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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喂,躲在樹上的人,你應該出來了。」離沫對著大樹笑嘻嘻道。
等了好一會兒,樹上沒有任何動靜,離沫不耐煩了:「算了,這年頭還有這麼害羞的人啊,敢偷窺不敢出來見面。喂,偷窺人士,你要把那兩個裝湯的瓷碗拿回去嗎?如果要的話,我現在就去給你拿。」說完轉身向屋裡走去。
剛轉身,大樹上就有了動靜:一個藍色身影從樹叢中飛身而出,再從離沫頭頂飄過,幾個起落之後就完全消失在了離沫眼前。
離沫張大嘴愣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好厲害。」從頭到尾,她除了看見那個人身著一身藍衣,連是男是女都沒有看清人就已經沒影了。「冷兵器時代果然比現代還危險,我這樣的人出去絕對只有被欺負的份。」離沫第n次決定,她要老死在谷底。
偷窺離沫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谷底,離沫經常感覺到那道注視她的目光,但不管她怎麼說怎麼威脅利誘那個人就是不現身和她見面,久而久之,離沫也沒有了一定要和他(她)見面的想法,人家不出來她也沒有辦法逼他(她)出來呀。之後離沫就習慣了有個人在暗處觀察她,反正被看幾下又不會少塊肉就隨他看吧,況且每次出現就給她帶來很多以前她從沒有吃過的糕點,她巴不得那個人經常來谷底偷窺她。
離沫坐在秋日的陽光下,邊吃糕點邊看醫術,愜意的很。
「撲騰……」幾隻鳥兒從大樹叢中飛了出來。
離沫看著手裡的醫書頭也不抬:「要走了嗎?下次來的時候幫我帶些茶吧。」
「……要什麼茶?」出人意料的,樹上傳來了一個清朗又帶著一絲沙啞的男音。
離沫猛然抬起頭:「哦呀,原來你是個男人啊?」不過轉瞬離沫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什麼茶?你覺得好的茶就都給我帶點吧,還有什麼好吃的也給我帶點,多謝了。」什麼叫得寸進尺?離沫就是一個鮮明的典範。
因為一直盯著大樹,所以男人從樹上飛身而出的時候,離沫憑著良好的視力瞧見了男人的側臉,很年輕的一張臉初步估計不會超過二十歲,驚鴻一瞥,還看見了他一頭如墨的被一根銀色絲帶束起的黑髮。
過了幾秒鐘,看著好像一開始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寂靜四周,離沫眨眨眼:「真是比飛機還快啊,來無影去無蹤。」
一來二去的,離沫雖然從沒有和那個男人打過照面,但對他卻已漸漸熟悉了起來。男人每隔兩個月出現一次,每次出現都會帶給離沫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好吃的東西離沫高興收下了,好玩的東西她敬謝不敏,總不能要她一個心理年齡三十四歲的老女人一臉無知開心地玩撥浪鼓吧?真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麼想的。男人每次出現都會呆四五天左右,而這四五天是離沫最期待的日子,因為那幾天裡每次從夢中醒來都能看見木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飯菜。
呵呵,離沫邊吃桌上現成的飯菜邊傻笑,要不是她來古代後就決定這一輩子她要一個人過,她還真想把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男人拐回家,能把飯菜做得這麼好吃的男人在現代也找不出幾個,這年頭,好男人難找啊!
離沫不知道那個男人的長相、年齡、個性,可這並不妨礙她把他當成了神交已久的朋友。因為這個男人沒有做過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反而處處照顧她。
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每一季他就會給她送來四五套換洗的衣服,雖然不知道那些衣物是什麼面料做成的,但摸起來舒適爽滑,她猜這些衣物的價錢肯定不低;知道她在看醫書,就給她帶來好多一些書上常見的中草藥,能讓她學習配一些治療小感冒的藥;竹屋裡的很多東西都老舊了,可是某一天中午起床後她發覺竹屋裡多了幾張嶄新的紅木椅,櫥櫃也被重新修訂了一下不再嘎吱作響,鍋、碗、瓢、盆、菜刀也都被換成了新的,最令她滿意的是一張即可坐又可躺的竹椅,以後睡覺就不用把自己的身子曲成一團在椅子上了;其它還有好多很細節的東西那個男人都幫她做好了,讓她感覺她好像回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家裡,所有的一切,家人、朋友給她弄好了她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不知不覺和那個男人淡如水地交流了兩年,等幾天他來了向他道個謝吧,這兩年多虧他她才能過得這麼舒適,無病無痛,身上也明顯長肉了。離沫坐在白色花瓣紛飛的大槐樹下輕輕伸懶腰,雙眼對著天空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思念。
從六歲到十六歲,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了,除了一開始的慌亂,到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地方,只有偶爾會想起現在相隔了不知多少個世紀的家人、朋友。
爸媽長白頭髮了嗎?妹妹、朋友結婚生小孩了嗎?他們還記不記得曾經的桑離沫呢?每次在越想越傷感的時候,她就使勁拍拍自己的臉頰不讓自己陷入那莫名的思緒中去,偶爾想念是可以的,可是她不允許自己因為想念而難受,因為想念而怨恨。桑離沫還是做個沒心沒肺的桑離沫為好!
離沫從一個小山坡上摘了一些野果後打算回竹屋,手裡提著一籃子桃子一邊喃喃自語:「奇怪,那個人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出現了,是出了什麼事情嗎?」對於那個神交的朋友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露面了她有著一絲淡淡的憂心,但轉瞬又笑笑安慰自己:「他武功那麼高,誰能欺負了他去?」
忽然,「啊……」一個尖銳的聲音迴盪在谷底,離沫受不住地摀住了自己的耳朵。
聲音消失後,離沫放開耳朵,眼裡有一絲疑惑,聽聲音似乎是有人掉下谷底了。看看四周高聳入雲的懸崖,離沫聳聳肩,既然是從上面掉下來,那百分之九十九沒有命了,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他(她)人品爆發老天爺捨不得他(她)死。
離沫提著桃子滿臉無所謂地向竹屋走去,這谷底很大,她才沒有閒心去找一個已被她判定為死亡的人。
剛回到竹屋,就聽見「砰」的一聲,回頭,屋前的大樹上掉下一團青色物體。
離沫放下籃子,慢吞吞走到青色物體前:一個男人,一個身形高大穿著藏青色錦袍的男人。
離沫蹲下身,用手拔開他臉上被汗水和血水打濕的頭髮,微微挑眉,哎呀,這就是小說裡描寫的絕色美男吧?
濃黑略帶霸氣的粗眉,粗眉下的雙眼緊閉看不到它的神采,高挺的鼻樑下是泛著青紫的薄唇,從兩邊嘴角流出的殷紅為他蒼白的臉色增添了一絲血色。
離沫臉色平靜地在男人臉上摸了一把,接著略帶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手:「真是上佳的觸感,細膩、滑嫩,比大部分女人皮膚還要好。」摸在他臉上就好像摸在了一塊細滑的絲綢上,讓人想一摸再摸。
擺擺手,離沫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突然掉在她屋前的男子,剛剛沒有仔細看,現在才發覺他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叫衣服了。從崖頂落到崖底,懸崖上的樹枝把他的衣服刮成了碎布,現在只能勉強裹住他的身體,裸 露在外的肌膚上有著很多血痕,現在還在也還在隱隱冒血估計也是被樹枝刮的。
再次蹲下身,離沫把手放在男子鼻子前試探了一下,手指感到了氣流的流動;又把手放在男子的胸口上,手心感到了隱隱的震動,雖然微弱,但確實還在跳動。
望望頭頂明亮的天空再望望眼前鮮血不斷從嘴裡冒出的男人,離沫黑線滿頭:「還真是好人品,這樣都死不了,真不應該小看小說裡『跳崖不死的幾率大於死』的論調。」
大略察看了一下男人全身,沒有發現身上有明顯能致死的傷痕,可是看他嘴角一直不斷地出血,離沫托著下巴故作深沉地下了一個結論:「是內傷。」接著又眼帶可惜地搖搖頭,「看來你的人品也不怎麼樣,不然就不會落在只懂得一點醫術皮毛的我面前。盡人事聽天命吧,希望你能靠你自己的意志闖過這一關。」
對於自己眼前快死但還沒有死的人,離沫做不到見死不救。想把重傷的男人搬回屋裡,無奈他太高太重她搬不動,只得從屋裡抱出一床棉被鋪在地下,把男人翻轉了一下讓他躺在棉被上,還好現在秋高氣爽的不必擔心他躺在地上再受寒。為他蓋好了被子,離沫就拿出一些具有祛淤血、凝神作用的藥草去廚房給他熬藥,熬好後又捏著他的嘴巴給他灌下藥,喂完藥,離沫拍拍手:「死了千萬別來找我啊,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灌了三天的藥,男人一直處於昏迷中,離沫有點束手無策。這谷底的藥材是她那個神交的朋友帶來的,都是治些小傷小痛的藥對於內傷估計一點作用都沒有。
看了一眼處於昏迷中的可憐男人,離沫一狠心把所有藥材都放在一起熬。有很多藥材都是相生相剋的,但是現在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沒有摔死他,這些藥材混在一起就算是有毒估計也毒不死他,說不定還以毒攻毒地治好他的內傷。
又是三天過去,男人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離沫已經完全死心了,打算動手幫他挖墳地。墳地選在大槐樹下,春天時花瓣如雪一般飄揚,紛紛揚揚的很漂亮,離沫認為他應該很滿意他死後的家。
「唔……唔……」離沫拿著以前的殺豬刀經過重傷男人的身邊時聽到了他的一聲輕吟,連忙丟下刀,一臉驚喜地看著滿臉痛苦的男人,他的額頭正在冒汗,汗水浸染了滿臉。離沫衝回竹屋,端出了一盆熱水,從盆子裡捏出一根濕毛巾幫他拭汗,心裡有只快樂的小鳥在唱歌:「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我是天才啊,這麼重傷的一個人居然被我給救活了。」
但接下來的兩天卻讓她手忙腳亂地沒有休息過一會兒。那個男人開始發燒,全身通紅,嘴唇也幹得泛白、裂口,他一會而喊熱一會兒喊冷,離沫就不斷給他加棉被減棉被,不斷往他額頭上換濕巾,不斷用清水濕潤著他的嘴唇。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沉沉睡去,離沫也全身虛脫地躺倒在他身邊倒頭大睡。
「吱吱……」離沫被清脆的鳥叫聲吵醒。
迷糊睜開眼,一片翠綠映入眼簾。感覺到身邊灼熱的溫度,離沫完全驚醒,完蛋,居然中途睡著了。一骨碌爬起身察看身邊的男人,先探探他的呼吸,嗯,溫熱的,還活著;用手試試他額頭的溫度後終於放心地吁口氣,燒也退下來了,這個男人的命估計就這樣撿回來了。
「剩下的就祈禱這幾天發燒沒有把你燒成白癡。」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離沫怕到時候又手忙腳亂,梳洗一番後就到廚房去熬粥。唉,從來都是別人伺候她,她開天闢地第一次伺候人,等那個男人醒來後一定要他好好報答她,「施恩不望報」在這個時代那是傻瓜才做的事情。
每隔大約三個時辰就給他喂一次藥,鍋裡的粥也隨時準備著,離沫萬分期待男人的清醒。
半個多月後,離沫第二次聽到了男人乾澀、沙啞的聲音:「……水……水……」
離沫眼一轉,拿起一邊微涼的藥水朝他微張開的嘴巴灌下,這藥是水熬成的,也應該在他要求的「水」範圍內吧。
男人喝完藥水輕輕舔了一下嘴巴,眼皮抖了一下,雙眼緩緩睜開:黑色眼眸裡有一瞬間的迷惑但馬上就轉變成了平靜,眼底深處隱藏著別人不覺的戒備和謹慎。
離沫無趣地撇嘴,這個男人太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了,連剛剛從昏迷中醒來也沒有流露出一絲脆弱的神情。他肯定是大家族的人,只有出生世家的子弟才有這麼強的防備心,以及把掩飾自己當成習慣。
男人躺在地上頭微微向兩邊偏動,黑色眼珠在看到盤腿坐在他右邊的離沫時定住,蒼白的嘴唇張了幾次才隱隱出聲:「……菱……菱兒……」
說什麼呢?離沫偏頭,眼裡是深深的疑惑,才說他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怎麼馬上就滿眼驚喜?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等你能好好說話的時候再告訴我吧。對了,你剛剛醒來需要吃一些流質食物,你等一下我去端給你。」站起身走到一半,離沫又回頭,帶著絲絲笑意和懶意的黑眸與又變得平靜的黑眸對上:「還有,我叫桑離沫,是你的救命恩人。」
身後,男人看著那個輕盈的身影進了竹屋,嘴角緩緩勾了起來,眼裡閃過意味不明的光。
竹屋內,正端著白粥的離沫不明所以地打了個寒顫,嗯,天漸漸涼了冬天快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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