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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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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16:58:45
正文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彈琴吹簫到天明
        
    海上飄雪這對周宣來說還是第一次見到,清樂公主自然也一樣,兩個人一時間都高興得象孩童,清樂公主攤開手掌接那雪花,還沒等看清雪花的樣子,雪花就融化了,只留一點濕痕,隨便便有另一片雪花覆蓋上來。

    周宣輕輕唱道:“雪絨花雪絨花,每天清晨迎接我,你潔白又鮮豔,看見你我多快樂,我願你永遠開放,可愛的雪絨花,請為我故鄉永遠吐露芬芳----”

    清樂公主起先問:“宣表兄唱什麼,教教我----”隨後安靜下來,拉著周宣的手,聽周宣唱完,這才問:“宣表兄想家了?”

    周宣“嗯”了一聲:“再也回不去了。”

    清樂公主道:“我們唐國水軍現在很強大了,打回澳國去不就行了----咦,那我不又成了王妃了,不不,你繼位為王,我就是王后了,哈哈。”

    清樂公主正笑得歡,冷不防小茴香說道:“還有雀兒夫人、針兒夫人----”覺得聲勢不夠大,又說:“還有林二小姐,馬上就要嫁過來了,總有個先來後到吧。”

    小茴香對清樂公主後來居上、要獨霸姑爺的做派很不服氣,忍不住仗義執言。

    清樂公主不悅道:“小茴香,我對你那麼好,你卻這麼說我!”

    小茴香道:“小茴香哪敢說公主啊,小茴香只是提醒一下姑爺而已。”

    周宣笑道:“小茴香可謂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她心裏誰誰誰,那是等級分明的,秦雀是第一。紉針算不算第二?誰第三?”

    清樂公主對小茴香還是很看重的,說道:“小茴香,在你心裏那我算第二好不好?我不和你地雀兒小姐爭第一,我們可是共過患難的。”

    周宣哈哈大笑:“要得到小茴香的歡心呀,那得對小茴香好才行,而且不得傷害小茴香要維護的人,對不對,小茴香?”

    小茴香爽快應道:“是。”

    清樂公主不說話了。心裏惱惱地想:“這個色表兄,在娶我之前竟然已經娶了兩個了。還有一個馬上就要過門,不行,我得搶先,總要搶在林二小姐前面,躋身三甲才行。可是父皇、母后會恩准嗎,這麼倉促?”

    周宣岔開話題道:“這雪下在大海裏,怎麼都積不起來。除非大海結冰,那我們就要被凍結在海上了。”

    臨近唐國海岸,周宣先派兩艘戰船全速航行去靜海制置院報信。讓巡檢使王德麟做好迎接準備。

    十一月初四傍晚,船隊到達如皋外海,離海岸尚有五十裏,靜海制置院派來的幾艘哨船接著,一艘趕回去稟報王巡檢使,其餘三艘在船隊前方領航,緩緩向海岸靠近,預計明日一早靠岸。

    清樂公主的厥陰傷寒已基本痊癒,周宣這幾天已經沒有在二樓艙室陪侍清樂公主。只在自己艙室歇息。

    入夜時分。周宣在三癡、祁宏的陪同下登上艏樓眺望西邊大陸,但見沉沉一脈。莽莽蒼蒼,歎道:“自八月六日從如皋出海,至今三個月了,真是歷盡風波曲折啊,現在終於回來了!”計算到:“明日一早上岸,三日後到東都廣陵,那麼初十可以趕到金陵。”

    祁宏道:“郡公,那雲阿監和金吾衛胡慶還關押在底艙,如何處置?”

    周宣道:“是了,差點忘了那兩個傢伙,審問結果如何?”

    祁宏道:“雲阿監是想依傍景王權勢,答應通報消息,覓機協助胡慶暗害郡公,而胡慶,就是景王的心腹。”

    周宣沉吟不語,他手裏現在掌握著李坤寫給陳思安地三封信,還有雲阿監、胡慶這些人證,對了,是不是不陳思安談談,讓陳思安指證李坤?

    周宣又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陳思安現在是寄人籬下,只求保住自己及家人地性命,豈肯捲入奪嫡之爭!

    以李煜優柔寡斷的性格,還有他對李坤的寵愛,那三封詞意隱晦的書信和雲阿監、胡慶的人證,都不足以致李坤於死地,現在對付李坤,不能敲敲打打,要打就要一棒打死,絕不能讓李坤有翻身地機會。

    周宣想起以前讀過的《古文觀止》第一篇“鄭伯克段于鄢”,心道:“對付李坤,得用欲擒故縱之法,不信整不死他!”便道:“那個胡慶趁夜秘密處決,丟到海裏,對外宣稱胡慶是與另兩名金吾衛是被僧景全的人殺死地,回京對其眷屬給予重金撫恤,至於雲阿監,你去把她帶來,我留她有用。”

    周宣回到艙室,雲阿監很快被帶到,跪著哀求周郡公饒命。

    周宣恩威並施,雲阿監得知可以活命,涕淚俱下,連連磕頭,謝周郡公活命之恩,表示誓死效忠周郡公。

    周宣道:“不是效忠我,是效忠公主殿下、效忠儲君殿下、效忠皇帝陛下,本來依你之罪是難逃一死的,而且親人都要受牽連,現在公主殿下與我格外開恩,饒你不死,讓你依舊在景旭宮執役,你可知以後該怎麼做?”

    雲阿監小心翼翼道:“郡公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周宣道:“你就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景王再派人與你聯絡你也不要拒絕,我有用你之處。”

    雲阿監連聲道:“是是是,一切聽憑郡公吩咐。”

    周宣讓人去把鳳阿監請來,其餘人一概不要驚動。

    周宣不想讓清樂公主知道他要對付李坤之事,撇去其堂兄妹的感情不說,主要是因為清樂公主沒什麼城府心機。喜怒形於色,會讓李坤察覺地,便只對鳳阿監說了這事。

    風阿監道:“公主並不知雲阿監要暗害郡公之事,在泉州時還問起雲阿監哪里去了,被我支吾過去。”

    周宣道:“公主不知道那就更好,你這就帶雲阿監回去,就說先前是誤會雲阿監偷盜財物,現在已查明與雲阿監無關。我再讓祁將軍當面向雲阿監道歉。”

    先前雲阿監被抓走時,那些內侍、宮娥並不知雲阿監犯地什麼罪。這時見周郡公親自送雲阿監回來了,祁將軍還當面向雲阿監致歉,便都紛紛來安慰雲阿監。

    雲阿監羞愧無地,嗚嗚痛哭。

    周宣道:“雲阿監,好好侍奉公主殿下。你還做你的阿監,名聲不會受損,賞賜一樣少不了你的。明白嗎?”

    雲阿監跪謝道:“多謝郡公的再造之恩,雲蕾願結草銜環報答郡公。”

    清樂公主不知就裏,覺得雲阿監受委屈了。親手扶起道:“雲阿監受苦了,回京我定請母后嘉獎諸位。”

    周宣道:“公主殿下早點歇息,明日一早就可以登岸了,愚兄告辭。”

    清樂公主趕緊上前挽著周宣的臂膀道:“宣表兄,我有事要與你長談----”叮囑那些女官、宮娥道:“我要很晚回來,你們不要跟來,各自歇息,留幾個值夜的便是。”

    那些女官、宮娥齊聲道:“是。”
     清樂公主便挽著周宣的臂彎去周宣居住的艙室,小茴香正把一個灌了熱水地“湯婆子”放到周宣被窩裏。這小丫頭服侍周宣真是沒話說。知冷知熱呀。

    清樂公主在小茴香面前也不避忌,脫掉皮靴就上了周宣地床榻。笑嘻嘻道:“好暖和,好暖和。”

    周宣道:“小茴香,你去睡吧,我和公主有點事要談,明天我們就要上岸了。”
     小茴香答應一聲,退出周宣臥室,從外掩上門,心道:“這個騷答答地公主,就知道纏著姑爺,以前我家雀兒小姐多貞潔,一定要等到與針兒小姐一起與姑爺同房,雀兒小姐就是好,誰也比不上!”

    周宣去將門拴上,回身見清樂公主已經脫去貂皮大衣,整個人鑽進被底,連腦袋都不剩,不禁笑道:“你幹什麼,今夜準備在我這裏睡?”

    清樂公主戴著花釵冠地腦袋從被窩裏鑽出來,吃吃嬌笑道:“明天上岸了,可沒現在這麼自由,待回到金陵,在嫁你之前就更不得其便了,我要----我要及時行樂!宣表兄,來,幫我脫花

    清樂公主在男歡女愛方面很熱烈、很豪放,敢說敢做,人那麼美,聲音又那麼嗲,周宣很難抗拒,而且又不是第一次,裝什麼柳下惠呀,笑著坐到床邊,伸手撫摸清樂公主光潔的臉蛋,說道:“你病還沒全好呢,就想著行樂,你可真色,再要病了怎麼辦?回到金陵皇后娘娘問我怎麼沒照顧好公主,搞得這麼病歪歪回來了?你說我怎麼交待?”

    清樂公主笑嘻嘻道:“實話實說,從實招供嘛。”

    清樂公主說這話時,眼波一橫,那種媚態真是難描難畫,周宣一下子被勾起火來,伸手到被底尋找公主的屁股,要薄懲,左摸右摸卻摸到兩條渾圓的大腿,潔嫩無比,摸上去手掌都發酥-

    那兩條大腿倏分倏合,將周宣地手掌夾在其中,清樂公主嬌滴滴道:“宣表兄,快來。”

    宣表兄果然夠快,三下五除二脫掉棉袍,鑽進暖烘烘的被窩

    清樂公主趕緊道:“小心小心,這是湯婆子,莫要壓到。”

    周宣將那暖足瓶蹬到床榻另一頭,省得在這邊礙事,一把抱住清樂公主,說道:“你就準備著明天吃藥吧,苦死你。”

    清樂公主笑道:“上回是在那冰冷的大廳裏交歡,才感了風寒,現在是在被窩裏,難道人家夫妻歡愛一次就要大病一場嗎!”

    “你有理,你有理!”周宣大手滑進清樂公主地裏衣,勇攀高峰----

    清樂公主道:“宣表兄,先幫我把花冠脫掉,硌著好難受。”

    周宣便去解清樂公主髮髻上的十六株花釵冠,清樂公主的頭髮被她自己弄亂了,一時解不下來,而在被底,清樂公主雙手又到處騷擾這個宣表兄,膩笑不止。

    周宣雙手縮回,說道:“花釵冠先不脫了,脫下麵地要緊。”

    一時間帳擺流蘇、被翻紅浪,清樂公主動情之下,先前說再不肯為周宣做的事也乖乖做了,有了上次在金色大廳裏的經驗,這回歡好時更是得趣,**蝕骨、喘息欲斷,溫柔鄉即是極樂處。

    高唐雨散,交頸疊股而眠,周宣也不敢叫清樂公主回她艙室,此時最易著涼,反正那些宮娥、內侍也都是心知肚明,不必遮著掩著,便摟著白羊一般的公主美美地睡了一夜。

    天濛濛亮時,聽到祁將軍在門外說道:“郡公,船已靠岸。”

    周宣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待我洗漱。”覺得脖頸間發絲搔動,低頭一看,清樂公主睜著一雙大而媚的妙目正望著他,璨然一笑,說道:“宣表兄,斛珠真快活,睡得好香。”

    周宣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說道:“船靠岸了,我先起來,去把芳茶、鳳阿監、雲阿監叫來,讓她們在這裏為你梳洗妝扮清樂公主道:“在這裏?那多難為情呀。”

    周宣笑道:“你現在才知道難為情,昨晚怎麼不管不顧!”
        
    清樂公主說道:“我就說與宣表兄徹夜長談,誰敢非議!”

    周宣連連點頭:“嗯嗯嗯,我們一個彈琴、一個吹簫,直到天明----”

    清樂公主嬌媚地打了一下周宣,說道:“我的妝奩用具全在那邊,還是我自己回去吧。”起身穿衣。

    清樂公主養在深宮,自幼靠人服侍的,自己穿衣服都生疏,還是小茴香進來幫忙,這才裹著貂皮大衣,鬢亂釵橫地讓小茴香送她回艙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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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16:59:10
正文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一、又見小周後

    十一月初五,周宣、清樂公主一行踏上了唐國的土地,當晚到達靜海制置院駐地海陵,歇息一夜,次日一早由巡檢使王德麟親自護送,車隊浩浩蕩蕩前往廣陵,那百艘艟艨戰艦、近萬水軍就暫留如皋海岸,聽候調遣,唐國沒有獨立的水軍,瀕臨大江大湖的各都護府都有各自的水軍,鬆散無法統一指揮,日前在福州,周宣就與兵部尚書陳鍇商定,要成立的獨立的水軍,陳鍇派了使者隨周宣回京面聖,要儘快組建唐國水軍。

    初八日傍晚,車隊進入東都廣陵,以鎮海節度使潘佑、廣陵刺史為首的大小官吏百余人迎出三十裏,將清樂公主、周宣一行迎至廣陵景陽宮,周宣還在用晚餐,忽報金陵派了大船順江而下,是大興宮的人前來迎接清樂公主,此時已到了碼頭。

    周宣不以為意,以為是皇帝、皇后派來的內侍,便自顧與徐敏、藺戟、祁宏、楊宗保等人飲酒,清樂公主則在另一處宮室用膳。

    過了小半個時辰,景陽宮外一片喧囂,馬蹄得得聲、車輪轆轆聲、腳步雜遝聲響成一片,忽然,那些聲音象被大風吹走了一般變得鴉雀無聲。

    周宣暗暗詫異,就聽得有腳步聲朝這邊急速奔來,卻是景陽宮留守的內侍,大聲道:“皇后娘娘駕到,宣清樂公主、信州郡公接駕。”周宣騰地站起身。急讓小茴香取水漱口洗臉,然後整整衣冠,與徐敏並肩出門,正見清樂公主小跑著過來,身後跟著一群女官、宮娥。

    清樂公主歡喜道:“宣表兄,母后迎接我們來了。”

    周宣道:“別跑,別跑。天黑小心摔倒。”伸手扶了一下清樂公主地臂肘,清樂公主就順勢挽住周宣的臂彎。

    周宣悄悄抽出手,低聲道:“莫要亂說話。”

    清樂公主嬌媚地橫了他一眼,點了一下頭。

    在玉華門前,遙見前面兩排宮燈魚貫而入,雖然內侍、宮娥黑壓壓一大群,但周宣還是一眼就辨出那披著明黃色斗篷、胡服靚妝的小周後,體態修長秀美。行步輕盈矯捷,明眸皓齒,如寒月生輝。

    “母后----”

    清樂公主長這麼大沒離開母后這麼久。隔了三個多月真如數十年一般,不由得心神激蕩,眼裏含著晶瑩的淚滴,飛奔著向小周後迎去。

    那些女官、內侍都追不上公主,周宣趕緊快步跟著,小心照應,見清樂公主已經跑到小周後面前,他這才稍稍落後。讓這母女二人好好流露親情。

    清樂公主剛一拜倒,就被小周後攙扶起來。數十盞宮燈環繞照耀下,小周後撫摸著清樂公主的臉頰,心疼無比地道:“斛珠,你真的瘦了好多-

    清樂公主眼睛亮晶晶望著小周後,噘著嘴要哭的樣子,說道:“母后,你也清減了,兒臣無日不在思念父皇和母后。”

    小周後道:“自你離了金陵,母后寢食不安。坐臥不寧。真是後悔----”

    清樂公主問:“母后後悔什麼?”

    小周後道:“後悔不該把我地寶貝女兒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清樂公主嫣然一笑:“母后,兒臣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以後再也不離開母后好不好?”

    小周後微笑道:“好!”終於把目光從愛女臉上移開,看著一丈外謙恭站立的周宣,喚道:“宣侄----”

    周宣趕緊跪下施禮:“臣侄參見姑母娘娘。”

    小周後笑吟吟道:“起來說話。”見周宣站起身後,目蘊笑意,嘉許道:“宣侄,你很好,真讓姑母欣慰。”

    清樂公主道:“母后還不知道吧,宣表兄這次可真是受了很多苦,他後肩受了重傷,現在還沒痊癒。”

    小周後深深看了周宣一眼,說道:“宣侄也黑瘦了不少,辛苦了----夜裏寒氣重,且進殿說話。”

    一行人進抱元殿,小周後坐在華麗的圈椅上,清樂公主坐在她身邊,小周後讓內侍給周宣、徐敏、潘佑三人看座。徐敏、潘佑連稱不敢,周宣本來是想坐的,這下子也不敢坐了。

    小周後道:“徐愛卿遠途辛苦,且下去休息,潘愛卿也不用在此侍候,本宮與周郡公有話說。”

    徐敏、潘佑、藺戟等人告退後,抱元殿上便只剩小周後母女二人和周宣,還有兩邊環立的力士、女官,肅立無聲。

    小周後微笑道:“宣侄,坐下吧。”

    周宣謝過後便坐下,眼睛不敢看清樂公主,清樂公主目光就在她母後和周宣二人之間轉換,以小周後的聰慧,恐怕很快就會瞧出清樂公主的眼神不對勁。

    周宣很是無奈,心道:“早就叮囑過你,要克制、要收斂,可你咋就管不住自己地眼睛呢!”

    小周後道:“宣侄,我只知你們船隊出海不久便遭遇風暴,後來還有什麼風險,你且細細說來。”

    芳茶捧著清樂公主的貂皮大衣走過來跪下道:“芳茶參見娘娘。”然後將貂皮大衣捧過頭頂道:“公主病體初愈,請披上大衣。”

    小周後站起來接過貂皮大衣,親手給清樂公主披上,點頭道:“芳茶很貼心,待回大興宮我要重重賞你。”眼睛環視那些追隨清樂公主去南漢的景旭宮舊人,說道:“你們都很好,俱有賞賜。”又問清樂公主:“斛珠,你地怔忡之疾好些了嗎?”

    清樂公主又朝周宣看來。周宣趕緊代答道:“回姑母娘娘,經房太醫精心診治,公主地怔忡已經痊癒,只是前些日在海上感了風寒,高燒數日才退,目下還須調養。”

    小周後拉著女兒的手,打量她那尖削的下巴。說道:“都是母后不好,讓你受苦了。”又覺大殿空曠,雖有暖牆,但還是很有寒意,說道:“且去偏殿小室安坐,多備暖爐。”

    來到偏殿曖閣,曖閣可容十餘人,除了小周後、清樂公主和周宣外。便只有鳳阿監、芳茶還有小周後的兩個貼身女官在一邊侍候。

    周宣道:“姑母娘娘,長夜漫漫,請讓臣侄為姑母娘娘烹一壺茶。一邊飲茶,一邊聽臣侄講南行之事。”

    少頃,一壺香濃的嶺南羅浮茶烹好,三隻精緻瓷盞擺開,周宣注茶入盞,姿勢手法從容優雅,已得靜宜仙子真傳。

    小周後捧起茶盞品了一口,歎道:“又能賞鑒宣侄的茶藝。真是讓人舒心。”

    周宣笑道:“不是臣侄的茶藝讓娘娘舒心,是公主殿下坐在娘娘身邊。娘娘溫馨。”

    小周後微笑道:“是呀,這些日子斛珠遠行,我真如失魂落魄一般,現在一下子心靜氣閑,真是愉悅。”

    清樂公主催促道:“宣表兄,快把一路地經歷說給我母后聽吧,這可比你編的《花萼樓志異》驚險得多。”

    於是,周宣一邊慢慢品茶,一邊從如皋出海講起。講到他帶著藺戟四人到順濟號與雪豬太子賭博。除掉了南漢內太師龔澄樞,隨後便遭遇颶風。周小尖用飛爪硬生生將他扯上小船,四人海上漂流了兩夜一日----

    說到這裏,周宣示意清樂公主說說風暴之夜地情景,清樂公主便細細說來,先是風暴,然後受騙被中天八國的人擄去----

    小周後聽得美目睜圓,身子前傾,一手緊緊按著胸口,好象生怕一顆心會緊張得跳出胸膛一般,大氣都不敢出。

    然後是周宣在福州長溪縣上岸開始追蹤營救清樂公主的驚險歷程,其中鬥智鬥勇,驚心動魄,當然了,與盤玉姣的私情周宣是秘而不宣的。

    小周後聽得氣都快喘不過來,胡服男裝下隆起的胸脯急劇起伏,直到在雪峰山上周宣設計趁亂救出清樂公主,小周後才舒了一口氣,手撫胸口、心有餘悸道:“真是嚇壞我了。”

    清樂公主見周宣不說那夜遇到夏侯流蘇之事,便道:“宣表兄,夏侯流蘇你怎麼不提。”

    周宣沒法,只好一一道來,小周後聽不大明白,還得把以前地事也一併詳述,然後又是行險計智擒陳思安、入南漢遇劉繼興駕崩,周宣沒敢說劉繼興是他弄死的,這個犯忌。

    這一通說下來,前後快說了兩個時辰,都已經是半夜三更了。

    小周後連連誇獎周宣不迭,清樂公主一個勁朝周宣使眼色,示意周宣趁小周後高興,求小周後將公主賜婚給他。

    周宣有點猶豫,心道:“現在就求婚,是不是有點恃功自矜、迫不及待呀?哥們是不是應該矜持幾天?”

    小周後察覺女兒與侄兒眉來眼去,便問:“斛珠,你想說什麼?”

    清樂公主想躋身三甲,搶在林涵蘊之前嫁給周宣呀,心想晚說不如早說,宣表兄不說我來說,現在母后心情大好,應該會恩准,只要母后同意了,父皇那邊是沒有問題的,當即道:“母后,兒臣斗膽,請母后將兒臣賜婚給某人----”

    “誰?”

    “信州郡公周宣。”

    一時間,滿室皆靜,只聞殿角鐵馬叮叮,有北風呼嘯著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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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17:00:21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二、回家的感覺真好

    一不做、二不休,清樂公主離座跪倒在小周後足下,扭頭瞪了周宣一眼,周宣也趕緊跪下,感覺到得小周後的目光在他腦門上遊弋。

    過了半晌,小周後不喜不怒地道:“你們兩個都起來吧,夜深了,我也倦了,宣侄你退下吧。”掃視室內鳳阿監等人,緩緩道:“今日之事誰也不許洩露一句。”

    清樂公主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被周宣用手指在她翹臀上戳了一下,示意她閉嘴,清樂公主便不敢多說了。

    周宣出了抱元殿,自有景陽宮內侍領著去前苑歇息,周宣心裏有點忐忑不安,不知小周後究竟是怎麼考慮的,主要還是怪這清樂公也太性急了點,這麼莽撞就請求賜婚,好象生怕嫁不出去似的。

    不過周宣也沒焦慮得失眠,他一向樂觀、看得開,心道:“反正都這樣了,李斛珠不嫁我還能嫁誰?姑母娘娘也不至於因這事惱羞成怒砍我腦袋吧,最多是覺得有失皇家體面,哪有公主自己求著嫁人的!這個李斛珠真是波大無腦啊,這下子姑母娘娘怕是沒這麼容易讓公主嫁我了,至少得給我出點難題----”

    周宣兩眼瞪著帳頂,不一會睡意襲來,口裏喃喃說著:“波大無腦、波大無腦……”想著清樂公主絕美的裸體,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周宣並不知今夜景陽宮寢殿小周後與清樂公主說了些什麼,但第二天啟程回京時周宣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他見不到清樂公主的面了,以前在金陵時他與清樂公主可是常常在一起的,二人獨處畫那些衣裙輕薄之畫像,小周後都沒責怪什麼,現在卻不許周宣與清樂公主相見了!

    讓周宣暗暗松一口氣的是,小周後並未刻意對他冷淡,依舊有說有笑。特意騎上“照夜玉花驄”,說道:“沒想到這匹馬這回還真起了作用,擺脫吳越追兵,立功不小。”

    周宣道:“臣侄千方百計,終於在公主生日那天將公主救出,對公主道明娘娘將照夜白送她做生日禮物之事,公主極為快活,當時就遙謝娘娘。”

    小周後微微一笑,說了一句:“斛珠都對我說了。”

    周宣心裏“咯噔”一下。心道:“都說了?什麼都說了?她母女二人乃是至親,清樂公主又是沒什麼心機的,真的有可能什麼都出來的。”

    饒是周宣臉皮不薄。此時也是面皮發紫,不敢多言。

    小周後瞧著周宣那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放下車簾。

    從廣陵至金陵,逆水行舟,沿途動用了一萬拉纖的民夫,皇室船隊於初九日辰時啟程。夜以繼日,於初十日未、申時分來到金陵白鷺洲碼頭。碼頭上旌旗招展,衣甲鮮明,是金吾衛和羽林衛的騎兵,看曲柄羅蓋高揚,皇帝李煜親自來迎接愛女歸來了。

    周宣在第二艘船上,在等前面地小周後、清樂公主先上岸。不能僭越,他手扶船舷,眼睛盯著岸上大片大片迎候的人群。要找他信州郡公府的人,對身邊的小茴香道:“小茴香,你眼尖,快找找雀兒她們在哪里?”

    小茴香瞪大眼睛仔細搜尋著,還是藺寧眼睛最尖,指著碼頭左邊、被羽林衛隔在後面的那群人叫道:“在那邊,在那邊-

    周宣凝目望去,只見兩排高頭大馬、整齊筆挺的羽林衛之後,停著數輛馬車。馬車邊站著高高矮矮數十人。隔得遠,周宣分辨不清誰是誰。

    小茴香已經興奮地叫了起來:“我看到雀兒小姐了。還有曉笛少爺,那是紉針小姐吧,紉針小姐身後站著是應采女師傅,啊,應采女師傅抱著的是不是芷若小姐?啊,肯定是----姑爺,我們快下船吧?”小茴香是迫不及待了。

    待第一艘船上的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上了岸,這邊的羽林衛兩邊一分,讓信州郡公府地人過來,同時,岸上的船工趕緊來鋪設有扶手的板梯。

    滿臉鬍子地林黑山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周宣,大笑道:“宣弟,你可回來了,哥哥想死你了。”

    林黑山力大,抱著周宣動彈不得,眼看著秦雀、紉針含著淚笑著跑過來,卻脫不了身,大聲道:“黑山哥,快放開我,你的兩個弟婦過來了。”

    林黑山哈哈大笑,將周宣淩空轉了個圈,放在地上,秦雀、紉針正好趕到,被周宣一手一個抱住。

    周宣眼睛濕潤,聲音乾澀,說道:“雀兒、針兒,我想死你們了。”

    秦雀、紉針靠在周宣懷裏,仰臉看著頗有風霜之色的周宣,齊聲叫道:“夫君----”千言萬語,滿腹相思,不知從何說起。

    卻聽得小茴香叫道:“啊,芷若小姐是個小美女----”

    那小丫頭躥得快,也顧不得與雀兒小姐相見,跑到周宣前頭從應采女懷裏抱過那個紅錦繈褓,應采女生怕小茴香抱不穩,兩手在繈褓下麵虛托著,以備萬

    紉針道:“夫君,芷若出生已經五十四天了,夫君看看她吧。”

    周宣握了握紉針的手,柔聲道:“針兒,委屈你了。”快步走到小茴香身邊,抱起那個紅錦繈褓,細看他這個女兒,這是他周宣的骨肉啊。

    小芷若粉嫩可愛,胖嘟嘟嬰兒肥,剛剛醒來,睜著一雙大大的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人,定定地看了一會,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小臉脹得通紅。

    紉針趕緊輕輕拍著小芷若道:“寶寶不哭不哭,這是爹爹呀,別怕,這是爹爹----”

    小芷若依舊哭個不停,紉針無奈,只好從周宣手裏把小芷若抱過來,嗚嗚哄著,對周宣笑道:“夫君,芷若怕生,還有,芷若只怕男的不怕女的,上次黑山哥抱她,她也是哇哇大哭,方才小茴香抱就不哭。”

    小茴香得意道:“小茴香就知道芷若小姐會喜歡我。”

    穿得厚厚的象個粽子一般的秦曉笛嚷道:“芷若最喜歡我,她昨天都叫我舅舅了。”

    秦雀笑道:“那是芷若剛喂完奶,小嘴吧唧吧唧,曉笛就以為叫他舅舅了,高興壞了。”

    林黑山道:“宣弟,這次回來要多陪陪妻兒了,不然小芷若都不認你這個爹了。”

    周宣從懷裏摸出一塊長命八卦鎖,這是他在興王府蕃坊蒲甘城商人那裏買的,由極品翡翠玉雕琢而成,飾以金絡,玉質上乘,做工精湛,索價紋銀六百兩,周宣未還價,買下。

    紉針哄著小芷若,好讓周宣把翡翠玉八卦掛在芷若脖子上,小芷若一看到周宣就哭。

    周宣哭笑不得道:“小孩子都最喜歡我,比如曉笛,可我自己女兒反而不喜歡我!”

    紉針趕緊道:“夫君別急嘛,芷若認生,過幾日就好了,夫君要多和芷若親近。”

    白太監匆匆過來道:“郡公,陛下傳你過去見駕。”

    周宣在女兒粉嫩小臉親了一下,笑道:“你哭我也要親。”便跟著白太監過去。

    三個多月不見,李煜蒼老了不少,精神尚好,待周宣行過大禮,微笑道:“周愛卿此次立下大功,朕要重重獎賞你,今日且與家人好好團聚,明日入大興宮勤政殿聽候封賞,好了,你退下去吧,朕要啟駕回宮了。”

    太子李堅過來與周宣緊緊握手,笑道:“宣表兄真乃我唐國無往不利地福將,改日再兄長談。”

    景王李坤也過來與周宣寒暄了兩句,一副盡釋前嫌的樣子。

    周宣恭立一邊,見御駕遠了,這才回到秦雀這些人身邊,與羊小顰、孫氏兄弟、大、小顧長史、湯小三、胡統、黃星鑒、古六泉、還有郡公府樂隊諸女一一相見,久別還家,其樂可知。

    早已自認周宣門下的兩位朝散郎阿布、汪士璋早就等候在一邊,見周宣與府中人相見畢,這才上來拜見。

    周宣對汪士璋道:“汪翁,力虎和魯魯這次可幫了我大忙。”

    汪士璋滿臉堆笑道:“那就好,就怕不能為郡公效勞。”

    阿佈道:“今日就不打擾郡公享受天倫之樂了,改日再宴請郡公。”

    周府車隊在林黑山率領地二百名忠武衛的護衛下,回到翔鸞坊,郡公府裏裏外外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景象。

    周宣沐浴後換上潔淨衣袍,這些早就由秦雀、紉針準備好了,周宣一出來,周府家宴就開始了。

    周宣喜歡大圓桌的宴席,尤其是自己一家人,那種每人各據一張幾案的太生分,不熱鬧,所以,今日周宣開了三十席,跟隨周宣去南漢的那些奉化府兵全部赴宴,一個個受寵若驚,非常激動。

    周宣把小茴香叫過來,大聲道:“小茴香這次隨我去南漢,一路千辛萬苦,我能把清樂公主從中天八國人手裏救出來,小茴香是首功,我對小茴香說了,哪天回家哪天就是小茴香的生日,來,我們一齊向壽星小茴香敬酒。”

    看著那麼多人向她敬酒,小茴香激動得小臉通紅,傻傻的喝酒,整個人像是在雲裏飄一樣,有點暈船的感覺,小茴香覺得這是她長這麼大最快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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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三、最珍貴的禮物


    金陵的冬夜深沉寥廓,恢弘的大城上方是浩渺的夜空,這唐國的都城一帶高崗、三面環河,城牆高峻,河水湯湯,固若金湯正此之謂也。

    唐國二十多來沒有經歷過大的戰爭,皇帝李煜奉行黃、老之術,無為而治,是以百姓富足,金陵城中家財萬貫的富戶不下千餘戶,這其中大部分是商人,自胡商阿布和廣陵鹽商汪士璋捐軍資封官之後,各地富商踴躍捐銀,半年來內府、光祿寺已收軍資兩百三十萬貫,其中一百五十貫已經作為平定清源的軍資撥出,其餘八十萬貫用於冬季的農田水利的修建整治,農、商兩大階層俱各欣悅。

    同時,有近三百名商人獲得七品到九品的散職,獲得官職的商人為了維持這無權無職的官位,每年按品秩高低還得交數目不等的錢糧,持續交十五年以上,就可以蔭及子孫,所以富商們雖然心疼銀子,但還是爭先恐後地捐銀,粗略估計,此後十年,每年可為唐國國庫增加三百萬貫的收入,這筆錢不歸戶部,直接由皇帝直屬的光祿寺和內府掌管,這樣用起錢來也方便,君主集權得到了加強。

    信州郡公周宣這時根本沒去想這些國家大事,他嬌妻稚女環繞、女樂雜陳,盡享太平盛世之樂。

    周府樂隊在音樂天才羊小顰調教下,此時頗具氣象,羊小顰的九弦琴、蕊初的箏、念奴嬌的琵琶、細柳的龍阮、紀芝的排簫、鳳鈴兒的笙、蘇惜惜的二十五弦瑟,還有兩個婢女,一個吹竹、一個吹管子,一共九人,先演奏了盛唐李龜年編定地大麯《綠腰》,各聲部配合已然嫺熟,琴瑟錚錚、簫笙宛轉。聽得周宣喜不自勝,手擱在膝蓋上打節拍,悠然陶醉。

    此時圓桌盛宴已結束,周宣帶著眷屬及朋友來到“綴錦樓”飲酒聽曲,楊宗保、林黑山、祁宏、孫氏兄弟、顧長史等人坐在精美的大食地毯上,膝前烏木案,案上美酒佳餚,聽著羊小顰諸女彈奏的美妙音樂,一個個搖頭晃腦,擊節讚歎。

    周宣半醉。興致甚濃,待《綠腰》奏罷,大聲道:“抬羯鼓來,看我擊鼓。”

    便有健壯僕婦將羯鼓抬至,羊小顰親自將兩根黃楊木鼓槌遞到周宣手裏。剪水清瞳盈盈注視,這少女自周宣回來,眼睛幾乎就沒離開過周宣,依戀之情溢於言表。

    周宣接過鼓槌,側頭微笑道:“顰兒又長高了一些,卻好象瘦了,為什麼瘦了?”

    羊小顰說了三個字:“想公子。”

    周宣“嗯”了一聲:“我也想你。”說罷開始擊鼓。頭如青山峰,手如白雨點,三個多月沒練,技藝倒沒落下。

    小茴香悄悄對秦雀道:“小茴香現在才明白,這一路上姑爺沒事的時候喜歡兩隻手飛快地動,原來是在練習敲鼓啊,姑爺真夠勤奮的。”

    秦雀、紉針都“格格”的笑。

    紉針看著懷裏的周芷若。兩個眼睛還是烏溜溜的,笑道:“這小東西今天也高興,到現在還不肯睡。”

    秦雀抿唇道:“等下睡得深更好。你可以好好陪陪夫君。”

    紉針笑道:“自然是你陪,我要照顧芷若的。”

    秦雀在紉針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什麼,兩個人吃吃低笑。

    三癡帶著藺甯過來向兩位主母見禮,請秦雀給藺寧把把脈。

    秦雀問:“三嫂怎麼了,身體不適?”

    周宣這時敲完鼓回來了正好聽到,哈哈大笑道:“三嫂不是有病,是有身孕了。”

    秦雀、紉針趕緊向三癡夫婦道喜,紉針道:“太好了,我們小芷若很快就有玩伴了。”

    秦雀問:“三嫂。幾個月了?”

    藺甯臉兒紅紅道:“三個多月了。”

    秦雀笑道:“三個月還不能把脈辨男女。要五個月才行。”說著,讓藺寧的手放在她腿上。給藺寧把脈看胎氣。

    周宣不敢去抱女兒,只在一邊逗弄,說道:“老三這麼急著想知道是兒是女幹什麼,你難道重男輕女?”

    三癡道:“我是喜歡男孩,阿甯她看到芷若小姐這麼玉雪可愛,她想要個女兒。”

    周宣笑道:“急什麼,沒生到兒子就一直生下去,兒女成群才好。”

    吹吹打打,說說笑笑,轉眼夜深,周芷若在紉針地懷裏睡著了,丫頭小菊取來披風給小芷若圍上,秦雀與紉針起身回“芙蓉園。”

    周宣道:“諸位都散了吧,明日再聚。”

    久別勝新婚,周宣這夜忙碌可想而知,秦雀、紉針二女共侍一夫,對周宣是千依百順,周宣呢,也把自己當作是數月未近女人那副急吼吼的樣子,讓兩位小嬌妻加倍憐惜。

    紉針分娩後立即開始控制飲食,她不想讓夫君回來時看到她胖得不成樣子,現在雖然沒恢復到少女時的體態,但已經沒有臃腫之感了,有成熟婦人的流麗豐腴,兩隻碩大的美乳輕輕一擠就有奶水溢出。

    周宣不敢用力捏,輕輕撫摸道:“很好,我家小芷若口福不淺。”

    秦雀嘻嘻笑道:“夫君,針兒姐姐奶水足,小芷若一個人根本吃不了,針兒姐姐每日都為奶子脹得難受發愁,夫君是不是為針兒姐姐解憂呀?”

    周宣最喜把玩雙峰,但真要叫他啜奶,卻又不好意思了,很是扭捏。

    秦雀催促道:“夫君博學多聞,應該知道這奶水老是不吸空以後會出毛病地,而且奶水大補,對夫君身體有益。”

    周宣只好道:“那好吧,我豁出去了。”湊過去叨住紉針一隻碩乳使勁吸吮,可吸了半天,不見奶水出來。

    紉針又是笑又是羞,說道:“夫君吸不來。”讓外間的奶娘把小芷若抱來。

    小芷若甜甜睡著。睡夢中卻會吃奶,粉嫩的腮幫子一動一動,奶水溢出嘴角。

    秦雀笑道:“夫君真沒用,還不如小芷若。”

    周宣撓頭道:“我是很用勁了呀,怎麼就不出奶呢!”

    紉針含羞道:“夫君吸得不對,你看芷若,根本就不費勁。”

    秦雀慫恿道:“再來再來,夫君不是好學不倦的嗎!”

    於是乎,周宣就與女兒一人一隻,好象吃奶比賽一般。閨房之樂,有甚於此者乎?

    次日卯時,周宣起床梳洗,小茴香過來為他梳頭綰簪,這已成了習慣。然後在院子裏看眾女跳健美操,曉笛也雜在裏面跳。

    周府女眷跳健美操現在已經蔚然成風,據秦雀說,小周後娘娘和魏王府的女眷都來觀摩過,魏王府特派了兩個家妓在這邊學習,於一月前學成回府,現在魏王府女眷也把跳健美操當作每日必修之課了。這幾日陸續有京中高官眷屬來問教習健美操之事----

    周宣大笑,連聲道:“善哉善哉,造福唐國女子,太醫令秦大人幸勿辭勞。”

    辰時初刻,周宣帶著祁宏,還有兵部尚書陳鍇的信使去大興宮勤政殿覲見皇帝李煜,李堅和藺戟已在丹鳳門外等了一會了。

    避開眾人。李堅悄聲道:“聽說宣表兄要做我地妹夫?”

    周宣面皮微微一熱,道:“就怕姑母娘娘不允。”

    李堅笑道:“宣表兄儘管放心,原先是擔心劉守素。現在劉守素那邊既已搞定,斛珠不嫁你還嫁誰!”

    李堅已經知道唐軍攻下了福州,吳越國求和地使臣還在金陵呢。

    來到勤政殿,只見三公、兩省、六部侍郎,還有翰林院、集賢殿的大學士濟濟一堂,景王李坤也到了。

    參拜畢,李煜便即命周宣向朝臣們通報此次南行的情況,至於李煜自己,昨日傍晚小周後和清樂公主已經一一向他奏明。

    周宣便將前日對小周後講過的經歷又講了一遍。呈上南漢新任皇帝劉守素的國書。周宣半路遣返南漢議婚使之事已經向小周後稟報過了,小周後也不願意李堅娶個會武功的南漢公主做太子妃。誇獎周宣做得對。

    眾官議論紛紛,都贊信州郡公立下大功,既與南漢交好,又助陳尚書掃平了清源,南行三月,勝十萬雄兵南下。

    這時,值殿官高聲道:“蘄州郡公陳思安覲見。”

    一臉憔悴的陳思安跪在丹墀下,悚愧不敢抬頭。

    李煜地確仁慈,也沒故意羞辱他,略略問答數句,即命賜城東宅院一座,軍士一百名護衛,午後宮中還要賜宴。

    陳思安謝恩而退。

    李煜望著周宣微微而笑,問道:“周愛卿,吳越求和的使臣現在館驛,要求我國歸還福州,說願意以五十萬兩紋銀贖回,周宣以為該如何回復?”

    周宣心道:“這樣地大好機會豈能浪費,自然得訂一些不平等條約了。”說道:“啟奏陛下,福州原本就是閩國舊地,是吳越搶去地,現在閩國全境歸屬我唐國,哪有還吳越福州的道理!當然,五十萬兩紋銀我們還是要收的,就作為戰爭賠款,犒賞我南征將士,另,每年得向我唐國進貢銀二十萬兩、絹二十萬匹。”

    李煜實在軟弱,說道:“周愛卿這些條件毋乃苛刻,吳越國豈會答應?”

    周宣道:“若吳越國不肯答應,陳尚書的四萬精兵就駐守福州不退,還有五萬清源降兵,不由得吳越國不怕,還有,我唐國應組建獨立地水軍,在海中洲一帶遊弋,水陸兩面大張聲勢,吳越豈敢不屈服?”

    李堅道:“父皇,信州郡公所言極是,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策,此後吳越年年進貢,我唐國愈加富強,吳越終歸要內附于我唐國。”

    李煜點頭道:“很好,不知何人可作為我唐國談判的使臣?”

    李坤立即道:“周郡公足智多謀、能言善辯,堪當此任。”

    周宣看了李坤一言,心道:“這傢伙保舉我幹什麼?這又不是什麼肥差。哥們剛回京就又要我出去,想把我支走,李坤小子想幹什麼?”

    李煜躊躇道:“周愛卿才剛剛回京,坐未席暖,豈好再差遣----”

    周宣道:“謝陛下體恤,臣保舉一人,定能不辱使命。”

    李煜問:“周愛卿保舉誰人?”

    周宣道:“兵部尚書陳鍇之侄,現任懷化將軍陳濟,此人在清源之戰中協助陳尚書立下大功,機智果毅。可當此任。”

    李煜道:“好,就讓陳濟作為談判使臣,爭取在年前與吳越訂下盟約。”

    議罷此事,李煜道:“此次南征將士並清源降將俱有封賞,只有周宣尚未賞賜。宗正寺卿,代朕宣旨。”

    周宣跪下聽封,卻是升爵一級,由信州郡公升為吳國公,從一品,食邑三千戶,長子封信州侯。虛位以待。

    周宣兒子還不知在哪,就已經有了爵位,這真是曠古未有殊榮,若盤玉姣生的真是兒子,那就是周宣的長子,可那是私生子,是不能受封地。而且盤玉姣也不肯,她要讓她兒子做山哈之王,區區信州侯何足道哉!

    藺戟升任羽林衛左軍副使。領羽林左衛,比原先地左金吾將軍升了一級,權力更是大了許多。

    周宣又奏請組建海軍之事,舉薦奉化都護府游騎將軍祁宏會同三名清源降將暫時統領。

    李堅保奏吳國公周宣為海軍都護,祁宏等人為輔。

    周宣謙稱不懂領兵,更不知水戰,請陛下另選賢能。

    李煜笑道:“周愛卿不知兵法,那誰還知兵法?奇襲泉州,一舉擒獲陳思安。此等奇謀已是天下知聞。周愛卿莫辭辛苦,且負起組建海軍之責。”

    周宣只好領旨謝恩。祁宏也由五品游騎將軍升為正四品忠武將軍,另三名清源降將也各升一級,這三人就是隨周宣闖泉州地那五名清源武弁地其中三位,現已是周宣心腹。

    議罷朝事,皇帝李煜在抱元殿大宴群臣,直至日暮,君臣盡歡而散。

    李堅親送周宣回府,路上商議組建海軍之事,決定先從各都護府抽調那種有水密艙的大船五十艘、軍士一萬人,連同歸降的清源水軍一萬人,組成擁有二萬士兵的大唐海軍,從南漢贏來的“靈飛號”大船就作為海軍都護的座船、旗艦。

    當夜李堅與周宣長談到亥時方散,周宣送李堅出府門時,李堅壓低聲音道:“宣表兄不要為斛珠之事煩惱,弟會為你留心宮中消息,試探母后口風地。”

    周宣真是得道多助啊,他總能先得到舅子們的歡心,如此,泡其姐妹則無往不利,以前的秦曉笛,那是死忠周宣,用彈弓想把表哥盧安趕跑好讓周宣做真姐夫,現在李堅也是一心要讓周宣做他妹夫,有這樣一些可敬可愛地舅子們鼎力支持,周宣更有何愁!

    這夜周宣在羊小顰房裏歇息,恩愛無比,周宣送羊小顰的禮物是一具焦尾琴,相傳是蔡邕傳下的,是陳思安升任內太師後送給周宣的。

    次日,周宣與三癡等人陪著楊宗保遊玄武湖、登鐘山,傍晚回來又去泛舟秦淮河,盡地主之誼,因為年關將近,楊宗保不能在金陵再耽擱,決定明日啟程回開封。

    十一月十三日辰時,周宣送楊宗保、北宋鬥蟲使一行出了金陵北門,準備經淮南歸國,周宣特意向兵部申請了一張通行證,以免楊宗保一行沿途被盤查耽誤。

    周宣與三癡、祁宏等人直送出十裏外,楊宗保再三請求周宣不必遠送,並真誠邀請周宣去開封遊玩。

    周宣勒住馬韁,從懷裏摸出一本小冊子,遞給楊宗保道:“楊公子,你我一見如故,臨別之際別無所贈,唯手書蟋蟀圖譜一冊,萬勿嫌棄。”

    楊宗保接過來一看,封皮上大書六個字《蟲王異相秘譜》,不禁大喜,他一直對周宣以一隻白背蟋蟀橫掃興王府大惑不解,與周宣閒談時得知周宣早年看過《蟲王異相秘譜》這本奇書,裏面記錄各種變異蟋蟀,不勝韻羨,卻又不好出口相求,畢竟這是人家秘藏之技,就好比他的楊家槍法一樣,怎好輕易傳人?沒想到周宣以此相贈,對一個蟲友來說,還有比這更珍貴地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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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四、小周後的怨氣

    周宣太忙,有些事語焉不詳,秦雀、紉針等人少不了要從小茴香口裏問周宣這次去南漢之事,小丫頭來勁了,她本來就伶牙俐齒,跟周宣處久了,口才更是長進,講得那是一個繪聲繪色,秦雀她們的小心肝提起又放下,又是害怕又是慶倖,心裏發誓要加倍溫柔地對待夫君----

    本來,在秦雀面前小茴香是什麼都不會隱瞞的,但這次不知為什麼她沒有提周宣與清樂公主已經同床共枕的事,小茴香有意無意在維護周宣的形象,她想:“姑爺要娶公主那是肯定的,小茴香何必嚼那舌頭,那雀兒小姐她們心裏不痛快。”

    當然了,清樂公主與周宣跳舞、共乘一匹馬、在廣陵景陽宮清樂公主對皇后娘娘說要嫁周宣,這些事小茴香可都一五一十說了,還有夏侯流蘇的事,小茴香也說了。

    早在一月前,秦雀得知清樂公主不嫁給南漢太子了,要回京,心裏隱隱就覺得這個皇家公主恐怕是要嫁進這周府了,現在聽小茴香這麼說,不禁有點煩惱,清樂公主的壞脾氣是出了名的,這要是進了周府也那麼鬧騰豈不是不得安寧?

    紉針倒是無所謂,安慰秦雀道:“雀兒妹妹不必憂心,她若仗著公主架子作威作福,我們不理她就是了,這宅子每一處院落都是單門獨院的,我們不與她來往她還能怎麼樣!”小茴香察顏觀色道:“據小茴香一路觀察。那公主也不是一味驕橫無理地,不是很難相處。姑爺說公主以前脾氣不好是因為不想嫁給南漢太子,現在要嫁給我家姑爺,公主心滿意足,脾氣也好很多了。”

    紉針微笑不語,秦雀心裏微微泛酸,淡淡道:“那就好,就不知道夫君什麼時候把公主娶過門。不會比林二小姐先吧?”

    紉針笑道:“皇家體面,哪能這麼倉促!”

    正說著話,周宣送罷楊宗保回來了,先抱了一會小芷若,小芷若現在已經不怕他,不會一看到他就哭,兩隻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周宣。

    紉針逗弄道:“寶寶。給爹爹笑一下,乖。”

    那小芷若胖嘟嘟地圓臉毫無表情,非常嚴肅似的,眼神清澈透亮,孩子的眼神啊,讓人俗念全消----

    好比一池靜水突然投進一粒石子,小芷若胖嘟嘟的小臉突然現出一個笑。眼睛眯眯、臉蛋皺起肉紋,可愛極了。

    “噢,寶寶笑了!”

    “小芷若笑了。小芷若對爹爹笑了。”

    眾人都歡呼起來。

    周宣在女兒臉蛋上親了一下,問秦雀、紉針道:“你們看女兒是不是很象我?”

    秦雀笑道:“小芷若是女孩兒呀,當然象針兒姐姐多些,小芷若眼睛多大呀,夫君可是細長眼哦。”

    紉針道:“芷若剛才笑起來眼睛眯眯的不是很象夫君嗎?”

    周宣連連點頭道:“對對,我就是笑起來迷人。”

    逗得秦雀、紉針還有那些丫頭、僕婦笑成一片。

    周宣想起祁宏還有另三名海軍將領還在等他命令呢,這組建海軍耽擱不得,便領著他們四人去兵部,取了文書和符印。然後去向東宮辭行。李堅興致勃勃,親自帶著祁宏四人去靜海制置院。要王德麟大力協助,海軍總部暫設在如皋。

    周宣自然是不去的,這些煩瑣的事他懶得管,有李堅出面,組建海軍自然是一帆風順,他周七叉要在府中多陪陪妻兒。

    不過呢,也不得閒,每日訪客不絕,周宣雖然不用每日入朝理事,但放眼金陵,沒有比他更有權勢地臣子了,那些原本在景王與東宮之間搖擺的官吏現在也都到周宣門下活動,又不是談琴棋書畫、又不愛鬥蟲圍棋,俗不可耐的嘴臉讓周宣不勝其煩,但為了招攬這些人,也都好言相對。

    抽空周宣還要寫《花萼樓志異》,現在已經累積了二十余篇,集成一冊準備呈獻給小周後,這兩天小周後都沒有召他進宮,他有點忐忑啊,不知小周後到底是何意思,估計他先斬後奏把清樂公主給推倒之事已經被小周後知道了,小周後有點惱怒是正常的,現在就看怎麼彌補了。

    這日下午,周宣讓人去把汪士璋請來,讓他連夜請人抄錄副冊,儘快把《花萼樓志異》第二卷刊印出來,這手稿明日一早歸還,他要帶進宮呈獻給小周後。

    汪士璋拿到手稿,喜道:“國公這兩日事務繁忙,門下沒敢打擾,有一小小喜訊要稟告國公,這《花萼樓志異》卷一已售出一萬二千冊,風靡兩都,金陵、廣陵紙價為之大貴,國公才名,婦孺皆知了。”

    周宣沒想到能售出一萬多冊,這年頭整個唐國識字的不會超過十萬人吧,幾乎是人手一冊了,哈哈大笑,心道:“很好,哥們也寫出本暢銷書了。”

    汪士璋道:“一萬二千冊共盈利三千三百兩,門下已命人送到府上帳房查收。”

    周宣也沒和他推讓,知道這鹽商有錢,真和他斤斤計較反而讓他不安。

    十月十五日一早,宮中派來內侍傳召秦雀入宮為清樂公主冶病,說公主傷寒至今未愈,請秦太醫令去診治。

    周宣心想:“怎麼回事,回京已經五天了,早該痊癒了啊,又感風寒了?”便袖了那冊《花萼樓志異》隨秦雀一道去景旭宮,但景旭宮守衛卻不讓周宣進去,說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秦雀望著周宣揶揄地笑。心道:“夫君沒把皇后娘娘這個天字第一號丈母娘哄好啊,以前我母親起先也不喜歡我夫君。夫君要娶公主還要費把勁。”

    周宣道:“雀兒,你和小茴香進去吧,我去花萼相輝樓拜見姑母娘娘。”

    秦雀便與小茴香入景旭宮,鳳阿監、雲阿監迎出,領著秦雀主僕二人徑去清樂公主寢殿“儲秀閣”。

    芳茶見到小茴香很是欣喜,悄聲問:“周郡公沒有來嗎?”

    清樂公主已經在裏面聽到了,嬌滴滴問:“是秦太醫嗎?”

    宮娥褰簾。秦雀與小茴香進入寢殿,火牆暖壁,溫暖如春,紫綃帳、畫石床,美麗地清樂公主倚著七寶枕、蓋著簇花繡衾,臉色白裏透紅,眼波秋水盈盈。不大象有病地樣子。

    清樂公主睜大了一雙妙目,問:“宣表兄沒來嗎?宣表兄知道我有病也不來看我!”說到後面一句,泫然欲涕地樣子,委屈極了。

    秦雀是聰明女子,醫術又高明,一看就明白了,清樂公主根本沒病。是借此傳個消息好讓周宣來看望她,當即躬身道:“公主殿下,我夫君隨我到了宮門外。卻被宮衛所阻,不得而入,便往花萼相輝樓見皇后娘娘去了。”

    清樂公主頓時眉花眼笑,掀開繡衾下床,命雲阿監、芳茶侍候更衣,她要去見母后,秦雀也顧不得招呼了,這養在深宮中的嬌公主何曾懂什麼人情世故!

    秦雀見清樂公主一襲紫貂襖裙,款式新異。心知這是周宣手筆。這穿在身材高挑的清樂公主身上,真是既妖嬈又高貴就連秦雀也不得不承認清樂公主這唐國第一美人名不虛傳,但清樂公主裝病把她這個太醫令傳進宮,一聽周宣去了花萼樓相輝樓又急著要趕去,這太不把她這放在眼裏了。

    秦雀心裏頗為不悅,心道:“我可是周宣的結髮妻子呢!”

    小茴香看著秦雀的臉色,便道:“公主,你不讓我家小姐給你看完病後再去嗎?”

    清樂公主有點醒悟,笑道:“雀兒表嫂莫怪,我先前有幾聲咳嗽,現在好些了----雀兒表嫂還是給我搭下脈吧?”

    既然公主要裝裝樣子,秦雀自然要配合,搭三根手指在清樂公主左腕上,秀氣的柳眉忽然一蹙,臉上露出深思地神情。

    “雀兒表嫂,怎麼了,難不成我真地有病?”清樂公主心下忐忑,她知道秦雀醫術甚精。

    秦雀不答話,示意清樂公主換一隻手,察看她右手脈相,低眉垂睫,一副肅然的樣子,清樂公主都不敢說話。

    半晌,秦雀秀眉一揚,臉露微笑,輕聲道:“不妨事,殿下體質甚好,厥陰傷寒已然痊癒,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不要急奔或者騎馬,不要太勞累,若有不適立即傳我為殿下診視,不要勞煩其他醫官。”

    清樂公主急著去見周宣,說道:“多謝雀兒表嫂,那我送表嫂出宮吧。”

    秦雀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清樂公主道:“那好吧---鳳阿監,你代我送雀兒表嫂出宮,再遣一隊金吾衛,不,讓羽林衛送我表嫂回府。”

    到了玉牒殿外,清樂公主便與秦雀作別,她帶著幾個人乘宮車經連接大興宮地甬道往花萼相輝樓去了。

    小茴香見秦雀盯著清樂公主的背影久久不挪步,便道:“雀兒小姐怎麼了?公主殿下----”

    秦雀忙道:“沒什麼,公主殿下的美影好美----我們這就出宮去吧。”

    小茴香跟著秦雀向宮門而去,偷眼看秦雀,只見她秀眉微蹙,小茴香心道:“雀兒小姐定有心事,到底是什麼事呢,應該與清樂公主有關。”

    此時的周宣在白太監的陪同下前往上林苑西邊地太液池畔馬術場,小周後不在花萼相輝樓,一早就去馬術場騎馬了。

    周宣來到他設計的這個馬術場地,只見場地草葉上猶有夜降的繁霜,草坪有些枯黃,人工的挖掘淺溪流水淙淙,障礙矮牆堅立在那裏,一匹大白馬在場中馳騁,絲絡金鞍,那姿態優雅地騎手戴著有前沿地帽子、雪白的束腰緊身衣、淺藍色緊身馬褲,騎著大馬如疾風閃電,奔行極快,遇矮牆則飛縱八尺高、數丈遠,騎術之精、姿態之美,讓人歎為觀止。

    馬是“照夜玉花驄”,馬上騎手自然是酷愛騎馬地小周後,小周後已經看到了周宣,猶自控馬跑了兩個圈,這才在周宣身前數丈處停下。

    周宣趕緊施禮道:“臣侄特來向姑母娘娘問安,天寒地凍,姑母卻還這般好興致!”

    小周後騎在高頭大馬上,俯視周宣,她剛才騎著“照夜玉花驄”跑了十圈,差不多有三十多裏,起先寒風刮面,甚是寒冷,但跑了幾圈後,她開始身子發熱,騎馬要提臀夾腿,兩手操縱韁繩也是費力氣的,十圈下來,“照夜玉花驄”粗大鼻孔噴著白氣,小周後也是全身熱乎乎,兩邊臉頰透出嫵媚嫣紅,眼神清亮,氣質動人,緊身馬褲勾勒出腰、臀和大腿的曼妙曲線,哪里有半點中年女子地臃腫!

    周宣低著頭,見小周後半晌不說話,心中忐忑,跪著不敢起身。

    小周後見周宣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說道:“起來吧,你這幾日怎麼都不來見姑母?對姑母心懷不滿?”

    周宣剛站起來,一驚之下又跪下道:“臣侄豈敢,臣侄未得姑母娘娘宣召,不敢入宮。”

    小周後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不宣召你就不來了?若是一直不宣召你就一直不來?”說到這裏,揮手讓身邊的力士、阿監離遠點,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安坐國公府,等著要本宮親自把公主給你送上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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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五、排隊排隊

    一聽小周後這話,周宣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反而放下了,他明白了,小周後雖然貴為皇后,但也是一個母親,小周後這是在為清樂公主抱不平、爭寵呢,這和秦雀的母親總想讓親生女兒秦雀壓義女紉針一頭是同樣的道理,趕緊陪笑道:“姑母娘娘錯怪臣侄了,臣侄是擔心姑母娘娘不肯把公主下嫁,這幾日在府中真好比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啊!”

    小周後問:“你去見過斛珠沒有?”

    周宣道:“去了,吃了個閉門羹。”

    小周後笑了笑,氣消了些,她是埋怨周宣要娶她女兒卻這副穩坐釣魚船的架勢,人家平民百姓嫁女兒,那女婿也得千方百計討好丈母娘、勤跑腿多送禮呢,何況一國的公主?

    小周後知道周宣妻妾不少,秦雀、紉針、羊小顰的,一個個都是貌美如花的,尤其是羊小顰,美貌不比清樂公主遜色,又聽說有個夏侯流蘇,也是才藝雙絕的,明年正月還要娶林涵蘊過門,她寶貝女兒皇家公主也要湊這個熱鬧,而且在廣陵,還是斛珠先提出要嫁周宣,這太失皇家體面了,這要是嫁過去,以後還不得受周家的氣呀。

    說起來小周後雖然賢慧識大體,但作為一個女人她是善妒的,要不然李煜也不會自從娘死後再不納其他妃子,現在李煜白髮蒼蒼,小周後沒什麼可妒的了,見女兒單純不懂禦夫之術,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挺身而出,不能失了皇家體面。

    小周後說道:“吃閉門羹你就傻眼了。你不是很有辦法嗎?去了一趟南漢可真的辦了不少大事。”

    周宣心知小周後不是誇他平定了清源。而是責怪把清樂公主先斬後奏之事,不過他現在已經明白了小周後地心意,心下篤定,面上自然要表現得惶恐羞慚一些,卻道:“姑母娘娘,此事待臣侄細細說明。不過這大冷天地,姑母娘娘剛剛縱馬馳騁,莫要感了風寒,請到那邊小樓再聽臣侄分說。”

    小周後心中一暖,“嗯”了一聲,心道:“宣侄倒是會關心人,斛珠說兩次染病都是他細心照料。”便踏蹬下馬,一邊的女官趕緊捧來錦裘給娘娘披上。

    小周後邁開長腿朝馬術場邊的小樓走去。那裏就是供騎手暫歇之處,裏面炭火正紅,甚是溫暖。

    小周後坐在胡床上,宮女捧來熱水淨臉、洗手,小周後就讓她們都退出去,她這個丈母娘要訓女婿。

    周宣畢恭畢敬地立在一邊,靜等小周後發話。

    小周後開口了:“斛珠那傻孩子上了你的當,死心塌地的,一個女孩兒家竟自己開口說要嫁你。你倒好,還金口難開,你是不是算准吃定我家斛珠了是吧?”

    周宣道:“姑母應該知道臣侄的性子,臣侄哪會這樣狂妄荒悖!臣侄一向講究謀定而後動。自從與公主----呃,定情,臣侄就一直在苦思良策,想著怎麼能讓姑母娘娘同意讓公主下嫁給我,臣侄知道這很難很難,但臣侄非常喜愛斛珠表妹,不娶到斛珠表妹臣侄吃不下、睡不香,琴棋書畫一律都沒了興致啊,那夜在廣陵景陽宮。斛珠表妹也是一時衝動。就說了出來,未想反而惹姑母娘娘不悅。讓臣侄更添焦慮----”

    忽聽木門一聲深情呼喚:“宣表兄----”

    披著紫貂大衣地清樂公主奔了進來,一下子跪在小周後面前,嗚嗚哭道:“母后,宣表兄的話我都聽到了,宣表兄對我好得不得了,求母后不要再為難宣表兄了,斛珠是非宣表兄不嫁的!”

    小周後是拿著架子準備訓女婿、要人為地設置一些難度,娶公主總不能太容易是吧,但現在被女兒這麼一打岔,她再要為難周宣就顯得不大妥當了,暗暗搖頭:“斛珠真是太傻了,沒有半點心計!”嗔道:“傻孩子,母后又沒說不讓你嫁周宣,只是要讓他日後對你更好一點嘛,起來,你們兩個都坐下。”

    周宣謝過姑母娘娘,坐在小周後左手,清樂公主坐在右手,那清樂公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個勁瞅著周宣,若不是礙著母親在這裏,她就要撲到宣表兄懷裏去了。

    周宣問:“公主不是說傷寒未愈嗎?怎麼----”

    清樂公主看了小周後一眼,嫵媚一笑,說道:“我是想試試宣表兄關不關心我嘛,我身子好著呢,雀兒表嫂已經回府去了。”又對小周後道:“母后,解了禁令吧,宣表兄已經吃過閉門羹了。”

    小周後無奈,這女兒完全不配合,她一個巴掌拍不響,只好道:“周宣,你此次南行立下了大功,平定清源不說,還把斛珠平安帶了回來,姑母很高興,我問你,你是何時喜歡上斛珠的?”

    周宣看了清樂公主一眼,清樂公主暈紅上頰,脈脈含情。

    周宣道:“不瞞姑母娘娘,臣侄第一眼看到斛珠表妹就驚豔不已,不過當時已經知道斛珠表妹不日就將遠嫁南漢,臣侄覺得我唐國這麼美麗的公主嫁給他國,真是可惜,倒沒有其他非份之想,後來與斛珠表妹熟了,又得知南漢朝廷的荒唐,斛珠表妹也一直鬱鬱寡歡,臣侄便儘量想讓斛珠表妹高興一些----”

    清樂公主心道:“起先你專與我作對,還打我屁股,這是逗我高興嗎?”轉念一想:“好象是哦,宣表兄打我屁股我是挺快活的,好期待。”

    小周後微微一笑,問:“宣侄是不是去南漢之先就想著怎麼把斛珠帶回來了?”

    周宣道:“臣侄一直牢記臨行前姑母娘娘地囑咐----”

    小周後問:“我囑咐你什麼了?”

    周宣道:“姑母言道事不及奏聞可便宜放行,臣侄都是照姑母口諭行事的。”

    小周後笑將起來,笑聲清脆悅耳,說道:“那麼,你與斛珠----”想想這事不方便挑明說,便改口道:“你為斛珠吃了不少苦,既然兩情相悅,斛珠嫁你也算終身有托,你準備何時來行采擇之禮啊?”

    周宣喜道:“這全憑姑母娘娘吩咐。”

    小周後道:“年前就把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之五禮給辦了。”

    周宣與清樂公主都甚是歡喜。

    小周後突然問:“宣侄,你與林涵蘊的婚期定於幾時?”

    周宣隱隱覺得不大妙,答道:“明年正月十五,臣侄準備一過完年就啟程去江州,在江州與林涵蘊完婚。”

    小周後笑了笑:“宣侄你不覺得太忙碌了嗎?數千里奔波到處娶妻?”

    周宣小心翼翼道:“臣侄與林涵蘊的婚期是五月間就已經定下的。”

    清樂公主道:“不行,我不能落到林涵蘊後頭----母后,我年前就嫁宣表兄吧?”

    “胡鬧!”小周後叱道:“哪有公主婚嫁這麼倉促的,豈不是貽家他國嗎?”對周宣道:“宣侄,你娶林涵蘊,姑母贊成,姑母也喜歡那個活潑單純的林涵蘊,但林涵蘊比斛珠年幼,娶林涵蘊可以延後半年,待明年三、四月間你與斛珠成親後再娶不遲,宣侄以為如何?”

    清樂公主眉花眼笑,看著周宣,有點小得意。

    周宣心裏一沉,在泉州他看了老董帶來的林涵蘊的信,林涵蘊可是天天盼著他去江州呢,這要是因為要娶清樂公主而將她地婚期推後,林岱自然是不敢有怨言,但林涵蘊肯定要傷心死了-

    想到這裏,周宣跪下道:“姑母在上,侄兒與林涵蘊五禮已定,問吉蔔得佳期,豈好更改,請姑母體諒侄兒。”

    小周後拂袖而起,冷冷道:“你好好想想,三思而後行。”邁步出門,坐上鳳輦回宮,到了花萼相輝樓下才消了氣,心裏暗暗奇怪自己火氣怎麼這麼大?宣侄不肯背信也是美德啊!不過話已出口,她自沒有回馬術場向周宣致歉的道理,心道:“讓他煩惱一下也好,讓他明白娶皇家公主是不容易的,要珍惜。”

    清樂公主見母后生氣而去,埋怨周宣道:“宣表兄你怎麼把我母后給氣跑了,這可麻煩。”

    周宣起身撣撣衣袍,說道:“總有個先來後到吧,插隊哪行!”

    清樂公主白眼問:“插什麼隊?”

    周宣說道:“斛珠,你知道我是很喜歡你的,但我不喜歡你仗著自己是公主地身份仗勢欺人。”

    清樂公主委屈道:“宣表兄你偏心,我比林涵蘊年長,自然我先。”

    周宣見木屋無人,便過去將清樂公主摟住,好生撫慰,但清樂公主一定不肯落在林涵蘊後面。

    周宣道:“可姑母娘娘不肯我們在年前結婚。”

    清樂公主道:“那我不管,反正你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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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六、神槍手

    周宣送清樂公主回景旭宮,被公主拉進寢殿,摒退宮女,兩個人就在繡榻上交歡起來,這清樂公主初嘗**滋味,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周宣在一起,床榻上奔放恣意。

    周宣呢,剛才受了小周後的氣,現在正好撒在其女身上,反正小周後已經答應清樂公主嫁他了,他只是提前洞房而已。
     清樂公主的長腿細腰真是動人,歡好之際比秦雀、紉針她們主動得多,敢於嘗試,尖尖的指甲還會抓人,事後周宣穿衣時埋怨道:“李斛珠,你把我背上抓得一條一條,我回府怎麼交待?”

    清樂公主嬌慵不勝,擁被低笑道:“小茴香沒對她的雀兒小姐說嗎?怕是早知道了吧。”

    周宣坐在公主床邊發了一會呆,說道:“我過完年,正月初二就啟程去江州,你要搶先的話就過年前。”

    清樂公主道:“我倒是想啊,可我母後不答應,宣表兄你有的是辦法,你去說服我母后,反正我是不好意思再對母后說了,我是未出閣的皇家公主哎,怎麼能這麼急著出嫁,很難為情的。”

    周宣想起這未出閣的公主方才那要死要活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

    出寢宮時,周宣正遇鳳阿監,鳳阿監知道小周後不讓周宣入景旭宮的禁令,現在禁令既然已經解除了,看來周郡公與公主的事已經得到了小周後娘娘的首肯,這周郡公剛從公主寢殿出來呢,兩個人呆那麼久,什麼事不做啊,便道:“郡公,午後我要來看看小芷若。慚愧,我這個義母還一直沒看過我的寶貝義女呢,這幾日我給芷若小姐縫製了幾套衣裳。等下一齊送來。”

    周宣喜道:“好,那我下午不出門,專候鳳阿監大駕。”

    鳳阿監笑著送周宣出宮。

    回翔鸞坊的途中,周宣一直在想心事,今日已經是十一月十五,離過年只有一個半月,這麼短的時間要把清樂公主娶過門還真不現實。小周後不會答應地。只有等他把林涵蘊娶回金陵再說,不過這該怎麼說服小周後呢?

    回到府中。周宣先到後園蹴鞠場與孫氏兄弟、羅氏兄弟一起玩球,魏王世子徐敏在船上就與周宣約好,回京要來幾場友誼賽,周宣半年多沒玩球了,得抓緊練練。絕對主力四癡不在,藺寧現在也不會再蹴鞠了,皇家信州圓社實力大打折扣啊,且喜羅氏兄弟球愈發純熟了,孫戰、孫勝兩兄弟也球技精進。

    孫戰、孫勝二人早兩月回洪州把家眷都接到京裏來了,反正周宣這邊房子大,周宣為人仗義,兩位郡公夫人也很賢慧,孫氏兄弟也老實不客氣地把周府當作他們的家了。

    周宣正勁射“風流眼”呢。秦雀知道他回來了。便遣小茴香來喚周宣去,說有重要的話說。

    周宣又玩了一刻鐘地蹴鞠。這才一身熱氣騰騰地回“芙蓉園”,描金繪彩的大浴桶已備好熱水,周宣脫得光光的往裏一浸,哇,爽!

    秦雀親自服侍周宣洗浴,周宣笑道:“怎敢勞煩秦大人。”見秦雀秀眉微蹙,似乎不大高興,便問:“雀兒,你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對我說?”

    秦雀執著一個小瓢,心不在焉地舀水澆著周宣的肩背,半晌才開口問:“夫君打算什麼時候娶清樂公主過門?”

    周宣扭頭看著秦雀,說道:“我正要對你和紉針說呢,前幾天不是沒確定嗎,我也不好說-

    秦雀微微一笑道:“夫君今日去見皇后娘娘,娘娘答應公主嫁你了是吧?”

    周宣稍微有點面皮發燙,畢竟當著雀兒的面談論娶別的女子,他還是有歉疚感地,雖然地位今非昔比,但周宣依然還是很純樸地嘛,點頭道:“是。”
    秦雀問:“那打算何時迎娶過門?”

    周宣道:“納采等五禮在年前辦妥,至於親迎,皇后娘娘說在明年三、四月間。”

    秦雀道:“是不是拖太久了?”

    周宣奇怪了,雀兒這麼盼望娶公主過門啊,不會吧?說道:“總得等我把涵蘊迎到京中再說,皇后娘娘還非讓我把涵蘊的婚期推後,這哪能行,那不是傷涵蘊地心嘛。”

    秦雀躊躇了一會,說道:“公主的確有點身體不適,過幾天我再去給她診視一下,夫君先請人納采、問名吧,一步步來。”

    洗浴畢,忽報奉化軍的范判官來京了,求見國公。

    周宣趕緊去相見,范判官笑呵呵一揖到地:“下官見過國公,恭喜國公加官進爵。”

    周宣趕緊挽手請范判官坐下,早有侍女上茶,周宣問:“范大人是剛剛到京的嗎?辛苦辛苦。”

    范判官笑道:“正為國公與涵蘊小姐的婚事而來。”說著,呈上林岱、林涵蘊,還有秦博士地書信,“上月二十五日董將軍把郡公的信帶到了江州,都護大人和二小姐都欣喜不勝,知郡公已回京,特遣下官來協助郡公年後赴江州親迎之事。”

    周宣先看兩位岳父大人的信,最後看林涵蘊的信,又是洋洋灑灑數千言,大半篇幅談白背蟋蟀“西府趙王李元霸”的事,說江州根本沒有蟋蟀敢和“李元霸”鬥,她特意讓老四先生去洪州把那只重陽蟲戰冠軍“雙戟典韋”請到江州,沒想到交口三個回合就被“李元霸”咬死了,“李元霸”比去年的“摸不得”厲害不是一點半點啊----

    周宣一邊看信一邊笑,信的最後,林涵蘊問:“周宣哥哥,你給我姐姐的信寫什麼了?我看到我姐姐哭了,姐姐哭壞了身子我要你賠。”

    周宣將信收好,又把秦博士托范判官帶給秦雀、紉針的信讓侍女送進去,說道:“范大人,婚期是正月十五,我打算正月初二由陸路乘快馬去江州,乘船因為是逆水是來不及地,但一應親迎之物,事先由船運回江州朱雀坊周府,范判官來得正好,待我備齊一應物事,月底就由你隨船回去。”

    范判官點頭道:“如此甚好。”

    周宣讓人去把林黑山請來一起陪范判官飲酒,林黑山現在是東宮心腹,很知道一些皇宮秘聞,把婢僕喝散,光著眼打量周宣,問:“宣弟,聽說你要娶清樂公主?”

    周宣道:“嗯,差不多吧。”

    林黑山瞪著銅鈴大眼道:“這公主不好侍候吧,哪有我小姑婆討人歡喜!”

    周宣笑道:“皇后娘娘懿旨嘛,這個這個勉為其難了。”

    正說話間,鳳阿監帶著兩個宮娥乘宮車來了,兩個宮娥手裏捧著送給小芷若地禮物。

    周宣便讓林黑山、顧長史陪范判官飲酒,他陪著鳳阿監去“芙蓉園”。

    紉針得知消息,早早迎在園門外,與鳳阿監去看小芷若,小芷若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八個時辰都是在睡大覺。鳳阿監細看繈褓裏的小芷容甜甜睡相,輕聲贊道:“好美地小縣主,嗯,眉毛象國公,額頭也象國公,又寬又高,鼻子和小嘴象紉針,秀氣得多----”

    紉針在一邊聽得打心眼裏往外笑。

    聊了一會養兒經驗,鳳阿監對周宣道:“國公,我有重要的話要報知國公----”說罷,嘴唇緊閉。

    周宣便請鳳阿監到小廳,婢女上茶後周宣便讓她們退下,廳中只有鳳阿監和周宣。

    鳳阿監先恭喜周宣即將與清樂公主喜結連理,然後說道:“有一事我必須讓國公知曉,這事皇后娘娘還不知道,公主嘛,也暫時不知道。”

    周宣見鳳阿監神色有異,說得這麼鄭重,忙道:“鳳阿監請講。”

    鳳阿監眉峰微蹙,似乎頗難措詞,過了一會,低下頭看著自己兩隻手,說道:“國公想必知道我是侍候公主起居的女官,沒有比我更瞭解公主了,公主月事是每月初三左右,有時會提前幾日或推後幾日,但這次已經晚了快半個月了,至今沒有任何跡象----”

    周宣目瞪口呆。

    鳳阿監怕周宣不明白,硬著頭皮把話挑明:“國公,公主殿下怕是有身孕了。”

    周宣還是有點發愣,他在想日期呢,第一次與清樂公主歡愛是在上月二十一日下午吧,這就懷上了,哥們現在成神槍手了,盤玉姣也是一次就懷上了,莫非是因為吃了山哈人那神秘的果子酒的緣故?

    周宣又想起上午秦雀服侍他洗浴時那吞吞吐吐的話,看來雀兒給清樂公主搭脈時已經有點疑心,不大敢確定,畢竟這事非同小可,皇家公主未婚先孕,這事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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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七、腰好粗

    周宣是現代人思維,未婚先孕無所謂,但對唐國人來說,尤其是唐國宮廷,未婚公主被人搞大肚子那可是天大的醜聞,幸好清樂公主是要嫁周宣的,否則,作為清樂公主貼身女官,鳳阿監這失職之罪是要白綾賜死的。

    鳳阿監緊張道:“國公快想辦法吧,一定要年前與公主完婚才好。”

    周宣道:“是不是真的有孕還不是很確定啊,皇后娘娘那裏不好說。”

    鳳阿監急道:“不管怎麼樣,總是早婚穩當,真要到公主肚子好大了那可無法掩飾了,而且此事若洩露,對公主和國公名聲都影響不小。”

    周宣一凜,點頭道:“那好,我馬上讓秦雀再去為公主搭脈診視,若公主真的有孕我就向皇后娘娘據實說,拼著讓娘娘責駡好了。”

    周宣把秦雀叫一說,秦雀微笑道:“既然鳳阿監如此說,那就確定無疑了,不用再搭脈,夫君快想辦法吧。”

    鳳阿監叮囑了周宣幾句,便帶著著個小宮娥先回宮了。

    秦雀半笑半揶揄瞅著周宣,說道:“夫君快想辦法哦,過了年公主的肚子就會明顯大出來,而且到時候分娩距成婚時間太短會讓人非議,下月結婚的話,那麼七月早產也說得過去。”

    周宣老臉一紅,看看天上彤雲密佈,已經是申初時分,不便進宮去見小周後,明日再說吧,便出去與林黑山、范判官繼續飲酒,說起置辦娶林涵蘊所需之物,范判官道:“這個不需國公操心,下官這次帶來了二萬兩銀子,一應物事全由都護府操辦。”

    周宣知道林岱是認為他雖然身登高位,但根基淺,也沒什麼田產。憑國公和集賢殿大學士那麼點俸祿支撐周府開支恐怕都要捉襟見肘,而娶都護府小姐不比醫博士的女兒,那花錢可是如流水的。怕周宣拿不出這麼多銀子,是以讓范判官帶了二萬兩銀子進京,一是佈置國公府“銅雀館”的新房。林涵蘊指定嫁給周宣後要住“銅雀館”,上次她們姐妹就是住這裏的,一應用具全部新購;二是置辦迎親之物。金陵、廣陵商鋪林立,不象江州。想大肆操辦都沒處花錢。

    周宣道:“怎能全由都護府出銀!這樣吧,涵蘊小姐喜歡熱鬧,那這次就大大的熱鬧一番,我這邊也出二萬兩銀子,所需之物盡在兩京置辦。”

    范判官訝然道:“國公開銷大。銀子還是留著吧,二小姐以後是要住在京裏的。”

    周宣道:“范大人不必為錢財操心,我生財有道。”

    周宣這次從南漢回來,除了陳延壽等人送的奇珍異寶之外,黃金就有一萬多兩,相當於十萬兩白銀,盡夠揮霍了,前日皇帝李煜又賞他五百兩黃金、絹二千匹。

    匆匆議定所購之物,范判官決定明日就先赴廣陵採購。汪士璋得知周國公與奉化節度使小姐要大婚。豈甘落後,親自陪范判官赴廣陵。范判官所購之物只要是他汪氏店鋪有的,一律半賣半送,這下子至少省了兩、三千兩銀子。

    當晚北風呼嘯,氣溫驟降,十一月十六日一早,周宣還擁著秦雀高臥,就聽得院子裏曉笛在歡呼:“噢----噢----下雪嘍,姐夫、姐姐快起來看雪,積得好厚了。”

    周宣和秦雀都醒了,周宣大手在秦雀如脂如膏地酥胸上把玩,問:“曉笛請了老師沒有?哦,還沒有,那年後我在集賢殿找個學士來教他,曉笛過年八歲了,該啟蒙了。”

    秦雀將臉貼在周宣胸膛上,挨挨擦擦道:“夫君,小芷若都兩個月大了,沒過門的清樂公主也有了身孕,我怎麼還沒動靜啊?”

    周宣道:“這個這個,我繼續努力就是了。”

    秦雀臉兒紅紅道:“其實我知道我哪幾天容易受孕----”

    周宣笑道:“那好,到那幾天我整日陪你,嘿嘿,雀兒也急了吧。”

    秦雀把臉埋在周宣懷裏,吃吃笑道:“我是不急,我母親急,她在信裏問我呢。”

    周宣道:“我明年正月回江州,把她兩位老人家接到京裏來吧,他們還沒見過芷若呢。”

    院子裏的曉笛叫得愈發大聲了,見姐夫、姐姐還不起床,就來拍門,睡在外邊廂房地小梅和小茴香開門。

    小茴香壓低聲音道:“曉笛少爺,不要吵了你姐夫、姐姐睡覺,那邊芷若小縣主也還沒醒呢。”

    曉笛道:“芷若醒了,在哭呢。”

    周宣披衣出來,一眼看到門下階下白白的一片,這雪下了半夜,竟積有幾寸厚了。

    周宣喜道:“好大的雪啊,曉笛,姐夫帶你堆雪人去。”匆匆洗漱畢,牽著曉笛地手來到院中,就見幾個僕婦在掃雪,趕緊道:“不必掃不必掃,你們去把院門前穿廊掃一下就行,這裏的雪我們要玩。”

    “芙蓉園”裏有大片芙蓉樹,此時積雪瑩白,玉樹瓊枝,美麗非凡。

    羊小顰也起床了,站在廊下靜靜看周宣和曉笛滾雪球,黑如點漆的剪水雙瞳幽幽深深。

    周宣招呼道:“顰兒,不要怕冷,來,一起玩。”捏了一個小雪團,輕輕擲去,正中羊小顰隆起地胸脯,不禁大笑。

    羊小顰白淨的面頰泛出暈紅,褰裙走到雪地上,也捏起一個小雪團擲周宣,不慎腳下一滑,一下子坐倒在雪地上。

    周宣趕緊過來扶她,說道:“等下我讓木匠做個雪撬,到後院蹴鞠場滑雪玩。”

    幾個小丫頭也一起來滾雪球,不一會功夫堆成七、八個雪人,豎在芙蓉樹下,高矮大小不一,曉笛拍手歡叫。

    紉針開門出來,身後是抱著小芷若地應采女,應采女極疼愛小芷若,平時都是她照看。

    曉笛嚷道:“小芷若,看舅舅這個雪人好不好看?”

    紉針笑著應道:“好看!等明年下雪芷若就可以和曉笛一塊玩了。曉笛不許欺負芷若。”

    曉笛道:“曉笛是舅舅啊,怎麼會欺負芷若!”

    “芙蓉園”裏笑聲一片。

    辰時初刻,周宣在三癡的護衛下趕到景旭宮。清樂公主正在玉牒殿前的薔薇架下指揮芳茶等小宮女堆雪人,見到周宣這麼早趕來,大喜。踩著雪就跑過來。

    周宣大喝:“別跑,站住不要動!”聲音之大把清樂公主嚇了一跳,嘴噘了起來。不高興了。

    周宣沖一邊的鳳阿監微笑點頭,走過去對清樂公主道:“我是怕你摔跤。”盯了一眼清樂公主的腹部。伸手幫她地貂皮大衣攏了攏,說道:“斛珠,我有話對你說,我們繞著這環廊走走。”

    清樂公主歡喜道:“好。”挽著周宣的臂彎,二人沿著環繞玉牒殿的長廊慢慢走著。

    周宣問:“斛珠。這幾日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清樂公主道:“不會呀,很舒服,昨日,和宣表兄一起更舒服。”

    周宣“呃”地一聲,說道:“這段時間恐怕不能再那樣了-

    “為什麼?”清樂公主正得趣呢,不依了,“怕我母后責怪你?反正母后已經知道我與你交過歡了。”

    周宣無語,半晌方道:“斛珠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懷孕了?”

    這下子清樂公主傻眼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周宣靠在殿柱上。雙手摟住清樂公主的腰。低聲道:“這樣也好啊,你可以早點嫁給我了。”

    周宣原以為清樂公主是怕被別人知道她未婚先孕出醜。不料清樂公主說道:“懷孕了,那豈不是腰好粗,臉長斑,象上次紉針那樣,好難看的。”

    周宣瞪了她一眼,威脅道:“先別管好看不好看,你想想等明年你與我成婚時挺著個大肚子,那麼朝野內外會有怎樣地非議?”

    這樣一說,清樂公主有點怕了,問:“那怎麼辦啊,宣表兄快想辦法。”

    周宣道:“這有什麼辦法好想,就是去求皇后娘娘讓我們年前就成婚。”

    清樂公主這下子知道難為情了,說道:“宣表兄你去對我母后說,我一個女孩兒家,怎麼好說這事,羞也羞死了。”

    周宣道:“那就一起去了,我對姑母娘娘說,你在一邊助威就是了,現在離過年沒幾天了,要抓緊。”

    周宣與清樂公主各乘一輛宮車去大興宮花萼相輝樓,車輪碾冰軋雪,跟在車旁街的幾個內侍、宮娥走得跌跌撞撞。

    到花萼相輝樓下,正遇見小周後跑馬歸來,麗色逼人,英姿煥發,讓周宣和清樂公主稍等,大約過了兩刻鐘,這才出來了,已經沐浴過,行步之際,清香宜人。

    清樂公主害羞,不怎麼說話。

    周宣先將《花萼樓志異》卷二手稿獻上,說道:“這是臣侄自南漢回來時,船上有暇,寫了三十七篇,文詞粗陋,請姑母娘娘雅正。”

    小周後微笑道:“甚好,我聽說坊間《花萼樓志異》卷一風靡兩京,以至金陵紙貴,宣侄大才啊,這卷二姑母要先睹為快了。”瞥了一眼清樂公主,問:“斛珠怎麼不說話,和你宣表兄鬧彆扭了?”

    清樂公主忙道:“沒有沒有----”瞅了一眼周宣,秋波盈盈,嬌靨緋紅。

    周宣硬著頭皮道:“臣侄有要事稟報,請姑母娘娘摒退左右。”

    小周後微一皺眉,隨即舒展開來,揮手讓那些力士、女官全部退出,然後問:“宣侄有何事要說?”

    周宣跪稟道:“昨日秦雀為公主號脈,卻查出公主----”

    “公主怎麼了?”

    “公主----”

    小周後站起身,心裏驚疑不定,走到周宣面前儘量平心靜氣道:“但說無妨。”

    周宣低頭道:“公主已有了身孕。”

    小周後呆呆站著不動,過了一會,才走回去緩緩坐回鋪著繡墊的大椅上,心裏思緒紛亂,對於周宣與清樂公主未婚偷情,她沒怎麼責怪,畢竟當年她十四歲就與姐夫李煜在後園私會,李煜有闕《菩薩蠻》地豔詞就是寫那時地情景的----“花明月黯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清樂公主可謂大有母風,但未婚先孕這事可就麻煩了。

    清樂公主囁嚅道:“母后-

    小周後沒理她,只問周宣:“你弄出這等事,打算怎麼掩飾?”

    周宣道:“臣侄即去準備,迎娶公主。”

    小周後半晌不語,周宣和清樂公主並肩跪著一動不敢動。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小周後無奈道:“周宣,趕緊給我回去準備納采、問名,請魏王為媒----斛珠,跟我去見你父皇。”

    既然小周後答應了,事情就好辦了,十一月十八日至二十六日,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這五禮全部隆而重之地舉行了,請期之時由司天監問卜,說下月二十六日是十年一遇地適宜婚娶的好日子,於是,周國公與清樂公主地婚期就定在了十二月二十六。

    朝野內外對清樂公主如此倉促下嫁私下裏雖也頗多非議,但表面上沒人敢說什麼,平民百姓對周宣的印象頗好,尤其是商賈,更是衷心擁戴,而美麗的唐國公主沒被那個白胖的南漢太子娶走卻最終嫁給了周國公,這是平民百姓們喜聞樂見的,整個金陵城由此提前進入過年地喜慶氣氛中。

    馬上回江州,小道還不知怎麼處理與道蘊姐姐的情感糾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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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22:16:49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八、嬌憨林涵蘊

    范判官是十一月初二押著三萬多兩銀子的嫁婚之物啟程回江州的,周宣、秦雀、紉針都有書信帶回去。

    周宣這些日子是忙得暈頭轉向,雖有大、小顧長史協助處理各項事務,但還是耳朵沒得一下清靜,這個來稟報、那個來稟報,還要往來景旭宮、大興宮聽取小周後和清樂公主的吩咐,周宣不禁感歎:“調情曖昧才是幸福,這真要結婚還真是煩人,尤其是皇家公主,繁文縟節本來就多,偏偏婚期又這麼倉促,這駙馬爺真不是那麼好做的,難怪唐太宗都是強行嫁女,沒人願意娶啊,尤其是容貌一般、脾氣很壞的公主,娶來簡直是一輩子受罪!”

    想到這裏,周宣不由得暗自慶倖:“還好李斛珠是個美麗的公主,脾氣嘛,其實也還可以。”又想:“若是長得醜的,那哥們也不會去勾搭,直接送到興王府完事。”

    翔鸞坊吳國公府近來是大興土木,工匠進出絡繹不絕,因為清樂公主對周宣說她喜歡“幽夢小築”,以後要住在那裏,清樂公主就是在“幽夢小築”裏裸身讓周宣畫像的,那日還下著大雨,記憶猶新,但“幽夢小築”占地不過兩畝,周宣還在這裏建了一個游泳池,剛建好他就奉旨送婚去南漢了。

    “幽夢小築”房屋數十間,哪里夠清樂公主住,大婚時清樂公主至少要從景旭宮帶一百個人過來,所以周宣讓人把“幽夢小築”左邊的“晚晴閣”圍牆打通,兩處庭院聯成一片,這樣就有五畝大小,比“芙蓉園”和“銅雀館”都大了。李煜賜名“儲秀園”,與清樂公主在景旭宮的寢殿“儲秀閣”同名。

    匆匆忙忙,轉眼就是十二月二十五,這日傍晚,奉命出使吳越的懷化將軍陳濟回京,陳濟得知周宣與清樂公主的婚期,一路上是拼命趕路。終於二十六日前夜趕到,先來見周宣。然後周宣陪著連夜入宮覲見皇帝李煜,吳越被唐國海陸兩面大軍奪壓境。被迫簽訂了《福州之盟》,賠償唐國五十萬兩白銀,以後每年向唐國納銀二十萬銀、絹二十萬匹作為歲貢。

    李煜大喜,當即賜爵陳濟為撫州侯。

    周宣問起夏侯流蘇,陳濟說他在吳越也派人到處尋訪。說有人看到夏侯流蘇父女一路北上了,並未在吳越停留。

    周宣皺眉道:“吳越國向北不就是我唐國嗎?流蘇卻又沒有來金陵,她到底去哪里了!”

    十二月二十六,親迎之期,這日天公作美。陽光普照,辰時,周宣帶著九九大禮來到宮城丹鳳門外,皇帝李煜和小周後端坐麟德殿,接受周宣地跪拜。

    雖說婚期倉促,讓小周後有點美其中不足之感,但現在看到她這烏黑眉毛細長眼的侄兒,那是打心眼裏歡喜,和上次劉守素來迎親那心情真是天差地別。就算劉守素不那麼荒唐。是個明君,小周後也不願意女兒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現在好了,想女兒隨時可以去看或者召女兒回宮。

    文武百官齊來恭賀,抱元殿上大擺筵席,等到申時三刻,周宣去景旭宮迎接清樂公主,《桃之夭夭》的歌聲響徹玉牒殿,清樂公主頭戴二十四釵花冠、大紅錦裙,坐在彩輿上,在八位官員夫人的引導下前往大興宮拜別皇帝和皇后。

    清樂公主看著騎著棗紅大馬“雲中鶴”的周宣,想起上次離金陵去南漢的悽惶心境,心裏像是喝了蜜。

    司禮太監全程跟隨,高聲說著種種禮節,周宣和清樂公主一一施行,待拜別李煜和小周後出丹鳳門時,暮色已經下來,婚者,昏也,黃昏正是親迎地佳期。

    自宮城至翔鸞坊要經過四條長街、十二裏坊,彩燈處處,萬人空巷,都來爭睹新郎周國公與新娘子清樂公主的婚車,三千羽林衛小心翼翼護衛著車隊緩緩前進,在正酉時到達翔鸞坊國公府。

    國公府張燈結綵,婢僕往來,喜氣洋洋,賓客如雲,歡歌笑語,直鬧至三更才散,“儲秀園”裏地清樂公主都等得不耐煩了,周宣才姍姍來到。燈下看美人,分外嬌媚,清樂公主見周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又羞又喜道:“宣表兄看什麼?”

    周宣笑道:“怎麼還叫我宣表兄?”

    清樂公主睫毛閃動,低低的道:“宣郎----”

    二人相擁入幃,共效於飛。

    周宣與清樂公主大婚後,緊接著就是過年了,除夕之夜,“芙蓉園”燈火輝煌,家庭音樂會熱熱鬧鬧,清樂公主也即興彈奏箜篌,技藝和夏侯流蘇那是差多了。

    蕊初、念奴嬌諸女在一邊吹拉彈唱,蕊初唱周宣地新詞---“南雁依稀回側陣,雪霽牆陰,偏覺蘭芽嫩。中夜夢餘消酒困,爐香卷穗燈生暈。急景流年都一瞬,往事前歡,未免縈方寸。臘後花期知漸近,寒梅已作東風信。”

    清樂公主得知秦雀給藺寧搭脈知道其腹中胎兒是女,便要秦雀也給她搭脈。

    秦雀微笑著低語道:“才兩個多月辨不出來的,待夫君從江州娶了涵蘊小姐回來,那時差不多就能分辨男嬰女嬰了。”

    周宣敲了一陣羯鼓後,讓小顧長史領著幾個管事給府中婢僕每個人發紅包,少則十兩、多則五十兩,皆大歡喜。

    守歲到三更,淩晨子時已過,周宣對羊小顰道:“現在是開寶三十年春正月初一,小顰十六歲了。”一擊掌,兩個僕婦抬來一個大蛋糕,這又是周宣命人製作的,蛋糕上有周宣用奶油書寫的----“顰兒生日快樂!”還有十六根精美的小紅燭。

    秦雀等人都知道羊小顰是正月初一生地,羊小顰雖然寡言少語,但與人無爭,每日只是調弦弄竹,在府中人緣不錯,秦雀、紉針都喜歡她,這時學著周宣的樣子唱生日快樂歌,祝福羊小顰。

    十六根小紅燭火焰搖曳,羊小顰快樂得眼含淚花,癡癡瞧著周宣,傾心的樣子。

    周宣耳語道:“顰兒,今年我一定帶你去遼國尋親。”

    羊小顰搖頭。

    周宣一笑,說道:“小顰許個願,然後我們一起吹滅蠟燭,這樣就能心想事成----”

    清樂公主見周宣對羊小顰那麼好,有點吃醋,想起在福州城外周宣親手編織給她戴上的花冠,心裏又是甜絲絲的,又想:“宣郎地醋還真是吃不過來,他馬上又要去娶林涵蘊了,所幸我搶了先。”想到這裏,清樂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別人看不出來,她自己已經感覺肚子有點大了,真是不可思議,她還沒有做母親的覺悟呢。

    正月初二,周宣稟明皇帝李煜和小周後,帶著三癡、大顧長史,由林黑山率領三百名忠武衛保護,騎馬前往江州,早行夜宿,日行兩百里,原以為初十日左右就能趕到江州,但初六日趕到池州時紛紛揚揚又下起大雪,周宣不敢耽擱,領著眾人沖風冒雪而行,但雪地趕路就辛苦了,行程大大減慢,初十日才過望江,望江過去就是奉化都護府轄地彭澤縣了。

    好在連下了幾日的雪總算停了,三百餘騎踏雪而行,正月十二趕到彭澤縣,林岱長子林鑫在彭澤已經等候了三天了,還派出哨馬,象打仗一樣。

    正月十三夜裏戌時,周宣、林鑫一行終於趕到江州,林岱親自迎出東門,火炬熊熊,映雪如晝,周宣一眼就看到了緊跟林岱身後的林涵蘊,騎著馬,披著青色斗篷,兩隻大眼睛亮晶晶,蓄滿淚水,眼睛一眨,眼淚就流下來,粉頰上兩道亮亮的淚痕,隨即又綻開一個甜美的笑容,叫道:“周宣哥哥----”拍馬過來。

    周宣跳下馬,張開雙臂,林涵蘊騎馬沖到側前,身子一歪就從馬鞍上朝周宣撲下來。

    周宣抱了個滿懷,掄著林涵蘊在雪地上轉了個圈,自己沒站穩,跌了一跤,林涵蘊就壓在他身上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周宣哥哥,我等你好多天了,怎麼才來!”

    林涵蘊好象又長大了一些,臉形更象她姐姐了,是白白的瓜子臉,小嘴噘著,嬌憨可愛,周宣真想親一口,可周圍可有幾百雙眼睛看著呢,周宣爬起身撣撣衣袍地雪,先向林岱施禮:“岳父大人,小婿來遲了。”

    林岱爽朗大笑道:“不遲不遲,正好,我原擔心這連日大雪會阻了你們行程呢,涵蘊也每日念叨----上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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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九、一人得道

    正月十三的月亮這時剛升上來,寒月朦朦,不如夏秋之月皎潔,但映著皚皚的白雪,就如琉璃世界一般。

    周宣與林岱並騎而行,回答著林岱的問話,不時瞧一眼林涵蘊。

    林涵蘊騎著黃驃馬,青色斗篷下是男兒裝束,腰間有帛魚袋,還有一柄木制的金色裝飾的儀刀,只是髮髻梳成反綰樂遊髻,想必是得知周宣到來的消息匆匆換上男裝就跟著林岱來了。

    林涵蘊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周宣,小嘴囁嚅著,好想與周宣說話,可爹爹正與周宣說著呢,她不敢插嘴。

    林涵蘊的神態林岱都看在眼裏,與周宣寒暄了幾句便笑道:“涵蘊要與你說話,她一日兩遍到東門外等候呢。”說罷,勒馬落在後面與侄重孫林黑山說話。

    林涵蘊打量著周宣,噘著嘴道:“周宣哥哥你好象瘦了一些?”

    周宣道:“是哦,先是南漢往返近萬里,現在趕來江州見你,又遇大雪,行路難嘛。”

    沒想到林涵蘊卻問:“周宣哥哥你不是送清樂公主去南漢完婚嗎,怎麼娶到自己府上了?”

    周宣看著林涵蘊亮晶晶的雙眸,“嘿嘿”兩聲,說道:“這不是在一起熱鬧嘛。”

    林涵蘊新年十七歲了,但在男女之事上還相當懵懂,還不知道吃醋,反正眼不見心不煩,看到周宣這麼冒雪趕來,心裏歡喜得不行。而且聽范判官說,小周後讓周宣推遲赴江州迎親,周宣不肯背信爽約,林涵蘊感動得跑去白雲觀抱著姐姐哭了一場。

    林涵蘊沒再追究周宣搶先娶公主的事,看著周宣的坐騎,嚷道:“啊。我地雲中鶴,怎麼瘦得皮包骨頭了!”

    周宣道:“我去南漢,多虧了雲中鶴,在吳越福州,這馬**上還挨了一箭,還好雲中鶴跑得快,不然我就不能來江州見你了。”

    林涵蘊睜大眼睛說:“是呀是呀。我聽老四先生說過了,你們去南漢危險極了,姐姐和我都嚇死了----對了,李元霸死了!”

    林涵蘊大眼睛眨呀眨的。難過的樣子。

    “李元霸何時壽終正寢的?”

    “十一月初十。”

    周宣道:“那很長壽了,一般蟋蟀哪里活得過十月底!別難過了,蟋蟀秋生冬死,明年我們再玩。”

    林涵蘊點頭,又道:“李元霸之墓就在白鹿書院外,與摸不得在一起呢,過幾天我們上廬山去看望它們。”府,過朝陽坊門時突然聽到有人大叫:“姑爺,姑爺----我來福呀!”

    周宣一看。坊門外奔來一個大個子,嘴巴大鼻子也大,被忠衛衛隔著,跳著腳叫,喜不自勝的樣子。

    “哈。是來福!”周宣跳下馬。

    忠武衛帶馬讓開,來福跑了過來,跪著向周宣行禮了,咧著大嘴呵呵笑:“姑爺總算趕到了,差不多整個江州城的人都在等姑爺到來啊。”

    周宣把來福扶起來,笑道:“來福,你發福了啊,年前回來地嗎?”

    來福道:“來福是過年前三天回來的,姑爺吩咐的事來福總要做得穩妥才行。”

    周宣喜道:“這麼說永豐義莊和西山書院都初具規模了?”

    來福道:“是。上饒李縣令也來了----”

    “李燾?”周宣驚喜道:“他也來了?”

    來福道:“李縣令是昨日到的。主要是來喝姑爺的喜酒,再就是向姑爺稟報義莊和書院的事。”

    周宣讓來福回朱雀坊報知秦博士老倆口。他過一會再回去。

    入都護府,筵席早已準備著,奉化都護府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在,徐刺史得知消息也匆匆趕來。

    席間得知林岱次子林鐸還在泉州無法趕回,林鐸已升任四品明威將軍,林鐸地妻子徐丹媛也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周宣胡亂吃了一些,就去見林涵蘊,兩個人說了一陣悄悄話,偷偷親了一個嘴,說好明日去白雲觀見道蘊姐姐。

    林岱送周宣、三癡,還有八名國公府親兵出了都護府,來福、四癡候在在門外柏樹下,見周宣出來,來福叫道:“姑爺-

    四癡緊走兩步,卻又放緩步子,落在來福後面,先叫了一聲:“三哥。”才向周宣行禮,因為是夜裏,雖有月光,周宣看不到她臉上突然洇出的紅暈。

    周宣笑道:“三個月不見老四,想念得緊,老三現在要陪三嫂,三嫂有身孕了。”

    四癡“啊”的一聲,趕緊向三癡道喜。

    周宣辭了林岱,步行回朱雀坊周府,夜已深,秦博士夫婦還在前廳等候,周宣搶步上前給二老行大禮。

    秦博士笑呵呵扶起,寒暄道:“賢婿遠來辛苦,下雪天路不好走吧。”

    秦老夫人便問秦雀、紉針近況,對尚未見面地外孫女周芷若甚是惦念。、

    周宣道:“雀兒她們都非常想念兩位老人家,等我這次回金陵,二老便隨小婿一道去。”

    周府下人都來拜見周宣,周宣看到徐篾匠和梅枝夫婦也在其中,便微笑著問:“徐篾匠、梅枝,在這裏可住得慣?”

    徐篾匠不善言辭,梅枝道:“多謝郡公關照,秦老爺、秦夫人對小人夫婦都很照顧。”

    秦夫人對周宣道:“賢婿,梅枝夫婦不錯,我年老體衰,都靠梅枝幫我操持府上雜事呢。”

    正說著,從內走出男女二人,男的緞袍錦帶,白胖文雅,女的繡襦紅裙,神情溫婉恬靜,很有大家閨秀氣質,一齊向周宣施禮,白胖士子道“李燾見過周郡公。”

    周宣爽朗大笑,上前握著李燾的手:“李大人,承情承情。”又向一邊的李燾夫人還禮。

    這時已經過了子夜,不便再長談,周宣洗漱後便回房歇息,是他以前與秦雀、紉針結婚的新房,擺設一點沒變。

    次日用早餐時,周宣與李燾談信州永豐義莊和西山書院之事,得知永豐義莊已收容孤寡老人、撫養孤兒共一百七十三人,西山書院也已竣工,聘請當地飽學之士為師,目前已有八十一名學子在書院讀書。

   周宣很是高興,說道:“等我閑下來再回信州看看。”

    一邊的來福稟道:“姑爺,按照姑爺的吩咐,來福九月間抽空去了一趟歙州,見到黃山茶商曾達虔,要曾達虔將每年屬於姑爺的那一份茶銀送至信州上饒縣衙,作為義莊和書院地開銷,曾達虔滿口應允----”

    周宣點頭道:“來福,你幹得不錯,回京再賞你。”卻見來福紫脹著面皮,嘴巴一張一張,想說什麼卻不敢開口,便笑問:“來福,還有何事?”來福“撲通”跪下,結結巴巴道:“姑爺,來福有一事求姑爺成全。”

    “說----”

    “來福這次去歙州,那曾掌櫃見來福相貌、做事踏實,有意把他女兒許配給來福為妻-

    “哦?是那個綽號賽楊妃的嗎?”

    “是。”

    周宣笑了起來:“那很好啊,這是好事我當然要成全你,聘禮什麼的要多少儘管由府上支出。”

    來福道:“曾家有錢,倒不在乎聘金多少,曾掌櫃只求一件事,就是請姑爺寫一封信給歙州刺史,請歙州刺史為媒,曾掌櫃才肯讓女兒嫁給我。”

    周宣哈哈大笑,曾達虔是個老滑頭,這是想借他周宣之勢,若歙州刺史登門做媒,又知他女兒嫁給的是周國公府上的大管事,以後在歙州也沒人敢小瞧他曾達虔了,不過讓人家正四品刺史為一個家丁做媒,實在有點委屈人家歙州刺史,但想想,哥們現在身居高位,不讓身邊人沾些光那有什麼意思,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而且他早就答應過來福要農婦、山泉、有點田地,說道:“好,過兩天我就給歙州刺史寫信,讓奉化軍的驛車送去,你也要跟隨前去是吧?那好,我派六名奉化兵隨你去,以壯聲勢,銀錢府上還有,你儘管多帶些去,我再寫封信給曾達虔,讓你與賽楊妃早早成婚,然後一起到金陵來。”

    來福大喜,嗑了三個頭站起來,笑得合不攏嘴。

    正說話間,都護府的老董進來道:“二小姐請周國公去白雲觀。”

    明日就要結婚了,今日還跑出來玩耍,這也只有林涵蘊了。

    周宣左右看看,說道:“老四,你陪我去。”

    又要見到道蘊姐姐了,小道也很期待,明天要多碼點,一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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