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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過的痕跡]誘惑如刀[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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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5 22:22:30 |倒序瀏覽
【書籍簡介】

      一個重逢的校花


  一段遲到的愛情


  兩個冶艷的狼友


  兩極靡爛的生活


  幾個狗友幾個同事


  大難未至各自飛


  幾場爾虞我詐勾心斗角


  最後雲煙消散


  誰主沉浮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3-16 15: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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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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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10:59:22
第一章︰你是誰的獵物

    1

    當所有的人都認為下一任總經理的位置非甦陽莫屬時,北京總公司卻出人意料的在患腦癱的老總經理離任後選擇了考績平平但溜須拍馬一流的物流部經理李大笑接任甦州總經理職務。

    李大笑天津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但完全沒有北方人的爽快,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個人,那就是非小鑽那一句“相貌堂堂作風陰摯”莫屬,亞軍獎則是親親的評語“五官端正氣質猥瑣”。曾經有一個銷售人員因某事與他結怨,結果硬是在那人用特殊流程調急貨時絆了一腳,令交期不能達到客戶要求,到手的單子眼睜睜看著飛走,還讓那人在前任總經理面前領了一次小過。待到日後真相冰山浮出一角時那人早已另謀高就,此事也就無人追究了。

    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總經理職務落空的事讓他耿耿于懷未釋,甦陽又讓如蘭抓到了一個足以判他死刑的理由,或者說是借口---虼漱悒L終于把持不住被那個仰慕他一年之久的客戶MM誘惑上床的時候,如蘭剛好打了一個電話過來,他在忙亂中找電話時卻鬼使神差的按動了接听鍵,于是一場綺麗的風光現場直播,那個客戶MM控制不住的喘息聲讓如蘭直接將電話砸在了洗手間的整容鏡上,玻璃與手機同時粉碎,散落滿地,像她被甦陽傷得粉碎的心,縫都縫不起來。當晚如蘭梨花帶雨的數落了他的種種讓她忍無可忍的尋花問柳的惡行後,舍下多年的同甘共苦風雨與共,再丟下一句“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毅然絕決的收拾包裹出門,像黃鶴樓上那只遠去千年的黃鶴一樣一去不返。

    算算兩人交往差不多近七年,七年之癢,那個狗日的誰提出來的宿命。昔時歡笑悲哀一幕幕閃現,都成了一根根的鋼針,一下一下地扎在甦陽的心尖上,一點一點地血肉模糊。甦陽像一具掏空的尸體在地板上凝固了三十多個小時後,猛然想起了大學時代那個特立獨行的老教授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你覺得痛入骨髓的時候,你就長大了。那個時候,他如所有那個年齡的所謂憤青一樣恃“才”傲物,什麼都看不順眼,什麼都想批判一下,就差沒去天安門前靜坐請願什麼的,現在想想,操,什麼天之驕子,什麼時代的寵兒,整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蛙一群。

    28歲才算長大,那是怎樣的一種幼稚生活,甦陽苦笑。十八歲交第一個女友,十八歲讓第一個女友失身,十九歲讓兩個親如姊妹的女生為他反目成仇,大學四年更是如魚得水,身體早已成熟得像一只極品水晶紅富士,天天都有美女圍著轉。身體與思想之間,老大與老二之間,之于同樣一個人,咋個差異就那樣大呢。甦陽不由笑出了聲,他就想到了那個著名的小品里那個著名的笑星說這樣一句類似話語時的著名口氣,頓時覺得天忽然亮了,忽然就放晴了。

    窗簾動了一下,一束強光立即從窗簾的縫隙間射進來,劈頭打在甦陽頭上,甦陽一個鯉魚打挺就彈了起來,嘩的一聲拉開窗簾,太陽明晃晃的掛在中天,綠葉上的水珠晶晶然懸懸欲滴。一輛紅色的小別克停在榕樹下,不知誰家頑皮的女子,常常將它遺忘在這里。文字閱讀請訪問梅雨初陽,原來天真的放楮了。

    肚子很餓。失意是最好消食片,所有的不滿全部可以用食物來填滿,什麼XX健胃消食片,去死吧,像老子一樣痛不欲生兩天,什麼腸不通氣不通狗屁不通,通通沾不上邊。甦陽忍不住笑了,他媽的灑脫一點真好,全世界六十億男男女女,少一個如蘭太陽一樣如期升起。

    簡單洗漱一下,下了樓,找了一家快餐店,要了一份20元的便當,連那個長得有點像張娜拉的服務員期盼的笑問他要不要來一份啤酒都笑得如中世紀的紳士一樣婉拒。等待的中間,甦陽忍不住又笑了,找這樣的飯館,點這樣的便當,一點飲料都沒有,不只是如蘭丟不起這個臉,連從前的甦陽能也絕對是旗幟鮮明的持反對立場,如苦大仇深的貧下中農進了北京急著要去瞻仰毛主席萬歲一樣直奔姑甦飯店。

    米飯很潔白,四個菜肴紅紅綠綠各有特色,嘗了一口,味道並不比大酒店差,他立馬又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酒店,就是將下里巴人的飯菜裝飾得極具噱頭並起上一個陽春白雪的名字,再加上幾個漂亮MM煸情的軟笑和收你十倍的價格。

    結帳時,甦陽習慣性的遞出一張票子擬當小費,中途一怔,認為給了心痛不給又沒面子,反正都不爽,不如不給,還能省下來泡個酒吧,邪邪的笑笑,昂首出門,走過馬路回頭一望,那個小張娜拉正在收拾他的殘局,一臉的恬然,根本沒有他欲給未給我留下來的陰影。或許,她在這里從來沒有收過小費的經歷。

    甦陽反而有點無聊,習慣性的的去了觀前街。

    2

    從前這是他和如蘭每周必修功課,女人的逛街欲遠比購物欲來得強烈,她們通過各式各樣的媒體獲得時尚潮流信息,然後通過逛街驗證真正流行起來的東西,再篩選適合或者是說消費得起的心愛之物,如此周而復始一年一年永無止境。

    甦陽心里忽然剌痛了一下,媽的,我怎麼來這個地方?轉身要走,又一想,既來之,則安之,來觀前街的男人多了去了,我來跟那個女人有什麼關系?自我撫慰一下,昂首前進。

    今天才發覺,觀前街就是觀前街,甦州美女地標,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三五分鐘就能發現一個蔣勤勤或者範冰冰,來甦州快五年了,第一次親身體驗甦州出美女五個字。甦陽腦子下意識的閃過一個問題︰那個小張娜拉不知是不是甦州人。

    電話響了起來,甦陽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爽快的按了接听,不等對方講話,用最標準甦州話講了一通︰“今天周日休息,有什麼事周一再講。”掛了電話繼續看美女。

    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號碼,甦陽想了一下,還是認為沒有接電話的必要,又掛了看美女。那個電話不到一分鐘執拗的再響起,甦陽有一種將手機砸到對面牆上肯德基老頭臉上的沖動。他直接取下手機電池,還狠狠罵了聲娘的,引得三個MM側目相看,如果不是兩個臉上點綴幾個麻點有礙觀瞻,他絕對會對她們回以對小張娜拉的那紳士一笑。

    “甦經理,幸會,幸會!”一只香港肥貓突然出現在眼前,笑得比久雨初晴的陽光還燦爛上一百倍,由于眼楮比鄭則仕還小,所以笑得連眼楮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甦陽並不認識這個人,愣在當地︰“先生……”胖子殷情地遞上一張名片︰“敝人吳當。”名片很精致,公司名字是一串讓人拼到死都拼不出來的變形英文,不過職務倒是嚇人一跳----華東區總經理,電話赫然就是剛才那個連打了三遍的號碼,“可否賞臉借個地方談談?”“可是,我們並不相識,可是朋友不是處來的嗎?先生賞個臉就成,得月樓上坐一坐,不會耽誤您太久。”

    得月樓不出數百米距離,甦陽揣摸自已身家有限不值得匪人挖空心思設套敲詐,公司的總經理之爭也已經塵埃落定對方沒有再宜將剩勇追窮寇進而暫草除根的必要,于是欣然赴約,

    顯然胖子帶他來得月樓的用意不是吃飯,何況現在上午十點,早茶晚了點午餐又早了點。吳當直接去了咖啡廳。甦陽平生最討厭喝咖啡的中國人,好好的茶不喝,傳承幾千年的茶道不好好發揚光大,去喝什麼狗屁咖啡。不過他今天卻有一種嘗一嘗咖啡的欲望,那種褐色的液體在暖暖的燈光下在潔白的杯中閃著絲一般的光澤,極度誘人。為了保險起見,他多加了兩粒糖。咖啡的味道並不像廣告中說得那樣濃香味長,也不如想象中的苦澀難堪。他與生俱來的排外堅持不喝固然不一定好,但那些皺著眉頭咬牙喝完後還要強作笑顏以示緊跟世界接軌的人就無疑可笑得很了。

    吳當優雅的攪著咖啡,一雙水泡眼熠熠發光︰“甦經理重慶人,01年畢業于中國最有名的交通大學,工商管理碩土,同年進入南京高達公司任甦州銷售代表,03年下半年被人三倍高薪從高達挖到甦州全光至今。04年籌劃全光華東訂貨會,海陸空三管齊下,空前轟動,一舉拿下華東地區近六成市場份額,成功擊敗最大的竟爭對手寶蘭,並一直領先至今。”

    甦陽笑道︰“吳先生可是克格勃出身?”吳當得意地道︰“了解得還算忠于原蓍吧。”甦陽臉一沉︰“那敝人最近的事吳先生想必也清楚得很了?”吳當一怔︰“甦經理最近又有什麼得意之作?”甦陽臉沉得像塊冰︰“甦某最近將到手的總經理弄丟了,連帶老婆也弄丟了。”

    吳當哈哈大笑,在安靜的咖啡廳中顯得特別蕩氣回腸,幸好此時沒有別的客人,卻也引得服務生紛紛探頭,吳當壓低聲音說︰“男子漢大丈夫立于天地間,豈可安于一室,又豈可困于一女?以甦經理能耐,應擇室而棲,亦應擇女而伴。”甦陽推杯站了起來︰“這就是吳先生的來意?”吳當緊跟站了起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甦經理未作他想?”甦陽移開椅子向外走︰“燕雀尚戀巢,何況人。”吳當亦步亦趨,經過服務台時丟了一張票子,也不等找零,直接跟了出來︰“甦經理真沒有想過?”

    甦陽突然停下轉身,急匆匆的吳當一頭撞在他胸前,甦陽盯著他的眼楮,直直地說︰“甦某能有今日成就,一半是全光所賜,換了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像全光那樣放手讓我去做。”吳當退了一步,扶了一陣眼鏡,好半天才將甦陽聚焦︰“昔日曹總離任,今日全光已非昨日全光。”甦陽轉身就走︰“全光是是體系公司,不是靠某一個人的意志運作的公司,全光還是全光。”吳當站在得月樓的大門口大聲道︰“寶蘭營銷總監的寶座一年之內為您敞開,三倍!”甦陽咕嚕了一句︰“寶蘭關你屁事,你那張名片上所有的字母都拼不出POLANCE來。

    3

    回到家,甦陽習慣性地坐到書房打開個人郵箱。往常周未周日的信件並不多,但今天特別多,一是因為他周五之後就沒看過信箱,另一個原因是十幾個大學時代的狗肉朋友不約而同的電郵拜訪。他將工作郵件統統丟進垃圾箱,逐一打開了同學們信件,信上竟然都只有一個主題︰畢業五周年取聚會,時間就是今天晚上,地點上海新世紀花園酒店。

    時光一下子將他拉回到那個躇躊滿志的年代,一群毛頭小伙與黃花嫩芽站在黃浦江外灘,迎著冽冽的江風,許下了五年之內互不聯絡,五年之後重聚上海盤點的雄心壯志。鼠標一邊點一邊腦中就晃過那些熟悉卻又逐漸模糊的臉龐,好像年少時看的地些老電影,有時竟會卡住,好一陣才回復正常,不知不覺間視野模糊起來,雙眼已泛濫。

    他急忙跳過,打開一封不認識的來信。那是一家叫獵人的獵頭公司總經理的來信,信上先是大名如雷貫耳等等,久仰一陣,極盡奉承,歷數他這兩年的得意之作,然後話鋒一轉,從盤古開天到改革開放長達數千年的大量史實中旁征博地收論證了人往高處走的道理,最後說到寶蘭公司正在臥薪嘗膽試圖扭轉乾坤極需先生拔刀相助一洗前郁,末了強調了一個詞︰三倍。甦陽掏出那張拼不出公司名字的名片,與電郵屬名一對,原來那廝就是吳當,怪不得電郵的語氣跟剛才的談話都一模一樣。他再次將那名片上藝術化的一串字母拼來拼去,仍是沒有拼出與獵人兩字有何關系來,出了一陣神,眼前竟浮出一把槍。他搖了搖頭,定楮一看,那一串拼不出來的字母構成和圖案真的就是一把獵槍,不由脫口而出︰“我靠,真他娘的獵頭公司呢,光看名片就給你當頭一獵槍!當老子獵物呢!”

    坐了一陣,心里不爽,于是準備參加同學會,趁機找個借口散散心。

    甦陽進入公司局域網系統,調出人事板塊填寫請假卡,說了一通不得不親自去處理否則天就塌下來了特請假兩天等等狗屁不通的原因,讓人一看就知道是這個假是假的,然後送到那個自上任後自己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的新上任的總經理待簽核文件簿里。

    收拾出門,開著公司配備的出行裝備----不知沿用了幾屆銷售經理的過氣國產本田----氣勢洶洶的出了小區,倒不是甦陽氣勢洶洶,而是那輛本田實在是松動,除了喇叭不怎麼響外,其它基本上都還響得可以,嚴重時聲震十幾米,搶道時都幾乎可以省按喇叭,所以一出門都有一種奪人的氣勢,像古龍小說中的武林高手,還未出招,聲威已退敵無數。

    本田一路高“歌”猛進,居然只用一小時的時間就進了上海,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紀錄,其間不止一次差點被人追尾,每次都引得後面的駕者大罵前面的馭者技術蹩腳,從來沒有人懷疑那是一輛破車,因為那輛車的外觀確實不錯,兩個月前公司剛為客觀它做過一次“面膜”,看起來光鮮得很,後面車里的人是听不到它的怒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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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11:02:02
第二章︰班花依然絢麗

    1

    “駕馭寶馬,進住別墅。”

    這是甦陽在每個同學的畢業留念冊上留下的最張狂的痕跡。

    張狂已是過去,生活還得面對今朝,而今寶馬沒有,別墅還在空中。一撥撥的候鳥來了又去了,滿城的花兒開了又謝了,他還在這個他所喜歡的城市里暫居。說不上是怎樣喜歡上甦州的,或許就因為那一句“上有天堂下有甦杭”,也或許是中學的時候讀過太多的關于江南才子的詩詞,反正在甦陽未到甦州之前就已為甦州著迷。

    但即使他這樣的為甦州傾心,他只能算是一種暫居,他始終以一個過客的身份打量著甦州,享受著甦州,從來沒有像如蘭一樣努力地堅定地要用余生與這個城市相偎到死。

    2

    k人每個都穿得衣冠楚楚,女人每個都打扮得嬌嬈多姿。

    時隔五年,甦陽第一個感覺就是︰男同學都發了橫財,女同學都成了二奶,因為那錢花的都他媽的像是在扔,根本不是血汗錢。

    畢業五年聚會的發起人與贊助人就是扔錢扔得最快的那個----燒鴨----那廝本名趙亞東,在寢室夜談中永遠都是壓軸大腕,黃段子一個比一個新鮮,聞者無不垂涎三尺,听得眾人畢業後的第一個志願就是做一名高級的像任達華那樣的鴨子。趙亞東一夜一夜的將那些夢想做鴨的人燒得旺透的時候,畢業來臨了,趙亞東背上了一個燒鴨的雅號離開了交大,進入了滾滾紅塵。那廝初入社會就嶄露頭角,顯示出名牌大學混過的人就是不一般,憑著上海女朋友老爸給的三萬元“遣散費”一個猛子扎進股市,借著01年股市低迷入市,到02年初就拎著一個據說裝了六十萬的麻袋扔在那個上海老伯的棋牌桌上,揚長而去。老伯那個悔呀,用俗一點的說,就是腸子都悔青了。現在燒鴨的身價傳說在十位數以上,房子有十棟,情人有八個,奔馳開出去都還要說這車見不得人隔幾天再換一輛。

    燒鴨的身旁就是班花,絢麗得如黃浦江上的燈火。這妞當年紅透交大,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走在哪里都是焦點,但四年里竟沒讓任何男人得手,哪怕是手挽手的走在一起。她就像在雲端的仙子,看著一群泥濘中掙扎的臭男人,因而越發名聲遠震,成為新老交大雄性的臆想對象。在這個雄性勃勃的校園內,國際貿易無疑是一坨肥沃的牛糞,上面吸引並插遍了鮮花,她們不是來學習物品貿易的,而是來學貿易自己的,從這個專業出去的花兒們,據司馬統計,平均一年三個月,就將自己貿易到美國、加拿大、澳州等地,這是司馬大學四年的研究課題之一。憑著出眾的外在條件與並不草包的內在軟件,班花畢業後理所當然的留在了上海,進了一家顯赫的公司佔據了一個顯赫的位置,但據說到現在為止也還沒有把自己貿易出去的意思。

    昔時司馬住甦陽上床,大號司馬忠,自認司馬遷的第N代孫,完全繼承了老祖宗的光榮傳統,差一點就編了個交大編年史,如果不是在校長列傳一篇中語句對那個和藹的老頭稍有不敬的話,學校圖書館絕對會用一個陳列室安置這本交大編年史,而不是對它封殺,以致後來的師弟師妹們只能像八十年代的《少女之心》一樣以手抄本的形式將司馬的大作在坊間流傳。司馬此次來參與盛會的一大期願就是說服燒鴨出資到坊間印幾千本交大編年史以饗讀者。不過憑心而論,這個人才不應該出在國際貿易,絕對適合歷史系,如果有人跟他說司馬遷是閹過的焉有後代時,他會引經據曲告訴你司馬遷是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刻被受的腐刑,其時他已有幾個子女,分別年歲如何等等,听得你點頭不止----快睡著了,焉有不點頭之理?但就是這樣一個寶貝,人家也是開著蒙迪歐來的,眼鏡也早已換了金絲邊的,如三十年代留洋幫辦,文質彬彬中又有點陰摯。手機閱讀

    其它諸如錘子(周金榜,四川成都人,三句話中就有一個錘子的口頭禪,故名錘子)、尿壺(廖強,湖南人,張口閉口講湖南人杰地靈,被錘子一頓搶白︰湖南湖南,錘子個湖南,廖強你撒尿尿成一個湖,于是尿強得名“尿出一個湖”,甦陽認為五個字的綽號喊起來太浪費口舌,于是取首尾兩字得名尿壺)兩個同室舍友,光鮮得讓人想到一個詞︰衣冠禽獸。換了司馬馬上會跟你開講︰衣冠禽獸這個詞在古代跟現代大不一樣,因為古代官員的袍子上都繡有飛禽走獸的圖案,所以才有衣冠禽獸之稱,絕無半點不敬之意,只是後來逐漸演變……保管又有人快點頭不止了。

    交大四賤客親熱的抱成一團,旁若無人地又叫又跳︰“錘子,你果然還是那樣錘子!”“司馬,又有什麼研究成果發布?”“尿壺,快來接住呀,錘子又在尿床了!”“那話兒,你龜兒子還是那樣帥得掉渣,老子快一頭撞死啦!”“那話兒”是甦陽在交大的綽號,當初因為那個“陽”字被錘子直接命名訏具,但司馬認為極其不雅,有失水準,還有失交大自古以來的風範,遂隱諱的更正為“那話兒”,獲得全體綽號命名委員會的一致通過。四個人的舉動很快感染了所有人,面具逐漸揭開,大家開始擁抱,開始互道別來無樣,開始講粗話,氣氛活躍起來。

    大家端著杯子晃來晃去,將所有交大的陳年往事都扯出來回憶了一遍,包括某天某張和某王在小樹林里咬舌頭被人偷拍並貼上公告欄、某劉與某馬半夜在花園操練被人偷看並傳誦一時、某朱姓輔導員半夜溜出女生樓被巡夜的學生會成員撞得從三樓樓梯滾到二樓還從褲管掉出一個濕淋淋的杜蕾斯、甚至某懼內的老教授年輕的師母替某某男同學拔鼻毛的親熱舉動被老教授撞見還道聲對不起打擾了轉身就退出房門一事也被扯出來曬了曬太陽。

    3

    然後大家在曖昧的音樂里跳舞,燈光閃爍,眼神迷離,一曲換一個人,換來換去甦陽發現舞伴竟然換成了班花,班花就是班花,連身上的香水味都與眾不同,如遠山飄來的深谷幽蘭,若隱若現,但足以讓人循香而至。

    班花說︰“好像是第一次跟你跳舞。在學校的舞會上你從來沒有邀請過我。”甦陽說︰“是。”班花又說︰“為什麼?”甦陽說︰“因為你在新生聯誼舞會上從來沒有應邀過任何人。”班花一笑,滿堂燈光頓時失色︰“你怕我拒絕?”甦陽說︰“我不喜歡失敗。”班花直直的盯了他十秒鐘,嘆了一口氣,說︰“我拒絕,是因為我在等那一個人來邀請我。”甦陽問︰“劉德華?”班花說︰“你。”甦陽忍不住有點飄了起來,笑著說︰“你這話放在五六年前,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從東方明珠塔頂上跳下來。”班花說︰“那現在呢?”甦陽說︰“仍然受寵若驚。”班花笑問︰“貶值了不少。”甦陽說︰“你本身沒有貶值,只是因為後來听說你還是接受了那晚舞會上最後一個邀請者的邀請。”班花吃吃笑道︰“你吃醋了?”甦陽嘿嘿一笑︰“醋是什麼味道?”隨著音樂牽著她轉了兩圈,班花的頭發在旋轉中飛揚,說︰“我接收那一個人的邀請,是因為我不想我的矜持讓你不敢靠近。”甦陽飲恨不已︰“可是你在新生聯誼會上連續拒絕十幾個初生牛犢子,就已讓我只能在後面的四年里望君興嘆。”班花隨著舞姿一下將鼻尖湊到甦陽下巴,仰視著他︰“膽小鬼!”然後又翩然一退,只是指尖還在甦陽手中。

    甦陽心頭不由一蕩,暗道︰“這是在引誘我,還是開開玩笑……”心癢癢地左思右想一陣,橫下心來,好歹也要試一試,就著音樂一把將她拉到胸前,左手在她背上蜻蜓點水似的撫過,輕巧的落在她臀上。班花下腹一挺,貼在甦陽身上,極度妍然的在他臉上吹了一口氣︰“你也吃我豆腐。”甦陽如遭電擊,立馬有勃起的感覺,忍不住對著眼前的紅唇俯就。

    忽然音樂驟停,燈光大亮,眼前一片白光,甦陽如被人捉奸在床,頓時陽萎,訕訕的對著班花半躬一下,請她回座。班花臉上一抹淺紅未褪,怒視他一眼,但還是挽了他的胳膊,擁他回到最遠的角落就座,兩只尖利的指甲不忘在他手腕上死命掐了一個紅色的八字。甦陽一邊享受眾男人艷羨的目光一邊忍受鑽心的刺痛,或許這就是流行的說法吧----痛並快樂著。

    燈光忽又暗淡,主持人走上舞台,講了一堆什麼“恰同學年少,坐擁千金”之類肉麻死人的恭維話,然後用更肉麻的話介紹了一個讓全場男人渾身發酥的夜場女星上台。

    那個女星上台後用比林志玲還嗲三分的語氣講了一通屁話,其中數次提到畢生願望就是能走進大學殿堂但因演藝事業耽擱而始終未能如願,並感謝燒鴨先生的盛情的邀請得與在場的才子佳人共渡良宵,然後開始用軟軟的聲音唱起一首讓人想入非非的歌,曲到中途,所有的人都感覺台上佳人不是在獻唱,而是在獻春。

    班花咬著吸管忽然問甦陽︰“那女人漂亮嗎?”甦陽吞了口口水,脫口而出︰“漂亮。”班花接著問︰“上火了啊?”甦陽目光仍在那女星身上,一只手拉了拉領口︰“是男人都得上火。”班花笑吟吟地︰“需要消消火嗎?”甦陽回頭直楞楞的盯著她,從她眼中看出一絲挑逗、渴望與偷偷摸摸的驚慌,一時遐想無邊,連連點頭。卻見班花遞過一杯水來,甦陽不由一陣失望︰“這樣也能消火?”接過一飲而盡。班花問︰“味道如何?”甦陽咂咂嘴,說︰“白水一杯。”班花說︰“不是。”甦陽壞笑道︰“春藥?”班花紅著臉啐了他一口︰“大色鬼,讀書的時候怎沒見你這麼壞過。”甦陽故意色色的盯著她︰“就是春藥,我現在渾身都在發熱。”班花滿臉寫滿不信︰“怎麼可能?”甦陽說︰“真的,不信你摸摸我的額頭。”拉過班花的縴縴小手放在額頭上。班花戳了他一下額頭,笑得不懷好意︰“你要出事了,還在吃我豆腐。”甦陽問︰“出什麼事?”班花說︰“你真不知道你剛才喝的是什麼嗎?”甦陽說︰“不就是春藥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麼多美女。”班花又啐了他一口,說︰“真的是降火用的。”甦陽說︰“廣東涼茶?”班花湊到甦陽耳邊,柔聲道︰“瀉藥!”

    甦陽大叫一聲,頓時覺得腹中咕嚕嚕直響,一股冷流直瀉丹田,跳起來就往洗手間沖,差點將洗手間的服務生撞倒在地。這一聲大叫,引得尿壺等人聞聲而至,班花笑盈盈向哥仨解釋說甦陽被一只從天而降的蜘蛛咬了脖子,並拉了一領子的蜘蛛尿。司馬立即來了興趣,聲稱從沒見過蜘蛛拉尿,認為極富有研究價值,並認定這間酒店的衛生有問題,竟讓蜘蛛襲擊貴賓;錘子則表現出極不相信,認定甦陽是吃班花豆腐被班花大義滅親就地正法,人間從此少了一個敢在公共場合向婦女同志下毒手的大色狼;尿壺則認為蜘蛛拉尿犯了他老人家的忌諱,率先悻悻離去。剩下哥倆趁機與班花套近乎,無奈班花表現得不冷不熱又不失客套,兩人扯了一陣自覺收獲不大,也借口次第離開。

    十分鐘後甦陽精神抖擻地從洗手間出來,班花笑問如何,甦陽說敝人自幼練得神功在身,區區一點瀉藥,早經運功逼出體外,還可再飲三杯,心中卻恨不得灌她一杯春藥。班花果真又遞了一杯過來,甦陽心中一虛,正待托辭以拒,班花說是汽水。甦陽仔細看了看,杯中猶在冒泡,確是可樂一杯,心中想著《倚天屠龍記》中王難姑下毒出神入化,班花肯定得過幾分真傳,認定其中做了手腳,不敢冒然喝下,遂自已動手倒了一杯紅酒,淺酌一口,自圓其說男人不喝汽水。十分鐘後,甦陽再度光臨洗手間,這次那個服務生一見甦陽沖過來,立即貼牆而立,生怕再次發生撞車事件。

    此去甦陽待了二十分鐘才回來,出來時臉色已有點發白。班花笑吟吟看著甦陽歸位,喝著果汁不發一言。甦陽問︰“為什麼?”班花佯裝不懂︰“什麼為什麼?”甦陽有氣無力地說︰“為什麼給我吃瀉藥?”班花一嗔︰“誰叫你吃我豆腐!”甦陽軟軟地說︰“這麼小氣,那你來這地方混什麼?”班花杏眼一瞪︰“帥哥,你搞清楚,這是同學會不是夜總會。”甦陽環顧四周,周圍的男男女女一半以上都在微笑中交頭接耳,桌下的腿腳卻在你來我往的不住摩擦,他沖他們呶了呶嘴說︰“美女,你見過這樣的同學會嗎?”班花不睬。甦陽問︰“吃你豆腐的下場就是給人一杯瀉藥嗎?”班花說︰“念你是同學,這算是最輕的。曾經有一個美國總公司過來的顧問,借跳舞的時候挑逗我,被我偷偷松了皮帶,結果上台致詞時褲子掉到了膝蓋,露出兩條毛腿。回國沒多久就被免了職。”甦陽忍不住一笑,渾忘了自己也是受害者︰“你下手可夠毒的。”班花盯著甦陽︰“這世界男人太色了,就像你,想吃豆腐的人比蚊子還多。”甦陽說︰“誰叫你長得那麼漂亮,誘人犯罪。”班花說︰“你那是什麼理論,長得漂亮還是錯?”甦陽說︰“就像我長得帥也是錯一樣,但我從來不怪罪吃我豆腐的美女。”班花忍不住撲的一笑︰“今天算是踫上一頭臉皮厚智商高長得帥的色狼之王。”甦陽一句“過獎過獎”還沒講完,捂著肚子又沖進了洗手間,聲勢驚人,那服務生嚇得掉頭就跑。

    這一次時間倒不長,但甦陽感覺連腸子都快拉出來了。他恨得牙癢癢,腦子里盡是如何折磨班花的惡毒念頭,但這些念頭最多也就是圍著床在轉。他偷偷溜出來招輛的士直奔醫院,到了醫院還掛了個急診,卻死不吐露真相,只說是吃海鮮鬧的。在問診的十分鐘內,甦陽來回上了三趟洗手間,最後一次幾乎是爬著回來的。好在那個看起來七十多歲的老神醫眼楮並不昏花,看他折騰得厲害,憑直覺就判定了病因,很快開好的處方。漂亮的藥劑師看到處方就笑了,笑得甦陽莫名其妙又心里發毛。注射室的護士小姐看到藥品也笑了,口罩外彎彎的眼楮像兩把彎彎的勾子勾得甦陽心里一陣蕩羨。打針的時候,那個護士小姐柔滑的小手在甦陽的屁股上揉了半天才下針,讓甦陽忍不住認為護士小姐是在借機欣賞他性感的臀部。最後掛了一瓶水,在扎血管的時候,那護士小姐照例在他手上騷擾良久,這讓甦陽認定她饑渴得很,決定慷慨相助。正待出語相誘,另一媽媽級的護士匆匆進來,小護士長長吁了一口氣,立馬站起來像見到劉德華一樣迎了上去︰“周姨,你可趕回來了,快點快點,我緊張得都找不到血管了。”甦陽當場昏倒,原來那是個替班的實習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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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像趙敏那樣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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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多小時後,甦陽打車回到花園灑店,下車的時候,他跳了跳,感覺肚子不再光光響,心里又感激了那個老神醫一把。他仰望了一眼聳入夜幕的酒店樓頂,嘿嘿一笑︰“我胡漢三又回來了!”雄赳赳氣昂昂的進了大廳,那份得意讓迎賓誤以為是千萬富豪光臨,媚笑成一朵朵花兒。

    電梯門一開,甦陽就看到一個窈窕倩影在走廊盡頭的露台上轉來去,正是班花,心想這妞兒還等著看我的洋相呢。他施施然的走過去“嗨”了一聲,一張如花的面孔滿帶不安的迎了上來,聲音里竟有一絲顫抖︰“這麼久,你到哪去了?”甦陽的心頓時軟了,所有復仇的念頭煙消雲散,說︰“掉茅廁里去了,給水一沖就順著下水道沖到黃浦江,幸好有人拉我一把,不然今晚就有一位敢于喝美女瀉藥而壯烈犧牲的烈士產生了。這不,才回來。”一句話就逗得班花忍不住“撲嗤”一笑,粉拳在他胸上打了兩下,輕得像情人的撫摸,然後兩個指頭擱在他鼻尖︰“張嘴。”甦陽心里又軟了三分,深吸一口氣,鼻子里全是她指尖上的芬芳︰“張嘴干嘛?想親我也不用張嘴呀。”班花笑啐了他一口︰“貧嘴!不知悔改。給你吃藥啦!”甦陽心里一緊︰“什麼藥?”班花說解藥啦,伸手掰開他嘴,塞進一顆甜膩膩的藥丸。甦陽噙著那顆藥丸正在考慮要不要咽下,班花就問︰“吞了沒?”甦陽說︰“已經化了。”班花說︰“你這個人太鬼,給我看看。”甦陽張嘴給她看︰“不騙你,真下去了。”

    班花退了一步,用一種可以醉死人的眼波看著他,笑說︰“真是個乖孩子,你就不怕再上當?”甦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只覺一股冷流再次在小腹中流動,聲音都發顫起來︰“這次我並沒有吃你豆腐,你為什麼還要下毒手?”班花看著甦陽的熊樣,越發笑得花枝亂顫︰“誰叫你不吃我豆腐?”甦陽哀嘆一聲,只覺美女只要長個心眼,隨便找個狗屁不通的理由,男人永遠都是股掌之物,于是拔腿就往洗手間跑。班花一把拖住他,甦陽捂著肚子惡狠狠地︰“干嘛?”班花笑吟吟地說︰“這次不是瀉藥,你往那兒跑干嘛?”甦陽直起腰,揉了揉肚子,並沒有腹瀉的感覺,將信將疑︰“那是什麼藥?”班花一本正經地說︰“春藥!”甦陽目光直侵到她眼晴深處︰“真的?”班花堅定地︰“真的!”甦陽全身檢查了一遍,覺得沒有異常,于是壞笑起來︰“你給我吃春藥,就不怕……”班花咬著嘴唇曖昧地看著他︰“怕什麼?”甦陽又被逗得心跳起來︰“吃了你!”

    班花臉上一片潮紅升起,調皮地看著甦陽,足足一分鐘,是否要看他如何吃了她。甦陽讓她看得心里打起鼓來,正待閃躲,班花忽然嘆了口氣,笑容漸斂,轉身倚欄俯看車流如水的街道。甦陽被她一聲哀怨的嘆息嘆得腎虧,綺念頓消,移近班花,搭訕道︰“可惜你這次上當受騙買的是假藥,否則,否則將你就地正法!”班花又舉起一對拳頭在他胸前來了兩次“撫摸”,有點疼,但甦陽一臉的受用無窮。

    男人有時候真賤!

    2

    順著班花的眼光,掠過東正教堂的塔尖,遠處夜色的盡頭,正是交大的方向,那地方一別五年,不知風物依舊乎。甦陽問︰“想起了什麼?”班花仿佛溶在那片夜色里︰“想起了宿舍樓前的那棵百年老柳,每年春天的嫩芽像八十老太的門牙;想起了那個被新生掛滿燈籠的禮堂,禮堂里正在火熱的放映《大紅燈籠高高掛》;想起了通向圖書館的那條濃蔭遮蓋的林蔭大道,樹上成群的黃鸝樹下成對的鴛鴦……”甦陽說︰“此情此景,難道你沒有想起那個有幸被你應邀的舞伴?”蕭悅恍如未听見,繼續喃喃自語似地說︰“我還想起了每次從那條林蔭道走過,進了圖書館,一定會看到靠窗的位置有一個乞丐包,那是甦陽佔座的信物;想起了哲學課上甦陽流著口水睡覺;想起甦陽每年春天都會像柳樹發新芽一樣換個新的女友;想起了交大四賤客沒錢看《泰坦尼尼克號》在上海影城外團團轉;想起了畢業舞會上笨笨的甦陽踩了如蘭的裙子,兩人滾到地上成了一團,周圍的舞者也倒地一片。手機閱讀還有,還有……”聲音越來越小,漸不可聞。

    甦陽只覺顏面掃地︰“別盡提那些臭事,我到現在想起來都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班花回過頭來,眼波流動︰“但這些卻是我大學時代最美好的回憶,只可惜每個場景我都是一個看客。”甦陽的心猛地跳了起來︰“你是說,你是說……”班花慢慢地靠近,眼中一汪清泉幾乎將甦陽淹死︰“我喜歡看著甦陽流著口水打瞌睡,我喜歡那個乞丐包上淡淡的味道,我希望某年春天甦陽身邊的女生換成是我,那天晚上我手里攥著200塊錢真的想約你去看《泰坦尼克號》,我想那天是你踩了我的裙子,我絕不會當眾對你怒氣沖沖拂袖而去……”她輕輕將臉埋在甦陽胸前,甦陽溫香在懷,雙手不知所措,亦飄飄然不知身處何處,耳邊只有班花的呢喃︰“我總是遠遠的看你談笑風聲的走過,和你的狐朋狗友,和你校花校草,卻從不敢靠近一步。我總是仰望雲端,因為你對我而言總是高處雲端,而我卻在泥濘里掙扎。”甦陽啞聲道︰“你對我而言何嘗不是?”

    班花仰起頭,伸出一根縴長的指頭,讓指尖在他眉宇鼻端下巴上緩緩淌過,喃喃道︰“四年里,我設計了無數種方案,每個方案里你都會中入圈套欠我一堆人情而毫無破綻,這些人情債讓我有充足的借口隨時隨地找你,但每次總是在你走近的那一剎間我先行崩潰,落荒而逃。”甦陽手指穿進了她的秀發︰“我也是。”班花緊緊摟著他︰“教哲學的老頭兒說過,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包治百病。我想我既然不能面對,那只有服那一劑良藥。五年好長,近二千個日夜,我以為我可以得到治愈,哪怕是好轉一點兒。但我用五年的時間證明時間同時也是一種鴉片,讓你欲罷不能還要上癮。五年,我的青春都快耗盡,而我依然活在你的陰影里。佛說,五百年修得一次擦肩而過,一千年修得一次同船共渡。我的五百年修為就讓我在學校的四年時間里白白的浪費了。”

    甦陽眼中開始浸潤,雙臂將她箍得幾乎溶在一起,她的傾訴如春風拂面︰“我好多次都夢到你和如蘭分手了,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我就連夜趕到你的家門,守著寂寞的你,可是我總是在第二天發現你和如蘭說說笑笑的出門,再說說笑笑的回家。我常常連開車回上海的力氣都被你和她的一笑之間耗盡。”甦陽心頭猛然如遭重擊,結結巴巴的說︰“你常常守在我家門外?”班花低聲地︰“我喜歡,靠你越近,空氣中都有你的分子。”甦陽結結巴巴的問︰“你的車是紅色的小別克?”班花聲音里顯出一絲喜悅︰“你終于注意到了。”甦陽一滴眼淚滑︰“你一直守在車里?”

    班花在他懷里點頭,甦陽再也說不出話來,控制不住的哽咽出聲。班花伸出手來替他抹淚︰“我終于看到如蘭提著行李走出你的小窩,我開始擔心你,如蘭和你好了六年,這一次一定不同學校里一年換一個女友那樣簡單。我提心吊膽的候了兩天兩夜,兩天兩夜的窗戶緊關,沒有一點燈火。我都忍不住要沖上樓了。終于看到你打開窗戶,終于看到你走出家門,終于看到你走進餐館吃起了東西,還色色的對那個小妞戀戀不舍回頭頻望。我知道,我記憶中的甦陽回來了,色色的甦陽,我喜歡。”踮起腳尖,濕溽的紅唇觸上了他的耳廓,曖曖的鼻息讓他一陣一陣的發麻。甦陽也咬著他的耳垂淹沒在她的發香里︰“可是你還給我下瀉藥。”班花在他左頰輕咬了一下︰“誰叫你色迷迷的盯著那個風騷的女人。”甦陽說︰“好大的醋壇子。”班花繼續咬他︰“我還是怕你拒我千里之外,我要你就算不接收我,也要一輩子都記得那個給你下藥的女生。趙敏可以狠心的咬張無忌一口,讓他永遠都留一個疤,見疤如見人,但我舍不得咬你。”

    甦陽開始搜尋她的嘴唇,班花靈巧的閃躲,只讓他游走在頸項之間,這已足以讓甦陽迷醉︰“一小時之前我是世上最落魄的人,一小時之後我成了世上最讓男人眼紅的人。”班花在他頸間淺嘗淺啜,吐氣如蘭︰“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甦陽脫口面出︰“蕭悅,全校都有叫你小悅,連禮堂門口那棵歪脖子槐樹上的男主人也這樣叫你。”班花嗯了一聲,問︰“那個男主人是誰?”甦陽在她發間深吸了一口氣,半響才說︰“一只烏鴉。”班花立即在他肩上用編貝般的牙齒打了一個印記,算是作懲罰。甦陽痛得咧開了嘴,好容易控制沒叫出來︰“你還是像趙敏一樣咬我一口。”蕭悅輕輕噓一聲,示意他別出聲,繼續在他氣息里游走享受。

    陝西路上的燈火將兩人相擁的影子在牆上像頑皮的小孩子無窮無盡的變幻魔方一樣,甦陽終于捕捉到了蕭悅迷人的嘴唇,蕭悅這一次沒有再躲閃,婉轉相就,兩人好像都進入了時光隧道,恍惚是五六年前在學校禮堂後的槐蔭下幽會,緊張又迷醉。

    蕭悅鼻息漸重,甦陽明顯感覺到她抓得越來越緊,動情的女人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芬芳而迷人。天地良心,雖然四個小時之前他和她跳舞時還有勃起的沖動,甚至一個小時之前還恨不得灌她一杯春藥然後狠狠享受她一頓,但現在讓他驚奇的是,他一點都沒有泛濫,一點都沒有非份之想。他俯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的春藥發作了。”蕭悅羞紅了臉,埋在甦陽胸前動也不動︰“壞蛋,你想壞事別亂找借口,我沒有給你下春藥。”甦陽心想是你在想壞事吧,抱著軟軟的佳人笑問︰“那是什麼藥?”蕭悅待臉上紅潮稍退才抬起頭,說︰“不告訴你。”理了理頭發,又說︰“我們是不是該進去看看他們現在在干嘛?”

    3

    兩人回到喧鬧的大堂,堂上灑氣沖天觥籌交錯,人人都醉態畢露,走路也一晃,甚至已有人倒“斃”在地。台上已換了另一個三流女歌手晃著一對大胸脯邊唱邊扭屁股,像動畫片里的美國火雞,三五個騷情的水蛇腰男人像蒼蠅一樣圍著她不停的挺胯,動作極其不雅。

    三賤客一見兩人進來,立即像那幾個水蛇腰男人圍女歌手一樣搖搖晃晃咿咿呀呀的圍了上來,大著舌頭結結巴巴講了一通,可惜一句也沒有听得懂,估計他們也沒有明白自己在講什麼。講著講著尿壺就沿著椅子滑到了地板上,酒水灑了一褲子,像剛剛流了尿。錘子咕弄了一聲,依稀辨得是一句“膿包”什麼的,將杯子放在尿壺頭上,伸手去扶他,敢情他將尿壺的頭當成了桌子。尿壺肯定沒有被扶起來,因為錘子—彎下腰後就沒有起來過,爬在椅子在呼聲大作,竟睡過去了。司馬還算“清醒”,走過去沖尿壺踢了幾腳,嚷嚷直叫“起來”每一腳都踢在桌腿上,踢著踢著就抱住桌腿叫“哥你怎麼來了”。

    蕭悅捏著鼻子拉了甦陽的手出得大堂,深深地吸了口氣,說︰“他們全都醉了,我們趁機離場吧。”甦陽說好,兩人手牽手像初戀的少年一樣蹦蹦跳跳從樓梯下來,夜已深,風有點冷,蕭悅不自覺的一縮,靠緊了甦陽。甦陽伸手摟住她,一字一字地說︰“我們,接下來,去哪兒?”蕭悅粉拳在他肋下搗了一下︰“你別想壞事。”甦陽立馬保證︰“在蕭悅同志的正確領導下,敝人堅決走共產主義路線,決不想資產階級的壞事。”蕭悅笑顏如花,獎了他一顆糖----在他嘴上蜻蜓一點水︰“這還差不多,不如,我們去上海影城看電影夜場。”那是所有交大情侶的周未游戲,甦陽自然堅決擁護蕭悅同志的領導路線。

    來到停車場,蕭悅紅色的小別克正俏生生的停在甦陽的破本田旁,光看外觀,兩車還是挺般配的。甦陽怔怔的盯著那輛因為常常在他窗下而早就熟悉的小車,心中一陣潮涌,忽然將蕭悅抱起來轉了十圈,狠狠的親了一下。蕭悅柔柔的笑著,任憑他的親熱舉動,她知道,這個男人終于從遠遠的天邊向她走近了,走進了。

    雖是夜里,淮海路上還是車流滾滾,上海永遠都像精力過盛的男女,不到凌晨絕不安寧。小別克混在車流中緩緩向前流去,仿佛兒時的搖籃,讓人昏昏欲睡。才到常熟路口,甦陽發現蕭悅真的在副駕的位置上睡著了。甦陽借著等紅燈的機會,細細的打量蕭悅,那張明麗的臉一如五年前清澈可人絲毫不見歲月的痕跡,清晰的唇線,勾勒出一個不著朱丹依舊鮮艷的紅唇,只是嘴角間稍顯一絲憔悴。三日里不眼不休的守候,神仙都會困倦,何況人呢?甦陽鼻子一酸,目光在蕭悅長長的睫毛上流連,眼楮有點濕潤。

    忽然後面喇叭聲大作,甦陽回過神來,綠燈早已亮起,連忙驅車向前。他腦中迅速閃過附近幾個安靜的地點,他要找個可以不吵醒蕭悅的地方,讓她好好睡上一覺,人民公園前的市政廣場絕對是理想之選。那年初到上海,四賤客步行去看神往已久的東方明珠塔,回來時迷失在茫茫大上海,轉來轉去如入八卦陣,最終決定放棄步行,卻早已沒有夜間公交車,再加囊中羞澀,無錢住店,只得流落街頭,在人民公園的長凳上倦伏了半夜,那時那地听不到半點暄囂,滿耳都是蛐蛐聲與蚊蟲聲,那種境界不知今安在乎。車子轉入復興中路,再轉入重慶路。

    舊地重宿,風物依舊,沒有三賤客,卻有一美女。廣場上燈火闌珊,闃無一人,偶爾有聲車鳴,但都遠遠幾不可聞。甦陽將車泊在一片濃蔭里,熄了火,天地頓時靜得只剩下呼吸。有一股夜風從窗口擠進來,蕭悅身子一縮,甦陽急忙探起身子將窗戶關上,回來時手肘踫到了她的前胸,那種飽滿而極富彈性的感覺讓他的手肘不由自主的在那里稍作了停留。蕭悅鼻子里輕輕“嗯”了一聲,嚇得甦陽魂飛魄散,差點磕在檔桿上。蕭悅說︰“你又吃我豆腐。”甦陽像作了賊,不敢看她︰“沒,沒有,我給你關窗呢。”蕭悅又“嗯”了一聲,半天沒有回答,甦陽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卻見蕭悅雙眼緊閉,嘴角浮笑,睡得正香,顯然是夢里在跟他調笑。甦陽松了口氣,心中又有些感動,將座椅放低,讓她睡得舒適些,再脫下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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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甦陽的奶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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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振動將甦陽幾乎震得跳了起來,他一睜眼,一縷陽光就刺得他立即又閉上眼,迷糊好一陣,他才想起身在何處,側頭看了看蕭悅,蕭悅依舊睡得笑意盈盈。震動來自手機,甦陽輕腳輕手拉開車門下了車,從褲袋掏出手機,電話是親親來的。

    親親是他下面的一個銷售骨干,人長提有幾分像鳳凰衛視蓍名主持沈星,兼之天生一對勾死人不償命的攝魂眼,讓她的業績在眾多業務中一技獨秀。親親原名朱紅,關于親親的得名,又得扯上一段甦陽光輝歷程。那年公司尾牙,由于業務上一舉擊敗寶蘭,老板欣嘉若狂,決定大出血,親自從北京趕來,將甦州公司一干男女老少浩浩蕩蕩拉到上海希爾頓狂歡。甦陽是當仁不讓的男主角,酒被灌得最多,當然收的紅包也最大。那一晚本來沒有女主角,但一個副經理在關鍵時刻跳出來將甦陽推到那個媚得花花的女歌手身旁,讓兩人務必茪@段情感大對唱時,終于造成了女主角親親。甦陽那段時間迷上了老畢的星光大道,因而將一段陝北民歌《想親親》吼得原汁原味,他當即提出要跟那女妖對唱《想親親》,結果那女妖只知道搔首弄姿在唱“今夜你伴我入睡,我的要求你不要不睬”,渾不知《想親親》為何物。氣得三分小醉的甦陽當即將她踢入後台,全場征女聲唱友,朱紅千呼萬喚始出來,情深深意綿綿與甦陽來了一曲《想親親》,兩人在台上旁若無人地執手對視,唱得風情萬種蕩氣回腸,用小鑽後來的話說就是“那一對男女都掉到對方眼神里去了”。台下一群人騷情大作,于是朱紅“親親”之名不脛而走,全光各色人等見了她都清一色曖昧的直呼親親,吃上一豆腐。未了親親跟甦陽還真的親親一下,這讓全場男女都羨慕得差點昏死。

    親親在電話里說︰“甦哥,十點呢,你怎麼還不來上班?”甦陽說︰“我在上海。請了兩天假。”親親憤憤地說︰“甦哥,很多人在謠傳你要去寶蘭。”甦陽不由“靠”了一聲,心想他媽的有鬼,這風聲怎麼吹起來的,說︰“隨他們說吧。”親親語氣里有些擔憂︰“說得有鼻子有眼,甚至還有人說看到你和寶蘭的老板上了得月樓。”甦陽一沉,心想這事也有人知道,當時還左思右想沒覺不妥才赴約的,忙問︰“誰這樣說?”親親說︰“前台總機,她說她和男友剛好路過得月樓,听到一個胖子在沖你大喊什麼寶蘭銷售總監,還三倍,是薪資吧?”甦陽松了一口氣,說︰“確有其事,不過那胖子不是寶蘭的老板,只是一個獵頭公司的獵人。”親親立即夸張地叫起來︰“哇,甦哥你真了不起,獵頭公司都找上你啦!你沒有理由不答應吧?”甦陽說︰“有理由。”親親婉惜地說︰“為什麼呀?”甦陽笑笑︰“不是舍不得你嗎,我的親親。”親親嗔了他一下︰“貧,別扯,怎麼不去?”甦陽一本正經的說︰“甦陽雖然貪得無厭夢里都想發橫財,但絕不是有奶便是娘的人。”親親切了一聲︰“我怎麼從來都沒有看出甦哥也還蠻高尚的嘛。”甦陽說︰“老實說,三倍薪資,按我目前的收入,可以提前十五年退休。當初曹總也是禮聘我過來的,如今他人才剛走,我可不想別人說我這杯茶已經涼了。文字閱讀請訪問更何況寶蘭的問題在于體制上的水土不服,至少五年內,寶蘭不論請誰,只要老總不換,永遠不能在甦州翻身。我這麼樣傻冒冒的去寶蘭,豈不是要賠上我一世英名。”親親又切了一聲,剛一句“你以為你是誰商界華佗呀還會把脈呢”還沒說完就壓低聲音說甦哥天津人叫我過去待會再跟你聊。

    甦陽掛了電話,看著遠處的車流,忽然心神不寧,覺得將要發生點什麼事情,但思前想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蕭悅仍在睡覺,甜甜的讓甦陽平生嫉妒。肚子很不適適宜地咕嚕了一下,開始鬧革命,甦陽才想起昨晚腸子都被拉得只剩了半截,早該補給補給了。他不用看就知道廣場一角有一家肯德雞,八年前當他躺在人民公園的長凳上饑腸漉漉時,那張招牌上的燈光晃得他幾乎一夜未眠,那家肯德雞就已經烙進他的腦海里了。那晚他躺在長凳上輾轉反側不止一次發誓,日後一定帶他娘的一大群三天沒吃飯的人來狠狠吃一頓肯德雞,吃得它供不應求,然後借機狠狠修理一下那家肯德雞的老板,以泄今日落魄之憤。

    半個小時後,甦陽抱了一個全家福回來,蕭悅還在夢中一個人傻樂,樂著樂著就醒了。甦陽笑眯眯的問︰“撿到金元寶啦?”蕭悅一動不動,縮在甦陽的外套下顯得很是享受︰“是,天上好大一個金元寶掉下來,一個人跑在我前面去搶,結果一不小心竟被那個金元寶絆了一跤,跌到茅坑里去了,那個金元寶就被我撿到了。我跑過去一看,你道茅坑里那人是誰?”甦陽問︰“是誰?”蕭悅吃吃笑說︰“是你!”甦陽說︰“然後你就來拉我,不過沒有吃早餐力氣不夠,不但沒有拉我上來,還一起下來和我洗了個臭氣燻天千載難逢的鴛鴦浴。”蕭悅伸出手來擰了他一把︰“你真惡心!”甦陽嘿嘿笑著遞上全家福︰“那就先吃早餐再回去做夢,然後就有力氣拉我上來了。”蕭悅笑得春花爛漫︰“你美吧,為什麼拉你,拉你上來好搶我的金元寶呀。”

    兩人說說笑笑將全家福消滅光光,差不多就到午餐的時間。親親又來電話了。蕭悅問︰“公司的?”甦陽點點頭。蕭悅說︰“那我下去活動活動,坐著睡了一晚,腰酸背痛的。”拉開車門在廣場上慢跑起來。親親在那頭囁囁道︰“甦哥,知道如蘭離開後你心情不好,需要安靜兩天,但我還是忍不住要打電話給你,連一分鐘都忍不住。”甦陽的心突地大跳兩下,隱約猜中親親下面要說什麼。去年親親過生日,一群同事張羅著去園區香格里拉狂歡,偏偏甦陽在半路被老總一個電話招回來,連夜趕一個參加博覽會的計劃書上呈總公司。甦陽只得讓小鑽捎帶禮物並讓他向親親致歉。等凌晨四點甦陽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時,親親竟一個人守在他家門外。她顯然喝醉了,把他抱得幾乎陷進她身子里去,喃喃說著要生日禮物。甦陽說生日禮物小鑽帶過去了。親親說她不喜歡那個禮物。甦陽急忙說明天去大潤發廣場去重新挑一個。親親說明天不稀罕什麼禮物都比不上他她今夜就要他。甦陽嚇了一跳,雖然他一向對美女的免疫力極度低下,但也還沒有對親親下手的膽色,一來因為辦公室戀情是被各朝各代的前輩專家們屢屢證明極度不合適的,二來親親可以對所有人毫不吝嗇的大施勾魂大法,但在甦陽的記憶里親親對他從來沒有過那種不莊的舉動,這讓甦陽明白那年尾牙親親敢出來跟他同台對唱《想親親》絕對隱有深意。那一晚是甦陽第一次面對一個主動獻身的美女不知所措。

    甦陽無限期望又極度不安中,親親說︰“天津人要調我去南京,說那邊的業務需要重振。”甦陽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陷入了另一個泥潭----調走親親,就是在剁他的臂膀︰“你怎麼說?”親親說︰“我跟天津人說要考慮一下。天津人說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甦陽說︰“那你的想法呢?”親親在電話里遲疑不語。甦陽心頭一沉,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想過去?”親親還是不語,甦陽猜她一定是點了點頭。甦陽追問︰“為什麼?”親親逃避問題︰“你好好休息兩天,回來我再跟你講。先掛了。”甦陽听著盲音怔了好一陣,才怏怏掛了電話。

    2

    蕭悅跑過來,臉上紅撲撲如漸熟的紅富士,額上一層細汗,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澤︰“需要回公司去處理嗎?”甦陽說不用。蕭悅接著說那我們去外灘遛一圈順便去吃一吃那里最近火爆得幾乎要炸掉外灘的遷西炒栗子。甦陽說好。蕭悅說這次我來開車免得又睡著了冷落了你你昨晚也沒休息好要不你也打個盹兒。甦陽說美女在側敝人只有睡不著的份兒哪里還會一不小心走到周公家里去了。蕭悅咯咯笑說你說話真逗。于是小別克上路,從西藏路轉入南京東路一路向東,說笑間東方明珠塔的尖針在上海重重樓宇間忽隱忽現,外灘在望。蕭悅說吃完栗子我們再去登明珠塔。甦陽說明珠塔上白天看起來上海灰朦朦像片水泥廠。蕭悅說你這麼賤踏上海。甦陽說從入學那天起就討厭上海像一座水泥鋼筋鍛造的森林從下往上看天空不如一個巴掌大于是就一直想著趕快畢業趕快撤出上海。蕭悅說難怪你不留在上海選擇了甦州。甦陽說重慶朝天門的天也一樣小。蕭悅說那以後我去甦州看你你少來上海。

    電話再次響起來,這次是小鑽來的。如果說親親是甦陽的左臂,那右臂絕對是小鑽。小鑽總是用鑽頭一樣的堅韌不拔鑽開客戶的大門,再用釘子一樣的精神擠出客戶需要他的產品的空間,然後在這個空間里全部堆上全光品牌的產品。

    甦陽說美女要專心開車我要接個電話。蕭悅笑說又是哪個小蜜今天沒看到你就忍不住了。甦陽說是啊是啊人長得帥就是沒辦法走到哪兒都有美女念著想著。蕭悅說別貧了快接電話啦。

    小鑽說甦哥天津人今天在找我們一個一個談話呢。甦陽問你是第幾個?小鑽說親親是第一個我是第二個年胖子是第三個寶器是第四個現在已經到第八個了。甦陽問談了些什麼。小鑽說只有親親跟他互通了一下年胖子吱吱唔唔說閑聊唄老總只是想增進大家的相互了解與信任寶器則神情氣憤的不說一句其它人想必也問不出個屁來所以沒有再問。甦陽說我知道了。小鑽說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的請假只被批了一天天津人說按公司規定請假是要親自到公司向上級面請允許後才能跑系統請假單否則一律以曠工計念在你是勞苦功高的重臣網開一面暫批一天下不為例還要求人事部出了一張公告重申請假流程。甦陽說我操!小鑽說估計人事也快通知你了。甦陽又說我操!小鑽說甦哥好像起風了。甦陽說風好像還不小呢。他說著這句話,心中就想起一個典故︰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仿佛看到大雪紛飛的冬天天津人正在辦公室煮一鍋熱氣騰騰的狗肉招待一眾客戶。

    後來,已經無關緊要的時候,甦陽從一個已經無關緊要的人那里知道那只不過是李大笑新官上任後難得使出的一次總經理的殺威棒,但那實在是一次軟弱無力的舉動,就像腎虧的人怎麼能一直挺直腰桿做事?

    很久以後的某一個時間,甦陽還知道了以下內容。李大笑上台之後才發現,甦州公司是全光集團的銷售總部,甦陽的位置比甦州全光所有的人都舉足輕重,這也是他上任後北京總部私下透露給他的一個非正式消息。北京同時還給他吃了一個定心丸,雖然甦陽如此重要,但他永遠不能做到甦州公司的總經理,因為他得罪了總公司一個不小的人物。

    但那一場李大笑的揚威無疑讓李大笑和甦陽本來就不融洽的關系直接在台面下成了一條東非大裂谷。

    3

    甦陽收了線,才發現車早已停了蕭悅也不見了,抬頭一看,前面排著一條長龍,龍頭處的牆上頂著一塊大牌子,上書著火一樣燃燒的五個大字︰遷西炒栗子,燃燒的字上架著一口大鍋,鍋里滿是金光閃閃的炒栗子,那栗子實在是畫得傳神,仿佛正在隨著攪拌器嘩嘩的流動。空氣中彌漫著炒栗子的清香,這香味刺激著經過這里的每一個人的大腦神經,甦陽也不例外,口水開始不自覺的從舌下涌出,于是開始吞口水。

    誰說21世紀是廣告的世紀?灑香依然不怕巷子深,這條小巷子深處的遷西板栗就是一個最有力的證據,問題是你的東西有沒有像這樣口耳相傳深入人心。甦陽在後來的某一天就在公司的營銷會上提出了這種路線,結果讓李大笑輕蔑的笑了一回,說一個賣工業耗材的公司怎麼可能讓人像老太太一樣吃飽了撐的去逢人就講這個東西如何如何好用與實惠。這場會議的結果是使整個銷售部的人再也沒有一個對李大笑能使全光的銷售額再上一個台階抱有任何希望,或者說是幻想。

    蕭悅在甦陽吞第五次口水時抱著一個食品袋回來︰“你開車,我要吃栗子。”甦陽移到駕座上,發動汽車,車子出了巷口,順著黃浦江向南。蕭悅剝了一個栗子喂到甦陽嘴里︰“好不好吃?”甦陽說︰“沒嘗出來。”蕭悅又喂了他一個︰“編著方兒騙吃,這麼大一顆的怎會嘗不出來。”甦陽說︰“真沒嘗出來,給我整個兒吞下去了。”蕭悅格地笑了出來,再喂了他一顆︰“原來是豬八戒吃人參果。”甦陽說︰“沒見過這麼帥的豬八戒。”蕭悅說你臭美,接著叫道︰“左拐,向左拐,不要進隧道。”甦陽說︰“左拐上延安路,你要去陝北長征啊。你不是要去登明珠塔看上海水泥廠嗎?”蕭悅說︰“上海給你那樣一踐踏,搞得我都沒心情了,所以本姑娘決定,今天不去明珠塔,去寒山寺。”甦陽本能的問了一句︰“上海的寒山寺在哪兒?”這一個智商為零的問題立馬讓蕭悅修理得一無是處︰“真是豬八戒,上海哪來寒山寺,全世界就只有一個寒山寺。”還搖頭晃腦來了一句“姑甦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甦陽說︰“酸,酸得都掉牙了。去寒山寺干嗎?”蕭悅說︰“出家。”甦陽說︰“那地方只收和尚,不收尼姑。”蕭悅格格笑說︰“收你就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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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親親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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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山寺因為張繼的《楓橋夜泊》而名垂千古,甦陽一直認為越是因人因文而出名的地方,越是顯得名氣遠遠大于實景,寒山寺如是,其實甦州的很多園林也是有點牽強附會,這或許是甦陽在甦州呆了三年的緣故。但蕭悅則顯得有些崇拜甚至于敬畏,這跟甦陽第一次瞻仰寒山寺一樣。

    蕭悅將甦陽留在殿外,一個人去求簽。每個幸福或不幸福的女人來寒山寺往往都會被慫恿著求個簽,幸福的女人是為了求證自己依然幸福著,不幸福的女人則求證自己距幸福還有多遠,而每個女人都會在這里求得滿意。三年前甦陽和如蘭初來甦州時也不例外的來寒山寺求了個簽,求完簽如蘭一臉歡然,甦陽問她結果,她一直都推諉“天機不泄露”,至此甦陽都沒弄明白那根簽到底說了什麼樣。

    在甦陽抽第三根煙的時候,蕭悅一臉歡然的出來,如同T年前的如蘭。甦陽問她求什麼,蕭悅笑說求財這年頭不求財還求什麼,然後一把奪過他的香煙扔在垃圾桶說這麼莊嚴肅穆的地方只能燒香不能燒煙。甦陽說那我也去求根簽。蕭悅問求什麼。甦陽搬她的原話說求財這年頭不求財還求什麼末了還加上一句我的房子貸款還差五萬呢。蕭悅當即小嘴一扁說俗。甦陽說你求財就高尚我求財就俗啦。蕭悅說誰跟你說我求財。甦陽說明明你自己說的說的時候還跟中了500萬大獎似的樂啊樂的。蕭悅笑說女人的話你也信。甦陽當即舉手投降,跟女人胡纏永遠沒有好下場。蕭悅挽了他胳膊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們等到傍晚再听听寒山寺的晚鐘。

    晚鐘響起的時候,甦陽的車就停在楓橋邊,用蕭悅的話說“這才是原汁原味的張繼听到的鐘聲”,並說當年張繼的客船就停泊在車旁的水邊。甦陽說那鐘聲能響到今天早就臭了。蕭悅說你一點詩意都沒有。甦陽說詩意呀當然有當年張繼聞鐘留下千古絕唱今天小悅是不是也該來一首和張繼應和應和。蕭悅當場搖頭晃腦來了一首“日落甦州黃昏天,一只烏鴉坐旁邊。停車遙听鐘聲晚,肚子咕咕想吃飯”。甦陽大笑說我不是烏鴉充其量也就是一張烏鴉嘴而已,笑聲中發動汽車。

    路上甦陽問蕭悅晚飯想吃什麼。蕭悅說隨便。甦陽說請問隨便是怎樣的一道美味。蕭悅說你死啦陳年往事膝X來太過時了。于是兩人都想起了大學時代不吃食堂吃館子,當服務員問起想來點什麼的時候,囊中羞澀又不想失面子的同志們總是一邊說隨便啦一邊把這個超級難題推給鄰座的同學,結果最後總是由臉皮最後的那個家伙點一桌子素菜再配以兩個小葷作點綴,還要對服務員來句“美女,最近素食風緊,你再吃肉,小心以後帥哥不找你”。

    親親的一個電話將那段隨便的記憶打斷,親親說甦哥在家嗎出來吃個飯。甦陽說正要去吃飯呢你快過來。親親說我在老地方等你。甦陽說老地方呀好我十五分鐘後到。蕭悅笑問什麼老地方呀是不是老情人呀。甦陽說別瞎掰老情人的話打死我也不敢讓她和你這新情人踫頭老地方是我們公司同事經常去吃飯的地方。蕭悅打了他一拳板著臉說誰是你新情人你別臭美。這一拳有點力道,牽動甦陽右手讓方向盤動了一下,也順便讓汽車左右擺了一下,差點刮到一輛超車的車尾。甦陽罵了一聲趕著去投胎啊我的車不慢啦還超我的車你以為這是繞城高速啊。文字閱讀請訪問

    2

    車子在一片萬年青前停了下來,甦陽下車後替蕭悅拉開車門說︰“美女,老地方到了。”蕭悅一眼就看到一塊大招牌,上面書著娃娃體的三個字︰老地方,不由啞然失笑︰“原來真是老地方!走,去看看大帥哥的老情人。”甦陽立即說︰“別開這種玩笑,人家可是一名花無主的黃花閨女,弄不好壞了一世名聲。”蕭悅說︰“你瞎緊張干嘛。”

    親親坐在一大桌酒菜前,一看到甦陽就站了起來︰“甦哥來了。”甦陽說︰“哇,這麼一大桌,得多少人才能吃完啦。”親親說︰“沒別人,就你。”甦陽說︰“親親,你每次都當我飯桶似的點一大桌子,每次都吃得我腰酸背痛三天都恢復不了元氣,幸好我這次有先見之明,找了個幫手來。”將蕭悅讓到親親面前,互相介紹,“這是蕭悅,大學同學。這是朱紅,大家都叫她親親,咱部門的當家花旦,年年績效第一名。”

    蕭悅笑著伸出手來︰“很高興認識你,你真漂亮。”親親臉上的笑容有點僵,握手的動作更僵︰“我也是。甦哥是我們老大,之前常听他講起過你,他每次喝醉了就講起你。”蕭悅眉毛一揚︰“是嗎。”嘴上在與親親客套,眼楮卻在瞟向甦陽,又似在問甦陽真的向她講起過她嗎。甦陽又一次敗下陣來,心想女人說起慌來真是比說真話還真,天地良心,甦陽在上海之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蕭悅,雖然他好幾次忍不住想向別人提起她,但終究認為她跟他沒有多大關系而作罷。甦陽一邊點頭一邊給兩個美女倒酒︰“是啊是啊,美女見美女,就跟英雄見英雄一樣,來來來,你們先干一杯。”不料一向唯甦陽馬首是瞻的親親這一次造了反,笑說︰“甦哥,你明明知道我不喝酒,這酒是給你準備的。”蕭悅也說︰“我也不大會喝酒,不如我們喝橙汁吧。”親親說好,招手叫服務員上果汁。

    甦陽再次敗下陣來,親親不喝酒?那簡直是天方夜譚,甦陽寧願看到老母豬上樹也不願听到說親親不喝酒,他曾帶著她在東吳酒店火並四個常熟過來的客戶,親親面不改色地將一個中年人喝到胃穿孔發作,嚇得另外三個年輕人眼楮發綠,趕緊推三阻四撤了宴,草草簽了合約連夜離去,成為全光一段沙場佳話,親親第一次將東北人逢酒不敗的一面展示得淋灕盡致。

    于是甦陽就酒,蕭悅與親親就橙汁,三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女人與女人在男人面前永遠都是十句話里九句假,兩個女人不著邊際的說著一些不關痛癢的話,從你的面膜到你的化妝品使用心得再到你的指甲油雲雲,聊得眉開眼笑親如姊妹,讓甦陽一邊覺得與他無關,一邊又覺得事事都因他而起,因為兩人笑意嫣然的背後,甦陽感覺到了另一種看不見的針鋒相對。很多事情不需要你說,女人天生就有一種敏感,親親只用第一眼就看出蕭悅與甦陽的關系不僅僅是如甦陽介紹的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大學同學”,蕭悅也只用一秒鐘就判斷出親親對甦陽的情感就像結巴說繞口令永遠都說不清楚。

    兩個女人各懷鬼胎,各自堅守著自己的陣地,一次次的舉杯掩飾著一不小心就露出的破綻,每當有人舉杯,陪一杯的對象必然是甦陽,所以甦陽在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中並未參戰卻率先敗下陣來,當兩個女人喝完一杯橙汁的時候,甦陽竟也快陪完一瓶古綿醇,雖然是一瓶33度的低度王,但由于一天都沒有正常進食,酒精快速通過空空的腸胃侵佔了甦陽的血液與大腦,他開始感覺頭重腳輕。

    親親將蕭悅和自己的杯子加滿果汁,也幫甦陽倒酒,杯子剛好倒到八分,瓶了就空了,親親說︰“甦哥,再來一瓶吧。”蕭悅說︰“別,你看他喝得眼楮都快直了。”親親笑說︰“這哪是給喝的,還不是看你給看直了。甦哥有一個蓍名的習慣,就是看見美女眼楮就開始發直。”蕭悅也笑了︰“怪不得這次見面總覺得甦陽的眼神怪怪的,現在總算明白了,整天看著親親一個大美女,眼楮整天直直的,眼神不怪才怪呢。”親親說︰“我呀早給他看得不感冒了,跟注謝了疫苗似的。久別重逢,你可是新鮮貨。”

    甦陽舌頭有點硬,說︰“我真是有點醉了。”親親對蕭悅笑說︰“你看,甦哥自己都招了,美女當前,酒不醉人人自醉。”甦陽搖搖頭,感覺腦子里有東西在晃啊晃的,說︰“親親,你別瞎說,我今天真是有點醉了。”親親說︰“甦哥,平日里千杯不醉,橫掃千軍,今天表現也太次了吧。”甦陽說︰“昨天很多同學相聚,鬧得很晚,可能沒休息好吧,所以狀態不佳。”親親說︰“是嗎?”眼楮瞟向蕭悅,蕭悅說︰“是呀,不然我怎麼踫得到他。”親親哦了一聲︰“昨天你們一直在一起嗎?”甦陽剛點頭說是,立即中了一腳,眼楮就瞥見蕭悅瞪了他一眼,然後就看到親親咬著吸管吃吃的笑,笑得曖昧萬分,一雙眼楮骨碌碌在甦陽和蕭悅臉上來回往返掃瞄。蕭悅給她看得臉有點紅,說︰“親親,你真復雜,我們有二十幾個同學都一直在一起,中午才散的。”甦陽拿筷子敲了親親一下,說︰“你又在動什麼歪腦筋?”親親一臉無辜︰“你們兩個都欺負我。甦哥,我很笨的,IQ只有70,你這一敲,敲得只有50了。”甦陽又敲了一下︰“你笨?你很笨的話,全甦州人都沒人敢說自己清醒的。”親親又道︰“這下只剩30了。”甦陽說︰“你這種人,剩0才天下太平。”

    蕭悅說︰“我去洗洗手,失陪一下。”親親說︰“你小心點,這地方色狼挺多的,常常男扮女裝躲在洗手間心懷不軌。”蕭悅笑說︰“親親你是不是遇到過。”親親一直看著她走到包廂外,才回頭對甦陽說︰“她真漂亮!”甦陽說︰“當然,咱班的班花,比當年的校花還漂亮。”親親一撇嘴︰“看你得意的,好像是你家的一樣。”甦陽真的有點得意︰“那……”忽然覺得不妥,嘎然而止,但親親的臉色已在那一瞬間就黯然失色了,他的臉色已明明白白告訴了他沒有說出的話。

    3

    甦陽從來沒有認為酒是一種不好的東西,他甚至認為那是他這種人的一門利器,讓他在各種戰場上無往不利,但這一刻,他寧願世上從來就沒有過酒這個東西,灑精在這一晚如此清晰地讓他的大腦失去了對環境的敏感,至少對親親這一餐的用意,他到現在都沒有琢磨出一點兒頭緒來。他拙劣的開始辨護︰“親親,不像你想的……”這無疑是一句假話,對親親,他沒有說假話的習慣,就像親親從來不像對其它男人那樣對他有所輕佻,所以他自己都覺得說不下去了。

    親親拿一對水汪汪的眼楮看著他,那是一對可以讓所有男人淹死的眼楮︰“甦哥,你還是喜歡她的?”甦陽點頭,說︰“同學們都喜歡她,男女同學都是。”親親說︰“看得出她也不討厭你。”甦陽強笑著說︰“我不來就不遭人討厭,你也這樣說過的。”親親說︰“可是這一刻我真的好討厭你!”甦陽訕訕說︰“是嗎?我哪里得罪你了,美女?”親親說︰“你全身上下都把我都得罪了,從明天開始,我一個月不理你。”甦陽伸了一下舌頭,說︰“還好只有一個月,如果一直不理我,那我就悶死了,不出三個月就得一繩子吊死在南門。”親親哼了一聲︰“你家有班花,哪會悶得吊死南門,只怕會樂得跳南天門。”甦陽說︰“跳南天門的是神仙被貶下凡投胎的路徑,好比豬八戒就是被玉帝逼著從南天門跳下來的,結果跳進豬肚子里去了。”親親板著臉說︰“你也是,只是運氣比豬八戒好一點,跳你娘肚子里去了,總算是個人形。”甦陽說︰“這麼說來我也是一個神仙呢。”親親說︰“當然,只不過你這樣的神仙,西游記里多了去了。”甦陽被酒精逐漸搞暈的腦子轉了好幾轉,才明白親親是繞了圈罵他畜牲,西游記里想吃唐僧肉的妖怪,多數是上界神仙的坐騎,而那些坐騎清一色的是狼蟲虎豹之流的禽獸。甦陽腦子實在不夠用,只能本能的辨解說︰“我可不是禽獸。”親親說︰“你當然不是禽獸,只不過你連禽獸都不如。”

    甦陽忽然就想起那個笑話來,那是一次工作餐上甦陽講給鑽子他們听的,大意是這樣︰一男與一女同居一室,半夜男忍不住對女動手動腳,女罵男禽獸,男遂不敢再動,隔天明,男與女分別時,女瞪男一眼大罵你連禽獸都不如。笑話講完,親親和小鑽他們一樣笑得忘乎所以。

    現在親親套出這個典故來罵他,是情境偶遇的還是別有用意?甦陽拿一對微紅的眼楮盯著她,她眼光有些閃爍又終于逃避,而且有一層明顯的霧氣,差一點就凝結成淚。于是他想起去年親親的生日來,那個晚上,也是這樣乍暖還寒的季節,她不顧一切的向他示愛,愛得無怨無悔,他卻閃躲,真正配得上“禽獸不如”。而今天,如蘭走了,蕭悅又來了,她仍然只能在他門外徘徊。甦陽心里狠狠的痛了一下,那種感覺只有在如蘭摔門離去的剎那間才有過,他想說點什麼,但他腦子明顯有點麻了,根本說不出什麼來。

    在一片空白中,包間的門開了,如蘭回來了,兩個女人又開起了關于洗手間色狼的玩笑。然後親親就說今年的天氣真鬼都快五一了一到晚上還這麼冷。蕭悅接著說可不是嗎害你肚臍都不敢露出來否則今天保不準有一個向你伸出魔爪的色狼被海扁一頓。親親說已經有一個色狼中的先驅被扁暈了。蕭悅問誰呀。甦陽就看到親親一個一陽指向自己額頭指過來。蕭悅說是酒還是你呀。親親說本姑娘用乾坤大挪移的手法借酒傷人。

    兩人天南海北地聊,用八桿子都打不著的話題聊,聊了一個多小時,甦陽這一個多小時是百無聊奈的,她們的聲音就像催眠曲一樣讓他昏昏欲睡,直到親親終于說甦哥快睡著了不如今天我們就到這里吧改天再聚,他的耳朵才終于豎了起來。蕭悅說好啊好啊改天我找你去上海玩兒。親親說行到了上海就賴到你家不走了。蕭悅說就怕你不去親親你住哪兒我先送你回去。親親說我就住附近你還是先送甦哥回去吧甦哥快成烈士了。甦陽咕嚕了一聲說做烈士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呢只不過中了一彈有點輕傷而已。兩個女人就笑。

    出得老地方,夜風一吹,甦陽頭腦漸漸清醒。親親招手叫了一輛的士先走了,走的時候看了甦陽一眼,那眼神幽怨得如同得了:里王祖賢臨去前看張國榮那一眼的真髓,讓甦陽渾身一顫。幸好蕭悅一邊開車去了,沒有趕上這一眼,當然也沒有機會覺察到甦陽的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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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11:10:29
第六章 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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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第一次,甦陽有N種版本,包括他的第一次,第一任女友的第一次,第二任女友的第一次,網友的第一次……一直到最近的和女客戶的第一次。他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她們是第一次還是第N次,他從十五歲起就在性博物館當解說員的表哥的燻陶下養成了正確的“*觀”,從不迷信那層在科學家眼里毫無研究價值的薄膜,他常常當眾毫不留情的將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的所謂處女情結擊得粉碎,末了還加上一句“你老婆和你做事時未必想著的就是你的JB”將那人一腳踹進深淵。他也從來沒有覺得和一個第一次的少女上床是一件多麼得意或者說是愉快的事,他甚至覺得有些生硬和索然無味。不過某專家就不是東西了,一邊講著那層薄膜沒有什麼屁用一邊又叫女孩子千萬別弄破萬不得已的時候去他的診所修復一下也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但甦陽畢竟有一個版本還是記得比較清楚的,這個版貌熊痕G就是讓甦陽從此以後面對女孩子的第一次時情不自禁的落荒而逃。

    那是去年盛夏的一個晚上,在甦陽的生命中可以稱為仲夏夜之夢,只不過絕對不是什麼美夢。那時如蘭出差在外,甦陽下了班極度無聊,約鑽子鑽子說現在在泡一個甦大的美女正處于緊要關頭恕不奉陪待事成後回請他去春日皇宮,找年胖子年胖子說前兩天陪客戶去了一趟足浴中心出來時正撞到老婆的一個老姐妹此刻正處于政治審查階段恕難從招……一個個CALL過去,通通都有脫身不得的理由,天津人由于德性問題是從來不在考慮之列的,甦陽將幾個哥們兒翻來覆去的罵了幾遍重色輕友妻管嚴見利忘義,最後只得一個人去常常光顧的洗頭中心洗頭。

    洗頭中心新增了不少新面孔,顯然是一些技校的暑期工。甦陽點了一個看起來就像中學生的小美女,不超過十八歲,人很水靈但技術欠揍,笨手笨腳不像洗頭倒像殺豬,還將泡沫搞到甦陽的下巴。甦陽正待發火,小美女卻低聲在他耳邊說大哥你洗完頭約我吧。甦陽正經八百的看著她問這里是洗頭中心不是發廊不興出台你不知道嗎。小美女有點不好意思說大哥你輕聲點你約不約我嘛。畢業五年甦陽一直保持著一個驕人的紀錄,那就是從來不嫖,如果陪客戶應酬應酬不稱為嫖的話,事實上客戶在辦事的時候甦陽一般都是在抽煙。他一直認同一個師兄對風月場上的女人的一句總結性的評語︰看起來光鮮但內里已經爛透了。因為年胖子隔個把月總是要一個人單獨去一趟外地的醫院,去干什麼不得而知,但甦陽肯定他的行為一定跟師兄的評語有關。

    甦陽盯著小美女不說話,小美女穿著有點惹火,看起來有點像那麼一回事。文字閱讀請訪問小美女紅著小臉說大哥還沒人約過我呢。甦陽一听她還是初出江湖就有點蠢蠢欲動。洗完頭甦陽出門,小美女就跟出來挽著甦陽的胳膊說大哥你送我一台手機吧。甦陽有點驚訝說你就要一台手機?小美女說我保證是第一次看你人長得不是豬八戒才要你約我的。甦陽忽然就想到了日本的援助交際,也是這樣的中學生,也是像他這樣的有點閑錢的臭男人,忍不住心動了,用那兩破本田拉著她轉了一圈,挑了一台三星的音樂手機。那小美女愛不釋手,摟著甦陽當場啃了兩口。小美女那晚的表現絕對超值,除了開始時有點拘謹或是疼痛而稍有不暢外,整個過程她都展示出新時代美女的開放與活力,並讓甦陽拍了一張春意盎然的照片紀念。

    甦陽回家後才發現襯衣上污血斑斑,第二天更發現車子的座椅上狼藉一團好像如蘭在車廂殺過一只母雞,想想昨夜一定是血流成河河水泛濫。當他第二次遇到另一個只要求一台三星藍調MV的援交(我們不妨引用一下這個詞)小美女時,他眼前就閃過那一個血淋淋的場景,立即萎頓,落荒而逃。

    2

    所以當兩人卿卿我我水到渠成後,燃燒得旺盛的甦陽將同樣火熱的蕭悅擁到身下的時候,蕭悅聲帶顫抖說甦你輕一點我還沒經歷過,甦陽就覺得一股冷流從頭頂直透腳心,那一團腥紅的東西就在眼前無邊的漫延開來,將他罩得死死,密不透風。她還是處女!他沸騰的身子就像釜底抽薪一樣開始漸止。

    一個智慧而美麗的女人如蕭悅,一個身處中國時尚旋渦的女人如蕭悅,一個金白領階層的女人如蕭悅,一個東西文化交匯處的女人如蕭悅,二十七歲,竟還是一個處女。那是一種視男人如糞土還是一種為理想愛情的堅守抑或是一種孜孜不悔的等候與尋求?

    蕭悅又是害怕又是期望,閉著眼楮如一只驚慌的小白兔等著他的侵入,此時此刻,一秒鐘也像天長地久般的讓人銘記在心。蕭悅感覺過了好幾個世紀,那只大灰狼竟沒有進一步的侵略動作,卻逐漸感覺緊貼的那個火燙的身子漸冷,鼓起勇氣半睜雙眸,迎面是甦陽蒼白的臉和蒼白的眼神,關切過甚不由忘了羞澀瞪大了眼說甦你怎麼了甦。甦陽掩飾著閃躲著將臉I在她誘人的胸間說你還是第一次而我已是千瘡百孔我不忍心作賤你。蕭悅心中一暖,感動得雙眼氤氳,抱著他喃喃說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你不是作賤我從今以後你只準對我一人好。

    蕭悅溫暖的紅唇印滿了甦陽堅實的胸膛,平滑的腹部和雕塑一樣的雙腿,情到深處,蕭悅主動將他慢慢納入。看著蕭悅痛苦又享受的表情,甦陽一時在天上盤旋,一時又在地獄掙扎。反復回旋中,瞥見床單上只有落紅幾點,如初冬的梅花輕綻,潔淨又多姿,那是一場多麼綺麗的風光啊。甦陽心中漸漸除卻那層腥紅的血霧,滿眼都是蕭悅的嫵媚。

    甦陽終于進入了狀態,急速升溫,動作舒展迷人張弛有度,幾個回合就將欲入佳境不得其門的蕭悅送上快樂的巔峰,蕭悅長發飛舞雙眼迷離如瑤池邊上的舞者,一度忍不住忘情的叫出聲來。

    一個二十七歲的美女,即使初嘗滋味,也不需要你如何開發,就會立即盛開成一朵燦爛的玫瑰。接下來的時間里,蕭悅不厭其煩的重復了一遍又一遍,沉迷其中樂不可支,如同一個頑皮的孩子得到一件傾心已久的玩具,要將一直積蓄的熱情完全燃燒一次。

    雲淡了,天清了。

    風過了,雨停了。

    終于安靜了。

    3

    上帝對人永遠是公平公正的,他給人一巴掌的時候,一定會給人一塊糖,就好像甦陽失職總經理失情如蘭後蕭悅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翩然降臨,所以上帝永遠有人恨也永遠有人愛,是人類永遠的歸屬。但甦陽在一巴掌之後剛得了一塊糖,還未完全覺出其中的甜時,就發現第二天就上帝又給了他一巴掌,狠狠一巴掌︰親親不見了!

    甦陽纏綿地經歷了蕭悅的第一次,又黯然地遭遇了親親的第一次-----第一次不辭而別。

    兩年多來,親親從來都是八點半差兩分鐘準時出現在座位上,不管刮風下雨,然後用剩下的兩分鐘沖上一杯奶茶,甦陽也沾光受惠每天迎接他的都是一杯熱騰騰的奶茶。但那天已經九點鐘了,親親還沒有出現。甦陽出來看了三次,三次他都只能看到桌面上干干淨淨跟過去的兩年多沒有任何差異,只是少了一個冒著熱氣的杯子。

    甦陽打親親的電話,電話響著,但無人接听。他叫來小鑽,小鑽正被昨天新接的一張訂單搞得暈乎了一個早上竟沒留意到親親沒來,甦陽罵了他一聲TMD一點都不關心女同胞一腳將他踹出門。他又叫來年胖子,結果年胖子眼瞪得大大嘴張得圓圓,惹得甦陽氣沖沖轟他出門。

    十分鐘後小鑽回來,帶回來三個信息︰一是親親的電話響著但無人接听,二是人事小姐那里沒有親親的請假出差離職申請,三是考勤系統里有親親的出勤記錄。

    甦陽得了這三個信息,門也不敲直接闖進了總經理室。李大笑正在埋頭簽文件,被大門 的一聲嚇了一跳,怒氣直接寫上了眉梢,但一看沖進來的甦陽顯然憤怒的程度遠甚于己,氣也就沒敢發出來,自找了個台階說甦經理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甦陽黑著臉說是我找你你要找我的話到我辦公室親親是怎麼回事?天津人避開甦陽的鋒芒說你先別管親親我們先談一談你出差的事。甦陽不耐煩地說出差的事先擱一邊親親到底怎麼回事。天津人臉也黑了起來說親親的事不用你甦大經理管。甦陽跳起來說我TM是她上司我不管誰管。天津人拉長臉說甦經理注意你跟我說話的語氣。甦陽說你狗日的麻雀飛上枝頭就以為是鳳凰擺什麼臭架子。天津人氣得額上青筋裸露指著甦陽你你你了好一陣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甦陽說給你三十秒時間不然我就報警說甦州全光有人失蹤讓你狗日的向北京寫報告。李大笑狼一樣的盯了他一陣,咬牙說甦陽今天算你狠。甦陽雙肩一聳說我小小一個銷售經理哪敢跟您總經理大人狠啦我只不過是關心一下下屬過問一下親親的事而已。

    但李大笑接下來的一句話將甦陽剛剛在天津人身上獲得的一點快感掃得蕩然無存,還連帶將他掃進了無底的深淵︰“親親昨晚打電話給我說她答應調去南京,並要求今早一早出發。”甦陽只覺得全世界嗡地響了一下。李大笑不無嘲諷地說︰“本來她叫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你甦經理。但我扛不過你甦大經理……親親也算你的心腹愛將,沒想到吧,人一旦懷有二心,就背叛得如此徹底。”

    甦陽再次經歷了一個第一次︰第一次耷拉著腦袋出了總經理辦公室。此前他每次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時都跟眼楮長在頭頂上一樣。

    小鑽和年胖子正在走廊上等他凱旋歸來,在他們的記憶里,甦陽在與李大笑之間的沖突與對決中從來就沒有敗北的記錄,哪怕是最近一個月李大笑以總經理的身份參戰。但甦陽此刻的樣子顯然讓兩人懵得不輕,茫然相顧失色,緊貼在牆上如女生躲毛毛蟲似的替甦陽讓路,生怕惹得他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地牽怒于己。

    甦陽無力的仰在椅上,他終于弄明白原來那一晚的晚餐是一場最後的晚餐,他不是耶穌,但親親像尤大背叛耶穌一樣背叛了他。從那天接到親親欲言又止的電話開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寧卻又不明所以。

    原來如此。

    或許每個人潛意識里都有淫蕩的一面,當他踫到可以擊碎他道德偽裝的那一刻或那一人,如去年生日時甦陽之于親親;同樣每個人都隱藏著一次背叛,小恩小惠或許不能淫,但當一個可以粉碎他心理防線的利益砸來時,又有幾人擋得住?

    不知親親面對的是怎樣的誘惑?

    甦陽並不責備親親的背叛,因為他自己的背叛太隨便了。

    甦陽面對任何一個美女的勾引都可能淫蕩,除了那一次親親的勾引和那個想要三星藍調MV的小美女的勾引。甦陽同樣面對任何一個美女的勾引都可能背叛,背叛第一任女友,背叛第二任女友……一直到背叛如蘭,甚至以後可能會背叛蕭悅。

    但甦陽從來沒有因為金錢背叛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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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甦州夜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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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沒有再跟任何人講一句話,下班時小鑽守在他門口,嘴張了張想打個招呼,但看他臉色比早上還不善,就沒敢吱出聲來。年胖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走過的甦陽點了點頭,強拼的笑臉像一塊苦瓜皮。辦公室的人清靜得像開追悼會一樣肅穆,完全可以听見一顆針掉地的聲音。甦陽在眾人的目送中下班,然後直接回家。

    這幾乎又是甦陽所經歷的一個第一次︰第一次一聲不響地獨自一人走出公司,身後一個群狐朋狗友都沒有。

    他開車在街上瞎逛,他不能這麼早回家,蕭悅已經回上海,空房獨守的日子甦陽過不來,更何況情緒如此低落,他喜歡熱鬧喜歡呼朋喚友的日子。

    但今天小鑽是不能叫的,年胖子也是不能叫的,那個新來的名叫安靜的成天對他甦哥長甦哥短恨不得三天就睡到他床上去的辦公室助理更是不能叫的,全光的人今天通通不能叫,親親的背叛畢竟還是讓他的面子傷得稀巴爛,起碼一周才能恢復。

    除了全光的人,甦陽在甦州可以和他一起瘋一把的狗黨少說也有一兩桌。他撥通了博士的電話,博士在電話里的聲音很夸張︰“小甦,你半個月都沒打我電話,我還以為你掛了。”一句話就將甦陽激活了,甦陽說︰“你娘的,我如果死了少不得拉你墊背!”博士大號李良迪,一群狗黨都叫他“你娘的”。博士說︰“你狗日的今天又看準哪個小妞要找我做托兒?”甦陽說︰“本少爺今天不勾妹,今天專程給你做托兒。”博士切了一聲︰“每次說好做托兒,結果托兒都做到你床上去了。”

    博士甦州大學語言學博士出身,曾經輔導過兩個跨國公司甦州洋老總的中文,畢業後沒有搞本行為中國的語言文學做出應有的貢獻,反而干起了糟踏漢字的勾當,你看看下面的文字你就覺得他的大學他娘的全都讀到牛屁眼里去了︰“允許你喝醉,允許你勾妹,但晚上必需給老娘歸隊,如果你敢傷我的心傷我的肺,老娘一定把你的第三條腿打廢,讓你的小雞雞永遠打瞌睡。”他現在閑得無聊替盛世房產等幾家大型暴發戶集團寫一些媚俗的文案,連帶在本地晚報上寫專欄,什麼流行就批判什麼,上三教下九流無所不為,常常捕一點風就拔出蘿卜帶出泥的捉一大堆影兒,最近對超女更是入了迷似的樂此不疲,大有當年司馬研究外貿專業的女生幾時將自己交易出去之課題的風範。前些年他就打著文學的旗號在學校組織文學社,欺騙了不少文學女青年,用甦陽後來的話說就是“鮮花全他媽的都插到牛屎堆去了”,因為那仁兄長得實在有礙觀瞻,充其量也就是個青年成奎安而已。好在他不具備外觀上的殺傷力,否則那群文學女青年未來的老公還沒有結識她們之前就早早戴上了安全帽,綠色的安全帽。也因為外觀上的殺傷力,博士勾妹的成活率通常都在10%以下,所以在圈子里基本上都是給哥幾個勾妹時做托兒。

    但博士有他自己的理論︰一是女人在關燈後亞姐港姐和周星馳的美女“無花”是沒有多大差別的;男人則不一樣,白天黑夜都需要斗志昂揚來不得假。手機閱讀二是一夜情之所以為一夜情是因為大多數男人憑外觀與鈔票溝妹,實際上關鍵部件後繼無力,才夭折為一夜無以為繼,只得頻頻變換戰地。他向來自詡跟他有過一腿的女人至今都還保持著切磋關系,所以不必如別的花心男人一樣不停的勾妹。

    2

    博士此刻就斗志昂揚︰“既然你今夜無心插柳,那就看我有心栽花,你就勉為其難替哥們做一回托兒,日後我給你托十回。”甦陽眼楮在舞池掃蕩︰“那你有目標了嗎?”博士眼楮一瞄︰“舞池西北角的那個。”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個小太妹露出半個光溜溜肚皮正在將屁股大扭特扭,跟吃了搖頭丸似的將一頭長發搖得跟一把拖把差不多,肚臍上的臍環寒光閃閃像殺人的刀光四下亂閃。

    甦陽差點就被一口啤酒噎住︰“品味變了哦!”博士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不是那個,那個沒長熟的柿子只適合那種老大裝豆腐老二像牛鞭的家伙。背後那個啦。”

    小太妹背後就是舞池邊上的第一圈座,一個U形的四人座上居中只坐了一個女人,只能稱之為女人,絕不能算美女,刮個浮刮風也不過三分姿色,但氣質卻遠勝周圍的美女,一旦發現了她,怎麼看怎麼都是她鶴立雞群。

    氣質這東西真他媽的奇怪,高檔衣服是偽裝不了的,那是一種從骨子透出來的讓俗人平生自卑。甦陽從不接近這種人,他寧願花十分鐘兩杯酒勾上一個身體上的美女調笑一陣,也不願絞盡腦汁耗盡所學去吸引這種氣質上的美女,雖然這種女人一旦勾搭上就像討了個“三星”老婆一樣永不貶值,但那會把休閑時間搞得跟上班時間一樣勞命傷神。

    博士則不然,他的勾妹成活率有限,所以他有大把時間與這種氣質上的美女周旋,他是正宗的博士學識,一肚子的東西未必能為專業做出什麼杰出貢獻,但對付幾個自以為是的女人還是具有一定殺傷力的。

    那個氣質上的美女手中把玩著一杯女士酒,一雙智慧的眼楮在舞池中的小太妹身上流連忘返。

    博士說︰“兄弟祝福我吧,我的機會來了。你看到她的眼神了嗎,一絲不屑三分膽怯七分羨慕,說明她非常渴望像那只沒長熟的柿子一樣能放開一切瘋一把。”

    甦陽很敬佩︰“你行,一眼就能看出這麼多,那聊一下的話肯定就能聊上床。”

    博士鄙夷地看了甦陽一眼說︰“你能不能拿一個晚上用腦子想事,不用JB想事?”

    所以甦陽說︰“兄弟出征吧。”

    于是博士在甦陽的刺激下端著一杯酒就走過去。甦陽遠遠看到博士在接近那女人時忽然就變成了一個紳士,背著一只手半躬著腰對那女人笑意款款說了句什麼,然後向自己這方一指,顯然是在介紹自己。那女人的眼光就隨博士的指揮棒瞟過來,似笑非笑的盯了幾秒鐘。如果對方是個美女,甦陽可能已經忍不住沖過去了,但那女人實在沒有什麼吸引甦陽的條件,所以他只是禮貌性的對她舉了一下杯子,又禮貌性的喝了一口。不料那女人臉色一變,像見了登徒子一樣,立馬別過頭去對博士說了兩句話。博士溫文爾雅的坐下,一對相貌學識上惺惺相惜的男女開始有一言沒一言的勾搭起來。

    甦陽很想知道博士對她說了一句什麼就讓那種防衛森嚴的女人向他敞開了第一道門,按往日的經驗,博士搭訕成功的機會只有20%,今天竟然一槍一準兒,看來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或者說士別三日當刮目而看,博士的進步非“長足”二字所能足道。

    五分鐘後,兩人看起來就像熟識已久的朋友,兩人神情都很輕松。甦陽看到那女人突然笑了一下,而且是掩口對著博士在笑,笑完說了一句什麼,還指了一下舞台,博士就回頭看。甦陽也跟著看過去,于是和博士的目光同時聚焦在一個人的身上︰搖頭小太妹。顯然對面那兩個道貌岸然的男女在點評她。

    搖頭妹越搖越瘋,搖著搖著就將高跟鞋脫了下來,一只向東扔去,一只向西扔去,立即有人起哄︰“繼續脫呀!”搖頭妹完全沉浸在瘋狂的的士高音樂里,搖得天昏地暗雙眼翻白,不大的雙乳也直蹦直蹦的想要出來見見男人。甦陽直懷疑她服了過量的搖頭丸。

    單身的男人或女人進了酒吧搭訕的人就多,更何況甦陽這樣的單身帥哥,起碼博士走後十分鐘的時間里,他就被兩只“脂深”的人造美女勾搭過,只是那兩只恐龍實在太過倒胃,估計白天不敢行動怕脂深的程度嚇出人命,所以乘月黑的時候出來瞎混瞎混希望可以踫上個超級近視的猛男。

    3

    一個美女從舞池里跳出來,揮汗如雨的一屁股坐在甦陽旁邊,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地︰“帥哥,幫幫忙,叫瓶水。”甦陽只用一秒鐘就掃瞄得出結論,認為這個美女酷似某某被博士批得體無完膚的超女(當然是唱功方面,博士還沒有權力去批人家的外觀,大街上隨便抓個女人都可以讓博士在外觀上自卑得無地自容),值得請她兩瓶,于是招手叫服務生上了兩瓶女士飲料。

    超女眼楮發出光來︰“你叫兩瓶?你知道我還有個女伴?”回頭沖舞池尖嘯一聲,舞池中央也響起一聲同類的尖叫,一個滿頭小辮子的丫頭就擠出人群風一樣沖到。那兩聲應和的尖叫讓甦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狼,狼和狼之間的召喚也是用這樣的尖叫。

    兩只女狼,不知是不是兩只女色狼。甦陽心里在揣測,他一向喜歡女色狼,仿佛專為他這種色狼而生,夠味,爽快,各取所需,不留後遺癥,發展得好的,還可以成為狼友-----色狼中的摯友。

    甦陽就有一個甦大的狼友,兩人本著娛樂至上雙方共贏的性愛政策,發展得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國的外交關系都好。

    超女說︰“我叫珠珠,她叫寶兒,你呢?”

    甦陽說︰“甦陽。”

    珠珠說︰“哥哥在哪里高就呀?珠珠妹妹我剛剛失業,一時還沒去處,幫我介紹一個。”甦陽說︰“現成就有一個,就怕妹妹不去。”珠珠說︰“這麼爽快,一看就是個成功人士。”寶兒說︰“什麼去處呀?”甦陽說︰“哥哥家的小保姆前兩天剛炒了哥哥的魷魚。”珠珠小嘴一扁說︰“小保姆?我們家里還養著一老保姆呢!我做小保姆哪養得起她呀。”甦陽說︰“那就做我兄弟的小保姆嘍,不但不用你請老保姆,還連帶送一個老保姆。”珠珠來勁了︰“哪有這種事呀?”

    甦陽一本正經的說︰“有,我那兄弟就在那兒。”說完一指舞池對面座上的博士。珠珠站起來搜尋︰“那得是一個多大的款兒呀,得認識認識。”寶兒一把將她拉得跌倒在沙發里,戳了一下她頭說︰“醒醒吧,什麼小保姆,是做小老婆!”珠珠說︰“小老婆也可以呀,做五年攢五十萬然後回老家再嫁一個傻哥哥。”寶兒說︰“珠珠你別開玩笑了。走吧,再跳一會回去了。”珠珠試探甦陽︰“哥哥一起擦一曲吧。”擦一曲就是男女腰對腰臀靠臀的摩擦,一般在擦一曲的男女,基本上算是勾搭上了,接下來就只等火上澆油再就是干柴烈火。甦陽面對這只主動的色狼卻推了︰“不好意思,哥哥剛才擦一曲時不慎閃了腰。”珠珠一笑,韻味悠長地說︰“擦一曲不會閃腰,是做事時閃的腰吧?那哥哥就看我和別人擦一曲,小心別上火喲。”

    不是甦陽今夜無情緒,實在是那珠珠不是一般的色狼,而是一只交易所的色狼,這無疑破壞了甦陽的規矩。對甦陽來說,勾妹是一項高尚的活動,不是低俗的*打炮。更何況,如蘭蕭悅在前,鑄造的品味之高,幾乎讓所有的女人失色,還有幾人能再入甦陽之眼?從另一個角度講,蕭悅在前,或許或多或少還是令他有所收斂。

    珠珠和寶兒雙雙旋入舞池,立即有一群男人貓見了腥似的扭著屁股圍了上去,穿過那些顫抖著的腿林,甦陽看到博士和那個氣質上的美女正並肓向外走,不像勾搭成奸的樣子,倒像兩個同事聊著下班。有深度的人就是有深度的人,連勾搭上了都是那樣彬彬有禮,凡夫俗子則是摟摟抱抱恨不得當街轟轟烈烈來一場。

    甦陽給博士發了一個信息︰你娃今夜做新郎,像狼一樣折騰你的姑娘,別弄蹋了酒店的新床,床單沒染紅回去找你丈母娘。這也是博士的杰作,是當初甦陽和他的甦大狼友勾搭成奸時博士用一種近乎寫挽歌的心情替那個不爭氣的甦大校友寫的,不過寫來寫去幾易其稿,最終竟寫成了甦陽情場得意的頌詞。

    回頭再看,舞池中的寶兒與珠珠也不見了,想必珠珠勾搭上了一個願意付錢的。寶兒呢,那個小丫頭看起來還有點靦腆,不像珠珠無所顧忌。但誰知道呢,說不定是裝嫩誘大客,不過其實她本來就很嫩,不需要裝就已讓甦陽有三分牽掛之心了。

    但甦陽知道,今夜一定有很多人像博士一樣,像珠珠一樣,揮汗如雨氣喘吁吁奮戰在床頭第一線上;還有很多人,像當年那個只要一部手機的小美女一樣,為了手機、相機或者其它,流血奮戰。

    甦州,今夜流汗,今夜也流血。

    甦州,每夜流汗,每夜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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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騙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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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沉悶的周末,沒有半點輕松的感覺。

    本來昨天中午和蕭悅一起說好他要去上海看她,搞得蕭悅在電話里就開始喜不自勝,不料下午一上班李大笑差助理小姐來找甦陽,說物流公司有一張額外的倉儲費用申請單現傳真回公司,查證為甦陽上個月初新開發的嘉興客戶遲遲未提貨導致托管過期產生倉儲費用,要他利用雙休出差處理一下。

    甦陽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不停的打那個客戶的電話,打手機時那個計算機語音小姐一直用彬彬有禮的聲音不厭其煩的回答︰“你所撥打的電話已啟用短信呼服務……”打公司電話時電話響爆了都無人接听,好像全公司的人都跑去跟老板娘開追悼會一樣。

    他立馬明白了那個客戶的意圖,無非跟他玩一手空手道,拖著遲遲不提貨以產生高額的傱x費用來壓全光以達成迫使全光降價。這種客戶甦陽至少遇到過三個,他只用了一招就讓這些人繳械投降,那就是移花接木。

    這個客戶名叫杜向陽,嚴格來講還不是一個新開發的客戶,甦陽至少已跟他打了一年半的交道,本是杭州客戶的左右手,後來吞了老板一筆款子,就跳出來到嘉興另起爐灶,熟門熟路熟地盤,不需要投入資金做市場開發,原是一條不錯的生財之道。在甦陽的印象中,那人大頭不咋的,但二頭相當發達,年胖子曾經叫了兩個技術高超的小姐和他玩雙飛都沒能將他搞倒。但也因為這一點,杭州的市場牢牢控制在全光手里,因為甦陽投其所好,隔一兩月總是派年胖子去陪他公款逍遙,這也是年胖子隔三差五要去外地醫院報到的原因之一。

    甦陽用很委婉的語氣跟蕭悅請了假,這無疑給興奮的蕭悅潑了一瓢冷水。于是甦陽決定當即帶上年胖子出發前往嘉興,計劃今晚踩點做好相關安排,再用周六一天的時間搞定杜向陽,明天這個時候就返程直奔上海,撲向心中的太陽,給她一個驚喜。

    到了嘉興,不過四點半,甦陽吩咐年胖子帶個紅包去找物流公司的調度小姐,調幾輛沒有派送任務的運輸車,再如此這般對他安排了一翻。等年胖子走後,甦陽買了一張本地手機卡打到杜向陽的公司,接電話的當然是一個女人,聲音甜甜听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猜想一般公司的總機小姐相貌都不會差到哪里去,心里就開始描畫起她的容貌來。這是甦陽的一個習慣,總是在電話里對素未謀面的人先判個大致,尤其熱衷于對女性的描畫。

    甦陽說幫我接杜總。總機小姐客氣地說杜總會議中你等一下打過來。甦陽說那我直接過公司來找他。總機小姐說先生有預約嗎這兩天總經理很忙,言下之意是你老人家來了可能也沒有人接見。甦陽暗地在心里罵杜向陽小廟的泥菩薩自己燒自己的香架子還不小順便拜訪了一下他的十八代祖宗,提高聲音說他手機關機了我怎麼跟他預約我是他穿開襠褲時期就交上的朋友快十年沒見面了。總機小姐加倍客氣地說你稍等一下我向總經理請示後再回你。甦陽說你快點。一分鐘後總機小姐拿起電話說總經理十分鐘後與您聯絡您的電話號碼我已經抄給他。

    于是甦陽一邊開車向杜向陽的公司馳去,一邊等他的電話。五分鐘後,電話響起,甦陽接通後就只管粗著嗓門叫他小名大陽子然後自顧說了一大堆估計杜向陽也理不清楚的開襠褲時期的事,那些事對他這一代的人來說幾乎是千篇一律,惟一不同的是甦陽杜撰了一個小學畢業後就舉家遷往國外現在回來在家鄉投資的光環。杜向陽直到甦陽掛電話都沒有開明白他到底是哪一個穿開襠褲時的伙伴,但他很快就原諒了自己的對兒提時的健忘,答應甦陽晚上到會仙樓夜總會敘舊,無疑會仙樓的誘惑遠勝甦陽假冒的王總的誘惑。

    甦陽得意的看著顯示屏上的電話號碼,輕而易舉就套到了杜向陽的另一個電話,這多少有些讓甦陽覺得意外。這時他就停在杜向陽公司所在的寫字樓的廣場上,下班的人正一窩蜂的往外不停地涌動,然後三三兩兩散入黃昏的街道。

    杜向陽在下班的人叢中很拔尖,一是身高拔尖,二是塊頭拔尖,三是身旁有一個更拔尖的美女秘書,那美女令甦陽這種見慣美女的男人也有一種驚艷的感覺。這也是令杜向陽拔尖的主要原因,甦陽就是先發現了這個拔尖的美女才連帶發現了拔尖的杜向陽。

    按一般的私人公司來推斷,秘書就是蜜書,跟老板都有一種不清不楚的關系,甦陽很不願用“一對狗男女”來形容他們,但他還是妒嫉得由衷的用了那五個字,看著他們鑽進一輛現代,屁股冒股輕煙走了。文字閱讀請訪問甦陽立即驅車跟上,心里很為那美女不值,這樣的美女至少得坐豐田別克,但他似乎過于健忘了,他的破本田前不久還坐過一個更有殺傷力的美女。男人一旦攤上這種事,就很少有人能做到公平公正。

    杜向陽的車一直開到會仙樓,看來杜總今天是小姐自帶,不知會仙樓有沒有那一條一般餐飲業都有的不成文的規矩---謝絕酒水自帶---此處要改為謝絕小姐自帶。

    甦陽立馬撥通了杜向陽的電話,粗言粗語地說他半路拐去接一個客戶過來一起玩,可能要晚到一會,並說這個客戶認得杜向陽,也算個生意場上的朋友,還說會仙樓的位置已定好,在307包間,小姐也已安排好,叫他先上去,他們稍後就到。前面說了,杜向陽的大頭不怎麼發達,根本不疑有它,連打著哈哈說不客氣不客氣。甦陽想你是對小姐不客氣吧。

    打完電話,甦陽搶在杜向陽的前面上了會仙樓。會仙樓是一座仿古建築,完全是按金庸小說中丘處機大戰江南七怪的酒樓樣式建築,只是規模宏大了不知多少倍,一進大門,到處掛滿名人字畫的仿品,搞得像一個藝術寶庫,其實里面全是男盜女娼。

    上得三樓,年胖子在308包間半掩著門等他,兩人進去後,仍舊半掩著門,甦陽將房間內的燈關了大半,一來讓外面的人從那虛掩的門縫看不出內里,二來便于從門縫看外面。兩分鐘後,杜向陽上樓,直接進了307。奇怪的是那個美女並沒有上來,本來也是,上會仙樓帶個小秘,那是多煞風景的事情。

    隔壁立刻熱鬧起來,年胖子按杜向陽的審美標準挑的幾個小姐都是作風凌歷的歡場高手,所以氣氛升溫極快,不一時一陣狼嚎就傳到308來,“我確定我就那一只披著羊皮的狼,而你是我的獵物是我嘴里的羔羊,脫光你的衣,扒掉你的褲,干你的號角還在山谷回響……”一陣陣浪笑與杜向陽的狼嚎式的笑相得益彰。

    半小時後,甦陽听得隔壁漸入高潮,便對年胖子說︰“胖子,該你出場了。”撥通杜向陽的電話,電話接通的時候,杜向陽還在唱“把根留住”,甦陽暗笑他今晚小姐這麼多恐怕很難把“根”留住,嘴里粗嚷著說兄弟壞了兄弟壞了。杜向陽淫笑著說兄弟沒壞好好的今晚等著吃肉呢。甦陽說不是你那兒的兄弟壞是兄弟你的事壞了。杜向陽說什麼事。甦陽說我讓年哥跟你說。

    甦陽將電話設成免提後遞給年胖子,年胖子接過電話夸張地說︰“杜總,今晚玩幾P呀,我是年富貴。”杜向陽的聲音顯然有點吃驚︰“哎呀年老哥,你來嘉興了?怎麼也不來找我玩!”年胖子說︰“杜總,我這次來嘉興是做對不起你的事,哪里敢跟來找你呀。要不是我順路拜訪王總,偶然談到你,我還不知道你是王總的朋友。”杜向陽緊張起來︰“你來干什麼事?又怎麼對不起我了?”年胖子故意左右言他地說︰“按理說,哥們一鐵是一起受賄,哥們二鐵是一起嫖妓,咱們好歹也是二鐵,本不該來的,但衣食父母在甦經理手上,不得不來呀。”杜向陽急了︰“年老哥你直說。”年胖子換了一幅一本正經的腔調說︰“王總是個好人,他跟你又是從穿開襠褲時就交的朋友,所以我透點風聲給你,你可別千萬聲張,先尋思尋思怎麼對付。”杜向陽突然罵了一聲都給老子滾出去沒見老子正談業務嗎,想是心煩意亂將那幾個熱情如火熱火朝天的小姐給轟出去了,又低聲對年胖子說︰“年老哥你明說。”年胖子說︰“這麼說吧,你這個月不是有一批貨沒提嗎?”杜向陽說是啊。年胖子說︰“甦經理今天過來處理那批貨來了。”杜向陽急說︰“年老哥你能不能別只說半截話。”年胖子說︰“好,我明跟你說罷,杭州徐老板要奪回嘉興市場,正巧踫到你遲遲不提貨,連夜打電話給甦經理,要甦經理將這批貨急調杭州補倉。我這次過來就是跟甦經理處理這事來的。你想呀,這批貨一旦調走,你要再進貨,可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一個月呀,你手上的貨早空倉了,徐老板的貨可就再次殺進來了。”

    杜向陽在那邊叫了一聲︰“哎呀我的媽呀。”年胖子剛要接話,甦陽示意他不要聲張,湊近電話粗著嗓門道︰“兄弟,听年經理的口氣事態有點嚴重?”杜向陽說是有一點不過沒關系明天一準搞定你和年老哥什麼時候到。甦陽說︰“兄弟不是我說你,商場如戰場,時間就是金錢,你快回去處理你的大事,到明天可能就晚了。”杜向陽說不至于吧。甦陽壓低聲音說︰“年經理私下透露的消息是物流公司的車今晚已備好,估計明天一早就裝貨。”杜向陽說這麼快。甦陽又說︰“年經理說他是來辦這事的,也不好意思見你。”杜向陽大聲說︰“有什麼不好意思?換了其它人,我不是就栽了?不行,我今兒得謝他!”甦陽說︰“兄弟,你真想謝他,就得先回去想辦法把貨留下,明兒風風光光再找個地兒謝他。今晚貨還懸著呢,他來了也不安心啦。”杜向陽遲疑地說︰“這,合適嗎?”甦陽說︰“年經理今晚我先招呼了,明天還是會仙樓,你得多找幾個仙女。”杜向陽說︰“那好,我先回去了,怠慢了兩位,真是不好意思。”甦陽大罵︰“大陽子,你TMD這話就見外了!”杜向陽陪笑道︰“是是是!”甦陽說︰“去吧去吧,可得把事辦成了。會仙樓那邊的帳我已經差秘書過去結了,你抬腳走人就是了。”

    掛了電話不到一分鐘,兩人就看到杜向陽急勿勿從307出來,小跑著下了樓。甦陽踱到窗前,看著杜向陽鑽進小車,一溜煙朝公司方向而去,轉身對年胖子笑道︰“你明天晚上在這里雙倍給我玩回來。”

    2

    兩人回到酒店不久,杜向陽就用甦陽下午怎麼打都打不通的那個號碼打了一個電話過來,甦陽任手機在桌上震動了一圈也沒接電話,心想才打一次就接你電話,顯得老子沉不住氣。三分鐘後,電話又響起,甦陽又看著它震動著轉了一圈。到電話第三次響起的時候,甦陽已經沒有心情看它震圈圈了,脫得精光進了浴室,先洗一個澡再說。

    從浴室出來,手機還在跳舞,甦陽看了一下未接電話,一共十六個,十五個是杜向陽的,還有一個新號碼,也是杜向陽的,就是甦陽下午套到的第二個號碼。甦陽心想他是真急了,平均兩分鐘一個,連第二號碼都用上了,狗急快要跳牆了。

    到杜向陽用第二個號碼再打過來的時候,甦陽到隔壁房間找來年胖子的筆記本打開一段韓國A片,將女人浪叫的聲音放大,讓杜向陽听了五秒,然後氣喘吁吁地說老子在辦事還沒射呢等一下打過來。

    年胖子說︰“甦哥,可真夠損的。”甦陽說︰“跟你說多少遍了,別甦哥長甦哥短的叫,顯得我比你大似的。”年胖子說︰“全公司男女老少包括原來的曹總也這來叫你,他可是奔六的人。”甦陽說︰“我倆拜過把子,你管得著嗎。”年胖子說︰“我倆也拜過。”甦陽說︰“我什麼時候跟你拜過把子,我怎麼記不得了?”年胖子說︰“一起嫖過就算拜過把子。”甦陽說︰“老子什麼時候跟你一起嫖過,甦哥兩個字就是清白的像征,怎麼能跟你一起嫖妓!”他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怕傷了年胖子︰“要嫖也不會跟你去,什麼欣賞水平?”

    這時年胖子的電話響了,年胖子一看來電顯示說杜大頭的接不接。甦陽沉呤一下說︰“接,但要表示你悠閑得很,好像公司不是派你來處理事情,而是公費旅游。”年胖子說︰“那就照你的方式再來一次?”甦陽說︰“你豬呀,這樣搞杜大頭就知道我在玩他了。”年胖子被他一罵,干脆賭氣給掛了︰“那等一下你自己接,看你還能搞個什麼花樣。”甦陽說︰“等一下就沒有了。本來今晚就可搞定的事,得拖到明天了。”年胖子說︰“以杜大頭的為人,一定會再打過來。”甦陽問為什麼。年胖子說︰“杜向陽搞小姐就是這德性,這次沒搞定下次一定接著找她,直到搞定為止。”甦陽說︰“你是小姐呀?他一定會來找你?”年胖子說︰“從嫖妓可以看人品嘛。”甦陽忍不住大笑︰“我拷,還上升到理論高度了。胖子我們打個賭,今晚杜大頭要再打你的電話,我輸你一千大洋,要不給你打,你輸我五百中國元,二比一的賠率,要不要。”年胖子啪地將錢包甩出來,擺了五張在桌上︰“活該你送我一千。”甦陽也擺了十張在桌上,接著就開始撥打杜向陽的電話,還一邊對年胖子說︰“咱賭的是他不打給你,可沒不準我打給他。”年胖子一楞就明白了甦陽的意圖︰“你真卑鄙!”跳起來就搶甦陽的電話。甦陽任他搶電話,卻轉身將桌上的鈔票一掃而光︰“胖子,你動作夠快,但是方向錯了。”

    所以有的人永遠只能做下屬,比如年胖子,五年的年資,始終扶不了正,一張高級業務的名片掛到都快發黃了。

    年胖子一把將甦陽的電話砸到沙發上,惡狠狠道︰“又被你小子騙了五百元。”甦陽不慍不惱地將電話撿回來,一邊說不緊不慢的說︰“第一,你每次都是輸的,不是我騙的。第二,我並沒有打杜向陽的電話,你太緊張了。第三,就算我打了,但未必接通了,你搶到手機至少應該看一下。第四,就算打通了,你把手機關了或者是留在手上,只要杜向陽找不到我,他仍然會打給你,那樣來講,贏家還是你。”年胖子目瞪口呆。甦陽說︰“你也賺夠了,明天至少還有杜向陽在會仙樓答謝你的‘泄密’,我還得自費去上海哄女朋友,這五百塊算路費,將來女朋友變老婆的時候,請你坐上席。”年胖子憤然咒道︰“你女朋友變成你老婆?那是下個世紀的事,老子等不到了!”

    甦陽嬉皮笑臉說︰“明知你在咒我,還是要謝你,你的咒語正中我下懷。我最怕結婚了,結婚了就不好勾妹了,你是最有體會的。不讓勾妹,你讓我怎麼有勇氣活下去。但是,我現在真的要打電話給杜大頭了,我還真的難保那個只長JB不長腦子的家伙不打電話給你。”

    3

    事情完全在甦陽的掌控之中,一個小時前杜向陽從會仙樓307出來後,立馬回到公司,讓人四處查證。從物流公司打听來的消息是甦陽明早提貨車已備好,甦陽那個紅包的價值立馬體現;從杭州那邊的消息是徐老板剛要了一批急貨,明天準備提貨,徐老板確實要了一批急貨,確實是明天到杭州,但決不是嘉興這一票。不需要再打听了,這兩條就足以讓杜向陽驚恐萬狀,好不容易虎口拔牙從徐老板那里分得一杯羹,卻因一時貪念眼看就是空杯一個了,真他媽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甦陽在電話里說︰“杜老板,不好意思,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順便偷個腥,沒接到你的電話。沒得罪你吧,杜老板。”杜向陽像抓住了救世主︰“哎喲哥哥也,可找到您了!是我得罪您了,您可別往心里去。”甦陽故作不解︰“杜老板這話從何說起?”杜向陽說︰“哎喲哥哥也,你就別裝不知道了,你都把我的貨運走了,你叫我這個月賣什麼呀。”甦陽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就是你還沒提走的那一批呀。我見你遲遲不提,以為你暫時不要了,剛好徐老板那里要追加一部份訂單,公司一時無現貨,就先挪去給他。”杜向陽急道︰“可別可別,我明早就去提貨,您可千萬別轉到徐老板那兒。”甦陽當然不會給他輕松,故作遲疑地說︰“可徐老板那兒要得急,我沒法給他交差,你知道,他是我們浙江市場的第一大客戶。”杜向陽說︰“哥哥您得想法救我,您老人家神通廣大,一定有法子搞定徐老板!貨千萬得留下來!”甦陽故意一字一字地說︰“可是,物流公司那邊,車都訂了,會產生,一萬多的,車輛放空費和超期儲存費,我交不了差。”杜向陽說︰“我明天,不,馬上讓秘書給物流公司打兩萬款過去,絕不讓您為難。”甦陽遲遲道︰“這……”杜向陽立即說︰“哥哥您放心,我不會讓您空手而歸。”甦陽說︰“不是我,實在是天津人邊需要活動活動,年胖子也在現場。”杜向陽說︰“少不了年老哥的,他是王總的朋友,王總是誰?從我開襠褲時就是鐵哥們兒!要不是他今晚在王總那兒給我放點風聲,我明天就活該跳樓了。”甦陽暗笑他真把王總當回事了,嘴上客氣道︰“那我拼著也要給你把貨留下,這樣吧,你明早九點就把貨拉走,我就回去跟天津人說我們晚了杜總一步。”杜向陽聲音激動得差一點就把甦陽叫爹︰“哥哥,我,我,我啥也不說了,你明白的。您馬上到會仙樓來,我要謝您。”甦陽說︰“我可不敢來。”杜向陽說︰“哥哥您一定得來,我找個原裝MM陪您,絕對原裝貨,但技術一流,媽咪降重推介的。”甦陽說︰“哥哥也想去,可哥哥明天得去上海見未來老婆,今晚哪能禁得住那個折騰。”杜向陽急道︰“那得多虧待哥哥呀。”甦陽說︰“你還是先安排明早九點提貨的事,別耽誤了,年胖子這邊的車九點半到。”杜向陽感激涕零︰“哥也,老弟一輩子記得您的好。”

    掛了電話,甦陽到年胖子的房間對還在耿耿于懷的年胖子說︰“你別為剛才輸的那五百塊錢慪氣了,明天杜大頭雙倍替我還你。”年胖子恨恨道︰“是騙的,甦大騙子!”甦陽說︰“說正經的,明天早上九點杜大頭提貨。你明早八點打個電話向物流公司的財務小姐問向陽公司代全光繳的兩萬元倉儲費是否收到。”年胖子才有點相信起來︰“這麼快就搞定?”甦陽說︰“是杜大頭頭不夠大,否則就輪到我們頭大了。”年胖子說︰“那明天就可打道回府。”甦陽說︰“我可以,你不行,你明天要去赴杜向陽請你和王總的宴會,否則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沒沾點花惹點草那不是愧對青天。”年胖子說︰“可那個憑空造出來的王總到哪去找哇?”甦陽罵道︰“你也跟杜大頭一樣只長JB不長腦子,你不會說他老人家有要緊事臨時趕著回澳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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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11:16:18
第九章 從嘉興到上海

    1

    三百年前一個老曹頭潛心研究了一塊天外來石,然後窮其畢生為這塊石頭編撰了一部長達數十萬言的家譜,並取名叫,家譜里的老賈家像一株百年老樹枝繁葉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其實人往往也如此,當失意的時候多半會覺得什麼都不順心,有點禍不單行的味道,而當得意時往往還會踫上天上掉餡餅的事,走路都會被天上掉下來的一塊金子絆倒。

    甦陽此刻就得意至極,破本在高速公路上一路狂奔。風從窗外灌進來,樹從兩旁退過去,上海在一步之遙處觸手可及,美麗的天使就在前方,破本的速度也仿佛趕上了大奔,一句話,怎一個爽字了得。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有一篇被一群披著狼皮的羊們纂改過的名家文章叫做《從百草堂到七味書屋》,那篇文章被肢解得並不好,但名字真他媽的取得不錯。于是甦陽就想作一篇《從嘉興到上海》的文章,以示對那群披著狼皮的羊們的鄙視和對那個名家的致敬。

    文章的開頭完全可以這樣寫︰一夜春風,吹醒了沉睡的JJ,我從床上起來,爬上飛快的破本,像騎上奔馳的駿馬……

    電話響起,是年胖子來電。甦陽罵了一聲靠攪了老子做文章的雅興,不過年胖子來電的內容還是讓人挺爽︰物流公司已收到向陽公司打過去的相關款項,提貨單已簽回到了年胖子手上。甦陽大聲對著電話說︰年胖子我愛你你晚上好好爽一炮。

    突然車子大震,一陣可以讓人骨頭散架的尖銳的刮拉聲令甦陽仿佛雙耳失聰,有那麼一兩分鐘,四周死寂一片,只有飛速而來的黑白相間的條紋,那是高速公路的護欄,開始還能數清幾根條,後來越來越快快到只有黑黑白白一片。他下意識一腳蹬出,已無暇確認那是車還是油門,等到听覺復原,車已停下,車門已被護欄刮拉到嚴重變形無法開啟。

    甦陽從副座的門爬出來,車頭像一個大大的歪嘴正對著他喘熱氣。甦陽忽然覺得雙腿一癱,無力地坐到地上,心里涌起一陣後怕,倘若車那一腳慌亂中踩到油門上,他此刻恐怕就已見到那位剛才還在準備寫文章向他致敬的名家了。

    車子一輛輛的馳而過,所有路過的司機無不探出頭來看這一場莫名其妙的車禍,一個人在前無路阻後無追兵的情況下竟會自己擦著防護欄跑一公里,說出去都沒有人會相信。

    甦陽坐了一陣,爬起來伸伸手踢踢腿,所幸身體沒有異樣,便打了個電話給修理廠。修理廠的效率高得驚人,不到十分鐘就來了一輛拖車。

    甦陽想中國航母要是給他們造的話上個世紀恐怕都可以下水了。

    美中不足的是拖車後還跟來了一輛交警中隊的車子。好在護欄沒有損毀只是一道長長的擦痕,又沒人員傷亡,三個交警看熱鬧似的議論了一陣後認為他們可以置之不理,連車都沒有下就開著車子繼續向前。

    甦陽一邊慶幸他們的袖手旁觀沒讓自己惹上麻煩,至少來說去交警中隊錄一趟口供也是一件難受的事,又一邊為這種國家蛀蟲的玩忽職守而痛心不已。

    破本是不能再用的,甦陽隨拖車一起到汽修廠辦了手續交了保證金,並讓他們修好後送到甦州的連鎖店交貨,再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上海。

    站在人民廣場,甦陽打電話給蕭悅︰“美女,我迷路了,來接我。”蕭悅說︰“甦,你在哪兒說話呀你?”甦陽說︰“我站在上海的入口。”蕭悅停了一下,想必是在想上海的入口在哪,然後傳過來的聲音證實了甦陽的猜測︰“在哪?”甦陽說︰“如果我說在人民廣場,你信嗎?”蕭悅回答得很干脆︰“不信!”甦陽說︰“我真的在人民廣場。”蕭悅說︰“真的不信。”甦陽說︰“你怎樣才信?”蕭悅說︰“你不用逗我開心了,快辦你正事去吧,別耽誤了!”甦陽一時沒轍了,說︰“那你告訴我你住哪,我打車過來。”蕭悅說︰“你真在人民廣場?”甦陽說︰“我連夜就把事情給處理了,一大早就奔向黨中央所在地。”蕭悅的聲音明顯喜悅起來︰“去,沒正經。”甦陽拉長聲調音學她撤嬌的腔調︰“美女,你來不來嘛?”蕭悅柔聲說︰“乖,你乖乖的等著啊,媽媽來接你。手機閱讀”

    蕭悅帶著甦陽在大上海的摩天大樓的夾縫間左繞右繞繞得他昏頭轉向最後停在一個叫江南小築的小區里。小區不大,但挺別致,有限的空間創造出無限的江南園林味道,更為難得的是小區的建築居然全是多層,這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動則三五十層的建築,無疑是一道亮眼的風景。每棟樓都有一個獨特的名字,如听雨樓,吟風樓,這又有別于一般小區12345千篇一律的命名方式。

    兩人站在輕煙樓下,蕭悅抬頭看了一下樓頂,說︰“五層樓,每層兩個單元,給你兩次機會,找到我的家門。20%的機率。”甦陽問︰“找不到呢?”蕭悅說︰“罰你不準進門。”甦陽說︰“入門考試嗎?”然後向蕭悅伸出手,“拿來。我最喜歡考試了,可惜這次不能做弊。”蕭悅一怔︰“什麼拿來?”甦陽說鑰匙啦。蕭悅腦子只轉了一圈就明白了甦陽的意圖,爽快地取出鑰匙放到他手上,說︰“你的主意泡湯了,這個小區所有的門都是一個牌子。”甦陽胸有成竹地說︰“山人自有辦法。”

    連上三樓,甦陽在每層樓梯的取景窗前稍停片刻就直接往上走,三樓以下的六個門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滯留。在四樓兩個單元門前駐立良久,甦陽直接上了五樓,他走到A單元,伸出鼻子聞了聞門把手,皺了皺眉頭,轉到B單元,又聞了聞把手,然後將鑰匙插進了鎖孔。他並沒有打開門,而是退到一旁,對蕭悅得意地作了一個請的動作。

    蕭悅一臉驚異︰“你真厲害,只一次,怎麼中的?”甦陽示意先開門。蕭悅用最快的動作打開門將甦陽擁到沙發上再送上一杯果汗,然後一臉期待︰“可以說了吧?”甦陽一揚臉︰“先獎一個。”蕭悅愣了一下,隨即明白甦陽又在使壞,一個巴掌打了過來︰“又想吃我豆腐!”甦陽握住那只打過來的小手,把她拉倒在懷里︰“心有靈犀,是你在牽引我。”蕭悅臉紅紅,明知他說假但心中實在受用無窮︰“你少來了,油嘴滑舌的。”

    甦陽擁著蕭悅來到客廳的陽台,向上看一片明媚,向下看一片蔥綠,小區的景色之于五樓猶如一盆精致的盆景,甦陽指著盆景說︰“三樓以下完全沒有視野,我都不會選中,何況我們家小悅呢?”蕭悅問︰“別抬舉我了。那四樓的視野不錯呀,你怎麼沒有誤入歧途?”甦陽說︰“四樓兩個門前的墊子上有些輕微的細沙,說明主人鞋底經常接觸沙地,而你不會。那兩家主人職業應該與園藝或建築有關。”蕭悅瞪大了眼︰“福爾摩斯?四樓真有一個曾經是這個小區的施工監管!”甦陽接著說︰“而你家對面則是住了一個大酒店的廚師長?”蕭悅問︰“為什麼?”甦陽說︰“門把手上有點兒蔥花味。”蕭悅又問︰“為什麼是大灑店的大廚?”甦陽敲了一下她頭︰“你腦子短路啦,普通廚師能買這房子?”拉起她手,在鼻間深深一嗅,又說︰“而你的門把手上有一絲淡淡的香味,跟你手上的香味一樣。”蕭悅為之傾倒︰“你可以去公安局作神探呢!”甦陽忽然哈哈大笑,說︰“騙你的啦,你的鑰匙串上有門牌號碼。”蕭悅拿出鑰匙一看,上面果真有一個5B的標志,那是小區物業送的一個紀念品,當時覺得背面的小熊維尼栩栩如生調皮可愛,就掛在了鑰匙串上,不想今日竟給了甦陽可乘之機。

    蕭悅說︰“原來是我自己擺了烏龍陣,並不是你高明。”甦陽說︰“那你擺了鴻門宴沒有。”蕭悅說︰“什麼鴻門宴?”甦陽捂著肚子說︰“急著來見你,早餐都沒吃。”蕭悅憐惜地說︰“真饞,那我擺滿漢全席招待你。”甦陽摟著她說︰“還有一饞。”蕭悅一楞,正待問還有一個什麼饞,忽然得覺得甦陽的手不安份地在她臀上摩娑,不由全身一激凌,有點心神蕩漾,臉紅紅地啐了他一口︰“色鬼!”

    2

    兩人到“蒸功夫”吃午餐,一邊是蕭悅的秀色可餐,一邊是“蒸功夫”的功夫老到,甦陽雙重享受,“餐”得不亦樂乎。

    忽然蕭悅低聲說︰“甦,你看樓梯。”甦陽回頭一看,就看到燒鴨一搖三晃地從二樓下來,胳膊上掛著一個妖艷的尤物,依稀認得就是那晚同學會上在舞台上獻春的小歌星。這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昨天的事到今天保不準就變了質,說來也難怪,一個富豪與一個歌星搞到一塊本就是這個時代的大潮流。蕭悅拿筷子戳了一下甦陽,說︰“看得舍不得回頭啦?”甦陽回過頭來︰“我正在想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蕭悅說︰“你傻呀,一對野鴛鴦最怕見熟人啦。”甦陽說︰“沒有哇,一個未娶一個未嫁,怕什麼呢?”蕭悅說︰“羨慕吧?”甦陽嗤了一聲說︰“羨慕啥呀。”蕭悅接著說︰“那妖精穿得那麼少,又上火了吧?”語調柔得出水,但甦陽卻豎起了一身的汗毛,想起那晚瀉得一踏糊涂,仍不禁的心有余悸,說︰“自從被你那次用瀉藥瀉過火以後,就不再有上火的毛病了。”蕭悅忍住笑說︰“那我還是妙手回春的國手。”甦陽說︰“是是是,大大的國手,古住今來空前絕後的專治上火的大國手,明天我給你上街發小廣告去。”

    吃過飯,甦陽提議去找尿壺等人敘舊,蕭悅有點不好意思,甦陽說丑媳婦總要見哥們難道還要瞞他們一輩子不成,蕭悅打了一下他嘴說你別臭美誰是你的丑媳婦,甦陽馬上修正說是丑嫂子總要見哥們,話沒說完又挨了蕭悅的一巴掌

    電話一個個打過去。

    尿壺正在家里跟三個恐龍級的MM打麻將輸得只差內褲沒當了,甦陽的電話正好救他一命,當即拆了台子過來赴約;錘子還在被窩里沒起來,接甦陽電話時都迷迷糊糊的,旁邊隱約還有一個MM的聲音,想必是昨晚挑燈夜戰尚未復原,甦陽和他的甦大每次見面都是這種結果,日上三竿還不知早晚;只有司馬還算正經,正在深圳出差,一邊扼腕長嘆沒在上海一邊又信誓旦旦回上海就去找甦陽。

    尿壺見面就是一句︰“哇,你倆終于搞到一塊去了!”錘子則是一句︰“鮮花終于插在牛糞上了!”隨後扯出許多甦陽與蕭悅都不知道的陳年往事︰一是當初全班有三分之二的男生參與賭博,賭大學時代甦陽和蕭悅最終會搞到一塊,結果是所有的男生全部買會,買不會的一個人也沒有,但沒有人想到那是一場沒有贏家的賭博,結局讓所有的賭棍大跌眼鏡,甦陽從校花到系花換了N多女友,就是沒輪到更出眾的班花。二是燒鴨之所以全額贊助並積極發起這次很多人都被工作或生活搞得已經或快要忘記了的同學會,最主簫d氖且﹦ 笱 貝拿沃星槿爍慍上質抵械那槿耍 峋質怯行腦曰  豢 摶獠梢瘢 嗷 揮脅逶諫昭嫉幕ㄔ襖錚 遣逶諏慫昭艫幕ㄅ櫪鎩br />
    甦陽一陣慶幸︰“幸好剛才沒有和燒鴨打照面或打招呼。”兩賤客問何故,甦陽說剛才在“蒸功夫”連鎖見到燒鴨與那晚助興的小歌星。尿壺說︰“那也算燒鴨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燒鴨正為小悅這朵班花插在你這堆牛糞上怒火中燒時,那小歌星卻主動向他投懷送抱,正好填補一下空虛順便降降火。”

    蕭悅板著臉說︰“廖強同學,你說話能不能注意一下措辭,好歹也是名牌大學出來的,語言不能太市儈化。”錘子趁機落機下石︰“就是,還有師妹在場。從現在開始,不準講粗話,更不準叫我的綽號。”尿壺說︰“小悅,我已經夠注意形象了,一口氣說了三個老祖宗留下來的成語,你要知道,我畢業後就沒說過這麼有水準的話了,要是你今天不場,那句話我肯定會說成這樣……”

    甦陽趕緊捂住他嘴阻止他說出更不雅的話來︰“夠了夠了,你今天確實表現得非常之有水準,明天就可以兼職家教,找兩個小學生回來教他們古文。”錘子插嘴道︰“只怕教出來又是一個當年的尿壺同學。”尿壺同學當年的古文每次都要補考三次以上才能獲得教授的憐憫而放他一馬,如果那個教授稍稍心硬一點點,他手中的畢業證恐怕不保。尿壺當即被刺得跳起來,反揭他傷疤︰“那你當年還在關二爺的像前跟一幫小學生吹牛說都是使刀的行家關二爺與關雲長要生在一個時代肯定只有一個人能存活,絕不會兩人都流芳百世。”蕭悅笑得快斷氣,說︰“行了行了,你們就別互相吹捧了。”

    3

    幾個人調笑一陣,一起發了少年狂,驅車去K歌城飆歌。

    五一前夕的上海,正是草長鶯飛的江南時節,最是春情滋長的時候。K歌城,一個狂熱而敏感的地方,一個集中帥哥美女的地方,一個純碎夜生活的中心地帶。因為是周六,所以還不到傍晚,K歌城已提前進入了夜時空,大廳里人來人往熱潮涌動,包間里紅綠的燈光交替閃爍。

    四個人在大廳里隨著台上的一個仿“迪克年仔”狂吼出的音樂扭起身來。鮮亮的蕭悅立馬像一只美味的魚招惹了幾只饞嘴的貓,幾個男人搭訕著圍了上來︰“MM,我們去唱一曲。”甦陽閃身擋在蕭悅面前︰“干嘛干嘛。”其中一個板磚臉擠上一步︰“喲,帥哥,我只是請她唱歌,又不是請她上床,你出什麼頭搞什麼英雄救美!”甦陽立即血往上涌,一腳就向那人襠間踢去。中學的時候,甦陽交了一個在街上混的哥們,那哥們教了甦陽一句江湖上的至理名言,就是別人出手你出刀,意思就是你不需要多厲害,只需在對方出拳頭的時候你出刀子,對方出刀子的時候你先捅了對方,用一句前人總結過的話也叫先下手為強。甦陽從來沒有用過這句名言,今天是第一次驗證,所以一出手就想廢了那人的小弟,反正是JB惹的事。尿壺和錘子雙雙涌上,一左一右架住甦陽,讓那人有機會退開,然後說︰“美女不願意,還是回去找你媽去吧。”那人一看兩人塊頭不小,估計不是敵手,又見甦陽文質彬彬卻出手陰狠,心里就怯了三分,悻悻退出人群。其余饞貓見蕭悅並非單身美女,同來的幾個男人要臉形有臉形要身形有身形,不敢再作他想,也紛紛作鳥獸散退去。

    錘子說︰“那話兒,平時你沒那麼狠啦,今兒個居然出手就想讓人家斷子絕孫。”尿壺說︰“還不是美人壯膽。”錘子說︰“這話有道理,女人和酒都能讓男人壯膽。”蕭悅說︰“那是你們男人死要面子,剛才要是對方多幾個人,那該多懸啦!”甦陽說︰“好多年沒打過架了,還有點手癢癢。”尿壺說︰“算了,我們去開個包間,小悅太顯眼,保不準又會招惹一批不怕死的色狼過來。”話沒說完,就有兩個長頭發的瘦身男人從人群中吹著口哨擠過來,甦陽和錘子雙眼一瞪,那兩人見美女身邊保鏢不善,急忙中途調轉方向去搭訕另一個爆炸頭的小太妹。

    四個人要了個單間,錘子率先唱了一曲,五音倒也齊全不過歌詞全變了樣︰色迷迷,你笑得色迷迷,好像西門慶見潘金蓮……笑得蕭悅幾乎閉氣︰“看你把鄧麗君給糟踏的,當心她在黃泉路上等你報仇!”錘子說︰“那也是幾十年後的事了。”接著尿壺來了一首,整個過程就听得到一個詞︰快使用雙截棍霍霍霍霍,還一邊手舞足蹈,大有將話筒當雙截棍舞的意思意。

    接下來錘子和尿壺就自作主張替甦陽和蕭悅選了一首老掉牙但又無限經典的,滿清十大酷刑輪番上演逼迫兩人學林子祥和葉倩文那樣走到台前深情對唱。兩人抵擋不過,屈打成招,被迫上台獻藝,只是這歌太老了,兩人都記不住詞,基本上是看一句唱一句,以致于無法關照錘子和尿壺,等到兩人磕磕絆絆唱完,才發現錘子和尿壺已無影無蹤。蕭悅問甦陽︰“是不是唱得太難听,把他們嚇出去了?”甦陽說︰“重色輕友的家伙,肯定是勾妹去了。”

    話音沒落,兩人就樂喝喝的回來了,一人還掛著一個MM。尿壺說︰“看你小兩口恩恩愛愛挺眼紅的,就邀請兩個MM來把你們比下去。”那兩個MM一個長發,一個短寸,模樣還不錯,就是小了點,看起來都不過十八九歲。蕭悅說︰“你們可以做人家叔叔呢,饑不擇食啦。”甦陽也假裝正經︰“兄弟,古人講盜亦有道,勾妹也要勾亦有道。”尿壺說︰“不就唱歌嗎,哪來那麼多規矩?”那長發MM插話道︰“什麼叔叔阿姨的,什麼道道,不就是大男人小女人嘛。”短寸MM接道︰“你們比我們大一點,叫大男人,我們比你們小一點,叫小女人。”

    有了兩個活力充沛的MM加入,包間變得異常的火辣,她們輪流上陣,邊舞邊唱,還扭著尿壺與錘子或伴唱或伴舞,不讓麥克風有一點空閑。好在兩個MM還算識相,看得出甦陽與蕭悅的關系,沒有找甦陽胡鬧,只是問或請他倆上台對唱一會。兩個小時下來,尿壺與錘子聲音嘶啞得像兩只患了哮喘而且久治不愈的公鴨,而那個MM依舊熱情高漲。

    蕭悅笑問兩只公鴨︰“勾妹子好爽吧?”尿壺還嘴硬︰“只要人沒倒斃,就將勾妹進行到底。”錘子則說︰“只要勾子做得好,哪有妹子勾不到。”那兩MM笑說︰“誰勾誰呀,現在流行妹子勾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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