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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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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22:17:21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顫動的喉音

    去年五月初周宣在信州的雷霆手段,北霸天鄒氏和南霸天謝氏這兩大惡勢力被連根挖起,謝家十虎的謝老六被周宣以越獄之計處死,其餘八虎或流放、或苦役,就連在京中為官的謝氏老大謝元皓也被周宣撤職拿辦,即便是左相韋鉉也無力包庇,永豐謝氏徹底完蛋了,但當時抓捕時,謝家老九不在永豐,得以漏網。

    謝家老九名叫謝元武,自幼喜愛耍槍弄棒,徒手打六、七個壯漢不在話下,一向在鄉里作威作福慣了的,去年五月短短數日天翻地覆,永豐謝家從土皇帝淪落到了最底層,這一切全是拜周宣之賜,謝元武哪里咽得下這口氣,他要報仇,但他知道無法與周宣對抗,但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謝元武心想老子豁出命去,定要讓那姓周的陪葬,一年不行我等兩年,兩年不行我等三年,不信找不到機會。

    周宣去南漢後,謝元武到過金陵,那時他大哥已經入獄,謝元武也沒敢去探監,他在翔鸞坊附近轉悠了幾天,見林黑山率領的忠武衛對周宣府第保護嚴密,他不敢輕舉妄動,打聽到周宣與奉化節度使之女明年正月十五大婚,他便先回永豐九仙山,那裏有紅糖留下的匪窩,有十幾號人東流西躥,在信州與清源之間做些沒本錢的買賣,有兩個土匪跟著謝元武下山要為紅糖報仇。去年十一月底,謝元武三人趕到江州,本來想混進周府做個家丁打個雜什麼的,反正沒人認識他們,那樣,等周宣來江州時就能接近周宣。有機會下手了,沒想到徐篾匠與梅枝夫婦已經到了朱雀坊周府,這讓謝元武三人大驚,前後一想,就認為梅枝早就投靠了周宣,紅糖之死與鄒、謝兩家的滅頂之災都與這個女人有關----

    謝元武咬牙切齒道:“賤人。我謝老九不會放過你的。”

    兩個土匪一個姓項,一個姓吳,項土匪道:“要不先把徐篾匠給宰了。梅枝這**嘛來個先奸後殺怎麼樣?”

    “對對,先奸後殺比較過癮,不奸就殺太虧了。”吳土匪深表贊同:“以前紅糖大哥在時,那**對我們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閉嘴!”謝元武叱道:“徐篾匠、梅枝什麼時候殺都可以,罪魁禍首是惡賊周宣,等殺了周宣。搶得一筆金銀再順手宰了徐篾匠這烏龜。梅枝也是一刀砍了,哪有空奸她!”

    項土匪、吳土匪“嘖嘖”兩聲,覺得很可惜,他們兩個都是永豐鄉下的農戶,好吃懶做才上山當土匪,頭腦簡單。作惡專心,沒覺得他們三個人要來對付一品國公有多危險。

    謝元武三人怕被梅枝認出,不敢在周府附近出現,就在江州城郊一帶安身,身上地銀錢不夠,少不了要偷點搶點,就這樣,混到了正月十四。

    這日一早,謝元武就聽人說周郡公昨夜從京中趕來。當即與另兩個土匪趕到朱雀坊。三個人都戴著遮耳胡帽,留著神。也不用擔心會被徐篾匠夫婦認出。

    林涵蘊穿著雪白的貂皮冬裝,雪白的小臉圍在紅狐毛領裏更顯得粉嫩俏麗,她等在馬車裏,畢竟明日就要結婚,不好抛頭露面,見周宣和四癡騎馬出來,趕緊撩開車簾甜甜道:“周宣哥哥,和我一起坐車----”

    周宣看了看騎馬立在車邊的林黑山,林黑山呵呵笑,周宣便跳下馬,將“雲中鶴”韁繩系在車轅上,登上馬車。

    老董“駕”的一聲,都護府的這輛雙轅豪華馬車車輪軲轆轆往西門而去,四癡和林黑山策馬跟在後面。

    江州城中道路上地積雪已基本清理掉,但一出西門,還是白茫茫一片,馬車輾出長長兩道轍痕,積雪被碾成冰水的“吱啾”聲一路不絕。

    馬車裏的周宣與林涵蘊偎靠在一起,周宣道:“涵蘊,昨夜我沒看清楚你,現在讓我好好看看。”

    林涵蘊忸怩道:“有什麼好看地,還不是老樣子,又沒變。”

    “半年多不見,女大十八變。”周宣雙手輕輕捧著林涵蘊臉頰,目光炯炯,看得林涵蘊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大眼睛瞅著自己的紅狐毛領,很有羞澀少女的風情,和以前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家丁不大一樣了。

    周宣額頭抵著林涵蘊額頭,笑嘻嘻問:“你說老是夢到我,夢裏我對你做什麼了?”

    林涵蘊小臉通紅,嬌嫩的嘴唇噘起,說道:“周宣哥哥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周宣一仰下巴,嘴巴就貼在林涵蘊的可愛噘起地唇上,一吻之下,那噘起如含苞待放地花骨朵一般的小嘴往後一縮,然後慢慢綻放開來,雛菊芬芳,丁香暗吐----

    含著林涵蘊滑嫩香舌,周宣含含糊糊問:“現在是不是做夢?”

    林涵蘊雙手扳著周宣肩頭,聽周宣這麼問,便在他肩胛骨上掐了一下,縮回舌頭,小臉紅紅問:“痛不痛?”

    周宣搖頭:“不痛,可能直的是做夢哦!”

    林涵蘊皺了皺鼻翼,翹起大拇指,說道:“看到沒有,尖尖的指甲,我要用大拇指掐你,看你痛不痛?”

    林涵蘊的指甲白裏透紅,象水晶打磨成的一般,周宣瞪大眼睛一臉驚懼道:“涵蘊,你在夢裏對我這麼凶嗎?”

    林涵蘊“撲哧”一笑,指甲輕輕刮著周宣地鬍鬚,頭擱在周宣肩頭,輕聲道:“我在夢裏對周宣哥哥可好了,可周宣哥哥對我不好,老欺負我。”

    周宣感受著少女面頰的細嫩,問:“我怎麼欺負你了?”

    林涵蘊不答,嘻嘻的笑。

    兩個人貼面摟抱著,馬車顛簸。周宣感覺到林涵蘊胸前兩團隆起一下一下擠著他的胸膛,心道:“涵蘊也有胸了。”悄悄伸手過去。

    林涵蘊警覺得很,抓住周宣的手不讓動。

    周宣笑道:“放手,放手,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長大了?”

    林涵蘊“格格”笑道:“不要亂動,那裏碰不得。”

    “怎麼?”周宣道:“明天我就是你地夫君了。你全身都是我的,哪里都可以碰----”

    “不可以,不可以。”林涵蘊笑得身子亂扭。往後縮,離周宣遠點,又是笑又是喘,說道:“我怕癢癢,那裏最癢癢了。”

    周宣咧嘴道:“胳肢窩才癢癢,你怎麼卻是這裏癢癢?”

    林涵蘊道:“我和我姐姐一樣。都是這裏怕癢癢。碰不得,一碰就會縮成一團,笑得直不起腰來。”

   “啊!”周宣目瞪口呆,林涵蘊的胸他沒看過,靜宜仙子地他卻曾經驚鴻一瞥,那是黃山“錫杖泉”畔。靜宜仙子溫泉浴罷,上岸穿衣時踩到一截樹枝,以為是蛇,嚇得尖啊起來,周宣跑上去飽了一回眼福,靜宜仙子地**是翹翹的雪梨形狀,乳暈清晰,極美極誘人。

    周宣癡想了一會,喃喃道:“真有這麼敏感嗎?”

    林涵蘊問:“什麼?”

    周宣回過神來。道:“明日我們做了夫妻。你不讓我碰怎麼行!”

    林涵蘊道:“我正發愁呢,一想到要與周宣哥哥拜成親。我就想笑,兩個很熟地人要做夫妻,還要整夜睡在一起對不對,這太可笑了,我忍不住的,這怎麼辦呀?我爹爹定會罵我。”

    周宣無言以對,半晌方道:“反正你是要披著霞帔蓋頭的,沒人看得到你地臉,你儘管笑吧。”

    “那要是笑出聲來怎麼辦?”

    “那就事先拿塊布巾把嘴巴堵上。”

    “哼!”林涵蘊在周宣胸膛上輕輕擂了一拳,忽然大笑起來:“你是搶親嗎,哪有把新娘子嘴巴堵起來的!”

    周宣笑道:“你儘管笑好了,你爹爹總不好在婚禮上責駡你,然後我就把你迎到周府了,我喜歡你笑。”

    林涵蘊眉花眼笑道:“還是周宣哥哥對我最好了。”主動獻上香吻。

    外面冰天雪地,車廂裏卻是春情旖旎,只是出西門五裏就到了白雲觀前的小溪,老董叫道:“二小姐,這板橋雙轅馬車不好過。”將馬車停在小溪畔。

    林涵蘊這才輕輕推開周宣,潤濕的紅唇泛著瓷光,大眼睛氤氳著一層水汽,說道:“周宣哥哥,我們下車。”

    周宣牽著林涵蘊的手走上“嘎吱吱”的板橋,板橋木縫裏有被踩得堅實地殘雪,木板已經有點黑朽,朝橋下小溪看,溪水幽幽潺潺,近岸還有碎冰。

    風吹過來,周宣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說道:“好冷!這個冬天雪可真大!”回頭看四癡衣衫單薄,便道:“老四,你不怕冷?不要仗著自己武功高硬扛啊。”

    四癡面無表情道:“不冷。”瞄了一眼周宣和林涵蘊牽在一起地手。

    林涵蘊穿著貂皮冬裝,袖口也是紅狐毛領,小手暖烘烘的,說道:“雪越大越好,我喜歡。”

    周宣道:“還嫌雪不夠大啊,再下的話我就困在路上趕不到江州了,是吧,黑山哥?”

    林黑山道:“是啊,真擔心十五日前趕不回來,那可就鬧笑話了。”

    過了橋,周宣回頭看,老董坐在車轅上,並沒有跟過來。

    林涵蘊忽然記起一事,悄聲問:“周宣哥哥,你上次給我姐姐的信寫了些什麼呀,害我姐姐哭了又哭,我問姐姐,姐姐又不肯說。”

    周宣沒想到靜宜仙子眼淚這麼多,歉疚道:“我沒寫什麼,只是一首曲子而已,也許道蘊姐姐有點感懷,因而落淚。”

    林涵蘊輕輕歎息一聲,問:“周宣哥哥,你娶了我,我就要跟你去金陵對不對?”

    周宣道:“那是當然。”

    林涵蘊問:“那我姐姐怎麼辦,你不管了?”

    周宣不知怎麼回答。

    說話時已走進白雲觀前那一大片白玉蘭下,但見每株白玉蘭樹幹都綁著厚厚一層稻草,周宣知道這是防備白玉蘭被寒冷冰雪凍壞,不知靜宜仙子有沒有親自動手保護這些白玉蘭?

    白雲觀大門緊閉,叩了好一會才聽到大門裏有人問是誰?聽到是林二小姐的聲音才開門。

    四個人過靈官殿、三清殿,來到靜宜仙子清修的那座酷似“九難山房”地小院,院牆上積著厚厚的雪,牆邊那株老柳光禿禿。

    林涵蘊記起上次周宣就是攀著老柳樹逾牆過去的,一邊叩門一邊對著周宣偷笑,朝老柳樹呶呶嘴,意思是若叩門不應就翻牆。

    門很快開了,是服侍靜宜仙子的四個丫環之一,名叫小榮,周宣以前在都護府“九難山房”見過。

    林涵蘊是常來的,小榮並不驚奇,見到周宣,不禁“啊”的叫了一聲,驚喜道:“周公子來了,快請進,仙子正要派人去城裏問訊,看公子到了沒有?”一邊回頭歡喜地叫道:“阿芬,快去報知仙子,周公子來了。”

    梳著墮馬髻的美婢阿芬喜笑顏開朝周宣施了一禮,小跑著進去了。

    周宣牽著林涵蘊的手跟著小榮走進小院,就見靜宜仙子的貼身侍女澗月急急出來,見到周宣,歡喜不盡道:“真是周公子,仙子可一直盼著哪----”

    白玉蘭花樹後,腳步聲細碎而急促,一個婉妙悅耳地聲音道:“是涵蘊嗎?”

    正是靜宜仙子那簫管一般動聽地聲音,微微帶著顫抖,顯然,林涵蘊到來不會讓她這樣激動得聲音打顫,不叫宣弟卻叫涵蘊,已是強自掩飾,但那顫動的喉音還是洩露了靜宜仙子那深埋心底地隱秘。

    小道今天碼字狀態有所恢復,不是指更新數量,是指更新品質,書友們也看得出來,前幾天的更新章節有點流水帳,主要是因為那麼多事要交待,又因為公主已推倒,都有孕了,小道就對描寫公主的婚禮失去了熱情,哈哈,還是重點寫林大和林二兩位小姐吧,小道在這裏不會吝嗇筆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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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一、嬌妻和膩友

    在道觀裏,靜宜仙子不戴面紗,而且周宣早已見過她的容顏,本無遮掩的必要,但一聽到周宣到來,靜宜仙子慌慌張張將帷帽冪縭戴上,隔著一重薄紗,面對周宣時她或許可以從容一些。

    靜宜仙子身著杏黃道袍,因為身體苗條纖瘦,雖是冬裝,綽約之姿不減,向周宣行了一個端謹的女冠禮,顫動的喉音已壓制下去:“宣弟你好。”不等周宣說話,又分別向林黑山和四癡問好。

    林黑山走到靜宜仙子跟前深施一禮,恭恭敬敬道:“侄孫黑山給大姑婆拜年。”本來是要跪下磕頭的,但怕靜宜仙子和周宣尷尬,他與周宣可是結義兄弟呢。

    林涵蘊笑嘻嘻上前就要撩靜宜仙子的面紗,說道:“怎麼又戴上了,周宣哥哥又不是外人。”

    靜宜仙子向後一讓,伸出左手食指,虛點著林涵蘊:“還是這麼野嗎,明天就是新娘子了。”

    林涵蘊看了周宣一眼,嬌笑著道:“新娘子怎麼了,反正周宣哥哥縱容我。”

    靜宜仙子朝周宣看來,本來想以姐姐的身份說他們兩句,但一觸到周宣灼灼的目光,想起那曲《枉凝眉》,心便“怦怦”跳,亂了。

    周宣微笑著注視靜宜仙子,這時走上前施禮道:“半年多沒看到道蘊姐姐,十分想念,姐姐一向可好?”

    靜宜仙子應道:“好,還好----涵蘊、宣弟、四先生、黑山,請到茶室坐吧。”

    四人到茶室坐定,周宣呈上兩個錦盒,先問:“道蘊姐姐可曾品過嶺南茶?”

    靜宜仙子正要點頭,轉念卻又搖頭:“嶺南茶這邊少見。”

    周宣喜道:“我這次從南漢帶回五種嶺南名茶,分別是嶺頭單叢茶、潮州西岩茶、南華大葉茶、龍星水仙茶、三峰金星茶,這五種茶我都品過,以潮州西岩茶、南華大葉茶和龍星水仙茶為最,這三種茶我都給道蘊姐姐帶來了。”說著。從一個錦盒裏捧出三罐茶。

    靜宜仙子道:“多謝宣弟。”

    四癡在一邊暗暗撇嘴。心道:“騙誰呢,你是品茶第一的翟君謨的弟子,會沒嘗過嶺南茶。周宣哄你高興,你也哄周宣高興吧。”

    周宣又從第二個錦盒裏取出一個鵝頸銅瓶。瓶高六寸,造型秀美,色澤青翠入骨。

    周宣說道:“這是西漢銅瓶,深埋地底八百年,吸收了地氣。用於插花,可使花色鮮豔,經久不衰。”

    林涵蘊手裏就有一枝方才在溪邊折來的臘梅,即命美婢澗月取花剪來,周宣略事修剪。將鵝頸銅瓶注入溪水七分滿,臘梅插入銅瓶,置在案上,黝黑的枝幹上綴著幾朵黃色的梅花,還有兩個花苞,花枝舒展欹折,青色銅瓶端莊秀美,茶室內隱隱暗香浮動。

    靜宜仙子欣喜道:“宣弟花藝更進了。”

    周宣道:“哪里哪里,久不見道蘊姐姐。茶藝、花藝我都荒廢了。還要道蘊姐姐經常指教才好。”

    靜宜仙子心中一歎,起身道:“宣弟少坐。我去烹茶。”

    周宣也起身道:“我給道蘊姐姐當助手吧。”跟著靜宜仙子進了旁邊側室。

    紅泥小爐,炭火溫暖,壺中廬山招隱泉水初沸,周宣不說話,靜宜仙子更是緊張得只盯著黑陶茶壺看,面紗被鼻息拂得蕩漾不止。

    “道蘊姐姐----”

    “嗯?”

    “涵蘊自幼是道蘊姐姐照顧,她離不開姐姐,我與涵蘊成婚後便要回金陵,姐姐與我們一道去吧?”

    “道蘊姐姐,水二沸了。”

    靜宜仙子趕緊將沸水注入青碧色的越瓷茶盞中,龍星水仙茶的香氣慢慢氤氳出來。

    周宣看著靜宜仙子面紗一側露出的粉嫩的耳垂,耳垂下地脖頸有一層羞澀胭脂紅,幾絲秀髮微微飄拂----

    “好嗎,道蘊姐姐?”

    “嗯,好了。”

    靜宜仙子以為周宣是問茶好了沒有,隨口應了一句。周宣大喜:“那太好了,涵蘊和我都要高興死了。”

    靜宜仙子這才明白兩個人都誤會了,一張俏臉霎時間滾燙滾燙,若此時揭開面紗,可以看到靜宜仙子臉紅得要滴血。

    “不是不是,宣弟你誤會了,我,女道怎麼能跟你們去金陵?不行地,絕對不行!”

    周宣聽靜宜仙子說得很堅決,心裏頓時非常失落,這時,聽林涵蘊在外邊叫道:“周宣哥哥,你來----”

    林涵蘊拉著周宣的手走到靜宜仙子臥室,室內佈置簡潔清雅,窗前小案上有兩軸畫卷。

    “周宣哥哥你看----”

    林涵蘊將其中一幅畫展開,卻是周宣為靜宜仙子畫的畫像,畫上地靜宜仙子穿著潔白婚紗的畫像,當時周宣哄靜宜仙子說這是澳國地道袍,靜宜仙子和林涵蘊都信以為真----

    “周宣哥哥再看這一幅---

    林涵蘊展開另一幅畫卷,這是去年夏日靜宜仙子在後園八角亭小寐時周宣以潑墨寫意的技法畫的一幅畫,靜宜仙子道髻高挽,竹簪斜插,月白色道袍軟軟的熨貼在她窈窕胴體上,一手支頤、肘撐矮案,閉目小寐,手邊還有一卷紙色淡黃的《南華真經》。

    花梨木幾案上,一根紫竹洞簫壓著一張曲譜,林涵蘊取過曲譜來看,忽然嚷道:“這是周宣哥哥地筆跡呀,這就是寄給我姐姐的那首曲子嗎?”一邊念道:“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周宣哥哥,這什麼意思啊?”

    周宣岔開話題道:“先不說這個,剛才我對道蘊姐姐說了,想讓她隨我們一起去金陵,可她一口拒絕了。”

    林涵蘊蹙眉道:“是呀,我也求了姐姐多次,姐姐就是不答應。我說去年不都一起去金陵嗎。姐姐說這和去年不一樣,說我已經長大了,周宣哥哥又會照顧人。她可以安心出家修道了----這怎麼辦呀?周宣哥哥你一定要想辦法。”

    周宣皺著眉頭不說話。

    林涵蘊攀著周宣肩膀,踮著腳尖在周宣耳邊悄聲說:“周宣哥哥。把我姐姐子也給娶了吧,明娶的話我姐姐可能不會答應,人言可畏呢,那就暗娶---

    周宣“呃”的一聲,林涵蘊主意不少啊。還知道明來暗去,問:“什麼暗娶呀?”

    林涵蘊“格格”笑道:“就是偷情唄。”

    “啊!”周宣沒想到林涵蘊會說得這麼露骨,頓時目瞪口呆。

    只聽林涵蘊道:“我還記得周宣哥哥給我講的書生孔雪笠地故事,松娘是孔雪笠的嬌妻,嬌娜是孔雪笠的膩友。這些天我越想越明白,敢情周宣哥哥就是孔雪笠,我呢是松娘,我姐姐是嬌娜,我們生活在一起,那多好!”

    周宣老臉一紅,問:“你沒和道蘊姐姐說這些吧?”

    “說了呀。”林涵蘊睜著大眼睛道:“這個故事我早就對姐姐講過,待我領會了周宣哥哥的良苦用心之後,我又向姐姐說了----”

    周宣叫苦道:“苦也。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怎麼了?我這不是勸我姐姐嗎?”林涵蘊不解地問。

    周宣道:“那道蘊姐姐怎麼說?”

    林涵蘊道:“姐姐讓我別胡說。她是不會跟我們去江州的。”

    周宣道:“就是呀,道蘊姐姐臉皮薄。你這麼直噴噴地說出來,她怎麼接受得了,這下子壞事了,想讓道蘊姐姐跟我們去金陵只怕很難了。”

    這麼一說,林涵蘊也有點著急,說道:“周宣哥哥一定要想辦法,周宣哥哥一定有辦法地對不對?”

    周宣道:“好好,我想想,我想想。”

    靜宜仙子走來,見周宣和涵蘊在看曲譜和畫像,又羞又急,說道:“我烹了茶,你們都不喝!”

    周宣趕緊回到茶室,慢慢品茶。

    林涵蘊道:“姐姐,我明日就與周宣哥哥成婚了,姐姐今日就隨我們回城吧?”

    靜宜仙子點點頭,吩咐茗風、澗月收拾一下,乘單轅馬車離開白雲觀。

    周宣一行入西門回都護府之時,謝元武三人在西門外一個背風土牆下商量,項土匪和吳土匪還一邊啃著雞腿。

    項土匪吃得滿嘴流油道:“九哥,剛才怎麼不讓我們動手啊,機會多難得,連車夫總共才四個男地,咱們三個還怕拿不下他們?”

    謝元武道:“不可輕舉妄動,那個騎黃驃馬的就是林黑山,這人力大無比,我們三人怕不是他的對手。”

    吳土匪道:“那周宣平日進出都是前呼後擁,就算這次人少,這次都不能動手殺他,那還有什麼機會!”

    謝元武咬著牙,嘴唇緊閉,擰著眉毛思忖了一會,說道:“白雲觀那個女道士就是林岱地長女,她現在是去參加明日地婚禮,婚禮後還要回道觀地,要殺周宣,說不得要從這女道士這裏想法子。”

    一下子沒想好怎麼說服靜宜仙子隨周宣去金陵,所以寫得累,這三個土匪總得起點作用吧,小道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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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二、百年婚禮傳奇

    吳國公周宣與奉化節度使林岱之女的婚禮是江州有史以來最隆重、最熱鬧的一次婚禮,又適逢元宵佳節,滿城燈火,戶戶笙歌,周宣委派范判官、小顧長史在廣陵購得的一萬盞各色花燈把江陵城妝點一座燈城,從能仁寺到觀音橋,從老鶴塘至金風坊,巷陌橋道,到處都是絢麗的彩燈,雙鶴燈、金蟾燈、荷花燈、芙蓉燈、駱駝燈、青獅燈、猿猴燈、白象燈……爭奇鬥勝,光映雲天。

    從朝陽坊都護府到朱雀坊周府只有一裏路,申時初刻,周宣騎著棗紅大馬,披紅帶彩,迎親隊伍四百餘人,其中就有從京中跟隨周宣前來的三百忠武衛,還有周府一干人,以及胡商阿布、廖銀、吳寬、馮老闆等周宣舊相識,孫戰、孫勝兄弟年前就回了洪州,前日趕到江州來參加周宣的婚禮。

    迎隊隊伍浩浩蕩蕩,繞了三座裏坊,于申時三刻來到朝陽坊。

    奉化都護府大門前燈火輝煌,立起三架鼇燈,最高的那座有三丈高,層層疊疊有數百盞之多,七彩迷離、寶光射目。

    周宣剛進垂花儀門,突聽嬌聲一片喊打,滿院女眷人手一根裹著絹帛的“殺威棒”,足有兩、三百人,為了林二小姐嫁過去不受欺負,看奉化都護府治下的官吏內眷都差不多到齊了。

    周宣兩手抱頭,裝作很狼狽的樣子從這群女眷中穿過,眼睛左顧右盼,尋找靜宜仙子,驀然回首,看到靜宜仙子帶著茗風、澗月兩個侍婢靜靜的立在一架荷花燈下,靜宜仙子換上了居家裙飾,長身玉立。窈窕靜美,似乎含著淡淡的笑,默默注視著周宣----

    那些女眷見周宣不躲“殺威棒”,便一齊順著周宣的目光看去,見是靜宜仙子,便有女眷起哄道:“那是林大小姐,林大小姐怎麼不來煞煞妹夫的威風?”

    幾個官員女眷圍上去,不由分說塞了一根“殺威棒”到靜宜仙子手裏,慫恿道:“林大小姐。你是親姐姐,要重重的打幾下,這樣吳國公以後就不會欺負涵蘊小姐。”

    靜宜仙子哪里打過人,手足無措。

    周宣笑嘻嘻鼓勵道:“道蘊姐姐,打。”凝目細看靜宜仙子。雖然燈火如晝,但還是看不清靜宜仙子的容顏,只是隱隱覺得靜宜仙子神態與往日有些不同,究竟哪里不同,又說不上來,反正既不是羞澀也不是感傷----

    “打----打----打----”

    鶯鶯燕燕。一片喊打聲。

    靜宜仙子被逼不過。只好兩手握著包裹絹帛地擀麵杖。在周宣手臂上輕輕碰了兩下。

    那些女眷不依。還要靜宜仙子打重點。周宣知道靜宜仙子面皮薄。不忍再逼她。趕緊就逃。那群女眷嘻嘻哈哈追上來。全無平日端莊嫻淑地夫人、小姐風範。這也是難得放肆一回啊。打堂堂一品國公。稀罕。

    周宣被一幫女眷推搡著往大堂去。先是攔門詩。後是催妝詩。比年前娶清樂公主麻煩得多。皇家婚姻禮儀正統莊嚴。少了很多民間趣味。

    盛妝霞帔地林涵蘊出現了。堂上燈火通明。隔著描金繡彩地霞帔也能辨人。林涵蘊看到周宣新郎打扮。一本正經地進來。後面簇擁著一群手拿“殺威棒”地官吏女眷。立即笑得不行。怕笑出聲來。一隻手伸進霞帔裏。捏成拳頭抵住小嘴。苦苦忍笑。

    林岱夫婦坐在堂上,林岱滿面紅光,撚須微笑,這幹侄子變女婿了,朱雀坊那原本作為道蘊嫁妝的府第最後成了涵蘊的嫁妝,真是天意。

    林岱原本是要另建府第送給涵蘊作嫁妝的,但因為周宣不在江州居住,便以江州南郊良田五千畝為林涵蘊的嫁妝,每年可得租銀一萬五千兩。

    拜天地時,林涵蘊身子已經在打抖,笑得不行,若不是周圍喧鬧,就能聽到她“咕咕”地壓抑笑聲。

    等到周宣恭恭敬敬給林岱夫婦行跪拜大禮時,林涵蘊斜眼瞅著周宣象木偶人一般聽著司儀贊者的話一下一下行禮,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笑得爬不起來,滿堂賓客無不粲然,這樣的新娘子倒是少見!

    林涵蘊繼母看看笑得癱軟的林涵蘊,又看看林岱,嘴角掠過一絲譏諷之意,林涵蘊一向不把她這個繼母放在眼裏,現在婚禮上如此失禮出醜,她有點幸災樂禍。

    林岱板著臉咳嗽一聲,這時也不好責備林涵蘊什麼。

    滿堂的人都看著呢,周宣看林涵蘊還笑個不停,便低聲道:“別笑了,我想到讓道蘊姐姐跟我們去金陵地辦法了----”

    林涵蘊這才止住笑,問:“什麼法子?”

    周宣輕聲道:“等到了洞房我再對你說。”

    本來林涵蘊已被轉移注意力,不笑了,一聽入洞房,又笑了起來,最後還是周宣攙著拜別林岱夫婦,出門上了婚車。

    這時已經是掌燈時分,車隊浩浩蕩蕩出了朝陽坊,以林黑山為首的三百忠武衛一人手裏提一盞花燈,繽紛絢麗,每個人的坐騎都掛著兩盞牛角燈,逶迤朝城外甘棠湖而去,後面跟著數千江州百姓。

    周宣是在甘棠湖畔遇到秦博士後才開始了他在唐國的生活,這時的甘棠湖,有數十條燈船往來遊弋,笙歌縹緲,好似碧波仙境----

    一直撩著車簾朝外看的林涵蘊突然驚呼一聲,指著遠處的廬山叫道:“周宣哥哥,快看。”

    二十裏外的廬山,到處是星星之火,好象天上的星辰墜落到山間一般,漸漸的,那些星辰彙集在一起,象星河一般沿山緩緩流動,從東林寺流向西林寺----

    迎親隊伍後面地人群爆發出強烈地驚歎!

    周宣騎在大馬上,遙望廬山燈火,微笑道:“涵蘊,喜歡嗎,這都是我為你佈置的,我要讓江州百姓五十年、一百年後說起我們的婚禮都會嘖嘖讚歎,成為江州的一段傳奇。”

    林涵蘊大眼睛映著燈火,熠熠生輝,瞧著周宣,眼神流露未見的柔情,嘴巴一扁一扁的,要哭地樣子:“周宣哥哥,你真好,我喜歡你----”

    迎親車隊返回城中,經觀音橋,過九蓮坊,往朱雀坊而去,沿路萬人空巷,爭睹吳國公周宣的風采,這可是他們江州走出去的大人物,據說還娶了唐國最美麗的公主,嘖嘖,豔福齊天啊。

    這夜的朱雀坊,可稱燈的海洋,周府門前更是豎起一架巨型鼇燈,有五丈高,層巒疊嶂,坊間的兒童都在鼇燈下戲耍,唱著戲謔新郎新娘的兒歌。

    女賓都在都護府,男賓都在周府,數百賓客盈門,林涵蘊向秦博士夫婦行了大禮之後又朝賓客團團一拜後便回內院洞房,周宣還得陪客喝酒,直鬧到三更才散。

    洞房在第四進,就是原先周宣的臥室,這時當然是一應器物盡數更換,隨林涵蘊到周府地還有十二名家丁、十二名僕婦、十二名侍女,合六六之數。

    周宣來到洞房,卻看林涵蘊倒在婚床上睡著了,兩個侍婢見周宣進來,慌慌張張要推醒林涵蘊,被周宣制止,揮手讓她們退出去。

    侍女們都退出之後,周宣將插花帽子摘下,擱在床邊花梨木桌上,然後到婚床邊湊近看林涵蘊。

    林涵蘊鞋也未脫,仰天睡著,大紅霞帔還蓋在臉上,等著周宣來揭呢。

    周宣輕輕掀開霞帔,明亮地燭光下,林涵蘊臉蛋紅撲撲地睡著,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大眼睛現在閉著,睫毛覆下,眼痕又長又深,小巧的鼻子紅紅地嘴,下巴尖尖,頭上還戴著金鳳冠。

    周宣想把鳳冠卸下,但這鳳冠戴著複雜,卸下很不易,林涵蘊被弄醒了,睡眼惺忪道:“周宣哥哥,你回來了,天亮了嗎?”

    周宣有五分酒意,笑道:“春宵才剛剛開始呢。”

    林涵蘊坐起身,看看周宣,又打量著新房,說道:“周宣哥哥,我們這就是入洞房了嗎?你是不是要和我睡在一起?可我不習慣哎,怎麼辦?”

    周宣笑嘻嘻道:“慢慢就習慣了,來,坐到妝奩台邊,對著宣鏡我幫你把鳳冠卸下來,戴了半天,好累吧?”

    卸下鳳冠,周宣見林涵蘊羞答答的遲遲不肯上床,他就先坐到床上去,招呼道:“涵蘊來,講故事給你聽。”

    林涵蘊這下子倒聰明了,嬌嗔道:“周宣哥哥騙我,哪有洞房花燭講故事的!”

    周宣笑了起來,問:“那該幹什麼?”

    林涵蘊害羞道:“要做夫妻之間的事----”

    “嘿嘿,夫妻之間的什麼事?”

    “我,我不清楚哦。”

    周宣看著林涵蘊睜著大眼睛羞澀的樣子,心裏甚是憐惜,想想清樂公主還有小周後傳授她《大樂賦》、春宮圖和人偶,而林涵蘊生母早逝,繼母又不管她,姐姐靜宜仙子嘛,自己也是青澀處子,哪里教得了她,所以林涵蘊根本得不到婚前性教育,懵懵懂懂,看來今夜來好好給她啟蒙,深入學習,並實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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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三、人生到處知何似?

    林涵蘊脫掉卷雲式高縵鞋,也學周宣那樣盤腿坐著,大眼瞪小眼。

    周宣伸手撫摸林涵蘊嬌嫩的臉蛋,笑道:“怎麼,我們要相敬如賓嗎?”

    林涵蘊大眼睛眨呀眨,畏怯、羞澀、茫然:“周宣哥哥,要怎麼做?你教我。”

    周宣道:“這個這個,且脫了衣裳,睡下再說。”

    林涵蘊將褙子脫去,看周宣笑眯眯、目光炯炯的樣子,忽然“格格”笑起來,身子亂顫:“周宣哥哥拜堂的樣子太好笑了,象木偶人一般,笑死我了。”

    周宣板起臉道:“嚴肅點,洞房呢,不要笑場!”

    林涵蘊笑得更厲害了,歪在婚床上差點打滾,全無洞房花燭的曖昧氣氛。

    周宣無奈,少不了用點強,抱著林涵蘊鑽進被窩裏,這婚床侍女們先前用湯婆子暖過,但現在又涼了。

    周宣道:“好冷好冷,小姑婆讓我取暖一下。”把林涵蘊摟得緊緊的,林涵蘊嘻嘻直笑。

    周宣道:“涵蘊,我們親嘴玩耍?”

    林涵蘊伸手擋著周宣的嘴,笑道:“不行不行,周宣哥哥喝太多酒了,薰得我難受。”

    周宣道:“那我親別地地方----”伸手到林涵蘊胸前摸索。兩團雞頭肉。盈盈一握。隔著底衣。猶顯滑膩。

    林涵蘊象被捏到癢筋一般。身子亂扭。笑成一團。嚷道:“不要不要。不要摸那裏----哎喲。我氣。喘不過來了----”推開周宣地手。縮臂護在胸前。

    周宣甚覺挫敗。還真是一籌莫展。

    林涵蘊道:“周宣哥哥。你抱著我睡就可以了。手不要亂摸哦。”說著。側過身。背靠著周宣。身子扭得兩扭。找到一個舒適地姿勢。笑嘻嘻說:“嗯。這樣舒服。周宣哥哥別動哦。就這樣睡。”

    酒是色媒人。周宣現在興致勃勃。無奈林涵蘊毫無新娘子地覺悟。以為洞房花燭就是夫妻摟抱著呼呼大睡。

    周宣從背後摟著她。一隻手在她腰臀間輕輕摩挲。感覺比去年豐盈了一些。耳鬢廝磨道:“涵蘊你十七歲了吧?”

    林涵蘊“嗯”了一聲,記起一件事,扭著身扭著脖子斜睨著周宣,嬌嗔道:“周宣哥哥。我去年生日你都沒來給我祝壽!”

    周宣道:“八月初六啊,我記得的,可是不是奉旨去南漢嗎?待今年我給好好慶祝生日。好不好?”

    林涵蘊也知道路途遙遠,不能怪周宣,說道:“我知道周宣哥哥對我很好的----咦,這是什麼?”一物混狀,火熱的抵在她後臀。

    周宣這回不避她伸手來捏了,笑而不語。

    林涵蘊捏而又握。握而後拔,好奇得不得了,最後鑽到被窩裏去看……

    結局可想而知,林二小姐小嘴塞滿,“唔唔”聲不絕,以為這就是夫妻間要做的事,雖然覺得很奇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可是很喜歡周宣哥哥的。

    周宣呢。已經爽極。反正今天喝多了,他現在是神槍手。若弄得林涵蘊懷孕,生個弱智兒那就慘了,徐刺史的三個鬥雞兒子就是前車之鑒,哥們是現代人,講究優生優育,所以,改日吧。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起來洗漱,二人相對竊笑。

    此後兩日,周宣足不出戶,整日在房裏與林涵蘊蘊廝守調教,盡享畫眉之樂,只是林涵蘊不讓周宣碰她胸脯,一碰就笑個不停,而一到床上,林涵蘊不待周宣要求,就主動盡一個小嬌妻的責任,小嘴噘噘,含吮不休,所以結婚三日,林涵蘊依然是葳蕤含苞。

    江州有回三朝的習俗,十八日一早周宣衣冠楚楚、林涵蘊盛妝靚服,帶著一干周府婢僕前去都護府,並帶去大批禮物。

    林岱大擺筵席,歡慶新女婿上門,江州大小官吏齊聚、上饒縣令李燾也列席。

    林涵蘊進內院見靜宜仙子,靜宜仙子答應過她,等她過三朝後再回白雲觀,林涵蘊又求姐姐隨她去金陵,靜宜仙子只是不允。

    林涵蘊撒嬌道:“姐姐不疼我了!姐姐不喜歡涵蘊了!”

    靜宜仙子道:“姐姐早就說過地,等你終身有托,嫁過門去,我就潛心修道,我決定待雪融春暖時就去天臺山,天臺山乃我靈寶宗祖師葛天師修道飛升之地,那裏遠離凡塵,適宜修道。”

    “啊!姐姐要去天臺山?”林涵蘊驚道:“不行,我不讓你去,周宣哥哥也不會讓你去!”

    靜宜仙子微微一笑:“涵蘊,你還稱呼他為周宣哥哥嗎?”

    林涵蘊想起這幾日與周宣荒唐之事,臉一紅,說道:“他也沒叫我改口啊,反正都叫習慣了----姐姐千萬不能去天臺山,爹爹也不會答應的。”

    靜宜仙子道:“爹爹已經答應了,我是出家之人,自然以修道為首務,哪里有名師就去哪里結廬靜修。”
    林涵蘊見姐姐心意已決,急得要哭,跺腳道:“我找周宣哥哥去,周宣哥哥說有辦法讓姐姐去金陵的。”提著裙裾飛快地跑了。

    靜宜仙子微微搖頭,雖已下定決心斬斷塵緣,但不自禁的就想讓周宣知道她的決定,本來她完全可以等周宣他們回金陵之後再悄然去天臺山的,她對涵蘊說出來,心裏是暗暗期待周宣挽留她嗎?

    筵席上,林岱問周宣何日返京?周宣道:“月底啟程吧,因為閩地山哈四大族長要來京覲見皇帝陛下,我總是要陪同地。”

    林岱點點頭,又問:“景王近來有何動向?”

    周宣一愣。自上次李坤被他踢斷了腿之後,一起安分得很,周宣自南漢回京,向李堅問起過李坤之事,李堅笑道:“我那皇兄現在老實本分了,他若老老實實做他的景王,我也不會容不得他。”

    李堅既如此說,周宣也就沒把李坤放在心上,他那時為娶清樂公主忙得焦頭爛額呢。

    林岱聽罷周宣所言。叮囑道:“賢婿回京千萬稟告東宮,不可對景王掉以輕心,一定要嚴加提防,景王與你們爭執並不可怕,現在他如此隱忍,只怕另有圖謀。據我所知,十大都護府有三位與景王關係密切,雖因魏博地緣故而有所收斂,但景王依舊能控制他們,而最要緊的是皇甫繼勳手裏的金陵八衛,黑山現在掌握了忠武衛,但遠遠不夠,一旦景王要謀逆,皇甫繼勳的數萬兵馬可封鎖金陵城,而且羽林、金吾兩大禁軍也多有景王心腹。萬萬大意不得。”

    林岱現在是推心置腹了,周宣是他女婿,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自然是一力支援東宮李堅了。

    周宣點頭道:“小婿明白,回京再與東宮商議,不會給李坤可乘之機的。”

    林岱道:“陛下寬厚仁德,甚得民心。李坤應該不敢有異動,但陛下年過六旬,精力已衰,一旦歸天,李坤不甘心東宮即位,自然要發難,賢婿要多加留意,金吾衛、羽林衛中要有得力之人相助才行。”

    周宣道:“原左金吾將軍藺戟與小婿是生死之交,這次升任羽林左軍副使。若禁軍有異動。藺副使不會不知道。”

    林岱道:“如此甚好,賢婿現在是一品國公。府衛太少,祁宏又去操練海軍,身邊無得力人手,我這裏撥五百奉化軍精銳隨你入京,這五百人無一不是以一敵十的勇士,關鍵時或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周宣道:“多謝岳父大人關愛。”

    林岱微笑著看著周宣,對這個女婿是相當的滿意,忽然又喟然長歎,說道:“道蘊說要去天臺山修道,賢婿可知曉?”

    林岱對長女道蘊總是心懷歉疚,所以道蘊說什麼他總不會堅拒。

    林涵蘊就是這時走過來地,跪坐在周宣身邊,聽爹爹說起這事,她便不吭聲了,看周宣怎麼說?

    周宣訝然道:“我不知道啊,涵蘊,你知道?”

    林涵蘊噘著嘴道:“剛聽姐姐說地,正要找你商量呢。”

    周宣道:“天臺山在吳越,吳越現在可不是太平之地,道蘊姐姐怎能去那裏,待我勸勸她。”林岱點頭道:“那好,賢婿去勸勸,天臺山是絕去不得的。”

    周宣低頭思索了一會,說道:“岳父大人,涵蘊自幼與道蘊姐姐親密,兩個人從未曾分離,涵蘊不日要隨我入京,涵蘊想讓道蘊姐姐隨她一道去----涵蘊,是不是?”

    林涵蘊趕緊道:“是呀是呀,爹爹答不答應?”

    林岱倒是沒有察覺這個賢婿地另有不可告人的心思,說道:“道蘊能隨涵蘊去那是最好,涵蘊還是太不懂事----”

    “爹爹!”林涵蘊嬌嗔。

    林岱一笑:“可是道蘊不肯啊,她一心要修道。”

    周宣道:“金陵棲霞山有一道觀,也是靈寶宗的,先代曾有皇家公主在那裏修道,甚是幽靜,閒人不敢到,道蘊姐姐到金陵,可在棲霞山修道,涵蘊也可常常見到姐姐。”

    林涵蘊喜道:“好啊好啊。”

    林岱道:“這話你們去對道蘊說。”

    席散已是午後未時,回三朝的女兒、女婿是不能在娘家過夜地,周宣和林涵蘊必須回朱雀坊,周宣去和靜宜仙子說到金陵也可照常修道之事,靜宜仙子遮著同紗,默不作聲,心想:“我若一心修道何必去金陵,到金陵豈不是更受折磨?唉,水中月、鏡中花,我怎麼就是看不透?宣弟是涵蘊夫婿,我還能怎樣?所謂嬌妻、膩友不過是戲言,宣弟是什麼身份,又不是孔雪笠那種書生,隱居世外,不為人知----”

    靜宜仙子道:“宣弟、涵蘊,你們不要多說了,天臺山我不去好了,但金陵我也不去,我就在白雲觀,涵蘊----要是想我,三年能回來看姐姐一次就很好了。”

    靜宜仙子悄悄瞥了周宣一眼,愴然心痛,說出這樣的話她自己先難受得不行,匆匆進房,換上道袍,戴上帷帽,帶上四個婢女乘車回白雲觀。

    周宣此時也無技可施,只好一起出了都護府,讓其他人先回府,他和林涵蘊送靜宜仙子回白雲觀。

    周宣見三癡、四癡留下,便道:“你二人也先回府吧,擁爐下棋去。”

    四癡瞅了一眼周宣,掉頭便走,這幾天心裏一直堵得慌呢。

    三癡淡淡一笑,向周宣一點頭,也大步回朱雀坊。

    一輛白雲觀地馬車,坐著茗風、澗月、小榮和阿芬,另一輛是老董的馬車,坐著的是靜宜仙子和林涵蘊,林涵蘊嫁到周府,老董也就一起跟過來了。

    周宣一個人騎馬跟著兩輛馬車走,這兩日天氣晴暖,積雪消融,出了西門是一片泥濘,路邊疏林幾隻老鸛被馬蹄聲驚起,振翅疾飛而逝。

    周宣偶然有感,吟道:“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複計西東----”

    林涵蘊一直掀著車簾看著周宣,這時問靜宜仙子:“姐姐,他又吟詩了,什麼意思?”

    靜宜仙子道:“是說時間過得很快,逝如飛鴻。”

    林涵蘊道:“是呀,是過得很快,去年這個時候我和姐姐跟著周宣哥哥已經到了金陵了。”

    靜宜仙子黯然神傷,她自然知道周宣吟的這四句詩裏更深切的意思,人生如浮萍,漂泊天地間,偶然相逢,轉眼殊途,不要太在意、不必太認真----

    靜宜仙子偷偷瞧著周宣的側面,那濃黑的眉毛微聳,顯然是皺著的,高高地鼻樑和抿著嘴顯得格外冷竣。

    靜宜仙子心想:“宣弟真地這麼看得開嗎,不在乎我與他地相逢和離別?恐怕是傷心到極致地反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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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四、板橋驚魂

    載著茗風等四名侍婢的馬車在前,林氏姐妹的馬車在後,周宣騎著“雲中鶴”與後面那輛馬車並行,踏過泥濘的道路來到白雲觀前的小溪畔。

    小溪兩邊積雪融化,露出濕黑的泥地,天氣暖了兩日,性急的春草已經開始萌芽,星星點點的綠色點綴兩岸。

    因為擔心板橋不堪重負,茗風、澗月、小榮、阿芬四個婢女在溪畔下了車,跟在空車後面走過板橋,然後立在橋那頭等靜宜仙子過來。

    周宣跳下馬,伸手扶林涵蘊和靜宜仙子下來,微笑道:“再晴兩日,就可以上廬山了,五老峰頂應該還是白雪皚皚吧。”

    林涵蘊道:“周宣哥哥還要游廬山,玩不厭嗎?”

    周宣道:“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風霜高潔,水落石出,這是山間之四時----廬山每個季度都會給人不同的感覺,哪里玩得厭!”扭頭望著靜宜仙子,問:“道蘊姐姐上過廬山嗎?”

    靜宜仙子站在橋頭怔怔地望橋下流水,答道:“廬山抬眼得見,卻一直沒有上去過。”

    周宣道:“身邊的好風景往往容易錯過,等我們年老體衰時又只能高山仰止了----過兩日,我陪姐姐上廬山,姐姐一定不要推拒。”

    周宣的語氣不容分說,靜宜仙子默不作聲。

    林涵蘊笑嘻嘻道:“周宣哥哥那次背我上廬山,至少走了十來裏路吧,累得氣喘吁吁,嘻嘻,這次也背我姐姐上廬山吧?”

    “涵蘊!”靜宜仙子責備了一聲。耳根卻紅了起來,將手裏的一枝臘梅丟下溪中,獨自先過橋去。

    周宣看了看隨水漂去地臘梅枝條。收回目光看著娉婷走在板橋上地靜宜仙子。杏黃道袍包裹著地高挑纖瘦地身體。腰臀很自然地輕微扭動。好比池水被風吹過皺起地漣漪。又好似柳枝在微風中搖曳----

    周宣突然心裏有點發懵。並非靜宜仙子地窈窕體態讓他色授魂與。而是有一件很重要地事沒有想明白。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那枝隨流遠去地臘梅。只見橋頭有濁水流出。

    周宣探頭朝橋底下一看。赫然見一個人攀附在板橋下。腳踩在溪水裏。渾濁地溪水就是從這裏流出地。

    周宣大叫:“姐姐。回來!”正要朝橋心地靜宜仙子跑去。板橋突然“哢嚓”一聲。竟從中開始折斷。

    躲在橋底下地正是謝家老九謝元武。這時一手抓住橋欄。整個人頭下腳上就甩了上來。一把雪亮地刀朝周宣當頭猛劈。

    周宣已有提防。千鈞一髮之際把身邊地林涵蘊猛地向後一推。他自己朝前大跨一步。避開了這一刀。但這時。五丈長地板橋已經從中折斷。靜宜仙子尖叫起來。沿著橋板向溪水滑落----

    周宣離橋頭只有一丈遠,原可在板橋完全折斷之前跳回岸上,但謝元武已翻身上橋,攔在他身後,刀光雪亮,面目猙獰朝他逼近。

    岸上。項、吳兩個土匪不知從哪躥出來的,一人手裏一把刀,嗷嗷叫著朝橋頭沖過來,林涵蘊摔倒在岸邊,完全嚇傻了,眼睛睜得老大,叫都叫不出來。

    靜宜仙子尖叫聲也嘎然而止,人已落水,小溪是廬山山泉彙集來的。這幾日融雪。溪水漲了不少,水流頗有些浩蕩。靜宜仙子一落水就向下沖去,都不能撲騰兩下,沒有半點自救地能力。

    周宣回首一瞥,坐在車轅上的老董已經彈丸一般跳了出來,一拳砸中項土匪面門,項土匪往後便倒----

    謝元武眼見報仇在即,雙目盡赤,大叫道:“周宣奸賊,今日為我兄長報仇雪恨!”揮刀猛劈。

    周宣漏影刀一直佩戴在腰間,這時抽刀一格,謝元武厚重的單刀“鏘”的一聲斷為兩截,周宣手臂被震得發麻。

    謝元武怒啊,周宣奸賊有把好刀啊,娘地,老子斷刀也要取你的狗命,揮舞斷刀,朝周宣撲來。

    周宣踴身一躍,朝溪中朝去,同時大喊:“老董,你來收拾他們,我救道蘊姐姐!”周宣剛跳到冰冷的水裏,正要去救靜宜仙子,猛聽得老董一聲怒叫,一團黑影從他頭頂飛過,“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卻是老董飛起一腳,把謝元武踹下水。

    謝元武萬萬沒想到都護府一個車夫也這麼厲害,還以為這回是絕好的報仇機會,周宣這次等於是孤身出行了,這還報不了仇,何以為人?他哪里知道老董是將官出身,一個照面,就被徒手的老董一腳踹中胸口,劇痛難忍,想必脅骨斷了幾根,“哇”地吐出一口血,噴紅一片溪水。

    再看岸上,項土匪和吳土匪已經在滿地打滾,老董一出手就是斷筋折骨,狠辣之極。

    橋頭的老董正飛撲下來,周宣手裏的利刃寒芒森森,謝元武知道這仇又難報,慌忙順水逃命,正好看到幾丈外浮沉的靜宜仙子,謝元武也在江州呆了幾個月了,知道這女道士是林岱的長女,這下子就等於是抓到根救命稻草,拼命劃近,攔腰挾起靜宜仙子,半截斷刀還沒丟,這時虛指著靜宜仙子天鵝般地脖頸,嘶吼道:“要不要她死?”

    周宣大驚:“你是誰?你先放了她。”

    謝元武見周宣忌憚,心下大安,也不說話,拖著靜宜仙子淌水上岸,岸那邊就是白雲觀的白玉蘭。

    周宣和老董也隨後上了岸,謝元武看到老董那張馬臉,很是恐懼,拖著半昏迷的靜宜仙子後退,吼道:“給我站住,要踏前一步我就殺死她!”手裏斷刀一回,刃口對準靜宜仙子被水濕透的胸膛。

    周宣手一伸,示意老董不要動,看著靜宜仙子渾身濕透,雙眸緊閉,嘴唇青紫,身子一下一下抽搐的樣子,真是心痛如絞,但此時又急不得,強自鎮靜,問:“你是誰?我與你有仇?”

    謝元武咬牙切齒道:“周宣奸賊,你害我謝氏滿門,我謝九豈能饒你!”

    周宣頓時明白了,說道:“謝九,你今天就算殺了我,你也難逃一死,你要曉得,你大哥謝元昊可是在京中大獄裏,謝家其餘七虎也都在獄中,你殺了我,他們全都死,你明白嗎?”

    謝元武喪心病狂地大笑道:“在獄中多活幾日又何益,反正我謝家是毀在你手裏了,今日我就是死也要讓你給我墊背----把刀給我放下!”

    周宣手裏舉著漏影刀,刀鋒向下,說道:“謝九,你我是信州同鄉,你要報仇可以,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嘛,我這人很看得開,你把我姐姐放了,我跟你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謝元武看了一眼面色陰沉、虎視眈眈的老董,說道:“周宣奸賊,又想行奸計,我謝九豈會上你地當!要我放了這女子也可以,你,周宣,把自己一隻手給砍了吧。”謝元武只是隨口說說,沒指望周宣真會砍自己的手,卻聽周宣說道:“不要說一隻手,我的命現在也可以給你,看著吧----”

    周宣雙手握刀,弓著腰,做出要剖腹自殺的樣子,頭低著,飛快地斜了老董一眼,使了個眼色,刀鋒緩緩刺破袍襟----

    靜宜仙子這時醒過來了,看到周宣這架勢,尖叫道:“宣弟,不要----”

    周宣雙臂一回,尺五短刀全捅了進去,然後雙腿一軟跪坐在泥地上,一手握刀,一手撐地,仰著頭,額頭汗出,聲音嘶啞道:“謝九,恭喜你,大仇得報了----”

    謝元武瞠目結舌,完全驚呆了,伸著脖子看著周宣,看到有幾滴血從刀上滴落泥地----

    趁謝元武分神之際,老董出手了,大吼一聲,手裏一塊碎銀激射而出,擊中謝元武握刀的手腕,那斷刀掉落在地,人隨即撲上,一記手刀,狠狠斬在謝元武脖子上。

    謝元武半邊身子劇痛發麻,踉蹌後退,這邊又飛來一腿,將謝元武踹倒在地,肋骨似乎又斷了幾根,痛得幾欲昏過去,更讓他吃驚的是,踢他這腿的竟然是周宣,橫眉怒目、生龍活虎的樣子----

    “你----你不是自殺了嗎?”謝元武沒搞明白,死不瞑目啊。

    周宣跳過來在謝元武胸腹猛踩,罵道:“蠢貨,老子會自殺?老子要殺你全家!”回頭見靜宜仙子又暈迷過去,趕緊過去橫著抱起。

    茗風、澗月四婢這時才跑過來,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林涵蘊隔著小溪在哭。

    周宣道:“老董,你照顧一下這裏,把涵蘊接過來,我抱道蘊姐姐去白雲觀,這水冷,不急救的話很不妙,讓那個車夫回城報信,請我岳父秦博士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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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五、褪盡紅鸞煞

    周宣一手抱著靜宜仙子肩背,一手抄著靜宜仙子腿彎,大步來到白雲觀前,用腳“砰砰”踢門,茗風、澗月四婢小跑著跟上來。

    觀門一開,周宣就闖了進去,一面吩咐趕緊準備火爐和熱水,他自己橫抱著靜宜仙子直奔“九難山房”,進到臥室,回頭看茗風她們還沒跟來,再看靜宜仙子,帷帽竹簪掉了,道髻散亂,發梢還在滴水,杏黃薄棉道袍浸濕了水,沉甸甸、冰冷冷象石頭一樣,面紗濕濕的沾在臉上,露一半遮一半,鞋子也掉了一隻,濕淋淋的布襪映出纖巧的足踝和腳趾----

    揭掉面紗,周宣心就是一顫,這命犯“紅鸞煞”的女子此時臉上紅暈褪盡,肌膚表層下透出的不是胭脂勝似胭脂的桃花色沒有了,眼睛緊閉,凍得烏黑的小嘴微張,下巴尖尖,臉色異常蒼白,氣息奄奄----

    周宣知道靜宜仙子體弱,耽誤不得,當即抱著她坐到床上,幾乎是連剝帶扯,將靜宜仙子脫得精光,找到一塊布巾擦拭她的身子,這時真可謂是心無雜念,完全沒有曖昧的心思,只是擔心靜宜仙子的安危,抖開被衾,將靜宜仙子赤裸的嬌軀裹住。

    白雲觀的兩個婆子抬著一個大暖爐過來,茗風、澗月端著一盆熱水,惶惶然問:“周公子,怎麼辦?”她們雖然是婢女,但也是嬌生慣養,和小姐也差不多,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事!

    周宣道:“我來。”接過銅盆擱在床前鞋凳上,將厚布巾浸濕,擰幹時手差點被燙起泡,先前被割破的手掌此時也是錐心的痛。銅裏的水都染紅了。

    這些周宣都顧不上,掀開被衾一角,露出靜宜仙子一雙雪白纖足,足心地紅潤現在成了青白色。

    周宣用熱布巾不停地擦拭靜宜仙子雙足,揉捏她的足心湧泉穴,一邊吩咐趕快灌兩個“湯婆子”來暖被窩。

    “湯婆子”很快取來,在靜宜仙子身子兩側各放一個,周宣繼續給靜宜仙子暖腳----

    澗月提醒道:“周公子,你衣袍也濕了,要不要脫掉?”

    周宣剛才忙亂。都忘了自己也是一身濕透的,這時聽澗月這麼一說,陡然打了一寒噤,冷得直哆嗦。也知道這道觀不會有男子的衣履,便吩咐澗月趕緊取一床薄衾來,讓小榮繼續給靜宜仙子用熱水暖腳搓揉。

    周宣也顧不得幾個美婢都看著。麻利地脫得赤條條。裹上薄衾。圍著暖爐烤火。一邊問:“煮姜湯了沒有?”

    兩個愣愣地婆子這才去了。

    聽得床上地靜宜仙子“嚶”地一聲。弱弱地叫:“宣弟---宣弟----”

    周宣趕緊坐到床邊。從被粽裏伸出右手。按著靜宜仙子肩頭被角。說道:“姐姐。我在這裏呢。”

    靜宜仙子口鼻現在有了熱氣。眼梢微挑地眼睛睜得大大地。一副驚嚇過度地樣子。看到周宣。猛地從被窩裏伸手出來緊緊拽著周宣地手。嗚咽道:“宣弟。你不要死----”

    周宣笑著安慰道:“姐姐放心。我怎麼會死呢。我自殺只是騙那個蠢貨。姐姐你看。我好好地。就是手有點割傷----”

    靜宜仙子心一寬,又昏了過去。

    這時林涵蘊跑來了,是老董馱她過的河,哭著叫道:“姐姐姐姐----周宣哥哥----”

    周宣將薄衾露一隙,將林涵蘊一起裹在其中,柔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別怕。姐姐她受了驚嚇,等我岳父----秦博士來了。給她診治一下,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林涵蘊緊緊抱著周宣依然涼涼的身子,大哭不止。

    老董全身濕淋淋站在門外,周宣讓茗風再找一床被子讓老董取暖,老董搖頭道:“我不冷。”

    老董是來看看大小姐和周宣地,見沒什麼事,喝了一碗姜湯便出門去,項土匪和吳土匪已被他生生扭斷脖頸殺死,謝元武四肢折斷,綁在觀前白玉蘭樹上,另一個車夫已經騎馬回城報信,老董不敢離開,怕謝元武還有同黨。

    兩刻鐘後,三癡、四癡先一步趕到,隨後林岱、林鑫、林黑山、秦博士都趕到了,一個個大驚失色,見周宣和靜宜仙子無恙,這才稍稍放

    四癡一臉內疚的樣子,真沒想到這次她和三哥沒跟著周宣,就出了這麼大的事,還好這三個土匪武藝平庸,不然就悔之莫及了。

    秦博士給靜宜仙子和周宣分別診視,周宣身體強健,冷天落水沒什麼事,左掌一道刀痕也是輕傷,搽點傷藥就可以了,倒是靜宜仙子,先是落水,後見周宣自殺,嚇得魂不附體,這時昏昏沉沉,發起高燒來。

    秦博士開了一劑藥,讓人趕緊去取藥來煎服,對林岱和周宣說不會有大礙,過幾日便可痊癒。

    秦博士醫術高超,他既如此說,那靜宜仙子就不會有事,眾人這才放心。

    林涵蘊這時才緩過勁來,拍著胸口道:“真是嚇死我了,我在小溪這邊看到周宣哥哥把刀往肚子一捅,當時嚇得魂都沒了!”

    周宣笑道:“我會那麼傻,會真捅?刀刺破衣袍後刀鋒就一偏,擦著脅下過去了,就是讓謝九那蠢貨驚一下,董將軍就可以出手了。”

    林岱問知是周宣在信州結下的仇家,對周宣道:“賢婿,這次有驚無險,既是賢婿機智,也是運氣不壞,若是景王那邊派來地殺手,恐怕就沒這麼容易脫險了。”

    三癡、四癡道:“是我二人疏忽,以後不會再出這樣的事了。”

    周宣道:“我一向與人為善,真沒想到會是永豐謝家的人來尋仇,這樣也好,算是敲了一記警鐘,以後不會這麼大意了,這次差點害了涵蘊和道蘊姐姐。”

    林岱的意思是要把靜宜仙子搬回都護府,但一來板橋未修好,二來秦博士說林大小姐此時高燒未退,不要輕動,便派了一隊府兵在白雲觀四周巡邏,林涵蘊、周宣留下陪靜宜仙子,秦博士也留下。

    那半死不活的謝元武被林岱帶回都護府,也沒什麼好審的,直接處斬,雄霸一方的節度使有這個先斬後奏的權力,又行文刑部,奏請將信州鄒、謝兩家入獄的永遠監禁,其餘鄒、謝子弟嚴令不許出州、縣半步。

    靜宜仙子次日一早退燒,驚魂稍定,林涵蘊和姐姐睡一床,靜宜仙子到現在還是全身赤裸呢。

    林涵蘊見姐姐清醒了,兩個人便在枕上絮絮說話,林涵蘊喜歡動手動腳,伸手去摸靜宜仙子酥乳,被靜宜仙子打掉手。

    林涵蘊道:“姐姐,你胸比我高哎。”

    靜宜仙子臉一紅,辯解道:“姐姐個子也比你高啊。”

    林涵蘊突然笑嘻嘻問:“姐姐,你知道昨天一身地濕衣服是誰幫你脫的嗎?”

    靜宜仙子心“怦怦”亂跳,故作平淡道:“當然是茗風她們了。”

    “不是。”林涵蘊促狹笑道:“是周宣哦。”

    “少胡說!”靜宜仙子扭過身去,將潔白的背部向著林涵蘊。

    林涵蘊把臉貼在姐姐光潔的背心上,說道:“是我問茗風,茗風說的,不是周宣故意要輕薄姐姐,姐姐當時濕透了,人都凍得昏迷了,不立即急救那就很危險,周宣還幫姐姐用熱水搓腳,姐姐一點都不記得了?”

    靜宜仙子連脖子都紅了,低聲道:“我不記得。”

    這時,周宣在外面叫著:“涵蘊----涵蘊----醒了沒有?”

    林涵蘊應道:“醒了,你進來吧,小榮,去開門。”

    靜宜仙子急道:“不要讓他進來,女道,女道還沒穿衣裳呢。”

    林涵蘊竊笑道:“姐姐在被窩裏怕什麼,難不成他還敢掀被窩來看----小榮,去開門。”

    周宣進到靜宜仙子臥室,見林家兩位小姐睡在一個枕頭上,青絲繚亂,兩張嬌美容顏不啻並蒂蓮,眉目宛然,六分相似,靜宜仙子臉比林涵蘊長,眉梢微挑,眼睛很大,這個與林涵蘊很象,嘴巴小,下巴尖,鼻樑比林涵蘊高,面部立體感強,但原先那從美豔如桃花的顏色卻是看不到了,容色顯得清冷----

    周宣微笑問:“道蘊姐姐好些了嗎?燒退了?”

    靜宜仙子不敢面對周宣,卻又為好鑽到被底下去,只是垂著眼睫“嗯”了一聲。

    周宣說了一句:“姐姐地紅鸞煞好象褪盡了。”沒等靜宜仙子領悟話中意,便退出道:“涵蘊先起床,我讓秦岳父來給道蘊姐姐再復診一下。”

    周宣岳父多,所以岳父之前還得加上姓來區別。

    靜宜仙子卻是癡了半晌:“宣弟說這話什麼意思?他怎麼就知道我紅鸞煞消退了?是去年在葛仙山思遠道長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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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六、珍珠淚

    周宣在白雲觀呆了三天,等靜宜仙子基本痊癒後就請靜宜仙子回都護府,靜宜仙子本想拒絕,但周宣濃眉一挑,頗為霸道地不容她分說,命林涵蘊和茗風扶著她上了馬車。

    靜宜仙子坐在馬車裏,看著車窗外的周宣,心道:“就回府中住幾日也無妨,等宣弟和涵蘊去了金陵,我再回白雲觀。”

    觀前小溪上的板橋已經修好,馬車過板橋時,周宣扶著車廂,小心翼翼的樣子。

    與靜宜仙子並肩而坐的林涵蘊笑道:“周宣哥哥現在看到橋就怕了?”

    周宣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靜宜仙子在想著周宣那日是怎麼幫她除去濕衣裳的,那時她昏迷不醒,正因為昏迷不醒不知當時情形如何才更是思來想去,想著想著,臉就慢慢的紅起來。

    周宣先送靜宜仙子回都護府,與岳父林岱閒談了幾句,便與林涵蘊回朱雀坊,坊門有奉化府兵把守。

    當晚李燾夫婦來向周宣辭行,說明日便要啟程去宣州岳丈家。

    周宣笑道:“李兄現在不擔心令嶽將你亂棒打出了?”

    李燾看了一眼妻子,敦厚地笑道:“去年九月間,我岳丈到過信州----”

    周宣道:“那就好,明日我讓來福與你們同行,來福也要去歙州黃山拜見他岳父,他妻子還沒娶到手呢。”讓人把來福叫來,吩咐了幾句。

    正月二十二日辰時。李燾夫及六個隨從。還有來福帶著八名奉化府兵。策馬乘車去歙州。周宣送出東門。在長亭分別。

    孫戰、孫勝兄弟不回洪州。他們家眷年前就搬到金陵了。現在就等著與周宣一道回京。

    秦博士老倆口這兩天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隨周宣進京看望秦雀、曉笛、紉針。還有小外孫女周芷若。

    江州百姓聽說秦博士要進京。又來挽留。幾百人在朱雀坊外哀求秦博士留下。

    秦博士沒法子。與周宣一道去安撫。秦博士道:“各位鄉親。我秦雄根在江州。不會離開江州地。我還是州醫署地博士。沒有辭職。這次進京是探親。看望外孫女。最多半年就會回來地。”

    江州百姓又要周宣親口承諾。周宣本來是打算讓秦博士老倆口到金陵養老地。一家人團聚。豈不美哉。但看著這些苦苦挽留地江州百姓。心知他岳父秦博士地根在江州。離開江州只怕秦博士會鬱鬱寡歡。便答應半年後送秦博士回江州。反正兩個岳父都在江州。他周宣隔個一、兩年總要回來看望。

    因為靜宜仙子病體初愈。這廬山自然也上不了啦,周宣本來就是為了陪靜宜仙子,靜宜仙子不上廬山,他也沒什麼遊興。

    靜宜仙子這幾天住在都護府“九難山房”,周宣和林涵蘊每天都來看望她,靜宜仙子雖然打定主意不隨周宣去金陵。但心底卻又隱隱希望周宣來勸她去,可這幾天周宣和林涵蘊都絕口不提去金陵的事,靜宜仙子感到失落,同時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分隔兩地也好,她不用擔心自己對周宣的感情會無法控制。

    “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複計東西----”靜宜仙子幽幽一歎,清麗的容顏有著淡淡地哀愁。

    正月二十六,是周宣回京之期。前一日。周宣去了幕阜村,到紉針父母和兄長的墓前祭拜了一番。默禱說等小芷若長大一些帶她來磕頭。

    因為這次是匆匆從金陵來江州,胡統和湯小三都沒有帶回來,但這次回去,周宣要把胡統和湯小三父母兩家人都帶回金陵,夏翠花地老爹已去世,所以廖銀和夏翠花也隨周宣去金陵,“超級秋戰堂”和“雲裳婦裝”就由阿布派人代管。

    二十六日一早,奉化都護府的一艘豪華大船早早的泊在江州碼頭,另有十艘奉化水軍護航的戰艦,這是因為去年周宣從水路進京時遇到了水賊,這回不敢大意,派了十艘船一千水軍護送周宣去金陵,船上另有五百奉化精兵,到京後那一千水軍就併入唐國海軍,五百奉化精兵就駐守吳國公府,作為周宣的護院親兵。

    這日天氣晴好,陽光照耀竟有初夏的感覺,碼頭上車馬輻輳、人頭攢動,自林都護、徐刺史以下,江州大、小官吏都來給吳國公周宣送行。

    靜宜仙子坐在馬車上沒有下來,分別的這一刻來臨,卻是如此難捱,但周宣卻是笑嘻嘻好似渾不在意,涵蘊也沒有象前些日子那樣求她一起去金陵----

    靜宜仙子自我寬慰道:“這是宣弟和涵蘊知道我求道心切,不想再強求我了吧?”

    周宣一一向送行人道別後,和林涵蘊走到馬車前。

    周宣彎著腰看著車廂裏地靜宜仙子,外面陽光耀眼,車廂裏相對昏暗,一時看不清,瞪大眼睛過了一會才適應了車廂裏的光線,而靜宜仙子已被他看得粉面暈紅,靜宜仙子今日沒有戴面紗,梳著簡單的道髻,一襲青色道袍,俏生生,美如青蓮。

    周宣看著靜宜仙子長而媚的眼睛,微笑而憂傷地說:“不知道何日再能見到道蘊姐姐?”

    靜宜仙子心頭一慟,睫毛一抬,美麗的大眼睛蒙上一層霧氣,眼睛一眨不敢眨,生怕眼淚溢出眼眶,低下頭,聲音微顫:“祝宣弟平平安安,一路順風,女道,女道這就回去了。”

    林涵蘊噘嘴道:“爹爹和大哥都要送我上船,姐姐卻說要回去了!我這一去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看著這個自小未與她分離的妹妹,靜宜仙子心中一軟,溫柔道:“那好吧,姐姐送你上船。”

    靜宜仙子下了馬車,牽著林涵蘊的手,這身材高挑的絕美女冠盈盈踏過上船的踏板,來到大船上。

    林涵蘊拉著靜宜仙子的手不放,帶著姐姐去看臥艙。

    靜宜仙子看到爹爹也在船上,正與周宣說話,便隨林涵蘊下艙去了。

    這艘十五丈大船就是去年初靜宜仙子進京乘坐地那艘豪華樓船,採用了海船的水密艙和釘接榫合術,懸六帆,逆風也能航行,上下三層,底層是水手、篙師和馬廄,中間一層竟如街巷佈置,分四個宅院,雕樑畫棟,紅氈鋪地,宛然都護府景象。

    林涵蘊拉著靜宜仙子走進那個最華麗的宅院,指著其中一間艙室道:“姐姐去年就是住這一間。”

    靜宜仙子面上含著淡淡地笑,心裏不勝傷感,想著去年初與周宣同船進京,那是她最快活的日子了。

    林涵蘊拽著靜宜仙子的手走進這間裝飾一如閨房的艙室,桌椅幾案一如去年佈置,林涵蘊指著那張湘妃榻說:“姐姐記得嗎,去年你暈船,周宣在這裏給你手引呢。”靜宜仙子先是紅暈上臉,隨即又變得冷白,強笑道:“涵蘊,姐姐要下船了,你好好隨周宣去,有暇就回來看姐姐----”

    說到最後,靜宜仙子語音嗚咽,大顆大顆淚滴珍珠一般滾落白玉面頰。

    林涵蘊突然“噓”的一聲,側起耳朵道:“姐姐,你聽---

    靜宜仙子一愣,止住悲咽,凝神細聽,半晌沒聽到什麼異常聲音,正待開口問,三長兩短的篳篥聲破空響起,同時腳下地船身一顫----

    “啊,船開了!”靜宜仙子大吃一驚,往外就走,正遇到周宣走進來,還沒等她開口,周宣先說道:“道蘊姐姐,來,岳父大人有話對你說。”

    靜宜仙子聽說她爹爹還在船上,心下稍安,以為爹爹要隨船送周宣、涵蘊一程,到彭澤再下船也不遲,哪知走到甲板上,卻看到大船離岸已有數丈,爹爹林岱站在碼頭高臺上朝她招手。

    靜宜仙子懵了,就聽得爹爹大聲道:“道蘊,照顧好涵蘊,她年幼任性,你要多加約束她,爹爹年底會進京來看望你們。”

    林涵蘊挽著姐姐的左臂,使勁朝岸上揮手,並沒有感受到多少離情別緒,去年六月周宣乘船離開江州時她可是跳著腳哭。

    船帆升起,十一艘船隻順流而下,岸上人越離越遠,江流回轉,終於將江州碼頭隔在了視線之外。

    靜宜仙子怔怔不動,青色道袍在風中飄拂,熨貼在凹凸有致的胴體上,勾勒出美妙曲線,幾縷發絲顫顫拂動。

    林涵蘊半抱著靜宜仙子,小心問:“姐姐,你生氣了嗎?”

    靜宜仙子不說話,瞥眼一瞧,她的四個貼身侍女----茗風、澗月、小榮、阿芬都站在甲板上,看來周宣和涵蘊騙她上船是早有預謀,而且爹爹也是知道的。

    不知為什麼,靜宜仙子的眼淚象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成串成串地流下來,一顆心柔軟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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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七、叫姐姐

    林涵蘊見靜宜仙子落淚,慌了:“姐姐別哭呀,姐姐對不起,我們不該瞞著你----”

    周宣看著靜宜仙子挑起的睫毛掛著晶瑩的淚滴,嘴唇緊緊抿著,小巧的鼻翼微微抽動,側面輪廓楚楚動人,請罪道:“姐姐要怪就怪我吧,這都是我的主意,上次在白雲觀因為我的緣故害得姐姐遇險,我心裏很不好受,想著我和涵蘊去了金陵,姐姐會很孤單,而且涵蘊自幼習慣姐姐照顧,離不開姐姐,所以我就把姐姐騙上了船,姐姐要是氣不過,打我兩下?”

    靜宜仙子看著周宣那腆著臉憊懶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這一笑真是眩目,臉上還掛著淚珠,名花帶露也不足以比擬靜宜仙子這一笑之美。

    陽光燦爛,周宣都快暈了。

    靜宜仙子看著周宣那呆呆的樣子,甚感羞澀,別過臉去,對著滔滔江水道:“打你?誰敢哪,你是一品國公。”

    周宣和林涵蘊對視一笑,說道:“官做得再大也有長幼之序,剛岳父大人都說了,要你好好管教我們。”

    靜宜仙子道:“只讓我管教涵蘊,沒說管你。”話一出口就知道上了周宣的當,輕輕“哼”了一聲。

    周宣道:“涵蘊,姐姐答應管教你了,還不快謝謝姐姐!”

    林涵蘊笑嘻嘻斂衽萬福:“謝謝姐姐管教我。”

    靜宜仙子被周宣這麼一鬧,也生不起氣來了,順流而下的樓船航行甚速,仿佛將什麼牽絆給扯斷了,心裏隱隱一陣輕鬆,橫了林涵蘊一眼,嗔道:“你不是常常埋怨姐姐管你太嚴了嗎,這不許做,那不許做,現在有這樣的好機會怎麼還要硬要姐姐管你?”斜睨了周宣一眼。補充道:“周宣可是由著你胡鬧的。”

    林涵蘊拉著靜宜仙子的手笑道:“我以前小不懂事嘛,姐姐管我是對我好。姐姐要是不管我,那我可傷心事了,不過姐姐也不能單管我一個人,周宣哥哥也要管,他比我還胡鬧。”

    靜宜仙子不理他們。帶著茗風、澗月四個去艙室。這才知道她在白雲觀和都護府“九難山房”地那些妝奩用具、樂器茶器、花瓶畫卷……都搬上了船。這和去年大不相同。去年這些東西都沒帶去。

    靜宜仙子倚著舷窗看金波粼粼地江面。心想:“這回去金陵是要長住了。不過我不能住到宣弟府中去。那太不象話。我要麼住莫愁湖畔。要麼去棲霞山道觀。”

    林涵蘊嬌笑著進來問:“姐姐還好吧?會不會暈船?周宣哥哥隨時候命為姐姐手引。”

    靜宜仙子白了她一眼:“不敢勞煩你夫君----”抿唇一笑。正色道:“你到他那邊去。讓我清靜一會。林涵蘊吐了吐舌頭。出門去找周宣。她和周宣都住在同一個樓船宅院中。與靜宜仙子地臥室相隔不過兩丈。

    周宣陪秦博士老倆口說了一會話。一起用過午餐。又一起上甲板觀看兩岸風景。

    秦老夫人是第一次乘船遠行。也頗新鮮。徐篾匠、梅枝夫婦也同行。梅枝現在幾乎是大管家身份了。人能幹、口齒伶俐。很得秦老夫人歡心。

    四癡走過來。遠望雲霧繚繞的廬山,說道:“主人,我們何時能再回江州?”

    周宣看著四癡的頗為秀氣地面容,心想真是難為老四啊,這長年累月隱瞞女兒身可真夠辛苦的,什麼時候能說服她不用隱瞞就好了,笑問:“怎麼,還沒離開就想著回來了?”

    四癡道:“都沒上廬山向摸不得、李元霸和告別呢!”

    周宣微笑起來,老四真是蟲癡啊。說道:“心裏想著就行了。明年,說不定能捕到比李元霸更強地蟋蟀。”

    四癡搖頭道:“不可能了。李元霸這種猛蟲應該是千年一遇的,我們能捕到這樣的曠世猛蟲真是太幸運了!”忽然問:“主人,你《花萼樓志異》的那篇促織寫一個小孩魂魄化為蟋蟀,勇猛善鬥,這是真是假?”

    周宣笑道:“當然是真。四癡點頭道:“那日埋葬李元霸後我與林二小姐一道去東林寺聽經,六道輪回之說倒是新鮮,這樣想來李元霸或許就是以前的猛將寄魄于此,不然一隻蟋蟀哪有會用計策的?”

    周宣一笑,就聽得三癡說道:“最多十日就能到金陵,真是歸心似箭哪。”

    周宣笑道:“老三現在是金盆洗手,立志做好男人了。”

    當夜,周宣與林涵蘊在靜宜仙子房中圍爐閒談,說鬼狐故事、論茶藝瓶史,說起周府樂隊,周宣問靜宜仙子要不要參加?

    靜宜仙子搖頭道:“女道怎好湊這個熱鬧!”

    林涵蘊最喜熱鬧,說道:“我要參加。”說著,取出她珍藏的那支布魯斯口琴,說道:“這八音寶琴我現在已經吹奏得很嫺熟了,不信,你聽----”

    林涵蘊便吹了她最拿手地《紅豆曲》。

    靜宜仙子含笑傾聽,美眸默默注視周宣,甜美的感覺浮上心頭,心想:“這真好呀,能和涵蘊、宣弟在一起,多看他們幾眼心裏都是歡喜的。”

    林涵蘊一曲吹完,得意道:“周宣哥哥,怎麼樣?我這樣精湛的技藝加入樂隊夠格了吧?”

    周宣笑道:“夠格夠格。”心裏略感苦惱,這絲竹管弦硬插進一支口琴,這算什麼事啊!

    夜深了,林涵蘊伸了個懶腰,瞟著周宣道:“周宣哥哥,今夜我要陪姐姐睡了,不陪你了,你自己去歇息吧。”

    周宣“呃”的一聲,起身道:“那好吧。”

    靜宜仙子趕緊道:“不行不行,涵蘊你快回去,姐姐要歇息了。”示意茗風、澗月請二小姐出去。

    林涵蘊委屈道:“好多天都沒和姐姐一起睡了,姐姐怎麼不要我了?不喜歡我?”

    靜宜仙子拿這個妹妹沒辦法,周宣又站在一邊笑眯眯不走,紅著臉道:“涵蘊,你現在是成了婚的女子,哪能不陪---你夫君啊。”

    林涵蘊看了周宣一眼,說道:“我要歇一夜,每晚都累死了!”說著,還噘了噘嘴,表示嘴巴累。

    周宣暴汗,心想你這糊塗妞等下和道蘊姐姐一起睡,不把什麼都說出來呀,那哥們在道蘊姐姐面前的儒雅形象不全毀了嘛!忙道:“涵蘊你出來一下,我先和你說幾句話,你再陪道蘊姐姐睡。”

    林涵蘊跟著周宣出門,周宣叮囑她有些事不能亂說的。

    林涵蘊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地道:“我沒打算說啊,我若說了,姐姐還不要笑死我呀,我才不說呢!”

    周宣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你陪姐姐去,我去睡了。”

    林涵蘊拉著他的手搖了搖,輕聲道:“周宣哥哥那你怎麼辦?”林涵蘊以為既做了夫妻,那就要每夜做那種事,雖然嘴巴有點累,但她要做個好妻子嘛,自然得不辭辛勞。

    周宣想笑不敢笑,說道:“沒事了,你今夜歇著吧。”

    林涵蘊踮著足尖在周宣臉上親了一下,轉身要回去,卻發現門已關了,靜宜仙子在裏面說道:“涵蘊,我睡了,你別打擾我。”

    林涵蘊再叫門,就沒人應了。

    周宣拉著林涵蘊地手回臥房,洗漱上床,林涵蘊噘著小嘴道:“歇一天都不行啊!”

    周宣心裏連呼失職,今夜得好好開導這個小嬌妻。

    周宣摟著林涵蘊說了一大通,新婚教堂啊,林涵蘊起先還縮在周宣懷裏“嗯嗯”地聽著,後來沒聲音了,不是聽得入神,而是睡著了。

    周宣說得口乾舌燥,沒半點用,下床喝了一口茶,倒頭便睡,心想:“光說不練不行呀,明天練。”

    周宣迷迷糊糊睡去,睡到後半夜,忽然醒來,感覺下體堅勃如鐵,被一個溫熱濕潤的腔體裹吮套弄----

    周宣猛地坐起身,把林涵蘊從被窩深處拉上來,使勁親她。

    林涵蘊含含糊糊道:“周宣哥哥,我先前睡著了,還沒行夫妻之事呢。”

    周宣道:“涵蘊,我們現在來真正做夫妻之事。”輕輕將她小衣撩起,露出一對粉白嫩乳,手還沒撫上去,林涵蘊已經笑了起來,嚷道:“不行不行,我會笑的。”

    周宣不管了,這關都過不了,還如何探獲驪珠啊,得用點小強,雙手按住林涵蘊兩臂,張開大嘴,噙住一隻乳鴿----

    林涵蘊起先笑得喘不過氣來,身子亂扭,兩腿亂踢,漸漸地掙扎轉輕,鼻息喘急,身子滾燙起來,嘴裏不停地叫著:“周宣哥哥----周宣哥哥----”

    周宣撫到她兩腿間,溫潤如油,便俯身上去,親著她的嘴,低聲道:“涵蘊,我們做真夫妻了----”緩緩進入。

    林涵蘊受痛,突然叫了一聲:“姐姐----”

    林涵蘊可以說是靜宜仙子撫養長大的,有委屈、有疼痛自然要叫姐姐,她可不知道她這一叫差點把周宣給叫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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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八、騷動

    林涵蘊都叫“姐姐”求救了,周宣實在不敢再孤軍深入,這臥室離靜宜仙子臥室不遠,說不定真把靜宜仙子給喊來了,那可尷尬至極,而且,十七歲的林涵蘊與十七歲的秦雀相比,顯得稚嫩,還不如十五歲的羊小顰,都護府營養不良嗎,怎麼十七歲了還沒長開啊!

    周宣撤軍,吻住林涵蘊的嘴不讓她叫,低聲道:“怎麼叫起姐姐來了,讓人聽見了笑話。”

    林涵蘊也有點不好意思,伸手下去握了握,輕聲道:“可是,周宣哥哥,你那個真的好大哦,全部放進去我要痛死,我還是用嘴好不好?”

    周宣忍著笑,說道:“光用嘴哪行,夫妻就要那樣的,你看秦雀、紉針她們不都好好的?”

    林涵蘊大眼睛眨巴眨巴,說了一句話,周宣直接從她身上翻下來----

    林涵蘊說道:“那肯定是她們那裏也大。”

    周宣半晌說不出話來。

    林涵蘊側過身來半趴在周宣懷裏,先支起腦袋看了看周宣的表情,問:“周宣哥哥你生氣了?”

    周宣笑了笑:“沒有。”

    林涵蘊道:“等我到了金陵,問問秦嫂嫂和蘇嫂嫂,到底有多痛,不是很痛的話我就讓周宣哥哥幹,好不好?”

    林涵蘊到現在還沒擺正自己位置,還稱呼秦雀和蘇紉針為嫂嫂呢,周宣也懶得糾正她,聽她說得嬌憨,那不刻意流露的誘惑更動人,笑道:“繡榻之事你還問別人哪,不怕羞。”

    林涵蘊想想也是。說道:“那我明天問問我姐姐。我姐姐肯定也不知道。不過兩個人總有個商量不是?”

    周宣一陣抽搐。無語也不行。說道:“別別。別問你姐姐了。還是到金陵問秦雀吧。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你是男地啊。哪知道我們女子地感受?”林涵蘊說得很在理。

    周宣沒辦法。只好抱著她幹睡。好在林涵蘊夠乖。不待周宣提醒。夤夜吹簫。口技由生澀至熟練。周宣甚爽。

    自江州順江東下金陵。大部分是晴天。只有一、兩日陰雨。船上悠閒。長日無事。周宣與三癡、四癡下下棋。與靜宜仙子論茶道。為林氏姐妹畫像、講鬼狐故事。倒是其樂融融。

    二月初一船隊駛近蕪湖時。林黑山與周宣等人都在甲板上看江景。時已日暮。一道斜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林黑山道:“去年我們就是在這一帶遭遇水盜,當時若不是宣弟機警,船若是燒起來,那可就麻煩了。”

    周宣笑了笑,說道:“說是鄱陽湖水盜,恐怕並非如此。”

    林黑山看著周宣。問:“宣弟的意思是周宣心想:“去年進京前我只是個無名之輩,若說結仇,那只有洪州魏覺,但魏覺膽敢連奉化節度使的兩個女兒也一起殺死嗎?而且我本來是另乘一艘船的,是因為道蘊姐姐暈船,我才與道蘊姐姐還有涵蘊同船,外人一時間又哪里知道?”

    周宣雖然多智,但哪里會想到那是景王李坤命手下扮作水盜來挾持林岱二女,然後他帶著手下截住賊船。大展神武。救下林氏姐妹,爭取娶林涵蘊為側妃。以此來收攏林岱為臂助,沒想到周宣機警,林黑山、三癡、四癡勇武,襲擊失敗,有幾個跳江逃生的被鷹眼杜麒麟一一滅了口。

    時過境遷,現在周宣已不是去年進京的一介白丁,而是一品吳國公、集賢殿大學士,林涵蘊已經是他的妻子,景王李坤接連受挫,目前是刻意隱忍。

    周宣笑著對林黑山道:“不必管那過去地事。”話鋒一轉,問:“黑山哥現在是不是已經完全掌握忠武衛了?”

    林黑山道:“那是當然,皇甫繼勳安插在忠武衛的人都已被我藉故貶走,這五千忠武衛是絕對忠心于皇帝和東宮地。”

    周宣道:“祁宏將軍目前在靜海籌建海軍,讓他派一支水軍駐紮在長江北岸,一旦有事,也可就近接應,我這五百護衛就住在我府上,我後苑大得很,盡可容得。”

    二月初五午後,船過和州,明日就能到金陵了,周宣陪秦博士老倆口還有靜宜仙子和林涵蘊姐妹在甲板上散步,秦老夫人為明天就能看到兒女和外孫女而興奮不已。

    林涵蘊這一年來常到朱雀坊走動,和秦博士一家很熟絡了,秦博士為人又隨和,所以林涵蘊笑嘻嘻問:“秦伯父,明日見到雀兒嫂嫂該怎麼稱呼?雀兒嫂嫂現在可是太醫令哦,是秦伯父的頂頭上司。”

    靜宜仙子嗔道:“涵蘊,不得無禮。”

    秦博士呵呵笑道:“那自然得口稱下官了。”

    眾人皆笑。

    周宣發現靜宜仙子看他的眼神有些躲閃,說話時也不正視他,臉上暈紅不散,就知道不妙,悄悄把林涵蘊拉到一邊一問,果然,林涵蘊把那夜之事告訴靜宜仙子了。

    周宣老臉脹紅,幾乎要捶胸頓足,臉紅脖子粗道:“不是說問秦雀的嗎,怎麼問道蘊姐姐去了?真被你氣死了,今夜不去道蘊姐姐那裏品茶說故事了,我是沒臉見道蘊姐姐了。”

    林涵蘊睜著那雙大得不成比例的大眼睛,小嘴抿著,嘴角含笑,說道:“姐姐是我最親近的人啊,我什麼事都不瞞姐姐的---周宣哥哥,你想不想知道姐姐聽我說了這些事後她說了一些什麼?”

    周宣耳朵頓時豎起來了,問:“說什麼了?是不是罵我了?”

    林涵蘊神秘道:“我姐姐什麼也沒說----就是在被窩裏笑了半宿。”

    周宣臉陣陣發燙,同時有種異樣地感覺讓他騷動不已。

    這夜與林涵蘊共寢時,周宣又躍躍欲試,林涵蘊攔住道:“在船上我不行的,等下我痛得大叫起來你別怨我----”

    這話很有威懾力,林涵蘊看周宣怏怏的樣子,精靈一笑,問:“周宣哥哥,你什麼時候娶我姐姐呀?我們姐妹一起,那我就膽壯了,現在我一個人,好怕。”

    周宣還得裝大尾巴狼啊,義正詞嚴道:“胡說什麼呢,我寵你,不罵你,讓你姐姐知道你這麼胡說,非打你嘴不可。”

    林涵蘊手握周宣倔強的要害,笑嘻嘻道:“姐姐才不會打我呢,她罵了我幾次倒是真的,不過我看得出來,姐姐沒有真的生氣----周宣哥哥想想辦法哦,總不可能真把我姐姐送到棲霞山道觀去吧!”

    周宣道:“你不是早說過我妻子太多了嗎?怎麼還讓我娶?”

    林涵蘊道:“那是我親姐姐呀,不過我告訴你,娶了我姐姐之後再也不許娶別人了,你真的太多了,對了,那個夏侯流蘇找到沒有?”

    周宣搖頭:“沒有音訊。”

    林涵蘊趴在周宣胸口上,瞪著大眼睛盯著周宣看,問道:“周宣哥哥你喜不喜歡我姐姐?說實話哦,我可以幫你的。”

    沒什麼好裝的了,周宣腆顏道:“當然喜歡了,不然我費那麼大的勁接她來金陵幹什麼呀!”

    “啊!”林涵蘊捏著兩隻粉拳在周宣胸膛上敲,噘著嘴道:“好哇,終於露出狼子野心了,我明天就對我姐姐說。”

    周宣忙道:“說不得,說不得,道蘊姐姐臉皮薄,你這樣一說,她要是惱羞成怒,鬧著要回江州怎麼辦,慢慢來,慢慢來-

    林涵蘊皺著鼻子嬌嗔:“周宣哥哥老奸巨滑。”

    林涵蘊熬不得夜,子時初總要入睡地,周宣卻是騷動得睡不著,想著林涵蘊說的姐姐妹妹在一起就膽壯的話,不禁浮想聯翩,極度意淫……

    二月初六上午巳時,船隊駛進金陵水道,尖利高亢地篳篥聲中,奉化都護府的豪華樓船泊在白鷺洲碼頭。

    除了周宣府上一干人之外,太子李堅也在碼頭迎接,正如周宣所言,李堅雅量非常,對周宣娶了林涵蘊並無芥蒂,含笑向靜宜仙子和林涵蘊問候。

    李堅背後轉出一個雙眉倒豎、目有威棱的老者,此時面帶微笑,拱手道:“吳國公新婚,老夫未能親臨恭賀,甚是遺憾。”

    周宣“啊”的一聲,深深施禮道:“陳伯父,陳伯父何時回京的?”

    兵部尚書陳鍇道:“三日前到京的,陪同閩地山哈地四位大族長進京覲見皇帝陛下。”

    周宣眼光一掃,赫然看到盤玉姣盈盈立在李堅等人身後,頭戴金色鳳凰冠,身穿藍色的交領細衫,衣襟鑲著金、紅兩色的彩緞花邊,下麵是青底鑲紅邊的筒裙,原本細圓的腰肢這時顯得臃腫,臉部微側,一雙妙目斜睨著周宣,神情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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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22:19:38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九、複雜的人性

    周宣在這邊與李堅、陳鍇,還有閩地山哈四大族長寒暄,那邊秦博士老倆口已經抱起周芷若喜笑顏開了,芷若是去年八月十六出生的,現在已經快半歲了,眉目如畫,頭髮細密,是個小美女了,見到秦博士老倆口,竟不怕生,眼睛烏溜溜看人。

    秦曉笛不紮沖天鬏了,披發童子裝束,見到父母自然興高采烈,繞著圈跑。

    湯小三、胡統與爹娘相見,也自是歡喜不盡。

    小茴香、羊小顰、蕊初、還有念奴嬌與紀芝、細柳這些洪州、江州來的婢女、舞妓都來拜見秦博士老倆口,那清樂公主覺得自己是皇家公主的身份,過來拜見時有點不大情願,但這是秦雀和紉針的父母,而且周宣平日說起來對秦博士很敬重,她不敢失禮。

    秦博士聽秦雀說這是公主殿下,趕緊還禮。

    那秦老夫人見清樂公主果然美麗無比,腰肢慵懶又是有孕的樣子,再看秦雀,還是少女般細腰綽約,不禁有些憂心,怕女兒在國公府地位下降。

    這時,周宣和李堅等人一起走過來,周宣從紉針懷裏抱過芷若,笑眯眯問:“寶貝,一個月沒看到爹爹,不會又不認識了吧?”

    周芷若目不轉睛看著周宣,嬰兒肥的臉蛋突然皺起兩道肉紋,竟然“格格”的笑出聲來。

    “啊,小芷若長牙齒了,兩顆白白的小門牙!”周宣大喜,接連親了好幾下,這下子芷若不願意了,啊啊呀呀,手腳亂動,抗議。

    林涵蘊見到小芷若。也極喜歡,說道:“讓我抱一下---

    周宣見小芷若手腳亂動,便遞給紉針。對林涵蘊道:“回府中再抱。”

    紉針甜甜笑著抱過小芷若。說道:“小芷若認得爹爹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李堅笑道:“小芷若笑起來很象宣表兄----宣表兄。把小芷若嫁給我兒子為妻如何?”

    “咦?”周宣奇道:“堅弟何時有兒子了?”

    李堅笑而不答。眼望秦雀。

    秦雀道:“儲妃懷胎五個多月了。前幾日我為儲妃診過脈。應該是個男胎。”

    周宣心道:“你打B超哪。專門給孕婦測男女。宮廷不比民間。禍從口出啊。”淡淡道:“私下裏說說可以。莫要宣揚。以後注意點。”

    李堅見周宣有責怪秦雀的意思,趕緊道:“宣表兄,你我是摯友加至親,不必那麼多顧忌,不論男嬰女嬰,我都喜歡。說好了,是男嬰的話芷若就要入我李家之門。”

    周宣笑道:“芷若大一歲呢。”唐國風俗,男婚女嫁。女子年齡不能比男子大,民間或許沒那麼嚴格,但皇族上層,還是頗多忌諱的。

    李堅看著小芷若粉嫩可愛的模樣,說道:“無妨吧----”

    清樂公主腰肢軟軟、肚子微凸,說道:“皇兄。還有我呢。”

    李堅眼睛一亮,指著清樂公主的肚子說道:“斛珠若生地是女兒,就做我的兒婦,若斛珠生男而我生女,也要結為夫婦,姑表之親,天作之合,哈哈。”

    陳鍇、陳濟、林黑山、藺戟都笑呵呵來恭喜,周宣卻是煩惱。姑表結親容易生智障兒呀。雖然天才概率也不小,但還是不要冒險。不過現在孩子都沒出生,也不用急,再努力一把,讓秦雀生一個出來與東宮聯姻。

    周宣笑道:“堅弟,到我府上小酌如何?”又邀請陳鍇、陳濟還有雷猛、鐘氏大族長、藍連昌和盤玉姣一道去。

    清樂公主邀盤玉姣與她同車,她與盤玉姣都是大肚子,有很多共同語言,而且盤玉姣於她有相救之德,所以甚覺親近,清樂公主倒沒想到盤玉姣肚子裏也是周七叉下的種,從車窗裏朝周宣招手,待周宣靠近,便說道:“宣郎,盤大族長前日一到京中就到我們府上拜訪了,送來了很多禮物,我留她在我儲秀園住下了。”

    盤玉姣盛妝靚服端坐車中,長而媚地眼睛注視著周宣,嘴角的笑意不散。周宣瞥了盤玉姣一眼,微笑道:“如此甚好,我還有諸多閩地的問題要向盤大族長請教,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嘛----三個多月不見,盤大族長豐腴了好多。”

    清樂公主嬌媚地橫了周宣一眼,沒說什麼。

    馬車數十輛,隨從數百人,浩浩蕩蕩離開白鷺洲碼頭,由聚寶門過武衛橋入金陵,卻見兩名值殿金吾衛護著白太監飛馬迎來,白太監沒來得及與周宣寒暄,即傳皇帝口諭,請太子殿下、吳國公、陳尚書速去紫宸殿,陛下有大事相商。

    周宣吃了一驚,忙問何事?

    白太監搖頭說不知,他只負責傳旨。

    李堅皺眉道:“這幾日京中沒有什麼大事啊----”問:“有沒有宣召四位大族長?”

    白太監道:“只宣召殿下、吳國公、陳尚書三人。”

    周宣便讓陳濟、林黑山、大、小顧長史陪同四位大族長先去翔鸞坊,他入宮見過皇帝之後即來相陪。

    周宣、李堅、陳鍇在藺戟率領的羽林衛護送下來到大興宮外,步行進入紫宸殿,卻見景王李坤、門下侍中韋鉉、中書令齊章、衛將軍皇甫繼勳,還有魏王徐勉、以曹大司馬為首的三公都在殿上。

    周宣拜見李煜,李煜命賜座,微笑道:“周愛卿回來得正好,堅兒、陳愛卿請安坐----”對韋鉉道:“韋愛卿,你且把趙德芳來信之意扼要言之。”

    韋鉉道:“蜀宋信使一早趕到,帶來趙德芳的密信,請我唐國發兵進攻北宋,說趙光義已於上月十三日歸天,趁其新君未立、朝政無主,蜀宋將起傾國之兵東進,請我國同時從泗、濠、楚州進兵,必可直搗開封府。滅國裂土,與我國共分之。”

    周宣心道:“楊宗保說過趙光義臥病不起,現在終於還是一命嗚呼了。”暫不表態。看李坤一黨怎麼說?

    陳鍇道:“老臣剛回金陵,尚不知這消息,淮北那邊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韋鉉道:“蜀宋信使是加急快馬趕來的,淮北那邊這一、兩日也差不多要有信來了。”

    值殿官進來稟報,兵部侍郎宋准有要事稟告陛下。

    李煜笑道:“淮北消息來了。”

    果然,宋准就是來報趙光義去世之事,並說北宋使者已到了泗州。邀請唐國使臣參加北宋新君即位大典。

    李煜道:“趙光義歸天消息確鑿,你們議一下,如何回復蜀宋信使?”

    景王李坤看了周宣一眼,說道:“這是絕好地機會,陛下不可錯過,目下清源已定,無南顧之憂,正是向北用兵之時。”

    皇甫繼勳附和道:“景王殿下言之有理,臣願意領軍北伐,以繼先父遺志。”皇甫繼勳之父皇甫暉就是在與北宋作戰中英勇捐軀的。

    韋鉉默不作聲。估計是要看李堅和周宣的態度,再作出支持景王的表示。

    陳鍇慨然道:“陛下,萬萬不可妄啟戰端。對北宋用兵實不可行。”

    皇甫繼勳道:“去年初呼延瓚進攻蜀宋,不是陳尚書力主出兵相助的嗎?當時在泗州、濠州可是集結了五萬軍馬!”

    陳鍇道:“去年陳兵泗州只為解蜀宋之危,北宋無比蜀宋強大,帶甲五十萬,兵精良足,我唐國頗有不如。現今清源初定,南漢昏君在上,局勢難測,吳越貌似臣服,一旦我唐國北伐受挫,吳越勢必反噬,而且,趙光義臥床非止一日,後事早就安排妥當。哪里會出現朝政混亂之機。其新君趙?年輕有為,不是碌碌之主。又有良臣猛將輔佐,實不可圖,更何況乘其國喪而伐之,于情於理都有愧,陛下仁德之君,豈肯行此事!”

    李煜連連點頭,問周宣:“周愛卿意下如何?”

    周宣道:“臣倒是覺得皇甫將軍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

    此言一出,殿上諸人盡皆愕然,周宣怎麼會幫景王一黨說話!

    只聽周宣道:“陛下可命皇甫將軍鎮守泗州,領三州兵馬,侍機而動,且看蜀宋戰況,若蜀宋勝,我國則進兵夾擊北宋,若蜀宋敗,則按兵不動,虛張聲勢可也。”

    李坤與皇甫繼勳對視一眼,李坤微微搖了搖頭,這是周宣調虎離山之計,若皇甫繼勳離了金陵,那金陵八衛地兵馬勢力落到李堅一黨手中,他李坤就孤掌難鳴了。

    李坤道:“陛下,臣侄先前所慮有失偏頗,還是陳尚書考慮得周全,北宋使者都已到了泗州,那就表明其早有準備,此時用兵難以大勝,反樹此大敵,臣以為要立即回復蜀宋信使,讓趙德芳也不要輕舉妄動,三足鼎立才最穩固。”

    周宣微微一笑,李坤改口倒是快,比以前聰明多了。

    李煜道:“那就這麼定了,韋愛卿去回復蜀宋信使,周愛卿遠途疲憊,這就退下吧,明日與公主一道來宮中覲見。”

    周宣便邀李堅、陳鍇到他府中飲宴,路上,李堅笑道:“這回我王兄倒是機警,若皇甫繼勳出了京,他還能有什麼作為!”

    陳鍇一言不發,儘量不牽扯到東宮與景王之爭,但他現在明顯是站在東宮這一邊的。

    翔鸞坊吳國公府大開筵席,觥籌交錯直至傍晚方散,李堅、陳鍇、陳濟、林黑山辭去,雷猛和鐘氏大族長辭歸館驛,盤玉姣是住這裏的,自然不走,藍連昌也滯留不去。

    待眾人散盡,藍連昌才對周宣請求道:“國公,在下有一事相求。”

    周宣道:“連昌公子請講。”

    藍連昌道:“在下來京已三日,卻始終不能見家姐一面,望國公成全。”

    陳思安被軟禁在城北官邸,有軍士守衛,藍連昌去了兩次都不得而入,又不敢私下賄賂把守地軍士,京中他只有來求周宣。

    周宣道:“連昌公子現在與我是一殿之臣,我自當相助,你放心,我明天讓林黑山將軍陪你去。”

    藍連昌謝過正要回去,周宣忽問:“連昌公子,你以為夏侯昀父女會投奔哪里?”

    藍連昌心頭一凜,生怕周宣疑心到他,忙道:“國公明鑒,自從泉州歸順,在下就再沒見過夏侯昀父女。”

    周宣微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正在到處找夏侯流蘇,有人說她父女一路向北,已從吳越入唐國地界,但這數月來一直沒有他父女二人音信,不知究竟去了哪里?”

    藍連昌想了想,說道:“好教國公得知,夏侯昀並不姓夏侯,本姓慕容,是陳都護,不,陳思安郡公,是陳郡公之父手下地一名姓夏侯的家將收養了少年慕容昀,這才改名叫夏侯昀的,至於當時是何情況,為何收養,在下不得而知----是否明日去問問陳郡公,陳郡公應該知道詳情,或可對尋找夏侯流蘇有幫助周宣點頭道:“也好,那就有勞連昌公子了。”

    周宣讓顧長史代他送藍連昌出府,他回“芙蓉園”洗浴,心裏想著夏侯流蘇地事,原來夏侯流蘇不叫夏侯流蘇,卻是慕容流蘇,身世還挺曲折。

    浴後,秦雀、紉針請周宣去銅雀館歇息,林涵蘊新婚,莫要冷落了她。

    周宣心道:“鳳阿監在儲秀閣,若她看到林涵蘊,自然一眼就知林涵蘊還是處子,那會怎麼想?我周七叉忽兒柳下惠坐懷不亂、忽兒不待媒妁就把清樂公主搞大肚子,猜不透吧,這就是複雜的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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