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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三十分發表第一次的調動,但不知道哪裡出錯了,二十分鐘後又取消這個發表,因
此發生了第一次的騷動。群起交相指責必須追究軍務省人事局長麥亞霍夫恩中將的責任,局
長透過軍務省的館內廣播發表道歉的聲明。但由於這個聲明太過於自大不遜,又引起大家的
非難,到正午告一段落,十三點二十發發表最終的第一階段發表。這時候,有很多的人都目
擊米夏爾先中將走出參事官室,拍拍幾位悲喜交集的軍官們的肩膀的情景。
接著第二次發表是在十四點三十分,在一樓大廳和左右伸展開的走廊都擠滿軍官們的時
候,參事官的門就這樣敞開著。因為沒有升級而感到失望的夫利特貝爾克上校經過走廊時,
被一群和他相反能夠升級而興高采烈的軍官們撞上,站立不穩跌撞進了參事官室。然後發現
坐在書桌後,頸部被熱線槍射穿的米夏爾先中將的屍體。這次引起了名符其實的大騷動。
這一天,和中將會晤的人只有舒坦艾爾馬克上將而已,但照記錄他是在十三點十五分離
去的。有人作證十四點左右有穿軍服的人物悄悄從參事官室走出來,但這等於是說當天踏進
軍務省的人全部都是嫌犯,所以根本一點用也沒有。舒坦艾爾馬克也接受了詢問,但沒有對
調查產生任何幫助。就這樣,經過長期的追查,到現在還找不出兇手。
舒坦艾爾馬克不論是在職中或退役後,對於米夏爾先怪異的死完全三緘其口,連一言半
字都不曾提及過。他退役之後,直到安穩的去世為止,軍務省內部沒有發生過任何大規模的
間諜騷動,或是揭發這類活動的問題發生。終幕非常的平靜,是因為欠缺戲劇化的要素。
Ⅳ
「--這就是克里斯多弗.馮.坎菲希拉的整理,在這四十年間陸續收集到關於這些事
件的概要。」
等楊說完的時候,在他面前的紅茶,卡介倫和亞典波羅面前的咖啡,全都涼了。卡介倫
把兩肘放在茶几上,手撐著下顎思考著。亞典波羅一副坐不住的樣子,兩次蹺起了腳又放下
。沉默之笛無聲的吹奏著,當預期會聽到熱鬧談笑聲和奧爾丹絲,從廚房伸出頭來查看時,
亞典波羅抓了抓鐵灰色的頭髮:
「不過--該怎麼說呢,這個--總覺得好像是看得見的謊話似的。」
「是謊話沒錯。」
由於楊這種乾脆的斷言,使他的學長和學弟同時在茶几上面和下面發出非音樂的聲音來
。對他們的反應鄭重地不予理會,楊繼續往下說:
「沒有任何實際上的物證啊。雖然一切都很合理,也非常有說服力,但是不管怎麼說都
只是個假說而已。」
「要把這個假說變成定論,還要具備些什麼?」
對卡介倫的問題,楊還是很乾脆的回答:
「更多的資料。」
「很簡單明瞭嘛。」
卡介倫把手腕交叉在胸前時,未來的卡介倫夫人走進房間,以非常自然的動作把咖啡和
紅茶都換過。當她再一次離開後,卡介倫提出質問:
「那麼,阿修比提督的謀殺論又是怎麼回事?」
「我覺得應該是帝國軍那邊,才有主張謀殺說的理由。為的是在同盟軍的軍部和政府間
種下互不信任的種子。」
「--嗯,原來如此。」
卡介倫點點頭。在敵國的內部製造分裂,這是謀略戰常用的手段。讓權力者對有能力的
軍人產生不信任感,這是有數千年傳統的手法。甚至連過去的死都能拿來利用。指責英雄的
死是謀殺,能夠激起崇拜英雄的人們的憤怒和不信,就像一種亡靈似的東西。只不過這一次
,可能只是坎菲希拉對於一連串事件的關心,才運用這種手法惹人注意。由於當事人已死,
也沒辦法確認到底事情的真相是怎樣了。
高登巴姆王朝銀河帝國和自由行星同盟,相互對立的兩個國家,都有許多歷史的事實隱
藏在叫軍事機密這種名目的秘密之扉中。自由行星同盟這方面可能比銀河帝國要來得開放,
但還是有很多地方有需要改善的餘地。
被封閉在俘虜收容所之扉的深處,長達四十年以上的坎菲希拉,以自己本身的經驗,綜
合發表的事實資料,歸結出一個非常合理的假說。這雖然是現時最有說服力的說法,但日後
說不定會因為一個反證,而完全被推翻也說不定。
「如果要讓這一連串的事件完全真相大白的話,可能必須等到現有的政治體制被推翻了
才有辦法。銀河帝國和自由行星同盟一起滅亡之後--」
大概不會有比這更大膽的發言了吧。對想當卻沒當成歷史學家的楊來說,國家的滅亡是
理所當然的事。就和死亡一定會來訪一樣,這是世間自然的道理。
「艾爾.法西爾的英雄成了海尼森的預言者是嗎。」
卡介倫苦笑著,但又並不完全像在開玩笑。亞典波羅兩手手指交叉抱著後腦勺看著天花
板,好久,才又疑問重重的問道:
「先不去講這種假說是對是錯,經過幾十年之後有可能真相大白嗎?不趁還有活證人健
在的時候查清楚的話,不行吧?」
「不,我對這個的看法卻不太一樣。活在同時代實際目擊事件的人,不如只靠資料和遺
物來調查的後世之人,還比較更能正確的把握住事件的本質。如果不是如此的話,歷史學就
完全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同時代的人,常常陷入強烈的主觀和感情之中,而在分析及解析時犯下幼稚的錯誤。「
不在場的人怎麼可能瞭解嘛」這種的台詞,一句話否定了人類的理性及洞察力,助長思考的
停止,最少,這是對於將歷史視作一種學問的妨礙。
就算拿克里斯多弗.馮.坎菲希拉本身來說,當他身為第二次提亞馬特會戰參加者的記
憶還是生動活現的時期,他也無法成為一個歷史的冷靜檢討者。當砂漏的砂粒持續落下數千
萬之後,坎菲希拉老人終於才能以客觀的眼光來觀察。
楊並不認為自己被坎菲希拉利用了,或是卡介倫。在行星耶柯尼亞的俘虜收容所,楊能
夠認識坎菲希拉,得知銀河帝國軍的吉克麥斯達及米夏爾先的事。這大概不完全是巧合。大
概是卡介倫盡量活用他自己的權限,讓這個軍官學校的不肖學弟能做點自己的夢。要是軍官
學校的戰史研究科沒被廢止的話,現在楊應該走上他喜歡的人生才對,根本不可能在艾爾.
法西爾獲得這種偶然的虛名。
***
楊和亞典波羅告辭離開卡介倫家已經是晚上九點。楊打算直接住進便宜旅館,行李就等
第二天再來拿,亞典波羅則是回軍官學校的宿舍。奧爾丹絲也為了不辜負雙親的信任,在十
一點以前必須回家,當兩位年少的客人告辭離去時,和未婚夫並肩站在門前送客。
當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後,奧爾丹絲對未婚夫笑著說:「你,還有楊少校和
亞典波羅先生,三個人都是很有才幹但是都不夠機伶。明知道這麼做沒什麼好處,但一決定
要走的路之後就一定照著走。所以步調才會配合得那麼好。」
「不夠機伶嗎--」
聳聳肩的卡介倫,覺得似乎有稍微提出反論的必要。
「我不提亞典波羅,楊是少校我是中校啊。如果說我們不夠機伶的話,這倒是相當了不
起的出人頭地呢。」
「是吧,是會出人頭地的吧。只不過,一定常常自己背負起超過本身地位的責任吧。」
卡介倫想了一下未婚妻的話中含意。這也就是說,楊啦亞典波羅啦,甚至卡介倫自己本
身,都將會使國家及歷史產生大的變動的意思。似乎有點誇大的妄想嘛,卡介倫在心中想著
,不過也不是基於奧爾丹絲有預知能力這個理由才向她求婚的,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
出了卡介倫家,在星空下走上了自動步道,楊和亞典波羅一時都只是靜靜沉默不語。
楊的年紀還不到二十二歲,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經驗使人格成熟。只不過對過去的歷史
感興趣,對積蓄這些歷史的無數人物覺得關心。要分析人類和社會,不能像用初級算數一樣
套上一定的公式就可以了。
「楊學長,我們十年後,二十年後到底會怎樣呢?一想到七三零年黨的事,不由自主的
就會想到這些。」
「自己十年後會怎樣根本不會有人知道的。我覺得不知道比較好。」
亞典波羅毫無困難的接受這個論點。
「總之,能夠的話,希望大家都還健在就好了。」
不過,這個希望也許太奢求了一點,他們的職業就是死,只是分成主格與受格的不同而
已。
「你大概再過四個月,差不多就可以畢業了吧?亞典波羅。」
「看來不會被半途退學可以平安畢業了呢。謝天謝地啦。」
以做為一個軍人來說,亞典波羅的各種才能,都遠較楊來得均衡。如果運氣好的話,不
必像楊那樣遇上偶發事故,大可順順當當的步步高陞。但話又說回來,由於亞典波羅有對「
上」啦「強」啦這類文字有叛逆的傾向,因此把上司擺平而被關禁閉的可能性相當高。
「怎麼樣,到哪裡去喝一杯如何?」
「這主意不壞。」
看看手錶,也並不是說沒注意到軍官學校宿舍的關門時間,但馬上就把這種心情拋到一
邊去了。如果現在的身份不是有門限的約束的話,就不能享受打破門限的樂趣。這一點,亞
典波羅非常的明白。這應該說全是受到學長們的薰陶。
Ⅴ
楊和亞典波羅選擇的酒吧是位於包威爾街的一角。再過去兩條街的阿爾先德街,有很多
以軍官學校學生為主要對象的店,價錢比較便宜而且氣氛也比較自在,但因為亞典波羅是不
守門限的現行犯,唯恐被發現。再加上楊又很奇妙的變成名人,不想被人說是「利用和著名
學長之間的交友關係而藐視校規」,所以不得不小心一點,實在很麻煩。
店名叫「黑貓亭」。楊選擇酒吧有幾個標準。一是酒客都是各自隨自己的意悠閒的喝酒
。二是店主和熟客之間非常熟絡,但對於新的客人也不會態度無禮。味道、價格和服務態度
在常識範圍內就可以了。「黑貓亭」在任何方面似乎都夠得上標準。
點好了很普通品牌的威士忌,大盤的起司、香腸和鹽味的小餅乾綜合的下酒點心之後,
兩個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話雜談及回顧以前的往事。
「怎樣,軍官學校的氣氛有沒有改變?」
「不過才一年或兩年而已,怎麼可能變得那麼快嘛。學生也好老師也好,看得順眼的和
看不順眼的傢伙還是一半一半。」
喝了一口威士忌的亞典波羅,忽然打響手指:
「對了對了,那個囉嗦、難纏、壞心眼的德森教官終於要調走了。」
「哦,這對你來說,不是可喜可賀的事嗎?」
「一點也不可喜可賀!他的調任和我畢業是同時啊。要是我被分發到的單位是在德森那
傢伙的屬下的話,我的軍人生活可會有個黑暗的出發點啊。」
一臉不高興的表情,亞典波羅把琥珀色的小瀑布倒進口中。可以說是相當幸運,楊沒有
上過德森教官的課,也沒有接受他口試的經驗,因此對於亞典波羅對德森的批評是否正確,
沒有足夠的材料讓他做判斷。只不過到目前為止,亞典波羅和楊對人的判斷,並不是有著很
大的差距,再加上楊從亞典波羅之外的其它朋友口中,也聽過不少德森教官的壞話。似乎是
個不認識他比較好的人物。
「不過可以換個角度想想看,如果和終點是黑暗的相比,這樣反過來的話不是好多了嗎
。」
楊的話,對這時候的學弟,似乎不太有說服力。
「要說這話也是沒錯,像德森這樣的傢伙再繼續高昇的話,這可是同盟軍的不幸呢。他
就算在敵人快來襲的時候,也只還在計算士兵的飲食的卡路里是否正確,只會注意小數點以
下的問題。要在這種傢伙手下做戰,光是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了。」
「你只要想辦法升得比他高,然後趾高氣昂地支使他不就好了。從現在就開始擔心,只
會累死自己,何必嘛。」
楊從不自認自己是良好的軍官學校學生。由於沒有被教官或高年級虐待的記憶,因此對
他們的評價不免有些放鬆。其中有一件事可以確定西德尼.席特列校長的在任時代,在軍官
學校的漫長歷史中,絕對可以進入最佳時代的前五名之內。過去有像是校長和教官間的嚴重
對立,學生對過分苛酷的教官發起放逐運動,這又導致校方的大量處分,高年級生和低年級
生之間發生大亂鬥,甚至還出了人命的情形。這證明了席特列提督不僅是位能力卓越的前線
軍人,身為教育者、組織營運者或是人事管理者同樣都有著很優秀的才幹。比起完美無缺的
秀才,反而更重視特殊的個性。如果沒有這位名校長在的話,教官們大概只會覺得楊僅僅是
個單調無色彩的劣等生而已。
楊表面上看來是非常溫順的學生,但以實際內在來說,絕對是軍官學校歷史上,最為不
遜的學生之一。他為了能夠免費學習歷史,才投考進軍官學校的。因為他通過入學考試,說
不定令立志想成為軍人的落榜了也說不定。假如是如此的話,命運在兩年後,壞心眼的向楊
討回借款。
人生希望被粉碎了的楊威利青年,默默站立在剛剛被關閉的戰史研究科圖書館之前。他
並不是那種會領導集團貫徹某種要求的典型,但到了這種時候倒是發揮出過去從未表現出來
的行動力,發起呼籲當局撤回廢止戰史研究科的決定的運動。戰史研究科中響應他的呼籲的
,只有約翰.羅伯.拉普而已,其他的學生,因為能轉到戰略研究科或經營研究科去,高興
都來不及了。
還有一位校外的協助者,潔西卡.愛德華。她在組織力、指導力以及說服力方面,是個
比楊更優秀的人才。她對於那些不對自己所屬的研究科引以為榮的學生們,認真的覺得生氣
,她激勵孤立無援的楊他們,站在校門口發起簽名運動,投書給國防委員會以及立體電視台
,呼籲其它學生的幫助。大概比楊自己本身去做要更來得有影響力。
雖說是如此,但到頭來,他們的行動只能稱之為「善戰」而已。戰敗的最大原因,是他
們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對抗叫做「預算刪減」的強敵。由於戰爭而獲巨大利益的軍需企業,連
捐一塊錢讓戰史研究科繼續存在都不願意。對他們來說,與其讓戰史研究科維持下去,還不
如增設軍事技術工科學校還比較能增加訂單,更有錢可賺。楊和拉普對於敗北已經覺悟,為
了讓損害不至於擴大而痛心的撤退。不能再增加潔西卡.愛德華的麻煩,而且如果鬧到最後
必須要席特列校長負起責任引咎辭職的話,可就是最糟的結局了。
結果沒人被停學也沒人被勒令退學,是因為席特列校長對學生的造反相當寬大。「有必
須守護的主體存在的話,人就會挺身而戰。讓我見識了很好的例子呢。」只是這麼說,對參
加者幾乎完全不加追究責任。只有主謀者的楊和拉普被處罰,這個處罰的內容是要他們花半
年的時間,把戰史研究科圖書館的藏書做出一份清單來。多虧了這個「處罰」,楊和拉普可
以自由進出閉鎖後的圖書館,藏書分散後,也能確認是被收藏到什麼地方去了。實在可以說
是非常精巧的處置,所以楊在此後,在席特列校長面前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
這件事,達斯提.亞典波羅沒幫上學長什麼忙。這是當然的事,因為他進入軍官學校是
在楊不情不願,不得已轉科後的事。如果那時他也被捲進這個事件的話,一定會積極地展開
活動,把騷動擴大到和他的努力成正比的程度。
失意的三年級生和精力充沛的一年級生,是在宇宙曆七八五年十月認識的。楊輪值擔任
衛兵,深夜在宿舍附近巡邏。像這種古代的巡邏法,說有實用性還不如說只是一種習慣。才
繼續維持下去。然後楊就這麼湊巧的,發現正在翻牆侵入宿舍的新生,楊只是苦笑著就這麼
放過他。第二天受到這名叫達斯提.亞典波羅的新生的至深感謝。因為這一年的新生生活指
導主任,就是那位德森教官。
像這種事被這麼千恩萬謝,楊自己也覺得似乎不太應該,但就這一件事,明白彼此的精
神波長非常配合,友誼的交流當然也就越來越深厚。學校放假的時候,也曾經到亞典波羅的
家做客。
達斯提.亞典波羅的父親,是位取材能力和問題意識都非常卓越的記者。不過從二十歲
到四十五歲之間換了六個工作,除了三年服兵役的期間之外,差不多是每三年換一次工作地
點。原因每次都是和上司發生衝突,但辭職之後馬上就能找到新工作,充分證明他的卓越才
能。勸達斯提.亞典波羅報考軍官學校的就是這位父親。被如此勸說兒子大吃一驚,因為他
知道這個父親經常說軍隊的壞話。
「兒子啊,你先好好聽我說,這是有著很深的緣故和重大的理由。」
父親鄭重的開始解釋。他,帕多利克.亞典波羅在青年時代,轟轟烈烈的陷入熱戀之中
,對象是守舊的職業軍人的女兒。帕多利克和這位主張女兒只能嫁給軍人的父親,演出一百
次以上的口角和三次的全武行之後,終於獲得了終身的伴侶。但是新娘的父親,在答應他們
結婚的同時,附帶了一個條件。年輕夫妻之間要是生下男孩的話,一定要這孩子當軍人。帕
多利克後來有了三個孩子,但三個都是女孩。失望到了極點的祖父,就在快退役前,和帝國
軍交戰時戰死了。在十個月後,第四個孩子誕生了,這是第一個男孩。這個男孩以祖父的名
字達斯提命名。然後十六年後,亞典波羅父子為了升學問題,交換著溫馨的對話。
「如果你祖父還活著的話,還可以和他大吵特吵。但現在對手已經去世了就沒辦法可想
。為了告慰祖父在天之靈,去當軍人吧!達斯提。」
「等一下。換句話說,打從一開始,老爸就打算犧牲將要出生的孩子,來追求自己的幸
福是嗎!」
「可以用這種說法嗎--」
「其它還會有什麼說法!這算什麼父親嘛。我絕對不當什麼軍人。」
「說這種話的話,小心祖父變成厲鬼出來找你。」
「就算變成厲鬼的話,要找的也只是老爸。要詛咒我或埋怨我根本就是找錯人了。」
兒子這麼堅決的一說,父親就像是要把肺的內部變成真空狀態似的大大的嘆了一口氣。
「我說啊,達斯提,留下夢想和不甘心去世的老人。你一點也不覺得可憐嗎?」
「這樣的話老爸去當軍人不就好了,干我什麼事!」
由於達斯提少年說得更不留情,於是父親決定改變作戰方式。
「你聽著,達斯提,你這樣固執己見不肯當軍人的話,會令死去的祖父和活著的父親不
幸的。但是,如果你去當軍人的話,只有你一個人不幸,在你周圍的人都會很幸福。兩者相
比益多於損,這不是很好嗎?這種道理,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
「要是明白還得了!」
「達斯提,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麼無情的人了?爸爸好傷心啊。」
「中年男人不要哭哭啼啼的!難看死了。」
父子的對話,表面看來非常具有喜劇性,但對達斯提少年來說,也很難將父親對祖父懷
抱著的精神上的負擔置之不理。而且就算他不當軍人,遲早也必須去服兵役。他自己是希望
當記者,但如果這麼公然宣稱的話,又實在嚥不下對父親的怒氣。最後他只有妥協,也報考
參加軍官學校的入學考試。和學長楊威利不同,他以可說是相當優秀的成績被錄取了,之後
,他第一志願大學反而落榜,達斯提少年的命運就這麼被註定了。
在入學的當天,帕多利克給了兒子一樣東西,那是他在結婚的時候新娘的父親給他的,
一把生?的古銅色鑰匙。好像是非常靈驗的幸運符,達斯提的祖父,曾經被這把鑰匙救了好
幾次。像是把它放進口袋,正好擋住子彈什麼的,由於在上面看不到彈痕,所以達斯提並不
相信這種說法,但這代表父親的心意,所以也就鄭重的收下。只不過,不久就感到相當憤慨
。因為他發現父親用這把鑰匙,熱心的祈求兒子考不上他志願的大學--
「--不管怎麼說,實在是很過份的老爸。每次回家就一定和他大吵一場。比那些還沒
見過面的帝國軍,還要可恨得多了。」
「不過,正如令尊所說的,對手活著才有架可吵。像我就只能對著墓碑抱怨了。」
也不是非常具獨創性的發言,不過能打動學弟也就夠了。達斯提.亞典波羅率直地向楊
致歉。
「對不起,學長,說了些欠考慮的話。看來我說話不太經大腦的樣子。」
「不,不必在意,其實也沒有要你道歉的意思。」
楊很羨慕亞典波羅父子間的關係。達斯提之所以會想當記者,也是因為敬愛父親的生活
態度的關係。
適量的小酌一番,他們結束了在「黑貓亭」的小小酒宴。因為如果讓達斯提.亞典波羅
在翻過軍官學校宿舍的高牆時,失去平衡感的話可就不妙了。
Ⅵ
「偵探先生,你好嗎?我很好,所以反而帶給其它人很多麻煩--」
以這種台詞為開場白的信,是在一月三十日收到,亞爾夫烈特.羅察士的孫女寄給楊的
。楊正打算將成為坎菲希拉的遺物的小山堆似的書籍,略為分類送去公文圖書館。他自己也
知道如果一旦開始瀏覽數頁,就一定停不下來,所以就乾脆連翻也不翻。拿著剛收到的信,
楊就原地坐在官舍的地板上開始看。信中記述著他早已預想到的某些程度的內容。
羅察士提督的死,是半意識下的自殺。當羅察士大量吞下過期的安眠藥的時候,大概是
覺得死掉也好,沒死成也好。羅察士把遺書留給孫女,並不希望它被公開,但是假使令楊招
致司法當局的懷疑的話,這封遺書就可以證明楊的清白。
「在好幾年前祖父就很想死了。常常和我說,回憶要比現實來得愉快得多,已經是老殘
之身了,沒有再必要苟延殘喘下去。所以不是因為偵探先生來聽祖父的話的緣故,請不必在
意。也許會覺得這話說得有點矛盾,但我只希望讓偵探先生瞭解而已--」
的確就算他在意也沒用,只不過,似乎也無法否定,對客人敘述過去發生的事這件事本
身,是否就是使羅察士產生這個從現在出發前往過去之旅的念頭的原因。
蜜莉亞姆.羅察士主張「祖父的武勳被偷走了」。楊認為這是以特殊論包裝的一般論。
所謂的赫赫武勳的名將,常常都是指揮官將士兵們的武勳強奪過來。或者該說是人類建立的
組織,通通有這種傾向也說不定,而在軍隊中這種傾向又特別顯著。至少指揮官自己應該有
這種自覺才對。
在想到羅察士的死,也許是自己的影響時,很不可思議的沒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如果
他覺得有實際以上的責任的話,就等於侮辱了羅察士本身的意志一樣。因為就算是和楊面對
面的當時,羅察士所面對並不是現在而是過去。就因為知道楊能感覺到這一點,才能夠預測
蜜莉亞姆的來信的內容。當然楊也沒有將事實公開的意思。蜜莉亞姆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對
蜜莉亞姆只讓他知道真相的好意,楊懷著謝意,將它收藏在心底的抽屜中,牢牢的鎖起來。
***
二月六日,楊威利少校接到命令,前往統合作戰本部的人事課報到。國防委員會人事部
的權威雖然很大,但大致說來,也只是站在督促前往前線執行勤務的立場而已。面對著不是
很像樣但挺直脊梁姿勢端正前來報到的楊,快要退休的人事課長奇茲中將宣布:
「轉達楊威利少校的配屬命令。決定於今年三月一日起,調派前往第八艦隊司令部作戰
課服務。希望貴官能以最大的心力貫注於自己的職務上。」
一邊回禮,楊一面在心想,看來休假已經結束了。雖然說是休假卻也是充滿波濤的多事
的半年,以沒上戰場這點看來,的確可以算是休假沒錯。在這休假的期間,結識了幾位知已
,也失去了其中的一部份。這些記憶在腦中一一通過,楊立正敬禮。
「遵命。」
***
二月二十五日,是亞列克斯.卡介倫舉行結婚典禮的日子。
在典禮會場中,楊看到許多直接或間接認得的軍方高級官員。由於卡介倫中校是將來被
看好的少壯派充滿銳氣的英才。也聽到不少對於結婚的對象不是高官的女兒而感到可惜的議
論,不過像這種重視裙帶關係之輩,就隨他們去可惜好了。楊覺得可惜的是被派屬到第八艦
隊這種前線勤務,會有一段時間吃不到卡介倫夫人的拿手好菜,這種徹頭徹尾屬於私人性質
的事。
「接下來該是楊學長了,到時候一定要通知我。」
比楊更適合穿禮服的亞典波羅在楊耳邊低聲說道。就在楊正在想用什麼話回敬過去時,
新郎的卡介倫用一種官僚的表情走過來。
「坎菲希拉老人遺留的資料被指定為B級重要事項,換句話說在今後二十五年之間禁止
公佈。」
看到不停用手玩弄衣襟的楊,卡介倫小聲的問道:
「這樣做好嗎?如果用你的名義發表的話,大概就不會被視為重要事項了。」
「那些是坎菲希拉上校調查出來的事,我只是把它綜合整理出來而已。過了二十五年之
後,出現更有才能的人,也許能它變成定論也說不定。」
到那個時候帝國和同盟都消滅了,更多的歷史資料會被公開也說不定。這種想法在腦海
中一閃而過,楊當然不會說出口。看著快步走向新娘的卡介倫的背影,楊的手放開領帶,開
始想從三月開始的新職務會帶來什麼樣的事呢?
***
--楊威利三十三年的人生,十三年的軍旅生涯,從少尉到元帥,經歷過每一個階級。
其中,最短的在職期間是上尉的六小時,最長的是少校任期的三年又十個月。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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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1-3-27 18:00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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