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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楓林醉]非常婚姻[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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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4 21:40:47
第二十章 實際的女人


     

    “但奇怪的很,我偏有點喜歡你這個人了。”陳旋的語氣有了幾分難得的柔和,“你是和那些女人不大一樣的。她們,哼!就只想著如何變得漂亮了,好去出名、掙錢、傍個大款什麼的,而你———居然還有一顆淳樸的心!”

    心蕊被她話語中那種理解的味道感動了。此刻的陳旋看上去一點都不苛刻了,而是像一個大姐姐般地和藹可親起來。

    “所以,我一定要把你塑造成一個真正的女人。”陳旋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口吻嚴肅地說︰“要想令外表美麗那太簡單了,有千百種方法做得到這點。可你要記住,作為一個現代的女人最要緊的還是的有自我!要有自己存在的價值,而不是把某個男人當作生活的重心或者生命的支點,你懂嗎?”

    頓了一下,陳旋以一種暗啞的聲音又補充了一句︰“心蕊,我看得出你是在痛苦著,我是真的很不希望你也成為那種因為一個男人的離開就失去了全世界的可憐女人。”

    心蕊不明白她的語調中怎麼會含著幾分蒼涼,但陳旋這種坦白表露出來的友好令她感激莫名了。友誼,迅速地在她們中間滋長、蔓延起來。

    事後,心蕊想想都替自己感到無比的幸運。她居然就這樣獲得了陳旋這樣一個好朋友!居然就在那麼短的時間里找到了一生的友誼!但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那樣的奇怪,有的人即便是天天呆在一起,可依然像隔了十萬八千里那麼遙遠,就正如自己和雲峰一樣,任憑她怎樣地努力也無法走進他的世界去;有的人卻只是短暫的相遇,就會因為一個眼神或一句話產生了心靈的共鳴,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來了,心蕊和陳旋就恰恰就是這樣一種情形。這無疑是她們很有緣分,同時也得益于她們都是女人吧!因為,女人心里終究要比男人少許多功利色彩,沒有那麼多的勾心斗角,只要她們一旦有了感情,剩下的事情就只有心靈上的交流了,物質是很少能夠左右其中的。所以,雖然心蕊和陳旋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女人,但是她們還是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的確,陳旋和心蕊在有著很大的不同的。在本質上,陳旋是那種主動進攻型。她是心蕊所接觸過的最自立的女人了,這不僅僅是表現在物質上,更多的是在她的精神上︰她明白自己的才能是什麼,也能夠把自己的價值盡量地在工作中發揮出來,遇到困難,她也是要一爭到底,從不輕易放棄的;在生活中,陳旋亦具備了同樣強的理性。她知道該怎麼樣的飲食是合理的、也知道自己適合什麼樣的裝扮、更知道哪一種男人是值得去注意的,並且,她可以去和他們約會、去考察他們,但她又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既小心地不去過份投入,又能吸引住他們;仿佛一切都在她自己的掌控之中。而心蕊,則是個地地道道的感性的、被動型女人了。她雖然是個“長在紅旗下”的女孩子,受的也是男女平等的教育,但是,她那種長期寄人籬下的成長經歷使她習慣于柔順、馴服地對待別人,天生又是不具備支配人的性格,而更樂意把領導權、決定權都讓給別人去,即便是她心里並不認同對方的某些觀點或做法,只要不是原則上的問題她就會讓步了,寧肯自己委屈一些也不願意看到別人難受。而且,她對于自己的感情又向來是軟弱的,不僅是控制不住,還處處被它牽著鼻子走。她真的就是陳旋口中所批評的那種“傳統的犧牲品”、“舊時代的殘渣余孽”、“取悅他人的軟骨頭”,是那種急需要改造的女人。

    很快地,陳旋就成了心蕊生活中除開陸雲峰最為重要的一個人了。

    所以,陳旋基于她們這種朋友關系就破天荒地管閑事了。她正如當初承諾過的那樣,她不僅要讓心蕊擁有一個美麗的外在,也竭力幫助她改善著內心的軟弱,她除了更加積極、更加嚴格地訓練心蕊的形體、風度以外,還留心培養著她的各種鑒賞力、給她推薦有益的書籍……心蕊呢,也全力以赴地向陳旋學習著,听她條理清晰地分析著那些書的真實的含義與內在的價值,听取著這位有著豐富閱歷的朋友所給予的各種人生的指導。在這樣一種既是師徒又是好友的關系中,陳旋很快地就成為了心蕊生活中除了陸雲峰以外最為重要的一個人。

    心蕊對陳旋是幾乎沒有秘密的。而且,陳旋的觀察力是那樣的敏銳,心蕊的痛苦又是那麼的強烈,相處的時間一多,當然也就逃不開她的眼楮了。在陳旋關切地追問下,心蕊甚至隱隱約約地談到了陸雲峰在外面有另一個人的事情。但是,心蕊仍然沒有告訴她雲峰那個秘密,只是把麥可的存在說成是一個女人的介入。

    “怎麼?他就那麼過份嗎?”陳旋的反應意外地激烈,倒嚇了心蕊一跳。“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他———”心蕊本能地替雲峰辯護。“他也是沒有辦法啊!”

    陳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真是沒出息!竟然還說得出這樣的話!你到底還有自尊心嗎?”

    “他和那個……那個人是在我之前就好了的呀!”

    “那他又為什麼和你結婚?!”

    心蕊語塞了。她怎麼敢說雲峰是在利用她掩人耳目?那———陳旋還不更炸了?說不定立即就去當眾審判陸雲峰去了。她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全說實話了,她是絕不願意讓雲峰難堪的。唉!她這又在“軟弱”了。

    “你有什麼打算?”陳旋問︰“是想委屈求全下去?”

    “我———”心蕊支支吾吾地,“先……先……看看再說吧!”

    “不能這樣下去!”陳旋強硬地“你必須和他離婚!”

    “我不願意!”心蕊沖口道。

    “你———真蠢!”陳旋恨恨地罵了一句,又輕輕地嘆了口氣。“也真像極了以前的我。”

    “以前的你?”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嗎?”陳旋的眼里有一抹不堪回首,語氣卻極力地平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我都快記不起來啦!”

    于是,在她刻意簡單地敘述下,心蕊這才知道了她的那段過去。

    那個故事其實在這個時代普遍極了︰一個女人為了丈夫幾乎是放棄了一切,她只守著他,就覺得有了全世界。可是,有一天那個男人和許多人一樣去了國外追尋他自己的夢想,留下了那個女人等呀等呀,開始還有一些海市蜃樓式的希望,可到了最終盼來的還是一張漂洋過海的離婚協議書!女人的世界就在那一瞬間崩潰了。她想去死,但她還有年邁父母啊,她不敢傷他們的心。就只有咬緊牙關地活了下來,在痛苦了多年以後,她這才從那個陰影中走了出來,重新開始了真正的生活———為自己而活!但是,她的內心再也沒有了對愛情的向往,她有男人,但再也不願意有婚姻了。

    這就是陳旋的故事,雖然不新奇,卻讓心蕊潸然而淚下了!同樣身為女人,她是完全能夠體會到陳旋心底深切的、永遠的痛。原來,她亦是那樣一個傷痕累累的女人啊!因為同情,她們的距離又縮短了許多,陳旋變得更加親近了。

    “這世界哪里會有愛情這東西?也是羅密歐和朱麗葉死得早,否則還不是怨偶一對?”她這樣對心蕊說。“太愛一個男人,就是把你自己放逐到了泰坦尼克號!不過,你是不會遇到什麼杰克的,只會遭到毀滅!”

    “女人只有學會自己去奮斗,為自己創造一片天地,才不可能淪落到萬劫不復的地步。”陳旋又常常以一種看透的口吻這樣說。

    “男人都是一樣的,賤!”她也會不屑一顧地評論道︰“你對他們越是好,他們就越是不在乎你了。只有不去理會他們,他們才會珍惜你。”

    毋庸置疑,陳旋本人、陳旋的故事、陳旋的觀念都給了心蕊很大的影響。她是那樣的有氣勢,那樣地具有說服力,不由得心蕊不被左右了。尤其是她推薦給她的那些書籍︰夏洛特的《簡愛》、西蒙-德-波娃的《第二性》、貝蒂-弗里丹的《女性的秘密》……那些論述、那些觀點像是替心蕊打開了一扇窗,讓她看到了另外一番風景!她開始反省自己的行為了,是不是有些懦弱呢?那種絕望的愛是不是該克制了呢?她是不是也應該有一些自我意識了呢?……心蕊不僅有了迷惘,也漸漸地在學習著“自私”了。

    “哦!那不應該叫作自私,而是一種自我保護吧!”陳旋不止一次地如此解釋著。同時,她也不止一次地勸說著心蕊︰“既然陸雲峰都是那樣的不負責任,你也有權利去找尋你自己的幸福啊!”

    在訓練結束以後,心蕊有了自己的工作。隨著進入模特的世界,接觸的人越多,她的自信心在逐漸增加著,有些觀念也就趨向“新潮”了。

    那些t型台上花容月貌的女孩子們,才真正是拿著青春賭明天的一族。她們一般都比她小幾歲,但在心智上的老練度上卻早已成了她的老祖母似的,她們可以為了出名,為了拿某某大賽的第幾名而去逢場作戲;可以為了豪華住宅,名貴跑車而成為某大款的公開情人;也可以僅為了尋歡作樂而一夜恩愛……她們是不被感情所束縛的新人類!她們也有男朋友,但絕不止一個!愛情,對于她們而言只是甜蜜的游戲,絕不是一種桎梏。所以,她們比她方心蕊活得更自由!更瀟灑!

    她們就是在失戀的時候也會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又何必單戀那一棵草呢?”

    “難道就不覺得痛苦嗎?”心蕊不相信地問。

    “難受是會有一點的,痛苦嘛,就不見得了。為什麼要那麼跟自己過不去呢?天底下還有那樣多的男人呀!”

    她們又常常會揚言︰“既然女人的一半是男人,為什麼不選一個好的呢?這才對得起自己啊!”

    “是啊!是應該選一個愛自己的人才好。”心蕊深有同感。

    “愛?這有什麼關系?”她們看著她的眼神怪怪地。“人要好當然也重要,但最起碼、最關鍵的卻是要有錢途!沒有這一點好談什麼?”

    “這樣———不大公平吧?”

    有什麼不公平的?那些男人還不是一樣的在挑著我們嗎?商品社會啦!”

    這些話似是而非的,卻又有著一種實際的道理夾雜在其中,心蕊也不由得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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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她愛陸雲峰!


     

    當然,心蕊也並不是很認同她們的那些行為,可她們那些開放自由的思維還是或多或少的影響了她。在這樣全新的環境里耳濡目染著,不能不令她也有所迷惑了︰自己,亦是可以如此去生活的罷?!于是,她開始試著去推翻原來那些傳統得有點迂腐的觀點了、開始抑制心中對雲峰的感情了、開始命令自己不去理睬他了、開始學著去“瀟灑走一回”、並試著去結交別的男人,甚至強迫地培養那種玩世不恭地人生態度……漸漸地,心蕊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有了些改變。她,開始有了很多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變化。

    然而,最終心蕊不僅沒有預期的成功,反而陷進了一個自己造就的怪圈之中。

    當她想像別人那樣放縱一下自己時,原來那些根深蒂固的道德觀念站出來反對她了,結果她的“開放”就僅限公眾場合出出鋒頭,搏得了一個“風流”的虛名罷了,實際上她還是那個保守的方心蕊。她是經常的不在家了,可這些“飄蕩”並不是在什麼花天酒地的場合,要麼是跑到陳旋那里去躲了幾天清靜,要麼就是和林志邦去畫展,更多的是在公司下屬的服裝廠去練手了。她,仍然沒有力量做到“自由的飄”。

    因為工作的關系,心蕊接觸的男人多了起來。而且,幾乎全是那種“精英”,什麼留學博士、商界骨干、大腕名流……很多都是以前她只能在報紙或電視上才見得到的人物。這些男人俱是風度翩翩,各有各的魅力,和這樣優秀的人近距離地接觸著,心蕊的感覺是不能不好的。何況,他們對自己又是那樣的禮貌周全、和藹可親啊!尤其是林志邦,不僅是毫不顧忌陸雲峰那個丈夫的存在,明明白白地擺出一副追求的架勢來,甚至有好幾次都直接問她想不想去新加坡定居了,真是司馬昭之心!大膽、新潮得讓心蕊都很有些尷尬了。

    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也令心蕊有尷尬的感覺,那就是那個胡剛。在很多場合她都會與這個人不其而遇,在他的身邊總是傍著一個年輕的、漂亮的女人,有時是高娜,有時是那個孟夢,更多的時候是一些心蕊並不認識的女人。但他每次一見到她,就準會是一副毫不顧忌地樣子扔開她們,糾纏著她好一陣的東拉西扯,而胡剛這種態度又和林志邦的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他的獻殷勤並不是那樣的純粹,而是更多的攙雜了某種不懷好意及透著那麼一股子對雲峰的中傷。

    “你和陸總真是甜甜蜜蜜啊!讓我們羨慕得不得了啦!”他一臉堆著挺真誠的笑說。

    心蕊明知道他的話里滿含著諷刺,可在人前還是得笑顏相向。“謝謝!”

    有時,胡剛趁著附近沒有旁人就會壓低聲音用異樣的口吻說道︰“和陸雲峰那樣的人在一起,你就真的沒有寂寞嗎?”

    這話讓心蕊很難堪,又不便發作什麼,就只好沉默以對了。

    好在,他們一般總是在公眾場合見面的,心蕊看見他就往人群里站,胡剛也就不敢做得太失禮了。

    至于羅文,她是絕沒有一點想要介入他和馬麗之間的意思。或許,在高中時代的心蕊對他是有那麼一點點動心,那,不過是大多數少女都曾經有過的朦朧情懷。心蕊這一生的初戀及唯一的戀愛對象就只是陸雲峰而已!再見面時心蕊的心里只有老同學的情誼了,而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感情夾雜其中了。每次他的歌聲之所以讓她動容,並不是他的這個人或他的聲音,而是那首歌。心蕊記得,在她小的時候爸爸就最愛唱的就是這首《小李飛刀》了,听羅文一唱起它,心蕊就會追憶起關于父親的點點滴滴來;還有的就是,那歌詞︰“……揮刀劍,斬情絲,相思注定成大錯……”總是讓心蕊感慨萬千,是啊!那相思無用,相思只能是錯!自己也應該“揮刀劍,斬情絲”罷!

    但是,她努力了那麼久依然做不到“揮刀劍,斬情絲”。卻更加悲哀地感到自己徹底地完了!無論,她怎麼樣拼命地提醒著自己雲峰是不可期待的,應該在那些男人中進行選擇;無論,她是怎麼樣地努力去接受著他們的殷勤,可她的心里總是非常地勉強。她與他們在一起時,雲峰的影子無時無刻不夾在中間,他的眼楮默默地盯著她,充滿了一種譴責的意味!她明白,這不過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她就是擺脫不了這些影像。心蕊真恨自己有這樣的幻覺,她又沒有做錯什麼,用得著那麼心虛嗎?而且,他又有什麼資格責怪她?這純粹是自己不爭氣!還是不可救藥地要去在乎他、想他、愛他……

    心蕊在忿恨著自己太軟弱的同時,亦賭氣地在雲峰的面前過火地表現著“無所謂”。可她每一次看到他對她現在的行為流露出不屑或吃得不開心的時候,心里就慚愧得夠嗆、內疚得要命了!她感到自己的“改造”太過份了一些,這樣做法是否是正確的呢?她一旦產生了懷疑,心里就有了混亂,而且陳旋又不經常在身邊耳提面命了,她原來的觀念就開始重新復活了過來!尤其是她對雲峰的愛,經此一折騰倒比以前還要濃烈了!這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在極度地壓制之後就是爆發了!心蕊現在的感情也正是這種情形。

    在雲峰離開以後,心蕊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追求自我”的興趣。她就再也沒外出過一次,天天躲在家里近乎是瘋狂地想念著雲峰,更別說去作什麼“風雲人物”了。突然間,心蕊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地討厭那些燈紅酒綠,而那些日子的種種表演不過是她想讓自己忙碌著去遺忘雲峰而已,並且潛意識地有著那麼一個為他的以後的離婚尋個藉口、埋個伏筆的用心。

    為他!為他!一切只是為他!心蕊覺得自己真是陳旋說的那種傻女人!而且更傻,別的人也許還有一線希望,但陸雲峰那種人……

    在混亂中,方心蕊閉門思過了這幾天,最能肯定的一點卻是她愛陸雲峰!可是,僅僅清楚這一點是沒有多大益處的,對現在的她亦是毫無幫助的。她應該、也必須為今後做出些明智的選擇和決定了!否則,她就只能為情所困,生活將只是一團亂麻,于人、于己都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終于,在雲峰回來的當天,心蕊才在迷惘和痛苦中以自己的理智夾雜著一些犧牲的決心掙扎著將紊亂的內心整理得稍稍有條理了些。她盡量擺脫了那些沮喪的不良情緒,拋開它們,不讓它們來影響自己的思維。她告訴自己︰做雲峰的“太太”是當初她自己做出的一個決定,他並沒有強迫過她啊!那麼,她如果把這一點看成是雲峰對不住自己的事情的話,那就是不應該有的情緒了。而她對他那種愛,也只是她個人的一種非分之想罷了,他又沒有承諾過什麼呀!仔細想來,雲峰對她也不能算不好的,他除了不愛她也談不上其他不好了,而這似乎並不是他的過錯啊!既然是這樣,她又有什麼理由去怨懟他呢?她應該做的是極力使自己頭腦保持清醒,努力去克服對雲峰的感情中那些自私的成分,像以前那樣中肯地、無私地對待他、照顧他、關心他。他,畢竟是她唯一愛戀著的男人啊!她的心都已經給了他,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她還去要什麼公平不公平?

    心蕊在繞了個大***以後,還是決定要做回原來的那個自己了。

    但是,陳旋也說得非常的對。她是應該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的,去成為一個自強的女人。這是必須的學習!不管她是多麼地愛著雲峰,到了最後她還是要離開的,那時,自己的生活就得完全靠自己去謀劃了。雖然雲峰說過是要給她一筆經濟補償,以他的為人也絕不會虧待了她的,但是心蕊心中早已經決定了︰她是不會要他一分錢的!她對他,由始自終都是出于感情這一個目的,除了感情地回贈,她是不要他任何東西的了。她絕不願意,他們之間的關系要用功利來了結。所以,心蕊是必須要把服裝設計的課程讀完,以此來自立。而且,她也必須去學會習慣沒有雲峰的日子啊!否則,她將來的痛苦該怎麼安排呢?

    另外,心蕊選擇走服裝設計這條路也不是沒有一點私心雜念的,雲峰是做這一行的,自己也從事這一行的話,就算是有一天和他沒有“夫妻”關系了也不是毫無瓜葛的。心蕊倒並不是想怎麼樣,只是覺得自己在生活中縱然是失去了雲峰,可是能和雲峰做著同樣的事情也好,亦是一種安慰吧!

    這樣一想,心蕊覺得自己的心里一下子就輕松了不少,雖然還有很多具體的細節她並沒有考慮得那麼清楚,還有很多的問題她還不一定處理得好。但是,她也不再像才“改造”那樣迷惑了。她已經有足夠的勇氣與心理準備去重新生活、重新面對雲峰了。

    這時,電話鈴猛地響了起來。心蕊激動地拿起了話筒,心里想著雲峰,緊張得微微發抖了,這五天來她一直在盼望著。

    結果,心蕊還是失望了。電話是林志邦打來的,他約她下午去看一個畫展。

    “我還有事要做。”她拒絕著。

    “你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出過門了吧!”林志邦仍不死心。“不怕發霉嗎?”

    他居然很清楚自己的動向!心蕊訝異了。這說明了什麼呢?說明了林志邦隨時都是在關心著她啊!

    “謝謝你!”她不可能不感動了。“謝謝你!”

    “那你就出來吧!”

    “不了。”她還是說︰“今天———他要回來。”

    林志邦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最後,輕輕地說了一句︰“真可惜———這樣好的陽光了。”

    心蕊覺得他指的似乎並不是陽光,但她也不想探究什麼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得為雲峰準備一頓可口的接風晚餐吧!于是,她拿好錢包就出門向附近的超市走去了。

    這是她這幾天以來第一次走出戶外,竟然有了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了。站在艷陽下,她一時之間竟有些呆怔住了。過了好幾分鐘,那暖暖的陽光讓她開始有了真實感,她伸出手來做了一個“把握”的動作,感覺上仿佛真的是已經握住了許多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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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4 21:51:06
第二十二章 兩個極端的人


     

    整整一個夏季,方心蕊幾乎都是在楓情苑中度過的。

    自從陸雲峰由澳洲回來後,他很快就發現方心蕊又有了一些新的變化。

    心蕊不知為何突然安靜了下來,推辭了所有的約會,把自己關在家里,終日里若有所思的,似乎是在她的心里有著某些懸而未決的疑難問題,使得她必須潛心去思考。在很長一些日子里,她就處于一種心神不屬的狀態,有時候,她可以坐在窗前一動不動地發上好幾小時的呆;有時候,她又會坐立不安地在房間里踱來踱去的;時而,她是雙眉緊蹙;時而,她又是喜笑顏開……就連她極為擅長的烹調也常常出錯,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在陸雲峰的印象中,方心蕊一直都是個相當泰然自若的女人。就是在得知他們的婚姻不過是一場騙局之際也沒見她怎麼樣激動過,她似乎總是能夠克制住自己的。可現在怎麼會是這樣反常了呢?那必定是她受到了生平最大的刺激。那———究竟會是什麼樣嚴重的問題?每每想問又開不了那個口,陸雲峰心里隱隱約約地猜到可能是和自己有關,每每想問,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有在一旁悄悄地觀察著她,暗暗地擔心著她。

    當陸雲峰意識到自己竟然有了這種心理時,著實是吃了一驚。以他這些年來搏殺于商場的經歷而言,他陸雲峰早已是個地道的商人了,即屬于那種冷漠實際的典型。再動人的場面也最多也只會博得他的一笑而已,又或者是使他表現出一些公式化的反應罷了,他的內心則是無動于衷的。就更別說是對一個女人了,竟然還有關心的感覺!這可真是他這二十年來就從來沒有過的體驗了!自己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心蕊的行為傳染了?

    陸雲峰還沒弄清楚自己的反常情緒時,方心蕊倒是在某一個早晨像是獲得了某種解脫似地,突然就“活”過來了。

    他一回來,方心蕊就辭退了女佣,連做清潔的鐘點工都不要了,所有的家務活她又事事親力而為了。

    她很突然地對他說︰“我不打算做‘典雅’的形像代言人了。”

    她這個突兀的決定讓陸雲峰吃了一驚。“為什麼?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嗎?”

    “我的年齡大了一點,換個新面孔會好些。”她淡淡地,“再說,我還有別的事情。”

    她說的倒是實在話,現今的模特界是日趨年輕化了,十四、五歲的女孩子都大有人在,更何況心蕊已經是個二十五歲的女人了。想到這,陸雲峰不由得心里一緊。她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嗎?!那———這樣說來,她居然被自己蹉跎了大半年了!

    “你想做什麼呢?”他有些歉然地,“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我———”她欲言又止,只是說︰“我還是想先在家里呆著。”

    “在家里?”他有點不敢置信了,這一向,心蕊是那麼不喜歡在家的呀!

    “是不是這辜負了你的培養?”

    “沒有,沒有。”陸雲峰由衷地。他本來就認為那個什麼形像改造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是在污染心蕊、是令她巨變的根源。他是一直就有把她從花花世界拯救出來的念頭,只是苦于不便干涉她的自由而作罷了。難得她現在自己覺醒了,這不是正好嗎?

    “你放心,你的投資是不會白花的。”她又說︰“我會———還你的。”

    她的話透著幾分古怪,但他並不想追問什麼了。她能夠迷途知返已經是很不錯的啦!投資不投資的,他才不會去在乎呢。

    于是,方心蕊就從外面的世界退回了楓情苑。在這漫長的夏日里,她不再像前一段時間那麼浮躁了,她也不再是那種不回家的人了。所有的社交活動僅限于定期去探望一下玲姨一家人;和羅文一塊兒參加了兩三次同學會;偶爾與林志邦去看看畫展;帶小欣到公園去逛逛。除此之外,她還多結交了一個新朋友,那就是那個給她進行形像改造的老師———陳旋。心蕊和這個女人的關系似乎不是一般化的好,她們常常通電話,一聊就是很長的時間,並且她總是用一種非常親密的口氣和一副無所不談的模樣。奇怪的是,那個陳旋與她這樣的交好卻是不肯到陸家來作客,要麼,是心蕊去她那里;要麼,就是她約心蕊去她下蹋的酒店。似乎這楓情苑里有著什麼使那個陳旋感覺不舒服的東西存在,所以她並不願意來了。

    這一點不禁很令陸雲峰好奇了。他忍不住問心蕊了︰“你既然與她是好朋友,她怎麼不來呢?”

    “她討厭———”心蕊停頓了一下。“討厭應酬。”

    陸雲峰不相信地撇了撇嘴唇,女人真是虛偽!一個教別人禮儀的女人居然會討厭什麼應酬!

    終于,那個陳旋肯大駕光臨陸家了。

    只一見面,陸雲峰就對這個女人沒有半點好感了。盡管她的風度、氣質都很完美,禮儀也非常地到位,根本就不像是心蕊說的“討厭應酬”那個樣子的女人,她的社交能力是很強的。可那眼神,偏偏就那麼冷冰冰的,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意味,把他看得很有幾分不舒服。但很快地,陸雲峰就發現了︰陳旋的這種目光只是針對他一個人的。她在看著方心蕊的時候就是溫情脈脈地。這分明就是她在宣稱︰陸雲峰!我討厭的是你!那如此看來,她是不欣賞他的了。陸雲峰亦不稀罕她的好感,自顧自地埋頭吃自己的晚餐,懶得去搭理她。

    陳旋也是一副不願意理會他的樣子,就只和心蕊聊天,當是現場壓根就沒有陸雲峰這個人似的。

    “我吃完了。”陸雲峰站起身來,還是說了一句︰“你們自便吧!”

    心蕊急忙也站了起來,“那———你就先看一下報紙,我得等一會兒才準備水果去。”

    陳旋听了這話,臉上就變色了。“心蕊!你還沒有吃完呢,坐下來!管那麼多干嘛?”

    “你———”

    “我,我怎麼了?”陳旋露齒一笑,面無表情的道︰“我讓陸先生不舒服了嗎?”

    還不等陸雲峰有所反應,她又旁若無人地對心蕊說︰“說了你好多次了,就是不肯改正。用不著去對那些男人卑躬屈膝!”

    “我———”心蕊看了一眼他,沒有再說什麼了。

    听陳旋那麼一種女權主義者的口吻,陸雲峰就明白了︰這個女人正是方心蕊“翻天覆地”的始作俑者!方心蕊有了這麼一個指導者,前一陣子不變得尖銳才怪了呢!陸雲峰真想叫這個陳旋離心蕊遠一點,少來挑撥他們的關系!可他又礙于這樣做法會令心蕊為難,就暗暗罵了一句︰“好男不與女斗!”就拂袖而去了!

    事後,心蕊特地向他道歉。“對不起啊!你別介意。”

    陸雲峰不語。他的確是有些生氣了,但,這似乎又不全是因為那個陳旋。

    “你怎麼會和這麼一個女人成為朋友呢?”

    “有什麼不對嗎?旋姐是個很優秀的女人啊!”

    “優秀?”他嗤之以鼻。“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我———也是個小女子呀!”她低低地說。

    “你怎麼會是一樣呢?”

    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奇異的紅暈。“我———不一樣?”

    陸雲峰點了點頭,心蕊是與其他女人不大一樣的。

    她凝視著他,問︰“我怎麼不一樣呢?”

    陸雲峰有了些不耐煩。他真不懂這些女人為什麼老愛把一個問題翻來覆去地提?弄得跟繞口令似的,也不覺得煩嗎?

    “陳旋這個德行,她丈夫受得了嗎?”他轉變了話題。

    “她,沒有丈夫。”

    “謝天謝地!否則,那個男人豈不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了嗎?”

    心蕊搖頭。“你不要那麼講嘛!你又不了解旋姐,她其實是個很優秀的人啊!”

    陸雲峰不屑地也搖了搖頭。

    “你不覺得你們兩個人有很多相似之處嗎?

    “我!和———陳旋?!”陸雲峰張大了口。“你有沒有搞錯啊!”

    “你們都有一點———極端。”

    陸雲峰想想,就不由得笑了。這倒也是那麼一回事兒!所不同的不過是陳旋是那種大女子主義,而自己則是地道的大男子主義罷了。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相當地討厭彼此。

    他的心情好了,但還是提醒著心蕊︰“你可別向她學什麼啊!你就這個樣子最好了。”

    心蕊沒有出聲,只是望著窗外發呆。

    好在,這個陳旋工作也很忙,陸雲峰用不著常看到她出現在面前,倒也省心。而心蕊又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單純得讓陸雲峰滿意又放心,她終于避免了墮落的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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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4 21:53:03
第二十三章 服裝設計界的新人


     

    對于方心蕊的突然退出,外界是沒有什麼人會在乎的。在這樣一個擁擠、忙碌而又冷漠的社會中誰有會真的記得誰、關心誰了?一個方心蕊的退出最多是被人議論兩三天,就再不會被提起了。

    倒是李放在嘆息著,“真可惜她那一副好形像了!”

    “有什麼可惜的!”陸雲峰聳聳肩。

    “你看她現在是不是很有幾分奧黛麗-赫本的味道呢?這樣的女人窩在家里不可惜嗎?”

    “她本來就是那種更適合在家里的類型。”

    李放想了想,就深表贊同了。“對啊!這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我又有地方蹭飯了。啊!我都有很久沒有吃她的菜啦!”

    的確,心蕊地回歸是令有些人高興的。一,是那些有機會填補她空缺出來位置的青春靚女;二,就是陸雲峰了。他看著她又只屬于這荇a了,就打心底有了一種強烈的、失而復得的欣喜。

    方心蕊是真的迷途知返、回頭是岸了。但是,這又和以前的情形有了些不同。以前,她的目的主要就是等待陸雲峰的歸來,很有幾分深閨怨婦的味道;現在呢,家,還是收拾得很溫馨;飯菜,還是做的很可口;咖啡,仍然是她慢慢磨煮出來的……一切,又是那種令陸雲峰滿意的舒適了。可是,方心蕊在恢復了過去那種主婦式的生活及安然的氣度的同時又新添了某些東西。在她的身上,特別是在精神狀態上有了很大的改變。是什麼呢?漸漸地陸雲峰就發現了︰在她那仍然柔順的笑容里夾雜了些堅強的成分;在她那依舊清澈的眼楮里多了幾分復雜;在她那同樣關切的詢問中流露出了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他,已經不再是這個女人生活中的重心了!她那曾經只會注視著自己的目光開始悄悄地、明顯地轉向了別的地方︰書本、畫冊、電腦……她的這種充實讓陸雲峰驚訝,又不禁令他感到了幾許若有所失了。他覺得,心蕊似乎正在一點一點地遠離著自己。

    更令他驚奇地是,她把那一頭如水的長發也剪成了清清爽爽的短發。方心蕊是一個全新的形像了,她看上去不再是那麼一位溫溫婉婉的了,而是很有些俏麗、很有些干練的味道了。陸雲峰曾听別人說過︰女人的剪頭發實際上是一種蛻變的表現。那麼,心蕊也是這樣的嗎?她的鑄撬Y發時在想些什麼呢?是和《真實謊言》中那個妻子一樣的麼?她亦會那麼狂野嗎?

    心蕊倒並不狂野,但她很忙碌、很忙碌。明顯地,她有了某個她自己的世界和———秘密。

    陸雲峰很想知道個究竟,但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外面,心蕊又是一副刻意回避的樣子,只言不提她的事,他問了幾次都被笑著扯開了話題。他僅僅就知道她是在忙著,可在忙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又一次的,那種疏離感又襲上了陸雲峰的心頭。

    到了這個夏天就要結束的時候,陸雲峰這才知道了心蕊瞞著自己的是什麼事情。

    那幾天,陸雲峰正在為“雲峰服飾”缺乏新穎的秋裝而發愁。“典雅”的成功讓他著實嘗到了做女性服裝的甜頭,那正如同心蕊當初說的那樣,女人那種善變的天性讓服裝公司的銷售額增加。但女人也正因為是善變的,所以,如果沒有獨特的款式是很難引起她們的興趣和購買欲望來的,服裝公司的生意又是相當不好做的了。

    陸雲峰是非常明白市場競爭的激烈和無情,知道在這個時候是得盡快推出新的品牌時裝來代替“典雅”,以便去搶佔市場。這一點對所有做服裝的企業而言都是存亡攸關的決定性因素,“雲峰服飾”也不能例外。雖然在前一季因為“典雅”給公司帶來了一些經濟增長,但是,那些資金早已經被各種費用與投入佔用了,公司必須有新的突破才會有更好的收益和發展。陸雲峰是一個很熱愛事業的男人,自然也是非常熱衷成功的,他最重要的人生目標就是要把“雲峰服飾”做大,使它成為數一數二的服裝巨頭。再說,公司也不僅僅是他陸雲峰一個人的,同時還是那些股東和員工們的,他是要為他們負責的。所以,陸雲峰是不能有絲毫松懈的,一直都不敢放松新產品開發的問題。可是,事情的結果卻很是令他失望了,新的設計是有不少,可都相當地普通,不過是一些泛泛之作,是很難成為亮點,掀起購買熱潮的。

    眼看著新的一個季節就要來臨了,“雲峰公司”還沒有像樣一些的產品出籠,陸雲峰真是相當的心煩了!這天,他一到公司就直接去了設計部,劈頭就問主管設計的李誠︰“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李城是李放的堂弟,長著一副快樂人的活潑面孔,一看就是那種喜歡開玩笑的年輕人。又因為了李放的關系,他就不像其他員工那樣懼怕陸雲峰這位冷面老板,敢于直言不說,時不時地還會說上幾句玩笑話,偶爾在酒吧踫見老板和堂哥李放時也會坐在一起胡侃一通的。再加上他是在巴黎學的時裝設計,當真是有真材實料的。而且,在“雲峰服飾”還在計劃時他就參與了其中,算是個元老了。順理成章地,他就做了公司里最重要部門的主管,也是陸雲峰很信任的一員干將。

    “你又來催啦!”李城見了老板就流露出無奈的神色來。“好象是我李城欠了你什麼債似的。”

    陸雲峰可沒心情和他多說,只問︰“到底有沒有像樣一些的東西啊?”

    “急個什麼?趕嫁裝嗎?”

    “你———”陸雲峰的臉沉了下來。

    李城也覺得不好再說笑了,收起了嘻笑的樣子。他拿出了幾件成衣來︰“陸總,你看這幾件衣服如何?”

    那恰恰是幾套秋冬女裝。一件雪白灑淺紫細點和一件米色帶咖啡細紋的輕薄風衣,一套樣式優雅的白色羊毛裙裝……都是相當別致、很不錯的款式。照陸雲峰做服裝生意的經驗來看,這樣的高雅型的秋季女裝是會有市場的。陸雲峰不禁是又驚又喜了,這簡直就是解決了燃眉之急了啊!怪不得李城還有心思笑,原來他是早就成竹在胸了。

    “我們公司正好用得上。”他心情也好了起來,拍了拍李城的肩。“你這功勞不小啊!”

    “本來就是我們的了。”李城又是得意又是有點神秘“你猜誰是作者?”

    陸雲峰說了幾個設計師的名字,均被李城搖頭否定了。“不是,不是!這人你絕對猜不著的。”

    “是哪一個新人?”他最後問。“新招募來的?”

    “是新人,也是舊人。”李誠還是賣關子,臉上是作弄的神氣。“你可是熟悉得不得了的哦!”

    陸雲峰猜不出就干脆不去問了,他知道李城和李放都是一副率真的個性,最終他自己會說明白的。

    果然,李誠沉不住氣,沒幾秒鐘就說了︰“是你太太方心蕊啦!我才見到這些設計時,可真嚇了一跳,太意外了!”

    陸雲峰才是真的太意外了呢!他沒想到,心蕊天天在忙著的竟是服裝設計!而且,已是很不差的水平了!他看著那些設計圖和成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個中的心血可不是簡簡單單地付出啊!

    “這些———”良久,他才喃喃地開了口。“叫作什麼?”

    “哦,你太太說是叫‘風之花’和‘細雪’。很古典的名字呢!光是听听就能讓人動心了。”

    這名字也令陸雲峰為之心動了,很女性、很細膩的名字,就像是心蕊這個人。

    “那就這麼定了!我們就用這個設計。”李誠興高彩烈地嚷著,“不用說,這次我們又贏定了‘依士達’!起碼他們的設計要花錢,而我們是免費的。”

    “免費的?”

    “是啊!你太太說好了是不要費用的。”

    陸雲峰立刻就想起了那次心蕊所說的“還投資”之類的話,他以為她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也沒有當真。原來她並沒有在開玩笑,而是一直在籌劃著這件事情的。還債?她欠自己什麼債了?要說到欠債,也是他虧欠她的啊!想到這些,陸雲峰心中不禁是五味雜陳了。

    “哈!”李城做了個“踩扁”的動作,“‘依士達’!你小心點吧!”

    他這個稚氣的樣子惹得陸雲峰一陣莞爾。

    “風之花”與“細雪”的推出,又創造了“雲峰服飾”的一個銷售高峰。

    “雲峰服飾”的銷售額在繼“典雅”之後又提高了幾個百分點。于是,陸雲峰就有能力給員工加了薪,又多增了一些福利,公司上下自然是一片歡欣了。對那位陸太太當然更是贊譽有加、好評多多的,從此,心蕊在“雲峰服飾”獲得的人緣竟然超過了陸雲峰這位老板。偶爾心蕊到公司里來時,被那些員工們認了出來,幾乎是沒有一個人不對她微笑、點頭的,以次來示意他們心中的敬意或好感。另外一方面,已經有些較為權威的時尚專欄開始提到心蕊的名字了,不是冠以某某太太或某某形像代言人的稱謂,而是直接寫成是“服裝設計界的新人”了。這,無疑是對她工作能力的認可,亦是心蕊個人事業的一種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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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4 21:59:02
第二十四章 愛 情


     

    但是,對于這種空前的勝利方心蕊卻是心平氣和地承受著。她始終是一副水波不興的樣子,不多言多語的,只是一心一意地去設計“風之花”和“細雪”的第二個系列,似乎那些事情過去了也就是過去了,並不代表著什麼,而出不出名都只是別人的事。

    雖然心蕊一再申明了不要“雲峰服飾”的任何報酬的,但陸雲峰還是要有所表示的。

    心蕊踫都不踫那個裝錢的信封。“我說了的,這是在還你的形像投資啦!”

    “那怎麼行?你可是幫了我們很大一個忙的。”

    “按這樣說,我還得給你付錢呢!”她笑了。“我那種設計虧了你們肯用呀!”

    她這一“強詞奪理”,陸雲峰倒沒辦法了。

    “那———你去給自己選一輛汽車吧!”

    她立刻搖頭。“我要那個干什麼??br />
    “現在的女人不是都很希望成為有車一族嗎?”

    她還是搖頭。

    “我送你。”

    “可———我的方向感很差。”

    陸雲峰知道她這是在說謊。他明明就看到過她那天在試開陳旋那輛“馬自達”,而且開得還挺穩的。現在卻對他說什麼“方向感差”,分明就是不願意要他的禮物。後來,他又游說了幾次,她照例是固執地推辭了。他也就不想老提了,他本來就不是個擅長和女人“蘑菇”的人。

    心蕊這種淡然的氣度很是讓陸雲峰欣賞,進而有些佩服她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此看待名利的。

    “你不因為成功而覺得高興嗎?”晚飯後兩人在客廳閑坐時,他問。

    “當然高興。”她停止了看書,抬頭回答︰“這表明我有了很好的自立能力。”

    “其實,你是不必太操心以後的。”

    “怎麼可能不想?明年我就得自食其力了。”

    他明白這是她在許諾︰今年冬天她僦會和他離婚的。離婚,原本就是他們之間注定的結果,早就是二人不明用說的約定。可陸雲峰此時覺得這事有些尷尬了,甚至是有了些不願意了。這事一開頭,他本是希望快些分手的,可和方心蕊相處了這大半年逐漸使他不僅習慣了這樣的家庭生活,並且希望長久地維持下去了。而方心蕊又是那樣一種女人,柔婉而又堅韌,既不虛榮又不貪婪,和她相處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但是,她已經二十五歲了。他不可能也不應該用個虛名牽絆住她,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和丈夫。至于雇用她當管家,那只不過是戲言而已,這怎麼可以呢?

    “你別擔心,經濟方面的問題,我會安排好的。”他誠懇地說。

    方心蕊一怔,受傷地說︰“我不要你的任何安排,我養得活自己!”

    他知道她說的是真話。她是完全可以獨立生活的。且不說她現在是個服裝設計師了,就算是目前她沒有工作,她也會去找份工作,即便是去做女工她也是會過得很好的。因為,從他們“結婚”起,他就在她的身上發現了這樣一個特質︰盡管,她嫁給的是一個有錢的男人,她是把那些舒服生活的設備都購置了,一般的享受也是學會了的,但是,這個女人並不過份地濫用這種特權,而是有意識地時時在約束著自己,以自然、樸素的態度來過這種多少女人寧可出賣青春及靈魂來換取的生活。而且,自從她開始有能力賺錢以後,她就開始不接受他的給的家用了,買什麼都是自己付帳的,實在拗不過他,也才用那個大信封里一小部分而已。她在表象上是一個光鮮的闊太太,實際上和一般的家庭主婦是同一標準地在節儉度日著。所以,由奢入儉對于方心蕊來說並不是件痛苦的事情。

    “我只是”他說不下去了。在這樣一個女人面前談論什麼金錢彌補,他自己都感到是一件很俾俗的事情了。

    “到時還是要你陸總的照顧的,記得在公司給我留個位置哦!”她看出了他的難堪,解圍地開起了玩笑︰“這個後門你得開的,拜托了!”

    “那個當然。”他輕松了不少,她實在不是一個尖酸刻薄的人。

    兩人一時無話。她繼續看書,他翻自己的報紙,只有那個任賢齊在電視上不知疲倦地唱著那首《心太軟》︰“……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

    心蕊忽然放下了書,似乎有所觸動。

    “怎麼了?”他問。

    “我這次在同學會上見到了不少人,竟然有百分之五十是離了婚的。其中,有一對是從青梅竹馬好到結婚的,沒有一個人是不看定他們是要天長地久的。誰知真的結婚了,還沒有到一年的時間他們兩人居然就分手了,還鬧得不可收拾。”心蕊皺了皺眉說︰“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很不能明白,難道這世上真沒有愛情了麼?現在听這歌詞,才有點明白這會不會是個相處太難的問題?你說呢?”

    “婚姻嘛,本來就是個悲劇。”陸雲峰搖著頭。“男女根本就會因為了解而最終分開的。”

    “兩個能走到一起來就不希望有悲劇的,總還是都存心是想把那份愛延續下去吧!”心蕊沉思地,“最後鬧到要分開,並不是他們過于了解的緣故,而是,而是———彼此都不夠理解!”

    “不夠理解?”

    “是的,就是這個原因了!”心蕊肯定地說︰“愛情雖然是有的,但在長期的相處給程中卻漸漸地失去了體諒對方的@性,于是,矛盾就多了起來,直到升級成彼此討厭,最後就真的是無法挽回了。是嗎?”

    他驚奇地听著她的這一番話,不得不承認她的這種看法是相當透徹的。自己是比心蕊大了許多,見識、手腕什麼的也比她強,但于感情上的認識就未必勝過她了。

    “你說得———很好啊!”他贊同地。又問︰“那,你認為之所以會是那樣的情形,最關鍵是因為了什麼呢?”

    “這———就像是歌里唱的那樣吧!很多時候,兩個人要相愛還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比如一見鐘情什麼的,只需要那麼一分鐘就能夠產生愛意了,可要在實際生活中維持這種愛就得付出更多的東西才行了。一般的人,尤其是忙碌的現代人,是很少有耐心去慢慢熬的,就輕易說再見啦!”

    需要的就不僅僅是火花,而是關心、忍耐、體諒、心血……

    這恰恰是近來李放常向陸雲峰談起的一個話題。因為,就在前幾天安娜給他發出了“國際照會”,要他有離婚的心理準備,弄得他那男人的自尊心大大受傷了,見了陸雲峰就是一通牢騷話。陸雲峰又是那種並不善于言談的人,最多說上幾句“女人就是那樣卑劣”之類的話勸慰一下朋友了。現在听心蕊這麼一分析,這才感到事情其實就是如此的,不是嗎?如今什麼都像是速食面,相愛起來也是又快捷又簡單,可就是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那———”他有一點難為情,但還是虛心請教了。“你認為兩個人最需要什麼呢?”

    “需要的,我想就不僅僅是愛情的火花了,更多的是真誠、關愛、體貼……”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臉紅紅地住了口。

    “怎麼了?”

    她有些慌亂地搖了一下頭。“哦!沒什麼!”然後,她這才總結似的說︰“就像是你開公司啦!得用心血了。”

    接著,她就沉默了,一副專心听歌地神氣。

    “這歌畢竟是唱的是膚淺的感情的,”良久,她才輕嘆︰“動不動就算了吧,說得輕松?真的愛情有這般容易麼?”

    她的聲音有一種淒楚的意味,似乎是有感而發,她這是在說自己的事情?陸雲峰狐疑地看著她,想從她的神色中了解些什麼,但她已埋下了頭來,他已捕捉不到什麼了。

    難道……陸雲峰心中一動,想起了李放在告訴他那天方心蕊登台的情形時所說的一句話︰“你不覺得她一切是為了你嗎?你想過沒有?她對你很有可能是愛情。”

    當時他听了只不過是一笑置之,根本不曾多想。的確,方心蕊是個少見的好女人,但是愛情,女人真的具有這樣的感情嗎?陸雲峰很懷疑。

    但是,此刻陸雲峰突然想到︰事情或者真的就是如同李放所說的那樣———心蕊是愛他的!這並不需要太復雜的推理,這大半年的相處就很能夠證明這一點了啊!就連李放都看得出來的,可與她朝夕相處的自己竟然就從未想到過。那是因為,他總是以為心蕊對那樣他的好,不過是出于她那天生的溫柔、善良的性情,並沒有意識到她會是因為愛。可仔細想想她的種種細心體貼及她對感情的體會之深,陸雲峰就不能不重新來衡量這個女人的真實動機了。越是想下去,陸雲峰就越能夠體會出心蕊的“不單純”,就越清楚地看到了心蕊心中的情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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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心有千千結


     

    如果,真的是那個樣子,她不是很痛苦嗎?她又是承受著怎樣的難堪呢?自己,又該怎樣去做才能避免或減少對她的傷害呢?在這個世界上,方心蕊是陸雲峰最不討厭的女人了,他是真的不願意去傷害她的,可他也無法給予她任何的愛呀!對于女人,他是沒有辦法愛得起來的啊!然而,心蕊該怎麼辦呢?陸雲峰迷惘了!

    陸雲峰心中因為煩惱和內疚翻江倒海起來,他只好強迫著自己把目光定在報紙上,希望以此來轉移一下心情,可是,他失敗了!他還是很煩悶。

    任賢齊仍在很動情地唱著……他一定未曾想到,在這世界上還有這樣兩個男女︰他們,相處愉快簡單,相愛卻是太難!

    此時的方心蕊心里亦是一團亂麻。

    隨著相處日深,她越發感到自己心中對雲峰的愛是那樣地加倍滋長著,已經到了她難以控制的程度了。這很讓她慌亂起來,他是一點都不愛她的啊!他對她的態度是勝過別的女人,但終究還是在用雇佣的眼光去看待他們之間的這種關系,用金錢來估量她這個人的,溫情的成分是那麼的稀少。他是不會愛上她的!這一點心蕊是清楚得不得了的,也曾理智地做出過決定來。可愛情就是愛情,它自有它自己的法律,根本就不是任何東西可以約束的。她不僅是更愛雲峰了,而且還多了一份感情隱藏不住的危險,有很多次,她都幾乎忍不住要向他說︰“雲峰,你知道我是那樣的愛你嗎?”這種話了。就像剛才,她和他聊著聊著就差一點說出真心話來。若是真的說漏了嘴,那自己是多麼的難堪啊!雲峰呢,也勢必會是感到有壓力了,以他的性格就此不和她見面了也是大有可能的。她雖然明白他最終是會離她而去的,可是,她就是舍不得啊!

    如果,雲峰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他會怎麼想呢?心蕊真的是非常想知道。她甚至異想天開地希望上天給她一個像那個紫霞仙子鑽到至尊寶心里去的機會,能讓她也進入陸雲峰的心中去看看︰他在想些什麼、他的感情是怎麼一回事、他的過去是什麼樣子……

    也不知是不是心蕊的這個願望迫切得感動了上天,沒有過多久,她竟然真的就有了一個接近雲峰內心世界的機會。

    那是在一個有些寒冷的深夜。

    方心蕊捧著一杯熱茶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朦朧的雨景,心中也有了些迷br />
    陸雲峰還沒有回來,這樣的天氣他去了哪里呢?能在一個地方留到半夜,除非是與那個人在一起。一想到“那個人”,心蕊心里還是很不舒服。自從她知道那個秘密以後,雲峰就不必為夜歸、外出找什麼托辭了,但也還沒有大方到對她談起麥可這個人。可是,心蕊怎麼能夠忘記他的存在呢?雖然她從來不追問雲峰的行蹤,但他每一次深宵不歸都會使她想到些什麼,總控制不住自己要去猜測他們在一起的情景,越想她就越不是滋味。接下來,她必定是一夜無眠。

    她已經站了很久、很久了,仍然沒有看見那個她期待的身影。雨,仍然沒有停,滴滴答答地敲打著窗子,風也很大,把雨點一陣陣地掃在樹葉花叢間,發出簌簌飄飄的聲響。

    心蕊輕嘆一聲,離開了窗前,坐在電腦前敲擊起來。

    在陳旋的指導下,她學會了使用電腦,不僅已經能嫻熟的上網查找資料,還學會了在電腦上設計服裝。並且,她很快對聊天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很快,心蕊就和網友“小李飛刀”聯系上了。

    “小李飛刀”當然是他或她的假名,在網上聊天是沒有什麼人用真名字的。心蕊的網上名字就叫“心有千千結”,其含義自然是取自于她的名字和她心中那難以解開的情素。

    “多心的人,一切可好?”

    “還可以吧,你呢?”

    “你那個他又不在嗎?”

    “是的。”

    “小李飛刀”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听”過心蕊心事的人,他(心蕊認為他是男性)是了解她婚姻真相的人,並給了她不少的勸慰和幫助。

    有許多人認為網絡是虛無的世界,網友是不可相信的一族。可心蕊卻不這麼看,她很慶幸自己當初因“小李飛刀”這個名字而交上了這個網友。一開始,他們之間的談話就相當的投機,隨著一次次的接觸,彼此都發現兩個人有很多的默契,心蕊就和他建立起了一種奇怪的友誼,漸漸地就真是無話不談的了,她甚至對他坦言了自己的古怪婚姻……而,這一切正是因為他們互不“認識”的朋友。

    正是因為他們的不認識,心蕊這才敢于敞開心扉。他們都是隱身在重重疊疊的網絡背後,只要不肯見面就永遠都可以不見面,她說什麼也就毫無曝光的危險了。而她已經被那種種苦惱壓抑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再不對誰傾訴一下、宣泄一下,她覺得自己就會徹底地崩潰了!但這樣尷尬又奇怪的事情她哪里敢輕易向誰說起呢?本來,陳旋是最值得心蕊信賴的好朋友,可有些話、有些事她是並不敢告訴她的,這位有那麼一點偏激的旋姐如果知道了陸雲峰的“真面目”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那時候,雲峰會遭受到什麼樣的難堪是可想而知的,這並非是心蕊希望看到的局面。所以,她只有對陳旋刻意隱瞞下去了。而這個“小李飛刀”就不一樣了,他不可能知道她是誰,到底是哪里的人,也就不會危及到雲峰了。他永遠都可以做一個既能夠傾听她所有的秘密但又是絕對安全的特殊朋友。

    這,大概就是生于這種網絡時代的一大絕妙之處了吧!但是,這也正如有些人悲嘆的那樣︰“我們在網上用假名說真話,在生活中用真名說假話。”這,又是一種現代社會所特有的人文悲劇了!

    但不管怎麼說,心蕊是覺得上網聊天是有著某種自由和愜意的。故而,在那些煩躁得無法工作的時刻或寂寞的深夜里,她就會到那“網中央”去,找到那個“小李飛刀”尋求一種虛擬又真實的、又不乏安慰的友情。

    “他又去那個人那兒了嗎?”

    “可能是的,我覺得忍受不住了!”

    “你是不是應該解決這事了?”

    “會解決的,冬天我們就會離婚。”

    “我不是指這個,我是說你的心。”

    “心?”

    “不要再愛他了,等待這樣一個人是不值得的!”

    “我知道,可我沒有辦法。”

    心蕊苦笑。“小李飛刀”自從知曉此事後就一直勸她理智一些,不要浪費感情,她也明白他說的對,但她就是難以自撥。

    “那個人真是太自私了!他怎麼有權利這樣利用你?殘酷!”

    “不,不要這樣說他,他也是不得已的。”

    “你是個十足的傻女人!”

    “小李飛刀”發火了,但心蕊卻並不生他的氣,她清楚他是為她好。

    “對不起!我會想通的。”

    “算了,我生哪門子氣?”停了一下,他又問︰“你看過《第一次親密接觸》沒有?我們要不要見個面?”

    “不!”

    對他的要求,心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痞子蔡的那篇關于網絡愛情小說她是讀過的,但她無意于去尋找那種愛情。“小李飛刀”一定是個非常的真誠、非常熱情的男人,這一點從他的言談之中就表露出來了。若真的見了面,心蕊相信自己是會喜歡他的,也可以把這種網友發展為現實中更深切的朋友,那將是另一番友誼的全新境界,心蕊是會從中體會到更多的樂趣的。但是,既然她的心中是早有所屬,又何必去冒那種“萬一”的風險,失去了這樣一個能無話不談的對象呢?更為重要的是,如此一來雲峰的真實的身份就會暴露無遺了,他會遭受到什麼樣的議論呢?心蕊不敢去想。

    “對不起!我不希望‘見光死’。”她解釋著。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不想‘死’。”他“笑了”。“你很損失哦!我可是個超級帥氣的男人喲!”

    他的打趣令心蕊放心不少,這證明他沒有生氣了。她還是可以繼續這段友誼的,她是十分珍視這種關系,因為有了這個朋友她最近豁達了好多,她是那麼需要一些助力,渴望有人分擔。畢竟,她一個人越來越難以承受這份沉重的感情了。

    她正準備回話,忽然听見樓下傳來“砰”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被絆倒在地。是小偷?但她立即否定了這種可能,楓情苑的治安一向都是很好的。而且,她剛才已經鎖好了所有門窗,連一只蚊子都很難飛得進來的,更不可能有什麼人闖進來,除非是有門匙的。

    匙?只有雲峰才會有啊!想到這點,心蕊顧不上小李飛刀交待一下,轉身向樓下飛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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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4 22:05:38
第二十六章 悲 哀


     

    剛到樓梯口,她就一眼看見雲峰倒在地上,鑰匙就丟在他的身邊,而李放則坐在一旁喘著粗氣,顯然是累得不輕。

    “他怎麼了?”她飛似的撲到了雲峰身邊。“這是怎麼了?”

    李放指了指雲峰手里還攥著的酒瓶說不出話來。

    這時心蕊已經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氣,不用問,也知道雲峰這是醉得不輕了。可他怎會去喝成這個樣子?他一直是個很冷靜的人啊!她詢問地看著李放。

    “不關我的事!”李放忙撇清道︰“他每年這天都是這個樣子,誰勸都勸不了的。”

    今天是個很普通的日子呀。心蕊想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正要問李放,地上的陸雲峰卻咕咕嚕嚕起來︰“……為什麼會是你?為什麼……快閃開!車來了……”

    她听不懂,抬頭看著李放,他有些難堪地避開了她的目光,“我們先扶他上樓吧。”

    很顯然,他是明白這些話的含義的,可是他就是不肯說。心蕊就不便追問,也沒有心思去問了,因為,地板上是那麼的涼,雲峰躺在那兒久了身體可沒有好處的。

    費了很大的功夫,心蕊和李放才半拖半扶的把陸雲峰弄上了樓,安置到床上躺好。

    心蕊不顧滿身的汗,沖進浴室取了一條大毛巾,仔細替雲峰擦拭著臉上、身上的污漬,又忙著替他脫鞋、蓋被,在確定他已經躺得很舒服了,她這才去倒了一杯水晾著,用自己的嘴試了試溫度,再一點一點地給雲峰喂著。她在做著這一切的時候,認真得像是在完成這世界上最為重要的事情,非常小心地不出一點的錯;而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輕柔,一副深怕弄疼了雲峰的樣子。

    李放站在那兒看著她忙忙碌碌,有些目不暇接,又有些呆怔了,他的心里涌起了羨慕與酸澀的情緒來。面前如此細致、體貼的照顧,在他的記憶里只有童年時有過,除了自己的媽媽,又有哪一個女人給予過他這般的溫情呢?女人,他李放是從來就未曾缺少過的,甚至是“八國聯軍”的規模,可她們大多僅僅是他作為男人的需要而已;最接近他的兩個女人︰安娜,只會強硬得像是個談判對手,歇斯底里起來更是活脫脫的一個“母夜叉”了;而白雲呢,雖然是有那麼幾分小女人的溫柔,可她的這種行為是在他給予的基礎上產生的,互酬的性質讓他感到了無趣。說到底,他所擁有的感情都是那樣的不純粹,這常常令他有一種揮之不去的落寞和向往。而並不稀罕女人關愛的陸雲峰卻偏偏就輕易地獲得了這份愛,而且是絲毫不夾雜利害關系的愛!他卻是那樣地棄之若屣,讓那個真心一片的女人日益憔悴,他竟然也能夠視而不見!

    望著爛醉如泥,兀自在那里嘟嘟囔囔的陸雲峰,又看了看滿臉擔憂的方心蕊,李放心里說不出來的不是滋味,真的就有了打上陸雲峰一拳的心!

    “他會不會有事?”心蕊焦灼地問,雲峰的臉色是那樣的不好,她不能不擔心。

    “明天就會好的。”李放安慰她︰“只不過是喝醉了而已。”

    “可他很難過呀!”她還是不放心,憐惜地看著正在輾轉個不停的雲峰。

    “沒事的。”李放看看表,都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這一晚上鬧得!他都是昏頭轉向了,他也是累了,何況他亦不方便在這里過夜的。剩下的,就只有難為方心蕊了。

    “我得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心蕊正準備去送送李放,卻被人一下子死死地拉住了。

    “別走!不要離開我!”雲峰含混地乞求著,聲音里充滿了某種令她心碎的柔情。

    心蕊內心深處的女性和母性被這一句話全激發了出來。此刻的陸雲峰不再是深沉、冷漠的大男人了,而是像極了一個孩子———無助的孩子,一個苦惱而狼狽的孩子。

    她任由他拉著,嘴里溫柔地呢喃著︰“不會的,我永遠不離開,你別擔心!”

    這一刻,她全心只有眼前這個憔悴的男人,窗外的風雨、李放的離開、網上的朋友……她都渾然不知、不覺了。

    忽然,陸雲峰伸出手來迅速地抱住了她,把那顆凌亂的頭全埋進了她的懷里。她本能地想推開他,可手卻不听命令的攬緊了它,他更霸道地順勢壓住了她,並用激動而顫抖的唇沿著她的唇、她的頸、她的胸、她的腿向下滑著……雲峰的吻是那樣的饑渴,那樣的貪婪,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動作越來越狂野了。心蕊全身酥軟,根本沒有力量掙扎得開他的擁抱,只有順著他了。漸漸地,她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反應著,迎合著雲峰起來。

    天呵!她這一生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地愛過,更何況,這人還是她深愛著的男人!

    “噢,迪克!不要離開我!”他喃喃地叫著︰“迪克!”

    迪克!這明顯是一個男人的名字。這個名字象一桶冷水當頭淋下,心蕊渾身冰涼地打了個寒噤,立刻就從那如火的激情中清醒了過來。屈辱感就席卷了過來,她一把推開他,翻身坐了起來,傷心而氣忿地看著低哼不休的雲峰。

    那麼,不用說今天必定是他和那個迪克的一個特別日子了,他才會去大醉消愁了!難怪李放說不出口!而自己,不過是那個男人的替代品,還欣喜若狂地以為雲峰是愛上了自己,這多麼的可笑,多麼的可悲!

    心蕊無聲地哭了,淚水瘋狂地流了出來。

    “陸雲峰,我恨你!恨你!”她低低地說,用牙齒咬緊了嘴唇。

    然而,當她看到陸雲峰那張痛苦不安的臉時,心中的恨意又一點一點地消退了。他也和自己一樣可憐吧,那個迪克是離開了?還是死了?才會令他這樣一個冷得像冰山似的人也心碎了。這,似乎比自己還要慘些,至少她還時時見得到自己所愛的人啊!而且,這個時候的雲峰讓心蕊了解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某些她平日里根本就不曾想象得到他也會具備的情感。是啊,她做夢都沒有料到這個一慣沉穩的男人竟然也是有著這樣感性的一面!這說明雲峰不是個無情的人,他的心中亦是充滿豐沛的真愛的。雖然,這份愛情有那麼一點異類,也不是因為她,但是這感情一樣是真摯的,而只要是真摯的東西本身就是能夠打動人心,是會使每一個珍惜美好事物的人都產生尊重的。何況,心蕊一直都是那種重視真情真意的人,雲峰的這種真心流露反而增加了他對她的吸引力。

    心蕊想到這些,心更軟了。伸出手來象哄小孩入睡那樣拍著他,直至他漸漸入睡。

    陸雲峰睡著很長時間了,心蕊還是沒有就此離去。而是坐在床邊,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的和“丈夫”呆在一起過,這真是一個難得之極的機會啊!她靜靜地、肆無忌憚地看著陸雲峰,心里不禁是百感交集了。他那張向來是平靜的臉在這個時候卻被痛苦和激動扭曲得有些變形了,他在做著惡夢嗎?是讓他傷心之至的內容吧?看著,看著,心蕊的心就有些痛了起來,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摩著他的額頭,柔聲地安慰著︰“把那些悲哀都忘了,好好的睡一覺,做一個好夢吧!”

    雲峰好象是真的听見了她的話,含含糊糊夢囈了一兩句什麼就舒展開了那緊皺著的眉頭,睡得更加的沉了。他的悲哀是暫時離開了吧?但心蕊的悲哀卻再也壓抑不住,像潮水一般瘋涌上了心頭!此時此刻,心蕊怎能不感到悲哀呢?她是第一次這樣接近了雲峰這個人,靠近了他的內心世界,可這種親密接觸的結果呢?只是令她有了更大的痛苦和失望︰他離她更加的遙遠了,而他的愛也是不可能給予她的!

    回到電腦前,已經是很久以後了。“小李飛刀”大概是等得實在的不耐煩,早已“走”了。只在屏幕上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絕望是最完美的期待,而期待又是最漫長的絕望’。”

    她呆了,痴了,淚水悄然滑下了臉龐。

    窗外的風雨不知在什麼時侯已停了,而方心蕊的心還在絕望中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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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欲 望


     

    隨著秋季的深入,方心蕊的煩悶成倍地加深了。

    正如同心蕊許諾過的那樣,冬季來臨之時就是她離開之日。算起來也就只有兩個半月的時間,她和陸雲峰的關系就得徹底解除,他們就會分道揚鑣了。這樣的分手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是他們早已有的約定,而且還是那樣的平和、那樣的友好,是絕對沒有其他離異夫婦那種糾纏不清或反目成仇,他們甚至還可以做朋友。但是,心蕊還是很難受、很難受。她將不再是雲峰的妻子了,盡管她從來也不是,可她一想到今後他就真的不再是自己的什麼人,他不再和自己住在同一屋檐下了,他不再吃自己做的飯菜了……她就會感到難以忍受了,而她的那一顆心,就會痛苦的抽搐起來。

    還有一種意想不到的苦惱正在心蕊的心底滋長著,那就是在陸雲峰醉酒的那個雨夜留下的後遺癥欲望。

    本來,心蕊對愛情的詮釋是十分柏拉圖式的,她愛雲峰的方式和《大鼻子情聖》中的西哈諾愛羅克蠔R一樣,只是用心靈去愛著,並沒有聯想到過性及肉欲。但那個雨夜,卻悄悄地改變了這種情形,事情過去了很久,她還是忘不了他的擁抱,他的吻,那感覺是多麼的火熱、多麼的甜蜜啊!天!當自己被他那樣狂熱地緊緊攬住的時候,當她那樣完完全全地躺在雲峰的懷抱里的時候,那種前所未有的激動和幸福真是令她幾欲死了過去!這種全新的、火辣辣的體驗仿佛是一把鑰匙,一下子就開啟了心蕊心底某一扇隱秘的門,將一幅旖旎的、激情的成人的風情畫展現在了她的眼前,使她那曾經在某一方面很幼稚、很無知的心靈突然開了竅。所以,無論心蕊怎麼樣地去壓抑、去遺忘,她都無法忘記得了那個夜晚和雲峰在一起的情景,它們總是在她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現著,有時還會多出一些她意想出來的、新的幻影和細節。而且心蕊每想到一次,心就會跳得像要蹦出胸膛來了,臉就會紅得像著了火,就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似的。更加糟糕的是,她簡直就不敢和雲峰呆在一起了,只要他多看自己一眼或者無意地踫了她一下手,她就會有暈過去的感覺了!而雲峰自然是不記得那個雨夜所發生的事情了,也不可能知道她的心思有什麼改變,還是和過去那樣像家人相處似的隨隨便便地對待著她,這本來是心蕊所希望的,但現在卻成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煎熬了。

    還好,她也只對陸雲峰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在和林志邦或羅文或別的男人在一起時,她就不會怦然心動、心猿意馬的,偶爾肌膚的接觸反而會令她有種不潔感。這讓心蕊好受了一些,起碼,這證明她還沒有“墮落”到更深的地步吧!可她又不得不承認自己之所以不對他們動心並不是沒有“想法”了,而是因為他們不是她所想的對象。她渴望的只有雲峰,而雲峰卻是……她的心在飽受著身體上的希望與心理上的失望這兩把利刃同時劇烈地凌遲!

    幸而在心蕊的生活中還有個陳旋,有個“小李飛刀”。盡管這兩個人對她的友誼表現的截然不同︰一個多半是嚴厲的指導,一個則是溫和的勸解。但他們的存在都是一樣的給了她莫大的安慰,她不一定要把心里的一切話全都告訴他們,只要能常常與他們聊上一會兒,她的感覺就輕松了很多,心里的那些古怪的念頭亦會漸漸地淡化了一些了。

    可老天似乎偏偏要捉弄方心蕊,就在她越來越依賴朋友的時候,陳旋突然要啟程去英國了。

    陳旋是早就告訴過心蕊這個決定的,但心蕊總以為出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多少人不都是希望去外面那個精彩的世界而不能如願的嗎?誰知道陳旋真的是那樣的神通廣大,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辦妥了一切手續,只等著直飛倫敦了。心蕊當然是非常舍不得她的離開了,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又是陳旋自己最為重要的人生選擇,她是不應該因為自己的一點點情感上的需要就去耽誤別人的前途罷。她能做的,也只有祝福好朋友一路走好了。

    侯機室里,心蕊淚眼迷離。

    “好啦!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陳旋故意顯得很不耐煩,“婆婆媽媽的哭什麼?”

    “可是,倫敦那麼遠呵!”

    “那算什麼?電子郵件、電話哪一樣不是又快又方便?”

    “可是”心蕊還是不舍,現代通迅再快捷終究是比不上朋友在身邊。

    “再可是,我就要生氣了。”陳旋一副老師狀,“來,作顛倒眾生的笑容。”

    心蕊想笑,離愁卻令她流淚了。

    “你去國外干嘛?國內不是好好的麼?”她困惑不解,“說走就走,怎麼想的?”

    陳旋的臉色冷了下來,幾乎是切齒地說︰“我就是要去瞧瞧,國外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好得他置我于不顧!”

    心蕊吃驚地張了張嘴。她沒想到平日里冷靜的陳旋還會有這樣一種近乎與孩子氣的想法。那她還是在乎那件事的,既然還有恨,那麼在她心里應該還有愛了?

    “我這也不是還愛他什麼的。”陳旋又恢復了常態。“我也是想出去看一看,他能夠做到的,我一樣也是行的。”

    “也許那個人,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子無情。”她小心地勸陳旋,“可能在外面環變了,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吧。”

    這話心蕊一直不大敢對她講,臨別了才說了出來,她不想陳旋心中有個“結”的生活。

    “濫好人!”她果然很不屑。“不過,這也是你的可愛之處。”

    “你也別老覺得人不可信,有機會還是要尋個伴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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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女人,”心蕊礙口地說︰“還是那樣子。”

    “現在你又不是沒能力,早點了結的好,別拖下去了。”陳旋仍堅持己見,“再不然也出國去,他陸雲峰這點事總該辦得到的。”

    這話她已不止一次地命令過心蕊了,但心蕊還是搖頭。

    “終歸是得分手,留下來有什麼意義?”陳旋恨鐵不成鋼地說,隨即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不是不管結局如何,只要守在他身邊就好?”

    心蕊默然,但眼神已說明了一切。

    “天啊!你今年多大了!十五歲?還是十七歲?還要做這種傻瓜!”陳旋不禁有些動容,“女人呵,十足的感情動物!”

    兩人都沉默了,各自都在心里感嘆著。是呵,不論是遠古還是現代,女人仍是從骨子里看重情咸,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時,他無疑就成了她的全部,而她,最多只是他的一半,因為男人的世界有太多的功利色彩。

    愛情,讓女人變得可愛,更讓女人變得可悲!

    亦師亦友的陳旋走了,瀟灑地飛向了她的新世界。方心蕊仍然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寂寞地生活著。

    這種寂寞是深藏于內心的。現實生活中的她怎麼看都是令人羨慕的女人。她有錢,她年輕還稱得上美麗,她嫁給了一個成功的男人,她還有個叫林志邦的追求者……然而,她永遠只能裝著快樂,她騙不了自己的心,她趕不走徹骨的悲哀,還沒有資格擺出一副悲傷的樣子來。

    如果她說自己不快樂,那個以前從不叫她姐姐的于玫就會叫道︰“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們可是一畢業就失業了。”

    于是,她就不敢流露什麼不幸福了,並識趣地把這份“幸福“分享與人,對玲姨母女不時地用物質回報著。

    陳旋的離開,在無形中就帶走了心蕊一部份的世界,使得她的生活一下子就空了許多。雖然陳旋並沒有忘了她,時時都有電子郵件發過來;“小李飛刀”仍是最親密的網友,雖然他們仍沒有“第一次親密接觸”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著她。可是,心蕊無法和他們面對著面地交流、談笑啊!在那地理上的距離也或多或少地產生了一點心理上的距離感,她的落寞依然不能排遣得了的。是的,雲峰就在她的身邊,可這反而更加劇了她的寂寞和痛苦,她現在最大的、唯一的樂趣就是等候和閱讀電子郵件了。

    這天晚上,心蕊一忙完了家務就打開了電子郵箱,又收到了陳旋的越洋訓話。

    國外的空氣似乎是很適合陳旋的,她的字里行間始終洋溢著一股如魚得水的味道。可能是因為她是有備而去,經濟方面就比一般留學生好了許多,只偶爾去打打工,大部分時間還是研究她的哲學,心情也自然就沒有什麼負擔了。所以,她的來“信“中除了提及一點自己的近況外,就並沒有對新環境的怨懟之辭了,最多的就是那些對心蕊的大段大段地訓誡了,老調重彈地要求心蕊努力作一個獨立而堅強的女人,要她不要指望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心等等,更加是一個堅定的女權主義者了!

    心蕊還是和以前一樣受其影響的,果然很致力于服飾設計,又推出了幾款新式女裝,也比較受歡迎。可是,這份忙碌和事業上的成就也末能消除她對雲峰的渴盼,最多是減少了幾分沉陷在感情漩渦的時間。

    很意外的,這次陳旋倒沒有提起心蕊的問題,卻談起了一個男人。

    那個名叫史密斯的英格蘭人,是陳旋所就讀大學的歷史教授。“他四十歲,為人風趣幽默,和我還比較合得來。”陳旋輕描淡寫地,但心蕊了解此人和她必定是有著什麼不一般的關系的,不然陳旋就不會對她說起了。

    再往下讀,心蕊就不禁臉紅了。陳旋竟談到了性,而且是用毫不避諱的口吻。這也難怪,她一直以為心蕊是個已婚的女人。

    “我們之間還談不上愛情,只能算是性伴侶,結不結婚又有什麼關系呢?他一樣能給我很多快樂,而且沒有那麼多煩人的義務和責任……”陳旋直言真實的感受。

    在歐風美雨中沐浴著的陳旋已經悄然變著,她似乎變得更灑脫了,更大膽了。對朋友的這種變化,心蕊一時之間說不準是好是壞,但她心里多多少少地還是因此有些高興了,起碼好友的心已經開始解凍了,她已經不再把自己禁錮在往事中去了,及時行樂的愛總比什麼都不愛要好點吧!

    正凝思間,她听見對面房間的雲峰在喊︰

    “心蕊!心蕊!快來一下!”

    聲音很急,似乎出了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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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親密接觸


     

    心蕊急忙跑了過去,臥室里卻並沒有人。

    “雲峰!你怎麼了?”她擔心地問。

    雲峰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了出來︰“我……我看不見了,拿條毛巾來。”

    “怎麼看不見了?”她抽了一條大毛巾,想也沒想地走進了浴室。剛一進去,她就透過煙霧模模糊糊地看見雲峰整個人躺在地上。

    “你這是怎麼了?”她被嚇了一跳,顧不上換鞋就走了過去。“怎麼會在地上呢?”

    “唉!倒霉透了!我一不小心把洗頭水弄到眼楮去了,腳一滑就———”他呻吟了一聲,才接著說︰“我的右手疼得很,好象……好象……是骨折了。”

    “骨折!”心蕊驚呼。“不會吧?!”

    心蕊忙彎下腰把雲峰從地上扶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讓他靠著自己,不去他的踫右手一下。這樣就等于是將雲峰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心蕊就必須得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才把他弄出了浴室,等到把雲峰扶到外面的床上坐定時,心蕊已經快累得散架了,畢竟,陸雲峰是一個一米八的男人呀!可她也顧不得喘氣了,急忙開始檢查他的眼楮,有一點紅,用毛巾仔細擦干淨之後也就沒有大礙了。最有問題的是他的右手,在手腕處是又紅又腫的,是很明顯的傷著了,但她並不清楚是不是骨折了。

    “還能動嗎?能動嗎?”她一迭聲地問︰“能動一下嗎?”

    陸雲峰試著抬了一下手腕,立刻痛得直皺眉。“還———還可以。”

    心蕊看他的臉色都已經發白了,就知道他這是在硬撐。“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她正準備扶起雲峰,這才猛然地發現他還是一絲不掛!她立刻就紅了臉,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一顆心劇跳著,更不敢開口說一個字了。這情形也太———顯然,陸雲峰也意識到了自己還是赤裸裸的樣子,本來蒼白的他也開始面紅耳赤起來了。心蕊強作鎮定,眼楮一點也不去看他,忙拉過一條毛巾被背著遞了過去。

    “不會……不會……著涼了吧?”她的聲音抖得厲害。

    “哎喲!”雲峰在低叫著。

    “你小心一點!”心蕊忘了害羞,轉過身來。“有沒有傷著?”

    “還好,不小心踫了一下。”他苦笑,卻又忍不住哼出了聲︰“好痛!”

    “還是得快去醫院才行。”心蕊心疼得不曉得說什麼好了,又不敢隨便動他的手腕,只能反復地說著︰“去醫院才好!得去醫院才好!你先忍著點啊!忍著點啊!”

    好半天,陸雲峰才困難地開了口︰“我———我還沒有穿衣服。”

    “哦!對不起!對不起!”心蕊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我———我忘了。”

    她手忙腳亂地找出了雲峰的衣服,想遞給他,又突然記起他的手不能動,自然也沒有辦法穿,家里又沒有其他的人,總不能打電話讓李放過來呀!只有自己替他穿上這一個法子了。沒辦法,心蕊只好硬著頭皮,把目光死死地釘在地板上,憑著感覺,屏住呼吸,好不容易這才給雲峰穿上了襯衣、外套、長褲……她的動作一直是抖抖嗦嗦的,笨拙得連紐扣都扣錯了好幾次。而雲峰肯定亦是非常的不自在,一言不發地任她擺弄著,沉默得讓人窒息了。

    心蕊真擔心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動作弄疼了他哪里,“沒有……沒有弄傷到你吧?”

    他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滿臉是她難懂的神色。像是疼痛極了,又像是無所謂。

    心蕊不敢再問,也來不及說什麼了,再不去醫院,她真怕會耽誤了什麼。于是,她很小心地扶著他下了樓,向醫院而去。

    檢查的結果令心蕊哭笑不得了。醫生說雲峰只是很輕微的骨折,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最多是一兩個月就會痊愈了,也不會有任何後遺癥的,但是要絕對避免用右手做一切體力活動與注意不能再度受傷,否則就會有很大的問題了。心蕊放心是放心了,同時又尷尬起來了。這樣說來,豈不是在很長的一段日子里她都不得不與雲峰親密接觸了麼?這,可如何是好啊?!

    接下來的日子果然就是心蕊和陸雲峰“第一次親密接觸”的日子。

    雖然陸雲峰受傷的只有一支手,但一下子卻有許多的事情都做不了了。他的右手被上了夾板後就只能是整天都吊著那麼一條繃帶,是一動也不能動的了。那完好的左手卻笨拙得也像是受過傷似的,就連穿衣、吃飯那些平時很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好,就更別說是開車、洗澡之類的復雜事情了。他就不得不在很多事情上依靠到心蕊的協助了。

    本來,那些家務活對于心蕊來說是非常駕輕就熟的事情了,她從來不會為此而忙亂過的。可雲峰這一“病”卻無形地讓各種事都翻了個倍,他幾乎就成了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是沒有什麼地方不需要人幫忙的。這樣一來心蕊整天就忙得像個旋轉的陀螺,只能偶爾休息上一下子了,甚至連聊天室都懶得去了,弄得“小李飛刀”以為她在玩什麼“人間蒸發”的游戲呢!在另外一方面,她還得加倍地用心思,真正去達到那種善解人意的境界才行。因為,陸雲峰是心蕊所見過的男人中最大男人的一個版本了,他似乎是天生的“萬事不求人”,是從不肯輕易出聲告訴別人什麼地方、什麼時間需要幫助,他是寧肯忍著疼痛自己去做那些難以完成的事情。有好幾次,他想洗澡就不願意叫心蕊過去,自己在那兒苯手苯腳地張羅著。結果,不是把繃帶弄得濕淋淋的,自己是一身的狼狽;就是再次摔倒,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也把心蕊嚇了個魂飛魄散了。

    當雲峰再一次因為偷偷洗澡而擦傷了腿時,心蕊一面忙著給他上藥、包扎,一面忍不住責備他了︰“你就不能叫我嗎?偏偏要逞什麼強,又傷到哪里怎麼辦呢?”

    他不語,只用眼楮深深地凝視著她。

    “你得懂道理啊!你現在就是個病人,讓人家幫助一下有什麼可丟臉的呢?”她溫柔地規勸著,“怎麼還是這樣孩子氣的?”

    “是———怪我給你添麻煩了嗎?”他聲音是冷冰冰地,卻又有一點兒顫音。

    被雲峰這樣一問,心蕊這才醒悟到這可是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敢這樣冒犯他的,難怪他會生氣了。她當然並不是因為不耐煩照顧他地才責備他的,她只不過是心疼他的受傷而已。但顯然這種語氣讓他誤會了,甚至于是自尊心受到了某種傷害。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急于解釋,偏偏又說不清楚。“我只是,只是……”

    “我了解。”他的神情和平時有了某些不同,沒有那麼冷了罷。“我———是開玩笑的。”

    心蕊暗暗嘆了一口氣,他這種開玩笑的方式還真是特別,一點笑容都沒有,像是在開玩笑嗎?

    “我會改正的。你就放心吧!”陸雲峰慢慢地、費力地說。似乎這樣一句話是什麼很難啟齒的秘密。

    經此之後,陸雲峰似乎真的肯放下架子妥協了,有什麼不便也肯向心蕊發個sos的信號了,可心蕊還是很注意盡量主動去幫助他做好事情,在他還沒有開口的情形下就把問題解決了,免得他又會感到別扭什麼的。心蕊是不太清楚像雲峰這樣冷傲的男人在不得不接受她一個小女子的“擺布”時,會有著什麼樣的心情的,他的臉色總是怪怪的,像是很不喜歡這樣的身體上的接觸,又像是感受很新鮮,露出幾分訝異的神氣來……他的表現是那樣的冷淡,那樣的沉默,毋庸置疑,他必定是不樂意的。他必定是希望自己能夠快一點好了,也可以擺脫她的照顧了罷。

    而心蕊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的希望著呢?她這並不是害怕身體上的勞累,而是受不住心理上的勞累了。要隨時留心著雲峰有什麼需要倒還是次要的問題,最為夠嗆的是,她每次在幫他穿衣、洗澡什麼的肢體接觸性的事情的時候,感覺就特別的辛苦。她不得不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使手不戰抖,竭力按耐住心里激動的情緒去完成那些動作,還深怕雲峰看出了自己心中那些“非分之想”,否則,她真是要羞愧死了的!

    這樣的和雲峰親密接觸著,對于心蕊而言實在是一種折磨了!

    現在,雲峰那古銅色的肌膚,寬敞的胸膛、長長的雙腿……心蕊不僅是時時會看到,還要觸摸到,他的形像就更為深刻地烙印在她的腦海之中了。並且,雲峰赤裸的模樣愈來愈頻繁地出現在她的夢中了,在那些模糊而又感覺清晰的夢境里,雲峰總是微笑著向她走來,然後就會伸出雙臂來抱住她、吻她……那感受真是難以言說的快意。醒過來以後,心蕊仍會久久地回味著,于是,她那剛剛覺醒了的熱情就會是加倍地燃燒了起來!這種激情在心蕊的心中與日俱增地膨脹著,有的時候竟然達到了一種她難以控制的程度了,看到雲峰,她竟然就有了去主動擁抱著他的沖動或者做出別的什麼“越軌”的行為了。

    為了不至于做出什麼失態的舉動來,每當雲峰在家的時候,心蕊總是匆匆忙忙地做完一切事情就把自己關進了臥室,用冷水洗臉之類的方法使頭腦冷靜下來;她又害怕會被那些古怪的夢糾纏住,甚至都不怎麼敢太早睡覺了,常常是沒事找事地把時間拖到很晚或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方才敢上床去。可這樣折騰的效果也並不是很大,她的臉依然會可怕地發著燒,心還是狂亂地跳個不停;她不再敢看任何有關言情方面的影視鏡頭了,就連看看書也有了危險,那些字和標點都像是有了妖術似的全幻化成了陸雲峰的種種模樣在她的眼前跳躍著、飛舞著……把她嚇得扔下書就躲在被單里顫抖不已了!

    心蕊因為這樣的心思而深深羞愧了,心里充滿了一種犯罪感。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在譴責著她︰一個好女孩是不能有這種低級下流的思想的!她是不應該這樣“色”的啊!

    同時,心蕊也不懂自己這是怎麼了?她並不是沒有看到過男人的身體的呀,在游泳池邊,運動會上,尤其是在時裝表演中幾乎全裸的男人多的是,可她是從來沒有現在這樣迷亂失措的感覺的呀!她,這到底是中了什麼邪啊?!

    其實,這正是一個成年女人對自己深愛著的男人很正常的欲望。但是,方心蕊並不大明白這一點,她以為自己這是變壞了!變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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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4 22:10:49
第二十九章 心蕊的母親


     

    陸雲峰在辦公室里坐定,心里很有一種歸屬感,這是全世界最適合自己的地方了。

    當然,他也不得不承認楓情苑那個家同樣是自己喜歡呆的地方。只是這一段日子里那樣子被心蕊照料著,雖然他是那麼的細致體貼,但他的感覺不免還是有了幾許難為情,他一個男子漢竟然完全就像個沒有一點隱私的小孩子了。相較之下,還是呆在辦公室里要自在很多的。

    在公司里,陸雲峰就能夠充分體會到作為一個男人有財富、有權力的成就感,這對他來說一直都是生活中最為重要的支點,若沒了事業,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然而,現在情形卻變得不那麼絕對了,漸漸地,他開始發現“家”也重要起來。自從骨折以來,陸雲峰是越來越能感受到了一個人有家的好處來,且不說心蕊那種種地照顧,只要是他每天傍晚一走進楓情苑,遠遠地看著那亮著的燈光,他心里就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一想到有個人在等待著自己,陸雲峰就感到了一種踏實和溫馨。

    家,居然給陸雲峰人生增添了許多意想不到的色彩!

    摸了摸右手腕,陸雲峰就又想起了這次摔傷的情景,不禁有些尷尬起來了。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在女人面前赤身裸體過了,可這一次不僅是完全暴露在方心蕊面前,更是幾乎是隨時都要與她有身體上的接觸了,與一個女人這樣子的親密,這實在是從小到大都很少見的情形。但奇怪的是,陸雲峰並沒有感到不舒服,僅僅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罷了。被心蕊像照顧小孩子那樣呵護著,甚至是斥責著,他不知怎地竟然是沒有什麼反感的情緒,而是心里暖洋洋的,相當的愜意的。這也許是因為他在和心蕊相處時常常就有些忽略了她的性別的緣故吧!他並不是忘記了她是個女人,而是覺得她在很多時侯更像是一個溺愛孩子的小母親。有誰會對母親的照顧感到別扭呢?

    如今手腕已經是基本上愈合了,只是還有些不靈活。能不好嗎?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骨折居然被方心蕊弄成了手術似的嚴重對待,天天炖這個熬那個的補著,這傷是比別的同樣的病例好得快了一截,可陸雲峰也發現自己都胖了一圈兒,更被李放嘲笑是“溫室里的花朵”了。但有時候想想,陸雲峰倒是有一點不希望這手好得那麼快了,並不是他不想擺脫疼痛的束縛,而是他還有幾分想繼續享受心蕊那細心地關懷,尤其是,他很喜歡能夠常常看到她那種由衷的愛憐橫溢的神情。這種表情總是能讓陸雲峰心中涌動著深切的感動來,這感覺是那麼的濃烈,那麼的震撼著他!如此的在心靈上的悸動是從沒人能給過他的,甚至是麥可也不行。

    想到麥可,陸雲峰不禁就皺眉了。自從他“結婚”以來,麥可就變得和女人一樣愛嫉妒,每次見面他都要問同一個問題︰“怎麼還不離婚?”不管陸雲峰怎麼解釋他與方心蕊不過是掛名夫妻罷了,麥可卻總是咬定他們之間“有事”,咬定他已經愛上了方心蕊,並經常用刻薄的言詞來攻擊她。這些胡攪蠻纏的嘮叨弄得陸雲峰厭煩無比,逐漸地,他就不大願意去麥可那里了,他更願意呆在家里面對心蕊。相比之下,方心蕊就令他感覺輕松多了。她的舉止行動、對他的態度都是很平靜,很柔婉的,一味做那些她自己該做的事,從不問他要去哪里,更不去提及麥可這個人,最多是在他晚歸時用目光暗暗地詢問一下,卻不曾用一句話來激惱他。近來她就更加沉靜了,陸雲峰甚至感到她是故意躲避自己,她總是不肯看一下他,偶爾目光相遇,她也會受了什麼驚嚇似的轉身逃走了。

    是不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到了她呢?又或者是因為這些日子的麻煩耽誤了她的“離婚”計劃呢?陸雲峰想不出原因,心里卻有了些隱隱的不安了,他潛意識的不希望與她有隔閡和距離。

    陸雲峰正在閉目凝思著,秘書敲門進來了,說是有一個叫童梅的女人要求見他。

    童梅?他不記得認識這樣一個女人,便問︰“是哪一個模特兒?還是求職的?”

    “不是,她已經四十多歲了。”秘書肯定地說︰“而且那樣子也不像是客戶。”

    “問她有什麼事?直接去找負責的主管解決。”他揮了揮手,示意秘書去打發走那女人。

    “可是”秘書挺為難地說︰“她指定非見你不可,說是有很重要的私事要談。”

    “私事?”陸雲峰大是好奇,他和這個叫童梅的女人會有什麼私事呢?

    “那就讓她進來吧!”

    秘書听命而去。不一會兒,就進來了那個自稱是童梅的女人。

    陸雲峰坐在辦公桌後好奇地打量著她︰她大約四十五六歲左右,或許還要老一點,她有一副與實際年齡不符的苗條身材,卻穿著一套廉價的街頭仿制套裝,顯得有些別扭;但她的眉目卻很有幾分秀氣,有幾分風韻猶存的樣子。看著,看著,他忽然發現這個女人有點似曾相識,仿佛在哪兒見過的?他在記憶中搜索了好幾遍,最後,陸雲峰還是肯定了自己並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

    “我們好像並沒有見過面。”

    “是的。”

    女人顯得很緊張不安,她扭著自己的手,似乎有什麼事令她難以啟齒。

    “那你”

    “哦,我是月靚服裝廠的工人。”

    月靚服裝廠是雲峰服飾公司的一個下屬的加工廠。那這個女人一定是有了什麼工作糾紛才找上這里來的了。

    “有什麼事可以去找你們廠長好了。”他有了點不耐煩。

    “這事找廠長沒用,因為”童梅頓了一下,目光射向別處,“我是方心蕊的母親。”

    心蕊的母親?!

    陸雲峰吃驚不小,他是知道心蕊的身世的,從沒听她提過有這樣一個母親,忽然冒出一個女人自稱是她的媽媽,莫非是騙子?

    “你怎麼知道她是你的女兒?”

    “當我听到她的名字,又見到那些海報和電視上的樣子時,就認出了她。”

    陸雲峰的辦公室就有一張心蕊的大海報;她穿著銀白色的“典雅”,溫柔而優雅地笑著,明眸皓齒配上那句廣告詞︰“‘典雅’,是你一生一世的風情。”當真就是風情萬種!

    當陸雲峰把目光從海報上收回來,再一次打量眼前的童梅,他越看越有些相信這事的真實性了。她們有著十分相似的眉眼,一望而知這就是血緣的巨大力量使然,她們實在是一對母女的樣子。

    “但———這不能算是什麼證據吧?”他還是很謹慎。

    “她父親是方瑞吧,”童梅嘆了口氣說︰“你是她丈夫,應該知道她的右肩上有一顆紅痣胎記了。”

    心蕊的父親是方瑞沒錯,但她右肩的紅痣他就不清楚了,也就無從去反駁她的話了。

    “就算是吧!”他含糊其辭,“那這些年你又在哪里呢?”

    童梅顯然早知有這些“拷問”,也早想好了應對的,所以態度雖然是還有幾分拘謹,言詞卻比較清楚。

    “我本來是方瑞的一個畫友,交流了一段日子的繪畫經驗,覺得他人不錯就結婚了。可婚後才發現他這個人不務實際,空想家一個怎麼過日子?就開始了不和。後來有了心蕊,他還是要作他的梵高,根本不管生活有多拮據,我實在忍無可忍就去了南方……”

    不等她講完,陸雲峰就明白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了,無非就是現實與藝術之間永難調和的悲劇罷了。這樣的事並不少見,陸雲峰是不會去為之感慨的。他只是代心蕊難過,二十幾年的孤苦無依全是這個母親所賜,她有什麼過錯?而這個女人,當年都能狠下心腸一走了之,怎麼在這麼多年以後她倒要認女兒了?她有什麼企圖嗎?

    “你認了心蕊干嘛?”他的口氣很有譏諷的味道︰“想要贍養費嗎?”

    童梅臉紅了,一臉的苦澀。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這也難怪,像我這種自私自利的女人怎麼配作母親?我早就認出了心蕊,可一直沒勇氣見她。”她神情黯然。“但是,過幾天我就要跟現在的丈夫回他老家去發展了,恐怕以後不會再回來了,所以“

    雖然陸雲峰很反感她,但她神色間的那份愁苦令他想起了心蕊,心底就有了絲同情。

    “我不知道她會怎麼想,只有盡力試試了。”他第一次有了點禮貌。“你———等等罷。”

    “謝謝!謝謝!”童梅感激地說︰“你真是好心!”

    陸雲峰有了點慚愧,他有那麼好心嗎?她若知道她的女兒是在被他利用著又該如何說了?

    童梅充滿期望的走了,想必是此後的幾天都會在等待團聚中度過的。

    陸雲峰卻感到有些為難了,他該怎樣去對心蕊說呢?本來,直接地告訴她︰“你母親找你來了。”是很簡單的,可這事情來得這樣的突然,她是完全就沒有什麼心理準備的呀,她會怎麼想呢?會難過嗎?會……他就有了諸多的顧忌。

    自己怎麼如此的優柔寡斷了?陸雲峰不懂。

    還沒有等到中午下班時間,陸雲峰就交待了秘書一些事務後,直接驅車回楓情苑了。他計劃下午就不來公司了,專門來“應付”方心蕊的反應。

    這是陸雲峰第一次中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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