮南都護府的行軍司馬正在一間客棧裏飲酒,幾碟小菜,一壇“豫章太白酒”。

    魏覺有點心神不寧,王司馬說:“公子爺,鶻門的人出手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估計不出一個時辰,周宣的腦袋還有小顰姑娘就會被帶回來了,來,公子爺,喝酒。”

    魏覺皺眉說:“實在沒想到周宣的那個家丁如此厲害,怪我疏忽,上次在滕王閣就見識了那個家丁地武藝,不該派那些府兵扮山賊去劫殺他們地,應該直接讓鶻門的人出手。”

    王司馬更冷血,不以為意地說:“公子爺,若不是死了那些府兵,都護大人也不會同意請鶻門的人出手,所以要殺周宣,必要地代價還是要付的。”

    魏覺點點頭,兩個人繼續慢慢小酌,喝到四更天,魏覺沉不住氣了,放下酒杯說:“怎麼還沒消息!”

    王司馬也有點著急,按理說那鶻門刺客應該回來了,安慰說:“公子爺別急,應該是帶著小顰姑娘所以回來時行動稍緩一些吧。”

    魏覺想想有理,又坐回去抿著醇香的“豫章太白酒”,等待美人回歸。

    這一等就又是一個時辰,眼見東方天際發白,天都快亮了,魏覺焦躁起來,吼道:“還等什麼等,趕快派人趕去查看究竟,會不會鶻的人也被周宣殺了!”

    王司馬也沒有

    麼篤定了,命手下押衙官帶上一百名平民裝扮的府兵一直搜到馬回嶺。找到了周宣一行昨夜住宿地客棧,問知周宣他們已經于三個時辰前出發去江州了,小店也未聞爭執打鬥之聲。

    押衙官回去報知魏公子、王司馬,兩個人相顧失色,呆立半晌。

    魏覺失神落魄地說:“怎麼回事,鶻門的人哪去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王司馬說:“難道是鶻門中人不屑于對周宣下手,獨自走了?”

    魏覺想起那天宋武也是沒說兩句就放周宣走了。叫道:“回洪州去。問宋武。周宣到底是什麼人,竟會讓堂堂‘賽郭解’害怕得不敢動手?”

    ************************

    九月十四日午後未、申之交,周宣一行從江州東門入城,直奔朱雀坊周宅,這時天也放晴了,眾人在門前下馬,周宣搶在來福之前進門。大聲道:“我回來了!”

    曉笛正在前院和家丁田大壯玩耍,聽到周宣的聲音,飛一般跑過來,叫著:“姐夫,姐夫——”,紅頭繩紮著的沖天劇烈搖晃。

    周宣一把將他抱起,在空中掄了兩個圈,笑道:“曉笛。想姐夫了沒有?”

    “想了。姐姐也好想姐夫,針姐姐也想。”

    “怎麼想的?”

    “兩個姐姐夜裏在書房裏下棋玩,說的都是姐夫的事——姐夫不在家。大家都覺得悶悶不樂,挺沒勁的。”

    周宣心下感動,這裏現在是他地家啊,有牽掛他地人。

    周宣說:“曉笛,姐夫在洪州給你買了好多禮物,全是玩具,你叫來福搬出來給你看。”

    曉笛大喜,趕緊拉著來福地手去看玩具了。

    周宣讓羊小顰在側廳先坐著,他進內院去見岳母大人和兩位小嬌妻,秦雀去醫署還沒回來,秦夫人見賢婿回來,很高興,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周宣急著去見針,道:“岳母大人,小婿在洪州給您老人家嚴寒了禮物來,我這就讓僕婦給您取來。”起身一溜煙到第四進,在院子裏就聽到針在和人說話:

    “這種樣式多縫製幾套,滾邊、加花飾,尺碼分大、中、小——”

    丫環小梅看到周宣,驚喜道:“公子回來了,公子回來了!”忽喇一聲,從各房裏鑽出好幾個丫環,小香跑過來欣喜地說:“姑爺真的回來了,雀兒小姐算得真准,說姑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回來。”

    “夫君——”

    針手扶門框,咬著下唇,快樂得要哭的樣子。

    周宣走過去正要摟著她的腰進房去親熱,卻看到房裏有個老婦,謙卑地對他施禮:“周老爺。”

    針終於綻開笑臉,說:“夫君,這是我們成衣鋪的蔡媽媽,針線手藝極精,我正向她說衣裙的事——好了,蔡媽媽,你先到前院去歇著吧,吃了晚飯再回去不遲。”

    等蔡媽媽一走,周宣反手就把門掩上,小香、小梅、小菊一夥丫頭都在門外呢,小香噘了噘嘴,暗暗代雀兒小姐吃醋。

    周宣一把將針摟在胸前,吻著她的額頭問:“針兒這些天辛苦了,成衣鋪地事很煩瑣吧。”

    被心愛的男子摟在懷裏,針快樂得要窒息,帶著喘音說:“不累,針兒喜歡做那些事,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就是——就是很想夫君。”說著,主動踮起腳尖,送上香吻。

    這一個深吻,親得兩個人都渾身燥熱,欲望在體內奔突,針簡直就想不顧一切,把身子現在就給夫君。

    還是周七叉公子能忍,捧著針豐腴的臉頰說:“針兒,今天是九月十四了,等下月十九,我陪你去幕阜村祭奠了父親,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針快樂得要哭,“嗯嗯嗯”地把臉貼在周宣寬闊厚實的胸膛上,象要擠進周宣的身體裏似的。

    周宣說:“針兒,我和你說一件事,我這次去洪州和人鬥詩,贏了一個小家妓回來。”

    針的“吃吃”的笑:“夫君真厲害,連人也能贏回來。”

    周宣道:“我去叫她來拜見你,她名叫羊小顰,性子孤僻,不大說話,針兒不要惱她。”

    針沉浸在夫君歸來地快樂裏,撒嬌說:“針兒惱過誰呀,夫君這麼說是不是怪針兒脾氣還不夠好?”

    周宣笑道:“我地針兒是最溫柔的小嬌妻。”

    針很自然地就問:“那雀兒妹妹呢?”

    周宣說:“雀兒也溫柔,兩個小嬌妻都是最溫柔的,我周宣就有這福氣,不行嗎?”

    針“格格”地笑,夫君真好,夫君一回來就覺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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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六、都已穿上小內褲

    末時分,秦雀跟隨爹爹秦博士出了醫署,一出門就感炯,有人盯著她看,抬眼一瞧,日思夜想的夫君牽著馬韁笑眯眯注視著她。

    秦雀的喜悅騰空而起,叫了一聲:“夫君——”,小跑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爹爹,爹爹後面還有一群醫署學生呢。

    周宣微笑著上前施禮道:“岳父大人,小婿回來了,特來迎岳父大人回府。”

    秦博士笑呵呵說:“賢婿呀,接雀兒的吧,老夫就不用你接了,我們翁婿回府再敍談,老夫先走了,你和雀兒一塊回來吧。”獨自上了馬車,車輪轆轆,駛遠了。

    周宣笑道:“岳父大人真是風趣啊。”拍了拍馬鞍:“雀兒,上來。”

    秦雀嫣然一笑,攀著周宣的肩膀踏蹬側坐在鞍橋上,以為夫君又要為她牽馬,沒想到周宣雙手抓著馬鞍,敏捷地一躍而上,分腿騎上後鞍,兩手環抱著她,執著韁繩,“駕”的一聲,馬蹄得得,跑路了。

    秦雀臉一下子通紅,啊,同乘一匹馬,這麼多人看著,太羞人了,夫君總是這麼肆無忌憚!

    醫署那些學生一個個目瞪口呆,看著美麗的秦醫生被這濃眉細眼的傢伙摟在懷裏帶走,心情一下子都變得很沮喪,這姓周的小子簡直就是無恥的炫耀嘛!

    秦雀低聲道:“夫君,這樣不好吧。”

    周宣笑道:“有什麼不好,有傷風化?我是你夫君啊。我一回到家沒看到我的雀兒,就急著來接你了,這裏離朱雀坊可是人穿越半個城區,雀兒該不會要叫我步行回去吧?”

    秦雀趕緊說:“沒有,沒有,夫君真好。”

    周宣“嘿嘿”一笑,摟著小嬌妻策馬從觀音橋上過,沿坊間大道往南。一路上。行人側目。秦雀名氣又大,人人都認得她,周宣名氣也不小,周七叉公子嘛,林都護之侄,但即便是小夫妻恩愛也不能這樣同乘共騎招搖過市呀!

    秦雀羞得抬不起頭來。

    周宣東張西望說:“江州風氣不行,少見多怪。相比洪州來說是落後了,需要移風易俗啊。”

    秦雀忽然發現有個清瘦地文士一直跟著她和周宣,臉上表情是極不痛快的樣子,便悄聲問:“夫君,你的劍奴哪里去了,有個人一直跟著我們,不會是不懷好意吧。”

    周宣哈哈大笑:“他叫老四,是劍奴的堂弟。昨夜下棋輸給了我。按約定暫做我的保鏢三日,試用期間他如果表現良好的話,我會考慮讓他轉為正式的周府護院。兼蟲奴、茶奴。”

    四癡憤憤地瞪了周宣一眼,可是昨晚的棋地確輸得無話可說,沒辦法,只有忍了,等鬥茶後再揚眉吐氣吧。

    回到周宅,秦雀明顯發覺府中氣氛不一樣,家丁僕婦都是喜氣洋洋好象過節似地,夫君真地很重要啊,他一回來整座宅院都鮮活起來。

    路上周宣已經和秦雀說過羊小顰的事,秦雀也不甚在意,不要說官宦人家,就是有錢的富商也會蓄養家妓,宴請賓客時可以叫出來獻藝勸酒,家妓的地位比妾略低,以色藝取悅主人,秦雀起先以為只是一個普通家妓而已,但當她在針房裏看到羊小顰時不禁大吃了一驚:這個家妓太美了!

    羊小顰盈盈上前萬福,櫻唇顫動,卻沒說出話來。

    周宣說:“小顰以後就住第五進,東廂房有個房間各種樂器都有,是上次徐刺史、還有其他人送的,以後都歸小顰掌管。”

    僕婦進來請姑爺、小姐用晚餐,周宣知道羊小顰喜歡獨處,便讓僕婦以後把飯菜送到羊小顰房間去,又撥了一個小丫頭供她使喚。

    秦雀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心裏有點吃醋。

    用餐時秦博士對周宣笑道:“賢婿呀,老夫覺得今天的飯菜都格外可口,是廚娘知道賢婿回來了,格外賣力嗎?”

    一家子人都笑。

    周宣說起洪州之行的經歷,靠一隻蟋蟀贏了七千兩銀子回來,把個秦博士夫婦驚得目瞪口呆,連歎賢婿生財有道。

    周宣結怨鎮南都護府地事自然不會說,準備等下帶上那個假山賊去都護府見林。

    沐浴後正要出門,來福跑進來說:“姑爺,你義兄,還有林二小姐來了。”

    “啊,黑山哥從京城回來了!”周宣趕緊迎出去,只見黑髯闊口的林黑山健步而來,大笑道:“宣弟搬新居了,做哥哥的還沒賀喜,若不是小姑婆帶路,我還找不到呢,前天來時說你去洪州了!”

    依然家丁打扮的林涵蘊見到周宣,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高興,隨即惱怒地想:“去洪州說都不和我說一聲,太過分了,怕我跟你一起去呀,誰稀罕!”拉長聲音說:“黑山哪,我爹爹已經認了周宣為侄,周宣成了我兄長,你是我侄孫,那麼你該稱呼周宣什麼呀?”

    林黑山已經知道這事,絲毫不覺尷尬,只覺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周宣道:“林副董,你看看黑山哥是什麼氣量,哪象你這麼小雞肚腸——等下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先和黑山哥說兩句。”把林黑山拉到一邊,說了結怨魏覺之事。

    林黑山越聽面色越凝重,最後說:“宣弟,立即隨我去見都護大人。”

    周宣讓來福從柴房裏拖出那名假山賊,駕車前往都護府,四癡無可奈何地跟著。

    林涵蘊認得四癡,少不得又大驚小怪一番,周宣解釋說他們現在已化敵為友,這次去洪州多虧他照顧“說不得”——

    “林副董,你還不知道吧,我們‘超級秋戰堂’的猛蟲‘摸不得’現在是威鎮洪州啊。”

    林涵蘊忙問:“怎麼威鎮洪州了?”

    “洪州一年一度地重陽節蟲戰你知道吧。規模真是浩大,有一千多隻蟋蟀參戰,你可知今年蟲戰地冠軍是誰?”

    “啊,你這麼說,難道是‘摸不得’?”

    “哇,林副董真聰明,一猜就中。”

    林涵蘊兩眼放光,搖著周宣地手臂說:“快說。快說。我們‘摸不得’怎麼奪冠的?每一場都要和我說。”

    周宣說:“此事說來話長。我先去見過林伯父後再來九難山房與你說,包管你聽得熱血沸騰。”

    周宣讓四癡在轅門外等候,林黑山一把拎起那名捆成一團的假山賊,領著周宣大踏步直上旌節堂。

    林聽了周宣所述,眉頭深鎖,先讓人把那假山賊押進死牢,然後說:“宣侄。你惹地麻煩不小啊,魏博此人我深知,氣量偏狹,心狠手辣,所幸宣侄有三癡保護,才得以平安歸來,不過既到了我江州,他魏博是鞭長莫及了。倒不用太擔心。我立即修書與魏博,闡明你與我林氏之關係,還有李大人之間情同手足之友誼。諒那魏博再不敢輕舉妄動,但你與鎮南都護府的仇怨是結下了,以後還得小心,魏博一有機會就還會對你下手的——黑山,就由你辛苦一下,明天帶我信函去洪州,面見魏博,陳說利害,讓他不要有意妄為。”

    周宣謝過林伯父,與林黑山退出旌節堂,林涵蘊等在外面呢,便一起去“九難山房”見靜宜仙子。

    江州也是連下了三天地雨,今日午後始晴,三人走到“九難山房”時,正好一輪月亮駛出雲隙,清輝灑滿小院,月光下,道袍竹簪地靜宜仙子宛若一叢幽菊,淡雅宜人。

    周宣、林黑山、林涵蘊入茶室坐定,林涵蘊就急著讓周宣講“摸不得”勇奪冠軍地事。

    周宣看看靜宜仙子,靜宜仙子道:“今夜不講茶道,周公子就說說在洪州的經歷吧,女道也想聽呢。”

    周宣便把滕王閣上鬥詩、百花洲上鬥蟲、梅嶺登高喝菊花酒,一一說了,周宣口才好,說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聽得林涵蘊眉飛色舞,卻忽然變了臉,帶著哭腔說:“這麼好玩,卻不帶我去,周宣,我恨你!”

    周宣苦著個臉望著靜宜仙子,靜宜仙子輕聲一笑,薄薄面紗拂蕩,說:“涵蘊,別小孩子氣了,年後和周公子進京有得你玩的。”

    林涵蘊想到進京的事,這才又快活起來,盼望快快過年。

    周宣說:“我在洪州給伯父、道蘊姐姐、涵蘊妹妹都買了禮物,今日倉促沒有帶來,明天送上。”

    靜宜仙子淡淡地說:“女道方外之人,何勞周公子費心買禮物,全部給涵蘊就是了。”

    周宣笑道:“給她沒用,她還嫌煩——是一套茶具和一隻花瓶,茶具可能不稀罕,但那只花瓶很不錯,青翠入骨,細媚滋潤,實乃花之精舍也。”

    林涵蘊問:“花瓶多少銀子買的?”

    周宣說:“價不在高,在於不俗。”

    林涵蘊說:“我就知道你這個小氣鬼只會買些便宜貨來哄我們姐妹,我姐姐送你的‘溫柔相’玉佩那可是無價之寶——”

    “涵蘊!”靜宜仙子責備道:“你怎麼象個商賈那樣斤斤計較,還老提以前送出的禮物,讓周公子笑話。”

    林涵蘊笑嘻嘻說:“我本來就是商賈嘛,我不是和周宣合夥開了‘超級秋戰堂’嗎?對了,周宣你說‘摸不得’總共贏了多少銀子?”

    周宣本著一個奸商地警惕性,猛打折扣說:“有二千多兩銀子吧,買禮物花了好幾百兩了。”

    果然,林涵蘊說:“就算一千五百兩吧,你、我、阿布,三人均分了。”

    靜宜仙子趕緊說:“涵蘊,你一小孩子要分什麼銀子,不象話!”

    林涵蘊叫道:“什麼小孩子,我行過及禮了,我是林副董哎,當然要坐地分贓了。”

    坐地分贓都來了,周宣無語。

    靜宜仙子岔開話題問:“周公子,你與人鬥茶的日子近了,你要女道怎麼幫你,你可得安排好。”

    周宣說:“是九月十九,還有四天,不急,只要道蘊姐姐幫我,我一定贏他。”

    ……

    周宣與四癡回到朱雀坊周宅,四癡現在也不到外面住了,就和三癡住在一個院子裏,“摸不得”也是他養,心裏雖然不承認,實際上已經成了周宣的護院和蟲奴了。

    周宣到針房裏坐了一會,秦雀也在這邊與針閒聊。

    周宣問針成衣鋪的進展,針說:“夫君上次手繪的十幅秋裙,我已全部裁制出來,交給請來的二十名裁縫,每種樣式都已經縫製出十套了。”

    周宣喜道:“很好,等我和老四鬥茶之後,我們成衣鋪就要隆重開張了,開張典禮我已有絕妙的打算,保證轟動江州城,從此江州有錢的夫人小姐們都以穿我們成衣鋪地衣裙為榮、為美,先獨霸江州成衣業再說。”

    看看夜深了,針說:“時候不早了,夫君和雀兒妹妹快去歇息吧。”說著,嘴角一勾,低聲嬌笑。

    秦雀不好意思了,趕緊要先走,被周宣一把拉住,問:“先別走,兩個在一起我好審問,我去洪州之前你們答應過我地話有沒有忘?”

    “夫君說了什麼話,我們不記得了。”兩位小嬌妻異口同聲說,很有默契。

    周宣哈哈大笑:“看來你們都牢牢記住了為夫的話,嗯,很乖,現在我來檢查你們兩個穿上了我們澳國妻子必穿的小內褲沒有?”

    針驚道:“還要檢查?怎麼檢查?”

    周宣道:“當然是眼見為實了。”

    針面紅耳赤,低聲說:“夫君,我們都已經穿上了,不用檢查了吧?”

    周宣心裏大樂,問:“真地穿上了嗎,誰能為你證明?”

    針指著秦雀說:“她。”

    周宣點點頭,問:“那誰為雀兒證明,不能再由針兒證明了,雙方你證我我證你那就是偽證。”

    針明白夫君的用心,說:“雀兒妹妹就由夫君親手證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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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七、雲裳女裝見胡姬

    彩銀燭燈的光芒照在畫屏上,映得畫屏上的仕女圖一好象動了春心,粉腮飛霞、眉目含情。

    “雀兒,快快寬衣解帶,好讓為夫親眼檢查吧。”

    周宣盤腿坐在欄杆大床上,眉開眼笑,興致勃勃。

    秦雀俯首低眉,手拈裙帶,還象新婦一般羞澀不已,說:“那熄了燈再檢查吧。”

    周宣覺得很好笑,雀兒與他同床共枕半個多月了,按著《沖和子玉房秘訣》什麼姿勢都肯做,盡情交歡後都是赤裸相擁而眠,身上哪一處沒被他愛撫過,沒想到多了一條小內褲反而扭扭捏捏,還要吹燈了,忘了夫君大人是喜歡亮著燈親熱的嗎?

    “熄了燈還怎麼檢查,總要明察秋毫才好。”

    輕言軟語,半推半拒,秦雀的裙子終於被解開,粉色底裙撩起至腰間,刹那間的色彩對比讓周宣呼吸一窒,雪白臀股間一條窄小的紅色小內褲,露著可愛的圓臍,針真是好手藝,左側系帶是蝴蝶結樣式,絲線竹邊,鮮紅顏色映得大腿和小腹膩白撩人。

    秦雀感覺周宣的嘴唇在她的大腿內側親吻,強烈的酥麻讓秦雀聲音嬌顫:“夫君——”

    “叫老公。”

    “嗯,老公——”

    只見小內褲的濕痕越來越明顯,周宣知道小嬌妻動情已極,便解開那系帶小內褲,挨開她雪白雙腿,俯上身去……

    小別勝新婚。小夫妻顛鸞倒鳳,無比盡興。

    雲收雨散,兩個人擁在暖暖的被底說甜蜜話,周宣問雀兒現在可知小內褲地好處?

    秦雀嬌羞道:“除了讓夫君快活還有什麼好處呀!”

    周宣“嘿嘿”的笑,說了一通內褲的種種好處,簡直說成了包治百病的神功元氣褲了。

    秦雀問周宣在洪州經歷,旁敲側擊問那小家妓的事,故意說:“夫君。既然小內褲有這麼多好處。那要不要讓府中的丫環們都穿上?”

    周宣失笑:“我只管我的小嬌妻。丫環們愛穿不穿,我哪有那個神去勸她們穿內褲,沒見我哄你們兩個穿內褲都足足花了一個月時間嗎!”

    “那——羊小顰姑娘要不要讓她穿?”

    秦雀那點小心思哪里瞞得過周宣,五指扣著她的雪臀,重重揉捏了幾把,笑道:“雀兒吃醋了?羊小顰才十三歲,和小香同齡。那是幼女,你吃什麼醋呀!我喜歡她是因為她精通各種樂器,而且歌唱得好,唉,可惜鳳阿監不在這裏!”

    秦雀奇道:“鳳阿監在這裏會怎麼樣?”

    周宣說:“鳳阿監若是在這裏,就能看出你夫君是多麼地坐懷不亂了,堪稱重生之柳下惠。”

    秦雀很聰明,立即想起當初在公堂上被鳳阿監說她是處子地事。美眸一轉就明白了。問:“夫君是說小顰姑娘是處子嗎?夫君怎麼知道地,問她了?”

    周宣語塞,也懶得在和秦雀分辯。床上不是說理的地方,肢體語言才是王霸之道,伸嘴過去封住秦雀的嘴唇,腰一擰,又將秦雀壓在身下,片刻功夫,紅羅帳搖顫,嬌吟聲再起——

    秦雀知道作為妻子要賢慧,嫉妒是很不好的,夫君沒責怪她還來寵愛她,真讓她感動,當即放開身體,竭力迎合夫君的愛撫,心裏的一點點的醋意也煙消雲散了。

    次日一早,就聽到小香、小梅、小菊、小桃三個小丫頭在院子裏說話,象院子裏停著一群小麻雀,嘰嘰喳喳。

    秦雀醒了,見周宣眼睛半開半閉,醒是醒了,就不願起來,問:“夫君,起床嗎,小丫頭們等著練五禽戲呢。”

    兩個人起床開門,小梅和小香趕緊來服侍,周宣說:“小桃,到後進去喚小顰姑娘也來一起練五禽戲,周府上下,個個都要強身健體,不要仗著府上有醫署博士和醫生,就以為可以隨意生病。”

    眾女皆笑。

    小香說:“姑爺你還不知道嗎,雀兒小姐升官了,現在是醫署助教了。”

    “啊!”周宣看著有點不好意思地秦雀,驚喜道:“雀兒當上了助教了,什麼時候的事?哦,三日前,太好了,雀兒現在是有品秩的女醫官了,了不得,為夫得好生相敬相敬。”深深一揖。

    秦雀滿臉通紅,低聲說:“這都是因為夫君寬宏大量,允許雀兒婚後依然可以去醫署任職,雀兒謝謝夫君。”萬福施禮。

    羊小顰和她的小丫頭綠兒來了,大家一起練五禽戲,熱熱鬧鬧,其樂融融。

    僕婦進來稟報說,來管事請姑爺到前院一趟,洪州來的楊車夫要回去了。

    來管事即來福,周宣隨口封他一管事的虛銜,薪金比其他家丁高一倍,其實來福還是跟著周宣跑腿,哪里管什麼事了,

    那頭腦,但被稱為管事,來福立即感覺不一樣了,裏的勁。

    周宣出去見車夫老楊,挽留他多玩幾天,但老楊想家,急著回洪州,周宣便命來福取十兩銀子賞給老楊,稍等,他還準備讓雀兒代筆,修書一封給陳濟,告知路上經過。

    這時林黑山來了,斗笠背囊,腰挎樸刀,一副遠行的打扮,說奉都護大人之命去見鎮南節度使,先來問周宣還有什麼事要交待。

    周宣便請黑山哥順道去洪州刺史府見陳濟,林黑山滿口答應:“宣弟地朋友就是我林黑山地朋友,宣弟的敵人就是我林黑山的敵人,那個魏覺,哼哼,好歹想辦法滅了他。”

    周宣怕林黑山在魏覺地地盤上吃虧,忙把他拉到一邊說:“黑山哥,何需你出馬,我那劍奴是誰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取魏覺的命還不是易如反掌。只是這樣很可能引發洪州與江州地戰爭,兄弟我悲天憫人,有點委屈只好自己忍了,這不都是為了黎民百姓嗎!”

    林黑山肅然起敬:“李大人說得沒錯,宣弟真乃非常人也,所以李大人再三叮囑我,年後一定敦請你入京,李大人需要宣弟的輔佐啊。到時哥哥少不得又要陪你走一趟。”

    周宣問林黑山要不要和車夫老楊同行。林黑山說:“我自騎馬。三天即可來回,誰耐煩在路上磨蹭。”

    周宣送林黑山和車夫老楊出了朱雀坊,林黑山馬背上拱拱手,縱馬而去,老楊也謝過周宣駕駛馬車走了。

    周宣回府,問知今天是休沐日,秦雀不用去醫署坐診。便帶著秦雀、針一起去“超級秋戰堂”玩,針去過,秦雀還沒去過呢。

    周宣和來福騎馬,秦雀、針、曉笛、小香乘車,三癡、四癡步行,四癡捧著“摸不得”,一行人出北門,來到老鶴塘“超級秋戰堂”。

    廖銀、夏翠花、湯小三、胡統這些人見到周宣回來了。個個興高采烈。上茶樓坐著說“摸不得”大戰洪州群蟲的壯舉。

    都護府的車夫老董駕車送林涵蘊過來了,林涵蘊“登登登”上樓,大聲說:“周宣。我就知道你來這裏了,‘摸不得’呢,快讓我看看‘摸不得’。”

    “摸不得”已被湯小三收回蟲室,林涵蘊便跟著湯小三去蟲室瞻仰英雄之蟲。

    周宣讓廖銀去找個飽學之士,為“摸不得”勇奪洪州重陽節蟲戰第一名之事寫一篇四六駢文,大肆宣揚。

    林涵蘊看完蟲上來聽到了,說:“這事交給我,都護府裏數百清客,會寫的多得很,讓他們每人寫一篇,挑好的。”

    周宣說:“好,這件大事就讓林副董去辦,明天就要交稿,請書法好的用大楷書寫,裱在木板上,然後讓蟲社夥計抬著,請一班人吹吹打打,在江州各坊宣揚我‘超級秋戰堂’的猛蟲雄霸洪州地豐功偉績,這得抓緊,今年地鬥蟲期也就剩一個多月了,要讓‘摸不得’再為我們狠賺一筆銀子才好。”

    周宣又問這半月來“超級秋戰堂”經營狀況,廖銀說江州城裏地三大蟲社和“超級秋戰堂”都舉辦了重陽蟲戰,可是“超級秋戰堂”除了“摸不得”沒有其他猛蟲,蟲戰搞得不紅火,這些天總共才賺了一百多兩銀子。

    周宣笑道:“沒事,現在‘摸不得’回來了,等明天那麼一宣傳,‘摸不得’就是家喻戶曉的蟲王,會有很多猛蟲來挑戰的,一天一場,每天都有銀子掙。”

    胡商阿布聽說周宣回來了,趕緊來見,說起成衣鋪的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針說:“夫君,成衣鋪的名字還沒想好,夫君想一個吧。”

    周宣略一思索,說:“叫什麼成衣鋪的太俗,就叫‘雲裳女裝’吧,請人做塊大招牌,開業時懸掛上。”

    阿布、秦雀、針都說“雲裳女裝”好。

    針說:“夫君,現在就去‘雲裳女裝’看看吧,看那些秋裙款式合不合夫君的意。”

    一夥人便成群結隊進城去金風坊,林涵蘊也跟著去,四癡卻說要留下,他要在蟲店呆著。

    周宣呵呵笑:“老四,在我這裏很好玩吧,生活豐富多彩,你們原先活得都沒意思,安心在我這裏呆著吧。”

    周宣叮囑了湯小三幾句,不得對老四先生無禮,老四先生是蟲道高手,要好好向老四先生學習。

    眾人來到金風坊“雲裳女裝”樓下,一個金髮碧眼地胡姬笑盈盈迎了出來,雙手扶膝作出半跪的樣子,嬌滴滴地說:“妾身迎候夫君大駕。”

    這胡姬皮膚雪白,臉頰豐腴,雙眸碧綠晶瑩好象貓眼一般,鼻樑比阿布還高,很有立體的美感,笑起來格外嬌媚。

    周宣往後一看,

    上來了,一副夫綱大振的樣子,威風凜凜地說:“紗是我和你說過的周公子,趕快拜見——”,扭頭對周宣說:“周公子,這位就是在下的第六房小妾,我讓她來幫助針夫人料理這個店。”

    胡姬紗拉瞟了周宣一眼,跪倒說:“賤妾拜見周公子。”

    周宣不喜歡女人自稱“賤妾”什麼的。在家裏他都讓秦雀、針自稱“我”或者“雀兒”、“針兒”,不過紗拉是阿布地妾侍,他管不著,趕緊說:“原來是嫂夫人,快快請起,快快請進。”

    阿布說:“周公子直呼她紗拉就是了,不然她不習慣地,反而認為你是嘲笑她。”

    周宣心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個阿布在家裏太霸道。不過這也是國情。黑衣大食女人地位極低地。”

    針過去扶起紗拉。眾人一起進到樓裏,只見一樓臨街四間店面有兩間是賣各種衣料,針說:“夫君,蔡媽媽那些裁縫都在樓上縫製衣裙,上去看看吧。”

    除三癡、來福外,其他人都上了二樓,只見一間寬大的成衣作坊。十幾個女裁縫在忙忙碌碌,東西兩邊板壁上懸著數十套鮮豔的女裙。

    周宣大為驚喜,這比他畫出地款式更好看,色彩配比更符合當前唐國女子的時尚,看來針實在是服裝設計的天才呀,贊道:“針兒辛苦了,這些衣裙之美出乎我地預料啊。”

    針近一月地操勞,這時得到夫君地誇獎。心花怒放。快樂的神情掩飾不住。

    林涵蘊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一套套美麗的女裙,十分歡喜。說:“周宣哥哥,我要這樣的裙子,送我。”想要周宣的東西,她就叫起哥哥來了。

    周宣一笑:“好,你自己挑一套,再替道蘊姐姐選一套。”

    林涵蘊樂壞了,左看右看,挑花了眼,不知選哪套好了!

    針便為她選了三套,然後讓她選其一,林涵蘊卻三套都喜歡,都想要。

    周宣說:“這可不行,只能送你一套,我這是樣品,等開業時再亮出來,你要的話,家丁服我再送你一套。”

    林涵蘊低聲說:“小氣鬼!”選了一套紫色的裙子,心形領,束腰,袖口呈扇形,非常嬌俏。

    針說:“林小姐,要不要現在換上?那邊有單間可供更換衣裙。”

    這話正中林涵蘊下懷,趕緊跟著針去了,不一會走出來,周宣只覺得眼前一亮,宛然《天龍八部》裏地阿紫,細腰秀頸,明眸皓齒,活潑靈動,神色還有那麼一點嬌羞,畢竟穿家丁服習慣了,這下子穿上新裙子,頗不自然。

    秦雀、針都誇林二小姐真美,把個林涵蘊喜得小臉紅撲撲,一聲不吭接受讚美。

    林涵蘊替姐姐林道蘊選的卻是和她這件樣式差不多的紅裙子。

    周宣說:“這不行,你選的道蘊姐姐肯定不喜歡。”

    林涵蘊說:“那你給我姐姐選。”

    靜宜仙子個子很高,以周宣的目測,差不多有一米七吧,當即選了一套緊身旗袍樣式的長裙,月白色,比較淡雅。

    林涵蘊歡天喜地坐上老董的馬車回都護府去了,周宣和兩位小嬌妻也回到府中,卻見“妙音樓”的頭牌歌妓蕊初在等著周宣老師回來呢,一見面就盈盈拜倒,口稱“吾師”。

    周宣說:“蕊初啊,填詞有長進沒有,唱一曲新詞讓為師聽聽。”

    蕊初慚愧說:“弟子日夜揣摩吾師地詞作,愈揣摩愈覺得吾師之才淵如大海、深不可測,風格多變,集清峻、曠達、流麗、婉約于一身,弟子萬萬不能及,現在變得根本不敢動筆了,沒填兩句,就覺得和吾師詞作相比,真是天壤之別,無顏再填詞作曲了。”

    周宣背心冒汗,趕緊說:“必須要填,要多練才行,為師當年詞作也很拙劣,但堅持每日填一闕,這才有今日地成就,不積)|裏嘛。”

    蕊初恭敬道:“弟子謹記吾師教誨。”

    周宣說:“蕊初,你幫為師在平康坊找十個身材高挑、面目姣好的舞妓,我雇傭她們十天,每人每天十兩銀子。”

    蕊初雖然不知道周宣要請這麼多舞妓幹什麼,但吾師這麼風雅的人當然不會是縱欲淫樂,或許是要大宴賓客需要舞妓助興吧,當即答應,又說:“吾師,聽說洪州第一美人羊小顰今已歸吾師,弟子一向仰慕羊姑娘樂器無雙,能不能讓弟子與她相見?”

    周宣笑道:“好啊,小顰上次聽我說起你彈箏妙技.也很想結識你呢。”當即讓丫環帶蕊初進去見羊小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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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八、人生五快活

    雀、針聽周宣說要請十名舞妓,十人十天就需要一這可是一筆大開銷啊,不知夫君要幹什麼,同聲詢問。

    周宣笑道:“這是宣傳‘雲裳女裝’用的,開業時請十名舞妓穿上我們‘雲裳女裝’的衣裙,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麼娉娉婷婷地走著,包管江州的夫人小姐們眼紅,爭相購買。”

    兩位小嬌妻都是目瞪口呆,唐國商業繁榮,各種行銷手段也是層出不窮,酒館雇傭美貌少女當壚沽酒來招攬客人的已經不新鮮,但成衣鋪從來都是現訂現做,很少做好來銷售的,更不用說雇傭舞妓來試穿宣揚了。

    “夫君,這樣行嗎?”

    秦雀擔心地問,她雖是醫署小吏之女,心裏還是有那麼點清高的,對夫君從商內心並不贊同,只是夫君喜歡那些,她愛屋及烏也就有了興致,現在聽說要花高價請舞妓宣傳,覺得有點不大妥當。

    針不說話,心裏支持夫君的決定,夫君的想法總是異想天開,卻都非常管用。

    周宣笑道:“女子服飾自來變得快,秦代的與春秋時不一樣,唐代的又與漢代的不一樣,逐漸朝精美、舒適、實用發展,我就是要借‘雲裳女裝’把我們唐國的女子服飾推進幾大步,讓我們唐國的女子成為列國女子當中最美的,北宋啊、南漢啊那些百姓都恨不得移民唐國,娶唐國女子為妻,哈哈。這移風易俗之事就是要大肆宣揚,今年這第一批秋冬裙裝走紅之後,明天春夏就將有大舉措,大批性感夏裝就會應運而生,這沒什麼好害羞的,不敢抛頭露面地就在家裏穿給自己夫君看嘛,對不對,兩位愛妻?”

    想起系帶小內褲。兩位小嬌妻都是玉面酡紅。如飲醇酒。

    針說:“夫君。這移風易俗之事不是那麼容易的,夫君年後進京若能覲見小周後娘娘,娘娘就好奇裝異服,夫君若得到娘娘的支持,那就容易多了。”

    周宣豐富的聯想能力立即在腦海裏現出這樣的場景:

    李的小姨子兼妻子、唐國的皇后、五代十國第一美女,穿著性感吊帶裝、超短裙,唐宮裏的三千宮女也是一律地這種清涼打扮。哇,那將會是多麼讓人熱血沸騰地場面啊!

    周宣笑道:“一步步來,做大做強,來,我們一起去聽羊小顰和蕊初鬥樂器,她們兩個少不了也要較量一番地。”

    三人來到第五進庭院,就聽到箏聲“叮叮咚咚”,兩個音樂少女已經鬥上了。

    就見一間寬大的樂室。四壁陳列著各種樂器。八音部金、石、土、木、竹、絲、、革,數十種樂器樣樣俱全,蕊初和羊小顰各據一條烏木案。相對跪坐著。

    彈箏的是蕊初,箏是二十一弦箏,右手撥彈箏弦,演奏旋律,左手指法紛繁複雜,抹、挑、勾、剔,打、摘、撮、搖,讓人眼花繚亂,耳朵裏是清脆不絕的箏音,動聽之極。

    周宣不會彈箏,也聽不出這是什麼曲子,但看蕊初撥弦的右手四指孤懸,宛若倒垂蓮,撥弦時而鬆弛時而富有爆發力,右手五指動個不停,間或一靜,無聲勝有聲,動靜之美、快慢之道運用得淋漓盡致。

    蕊初是拿出壓箱底的本事,全力以赴了。

    兩個鬥箏的少女對周宣三人進來渾若不覺,完全渲染在音樂地世界裏。

    一個大劈音,“錚”的一聲嫋嫋不散,蕊初的一曲彈完了,長長的透了一口氣。

    周宣輕輕鼓掌:“妙,妙,餘音不絕,繞梁三日。”

    畫著粗眉毛、塗著烏唇膏的蕊初沖周宣點頭一笑,然後便回過頭去對羊小顰說:“小顰姑娘,該你了。”起身將這二十一弦箏搬到羊小顰身前的幾案上。

    羊小顰小腰筆挺,優雅地朝周宣三人點頭致意,開始彈奏起來,姿勢幾乎和蕊初一模一樣。

    針畢竟是宮裏呆過的,皇帝李又是個音樂迷,所以她對樂曲也頗為瞭解,低聲說:“夫君,她們兩個彈的是同一首曲子《驪山春曉》,是唐明皇制地曲子。”

    周宣“嘿”地一笑,心想:“彈一樣的曲子才好顯高下嘛,小顰還挺好勝的。”

    周宣是聽不出蕊初和羊小顰誰更彈得好,覺得都很好聽,聽到後來,見羊小顰右手拇指和食指高速搖動,左手食指和中指一下一上均勻地揉動箏弦,發出一連串顫音——

    這顫音是蕊初剛才彈時沒有地,有這顫音,樂曲愈加蕩人心魄,仿佛春風拂面,遠處的花香一陣陣襲來。

    蕊初的臉色變了,塗得烏黑的嘴唇顯得更晦暗了。

    也是一個大劈音,音色似乎比蕊初彈的更高更純,羊小顰的演奏結束了。

    周宣又鼓掌道:“妙,妙,餘音不絕,也繞梁三日,加起來六日。”

    秦雀、針忍不住“嗤嗤”兩聲笑。

    蕊初臉有愧色,顯然羊小顰之技是在她之上。

    蕊初起身走到羊小顰身前,忽然拜倒,說:“羊姑娘之技遠在蕊初之上,蕊初願拜羊姑娘為師,請羊姑娘收蕊初為學生。”

    “啊,又拜師了!”周宣瞪大了眼睛,這個蕊初只要見到某些方面比她強的就要拜師,她到底有多少老師了?

    羊小顰有點不知所措,盈盈妙目望著周宣求助。

    周宣笑問:“蕊初,你拜了多少個老師了?”

    蕊初說:“連羊姑娘一起就三個,蕊初最先的一個老師已經仙逝了。”

    周宣問小顰要不要收學生?

    羊小顰搖頭。

    周宣說:“蕊初,你當著我這老師面拜別人為師,是不是失禮啊!”

    蕊初漲紅了臉。長跪謝罪,嚶嚶說不話來,要哭的樣子。

    周宣笑道:“我沒有責怪你,我是怕你拜小顰為師後箏也不彈了,一彈就覺得這沒彈好那沒彈好,好比學步,最後變得路都不會走了,這豈不是糟糕。”

    蕊初慚愧得汗珠瑩瑩。

    說:“起來吧。有空就來和小顰姑娘一起切磋樂器得非要拜師才能學到東西地。可以偷師,哈哈。”

    周宣留蕊初用了午餐,蕊初說明日就把十名舞妓找來,請吾師放心。

    傍晚時四癡從“超級秋戰堂”回來,說“摸不得”下午就迎來了一場蟲戰,是半閑街另一家蟲店聽說“摸不得”是洪州重陽蟲戰的冠軍,特來挑戰。按周宣的分級法那是一隻大校級的好蟲,“摸不得”只用兩個回合就將對手咬成重傷。

    四癡讚歎說:“‘摸不得’現在越來越霸氣十足了——周宣,等四天后我鬥茶贏了你,就帶著‘摸不得’雲遊天下,挑戰四方名蟲,然後等它壽終正寢後葬之于名山,並立碑紀念。”

    周宣白眼相向:“誰答應你鬥茶要饒上‘摸不得’?老四,你也太一廂情願了。我們當初是怎麼約定的。你問劍奴。”

    三癡倒是公正,說:“不關‘摸不得’。”

    四癡有點急了,說:“那乾脆鬥茶推遲一個月好了。這些日子我在蟲店幫你照看‘摸不得’,幫你鬥蟲如何?”

    周宣忍著笑,說:“何必推遲,你乾脆認輸好了,我任命你為‘超級秋戰堂’的副總管,位在湯小三、胡統兩位分管之上,怎麼樣?”

    四癡說了一聲:“休想!”

    周宣呵呵笑,問:“老四,鬥茶在哪鬥?你帶了茶具沒有?”

    四癡說:“地點你定吧,茶具自然由你準備,我們鬥的是茶藝,不是比茶具精美。”

    周宣說:“那好,今天是九月十五,離十九還有幾天,我覺得太拖了,我們提前兩天鬥茶怎麼樣,我事太忙,早早收了你好辦別的事。”

    四癡“哼”了一聲說:“也行,那就明天傍晚。”

    周宣是想把與四癡鬥茶之事早早搞定,免得老掛在那裏,他還有“雲裳女裝”地事要辦呢,反正多拖兩天他地茶道又不會突飛猛進,沒有靜宜仙子幫忙就不行。

    當晚,周宣帶著禮物去“九難山房”,靜宜仙子一見那只插花瓷瓶,果然很喜歡,卻又說:“周公子,你讓涵蘊帶來地秋裙女道不合適的,請收回吧。”

    周宣故意問:“不合適?是裙子肥了還是瘦了?嗯,道蘊姐姐這麼窈窕,應該是裙子肥大了一些,我讓裁縫改一下就好了,對了,道蘊姐姐的腰是什麼尺碼?”

    看不到靜宜仙子的臉,但周宣注意到她脖子都紅了起來,說:“周公子,女道不是這個意思,女道是出家修道之人,怎能貪圖鮮衣靚服!”

    周宣說:“道蘊姐姐何必這麼苦了自己!羽化登仙那都是傳說,仙界不可知、來世亦不可知,切切實實能把握的就是今生今世,總要舒心暢意,得遂己願才好,太多的清規戒律約束自己,反而是戕害性靈,我在澳國有一友,姓袁——”

    林涵蘊今晚就穿著那條紫色的裙子,很淑女地坐在那不怎麼吭聲,可周宣都不朝她多看一眼、誇一句,真是氣人,打岔說:“喂,你怎麼那麼多朋友啊,上次一個品茶的姓張,這回又來一姓袁的。”

    靜宜仙子忙道:“周公子請說,女道最愛聽周公子朋友的故事,看一個人的性情、品味,從他交的什麼朋友就能知道,周公子相交的都是一些風雅知趣之士,可見周公子——”

    靜宜仙子不說了,覺得這麼誇周宣誇得她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周宣一笑,張、張潮、袁中郎,這些著名文人都成他的朋友了,神交已久地朋友,單方面地神交,說:“我這位朋友才華橫溢,為人放誕,他說人生有五快活,看遍世間美色、聽過世間妙音、穿過鮮衣豔服、說過奇言妙語,這是一快活;堂前列鼎,堂後度曲,賓客滿席,男女交,燭氣熏天,花影流衣,這是第二快活;樓藏萬卷書,約真正同心友十余人,分別著書,互較高下,這是第三快活;千金買舟,舟中置鼓吹一部、妓妾數人,泛家浮宅,不知老之將至,這是第四快活;這四樣快活恐怕也難長久,十餘年後,家資田產蕩盡,然後一身狼狽,朝不謀夕,托缽歌妓之院,分餐孤老之盤,往來鄉親,恬不知恥,這是第五快活。”

    “啊!”林涵蘊驚道:“恬不知恥也算是快活?”

    周宣笑著說:“這其中意味就是太史公說的可與知者道,不可與俗人言也。”

    林涵蘊鼓著腮幫子怒道:“你罵我俗?”

    周宣說:“不是,涵蘊妹妹是天真,俗可及,唯天真難及也!”

    靜宜仙子忍不住笑,起身提著袍裾跑進內室,過了一會出來說:“周公子的朋友真是放曠妙趣之人,想必周公子也是志同道合,要求這人生五樂吧。”

    周宣笑道:“第五樂不要,乞丐頭子做不來。”

    說笑了一回,周宣說起明日就要與四癡鬥茶地事,靜宜仙子沉吟道:“那就到西門外白雲觀鬥茶吧,女道就是在那裏出家修道的,因為府中瑣事多,涵蘊年幼,所以遲遲沒有去觀中清修,真是慚愧。”

    周宣說:“好,那就白雲觀,不過道蘊姐姐該怎麼幫我?不要讓人瞧出破綻才好。”

    靜宜仙子微笑道:“不妨,唐國鬥茶的規矩就那麼多,你明日午後來白雲觀,女道教你。”

    周宣喜道:“謝謝道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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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1 19:15:30
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十九、調戲仙子

    女茗風來報:“二小姐,門客詹先生求見。”

    林涵蘊喜道:“他們交文稿來了。”出去了一會回來,手裏拿著一疊稿箋,笑道:“姐姐、周宣,一起來看寫‘摸不得’的妙文,選一篇最好的。”

    都護府門客數百,能文的也有數十,個個都參加了此次徵文大賽,林涵蘊許諾選中的那篇稿子獎勵五十兩銀子。

    周宣硬著頭皮看了幾篇,原來這古代文人狗屁不通的還真不少,好幾篇文通篇沒看到“摸不得”的名字,主角卻是一個伊人,寫伊人如何美貌出眾、如何光彩照人,作者又是如何仰慕,誓要追求到手——

    靜宜仙子聽周宣一說,笑道:“這是那些酸腐書生的通病,美貌伊人就是指蟋蟀‘摸不得’,至於追求云云那都是陳詞濫調,不看也罷。”

    周宣拜倒腹狂笑,說:“道蘊姐姐,煩你選一遍吧,文字清通就行。”

    林涵蘊笑聲銀鈴似的,說:“等下我去查查那幾篇是誰寫的,然後每人賜一隻三尾雌蟲以慰他們相思之苦,雌蟲‘小將張苞’那裏有很多,拿幾隻來就是了。”

    靜宜仙子忍住笑,趕緊喝止,她這個妹妹可不是說著玩玩的,真會那樣去做。

    終於選了一篇出來,這篇寫得不錯,劍拔弩張,排比滔滔,把“摸不得”大戰洪州群蟲的英雄氣概寫出來了,比較煽情。頗有感染力。

    林涵蘊辦事倒是麻利,說:“我這就去找字寫得好的門客連夜寫出來,明早請木匠做塊大板子裱貼起來。”

    周宣說:“不要用紙,用一丈黃絹書寫吧,這樣不容易破損。”

    林涵蘊答應一聲,雷厲風行地去操辦了,很有林副董地魄力。

    林涵蘊一走,靜宜仙子獨自和周宣相處就覺得有點不自在。說:“周公子。時候不早了。先請回,女道明日午後在白雲觀等你。”

    周宣一愣,來“九難山房”很多次了,靜宜仙子下逐客令這是第一次,以前都是他自己見夜深了回去的,林氏姐妹雖然沒說什麼,但都看得出依依不捨。周宣真是個好談友啊,說話風趣,常有奇談怪論,寂寞的“九難山房”有他一來,立即充滿了歡樂,他一走,林涵蘊也回別院去,“九難山房”就是一片孤寂。可是修道人又沒有修煉到心如木石的地步!

    靜宜仙子見周宣有點尷尬的樣子。趕緊說:“涵蘊不在,就由女道送你吧。”親自執著燈籠出院門、過側巷、走過百米穿廊送周宣到西轅門外,這裏比較開闊。月光傾泄下來,地上空明如水,數株古柏投下參差暗影,秋風颯然,樹影就如水藻交橫流動。

    周宣站住腳,看著清淡如月、幽雅如菊的靜宜仙子,突然非常想看看她的面容,說:“道蘊姐姐,這夜裏蒙面紗,會不會看不清楚路啊?”

    靜宜仙子見周宣站在這裏不走,她也不好轉身就回去,說:“女道習慣了。”

    周宣一笑,說:“何夜無月?何處無松柏?但少閒人如我與道蘊姐姐兩人耳。”一揖,揚長而去,留下靜宜仙子一人在那發怔。

    周宣嘴角含笑,心道:“誰讓你下逐客令,我也小小的調戲你一下!”

    *********************

    蕊初為師效命很是賣力,一早就找齊了十名舞妓來到周府,都是平康坊身材、姿色上佳地舞妓,昨晚風聲傳出,竟有上百名舞妓來“妙音樓”找到蕊初,都想進入周府獻舞,都說一入周府就身價倍增,蕊初就是明證,她現在是周七叉公子地高徒,來“妙音樓”指名要蕊初彈琴唱曲地士子多得排隊,而且言語都很客氣,不敢輕薄。

    蕊初花了小半夜的功夫精選出十名貌美藝精的舞妓,那些落選的舞妓有的竟當眾落淚,哀求蕊初再對周七叉公子說說,她們寧願不要銀子也肯入周府舞蹈。

    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妓象美麗的彩蝶翩躚飛入周府,從側巷直入第五進小院。

    秦夫人皺眉說:“賢婿他這都是要幹什麼呀,又是養家妓,又是召集舞妓,是不是有點縱情聲色啊?”

    秦博士比較開朗通達,說:“夫人,你不要忘了賢婿地身份,他可是澳國王子,就是時下的那些高官富豪,誰府上不是孌童美婢、家妓成群?徐刺史前日喚我去領取委任雀兒為江州醫署助教的公文時就說,秦大人哪,你那乘龍快婿是大富大貴之人,日後本官還要多多倚仗啊——以前徐刺史見到我哪會稱什麼秦大人,都是叫老秦,雖然顯得親近,但也褻慢啊,好象僕傭似的,對吧,夫人?”

    秦夫人點點頭,這種人情冷暖她也完全體會到了,想想那次僕傭丫環幾乎走光的淒慘,真是不堪回首,人到老年最怕這個,現在這麼興旺熱火,不都是因為有個好女婿嗎!

    忽然想起一事,秦夫人壓低聲音說:“老爺,上回老婦問小香,小香說姑爺早已和雀兒同房共宿了,這個——”

    秦博士撚須直笑:“他們是早已成婚的人,同房共宿有什麼奇怪嗎?獨宿反而不妙,琴瑟不和諧了。”

    秦夫人寬慰地想:“據小香說,賢婿並未與針同宿,看來孩子們還是守禮的。”

    ……

    第五進庭院中,舒舞袖、展歌喉,鶯鶯燕燕,脂香鬢影。

    周宣派人去“雲裳女裝”取那十款衣裙來,讓十名舞妓穿上,嫋嫋娜娜地來回走步,叮囑她們表情要端莊,不要做出狐媚相,身段不妨儘管妖嬈。

    話是這麼說,但那些舞妓個個朝周宣送秋波。周宣有點吃不消,秦雀和針可都在邊上看著呢,兩位小嬌妻都有點醋意了。

    正好這時僕婦來報說林二小姐讓人抬著一塊大匾來了,周宣就委託針和

    練這些舞妓,讓她們走得整齊劃一就行。

    來到前院,赫然見一塊一丈長、五尺高的巨匾,匾上蒙著黃絹,黃絹上筆酣墨飽寫著一篇《摸不得洪州奪魁記》。用地是王羲之行書體。俊逸流麗。每個人都有杯盞大,很是醒目。

    周宣贊道:“很好,林副董很能幹,記你一功。”

    林涵蘊得意道:“你洪州贏來地銀子還沒分給我,別以為我會忘了,還有,寫這文的五十兩銀子潤筆也要給我。那門客追著我要呢。”

    周宣笑道:“分紅利也要等到年底,哪有賺一點就分的,那五十兩銀子我給,來福,給銀子。”

    廖銀請來地一部鼓吹手也到了,笙笛簫鼓、鈸竽,吹奏的都是男子,圖的是響亮和熱鬧。

    周宣雇一輛牛車放置巨匾。兩名壯漢扶持。另兩輛敝篷牛車坐著一眾鼓吹手,吹吹打打,開始遊街。廖銀、四癡跟去了,曉笛由來福扛著跟著看熱鬧。

    市坊轟動,洪州人看不起江州人,江州人更瞧不慣洪州人,聽說我們江州的蟋蟀在洪州奪魁,那真是揚眉吐氣,男女跟了一大堆,塞街堵坊,萬人空巷,“摸不得”成了蟲英雄,江州其他三大蟲社當即提出近日舉行挑戰賽,由三大蟲社各自地重陽蟲戰冠軍輪番挑戰“摸不得”,歡迎蟲友下賭彩。

    這些事周宣都交給廖銀、四癡去辦,四癡最愛做這事,對即將到來地鬥茶渾不在意,不知是勝固欣然輸可喜,還是自認為有必勝把握?

    午後,林涵蘊坐著老董地車來叫周宣一起去西門白雲觀,煩惱的是,三癡也跟著,周宣說不用他保護讓他在府中呆著,三癡恍若不聞,如影隨形。

    周宣心想:“跟就跟吧,以前我去都護府三癡也跟著,知道我是去向靜宜仙子學習茶道,不過他好象沒向四癡提起過。”

    出西門五裏,一條清淺的小溪潺潺自西向東流過,溪上有一座木板橋,馬車從橋上過時,板橋“嘎吱嘎吱”響。

    白雲觀就在小溪西南側,背山面溪,景色清幽,一周黃牆,牆內宮觀高峻。

    白雲觀可以說是林氏的私產,觀主就是靜宜仙子和林涵蘊的姨母,也是寡居後出家修道,青燈黃卷度殘生。

    白雲觀門前種著數百株名貴的白玉蘭,樹形魁偉,鬱鬱蔥蔥,現在雖不是花期,但別有暗香浮動,林涵蘊說白雲觀有一百多年了,但這些白玉蘭更長久,春季花開之時,如雲如雪,就像是遠處廬山的雲霧飄蕩在這裏停留不散,所以這座道觀就叫白雲觀。

    兩個女道童來應門,入山門殿,兩邊有青龍、白虎鎮守,周宣讓三癡在山門殿等候,他和林涵蘊跟著女道童過靈官殿,從側面繞過三清殿,來到一個清雅獨院中,佈置一如都護府裏地“九難山房”,不僅靜宜仙子來了,澗月、茗風兩位侍女也在。

    入茶室坐定,靜宜仙子讓兩位侍女捧出十個茶盞,這十個茶盞表面看上去是一模一樣的,但仔細看茶盞外側繪著的飲茶人的圖案,會發現這飲茶人依次翹起左右十個手指頭。

    靜宜仙子說:“周公子請記住,辨水時,當你看到是翹左手大拇指的茶盞,那就是春季的廬山穀簾泉水;當看到是翹右手大拇指,那就是雪後的穀簾泉水;翹左手食指那就是春季的廬山招隱泉水;翹右手食指就是白露後地招隱泉水;翹左手中指就是無錫惠山石泉;翹右手中指是州蘭溪泉;翹左手無名指是信州陸羽泉;翹右手無名指是廣陵蜀岡峰泉;翹左手小指是潯陽江水;翹右手小指是白雲觀前地小溪水。”

    周宣笑道:“道蘊姐姐怎麼有這樣一套茶盞,簡直就是專門為鬥茶舞弊用的。”

    靜宜仙子一笑,說:“你可不要記錯了,女道再說一遍——”

    周宣記性很好,凝神強記,靜宜仙子說了兩遍他就牢牢記住了。

    林涵蘊在一邊嘻嘻笑:“這回要讓那個四癡——不,讓老四先生栽個大跟頭了。”

    周宣叮囑過林涵蘊,不要在她姐姐跟前說起四癡,免得驚到她。

    周宣說:“辨水我是必勝了,但其他八難呢,九難之中我總要勝五難才行。”

    靜宜仙子說:“既然那位老四先生說了不會自帶茶具,那麼前三難一造、二別、三器就沒什麼好比的了,也就是比後五難,你只要勝三場就行,到時女道會扮作你地侍女助你煮茶,這不算違犯規矩的,自來鬥茶用茶童侍女的很常見,這樣,女道可以在四火、六炙、七末、八煮這四項助你贏他,五水你已立於不敗之地,至於九飲嘛,也要周公子強記才行。”

    周宣聽靜宜仙子要扮他侍女,心裏著實蕩了兩蕩,笑道:“九場全贏,老四先生非惱羞成怒不可,道蘊姐姐還是讓他贏一兩場才好。”轉念一想:“不對,這老四先生若是虛晃一槍,其實是自帶了茶具來的,那我前三場豈不是要輸!”

    林涵蘊說:“不會吧,我看那人老四先生沒你這麼奸詐。”

    靜宜仙子責備了林孫蘊一句,對周宣說:“周公子心思縝密,考慮得沒錯,這不得不防,但這前三難不好舞弊的,因為我們無法知道老四先生帶來的是什麼茶具和茶葉,所以這三場我們很難贏,水應該不會帶,這個不用擔心,到時隨機應變,周公子多留心女道的手勢就是了,女道再教你鬥第九難——‘飲’時,什麼茶盞會是什麼茶水,要記牢,不要記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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