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進】當暗戀對象的不雅影片出現在網路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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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話

運動會完的補假日，有別於高中生，我身穿便服行駛在縣道上，後座載著媛媛，機車照著媛媛製作筆記上的路線前進，那是間風評不是很好的大學。

筆記的第二頁，是大雄一週安排的課表，系內主修、外系選修到通識課程都有，授課教室分布也寫得明明白白，特別用紅圈註明的是任課教授點名特別勤的科目，相對大雄出現機率也比較大。

到達目的地約一小時車程，我將車停在距離第一堂課最靠近的西側停車場，摘下安全帽，撥鬆我那被壓扁、好不容易變長的頭髮，媛媛對著後照鏡補妝，明明十二月還穿著短褲，今天的她又是那性感亮麗的模樣。

「不用弄了，你那髮型再怎麼整理都很龜蛋。」媛媛從包包拿出假髮和一副方大同眼鏡，誇張的是連假落腮鬍都有，「準備易容吧。」

「靠，變好帥。」雖然不知大雄認不認識我，現在的我也不像先前的自己了。搭配飛輪海造型的假髮和突顯個性的眼鏡、鬍鬚後，簡直就化身為住在防潮箱內的潮男。

和高中不同，大學第一堂課幾乎沒什麼學生到課，大雄沒現身、教授也沒點名，自顧自地對著投影片照本宣科。

偽裝成大學生的我，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完大學的第一堂課。

第三堂是在國際會議廳內的英文課，學生明顯多出許多。我旋轉著坐椅：「這裡裝潢滿高級的耶，學生也不少，會不會穿幫啊？」

「放心，這裡座位夠多，不會在意多我們兩個旁聽的。」媛媛還和旁邊的大學生借了一本課本，看得出她對於英文很有興趣。

點名時有點到大雄，讓我確信媛媛的情報完全正確，不過大雄還是沒出現，我又發呆兩節課，只有媛媛和坐她旁邊的男生聊得開心。

中餐時間我們選擇到學生餐廳用餐，我點了價錢比外頭便宜的排骨飯。

「會不會白跑一趟啊？」我擔心。

「那你就當作和我約會不好啊？大學情侶之旅。」

「認真點啦，真碰到大雄你要怎麼做？」我快速扒了好幾口白飯配菜，味道還不錯。

「勾引他啊，不是都會有人請女生來測驗男友忠誠度。」媛媛搶過我盤上的排骨，「真挑食，我幫你吃。」

「那是我要吃的啦！」我筷子伸出，只搶回一半，「喜歡的東西要留到最後吃。」這是我的用餐哲學。

「那夕晴就是放太久才被人夾去。」媛媛是屬於好東西先吃型，她盤中的雞腿已快被她啃光，我想搶過來也沒辦法。

「話說回來，你要怎麼勾引他啊？」盯著媛媛的臉，能不對這付面容動心的人大概少之又少。

「我自有辦法呀，你是希望他動心還是不動心？」媛媛趁機又搶走我好不容易奪回的半塊排骨。

「不知道啦。」如果大雄動心，是不是代表我還有機會敗部復活？

「靠，我乾脆直接買白飯好了。」我趕緊吞下炸肉丸。

「對了，我剛和大雄的班上同學聊天，他的評價好像還不錯喔。」

是嗎？

「哦？媛媛，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為什麼這麼幫我啊？」肯在高三生珍貴的放假時間陪我出來，還跑到大學演出偵探戲碼，真的非常不合邏輯。

「條件交換不是？一開始明明說好是要幫夕晴擺平謠言，搞到現在根本變質到在幫你處理感情事。你欠我一堆了。」媛媛伸手示意要和我討報酬，「而且，我不忍心看你這笨蛋失戀。」她微笑。


※


下午第一堂，在媛媛筆記本有著明顯的標記，是由注重出席率的教授所任課，上課鐘響前，就有學生開始佔據教室後方座位，為了避免穿幫，我們等到學生幾乎就坐才選了最右前方的座位坐下。

點名前，魁梧的身軀拉開位於媛媛身旁的坐椅。

我瞄一眼後趕緊別過頭去，那是曾經朝思暮想、望穿秋水、想用球棒狠狠將其爆腦的男人。

大雄。

我用後腦杓對著他，十分擔心被他發現是我，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否認得我的臉，但能肯定的是，大雄必定知道我這個人存在。

媛媛低聲竊語：「這教授感覺很嚴格，沒弄到課本可能會穿幫，你先溜出去，剩下交給我。」

我裝成肚子痛衝到教室外，從窗戶觀察，媛媛正和大雄借課本，兩人開始攀談。

第一次這麼近觀察大雄，不覺得他英俊，體格可以說是魁梧也能解釋成胖，身上穿著不曉得是不是所謂名牌，大概就是個普普通通、稍微會打扮的男生罷了。

媛媛說感覺教授很嚴格，事實上和大雄最前排、教授的眼前聊得很開心。大雄對於女孩子真的那麼有一手嗎？連中場下課時間，兩人還膩在座位上，我不由地擔心過幾天會看到網路上有媛媛的影片可以下載。

最後的鐘響後，媛媛和大雄互道再見，等到大雄走遠，我連忙上前詢問媛媛成果：「怎麼樣？問到什麼？」

「哪有那麼簡單，你當大雄吃了誠實豆沙包嗎？」

「看你跟他聊得那麼開心，什麼都沒有啊？」我有點失望。

媛媛秀出手機，上面有大雄的msn以及電話號碼，「你看，對方這麼主動，感覺大雄對我有意思喔。」

「妳不會假戲真做愛上他吧？」

「會吃醋嗎？」

「我是擔心妳！」

「擔心我的話，那我不去囉。」媛媛又抽出一張名片，是間夜店，離我家不算太遠。

「大雄約我有空可以一起去這邊玩，看來是顆花心羅蔔，但我只有今天可以陪你玩偵探遊戲，要去的話我馬上打電話給他，然後回家準備一下。」

「去的話會不會看見真實的他？」我有點猶豫。

「夜店耶！約我去那種地方代表什麼呢？如果大雄泡我的話，就代表他是大爛人，不是和夕晴分手就是劈腿，你就有機會咧！」

「那，媛媛麻煩你好人做到底。」

「你真渾蛋耶。那我喝得爛醉或者被下藥怎麼辦？為了讓你脫離單身搞到我自己失身。」媛媛捏了我一把。

「那算了，太危險。」

「不過，你肯保護我的話，倒可以考慮去夜店玩玩，反正我也滿想體驗一下的。」


※



晚間八點，媛媛騙他家人要去同學家過夜唸書，目前正借用我家浴室梳妝打扮。

剛睡醒、不知情的老爸站在廁所外猛敲門：「幹！大進快開門，恁爸已經屎在滾了！土石流要爆發了！」老爸一手抱著肚子，一手猛扭轉門把，「快啦！你在裡面打手槍是膩？」

「裡面有人啦，別吵。」我從客廳探頭說。

「誰啦！阿明喔，幹，出來恁爸一定尻爆他。」老爸緊夾著自己的屁眼，「快啦，中國古拳法王牌防守絕技，鎖字訣已經快鎖不住了。」

門緩緩打開。

因為去的是夜店，媛媛打扮更火辣了。

「伯父您好，不好意思佔用廁所了。」

老爸一臉錯愕，好幾秒後他才回過神，「不，在下毫不在意。」老爸側身用手撐著牆壁，用自認臉最帥的四十五度角說。

「老爸你屁股那邊怎麼有一灘印子？」

「幹！恁爸挫屎、不、在下無心排泄出來了。」

老爸衝入廁所，

只留下屎上最強的中年人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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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話

媛媛約好與大雄夜店在附近的停車場碰面，黑色馬三已在那恭候多時，大雄看到媛媛還帶了個男生赴約，稍露驚訝，「這位帥哥是？媛媛的男朋友嗎？」

大雄完全不知道我是誰，是我偽裝的太巧妙還是他根本沒看過我的長相？

我將假髮扶正，推了推眼鏡，媛媛事先交代不要開口說話。

「他是我的好姐妹，叫Gary。」媛媛介紹完，湊到大雄耳邊，竊竊私語。

大雄微笑，「嗨，Gary，你長得真有型呢，叫我大雄就可以了。」

他靠近向我握手，大雄比我高過要一顆頭。

「Gary很期待夜店裡面的帥哥哥哦！」媛媛說。

「哈，我認識幾個很帥的，你一定喜歡。」大雄領著我們走向夜店門口，門口站著幾位打扮入時的年輕辣妹作為接待。

「我跟大雄說你是gay，裝得像一點。」媛媛拿出身分證供檢查入場，身分證是她從姊姊的錢包摸出來的。

「幹啊！」比了個中指，難怪出門時媛媛要我換上那件之前買了都不敢穿的緊身褲，還從包包翻出一條領巾綁在我脖子上。

「罵髒話也要罵得娘一點！」媛媛捏我。

「哎呀，人家幹。」比了蓮花指。

大雄很闊氣的替我們處理入場費，進夜店內，是我不曾接觸過的世界，昏暗燈光搭配動感音樂，在擁擠空間內，人們扭動身軀、尋求刺激。

接著我們走向位於二樓的包廂，從樓梯可以俯瞰整個舞池與吧檯，幾個穿著入時的男女坐在裡面飲酒作樂，大雄起頭後大家就簡單打個招呼，我們找了位置坐下，媛媛坐在大雄和一個臉像痞子、叫做南哥的中間。

「你好有型哦，要不是你喜歡男生人家就跟你愛愛了。」

「交過幾個呀？交的男朋友會不會比我還多呀？一夜情不算哦。」

辣妹包圍著我，我裝同性戀竟然還比較受女生歡迎，真的不擅長應付這種社交活動，尷尬地喝了幾杯微甜的悶酒、裝娘娘腔應付別人的話題，反倒媛媛顯得怡然自得、落落大方。

一隻粗壯的手臂將我從座位拉起，光線曖昧不明下隱約看出是個身材壯得跟劉畊宏一樣的猛男。

「讓這位帥哥帶Gary到處逛逛吧。」大雄笑。

「Gary，叫我壞葛格。」自稱壞葛格的壯漢把我架離包廂，我被壞葛格帶到樓下舞池。

「壞葛格，人家不會跳舞啦。」我嬌嗔。

「葛格跳給你看。」壞葛格穿著猛男背心，開始把我當作鋼管，在我身上游移，臉貼著我的脖子猛吐熱氣。

為了夕晴，我可以忍。

就算屁股被撫摸，我也可以忍，但我絕對不能因此讓已經很緊的緊身褲變得更緊！

「你怎麼那麼熱，是不是發燒了？」壞葛格問。

「討厭，應該沒有啦。」

「壞葛格小時候最期待感冒發燒的時候唷，因為屁屁可以塞退燒劑呢！」

舞台亮起燈光，主持人上台，夜店的節目時間讓我暫時得以解套，連忙轉移話題：「壞葛格，帶人家去看Show。」

「你不想看壞葛格最壞的地方嗎？」

「討厭啦。」壞葛格最壞的地方大概比他臂上肌肉還硬上許多，想到這我屁眼就發麻。

夜店的辣妹濕身秀讓我忘卻眼前危機，台上辣妹為了贏得獎品與尖叫聲，賣力熱舞，場內的氣氛熱得像夏天，就在台上辣妹脫掉內衣，用手遮住重點部份時，我的口袋傳出震動。

來電號碼是媛媛，我們事先約定，只要主動撥給我，就要立刻趕到她身邊，並視情況脫離現場。我趁人群騷動，悄悄往包廂移動。

媛媛醉倒在沙發上，旁邊坐的是南哥，手不安分的搭在媛媛肩膀上。

「怎麼啦，好不好玩啊？」坐在媛媛對面的大雄問。

「媛媛看起來很累，我帶她找地方休息吧。」南哥的眼神盯著媛媛，像恨不得立刻把她扒光。所謂的休息一定是三小時八百那種。

「不好了，妳爸爸提早搭飛機回國，他準備坐車回家。我們快走。」我抓起媛媛。

「耶？急什麼？你不是也還沒和壞葛格玩夠嗎？」南哥說。

「不行啦，人家不回家真的會很慘。」

南哥、大雄除外，還有另外二男三女也出聲挽留。明顯感受到氣氛的變化，飢餓豺狼圍繞在肉塊身邊，地上已經滴滿貪婪的唾液。

南哥另一手伸手要抱住媛媛，手臂上刺滿圖騰，我反射性地將他撥開，現場頓時箭拔弩張。

「沒關係啦，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呀！你們先回去吧。」出聲替我解圍的竟是大雄。

「謝謝。」趁著南哥遲疑，我帶著媛媛往外直奔。

夜風沒有吹散她的醉意，意識迷濛的媛媛趴我背上，我把她的手扣住我的腰，車速不快、小心翼翼地騎回家中。

「妳怎麼搞的啊，喝到不醒人事。」要是大雄沒出聲，南哥那群人又強行阻攔，媛媛和我的肛門大概真的失身了，真的後悔帶媛媛幹偵探冒險這種傻事。

媛媛緊緊抱住我，沒有答話。

回到家，老爸已經去上班，我攙扶媛媛往我房間方向走去，媛媛才走沒幾步，整個人便
癱軟在地上，我不得不試圖抱起她，身高比我高的媛媛，抱起來比想像中更吃力，我顛顛簸簸，好不容易才將媛媛放在我床上。

點亮小夜燈，將枕頭立起，讓她身體能靠在上面，我遞過熱水，並將媛媛的裸靴脫掉，裡頭穿的是黑色絲襪。

「喝了會比較舒服，有點燙，慢慢喝。」我說。

媛媛小口啜飲，神情痛苦。

「想吐的話吐這。」我拿出放在角落的垃圾桶，「別吐床上啊！不然只剩我爸房間可以睡了。」

媛媛將水杯還我，「要躺著嗎？」我問。

她點頭。

我讓媛媛躺下，拉上被子，「那好好休息，我在你旁邊打地舖好了，有事就叫我，今天真對不起，害你變這樣。」

第一次和女生同寢而眠，雖說沒有什麼邪念，還是有點找不到睡意，大雄和夕晴之間的事一直讓我耿耿於懷。

這時媛媛發出微弱的聲音，「大雄他……」

「大雄怎麼了？」

「他……還愛著……夕晴吧。」

「你問到什麼？」我不自覺地緊握手心。

「他們因為影片外流而鬧分手。」媛媛抱著棉被，「好冷。」

「我再去拿一件棉被。」我起身。

「不要，坐過來一點，喝完水沒那麼痛苦了。」媛媛拉住我的衣擺，「夕晴無法接受事實而暫時離開大雄，這時有個第三者出現了，填補她內心的空缺。」

那個第三者就是我。

「大雄知道第三者的存在，他不想這樣放棄夕晴，然而夕晴的心思已經分了部分到別人身上。」媛媛伸手又拿過水杯，喝下剩餘部份，「大雄苦惱、夕晴也是，原本相戀的兩人，因為一場意外而產生裂痕，被人趁機介入。大雄說，如果夕晴真的已經愛著對方，他願意退出。」

「吶，你就是那第三者。」媛媛突然抱住我，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酒氣混著她的髮香。

「該放棄的是你，不是大雄。」她貼著我的耳朵說。


「不對的是……我嗎？」大雄的說法與我自夕晴手機中得到的訊息快速組合著，結論告訴我，我是趁虛而入的卑鄙傢伙，大雄只是一直在我內心扮演壞人，就因為我想將自己的奪取合理化。


「放棄吧。」媛媛抬頭，伸手輕輕撫著我的臉頰，手是冰冷的。


「我也只要她幸福就好。」


「別逞強了。」媛媛的臉離我好近，「你可以喜歡我，我並不排斥哦。」


來不及答話，兩人的嘴唇已貼上。


媛媛的深吻讓我幾乎失去意識，沉溺在她帶給我的溫柔之中。


大概持續了三十秒，我才自這迷茫中抽離。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這次可以伸舌頭。」


還來不及反應，又是第二個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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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話

錯亂。

該放棄夕晴對吧？如果她能幸福的話。大雄不是想像中的大魔王，他們都是影片外流的受害者。

而我，只是夕晴無法原諒大雄前的情感借代品。

原以為屬於我的片刻幸福，並不屬於我。

那，為什麼理當傷心欲絕的時候，手卻伸進



(由於內容不適宜放在場外，故馬賽克之)



當我直接觸碰媛媛最敏感地帶時，她發出像我在電話中聽到般的呻吟，我撥給夕晴的那通電話。

慾念的水閘頓時關閉。


※


走進阿明房間，我拎著一手啤酒與汽水作為慶祝出院的賀禮。

阿明腿上石膏還沒拆掉，他坐著輪椅，瘋狂補完住院這段期間遺漏的自拍作品。

「還好你打石膏的地方不是左右手。」我坐在阿明床上，扔了一罐酒過去。

「差點要在醫院過聖誕，如果腿能好的話我就可以出去玩囉。」

「你以為你是纳美克星人喔。」明天就是聖誕夜。

「欸，你的臉怎麼一個巴掌印？」阿明問，「該不會是被夕晴甩巴掌了吧？哈哈。」

「我跟她，已經玩完了。」我拉開汽水易開罐，嘶一聲開啟話題。

當作是宣洩、抱怨吧，除了阿明我也不知道該和誰訴苦，巨細靡遺地將所有發生的事說出，我們的爭吵、決裂、冷戰，到我昨天才明白的真相。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所以……唉。」我嘆氣，桌上散落著酒水空罐。

「要我給你意見嗎？」

「不用了，只是想找人當聽眾而已。對方條件比我好、又愛著夕晴、是正牌男朋友，我這個替代品、曖昧對象、第三者早就可以退場了。」我活動筋骨，「現在講出來舒服多啦！」

「哦，那你臉上的巴掌印跟這故事無關嗎？」有些醉醺醺的阿明問。

「那個啊……」我回想昨晚的情景。

那時連聲和媛媛道歉，褲襠的慾火完全熄滅，她被我突如其來的反應弄得不知所措，穿上褲子後，我丟下一句晚安便逃往老爸房間。

整晚翻來覆去，眼睛未曾闔上。撐到天亮後，想到還沒替媛媛準備盥洗用具，從櫃子翻出、準備放到浴室時，才發現媛媛是同為失眠的受害者。

媛媛從房間走出，臉頰掛著淚痕。

「你沒睡嗎？」她問。

「嗯。」換我不知所措。

「我對你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嗎？」

「不是……」我抓了抓凌亂的頭髮，「你條件那麼好，怎麼肯跟我……而且，我們的交集也不多啊！你只是想鬧我對吧？」

媛媛沒說話，只是看著我，眼白上帶著血絲。

「我……確實很想做，但是，腦海會不自覺把你當成另外一個人，覺得這樣很不好，所以……」

左頰上的灼熱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我會很糟糕嗎？」我問阿明。

「大進，你知道什麼叫一見鍾情嗎？」

「大概吧，我對夕晴就是。」

「那你過來一下。」我走向阿明，醉漢阿明一把勒住我脖子，「幹啊！我對媛媛
也是！」

阿明弄得我快喘不過氣，「住手！我、我不喜歡媛媛，她、只是、跟我玩的。」

「你以為女生會為一個沒好感的男生做到這種地步嗎！渾蛋。」阿明更加使勁。

「幹，放手，我快看到人生跑馬燈了。」

阿明這才鬆手，一把將我推開，「你這渾蛋給我滾！」他吼。

「那，我先告辭了。」我倉皇起身。

「順便提醒你，別在那邊自以為，夕晴喜歡誰她自己會決定，她才是主審，你他媽少在邊裝紳士、自己判自己出局。第三者又怎樣？趁虛而入又怎樣？談戀愛哪來的君子之爭，還要管情敵的立場與想法？你乾脆去肛大雄算了。」

「謝謝你。」握住門把，我下了個決定。

「謝屁啊，王八，關門時候記得幫我他媽的用力甩門，表達怒氣。」


用拆房子的氣勢甩上門。


阿明主張繼續前進，媛媛則要我就此停步，現在我什麼也不願去思考，機車往夕晴家方向行進，那是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她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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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話

在她家附近找了車位，連續撥打夕晴手機號碼，最後皆是轉入語音信箱。從外面觀察，她房間的燈並未點亮，大概人在外面不方便接電話吧？

天氣冷得令人打哆嗦，用發抖的手隨意翻閱手機電話簿消磨時間，也猶豫是否再打一通試試。看見一串眼熟的數字，是之前夕晴打到她自己手機時所用的號碼。

按下通話鍵，隔著牆，聽見夕晴家隱約傳出鈴聲。

是個女人接起電話。

「啊，不好意思，我是夕晴班上同學，請問夕晴在嗎？」

「她不在耶，要幫你留話給她？」聽女人嗓音，應該是夕晴的媽媽。

「不用，謝謝，打擾你了。」我準備掛上電話。

「你是大進吧？」電話那頭忽然說。

「啊？你怎麼知道？」我訝異。

「我女兒手機忘了帶出門，看你剛剛有打給她。」

「原來如此，阿姨你好，我沒什麼急事找她啦。」一想到正與夕晴媽媽講電話，我就緊張地想趕快掛斷。

「沒有急事會一直站在我家樓下等呀？」

「啊？你怎麼又知道？」我更訝異。

「閒在家的家庭主婦對於年輕男人的氣味可是很靈敏的。」

「真的很抱歉，我馬上離開。」四處張望，才發現我站在一架監視器下。

「上來喝杯茶吧，外頭很冷。」大門傳出嗶一聲，應聲打開。

人家都主動邀請，如果找藉口逃跑是非常無禮的，我道謝後掛上電話。大門內是簡單的小庭院，庭院盡頭屋內透出的亮光，一位纖瘦、充滿氣質的婦人在光線中對我揮手。

再進入一道門，就是夕晴平時生活的客廳。擺設很簡單，就像個溫馨的小家庭。

「請坐，我弄點熱茶」夕晴媽媽從櫃子拿出茶杯，仔細看，才注意她們母女長得真像。
我坐在表皮有些斑駁的沙發上。

「外面很冷吧？」夕晴媽媽笑，她沖了杯熱茶遞給我。

「對啊。」我又開始猛抓頭，「現在不冷了，進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常常只有女人在家的房子少了點安全感，所以才裝監視器，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
顧不得茶燙口，一緊張就找東西喝的毛病讓我三兩下就將茶喝光。

「你很緊張？」

「還好。」強裝鎮定。

「女兒有跟我說你一緊張就猛喝水怪癖哦。」夕晴媽媽又替我倒一杯熱茶，「她之前很常提到你。」

「是嗎？哈哈。」我乾笑，想不到母女倆感情這麼好，連感情事都會分享。

「你看過那個影片嗎？」

「知道，可是我沒看，不敢看。」我趕緊聲明，好維持自己給人的印象。

「那時候她和男朋友關係很糟，情緒也陷入谷底，到美國之前是你陪她走過那段低潮的對吧？」

根本說不上是陪，那時只是一天傳二封訊息給她而已。

「應該不是我吧，我只是發簡訊而已，連電話都沒撥過。」

「在客廳我常發現女兒看著簡訊發呆，打了好久才回那幾個字。」夕晴媽媽又幫我倒了一杯茶。

「搞不好是跟男朋友。」

「應該不是。」夕晴媽媽皺了一下眉頭，驚覺自己是否提了不該說的名詞。

「那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一陣子。」

「但是後來又複合了。」我反射性接話，無法隱藏話裡夾帶的失落情緒。

「你很喜歡夕晴對不對？」

「也許吧……」思考後，決定誠實回答，「現在只是普通朋友。」我隨即補充。

「女兒和我很像，對於舊情人總是依依不捨，即便不是那麼好、犯過錯，即便出現令一個心動的對象，最終還是回過頭，選擇曾經愛過的那個他。」夕晴媽媽微笑，「所以我才嫁給夕晴他爸，我的初戀男友。」

「嗯……」

「原本以為你們會交往，從你們國中的時候我就這樣想。」

是玩笑話吧？國中時代我根本無法再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和夕晴的關係也僅是朋友這樣。

「即使回國的原因她沒交代，但以媽媽的直覺來看，多少有因為你，不然她不會指定要轉學到和你一樣的學校。」

「阿姨你現在對我說這些，有點殘忍。」對於現在的我，知道再多曾給她的感動也無濟於事。

「抱歉，不小心說太多了，因為我比較喜歡你。」

「哈，滿高興的，感覺阿姨很開明。」

「孩子的感情事，我從不過度干預，過去受到太多來自長輩的壓力，我無法改變長輩的想法，但我想成為孩子心中理想的長輩。」夕晴媽媽望向壁上時鐘，「看時間，她差不多該回來了。」

經過這番對話，原本激昂的情緒冷卻不少，「我想我還是先回家，謝謝招待。」

夕晴媽媽只是禮貌上的要我多坐一會，沒有強留，就在口頭道別後，我拉開大門，卻正巧撞見正打算用鑰匙開鎖的夕晴。

「你怎麼？」夕晴詫異。

目光不在夕晴身上，而是被她身後不遠處，正打算駛離的黑色馬三所吸引。

幾經掙扎，我選擇留下。

地點從客廳轉移到二樓，夕晴意外地讓我進入她的房間，擺設很簡單，除了床上丟了幾件衣服外，大抵上很乾淨，嗅得到女生房間特有的香氣，和阿明宅氣沖天的狗窩實在是天壤之別。

為了避嫌，房間門是開啟的。

夕晴姿態輕鬆地倚著床頭櫃，而我在她書桌前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我媽沒亂說什麼吧？」夕晴穿著樸素，打扮不像外出約會。

「沒，親切的要命。你今天去玩嗎？」

「去圖書館。」

「這樣啊。」然後給大雄載回來。

「那你怎麼特地來我家找我？」

「其實沒什麼事，那個，阿明出車禍在家休養，明天想去他家陪他過聖誕，你想去嗎？」我隨便找了理由搪塞。

「喂，不覺得進度太快了嗎，我還沒答應你結束冷戰。」夕晴眉頭微蹙。

「對不起。」

「算了，鬧你的。我明天有事，下次吧。」她笑。

看見夕晴的笑容，什麼煩惱都化作惡夢一場，只有眼前的她才是真實的。若我選擇退出，這樣的互動便不再。

人畢竟是自私的，誰又會想讓幸福從指縫溜走？即使是不屬於自己的幸福。

但，又想起一段話，想佔有對方的愛，不是真愛，只有選擇成全、真心祝福才是愛，愛一個人，是希望他能過得更好。

「對了，我看到黑色馬三，是你男朋友送你回來的嗎？」最後，我選擇將自己逼入絕境。

「他碰巧看見我在等車而已。」

「其實他很愛你對吧？」

「說好等聖誕節後再講這些的。」夕晴又拿出緩兵之計，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好值得她隱瞞。

「影片也只是無心流出的對不對？發生這種事情，男生更需要負起責任。」我失控地步步進逼。

「拒絕回答。」夕晴從身後抽出枕頭，將表情深埋在內。

「問最後一個問題就好，你還喜歡他嗎？」

「你好煩。」

「告訴我！」

「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看不見夕晴的臉，還是能從語氣中感覺到她的不耐。

對於夕晴始終保持曖昧的態度，內心無名火起，「其實我有其他喜歡的人了，所以我希望你幸福，也不想在班上聽到有謠言說我是第三者。」我開始挑釁。

「……媛媛嗎？」

「對。」

「看得出來她也喜歡你。」

「大概吧。」

「我也很愛我男朋友，行了吧？明天還要跟他約會。」

「要不是看阿明可憐，我也會去約會。」

「恭喜你囉。」夕晴挪開枕頭，她在笑。

「以後還是朋友吧？麻煩妳幫我闢謠。」我也笑了。

「可以呀，那班上以後又有班對囉。」

我們相視而笑。

很開心，替夕晴開心，也為自己擁有退讓的美德而開心。

甚至開心到連自己是怎麼回到家都不記得、開心到濕了眼框，開心到連「我回來了」也哽咽地說不出口。

但是我在笑，

笑著流淚。







「全劇終。」








電視螢幕顯示這三個大字。

「幹咧！告訴我，為什麼女主角一定要跟男主角配？恁爸就是愛那個女配角。」老爸關上電視，忘記他今天放假在家。


我裝作沒聽到，往自己房間走。

「恁爸沒生舌頭給你喔？少給我模仿周杰倫自閉的樣子喔，不要逼我喝醉，然後打你媽出氣喔。」老爸怒，

還是裝作沒聽到。

「阿哈哈，你媽早和恁爸離婚了！我都忘了。」

「這位先生，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說恁爸？」老爸很努力要吸引我注意，我完全沒興致鳥他，只想趕快回房間抹乾眼淚，而且周杰倫早就不自閉了。

「恁爸就是愛說恁爸！」

推開房門，老爸又說話了，「對了，上次那個正妹來找你，我叫她可以去你房間等，免得恁爸無法專心看完結篇，或者你現在要去警局保釋恁爸。」


媛媛坐在我的床上，甜美的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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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話

「你、你怎麼會在這？」明明早上氣急敗壞離開的媛媛，現在又笑容可鞠出現在我眼前。

「連藉口都不用掰，你爸就放我進來了，他真有趣」

「到底來找我幹嘛？」

「男生還哭，真丟臉。」媛媛迎上前，用手抹去我眼角的淚滴，「該不會衝動的跑去找夕晴告白，結果失敗了？」媛媛盯著我的眼睛，像似將我完全看穿，可惜她只猜對一半。

「還是……」媛媛抱住我，又貼著我的耳朵說：「還是你裝酷，故意說反話去祝福人家，說什麼沒得到幸福我不原諒你這種話，然後內心痛苦的要死。」

「才沒有！」我推開媛媛，放大音量來掩蓋心虛。

「好啦，沒有就沒有。早上打你了一巴掌，對不起。」媛媛低頭道歉，露出白皙的脖子。

「沒事，我才對不起。」聯想到阿明訓斥我的話，我更愧疚了。

「是這裡吧？」媛媛輕輕撫摸我的左臉，「右臉也順便？我氣還沒消喔。」

「不用了。」趕緊退開，免得臉頰遭殃，「我要唸書了，送你回家嗎？」

「唸書？我當你家教還比較快咧！」媛媛吐了吐舌頭，「明天聖誕夜，你有活動嗎？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我要陪阿明過，就是上次你在醫院看到那個，他腳受傷不能往外跑。」

「那我也去。」

雖說曾經想過撮合兩人，但依目前的狀況根本不可能了，帶媛媛去阿明大概會氣死。不過……阿明也算怪咖，搞不好會很開心也說不定。

「這個，我要問一下阿明。」我推託。

媛媛拿出手機，想不到她有阿明的號碼，不消三十秒，她笑著掛上電話，對我比了個OK的手勢，「快快快，那我們去買禮物吧？阿明說要玩交換禮物對不對？」

「是沒錯，可是我懶的出門。」這兩天發生好多事，我只想靜靜待在房間。

「哦？是要和我一起待在這囉？」

「不要。」我拒絕。

「不知道某人這張床上對我做了什麼事，也不好好對我陪罪。」媛媛摸著我們昨晚躺的位置。

「這……」我什麼禮物都沒準備，距離市區商家打烊還有一段時間，現在趕去確實還能逛一陣子。按照媛媛所說的去做也無妨，目前站在理虧的那方，也害怕又看到她那張傷心的臉。

客廳。

發覺我們那付準備出門的樣子，老爸拉住我，低聲問：「要去哪啊？該不會要去汽車旅館吧？幹咧，別浪費錢，在房間就好，我保證絕對、絕對不會拿杯子貼著門偷聽。」

「沒，要去買東西，明天聖誕夜耶，要玩交換禮物。」

「這樣啊……」老爸神情落寞，「我早準備好禮物要玩交換禮物了。」

「跟誰？同事嗎？還是跟我？」我懷疑老爸想加入我們年輕人的聚會。

「不，跟我的影子，禮物的名字叫做寂寞。」

我靠。


※



商圈挺熱鬧的，感覺不少人像我一樣趕在聖誕夜前夕來挑禮物。媛媛主動挽著我的手臂，就像普通情侶那樣走在步行街上閒逛。胸部的觸感若有似無，令我無法專心構思該買些什麼。

總感覺路人對我投以熱烈目光，一位牽著女朋友手的學生從身旁經過時，特地回過頭猛瞧，不知是媛媛的美貌吸引人，還是美女與宅宅的組合讓人吃驚。

其實媛媛真的很優，論身材、臉蛋、內涵、課業，簡直讓我高攀不起，這樣的女生願意當自己女朋友，心情真該比爽哥拿到叮宮裡繪簽名還爽。

自己好像有些卑鄙，一小時前才為了另一名女生流淚，現在卻又因為媛媛而暗爽，我的嘴唇大概已經卑鄙的發紫了。

「大進，你想買什麼呀？」媛媛已經直呼我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還記得高一時也玩過交換禮物，那時買的是熊熊布偶，主辦人阿明偷看到我買的是娃娃，狂譙我根本是想買來送夕晴。

確實是想買來送她，那年的聖誕夜，我打算向夕情告白。

她早知道我喜歡她，卻還是願意和我單獨出來挑禮物，我認為形勢大好、不如趁勝追擊。

那是我第一次和夕晴單獨約會，一路上我稱職扮演指南針與話題終結者，從早上逛到中餐時間，什麼東西也沒買。

我們坐在麥當勞內吃薯條。

「你很渴啊？可樂都被你喝完了。」夕晴問。

「還好。」

「趕快選完禮物，趁還有時間一起看電影吧？」

上次想用棒球為賭注約她看電影，害我虧了一堆錢請那群八婆看電影。

「記得國中時候你為了要約我看電影，輸得好慘，還花錢買通隊友裝病，哈哈。」夕情笑得很甜。

又是阿明這個大嘴巴洩我底。

「怎麼樣？這次不用花錢哦，我請你吧？」

「你常跟別的男生看電影嗎？」夕晴在她就讀的高中一定很受歡迎。

「從來沒有單獨過哦。」

「嗯，那就這樣吧。」恭喜你，大進，你擊敗所有人，成為第一個和她單獨看電影的男生，我贏了！我打贏了！

「裝什麼酷啊！笨蛋。」夕晴拿起一根薯條沾上番茄醬，「來，嘴巴張開。」
各位觀眾，傳說中的情侶餵食秀準備在麥當勞上演！我內心吶喊。

薯條戳進我鼻孔。

「靠！好像流鼻血。」我擤掉番茄醬。

夕晴笑趴在桌上。

「對不起啦！為了表示歉意，偷偷跟你說我想要什麼禮物哦。」

「說吧。」快說！我一定買。

「剛剛逛的時候，發現有隻熊熊好可愛。」

「哦，我決定買那個。」再貴我也買，就算要哭著拜託老爸說：求求你給我錢，我是要去買參考書啦，真的。

「笨蛋。我要用抽的，如果能抽到你的禮物，我想那就是命運吧。」

後來我買了熊熊，也和她看了電影，完全認為第二天夕晴會接受我的告白，也完全預料不到，隔年的聖誕節，她陪的是另外一位男人。
「你想送什麼給我？」媛媛問。

「咦！我好像不是在選你的禮物吧？」

「我會抽中你的禮物，因為那是命運。」

「我還機會咧。」

「你以為我們是在這間高中才認識的嗎？」

「啊？我們之前認識？」

「你自己猜啊。」媛媛拉著我走向一間飲料小舖，「口渴了。」

「要喝什麼？」我問。

「布丁奶茶，最近喜歡上的。」

拿著飲料，回憶是不是曾在打工時遇見媛媛，憑媛媛的模樣，如果她常來店裡我一定會有印象，而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多慮了嗎？

路過一間電子遊藝場，媛媛停下腳步向內張望。

「我要挑禮物，沒有要玩哦。」我說

「知道啦！掃興個屁。」媛媛指向裡面一台拳擊機，有群人在圍觀一名壯漢，壯漢脫掉上衣，只穿著背心，露出滿身肌肉。

有點眼熟。

好像是……壞葛格？

壞葛葛帶上拳擊手套，機台上畫面顯示一顆月球，壞葛格挑戰的是最高難度。助跑後，壞葛格粗硬的手臂插入靶心，機台發出劇烈的撞擊聲。

第一拳是一百四十八分。

三拳打完，螢幕內的月球被狠狠擊碎，那是我望塵莫及的恐怖分數。

「你去跟他挑戰呀，Gary，贏的話我什麼都答應你哦。」媛媛笑。

「被認出來還得了啊，我可不想當壞葛格的蟯蟲試紙。」我拉著媛媛，「走啦！沒什麼好看的。」

「我要你看的是旁邊的觀眾好不好？」

旁邊圍觀的人，其中一對是班上的葉間與胖妞。

胖妞不知對葉間說了什麼，看樣子是在替他加油，葉間走到機台前投幣，難度同樣最困難的月球模式。

葉間沒有助跑，站在原地扭轉腰部，雷霆一拳落下，轟出一百六十五高分，圍觀群眾發出驚嘆聲。

「這小子真猛。」看到葉間的表現我不由得讚賞，「我是說他的拳勁，不是胃口。」我強調。

「走吧，別打擾人家。早就知道他們偷偷交往了。」媛媛用氣聲輕輕的問，「你也想要嗎？」

「想趕快挑禮物啦！」剩下半個小時，店家就要一一開始打烊。

「有個東西不錯哦。」

「嗯？」

媛媛帶我走到女生匯聚的美妝店，拿了一款開架式的眼影，「吶，這個價錢你負擔得起吧。」價錢確實不貴。

「這你想要的吧？」我問。

「那還用說。」

看著媛媛那付開心的樣子，我只得乖乖掏出錢包。

排隊等待結帳時，撇見店門口外的斑馬線上，有對正往對街走的男女，男的背影像極大雄，而十指緊扣的另一邊並不是夕晴，是燙著蓬鬆金髮造型的女孩。

「那傢伙……」

「大進你看，剛剛小姐發給我的贈品耶，是乳液哦。」媛媛牽住我的手。

「你先結帳，我到外面一下。」

「咦？不要。」她的手握得更緊。

那對男女走到對街，

行人標誌的燈號已轉為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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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話

聖誕夜當晚，媛媛堅持要先到我家拜訪。

「要給你爸爸的哦。」媛媛秀出她準備的禮物，「免得他真的要跟影子交換寂寞。」

「裝可憐的啦！」我話還沒說完，老爸已從房間走出。

「伯父好。」媛媛用比平時更甜美的聲音問好，是想拉攏老爸吧。

記得老爸今天放假，他卻穿著一身制服。

「嘿嘿，正妹你好，在下正準備去上班。」老爸笑得超淫蕩。

「你不是放假？」我問。

「也不算上班啦，晚上有活動要辦聖誕老人。」

「伯父是做保全的嗎？」

「哈哈！在下算保全的教官啦，負責指導他們防身技巧。」老爸明明就因身體關係調離原職，卻還是在媛媛面前臭屁。

「難怪伯父那麼精壯。」

老爸遞過名片，「廖天砲，前自由搏擊選手，少年時代就被喻為格鬥界百年奇葩，師承於天、自成一格，拳悽、拳快、拳冷、拳美、拳絕，出道後未食敗果，代表性名言：『我想知道躺下的感覺。』」

「別理他啦。」老爸真的超愛喇叭，他的自我介紹我不知道聽過多少遍。

「呵，感覺真的很強，隔著衣服就看得出伯父渾身肌肉。」媛媛非常配合。

「欸，要不是恁爸超年輕就生了你，不然職業生涯不會提早結束，唉，結果你老媽還是跟人跑了，早知道就不要因為被甩隨便找個對象交往」

「怎沒聽你說過被甩的事情？」我被引入老爸的話題內。

「那是一個年紀比我稍長的女孩，你媽雖然長的還可以，但是站在她身旁，比較起來就像大腸裡的一塊屎。總覺得最近有看過那張臉。」老爸搔著腦袋思考，「算啦，可惜我兒子遺傳不到我的運動天份，只是一個棒球板凳選手。」他感嘆。

「我們要出門了，廢話一堆。」我自櫃子拿出準備給老爸的禮物，「你的紀念手套，我送去修好了。」那是老爸一直珍藏的練習手套。

「伯父，這是我送你的小心意，聖誕快樂。」媛媛遞上禮物。

「哈哈哈哈！」老爸笑得豪邁，「謝謝啦，祝你們聖誕快樂。」


※


聖誕晚會參加者在阿明家集合，阿明說他老爸老媽已經前往教堂吃聖餐，今晚是年輕人的世界。

晚餐是外送披薩，為了不讓失去雙腿的阿明忙於奔波，我們端到阿明房間用餐。

「你房間沒有門啊？」媛媛問阿明，原本的木製房門已經消失不見。

「你被你爸扛攻城木了嗎？」我手拿兩盒大披薩。

「他媽的！你就是兇手，害我只能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尻尻。」阿明坐在輪椅上怒罵。

除了我與媛媛外，意外到場的還有葉間與胖妞，阿明沒事先知會我，我們在門口撞見時，著實嚇一大跳。胖妞負責拿副食與酒水，葉間一手提起餐桌、一手拿椅子。

東西到齊，五人依序入座。

「今天這陣容根本就是我們班的集會嘛。」我說。

「早知道就陪你轉學了，搞得我像是外人。幹啊！那群同屆的朋友和辣妹們全部放我鴿子，跑出去high，陪我的就剩你們兩個了，雖然都有帶妞……」阿明最後一句有點黯然，不過似乎已不生我昨天的氣。

「聖誕夜外出危險喔，在網路上看到還有人號召車友，戴小丑面具上街隨機攻擊情侶，所以人家才不敢和葉間亂跑，沒想到碰到班上同學」胖妞擔心。

「我跟大進不會說出去的，同樣你們也要幫我們保密。」媛媛說。

「謝啦！你們快吃啊！不然我要吃光了。」胖妞已經開始大口吃起披薩。

阿明看了看葉間，淫笑：「你女朋友胃口不錯嘛。」

葉間靦腆地比了中指。

「對了，葉間你到底怎麼和阿明認識的啊？我從來沒聽他說過你這號人物。」我好奇很久。

「我絕對不會說是阿明之前被國中生勒索午餐費，我路過順手救他才認識。」

阿明拿雞腿塞住葉間的嘴，「keep your mouth and eat your shit，中文翻譯，閉上你的嘴吃你的屎！」

「大進，你也吃吧。」還以為媛媛也要我吃屎，原來她撕下一塊披薩給我。

我連忙傳球給阿明，「大哥，你先用。」

「大進，不需要如此做作，儘管撕裂我的心吧。」阿明坦然，自己抓起一塊披薩吃，「光是吃東西也無聊，讓活動開始吧。」

阿明從口袋拿出事先準備的節目表，丟到我面前，要我念出來，我照著字大聲朗誦：「第一個活動，交換禮物。」

「太快了吧，那不是最後的壓軸嗎？」葉間抗議。

「幹，你這個第一次參加的菜鳥懂個屁！壓軸是國王遊戲好嗎？」 按照阿明往年的計畫，等到最後女生喝high後，進行的國王遊戲就不是做做伏地挺身、裝裝猴子那麼簡單了，「你們，通通把禮物亮出來！」

葉間是超長條型包裝盒、胖妞的盒子大小普通、我拿出裝有眼影的小包裝盒、媛媛拿出的盒子比我更小。

「本屆交換禮物，要先介紹自己帶了什麼禮物，讓老子有期待感。」大會主持人阿明宣布。

「這樣就不神秘啦。」葉間說。

「對啊！」胖妞應和。

「都可以。」媛媛倒無所謂。

「挺阿明啦！堂堂正正的念出禮物。」對阿明身懷愧疚的我，只能狗腿到底。

「三比二，由雞雞歪歪的反對黨葉間開始。」阿明指著葉間。

葉間只好照作，「裡面是鋁製球棒。」

「幹咧！我又不打棒球，你乾脆買按摩棒。下一位，獨自幹掉整盒大披薩，號稱台版辣妹曾根的強者，胖妞。」阿明指胖妞。

「討厭啦。裡面是皮帶，有牌的哦，款式中性，男生女生抽到都能用。」

「不錯、不錯，下一位，連七屆聖誕晚會參賽者，但是明年可能會叛逃的傢伙，看屁啊，就是你。」阿明指我。

「我的是……眼……。」

「眼鏡？」阿明問。

我搖頭。

「眼罩？」

再搖頭。

「快說。」

「眼影。」

「幹、幹你媽的！你要送媛媛就私底下送，要是我抽到的話有個屁用啊，我這輩子只會化一次妝。」阿明勃然大怒。

「是……是穿壽衣的那次嗎？」我說。

「一直靠北別人，那你自己準備什麼？」葉間反問阿明。

阿明從書桌抽屜拿出一條紅色圍巾，「我沒辦法外出買禮物，所以，親手編織了一條圍巾。」

「你不會網拍喔？」葉間又問。

「欸，這每一針一線都是我的心意，哪是網拍比的上？」

「型男編織圍巾的話，女生會說什麼？」葉間轉頭問胖妞。

「嗯、嗯哼，豪帥！人家要依辜了！」胖妞尖叫。

「宅男編織圍巾的話，女生又會說什麼？」葉間問我。

「娘到爆胎，噁心死了，八成天天打手槍，手才那麼靈巧。」

「你們去死啦！」阿明如果不是坐輪椅，一定會衝過來把我們壓制在地上痛毆。

「最後換我說囉，我的是32G的USB，但是重點不是USB，裡面還裝了……」媛媛意味深遠的笑。

「裝了什麼？」阿明猴急的問。

「裡面還裝了我做的實用軟件，讓電腦白痴也能輕鬆照顧自己電腦。另外還有個鎖起來的壓縮包，裡面是關於我的影片、照片……。」

「哇靠，你還真的懂電腦。」我說。媛媛好像在第一次約會時，對我說過她對電腦有興趣，還是什麼駭客之類的話題……

「哪種影片、照片？」阿明又問。

「會鎖起來，不能隨便被看那種。」

「好想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嗚！」阿明失控到發出興奮的嚎叫聲，失空地猛敲腿，想把石膏打破一樣。

「那就抽籤決定吧。」媛媛已經做好籤條。

「叫我神抽王！」阿明吶喊後奪走籤條，依序是葉間、胖妞、我。

確認全部人手中有籤後，大會司儀發表抽籤結果，阿明得到球棒、葉間抽到皮帶、胖妞則是圍巾，最後是我和媛媛彼此互換禮物。

「看吧，就說會抽到你的」媛媛拿著眼影在我面前晃啊晃。

我也很好奇媛媛放的影片、照片是什麼，阿明用飢渴的眼神惡狠狠瞪著我，可以看出他很想喊：「幹，作弊啦！重抽！」但因為作籤的是媛媛不好發作。

「哇，這皮帶真棒耶。」葉間拆開禮物試用。

「這圍巾……」胖妞圍著圍巾，一會便拿下，我仔細看才發現織的很醜。

我連忙和緩氣氛，拿過圍巾圍上，「每一針一線都能感受到阿明的心意呢，真是暖到心裡去了。」

「去了？你過來一下，我幫你戴好看點。」阿明溫柔地說。

走到阿明旁邊，阿明用紅色圍巾，罩著我的眼睛，然後使勁猛勒，「要去了沒？要去了沒？看到橋了沒？」

「去了、去了，看到阿公對我揮手了。」

「不能跟他走！看就好。」

「夠啦，超白痴。」我用力扯下圍巾，結束這褻瀆神靈的觀落陰遊戲，「換進行下一個節目。」

「等等，臨時再加一個活動，真心話時間。」阿明從抽屜拿出禮盒，「一人講一個要懺悔的事情，講深埋在內心的秘密。最精采的人可以得到獎品。」

「裡面裝什麼？」葉間發問。

「吃的嗎？」胖妞補問。

「囉唆啦！由你先開始。」阿明指定葉間。

「呃，我沒什麼好懺悔的。」葉間苦惱地思考，「而且不想要你的禮物。」

「你真的毛一堆耶。隨便說一個，反正你也只是湊數的。」

「好啦，咳、咳。」葉間清嗓後開始分享他的故事，「國小的時候常被欺負，班上有個女生胖胖的不起眼，總是會安慰我，因為我的關係害他也被同學排擠。之後漸漸對她有好感，畢業後我們分別、沒留下連絡方式，國中時身體開始發育、也因緣際會接觸到自由搏擊，心想如果哪天再遇見她，我會保護她。」

「講完了？懺悔的點在哪邊？」阿明質疑。

「後悔小學畢業時沒留下連絡方式。」葉間答。

「然後在高中又碰巧同班嗎？」媛媛問。

「嗯……」胖妞害羞。

「原來葉間有練拳哦？」難怪葉間打拳擊機可以打那麼猛。本來想講『跟我爸一樣耶』，但是老爸只是用嘴巴練拳，我也就不好意思提了。

「練個毛，練武就可以打十個嗎？蛤？很嗆？」阿明挖鼻孔。

「練拳只是練練身體，打十個是電影啦，普通人當對手的話，我大概只能打兩、三個。」

「好了，零分，停止這無聊的話題，下一個換胖妞。」阿明宣布。

「我要懺悔，明明在減肥，卻又喀了整份大披薩。」

「幹啊！我不得不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懺悔。」聽到前兩名參賽者都在胡言亂語，阿明勃然大怒，「其實這個活動，我是做球給自己，因為有件隱藏在心中的秘密，一直很後悔，不敢說出去，直到今天……」阿明緊皺眉頭，灌了一大瓶酒，醞釀情緒。

「高一時，一樣在我家辦了聖誕晚會，那年參加的人不少，大多是國中認識的朋友啦。」

阿明說的就是我準備送熊熊娃娃給夕晴那次

「當天大進抱了個熊熊娃娃，拜託我幫他作弊，讓交換禮物的時候能夠換到暗戀的女生手中，雖然覺得他的想法很賤但是我還是答應了，誰叫我富有愛心，常常跟人買愛心筆。最後在我的老千手法下，東西當然順利交到她手中，只是剛脫離白目國中生、血氣方剛的我打算附加一個禮物過去。」

對於阿明所謂的禮物全無印象。

「那時準備了一盒套子，還加上一張小卡片，寫著：『這是我特地為了你準備的秘密聖誕禮物，你願意和我試用嗎？』感覺女生收到一定會爽到歪掉。

      原本是想送給另外一個有好感的女生啦，但是好朋友的幸福才重要，我絕對不是膽小才不敢送。所以就用大進的名義偷偷塞到夕晴包包，幫助他們感情加溫，真他媽好人好事。

      慘的是，我後來才知道，好死不死自己弄錯包包，意外送到另外一名女生手裡，又好死不死，那個女生是夕晴的朋友……就這樣把一切搞砸了。幹他媽的，夕晴完全誤會大進，當我得到真相，對夕晴猛辯解時已來不及，橫空殺出一個男朋友，就是那個臭大雄。」

「原來是你……」聽到這真相我十分震驚。難怪那天後，夕晴對我突然變得冷淡，原來轉戾點在阿明這傢伙身上。

「不雅影片事件爆發後，看著大進努力的樣子，彷彿看到當年那個在比賽前一天，為了讓心愛女生和自己約會，猛練揮棒的K金戰士。於是我開始偷偷接觸夕晴，企圖將她跟大進送作堆，這也是為了當年犯下的錯誤贖罪。夕晴從冰冷的態度轉為和大進聯絡、自美國回到台灣、轉學到和大進相同的高中，老子功不可沒、居功偉厥。」


「不是在懺悔，你是在得意啥小？」葉間吐嘈。


「閉嘴啦！」阿明又喝下一杯酒，繼續往下說：

「看著大進與夕晴關係越來越好，嘴上裝氣憤，內心是很欣慰的，沒想到最後結果卻是……。昨天，大進來找我，聽完他說的故事後嚇掉我的毛，一直以為他很順利，早就破處只是不敢告訴我。之後大進衝出房間，好像是去找夕晴定孤隻。左思右想後，還是決定撥通電話給夕晴，看能不能從她口中得到些什麼。

   聊沒幾句，夕晴哭了，邊哭邊說。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能默默聽她哭著。想必是對決內容讓她哭了。

   我沒有安慰她、也沒多說下去，道聲晚安後掛上電話。

   沒多久，媛媛打給我，說要和大進一起參加聖誕晚會。

  我那時明白了。

  只要大進開心就好，管他跟誰在一起。

  我的贖罪，也到此結束了，最後欠大進一個抱歉，

  對不起！高一的時候是我害了你。」

阿明一口氣說完，我一直認為這位好友是個刀子口豆腐心、感性的男人，輕浮、好色只是他用來掩飾自己善意的偽裝。

「這種事是註定好的，我是輸家。」我有點哽咽，這份失敗的感情糟蹋阿明的心意，「好了，別提這種鳥事，聖誕夜要開心點。」我打開香檳，倒了幾杯分給大家。

「阿明，想不到你這麼有勇氣，我會忘掉你被國中生勒索的事情。」葉間誇獎。

「葉間，幫我個忙。」阿明說。

「幹麻？」

「閉上你的嘴，尤其是在這種感性時刻。」阿明把裝禮物的盒子放回抽屜，「剩下的人就不必分享，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下一個節目是……」

「等等，酒喝多了，想吹吹風。」媛媛白皙的肌膚就透出薰紅。

「陪我。」她拉著我往外走。


※


「你不冷啊？早知道帶外套出來，都快冷死了。」頂樓陽台的風勢不小，就算身體受到酒精的作用而發熱，也抵禦不住。


「阿明這個朋友不錯嘛。」


「你特地把我拉出來是要誇獎阿明啊？直接在他面前說，他會比較爽。」


「就像阿明說的，有些話，不講出來真的不舒服。」



※


被漂亮女生告白這件事，每個男生在夜裡翻來覆去時都幻想過吧？

抱著枕頭猛親，說我願意、會愛妳一輩子、我會溫柔、不會痛，然後是今天可不可以不要戴，拜託啦，我不會弄在裡面。最後又是午夜夢迴時，兩張衛生紙的別離，遇到例假日，有時還是三、四張呢。

誰又會拒絕這成真的幻想？

我會嗎？

十五秒前，媛媛發出突擊性的對白。

「你覺得……如果，我們交往，會怎樣？」她看著我的雙眼，一字一字，用婉轉的方式訴諸情感。

我很意外自己的平靜，

第一時間的湧出的不是歡欣，而是該怎麼婉轉拒絕。

不是不喜歡，只是忘不了。

比起媛媛的告白，我更在意阿明提到夕晴掉淚的事。

「我們不會交往。抱歉，不是你哪裡不好，只是……如果用還在意夕晴的心情和你在一起，把你當作療傷工具，這樣很卑鄙吧？」只用十五秒思考，試著作出最適當的表達。

「即便被當作療傷工具，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我曾扮演過療傷工具的角色，知道那並不好受。

「這樣啊……」媛媛的反應趨於平靜。

「我覺得我才卑鄙。」她別過身，往回程方向走。


※


房間內，沒事幹的三人好不容易盼到我們回來。

「太久了吧！我等到都快可以拆石膏了。」阿明抱怨。

「電腦借我用，懺悔遊戲還沒結束。」媛媛走向阿明的電腦桌，打開螢幕，「把你抽到的禮物拆開。」她對緊跟在後的我說。

媛媛舉動讓我百思不解，我以為她會被我的拒絕弄哭，甚至給我一巴掌。

「曾對你說過我口風很緊，對吧？」

「嗯。」我遞上拆封的USB。

「緊到連大雄的祕密也不肯洩漏。」

連接USB，滑鼠點選其中一個鎖上的壓縮包，輸入密碼。

資料一一彈出，觸目所見，畫面盡是對夕晴最殘酷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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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話

(2010/6/25 下午 11:20:44)

君君：大熊熊，抱抱。
雄：  想我啊？ =W=
君君：我同學都說你買的那個包包很好看唷。
雄：當然啦！
君君：愛你。
雄：對了，要不要接旅拍？我朋友有缺。
君君：色色的嗎？
雄：我會到場保護你啦，而且拍完就可以就地，呵呵呵 =W=



(2010/7/8 下午 5:18:26)


玫girl：熊熊，晚上能陪人家嗎？
雄：到我房間看DVD啊
玫girl：你這色熊，上次都這樣弄人家=.=
雄：哈哈，誰叫你那麼可愛 =W=
玫girl：再說下去，你在美國的前女友會吃醋哦。
雄：別提她了，說你要看什麼片吧。


(2010/8/16 上午 1:46:50)

南哥：最近生意還可以吧？多拉拉你同學朋友啦。
雄：哈，多虧南哥啊，最近撈了不少 =W=
南哥：趁暑假還沒結束，他媽的盡量撈，一堆傻B學生會買。
雄：當然囉！不過前一批進的貨，效力好像太強，怕出事。
南哥：OK，我瞭，我會反映。



(2010/8/24 下午 11:56:01)

小丑紳士：雄哥，最近有沒有新作？
雄：多少買？
小丑紳士：厚，兄弟還談錢，我請你吃飯啦。
雄：上個月拍了一個女的還不錯。
小丑紳士：有比雄哥之前的七仔正嗎？我真的沒看過比那個正的了。
雄：操！還提，給你們這些白癡欣賞，還給我外流出去，害我現在沒砲打=w=
小丑紳士：明明常常上不同女人還說QQ


(2010/8/29 下午 11:16:50)

玫girl：熊熊，聽說你前女友回來了啊？
雄：你怎知道=w=
玫girl：厚！那我怎辦？
雄：玫玫還是是我乾妹妹呀
玫girl：你要去找她喔？
雄：應該吧，吃醋了？
玫girl：對啦 ˋˊ
雄：哈哈，補償你，今天晚上來我房間看DVD吧。



(2010/9/10 上午 02:05:01)

小丑紳士：雄哥，我二號七仔說你前七仔轉學到她學校，還找了新的公。
雄：很好啊。
小丑紳士：幹，要不要找人去打那個公？
雄：無聊，賺錢要緊，別惹事。
小丑紳士：你要放棄那個女的喔？浪費！超正耶。
雄：不然你要我怎樣 =W=
小丑紳士：給那個第三者一點教訓啊，例如在他面前上你七仔，哈哈。
雄：考慮=W=


(2010/9/15 下午 08:24:24)

晴：我只有個條件，不要傷害他，也別出現在他面前，拜託。
雄：當然，我那麼愛你=W=
晴：我會只把他當作朋友的。
雄：那我們算是複合了嗎？
晴：嗯......


(2010/9/20 下午 07:09:08)
雄：和他說清楚了沒？
晴：嗯。
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晴：我不知道……
雄：給我的期限，我會在那個期限內努力挽回你的心。
晴：考慮……



(2010/9/20 下午 07:16:17)


玫girl：和大嫂吵架了啊？
雄：哈哈，她變了=W=
玫girl：那就分手啊，你還有我。
雄：不要，我還沒膩。
玫girl：不管啦！你再這樣我就要找人弄她喔。
雄：別傷害她，我說真的。
玫girl：什麼時候變那麼溫柔。
雄：一直都是。
雄：就算要徹底破壞，也要等到她說她不愛我呀=W=


(2010/11/13 上午 03:33:37)

南哥：什麼時候再帶女人給我幹一砲
雄：南哥，我之前網路上認識那些不合胃口嗎？
南哥：我對你女朋友比較有興趣
雄：不行啦，最多給你看影片
南哥：最近有新作？
雄：沒，都之前的，不過還有女僕隱藏版唷=W=
南哥：快傳來




(2010/12/17 下午 08:33:37)

雄：什麼時候可以見面你出來玩啊 =W=
水水：噗，剛認識就約人家。
雄：哈哈，我朋友是間夜店的股東哦，帶你去玩。
水水：好啊。
水水：有部MV能代表我現在的心情哦，給你看！接檔案接檔案。
雄：OK =W=


※




「幹啊！夕晴怎麼會跟這種人渣在一起，大雄、不、我甚至不敢提起這受詛咒的名字了。」阿明三人圍在我身邊。

「水水是你？放木馬給他？」葉間問。

「嗯，電腦、手機的秘密大致上看光。」

「你、你真的是駭客？破解有名大站那種事你也？」阿明興奮到聲音發顫。

「可以啊。」

「那麼，電腦借我一下。」阿明將滑鼠移動到瀏覽器上我的最愛，畫面跳轉至一個自拍蒐集愛好者的有名大站，各個上鎖的相本，從預覽圖可以看出那些都不是那些情色論壇上可找到的作品，「這傢伙擁有超多珍貴自拍，還聲稱握有大雄歷險記女主角的其他影片，要在聖誕節後收費公開，不光是檯面上的，一定還有超多隱藏相本。」

「大雄真的夠變態耶。」葉間說，「不過阿明你開這幹什麼？要媛媛幫你破解，好讓你看免費嗎？」

「蠢喔，把這些東西弄出來，配合歷史訊息全部交給夕晴看啊，光看歷史訊息她可能會懷疑造假，就拿出鐵証，讓她看清自己的男朋友多麼噁心，要公開自己的身體供人欣賞。」阿明說。

「這種程度的防禦是難不倒我，但是我早看過內容了。」媛媛調出從大雄電腦竊取出的密碼，一般人圖方便，不會設定太多組密碼。就好像只要有一把鑰匙，就能開光你家的鎖那樣神奇。
不到三十秒，包含隱藏的相本皆列在我眼前。

「大進，你最好看一下其中一部影片，能解開你對夕晴的誤會。」媛媛拉著其他三人，示意讓我獨處，「看吧，最新那部自拍。」

尚未自衝擊中中清醒，便要面臨更強烈的撞擊。

滑鼠點至相本，最新那部自拍，拍攝日期在我接通電話，聽見痛心欲絕呻吟的那天。到底是什麼原因，媛援會要我目睹最喜歡的女生和別的男人做愛的影像？

影像正在加載。

佈景是在房間內，畫面先是搖晃，接著好像因安置在桌上而平穩下來，鏡頭對準床鋪。

「可不可以不要拍了。」女主角抗議，收音與畫質意外清晰。

「嗯？如果你不愛我的話。」男主角伸手解開對方制服紐扣。

「可是……」

男主角雙唇貼上，無視對方的抗議。

接下來幾分鐘，拼命壓抑自胃袋上湧的作噁感，視線不敢寸移分毫，深怕遺漏任何關鍵。

赤裸的二人身影疊合後，軀體產生律動的節拍。

我全身都是滾燙的，內心怒火就要將靈魂燒成灰燼。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男主角暫緩他的動作，「接嗎？」男主角問。

「不用。」

「怎麼了？聽鈴聲就知道是誰打來的嗎？」男主角抓起手機，看了一眼，手指似乎按下通話鍵，接下來是最激烈的衝刺。

「嗯── 啊、啊、不要……」

趁著對方動作稍緩，女主角一把搶過手機，讓通話終止。

「你到底在幹什麼！」女主角的語氣中充滿憤怒。

「是那個人吧？讓他聽聽我們恩愛不好嗎？男主角抓住她的手，企圖繼續方才未完成的暴行。

「我不要做了……」女主角掙扎起身，衝往攝影器材放置的位置，關上電源。

影片到此結束。

錯愕的我，反射性移動滑鼠指標，只是想關掉那些有夕晴在內影片，這時才注意到即時通訊的歷史訊息旁，另外放置一個裝有簡訊的資料夾。

一封一封的查看，直到我理解真相為止、直到解開所有誤解為止……

※

我整個人癱在椅子上，試著理清就像綿線混成一團的紊亂思緒。

「這就是我送你的聖誕禮物。」媛媛站在我身邊。

「謝謝。」我勉強吐出這句話。

「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她問。

我點頭

「快打給夕晴，叫她別陪大雄那混蛋過聖誕！」阿明嚷著，作勢拿出手機。

電腦喇叭突然發出嗶的一聲，螢幕中的資料夾顯示更新。

「我這軟體能即時監控對方所有收到的簡訊以及發訊。」

打開新訊息，是大雄的發件，收件者為南哥。

「快到了，準備一下，她等下如果選擇與我分手，就讓你上她，拍成影片也沒關係。」

這意味這……

阿明哀嚎，「啊幹── ── ！你她媽發什麼呆啊！」他揪住我衣領。

「去救她！」

我連忙拿出手機撥給夕晴。

老天保佑電話接通，「你在哪？」我劈頭問。

「車上，幹嘛？」

「要去哪？告訴我位置，大雄這混蛋他……」

「什麼？講慢點，這裡的路收訊不好。」

「我說，大雄這混蛋……」

「啊！手機要沒電了，我晚點── 。」

通話結束。

「她手機沒電了。」與阿明面面相覷。

「操！出去玩不充電，我操！」阿明怒吼。

「知道位置嗎？」葉間問。

我搖頭。

「會不會要去汽車旅館？」胖妞問。

「也可能要去大雄家？」阿明補充。

「我有大雄家的地址。」媛媛調出資料。

大雄家位在市區？

不對……

直覺告訴我夕晴不是要去那些地方。

通訊不好的道路？

通訊不好？

山上？

「不，我大概猜的到。」我起身。

「賭它一把了。」已無法抑止身體因情緒產生的顫抖，抓起車鑰匙，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摩托車前。

插上鑰匙。

身後是另一部機車的發動聲響。

「帶上我吧。」葉間騎著阿明那台神車勁戰。

「我也去。」媛媛跨坐上我後座。

「太危險了，你下車。」

「閉嘴，快發動！」媛媛命令。

阿明打開窗戶，探出頭呼喊：「大進，帶上這些。」

他拋下今晚抽中的生日禮物與一個迷你側背背包，

我穩穩接住。


「這次我不會阻止你，你這個連轟八百支全壘打的人」


背上背包，將球棒轉交給後座媛媛。


「今晚，朝大雄腦袋轟出最後一支！」對著阿明吶喊。


引擎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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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話

二手神車勁戰正挑戰自我極限，在逐漸街景逐漸荒涼的公路上暴走，無暇顧及道路速限，隨著時速表的指針不斷上揚，撲面冷風就要將臉頰刮裂。

「抓穩。」在這種速度下，一個窟窿便會讓我們摔車

後座媛媛抱得更緊，葉間則緊追在後。

看路標指示，只要再幾分鐘車程，就會看到上山的入口。

原本漆黑、連路燈都稀疏的道路，在路邊卻亮起數盞亮光，從光源大小，以及顏色白色、黃色混雜來推測，那邊停了數台機車。

距離對方約一百公尺處，我按下煞車。

「好像不對勁。」媛媛說。

「不會這麼倒楣，碰到飆車族吧？」忽然想起胖妞在聖誕晚會時，講過有人號召車友帶面具隨機攻擊路人的事。

「怎了？」葉間停在我身旁問。

「仔細看，那些車中是不是有台是倒的？」有道亮光的角度特別低，我隱約看見躺在地上的車影。

「然後是不是有人正在挨揍？」媛媛問。

「隱約還聽到有人罵『跨殺小』。」

「怎麼辦？現在真的沒空去管被打的人。」我要救的是夕晴。

「我們上前也會被牽扯吧？沒別條路嗎？」媛媛看了看四周。

「好像沒地方可以拐彎。」我說。

「我引開他們，你們兩個衝吧！之後再打電話告訴我位置。」葉間輕催油門，

「你會被圍毆啦！」我勸阻。

「放心，把握機會啊。」葉間緩步行進，眼下也沒其他方法，只能照葉間的去做。

葉間算準時間，猛然加速，喇叭狂按挑釁對方，我緊貼在後。

亮光處，果真是一對男女被打倒在地，地上還有手機被弄碎的痕跡，男的抱頭跪地，身上血跡斑斑，女的則攤坐在路邊，臉上盡是驚恐。

行兇的暴徒目測少說有九、十人，各各戴上小丑面具，手持棍棒等武器，姿態怪異。

還來不及反應，小丑已躺下一名。葉間率先出擊，在機車行進間摘下安全帽，往其中一位暴徒臉上招呼，

「快走，待會見！」葉間完全將對方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催油門！」媛媛大叫。

油門急催，在葉間協助下順利脫離現場。


※


往山上的路上暢行無阻，背後也沒追兵，只是不知葉間是否順利脫逃。

憑著印象與運氣，順利來到先前跟蹤大雄所見到的那棟民宅，但若我的直覺有錯，這一切努力將化作泡影。

環顧四周，停在一隅的黑色馬三印證推理無誤。

危險的是，馬三旁還停了一輛紅色喜美，代表裡面不光是大雄和夕晴。

在隱匿處熄火，與媛媛躡手躡腳靠房子，一樓、二樓，以及頂樓皆透出光線，

「報警嗎？」我轉頭細語。

「不好吧，找警察來如果什麼都沒發生怎麼辦？」媛媛問。

「不然我先進去觀察狀況，如果有狀況的話會響你手機，到時你立刻報警。」

「要從哪進去？」

仔細打量這棟四層樓的透天住宅，比較可行的方法是從看似無人的三樓入侵，不知屋主是否貪小便宜，二樓以上窗戶並沒有裝上鐵窗，是最容易突破的點。

「那。」指了三樓，「沿著水管上去。」

「好，我先聯絡葉間。」媛媛交過阿明為我準備的球棒，「在路上檢查過了，你背包裡的東西派的上用場。」

打開確認，小背包內裝著一盒美工刀刀片、膠帶、防狼噴霧、童軍繩、打火機以及偽裝用的卡通面具。想不到阿明在匆忙間能準備那麼多道具，還考慮到蒙面會比較強這重點。


上吧。


體育雖普普通通，但對於攀爬倒還是有點自信，背上背包、把球棒插在背上，憑藉著牆壁上的突起施力，身體緩緩離開地面，平穩的往上移動。

距離三樓僅剩幾公尺，無視手臂傳來的抗議，現在不是顧慮酸痛的時候，只要每慢一秒，夕晴就越往危險前進一步。

攀上窗沿後，趴在上頭小口小口喘氣，稍做休息。

窗戶果然是鎖上的，這是目前最大難題。如果硬打破玻璃開鎖，巨大的聲響會讓我完全陷入危機中，裡面除了大雄外，最少也有南哥，光是一個大雄就不一定打的贏。

眼前是井字型木架，中間是用小塊玻璃填滿，這時阿明準備的膠帶與刀片就派上用場。小心翼翼把膠帶貼滿最靠近鎖的那塊玻璃。

我深吸氣，心臟劇烈跳動，牙一咬，球棒猛力擊破玻璃，破碎的聲音很小。


幸運。


伸手自破洞解鎖，將窗戶推到底後，用最小的動作，挪移左腿跨入室內，一個俐落側翻象徵潛入成功。

翻出包包剩下道具，一一安置在身上已備不時之需。豎耳傾聽，漆黑的空間中有著細微人聲，墊起腳尖，步步往源頭行進。

是一對男女在頂樓的談話聲，隨著距離接近，對話內容逐漸清晰。

「答應你維持這段關係到聖誕節。」女生說，是夕晴的聲音，可以確定她還沒落入虎口，令我鬆了一口氣。

「所以現在要給我答案了嗎？」男生問。

「也許，只是在懷念過去。」夕晴語氣不若平時溫柔。

我站在階梯中央，抬頭望見兩雙腿，他們就站在樓梯旁談話。

「也許，只是沒有勇氣放棄。」夕晴垂下的手，下定決心般緊緊握拳。

「我不要失去妳。」夕晴被摟住。

「已經沒感覺了。」她掙扎，試圖推開對方，得到的是更緊的束縛。

「為什麼？是因為那個人？答應過你不與那個男的有接觸，我做到了，你卻還是變心？」若在聽在旁人耳裡，必定認為是夕晴的不該，而對於我，只是佩服他扯謊的技術、欣賞他的厚顏無恥。

「不會和他在一起，只是兩邊都放棄。」夕晴停止掙扎，「雄，放開我，好嗎？」她用平穩的語調懇求對方。

「好，隨你。」大雄鬆手。

「送我回家吧？」

「只是，分手前再做一次好不好？拜託妳，給我當作回憶。」

「送我回家。」夕晴堅定拒絕。

「拜託啦！我們好久沒做。」大雄哀求。

「送我回家」夕晴腳步呈現不穩，就像快要跌倒。

「你頭很昏？」大雄扶住夕晴，「看來藥效發作囉，扶你去房間休息。」

「很快，你就會忘記今晚發生的事。」大雄賊笑。

抽出背上武器，憤怒的血液讓全身快要熱到炸裂，只有用球棒擊碎他噁心的笑容才能滿足我。

「放開那個女孩。」我闊步走上樓。

「你是？」

「我說，放開那個女孩！」用球棒直指大雄。

「救我......」夕晴雙眼迷濛望著我。

「媽的，你怎麼進來的？」。

避過夕晴，怒火化作弧線，轟向大雄腰際。

他痛的鬆手。

順勢上前接過夕晴，將她安置在旁。

「痛嗎？臭大雄，你今天怎麼沒去練球？」我問。

「練你媽的！你是那個大進對吧？」他掩著腰，面露痛楚的問。


果然認得我的臉。


「答錯。」


舉起球棒，又是一擊。


大雄橫躺在地，鼻樑滲血。


自外套內翻出孩子王圖案的卡通面具，掛上。


「大發慈悲告訴你吧，我是......」



















「胖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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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話

科學家說，隱藏真實面孔，能激起內心潛在的暴力因子。

這點可以用倒在地上的大雄來印證，沒錯，蒙面真的比較強。

「沒事吧？我帶你回家。」我攙扶夕晴坐起，大雄不知餵她吃了什麼藥，夕晴意識模糊，臉頰紅得發燙，口中呢喃自語。

回到三樓後，還是空無一人。

因為背著夕晴，已無法自原路返回，只能從一樓大門脫逃。

扣除被我打昏的大雄，最好的情況下，隱藏危機只有南哥一人，夜店照面時，印象他是個不怎麼樣的痞子，威脅度比大雄更低。

二樓。

原本還在的光線已被關上，該不會是南哥以為大雄沒得逞，所以先行離去了吧？

想到這我就佩服自己的幸運。

正準備下樓時，

燈，

卻在一瞬間點亮。


※



原以為危機解除，四周忽爾傳出雜沓腳步聲，才意識到真正危機來臨，南哥領著十多位戴小丑面具的怪異傢伙現身。

那群飆仔和大雄根本是同夥人，數量甚至比剛才在山下所見更多。

「有沒有驚喜啊？胖虎？今天他媽的開化裝舞會了啊？哈哈哈！」南哥拍手大笑。

「南哥，不要為難他們啦，讓小倆口回家過聖誕。」襯衫小丑替我說話。

「可是從監視器上看見他一直欺負大雄耶，要拿出道具懲罰。」藍面具小丑從口袋摸出一把蝴蝶刀。

「那就，讓他七天後回家。」南哥冷笑。

「我也是這麼想。」襯衫小丑揮舞鐵管。

面對這巨大逆境，正面對決毫無勝算，「是嗎？哪一個要先上？」嘴上毫不服輸，右手揚起球棒，左手插入口袋摸索手機位置，按下救命撥號鍵。

「我們一起上可以嗎？」南哥亮出刀刃，「不只是你，連夕晴也是一起上哦。」

媛媛收到暗號後，就算及時報警，這裡位置偏僻，警察趕到也要一段時間，代表我非得挺一段時間。

然而我的計畫完全變調。

面前響起鈴聲。南哥從口袋掏出手機。

「咦？大進打來的耶？」南哥轉頭對小丑們大笑，「這小子表面上鎮定，還想偷繞人耶！哈哈。」

壞葛格從一樓樓梯走出，肩上扛著媛媛，「好久不見啊，是你吧，Gary？你就算戴面具也是讓人家很想要。」

「大進，對不起，突然外面出現一堆人，我被......」媛媛眼神渙散看著我，有氣無力說。

「她也吃藥了，Gary，抱歉，等下要弄痛你囉。」壞葛格胸肌震動。

放下夕晴，將她置於我身後。

失去最後救命繩，唯一能依靠的是雙手。

「上。」藍面具小丑率先衝上前，

左手抽出防狼噴霧直襲對方雙眼，藍色小丑一聲慘嚎，球棒迅速暴頭。

其他人見狀，非但不懼怕，反而蜂湧而上。

啪的一聲。

燈光熄滅。

瞳孔尚未適應光線，從接二連三的哀嚎可以判斷又有數人在黑暗中倒下。

「背上夕晴，走！」一名小丑對我說，他背著媛媛。

小丑拉著我趁亂突圍，我們突破人群，距離一樓大門只剩數步。

「他們當中果然摻著網路上號召的分子，只要掛上面具混在裡面也不會被發現。」小丑摘下面具，是葉間。

「你沒事？」我驚訝。

「追我的傢伙被我打倒，連車都順便借走。」葉間笑。

「你真他媽天才。」

「可是，有個問題，你看，旁邊的窗戶有裝鐵窗耶。」葉間握著大門門把。

「所以呢？」

「門被鎖上了，甕中捉鱉。」他尷尬的說。

「你之前有順便報警嗎？」我再問。

「很遺憾，沒有。」

「你真他媽天兵。」我緊急間想到一個好方法，「不然你把門打破，就可以回家了。」

「胖虎，你當我力王啊？」在危機時葉間還是能夠吐嘈。

對談中，追兵已至。

「那你能不能打十個？」這是我第二個好方法。

「放下女生吧。」葉間無奈地說。

毫無猶豫，俐落身影衝向人群，

雷霆一拳直襲面前小丑。

倒地。

葉間第二拳對準當中最強的壞葛格，壞葛格運起渾身肌肉，硬生生挺住攻擊，「帥哥，你的拳頭好硬呢。」

「不過，不偷襲的話，人家......」壞葛格手肘反擊，「不一定會輸你呢！」

葉間飛出。

我邁步馳援，防狼噴霧攻向小丑群，人數多得讓我霎時不知要瞄準誰，一秒的遲疑，換得武器往身上招呼的契機。

痛。

再來是更痛。

鐵管命中胖虎面具。臉上一陣麻痺，就要失去意識。

我硬挺雙腳，保持不倒姿態，球棒亂舞退敵。

背上罩門又遭一擊。

雙膝跪地，

眼前一片模糊。


※



清醒時，雙手已被固定在背後，牢牢綑綁，用的是阿明給我的童軍繩。

「果然打不贏那麼多人。」我感嘆。

跪在我身邊，是同樣遭到束縛的葉間，滿身傷痕的他因為太能打，連腳都被綁起來。

「你當我葉問啊。」葉間一面吐嘈，一面吐血。

角落音響開啟，放的是歡樂的韓國歌曲。

南哥鼻孔插著染血的衛生紙，「有音樂才帶勁啊！欸，也餵他們兩個吃藥，男的等下脫光丟到山裡，女的就按原定計畫。」南哥撫摸著媛媛，「還買一送一呢？妳到夜店玩我，現在換我玩你。」

屁股口袋藏著僅剩的道具打火機，手指勾的到，不過檯面上還剩約十來個清醒的小丑，就算能掙脫，也只是被打得更慘。

「乖乖哦，葛格餵你們吃藥，等下會很舒服。」

葉間遭殃後，壞葛格走到我身旁，摘下面具，面具背面黏滿血水。強行塞入藥丸，壞葛格拿出一罐水，插入我嘴裡。

「噗哈。」差點被水嚥得沒氣。

舌頭後藏著剩下半顆藥丸，趁著咳嗽掩護，把藥吐到地板，沒想到小時候老爸強迫我吃藥時練出來的絕招會在這時派上用場。



「雖然有點遲，聖誕晚會開始吧。」南哥解開褲頭。



「雪花隨風飄，花鹿在奔跑，聖誕老公公，駕著美麗雪橇。」樓上傳出歌聲。


走下樓是……


紅色大衣，臉上戴著白色鬍鬚的聖誕老人。


聖誕老人開朗地揮手，「各位壞壞的小朋友們，大家好！我叫聖誕老人，大聲點，跟我唸一遍。」

「這啥小，人家看不懂。」壞葛格問。

「還真的給我搞化裝舞會啊？」南哥錯愕。

「呵，今天是不是也很有元氣的作姦犯科呢？沒有煙囪，恁爸只好從破掉的窗戶進來。」聖誕老人搔搔後腦杓。

「人家不喜歡老頭，這個順便處理掉？」壞葛格問。

「可以啊。」襯衫小丑上前。

「好啦，不開玩笑了，其實恁爸是警察。」聖誕老人亮出證件，「通通給恁爸蹲下，雙手抱龜頭，不要輕舉妄動啊。」

襯衫小丑看著證件，「你叫廖天砲？天天打砲？幹，明明是臭保全，快點走喔，我老大南哥手下八千兄弟，他媽的砍死你。」

眾人大笑。

「拿警察嚇我？他媽的就算蝙蝠俠來我也不怕！」襯衫小丑從側面搭住聖誕老人肩膀，舉止輕蔑的自衣服口袋拿出一管菸，含在嘴裡訕笑。


眾人笑得更爽了。


聖誕老人手一抬，劇烈聲響凝結四周笑聲，手背牢牢命中小丑鼻樑。


襯衫小丑倒地。


「拜託，恁爸只出三成力耶？現在的小屁孩真是缺乏鈣質。」聖誕老人自小丑口袋摸出香菸。


點火。


「剩下的屁孩們，要乖乖聽聖誕老公公的話了嗎？」聖誕老人吐著煙圈。


「他媽的，你知不知道我們這邊有幾個人？」南哥嗆。


「這樣啊？透露一個小秘密，今天的恁爸……」聖誕老人將煙彈在地，用腳輾熄。















「沒有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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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話

藥的威力很強，葉間、媛媛，以及夕晴皆陷入昏迷。只承受半顆藥效的我，從屁股口袋摸出打火機，引燃手中束縛，難耐灼熱感稍微驅散快把意識淹沒的睡意。

而現場一面寂靜，正是暴動的前奏。

在場無一人有勇氣上前挑戰，面面相覷。

聖誕老人漫不經心地點起第二根菸，從容不迫吐出的尼古丁中，是濃度最高的殺氣：「怎麼了？放人啊？」

「解決掉後就可以玩女人了。怕個屁啊？不過是個死老頭。」南哥對左右說。

數十把武器蠢動，只待一人衝陣，餘下便群起而攻。

「等等、等等！」眼見氣氛匹變，聖誕老人語帶驚慌。

「嘻嘻，這老頭怕了。」壞葛格笑。

聖誕老人走到角落音響旁，「不是啦，剛關掉的那首歌不錯。恁爸最愛韓劇耶，不但歌名是恁爸的寫照，還練到他媽會哼會唱，給我一首歌的時間好嗎？」

「別跟他廢話，跟上。」南哥率先衝鋒，全部人圍上。

聖誕老人舉起左手，手指夾菸挑釁。


右手按下撥放鍵。








「這首歌結束前，你們會全部躺平。」聖誕老人發出霸氣KO宣言。


輕快音樂響起。


是Cnblue《孤獨的人》。


南哥持刀直撲聖誕老人，只見香菸紅色火光飛快彈至南哥臉上，灼熱菸頭讓南哥分神之瞬，緊接而來的是比葉間更強更快的一拳。


【孤獨的人，孤獨的人。】


一擊。


南哥宛若屍體般脫力倒地，頭往地板重重一響。


【看看，看看我，好好看著我的雙眼】


如鷹隼般的雙瞳，完全看透左右兩名小丑夾攻的揮擊路線。


聖誕老人重心向後，瞬步挪移，武器揮空之際，左右鉤拳同秒雙擊。


一者搖晃數步，


倒地。


【看吧，你已經在看別的地方】


一者視線低垂，


再倒地。


【Check it One Two Three 只看著時鐘的指針】


記得小學運動會被海扁後，老爸邊喝酒邊對我嚎小，一對多群戰最怕包圍，重要的是保持與對手的距離，盡量維持一對一的姿態。


聖誕老人維持戰鬥姿態，迅速後退，抓準對方速度之差……


【即使不說 我也知道你有了別人】


木棒揮向聖誕老人，聖誕老人左手牢牢接住。


【你最近在與我以外的其他人見面 現在也不再先給我打電話了
   與我在一起時 即使一天一秒，最近你在我面前也只是望著天空】


鐵管從右方直襲，聖誕老人右手捕捉即將近身的剎那。


【Oh I know your mind 已經是分道揚鑣
    變疏遠 而且像懲罰般
   我們的關係比陌生人還不如
   oh baby 】


兩手借力，雙足離地，是傾全身之能的踢擊。


聖誕老人落地，左右各握奪得的武器，


rap部分唱完，兩名小丑飛出。


【孤獨的人啊 孤獨的人啊 dalidilidaladu】


黑、白、紅、綠四色小丑同時攻擊蹲在地的聖誕老人。


武器擲出。


在空中發出清脆交擊聲。



【孤獨的人啊 孤獨的人啊 dalidilidaladu】



聖誕老人拔地而起。雙手環抱黑色小丑後腦杓，膝蓋是往對方面門最殘暴的摧毀。



【孤獨的人啊 孤獨的人啊 為愛悲傷 為愛流淚的孤獨者】



三柄武器再襲，聖誕老人足甫觸地，上半身急速下沉。



揮空。



「Sad Sad Sad Sad Sad Tonight ！」聖誕老人唱。



正拳迅速無倫擊向白色小丑心臟。



【心痛】



小丑倒地。



「Oh no no no no Nobody knows， 」再唱。



【不懂我的心】


以近乎人體極限角度側踢，像鐮刀般銳利朝紅色小丑脖子劃下人生休止符。


綠色小丑愕然。


「1 2 3 4 5 6 7 Night。」唱到這，已八人倒下，「幹，比歌詞多一個。」聖誕老人似乎懊悔打太快。


「不要、不要揍我。」綠色小丑嚇得失去戰意。


聖誕老人抓住小丑頭部，朝身旁玻璃櫃就是一撞，整顆頭插入櫃子後，


【無數個夜 絞盡腦汁的想要想通這一切】


不再掙扎。


「我只是來網聚的，真的，決不虎爛，拜託、拜託放過我……」金髮小丑跪著求饒，場上只剩他與壞葛格清醒著。



【還不如說有別人了 討厭我的話就說出来
   還不如說出實話 我也不會這樣恨透你
   Check it One Two Three 1 2 3! 】



「即使反覆思考你的話，也都只是編造的謊言而已。」聖誕老人用唱的回答。



「大哥，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唱啥毀？」金髮小丑一頭霧水，只得猛磕頭，眼角快要滴下恐懼的淚水。



【孤獨的人啊 孤獨的人啊dalidilidaladu
   孤獨的人啊 孤獨的人啊dalidilidaladu
   孤獨的人啊 孤獨的人啊 為愛悲傷 為愛流淚的孤獨者】



「不要問。」聖誕老人踩住小丑那頭金髮。



【Sad Sad Sad Sad Sad Tonight 心痛
   Oh no no no no Nobody knows 不懂我的心】



「哩欸驚。」往地板蹬下。



※



臉上映著刀刃散出的寒光。


「老頭，別太囂張。」甦醒的大雄突入現場，拿刀抵住我臉。


壞葛格關上音樂，「遊戲結束囉！」


「如果反抗的話，這些人會受傷哦。」大雄恐嚇。


「關恁爸屁事？」聖誕老人輕蔑點上第三根菸。


壞葛格上前，一個耳光扇去老人口中的菸。


「你很在意嘛？」大雄的刀抵的更深，我臉頰滲出血來。


「選一顆吃下去。」大雄拋出一罐藥丸，滾到聖誕老人面前，「大家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放我們離開，我保證這四個不會受傷，不錯吧？我還年輕，可不想坐牢耶。」


我用眼神拼命給聖誕老人打暗號。


「哦？這什麼藥？威哥還是阿鈣？」聖誕老人拿著藥丸左轉右轉，研究老半天。


對，繼續拖延時間，繩索已經快要燒斷。


「別看了，那是維他命，吃完會忘記煩惱那種。」大雄瞎掰。


「欸，你們是藥頭喔？該不會是吃了不但會想睡，還讓女生失去短暫記憶的迷藥吧？」聖誕老人拍手，「這種東西我早就想要囉！」


「吃完之後，那整罐送你吧。」大雄不耐煩地揮手。


「可是，恁爸睡著後，你如果食言怎麼辦？」


「我不是在跟你談條件，這是命令。」


「不能只吃四分之一顆嗎？恁爸之前叫一群小姐來玩，吞了整顆威哥助興，結果第二天跑去藥房買酸痛貼布，藥局老闆問說是不是要貼腰，恁爸說是要貼手，幹！因為小姐一個也沒來。哈哈哈。」聖誕老人說完，自己大笑。


「唉呀，人家幹。廢話一堆，把你打昏後餵你吧！」壞葛格步步進逼，看準對手不敢妄動，手臂青筋暴露，猛拳轟下。


我用力眨眼，希望父子同心這句話能驗證在我們身上。


聖誕老人側身閃避，身影交錯瞬間，左拳截斷壞葛格手肘關節，右拳直鎖喉頭。兇猛拳勢如驟雨狂花，一拳快過一拳，壞葛格宛被釘在牆上。


大雄愕然聖誕老人竟絲毫不受威脅，沒注意我手上的束縛早已燒得差不多，奮力掙扎下，只要再出一次力。


就像這樣……


繩子就會分家。


大雄這才發現人質雙手脫困，情急下利刃朝我頭上招呼，頭殼一陣涼意過後，臉頰是溫熱液體流下的觸感，意識更加混沌。


腦海不知為何像投影片般，一張，接著一張，放映夕晴的身影。


神情專注在畫畫的夕晴。


在觀眾席替我加油的夕晴。


電影院吃爆米花的夕晴。


和我冷戰的夕晴。


校車上坐我右側的夕晴。


開心的夕晴。


落淚的夕晴。


「九局下半，落後八百分……」暗紅色血遮蔽右眼的視線。


振臂，壓榨出最後力量。


球棒揮擊路線快過刀刃軌跡，在大雄臉頰上烙下再見全壘打。


倒地。


枕著自己的鮮血。


再也止不住睡意，


視線逐漸模糊，


闔眼，


比賽結束。

《 本帖最後由 a613172002 於 2011-4-27 17:01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