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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廉]菊領風騷[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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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22:49:11
第九十一章 六月一日

    羽熙沒有回到他的房間,大家都知道他說回房休息是借口。我站在清清的身邊,和他一起遠遠看著羽熙站在船頭的背影。今夜的滿月尤其的近,又大又明亮,仿佛就在羽熙的身前,觸手可及。只可惜,他看不見。

    “夫人,您還是回房睡吧,這里我看著。”清清擔心我的身體,我搖搖頭,嘆口氣︰“我怎麼睡得著……”

    清清的臉上帶著急色︰“夫人……”

    “親愛的~~~陪我來賞月~~~~“忽的,羽熙媚而不娘的聲音從船頭傳來。我知道。羽熙沒事了、

    提裙上前,站在他的身邊,不再提治病之事,而是拿起他的手摸向那輪又大又圓的滿月︰“知道嗎?今天的滿月特別近,你可以摸得到她。”

    “她……美嗎?”他觸摸著空氣,請問。

    “很美……”

    “是啊,我也覺得很美……”他凝視前方,那輪滿月正映入他的眸中,這給我一種錯覺,就是︰羽熙的眼楮好像能看見了。

    “羽熙,你……”

    他垂落雙眸︰“曾經,能看見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後來想看的時候卻看不見了,而今……而今……卻沒有勇氣去看你一眼……”

    “羽熙,你是說……”話到嘴邊,卻因為激動而無法說下去。

    他閉上雙眸,緩緩轉身,像往日一樣執起我的手,長長的睫毛在銀白的月光中輕輕顫抖︰“秋苒,在船艙里的時候,我已經感覺自己可以看見,可是我不知道怎麼了,沒有勇氣去告訴大家,沒有勇氣去重新看這個世界,更沒有勇氣去看你……我……”他變的越來越激動,激動的聲音發顫,全身顫抖。

    我緊緊握住他的雙手,我不知道他為何在痊愈時,卻忽然失去面對光明的勇氣。這是不是就像有的人坐輪椅久了,明明雙腿已經康復,卻沒有勇氣重新站起?我不知如何給他勇氣,只有緊緊握住他的手,不斷地說︰“羽熙,看著我,看著我,看看我的摸樣……”

    他依然緊閉雙眸,雙眉因此而糾結在了一起,急促的呼吸讓他的胸膛大大起伏。

    “羽熙,睜開眼楮看看我,你現在不看我,難道要等我老了才肯看我?”

    羽熙握住我的手里,冒出了汗水,他努力想睜開眼楮,卻最終放棄。

    我發了急︰“你願意看月亮,也不願意看我,這算什麼意思!”

    “我!我……”他也有些著急。緊咬下唇,神情憂郁而糾結。

    “冉羽熙,艷無雙的口水並不穩定,有可能功效只是暫時性的,你這一刻不看看秋苒,下一刻就再也看不到了。”忽然,殤塵認真的聲音從一旁而來,我立時朝旁邊看去,驚訝地看到不僅僅是殤塵,劉瀾風,洛雲清,艷無雙,所有人,都站在元清的身旁,遠遠看著這里。

    “什麼!”驚語從羽熙口中而來,我因他說話而轉回視線,就在那一刻,就在我轉回頭的那一刻!他睜開了眼楮,熱切的視線就此與我相撞,不再離去。

    “秋苒……”復雜的,激動的情緒在他的眸中翻滾起來,他深深地凝視著我。一點一點看過我臉上的每一處肌膚,似要將我的容貌刻在他的心上,印在他的腦海。

    “秋苒……”他又一次深情地呼喚,顫抖地撫上我的面頰,我的每一處五官,將他們往日的觸感與此刻可見的樣貌融合在一起,永不忘記。

    “秋苒……”隨著這聲近乎哽咽的呼喚,他將我拉入懷中,想緊緊擁抱我的身體,我輕輕推開他,他面露一絲慌亂,似是以為我生氣而不讓他擁抱,我指指肚子︰“擠到孩子啦。”

    立時,他笑了起來,笑得明媚,笑得如同星光一般燦爛。

    “啪啪啪啪……”掌聲從旁而來,大家都在為羽熙重見光明而祝賀。

    他們一個個圍了上來,給羽熙一個個擁抱,沒有多余的話語,卻讓人感到心暖。他們都站在了我們的身旁,一起欣賞空中的滿月。

    艷無雙就站在羽熙的身旁,紅色的尾巴在月光中有些自得地擺動︰“告訴你,冉羽熙,那巫醫騙你的,本大仙的口水效果持久,更能讓你的視力好于從前。”

    一抹感激浮上羽熙的雙眸,他看向我的身邊,那里站著殤塵︰“多謝。”

    殤塵轉頭回以一笑︰“不用,以後好好照顧秋苒,就算是報答我了。”

    “啾——”一聲雕鳴劃破夜空,小白的身影掠過空中滿月落在殤塵的肩頭,夜風徐徐,吹起了他額頭的劉海,和他亞麻的白袍。

    “我會的。”羽熙與殤塵對視良久,說出了這三個字,然後拉住我的手,凝望空中的明月。

    殤塵垂眸回頭,將我的手挽在了他的胳膊上,唇角揚起了一個淺淺的,卻很溫暖的微笑。

    這天晚上,羽熙一直看著我,我說很晚了,睡吧,今後有的是時間看。他卻露出像楞頭小子一樣的傻笑,說,讓我再看兩眼,你累你先睡吧。

    我沒轍,只好自己先睡,他就躺在我邊上繼續盯著我看。可是被人這樣盯著,怎能一下子睡著?于是我閉上眼楮給殤塵“打電話”。

    我問羽熙為何一開始能看見了,卻不敢承認,不敢看我?

    殤塵想了好半天,說人是感情極其復雜的生物。羽熙一開始不敢看我,應該也是復雜的心里所造成,或許連他自己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有可能是他依然對以前的事耿耿于懷,對曾經傷害過我而依然心懷愧疚,當初因為看不見,所以反而能“面對”我。現在看見了,就失去了勇氣面對。

    我聽了,感覺有些道理。

    然後他又說或許還有激動的因素,人有時激動起來,反而會失去勇氣。就像當初他一下子不敢認我,其實也是因為當時忽然失去了勇氣。

    好復雜啊,人的感情永遠無法說清。

    第二天,晴空萬里,吹起了西風,將我們的船帆鼓到最大,似是老天爺在有意送我們西行。

    羽熙穿上了他的行囊中最素潔的一件衣衫,長發也沒有束起,任由江風吹亂。他站在船頭,仰頭望天,當初他在菊園里也時常獨自看天,不可視的眸中雖然可以映入藍天白雲,但他卻不知那藍天的顏色,不知那白雲的形狀。

    當我為他披上斗篷時,他悠悠感嘆︰“今天的天氣真好,好久都沒看到這麼明媚的天空了……”

    是啊,天氣真好,雪銘,寒煙,我們很快就能團聚了。

    復明後的羽熙自然不忘去看看他的老伙計︰阿騷。當他看到阿騷時,驚嘆︰你怎麼與我想像中一樣,瞧這騷媚的眼楮,你莫不是狐狸投胎的?阿騷歡脫地直舔羽熙的臉。

    可是羽熙的話,被正好來看阿騷的艷無雙听到了,很不高興,說狐族才不會投胎變成蠢驢呢。無雙剛剛醒,所以還沒發覺羽熙復了。

    無雙的話惹怒了阿騷,阿騷一腳把無雙踹下了船,無雙爬上來的就要找阿騷算賬,于是一下子變得很混亂。

    後來當艷無雙知道羽熙復明後,還覺得很奇怪,問大家羽熙怎麼復明的,大家都三緘其口,只有劉瀾風有所暗示,說晚上去他房間在告訴他,我听了很為艷無雙捏一把汗。

    結果晚上艷無雙去劉瀾風房里時,不期而遇地,大家在劉瀾風房門外踫頭了,都是想來听牆腳的,可惜,被劉瀾風發現了,到最後,大家也沒听成,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反正第二天艷無雙哼哼唧唧直喊屁股痛,讓我們大家浮想聯翩,這一夜,成為了一個永遠的秘密。

    自從清清,無雙和雲清來了以後,帆船就變得更加熱鬧。而且除了清清和我,其他人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即將來臨的大戰,不擔心我與肖靜對壘後的輸贏。他們整日吵吵鬧鬧,比武切磋,尤其是羽熙,劉瀾風,無雙和洛雲清他們這四個人。

    這四個人可不得了,明騷悶騷的撞在一起,還不翻天?更不知他們從哪兒弄來了副麻將,白天就湊在一起搓麻,晚上湊在一起研究春宮,這讓我很惱火。

    可是當我正式警告時,羽熙卻說我是主母,女兒國本就是女主外,男主內,主母在外面打仗,夫在家中搓麻。

    他把他們不務正業說的冠冕堂皇,讓我無法反駁,只有撫額嘆氣︰為何我與唐伯虎一樣,沒娶到手的時候,他們個個是人中龍鳳,娶到手呢,他們個個成了棋牌高手,天哪,果然不勉強殤塵嫁我是明智的抉擇,如果殤塵也和他們一樣衣衫寬松,搓著麻將,磕著瓜子,我會崩潰。

    即將臨近邊境時,清清忽然變得激動起來,他說可能是楚楚感應到他有了新的動向,所以他也離開了南岸,尋著他們之間的感應而來,他感覺到楚楚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這是一個好消息,大家終于要在邊境團聚了。

    “秋冉,醒醒。”羽熙喚我起床,我睜開惺忪的眼楮,一束金色的晨光從船艙的窗戶里,鑽入這個房間。

    “幾號了?”我如往常地問。

    羽熙勾起了唇角,嫵媚的雙眸燦燦閃亮,性感的紅唇開啟之時,帶出了他醉人的聲音︰“六月,初一。”

    心,立時因此而劇烈搏動,終于到了這個日子,我跟鳩摩羅,寒玨和蒲玉約定的日子︰六月一日。

    提氣,起身,撐開雙臂,威嚴地說道︰“更衣。”

    “是。我的主母。”羽熙彎腰行禮。

    肖靜,我菊秋苒,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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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風起雲涌

    女兒國東面的鳳目關外,在五月底的某一天,突然扎起了密密麻麻的營帳,它們宛如一夜之間突然長起的蘑菇,排列在女兒國與天朝交界之處。日日練兵,夜夜巡邏。嚴陣以待,居心叵測。宛如時刻準備進軍鳳目關。

    鳳目關的守城都尉,立刻將這緊要軍情上報朝廷,立時引起軒然大波,滿朝女兒揣測猜度。女兒國與天朝乃友好鄰邦,天朝也有意與女兒國國主和親,怎會突然興兵壓境?

    而就在幾日後,六月初一,傲鷹國國主鳩摩羅突然興兵叫陣,直邀肖靜應戰。雖然歷年鳩摩羅也經常叫陣肖靜,可是這次卻與天朝壓境只隔幾日,是否過于巧合?

    而且,以往鳩摩羅叫陣帶兵不過幾千人,可是這次,卻是黑壓壓上萬人,一時,滿朝文武對鳩摩羅的這次叫陣心中生疑,疑是調虎離山,誘肖靜前往北方,無法顧及東面居心叵測的天朝之兵,使肖靜分身不暇。

    女兒國近百年都未曾有戰事,無論是外戰,還是內戰,都不曾有過。一來是女兒國的特性,周邊周家不想背上欺負弱女的名頭,被其他國家恥笑。二來女兒國確實國力不弱,鄰國中,只是稍遜于天朝和傲鷹。再遠的千島國與女兒國不曾相鄰,也不會無緣無故發兵。

    故而女兒國雖然有將,卻只是紙上談兵。近年來唯一一個有實戰經驗的,還是肖靜。她與鳩摩羅的戰爭當初還是她挑起的。所以女兒國真的遇到戰事,則是將才稀缺。因此東面北面突然有兵壓境,讓這些養尊處優的女官們一時亂了陣腳。

    最後,經過一天一夜的商定,決定由肖瀾親自領兵,帶上肖靜的親衛,熟悉鳩摩羅用兵的女將前往北方應戰鳩摩羅。而肖靜,則領兵前往鳳目關,一探天朝壓境的用意。

    拿著艷無雙查回來的報告,肖靜果如我所料,往我們這邊而來。端起桌上的茶杯,揚起了微笑。

    那日到了鳳目關後,沒想到寒玨和蒲玉他們已經扎營練兵。

    劉曦很小氣,只給了五萬兵。為了使兵數看上去翻倍,我讓蒲玉連夜從天朝邊關再借來數百頂帳篷。兵不給,帳篷總能給吧。

    然後扎營時背林靠水,間隔拉大,林間插上幾面旗幟,從遠處觀望而來,就會覺得四處皆兵。

    與寒玨和蒲玉匯合後,他們驚訝于無雙等人的出現。只是寒玨依然與我不怎麼說話,還是蒲玉向我問起我身邊這幾位多出來的幫手。

    之後,我選無雙入南都打探,順便給雪銘和寒煙送信,因為他不是“人”,即便他沒有變身,輕功和速度依然第一。事實證明,我選他沒有錯,這一來一回,常人需要七天,而他,只需要三天,據說水月幻境在南都也有一個出口,所以從菊州到南都的路程,又給省下了。

    也就是說,肖靜三天後即到。

    手里是無雙帶回的雪銘和寒煙的回信,心里很激動。與他們分別的這三個多月,是時間最為漫長的三個多月,日日思念,夜夜擔憂,不知他們是如何拖延著將近百日的時間。

    打開書信,雪銘和寒煙熟悉的字跡讓我百感交集。多日的擔憂和掛念化作淚水,幾欲墜落。讓身邊的羽熙和殤塵以為雪銘和寒煙出了什麼事。

    听到無雙帶回了雪銘和寒煙的書信,清清也立刻跑到我的帳篷,關心他主子的安危。

    雪銘和寒煙的信因為在特殊情況下所寫,所以都是盡可能將我要的訊息傳達給我,沒有浪費一個字去寫什麼思念擔憂之類的情話。

    寒煙的信上主要寫肖靜是如何欺騙他和雪銘。肖靜告訴他們,我帶著一家老小隨寒玨回天朝探親,似是想用長時間的分別來沖淡雪銘和寒煙對我的感情。這個理由很好,也沒有什麼破綻。天朝來來回回,又要探望好友,少說也要四個月。

    四個月,一百二十來天,自負的肖靜可以做許多事情來討好他們。如果我們這次不發兵,她應該會進行她的第二步。她在追求男人方面,很有耐性,只要看她對寒煙便知。

    可是她卻沒想到她想拖延時間,我們也想,這正好中了我們的圈套。寒煙以閉關刺繡為名,干脆在宮內閉關了。任由肖瀾再怎麼想親近他,他都一心只做百鳳圖。說是為女兒國國慶準備。是啊,下個月初七,就是女兒國建國之日,到時會請來大師誦經祈福。

    寒煙讓我不必為他擔心,肖瀾不會打擾他制作百鳳圖。我不由得會心而笑,編理由,我們菊府個個都是高手。

    但是雪銘的信就沒寒煙那麼看著讓人輕快。他字里行間到處可見讓我行事可度的字眼,他似乎並不為我擔憂,因為我有羽熙,有寒玨和劉曦他們,他更擔心的反而是肖瀾,他的女兒國。一旦與肖靜撕破臉皮,他十分擔心肖瀾的處境,擔心女兒國會陷入內戰。

    他信里暗示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趁肖靜出宮會我,讓清清楚楚前來支援他,好讓他帶著寒煙一起離宮,然後由他與肖靜在鳳目關談判,看能不能將這件事情了結。

    看完雪銘的信後,我很胸悶。他只想到他那個寶貝妹妹︰肖瀾。那我呢?他自己呢?還有我們即將出世的寶寶呢?

    他心系女兒國我可以理解,可是在國家大事之下,他能不能稍稍想想自己的家事?難道到時肖靜不肯妥協,非要得到他,他還真的為此犧牲嗎?

    氣死我了!等到他來談判,黃花菜都涼了!

    整個營帳因為我臉色下沉而寂靜無聲,就在我臉色沉到最低點的時候,清清不知死活地小聲建議︰“夫人,既然主子已有打算,不如……”

    “不如什麼?”我“啪”一聲把雪銘的信拍在案桌上“女兒國女人所了算!我是主母,我才是那個說了算的人!不要理他,他還打算嫁給肖靜怎的?那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後見到他叫叔叔還是叫爹?!”

    “撲哧!”羽熙笑出了聲,給我順氣,“好啦~~別生氣啦~~雪銘身份特殊,為女兒國和肖瀾考慮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秋苒,雪銘他也是擔心你斗不過肖靜,才有此建議。”殤塵也替雪銘開脫。

    我抬眼瞪清清,清清眼神閃爍了一下,忽的,他指向帳外︰“我好像感覺哥到了,我去看看。”說完。他逃出了營帳。

    這樣的理由他都能想出來,算他機靈。再跑晚點,我肚子里的氣,就全撒在他身上了。

    殤塵再次看了看雪銘的信︰“其實雪銘的建議你也可以參考。”

    “參考?”因為雪銘的信慪到,現在我誰的話都不想听,“你讓他來談判,然後嫁給肖靜?”我沒好氣地對殤塵說。

    “親愛的~~先喝口茶~~慪氣可對寶寶不好哦~~~”羽熙將茶杯端到我的面前,我看看,拿過喝下。

    殤塵笑了笑,等我喝了茶,才繼續說︰“我不是指全部,是指去接應他,將他救出。秋苒,你這樣做才可以更勝肖靜一籌。“

    听到可以勝過肖靜,我整個立時肅然起敬。肖靜太自負,不將我放在眼里,逐我離家,奪我丈夫,我若不贏她一次,以後怎麼在女兒國立足?將來在孩子們面前也無法抬頭。

    見我冷靜,殤塵繼續說︰“你與肖靜談判,是為了讓他交出雪銘。而今,你依然與她談判,讓她交出雪銘。而我們,則去接應雪銘離宮,這樣一來,你便可證明你完全有能力就回自己的家人,與肖靜談判,不過是給肖靜一個妥協的機會,告訴她,你可以取代她,成為女兒國人人敬畏的又一位鳳主!“

    殤塵說到這,停下雙目灼灼地看我,似是很滿意他自己的這個計劃。其實我也覺得不錯。肖靜已經離宮,等于被我調虎離山。她又小看我,便已經讓我佔了優勢,就是她的輕敵。想必對雪銘和寒煙的監視也並不嚴密。

    既然雪銘在信上說只要有人接應,他就能帶寒煙一起離開,那就說明他已經估算了對方的實力,確定自己可以離開,那何不將他們直接救出?告訴肖靜,她的後方,我菊秋苒可以輕松來去。

    可是,這個計劃里不能讓清清楚楚去,他們的功夫還不夠保險,肖靜雖然對雪銘的監視並不嚴密,但她安排的定然是能制服雪銘的高手。所以,我決定換劉瀾風和艷無雙,有了他們,這個計劃才如同加了一把保險鎖,安全無失。

    “怎麼樣?”殤塵又追問我,我看看他,再看看羽熙,羽熙認真點頭︰‘秋苒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大局要緊。“

    我再低頭想想,然後點了點頭。

    “讓我去吧。”羽熙忽然主動請纓。我看向他,他揚唇一笑︰“我知道你心中的人選不是清清楚楚。莫說現在楚楚不在,即便來了,他們的武功也遠遠不及我和瀾瀾和無雙,這次救人,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肖靜並不簡單,她與身為女皇時的雪銘多番交手,深知他的底細,所以她離開時定會讓高手監視雪銘,所以,請讓我與瀾瀾前往,無雙還是留下保護你比較穩妥。一旦有變,他也可以帶你立刻躲入水月幻境。”

    羽熙的考慮使整個計劃更加完美。既然羽熙準備出手,就讓他去吧。我看他也憋地渾身長蘑菇了。我要告訴肖靜,我後院的男人不知是擺著看的花瓶,他們更是出得廳堂,上得戰場的錚錚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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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調兵遣將

    “羽熙!”我立刻對羽熙下令。

    羽熙大步走到我案桌前方,袍袖一甩,雙手抱拳︰“在!”

    “叫上瀾瀾,帶上清清,你與瀾瀾入宮接應雪銘,救出他和寒煙,讓清清在宮外接應你們。”

    “是!”他轉身大步離去,寬松的衣袍宛如戰袍,鼓鼓生風。真給力,到關鍵時刻,我們菊園的人就是那麼團結。

    “你剛才真有女將風度。”殤塵給我換上溫熱的白開水,他一直反感我懷孕喝茶。可是最近壓力大,不喝茶放松一下不行。久而久之,就上了癮。

    我拉過他的手輕拍︰“想當年我還是你的秘書,現在,應該算是個合格的CEO了吧。”

    “恩,你越來越能干了。”他蹲在我的椅旁,與我雙手交握,仰視我的臉龐,我們就像做在夕陽下的老夫妻,緬懷往事。我們都老啦,是心老了,經過兩世的蹉跎,我們更知道應該看淡什麼,應該珍惜什麼,來彌補上一世的缺憾。

    “殤塵,我們定娃娃親好嗎?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我撫上圓滾滾的肚子,雲清說,這里面是女孩。

    殤塵看了看,溫柔的而笑︰“好……”

    有人走了進來,他掀開時帶起了一陣風,我抬眸看去,是寒玨,而他看到殤塵蹲在我身邊握住我的手時,卻扭頭要走。

    “寒玨。”我立時叫住他,由于過于心急,而喚出了他的名字,他身體一怔,僵立了片刻。他始終沒有回頭,當他又要走時,殤塵起身喚住他的腳步︰“王爺爺且慢,難道您不想知道在下的身份?”

    寒玨再次停下腳步,他還不知道殤塵的身份,劉曦沒有告訴他。因為他在與我們匯合時,看殤塵的眼神,依然陌生。

    殤塵緩緩上前,寒玨放下了帳簾,轉身之時撇開眼眸不看我們︰“你什麼身份,與本王何干?”他沉沉的話語里,明顯帶著一絲怒氣。他為何生氣,為何發怒?或許,是因為看到我和殤塵相互依偎的緣故。

    “王爺,您其實認識在下,只是時間久了,您忘記了。”殤塵上前一步,寒玨自然地挪了一步,更加接近我的案桌一分。他抬眸細細打量殤塵,殤塵含笑繼續說道︰“我……其實是一個死人。”

    疑惑布滿寒玨的雙眸,他似在回憶,回憶著過去。

    殤塵頓了片刻,抬眸之時,視線與寒玨的相接︰“我的墓,還是王爺您給督造的。”

    立時,巨大的驚詫掠過寒玨的雙眸,他立時低下臉似是掩飾他的驚訝︰“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你!也不記得了!”他竟是想奪路而逃。一旦他承認記得這件事,那就說明他已經恢復記憶,與我有關的那些記憶。殤塵……自然是與我有關的。

    殤塵立刻再次攔住他的去路︰“王爺今夜為何而來?怎麼不說就要走?”

    寒玨頓住了腳步,背對我的臉龐。

    “王爺不記得在下不要緊,但別忘記正事,一些與秋苒有關的正事。”殤塵在逼他,逼他與我相認,我不明白殤塵的用意,因為我不想逼寒玨,不想看他直面痛苦。

    雖然我也很想馬上扣住他的肩膀,大聲地告訴他︰不要在自欺欺人,不要再折磨自己,我不恨他,所以他不要再憎恨自己。可是,我做不到,我怕他被我逼入懸崖,萬劫不復。

    寒玨的背影顯得有些緊繃,他撫住了額頭,久久沒有出聲。

    我心疼的看著他,無力地說道︰“王爺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撫上寶寶,肚子一陣一陣的抽痛。雙眉不由得皺起,這突如其來的痛有點像痛經。

    殤塵發覺我的異樣,立刻回到我的身邊︰‘秋苒,怎麼了?”

    我握緊他的手︰“不知道,肚子有點痛。”

    立時,寒玨轉身朝我看來,雙眼中深深的擔憂,我朝他看去,看到他眸內的關切,我會心而笑,只是笑容因為我皺眉,估計不怎麼好看。

    “我去叫洛雲清。”寒玨看罷急急而去。

    “他還是很關心你。”殤塵在我身邊感嘆。我握緊他的手,抽痛地有點厲害︰“你還說,你干嘛逼他,你是想讓我再娶一個,還是讓他發瘋!!”

    “是想讓他放下,過自己的日子……”

    “不行的!他的性格跟北宮駿琦一模一樣,我怕逼地太緊,那根弦會斷。嘶,怎麼這麼痛,不會是陣痛吧。”

    “別胡說、”殤塵有點生氣,“陣痛是現在出現的嗎?我先看看。”他把上我的心脈,一邊搭脈一邊嘆氣,”哎,主要婦產科不是我的強項,在巫醫一族里,婦產科是女性巫醫學的。”

    “嘶——小傢伙還踢我。”忽然,肚皮凸了出來,殤塵一驚︰“這丫頭還真夠有活力的。”

    我輕揉凸起的地方,那里平了下去︰“你猜剛才是腳還是手?”

    殤塵搖搖頭︰“這個還是等洛雲清來吧。”

    “我來也。”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洛雲清姍姍而來,他的身後緊跟著憂急的寒玨,殤塵急道︰“你怎麼才來,你知道這不是我的強項。”

    洛雲清不疾不徐,走到我身邊,看了看我的氣色,搭了搭脈,然後雙手放到我的肚子上輕撫,似是我們那里的撫觸,他一邊輕撫,一邊平平道︰“秋苒,六個月後之後又是危險期,即便你才六個月,也不可掉以輕心。你不可太過操勞,也不能過于激動,剛才應是你情緒激動,而引起的血脈加速,動了胎氣,所以說,做人要淡定,行走大師沒有教導過你嗎?”

    “……”雖然被洛雲清說的無語,可是在他輕輕撫觸中,抽痛正在慢慢消失,恢復了平靜。抬眸之時,卻看到了寒玨自責的臉龐。寒玨,你怎麼又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這樣太累,太累了。

    在洛雲清教殤塵如何撫觸時,寒玨悄然離去,我沒有攔阻他,他需要一個人平靜,我也是。我們,還是維持現狀,比較好。

    這個小插曲我讓洛雲清不要告訴任何人,也剛好寒玨去找他時沒有撞見其他人,因為我不想讓大家擔心,讓他們分心。

    清清回來後,羽熙就和劉瀾風帶上他連夜啟程。營救主子,清清自然義無反顧。殤塵和洛雲清負責照顧我,他們一個算是我的私人陪護,一個是我的私人醫生。而負責保護我的無雙,自然是我的私人保鏢。

    第二天,蒲玉打獵歸來,將打到的野雞交給洛雲清,雲清就給我炖了鍋雞湯。因為野雞性熱,所以他還加入了許多藥材來調和。這算是對我的特殊照顧。軍營里,只有小部分士兵知道我的存在。畢竟這是天朝的兵,讓他們知道這次出兵是一個女人“掛帥”會影響軍心。

    蒲玉對無雙很好奇,因為他有一頭紅發。他有事沒事就找無雙切磋,無雙正好也覺得無聊,雲清整日為我炖完雞湯,炖補品,爐子不能缺人,火候也要看住。而無雙另一個朋友︰阿騷,也跟隨羽熙出任務,別看阿騷是頭驢,跑起來卻是奇快。所以留下無雙一人整天喊悶,他就是那麼一個坐不住的人,所以蒲玉找他切磋,他還樂得奉陪。

    第三天,探子來報,肖靜抵達鳳目關。我的心立時陷入難以言語地緊張,時不時做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肖靜來了,她就在那里,鳳目關里,與我之隔了百尺。

    她來了,她讓我的心就好像見到初戀情人一般激動跳動,呵,肖靜,你真是唯一一個讓那個我“心跳加速”的女人。

    此時此刻,我卻有些不自信了。

    我真的能贏過她嗎?

    我真的能在她面前保持鎮定嗎?

    我真的能讓她在我這里大吃一驚嗎?

    我能!我可以!

    肖靜到了鳳目關之後,也是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似是也與我們一樣︰以靜制動。

    可是我們是演戲,她是看戲。有時演戲的不急,看戲的卻急于情節的發展。這與一個作者寫書寫的不疾不徐,但讀者卻急著看後面的結局一個道理。

    所以,她在第二天派出了一個探子,遠遠地窺視我們的動向,可惜,那探子沒能靠近我們一分,就被蒲玉一箭射回,箭上帶著寒玨給肖靜的書信︰請她赴宴。

    鴻門宴哪,就看你肖靜敢不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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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22:49:59
第九十四章 等肖靜來赴宴

    今天是肖靜來到鳳目關的第三天,也是羽熙他們應該抵達南都的時候。肖靜是否會想到我會回來?是否會想到這次事件是我一手策劃?又是否會想到此刻羽熙他們已經準備去接應雪銘,帶著寒煙一起離開皇宮?

    她依然沒有動靜。在發出鴻門宴的請柬後,她已經有整整一天沒有動靜了,她或許在與自己的將領商議,或許在制定應變的對策,這一次她遲遲沒有出現,她顯然對這次鴻門宴,極其慎重。戰場如股市,大家都在爭分奪秒,誰浪費了一息時間,就有可能失去先機。所以肖靜不會再沒有動作。

    而我,卻是心寬地喝著洛雲清給我熬制的調理用的湯藥,說是心寬,也只是相對于肖靜而言,總覺得整個計劃還有不完美的地方。

    肖靜的優點是自信,可是過于自信也就構成了她的缺點︰自負。想要談判成功,必須直接擊垮她的自信。讓她明白她再也不是那個女兒國唯一的強者,讓她受到從我這里而來的威脅,使我一躍成為她繼于雪銘之後的,又一個她所忌憚的勁敵。

    否則,這女人很有可能會發動戰爭,我就會吃虧。

    不由得,雙眉開始擰緊。以前是我的BOSS,現在是我私人配忽的殤塵看出我有心事,盯著我看了半天。

    我知道他在問我怎麼了,可我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整理了一下思緒,我躊躇道︰“殤塵,我有點不自信,我擔心肖靜會開戰。”

    殤塵沒有說話,而是扶起我︰“走,去外面散散步。”

    每天,殤塵都會督促我散步,這也是雲清交代的,說散步對孕婦好。我在想,如果沒有雲清,我可能對孕婦的事一無所知,只知道肚子里有個寶寶,也不知道該吃些什麼,該做些什麼。真是汗顏。

    不過我散步的區域也很小,是為了避免被兵士們看見,解釋起來又要費很多功夫。

    而負責我營帳周圍警戒的,是蒲玉的親衛軍,所以非常可靠,不用擔心他們亂傳謠言。

    外面的空氣很清新,畢竟沒有開戰,所以空氣里沒有緊張的氣氛,讓人心情放松。

    殤塵扶著我一邊走,一邊問︰“肖靜最大的缺點是什麼?”

    “自負。”

    殤塵點點頭︰“這點當年我與她接觸時,也察覺到了。那麼自負的人行軍打仗對自己的哪一點最放心?”

    “嘶——行軍布陣?”我開始一點點列舉,“後方?還有自己的兵?”

    “恩。那麼你最想對肖靜做的又是什麼?”

    “自然是打垮她的自信,讓她忌憚于我。”殤塵又開始給我理頭緒,因為這是我的弱項。這讓我回憶起兒時他幫我整理我所調查來的,那些紛繁復雜的,各大家族的訊息。

    殤塵繼續說道︰“那麼你就要一個個戰勝她。”

    “可是我這次不打仗,怎麼打擊她對自己行軍布陣上的信心?”我有些發急,殤塵笑了笑︰“別急,听我說完,你可以與她紙上談兵,讓她見識你的行軍布陣。”

    我微微一怔,喜上眉梢︰“可是我對行軍布陣並不在行,到時我該怎麼辦?”

    殤塵一笑︰“秋苒,莫要小看自己,到時你只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有問題,我們電話聯系。”他做了一個打手機的姿勢,我立刻整顆心放下,倍感安穩。

    “然後就是她的後方,這次設宴,她應該會懷疑是鴻門宴(鴻門宴是我與殤塵的說法,肖靜應該會懷疑酒宴設有埋伏)。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要做什麼君子,直接燒掉她的糧草,對她也是一個下馬威,更加擾亂她的軍心。”

    點頭,戰場上,誰還跟你石頭剪子布?所謂兵不厭詐,兵道詭也,從當年設計北宮駿琦開始,我菊秋苒就不是什麼好鳥……咳咳,不對不對,怎麼能這麼說自己,不利于胎教。寶寶啊,媽咪呢,當初是為了正義,是為了大善哦。

    “你還真不要臉。”忽然,殤塵在一旁鄙視,臉一紅,難道他听到我的自夸了?哎呀呀,有那根精神在也有不好的地方呀。

    隱隱的,感覺到身後有人注視,回頭張望,卻不見有人。殤塵問︰“怎麼了?”我回頭微笑︰“沒什麼。”

    寒玨,是你嗎?你只願這樣默默地,在我身後,注視我的背影嗎?我們究竟何時,才能彼此面對?

    從樹林而來的風分外清涼,吹散了我的煩惱,也希望能給他帶來寧靜。

    第二天,鳳目關來了一個使者。遞上了肖靜願意來赴宴的書信。使節遞完書信說要方便一下,說是方便,我們都知道,她是借機刺探軍情,估計還想找到我們放糧草的位置。行軍打仗,糧草先行,刺探軍情都會刺探對方的糧草,因為偷襲糧草是常用的招數。說得好听點,叫做兵法,其實就是燒了你的糧食,看你能堅持多久。

    可是,她沒想到我當初扎營是按一個迷宮扎的,所以她沒繞多久就迷路了,而且她本就是窺探,不敢走遠,于是她連糧草的影都沒看到,就被蒲玉的兵送出了軍營。

    我借機讓無雙跟著她,看她回去如何回報。順便看看肖靜的糧草放哪里。

    幾個時辰之後,艷無雙回來了,身上還扛著一個人,是一個女兵,似是被點了穴,一動不動,一聲不吭。他抗著女兵直接進了我的營帳,那女兵一見我就大吃一驚,別說她,我和殤塵也大吃一驚,因為自始至終,我們都未曾露面,突然面對女兵,自然有些吃驚。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無雙,他一個人進出鳳目關就已經很危險,居然還抗了一個人回來。

    無雙臉上有點尷尬︰“不小心被發現了,菊娘您也知道,我不殺生,但又不能壞了菊娘大計,所以……只有抗回來了……”

    “還有沒有別人發現?”殤塵追問。

    無雙立刻扔下女兵擺手︰“沒了沒了。”

    听罷我們放了心。

    無雙問這女兵怎麼辦,殤塵說留著,有用。他又追問了一句這女兵是做什麼。無雙回答是看糧草的,立時,我和殤塵相視一笑。

    然後,無雙開始匯報那使者回去後的匯報。果如我們所料,因為探子失敗而歸,肖靜讓她的親信作為使者,可以進入我們大營的內部。

    原本她的任務是找到糧草和中軍大帳,畫出軍營排列草圖,可惜,她迷路了。

    她匯報說︰我軍營帳分布很有蹊蹺,使她迷路。肖靜听罷,愁眉深鎖,幾乎所有將士都勸她不要赴宴。

    我立刻問無雙肖靜最後的決定。無雙說,肖靜決定赴宴。並且,如期赴宴,就是明天!

    于是,我和殤塵笑了,自負的人,膽子都很大。

    明天,勝敗就是明天。

    我從未像今夜這般緊張,自從我被肖靜逐出女兒國,都未曾像現在這般激動,忐忑,緊張,急躁,興奮。許多情緒交織在了一起,讓我無法入眠。在床上輾轉反側,听著外面士兵巡邏時整齊的腳步聲,那”啪啪啪啪“地腳步聲和我心跳變得同步。

   “ 怎麼,睡不著?”殤塵關切地問我,羽熙不在的這幾天,晚上都是他陪護在旁,我睡在臥榻上,她睡在地上的牛皮席上。行軍打仗,哪來的床,我這張臥榻,還是寒玨的。

    外面閃耀的火光投入帳篷,微微驅散帳內的黑暗。我起身坐起,他也起身,在給我披上外衣後,說︰“我去而給你倒杯水來。”

    點點頭,靜靜坐在床上。不由自主地摸上肚子,寶寶似是感覺到了我的撫觸,重重地踢在我手掌放落的地方,它也興奮了?

    “怎麼,寶寶又踢你了?”殤塵手拿水杯回到我的身邊,我摸摸肚皮笑著,他將水杯放入我的手中,然後坐在我身邊用洛雲清教他的手勢輕輕撫觸︰“寶寶,是不是很不開心啊,娘親不乖乖睡覺,害的你也沒覺覺睡啊。”

    寶貝又是一通拳頭回應,我微微呼痛︰“哎呦,好了好了,我這就睡。”

    似是听懂了我的話,小寶寶變得安靜,我喝下水,愛撫小寶貝︰“一點也不像雪銘,這麼頑皮。”

    “呵……或許雪銘本性就很頑皮,只因要做女皇兒被埋沒其天性呢?”殤塵的話讓我陷沉思,天性……當初為了扶劉曦上位,就是我們,間接摧毀了他純真簡單的天性。

    他攬住了我的肩膀,讓我靠在他的身上︰“我知道你因明日要加肖靜兒睡不著,不過為了孩子,也要睡一會。”

    “恩……”真好,漸漸的,我在他的懷抱中,听著那士兵巡邏的有節奏的腳步中閉上眼楮。

    “啪,啪,啪,啪”就像掛鐘秒針移動的聲音︰“啪啪啪啪……”時間開始倒退,我再次回到了天朝,回到了那座紅牆之內,回到了我和殤塵的年少時期,和他齊心協力,一起對抗敵人……

    如果歷史可以重來,我是否會選擇安安分分地混過八年,然後與殤塵一起離宮,隱居世間呢?

    只怕,不會吧……

    沒有與北宮駿崎的那一戰,殤塵不會死。殤塵不死,也不會被送去千島國醫治,那麼,他如今,依舊是個太監。

    原來,我的生活不能重來,他的,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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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22:50:15
第九十五章 鳳目關談判(一)

    天……亮了……

    陽光灑在營帳上,使它微微變得透明,帶出了朦朧的感覺。這一天終于到了。出奇的,心情變得平靜。躺在臥榻上,不想起來。殤塵的臉出現在我的上方,帶著微笑︰“天亮了。”

    “我知道。”我繼續看帳頂,羽熙他們應該救出雪銘和寒煙了吧。肖靜知道這個消息只怕還要兩天後,那時,雪銘和寒煙已經回到了這里,和我們團聚。

    起身,今天將會是歷史性的一天。

    肚子越大,行動越不方便,現在還可以自己起來,再大下去,只怕靠自己是起不來了。肚子也越來越沉,有時坐久了會覺得有些胸悶。

    殤塵給我穿上衣服,關切地問︰“可還緊張?”

    我摸了摸肚子︰“今天反而輕松了,真奇怪。”

    他笑笑︰“我和雲清到時就在你身後,有任何不舒服叫我們。記住,淡定。”

    “嗯嗯,”淡定嘛,努力不激動就是了。可是,面對肖靜,我真的能保持平靜。

    他扶著我起身︰“能自己走嗎?”他帶著某種含義,似是取笑我會不會腿軟。

    我撇開他的手︰“放心,底氣十足!”我雖然挺著六個月的肚子,但我有雙份的膽量,肚子了還有一份呢。這才是真正的上陣母女兵。

    深吸一口氣,大步離開帳篷,邁入晨光之中。

    按照原定計劃,肖靜一來談判,無雙就潛入她的後方糧草營,隨時待命,有必要的話,就給肖靜放把火,燒了她的糧草,給她來個下馬威。

    洛雲清姍姍而來,身上背了一個藥箱,那樣子像是隨時準備急救我。呵呵,他估計是怕我面對情敵,倒時情緒失控。

    “要淡定,一定要淡定。”他再三囑咐,難得他一本正經的臉上,也露出緊張的神色。

    “呵呵。”我和殤塵都笑了,今天我恰恰很淡定,這份淡定也出乎我的意料。

    遠遠的,看見兩名女兒國的士兵站在設宴的大帳之外,肖靜如約而至。可是,她卻沒有想到約她之人並非寒玨,也不是蒲玉,而是我︰菊秋苒。

    根據事先安排好,我們從大帳的另一邊進入,站在了之前擺好的屏風之後。從屏風微小的鏤空花紋中,可以看到屏風前端坐著的寒玨,蒲玉執刀站在他的身側。

    而在寒玨右手邊的宴席上,坐著的正是將我趕出女兒國,軟禁雪銘和寒煙的,攝政王︰肖靜。

    身穿銀色鎧甲的她英氣逼人,她端坐在那里,氣勢毫不輸于這帳中的任何一個男人。奇怪的是,我對她沒有了一絲怨恨,反而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欣賞,和敬佩。

    我站在屏風之後,帳中的氣氛似是已經有了一輪談話。

    “女兒國與天朝向來交好,明陽王在我鳳目關外練兵,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得以利用,造謠生事,使我國百姓不安。請明陽王退兵境內,讓那些謠言不攻自破。”肖靜說的不卑不亢,沉著鎮定。

    我站在寒玨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說道︰“若是本王不願意呢?”

    “呵。”肖靜笑了笑,抬眸之時,一抹銳光也朝寒玨而來,“王爺……何意?”

    寒玨不言,只是端起桌上的酒盞︰“本王久仰西鳳主大名,今日特備了一些天朝特產菜肴,希望西鳳主喜歡。”

    肖靜拿起酒盞,再看寒玨的同時,瞟了一眼我們面前的屏風,深深的戒備布滿肖靜精明的雙眸,她以為我們是伏兵,給她擺了鴻門宴。既然她都已經覺察到我們的存在,寒玨和蒲玉自然也已經知曉。

    “鳳主請。”寒玨又說了一聲。

    肖靜收回目光︰“多謝。”她看了看酒盞內的酒,頓了頓,才準備喝下。

    就在她幾欲飲下時,我在屏風後笑道︰“你不怕我下毒害你嗎?肖靜!”

    立時,她怔住了身體,震驚地朝我面前的屏風看來。她應該辨認地出我的聲音,我們已經是老“朋友”了。

    整整衣裳,摸摸肚子,回頭看殤塵和雲清,他們同時對我點點頭。我感激而笑,謝謝他們一直在我的身邊不離不棄,一直鼓勵我,扶持我前進。

    屏風前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是寒玨起了身。當他和蒲玉離開座位時,我邁開了腳步。

    在屏風的一側,我們擦身而過。

    “小心。”他說。

    “嗯。”我點頭,然後,走出了屏風走入肖靜的視野。

    她的手里,依舊拿著酒盞,因為過于驚訝,而忘記放下。或許這輩子,她都從未有今日這般驚訝,驚訝地無法動彈,驚訝地完全失了神。

    一個她認為已經不可能有威脅的人,今日卻站在了她的面前,而且是天朝軍營的中軍大帳中,讓她怎不驚訝?

    “鳳目關的兵,是我練的。”我緩步走到她的面前,我站著,她坐著,第一次,我俯視于她,她仰視于我。

    “驚喜嗎?”我淡定得笑問。她的瞳仁立時收縮了一下,終于回過了神︰“菊秋苒!”

    “是我。”我淡淡地說,俯身盯著她的眼楮,“這幾個月,我可想死你了。”

    她立時收眉,放落酒盞,抿唇不語,似在整理思緒,思考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又與眼前的一切有何關聯。她或許想到我回天朝投靠寒玨,但絕想不到我會率兵而來。

    我起身緩步回到寒玨的位置,扶著腰慢慢坐下,坐在那張帥椅之上︰“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怎麼欺騙雪銘,想你怎麼欺騙寒煙,想你吃了什麼,想你穿了什麼,不僅僅我在想你,我和雪銘的孩子,我們全家都在想你。”

    她依然沉默不語,眸中瞬息萬變的神情透出了她對整個事件的不解,或是她無法相信我與天朝的兵,與鳩摩羅的兵會有關系。

    我靠上寒玨大帥椅的椅背,讓自己坐得更舒服,只是這樣,肖靜就該明白我沒有撒謊,這支兵,是我帶來的。軍規嚴明,帥椅有如龍椅,豈可亂坐?

    而今日,他說親眼看著寒玨將帥椅讓于我,聰明過人的她自然會明白其中含義。我懶懶道︰“我因為太想你了,所以迫切地想再次見到你,但覺得空手來見你怠慢于你攝政王的身份,所以我跟劉曦借了兵,跟鳩摩羅借了兵,這樣的排場,才夠資格來見你,你說是嗎?肖靜?”

    驚訝再次透出她的雙眸,她今日已無往日那份悠然,更無平日總是掛在嘴角的諱莫如深的微笑,她似是不想開口,但最後還深沉地問︰“你怎麼借的兵?”她的語氣似是依舊不相信我能借到兵。

    這件事,如果我不想解釋,或許她永遠都想不通。所以,我決定讓這件事成為她心里永遠的一個謎。于是我說道︰“怎麼借的,我似乎沒有這個義務向你匯報吧。”

    她一怔,有些憤怒,但她壓制地很好。是啊,她憑什麼憤怒?被奪夫的是我!有些激動了,淡定,淡定。摸摸肚子,寶寶今天狀態也很好,沒有踢我,打擾我與肖靜的談判。

    “你想怎樣?”她重新抬眸朝我盯視而來,沉沉地說出了這四個字。

    “我想怎樣?”我勾唇一笑,“你很清楚。”

    她立時收眉︰“我是不肯把雪銘給你的!”

    “你錯了,不是給,而是還。”我糾正他的用詞。

    “呵,哈哈哈。”她忽然大笑起來,“小看了,我真的是小看你啦……”像是嘆息的話語從她唇中而出,她拿起酒盞邊的茶杯,看來她已經恢復了鎮定,她一邊低頭喝茶,一邊隨意而語,“就算是還,我也不會還你。”

    “那好吧。”我也一臉地輕描淡寫,“那就戰場上見。”

    她不說話,而是悠悠然地喝口茶,將茶杯放下後,她才看向我,臉上又帶出了她目中無人的笑容︰“菊秋苒,你不是我的對手,你還是回去生你的孩子吧,別在戰場上瞎折騰了。”她輕蔑的語氣,好像我是在小打小鬧。

    我淡淡而笑︰“請問肖鳳主您為何認為我不是你的對手呢?認為我是在瞎折騰呢?”

    肖靜不語,輕笑︰“你身懷六甲,怎能上戰場打仗?”

    我笑︰“誰說帥一定要上陣?”

    “帥不上陣怎麼鼓舞士氣?!”她發問。她和鳩摩羅一樣,都是喜歡親自上陣的。我笑道︰“帥亦可在中軍大營調兵遣將。將也可鼓舞士氣。但一旦帥亡則軍心散,帥在,方可安軍心!”

    肖靜微怔片刻,又笑了起來︰“你身懷有孕,自不必上戰場。可調兵遣將,你會嗎?莫要遣錯將,發錯令,大敗而歸。”

    抬手,枕在臉龐,拿起了桌上的一支令箭︰“肖鳳主可認得此物?”

    肖靜抬眸撇了一眼,隨口答︰“這是戰場上用到的令箭。”

    “不錯。”我把玩在手中的令箭,“現在就在您的後方,有一個我的人,待我令箭一放,他就會點燃你的糧草,讓你軍心大亂。”

    她抬眸,好笑地笑了笑︰“菊秋苒啊菊秋苒,縱然你能借來這兩國的士兵,但論行軍打仗,你不行。我軍嚴防慎密,怎會讓你的奸細混入?”

    說到底,肖靜還是輕看我。也好,就讓她輕敵吧。我道︰“听說肖鳳主記憶力極強,自己帶過的每一個兵都記得其姓名和容貌,故而奸細無法混入。”

    肖靜自得而笑︰“所以秋苒說有人在本王的後方,本王不信。”

    “那好。來人,把人帶上來!”厲喝一聲,立刻,一個女兵從我身後的屏風里被帶出,站在肖靜的面前,滿臉的羞愧。沒想到艷無雙偶然帶回的女兵,卻派上了如此大的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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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22:50:29
第九十六章 鳳目關談判(二)

    女兵羞愧難當地不敢面對肖靜,肖靜微驚︰“你是阿蘭,昨晚你失蹤,原來!”

    沒想到肖靜即使知道有人失蹤,都沒想到是我們擄走了人,她真是太自負了。主要因為和她實戰的是鳩摩羅,那個鄙視兵法,認為兵法是小人伎倆的家伙,他喜歡的是面對面蠻干,所以當年才會吃了肖靜的虧,被她擄回營帳。如此說來,肖靜其實從未遇到真正善于用兵之人。或者說,是善謀之人。

    肖靜從小身在宮闕,為了謀取皇位而與雪銘一直明爭暗斗,機關算盡。而我與她的境遇基本相似,從小亦是在勾心斗角中生長。所以她奸,我要比她更奸,她詐,我要比她更詐。

    “真是抱歉,昨日我的人在探查你的軍營時,順手牽羊帶回來的。”我擺擺手,士兵將女兵又帶回了屏風之後,肖靜陷入長長的沉默。她已經明白,我這里,有高手。她那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城池,已然被我侵入,不在密不透風。

    她開始陷入沉靜,笑容也漸漸淡去。

    “你陰我。”良久,她平平淡淡地說出了這三個字,目光卻是看著前面的酒盞,似是依然不想承認我能潛入她的後方,輕松擄人燒城,“行軍打仗應當堂堂正正,你怎能用手段?”

    我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當年你也曾陰過鳩摩羅。怎麼,只許你肖靜設計捉美男,不許我菊秋苒放套圈你肖靜?”

    “說的好!”她忽然自嘲而笑,“真是說得好,設套圈我肖靜。”她條然抬眸,目光銳利而不服,“這麼說,這酒宴,也是你請我喝的?”

    “正是。”我笑了笑,她已經不再用本王,而是“我”。當年,她自認為我是個人才,想收歸己用,也是平易近人,與我交談時,你我相稱。

    後來,當她得知雪銘就是肖雲時,她卻認為我根本只是一個攀龍附鳳,靠裙帶關系上位的無用之人。

    今天,她是否會明白,她的第一感覺,也就是最初對我的看待,才是正確的?從她不服的眸光中,我隱隱感覺到,她依然不信這一切是我的布局。

    大帳里酒菜已涼,陷入寂靜的空氣也帶出一絲涼意。肖靜抬眸冷視我身後的屏風;“看來今天你不打算讓我回去!”

    “兵不厭詐。我菊秋苒從未將刀架在肖鳳主的脖子上,逼你前來。”我淡淡而語,“你來是因你好奇,你來是因你自負。這次就算敗,也並非敗在我菊秋苒的手上,而是敗在你自己的手上!”

    她微微一怔,在與我片刻的對視後,她忽然發出一聲冷笑︰“哼,誰在幫你?那個明陽王?還是那個冉羽熙?”

    果然吶,她還是不想承認這一切是我主使,她為何還不相信?我微微閉眸,從鼻中,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後睜眸只是她的眼楮︰“肖靜,我們紙上談兵一局,如何?”

    “紙上談兵?”她微露出一絲疑惑和一抹提防。

    我鄭重道︰“女兒國是我第二個故鄉,我亦不想發兵,殃及無辜百姓。你我紙上談一次兵,一局定勝負!”

    立時,她雙眸眯起,但依然遮不住從內射出的閃閃銳光,良久,她沉沉說︰“你輸了,你就帶著你的兵離開女兒國,永不得與雪銘寒煙見面!”

    肖靜還是如此自負,居然用那麼篤定的語氣斷定我會輸。我微微一笑︰“那還是待我輸了再談吧。現在,假設我未派人在你後方,你依然身在鳳目關,已知我決定攻打鳳目關,直取鳳目關後的泰州,然後再取菊州,直逼南都,你打算怎樣與我對陣?”

    她笑了笑,似是這難不倒她。她低眸揚唇︰“菊秋苒,這仗不用打,你已經輸了。”

    “哦?”

    “你犯了一個兵家大忌,扎營林中。”

    “呵呵,所以呢?”我抬眸看她。

    她亦抬眸看我︰“我只需夜間發起火攻突襲,燒你一個措手不及,人仰馬翻。”說罷,她拿起酒盞,淺飲。

    我笑道︰“火攻,不錯。但當你殺入我軍營時,你會發現那些營帳不過只是擺設……”

    她的手一頓,慢慢將酒盞放回案桌。

    我繼續說道︰“伏兵就在南北兩側,當你發現之時,伏兵殺出,一支截你後路,另一支直取鳳目關,你若不信,現在即可去看我設在林中營帳,究竟有無士兵。怎樣,這局是你輸,還是我贏?”笑看她低垂的臉龐,她緊握酒杯不再言語。

    “順便再說一句,你若火攻,這風勢最好向東,放能火燒連營。不過最近這三日似乎都無東風,只有西風,火箭逆風,射程縮短,也易在途中熄滅,這火攻,也需天時地利人和也。”說完,往後靠在了帥椅上,輕撫寶貝,談了這許久,腰有些酸了。

    肖靜不再說話,她閉上了雙眸,陷入長時間的靜默。

    我休息片刻,喚人︰“來人,給肖鳳主換些熱的酒菜。”

    士兵進入大帳,給我們換上熱的酒菜。見肖靜不吃,也不說話,只是閉眸凝神,我自己吃了起來,無論怎樣,寶寶要吃的。

    待我吃了八分飽,見肖靜依然不動,我輕輕提醒︰“肖鳳主,酒菜又要涼了。”她緩緩睜開雙眸,仰天長歎一聲︰“看來今天是回不去了。”

    我呵呵而笑。她拿起酒盞︰“你這紙上談兵又是一個圈套。”

    “哦?何解?”我淡然地笑看她,我們之間不像是即將交戰的敵人,更像是許久不見的老友的交談。帳內氣氛的平緩是因肖靜卸去了身上的銳氣和殺氣。

    “哼。”她輕輕一笑,將酒飲盡,“我已知你軍機,你怎會放我回去?”

    “也對。”我沒有否認,“若是鳩摩羅,我會放他回去。但是你,我不敢。而且,我已經準備好伏兵等候來營救你的人了。”

    她的身體立時一怔,倏然看向我︰“你!你想怎樣?!”她的眸中,竟是露出了焦急和擔憂。听聞肖靜愛兵,如此看來,果然如此。來救她的,勢必是效忠于她的將士,與她如親如友。如今即將看她的親友送死,她自然會擔心心痛。

    她立刻垂臉陷入深深地憂慮︰“我命令過她們莫要輕舉妄動,可是如今我被你扣下,她們定會來救我。”她沉痛地擰緊雙眉,低嘆一聲靠在了椅背上,“是我肖靜的一意孤行,害了她們。你說的對,是我過于自負,是我輕了敵!”我憤然瞪視我,我笑了,很好,她終于肯認真地看待我了。

    “我未曾說要殲滅她們。”我笑道,驚疑立時從她眸中劃過,我輕喝一聲,“我即將生子,不想殺生。怎樣,如此肖鳳主依然不願將雪銘和寒煙送回?”

    遲疑劃過她的雙眸,忽的,她笑了,而且越笑越大聲︰“菊秋苒,你不敢打這個仗,你打了就是與肖瀾為敵,雪銘不會原諒你!”

    我淡定地看著她,她猜到了我的心事。但即便她猜到,我也要將此弄真成假,將我宣戰弄假成真。于是,我諱莫如深一笑︰“肖靜,你錯了,這仗我是必打的,而且,正是為了肖瀾而打!”

    她一怔,我悠然地再次喚人︰“來人,上茶。”

    士兵又一次進來,撤走了酒席,換上了茶點。殤塵,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希望接下去的話,能讓肖靜相信。

    “秋苒,放心說謊吧,我知道,這是你最拿手的。”耳中忽然傳來殤塵的聲音,一時抑郁,這像是夸我嗎。

    回眸見肖靜依然盯視我,我抱歉一笑︰“對不起,肚子大了,人有些乏力,請容我喝些水,稍事休息。”

    我相信肖靜也有母性,與他之前的接觸,可以感覺到她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一個無情的人,也不會專情多情。這看似矛盾,但在肖靜的身上,卻一點也不矛盾。她專情,她愛雪銘愛了幾十年,到今日,還在愛著。

    她又多情,她對自己每一個喜歡的男人,都認真對待。就如寒煙。當她得知寒煙嫁于我時,甚至威脅我不能虧待寒煙,否則,她就不會輕饒。這樣一個性情女子,即便是我的敵人,當看到我大著肚子上戰場,心底也會產生一絲柔軟。

    果然,肖靜眸中掠過一絲尷尬,似因我們彼此敵對,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垂眸喝起自己的茶來。

    稍作休息之後,腹稿已經在心中打好。我放下茶杯緩緩說道︰“肖靜,你可曾想過,既然我的人能隨意出入你的府邸給雪銘送信,並未曾被你發現,他為何不直接救出雪銘?”

    肖靜怔在了座椅上,拿著手中的茶杯一動不動。她似是未曾想到這個問題。或許,是她還未來得及想到。因為之前一直與我紙上談兵。

    我緩緩起身,坐久了,累。一邊緩步,一邊漫語︰“因為雪銘也不想那時自救。我,雪銘,寒煙,我們整個菊府的人都可以一夜之間撤離女兒國,但是,肖瀾走不掉,她是女皇,她不可能拋下一切,與我們遠走高飛。女皇是肖瀾的,也是雪銘的,雪銘亦放不下……”

    靜靜的,肖靜沒有抬臉,只是身體不再發怔,而是靜默地看著手中的茶杯中,輕輕顫動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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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鳳目關談判(三)

    “你怎知雪銘想法?!他和寒煙都被我嚴密監控,怎能告知他的想法?”她忽然抬眸看我,捏緊手中茶杯。

    我停頓了片刻,發現她的情緒因為我提及雪銘而發生了波動。難道雪銘就是她的死穴,只要提及雪銘的名字,便會讓她失去冷靜,陷入失控?

    終究是因為雪銘是她心愛之人嗎?

    當年雪銘假扮女皇,可以說是間接地欺騙了她。

    後來,雪銘詐死,又再次欺騙了她。

    而今,她自以為欺騙雪銘,卻沒想到雪銘和與我暗中聯系,依然欺騙了她。

    她被心愛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著……

    若是尋常女子,只怕已經失聲痛哭了吧……

    心中因此而生出一絲痛,是為她。又產生一縷內疚,還是為她。

    我再次站在她的身前,淡淡回答︰“肖靜,你知道嗎?在你逐我離開女兒國的那天,我就派人送信給雪銘,告知了他一切,他和寒煙這三個月,都是在演戲給你和肖瀾看……”

    立時,她怔在了座椅上,雙目陡然睜大,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目光因我們屢次欺騙她,利用她對雪銘的感情而柔和,我繼續說道︰“如果我們走了,你依然可以利用肖瀾,利用肖雲的秘密來要挾雪銘,我們對此無力反抗,因為我們沒有力量與你抗衡。”

    “所以你去天朝借了兵……”輕輕的話語似是自喃,又似是苦澀的回答。她靠在了椅背上,顯得失落而心傷。

    “是的。只有打贏你,擁有和你勢均力敵的實力,我們才不用再忌憚你。”

    “不怕我說出雪銘的秘密?”她揚起臉,冷笑。

    我笑了笑,搖頭,不疾不徐地說出兩個字︰“不怕。”她的瞳仁迅速收縮,我盯著她的雙眸,繼續說道︰“禍不及其妹。即便雪銘當初假扮女皇的事情敗露又如何?女兒國未有一條法律可以治雪銘的罪。而且,他已經不再是女皇了。各大家族至多心中不服,卻也無可奈何。”

    “我可以聯合其他家族,拿走肖瀾的皇位!”她鄭重的話語,似是對我和雪銘的警告。

    我依然淡定︰“如果是這樣。我便會告知全天下今日之兵是為何而發,戰爭是因何而起。當女兒國百姓得知原來導致他們陷入戰火,水生火熱只因你肖靜的貪色之心,請問,你還有民心嗎?失了民心,皇位豈能坐久?而且,當各大家族在知道這背後的真正的原因時,她們還會幫助你,奪取皇位?”

    她撇開臉,回避我的目光︰“你就不需要民心?”

    淺淺而笑︰“我不做女皇,不需民心,縱然背上千古罪名,我已全家團聚,又可在遠處威脅于你和各大家族,保住肖瀾皇位,已經足矣。”

    “呵,用他國之兵護住肖瀾的皇位,呵……”她輕笑搖頭︰“我錯了,我當初不該放虎歸山!”

    她說得對,當初她不該放我菊秋苒回天朝,給我反攻的機會。她若是將我們全家軟禁,或許,我們不一定能逃地那麼順利。因為我身懷有孕,即便有無雙的輕功,我也不敢冒這樣的險。雪銘亦不想我和我們的孩子出任何事。

    長長地,松了口氣。談到此時,事情已基本結束。但是,我不能就此手軟,還要給肖靜最後一擊︰“其實,你已經沒有任何條件可以跟我談了。”

    “哼、”肖靜輕哼,低頭不再與我言語。

    不知她是何想法,我便繼續︰“羽熙現在應該已經救出雪銘和寒煙,往鳳目關而來,今日無論我輸我贏,我都會留你在此,待雪銘和寒煙歸來。”

    “調虎離山!”她倏然抬頭,不再保持她的沉默,沉靜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怒色。果然還是只有雪銘才能讓她動容。

    “不能算調虎離山。原來的計劃中沒有這個安排、只是羽熙的眼楮好了,又多了幾個幫手,才臨時做出這樣的決定。所以,肖靜,我們談和吧,你歸還雪銘,這所有的一切我們都當做沒有發生。也不會有人會知道這三個月發生的事、你依然是百姓愛戴的攝政王,我依然是風流好色的菊州菊大人,從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主動勸她言和,莫要生起戰端。

    她沉默片刻,抬眸看我,眸底是黯然的顏色和一絲不甘︰“你不擔心一旦你撤兵,我就逼宮?”

    她在做最後的一搏。我們一直是在紙上談兵,不僅僅是之前虛擬戰事,之後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許多假設之上。這將是她最後一個假設。

    我望向外面有些昏黃的夜色,這一天,竟是不知不覺地即將結束、我淡然而笑︰“我想,相對于你,各大家族希望年少資淺的肖瀾做女皇吧。一旦你逼宮,反而給了她們一個捉拿你的借口。

    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忌憚你,想聯合起來拔除你這個眼中釘,卻沒有借口……這樣,也好。待她們除了你,扶肖瀾做她們的傀儡,我再借兵而來,助肖瀾削藩。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怎樣,肖靜,你可還想逼宮做你的女皇?”轉臉,看她,她雙眉收緊,不再說話。

    暮色漸漸濃重,大帳慢慢被黃昏的顏色包裹。我看了看肖靜面前未動的酒菜,淡淡說道︰“肖鳳主今日就在我軍營歇息吧,也好慢慢考慮。”說罷,我轉身再次走向屏風,準備與殤塵匯合。

    “肖雲詐死,雪銘金蟬脫殼倒底是誰的主意?!”身後忽然響起肖靜沉沉的質問,“雪銘的?還是你的?!”

    我沒有轉身看她。而是反問︰“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這個問題還重要嗎?”

    “很重要。”

    “那好吧。”我揚起臉,看著上方開始變暗的帳頂,“是我的主意,是我看出你心愛肖雲,是我設計利用你對肖雲的感情,騙你答應做攝政王,輔佐肖瀾、所以你不要恨雪銘,恨我吧……”

    空氣變得安靜,我緩緩垂臉,閉上了眼楮。我不想讓肖靜恨雪銘,因為我也是個女人,知道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

    雪銘之前假扮肖雲,對肖靜的隱瞞算是不得已而騙之。那麼後面的詐死,就是我們有意地欺騙。是我們有錯在先吶。

    我和她沉默良久,直到黑暗漸漸吞沒這個營帳,靜靜的空氣中傳來她一生干澀的吸氣聲,和一聲輕輕顫抖的呼氣,似是在隱忍她內心而來的痛,又似是咽下喉頭的苦澀︰“呵,世上居然還有能騙過巫醫的藥……”

    我想說巫醫是我的舊識,開了開口,最終沒有說出來。我已經不想再給予她任何打擊了。夠了,已經夠了、為何明明我已經贏了,卻無法開心地笑。沒有再說任何話,舉步走向屏風之後。

    殤塵和洛雲清依然守在屏風之後,他們迎上前來。我站在屏風後,才回頭透過屏風的鏤空花紋看肖靜,只有在此刻,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才敢去看她,她靠坐在椅背上,揚臉靜靜地看著上方。

    無聲的寂靜透出了絲絲的哀傷。夜風轉涼,吹入營帳。拂在臉上,似有冰涼的淚水輕輕劃過。

    外面點起了火把,火光透入這個黑暗的營帳時,一竄晶瑩的淚珠,正從她的眼角滑落……

    肖靜的淚水,並不是因她輸于我而落,而是為了雪銘而流。那苦澀的淚水里飽含了她被欺騙後的痛與傷。我想,這三個月她與雪銘或許相處地很好,雪銘為了安撫她,都做了些什麼?

    陪她談天?陪她說地?陪她看那美麗的星月,還是陪她看女兒國大好河山?我了解雪銘,我知道雪銘是會繼續利用肖靜對他的感情。來安撫她的。不像寒煙,冷起臉,閉關繡花,不願與迎合任何人。

    殤塵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回身,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為難之後,心卻是如此難受。勝了。也讓我有一種勝之不武的感覺。

    “讓人給肖靜準備晚餐吧。”我說。

    殤塵點點頭,輕聲說道︰“我已經令無雙回來,看守肖靜。”

    我點點頭。肖靜的武功我沒領教過。但從雪銘對她的評價看來,應也是不弱的。所以讓無雙看管,比較保險。

    “快把這補氣湯喝了。”雲清送上了補氣湯,“這一天並不輕松,快補補。”

    我接過補氣湯,回頭再次看了一眼黑暗中的肖靜,一口飲下,扶著酸痛的腰,走出了營帳。

    帳外,竟是站著寒玨和蒲玉。他們看見我出來,寒玨沒動,卻是蒲玉迎上來︰“談成了?”他關心著結果。

    我點點頭。

    他豎起大拇指,目露欽佩︰“你真行。”

    “別說話了,快讓她回去休息。”雲清一臉緊張和不耐煩,似是不想無關緊要的談話影響我的休息,然後又要勞動他出馬。今天他也是一整天備戰狀態,從未有過。想他平日過慣了閑雲野鶴的日子,今日這樣折磨他,也有夠他受的。

    蒲玉反應過來,立刻讓開︰“對對對,快回去休息,後面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這才對。”雲清毫不客氣地說,就像他是這里最年長的人。

    殤塵路過蒲玉,對他點點頭︰“肖靜就交給你們了。”

    “恩,放心吧。”蒲玉回身招過士兵,“來人,請肖鳳主去西營休息。”

    “是!”

    士兵匆匆入帳,我看了一眼始終無話遠遠站著的寒玨,他低垂眼眸,似是並不關系這里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我們之間的距離,足夠將我們和蒲玉的對話,傳入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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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我們都是女人

    肖靜從營帳中走出,鬼使神差的,她朝我們站的方向看來,當她看到站在我身邊的殤塵時,立時怔住了身體,露出前所未有的驚訝。

    是啊,由她秘密前往千島國,親自請來的巫族使者,此刻,正站在我的身邊,攙扶于我,這足以說明她秘密請來的巫醫,與我相識。這讓她怎能不震驚?

    所以肖靜,世上沒有毒藥可以騙過巫醫,只是因為你請來的巫醫,是我的殤塵。這一切都是天意,是天意吶。

    她在驚訝中,被人請走。而我,也回到自己的營帳休息。這一天,很累。別看只是與肖靜紙上談兵,可時時刻刻提起的精神,讓我渾身都陷入緊繃狀態。

    “肖靜會卷土重來嗎?”我問殤塵,今日與她紙上談兵,等同于透露了我們彼此雙方應對未來的先機。我已經知道她會做些什麼,她亦知道,所以,我擔心她利用這些先機,重新籌謀,卷土重來。

    殤塵扶著我躺在臥榻上,笑了笑︰“應該不會,因為她也愛雪銘,不想讓雪銘恨她。否則她大可明搶,不用廢這般周章去欺騙安撫雪銘。她的用意,也是想在雪銘心中重建形象,慢慢取代你在雪銘心中的位置。”

    “可是他們畢竟是兄妹啊。”這一點,我剛才並未用來威脅肖靜,因為這點實在太傷肖靜。愛上自己的姐姐,已經讓她非常痛苦,我還要刻意利用,豈不是雪上加霜?我于心不忍。

    “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兄妹。”殤塵坐在了我的身邊,輕嘆,“所以說,肖靜還是一個女人吶。”

    “啊?什麼意思?”

    “女人愛幻想,女人太執著。她幻想雪銘終有一天會被她打動,接受她的愛,只要她努力。”殤塵轉過臉看我,眸光中帶出了對肖靜的同情,“愛是沒有錯的,可惜,她沒有一個正確的身份。”

    “沒有正確的身份?”

    “恩……”殤塵垂眸輕嘆,“都說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這段愛情才會圓滿。但是她本身就是錯的,即使時間正確,人又正確,又怎樣?這段愛情,也依舊不會降臨在她的身上,可憐吶……就如當年的我們……”

    我怔了怔,在他惋惜的目光中,也陷入深深的惋惜。我握住了他的手︰“來世,來世我們一定要在一起,即便你我再是太監,你也不能再次退縮!”

    他笑了笑,摸摸我的頭︰“對不起,如果我還是太監,我還是再次離開你。”

   “你!”我生氣地撇開臉不看他。他握緊了我的手︰“別生氣,命運不喜歡寫重復的劇本,下輩子說不定你是太監,我是女人呢?那時,你可別退縮哦。”

    我一怔,如果我是太監,他是女人,我無法再想下去。我搖頭︰“不會的,我們不會這麼倒霉的。我們已經用一世來相識,用一世來相知相愛,難道真的不能有一世讓我們相伴到老?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情緒情不自禁地失控,難透我們三生三世都無法在一起?!

    突然,寶寶猛踢起來,踹痛了我的神經,我捂住肚子,立時收眉。殤塵一見,立刻輕撫我的後背︰“淡定,淡定。”

    “呼,呼……”我慢慢恢復平靜,他笑了起來︰“我也覺得不會的,事不過三,如果下輩子老天爺再不讓我們在一起,我一定找他算賬去。”

    我白他一眼,他怎麼可能與老天爺抗衙?

    不過,為何單單是殤塵,經歷了兩世依舊無法與我在一起?上輩子,我與他相識,當他發現愛上我時,我們彼此錯過︰這輩子,我們相知相愛,當發現彼此都沒有死時,又因為對方有了家庭,而再次錯過。下輩子,下輩子我們不能再錯過了。

    而今生今世,雪銘,羽熙和寒煙,還有寒玨和劉曦,他們前輩子與我完全不識,卻在此生與我相識,相知,相愛,雪銘,羽熙和寒煙更與我相伴到老,命運很奇特,腦中朦朦朧朧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好像神君什麼的,可是,卻因為寶寶再次踢踹,最終無法想起。

    這一夜,我睡得很香,也很安穩。是這三個月來,最沉的一覺,我終于可以寬心了……

    肖靜入住兵營,引來大部分士兵的好奇。這些鎮守邊關的士兵們,雖然與女兒國相鄰,卻從未見過女兒國的高層王族。可是,軍營有軍營的紀律,他們當然不能圍觀肖靜。只有從負責“保護”這位女攝政王的士兵那里打听情況。

    無雙一刻不離地看守肖靜,因為這是最關鍵的時刻,別看他還是個孩子,卻有極強的責任心。如果被肖靜逃脫,那麼一切極有可能發生逆轉。他可以輕松攻破我的兵營,她可以派人堵截羽熙和雪銘他們。有時就是這麼棋差一招,導致滿盤皆輸。所以,我不能掉以輕心。這是我所有的賭注,輸了,就要等孩子出世,再重新籌謀。

    在肖靜正式被軟禁之後,我通知蒲玉可以派人前往玉門關送信。大致內容是事情已經結束,鳩摩羅可以退兵。並且,也不忘安撫鳩摩羅,說自己已經身懷六甲,再也經不起舟車勞頓,不能親自去看他,希望他有空就來看我,或是派文修來看我。

    寫到此,我忍不住笑了,鳩摩羅說要把文修塞給我不是真的吧。當時他是要跟劉曦較勁才那麼一說,文修很顯然是傲鷹接下去的宰相,鳩摩羅如此愛才,他舍得將一個發明家給我?

    信送出後,士兵來報,肖靜沒有吃早餐。听了心中一堵。但沒有去看她。我想她此刻最不想見的就是我。

    到了晌午,士兵又來報,肖靜沒有吃午餐。听完午飯沒了胃口。我知道她為何茶飯不思。如果是我,也會如此吧。

    結果到了晚上,士兵再來報,肖靜沒有吃晚餐。我陷入沉默,看著面前的晚餐開始擔心她的身體。殤塵嘆口氣,說︰“我去看看她。”

    我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好吧。”心里忐忑,不知肖靜看到殤塵會有什麼反應。

    殤塵讓洛雲清來監督我吃晚飯。洛雲清可沒殤塵那麼溫柔,他見我不吃,就開始對我進行思想教育。什麼不利于胎兒的發育啦,不利于氣血的運行啦,母親的心情亦會影響胎兒的性格啦。最後一點我听著都覺得沒有科學道理。但是他太煩了,我討饒認輸,趕緊吃飯。

    他滿意地摸摸小八字胡,臉上洋溢著成就感。

    待我吃完時,殤塵回來了,臉上帶著微笑。

    “吃了沒?”我趕緊問他。

    他點點頭︰“吃了。”

    我放了心,果然啊,有時還是需要男人去開解女人,異性相吸吶。

    “她一直在為我與你認識糾結,以為當初我跟他回女兒國給肖雲治病,也是你事先設好的局。這讓她認為自己最親信的人卻背叛了她,她是傷心于此。”殤塵說道。看來殤塵已經與她有了一次談話。

    我立時追問︰“那後來呢?”

    殤塵頓了頓,繼續說︰“後來我告訴她實情。她才知是敗于天意之下,心里也就好受些,吃了些飯。”

    是啊,有時人寧可相信是老天的捉弄,也不期望是身邊人的背叛。只要肖靜肯吃飯,那就好。

    這天晚上,有人潛入營帳來解救肖靜,大約十人左右。本就是精英,可是因為我的營帳布局為迷宮,結果也迷失在其中。蒲玉率自己的精英部隊埋伏在迷宮營帳之中,將肖靜的這支精英各個擊破,最終全部落網。

    當時我在熟睡,所以這件事是在次日一早,才知道的。就像是肖靜的兵和蒲玉的兵在這個迷宮營帳里,打了一次cs。

    蒲玉問我怎麼處理那些兵,我就說先關著。然後,起身再去會肖靜。兩天過去了,我想,她可能又會有問題想問我。

    從認識她以來,從未有過今次這般推心置腹的長談,我其實很欣賞肖靜,也很敬重她。她讓我想起兒時的北宮駿崎。只是,北宮駿崎比她更為成熟,更為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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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團團圓圓

    清晨起來,空氣格外清新,殤塵依然陪在我的身邊。我們出來時,正踫上采藥歸來的洛雲清。他看到我們,摸了摸他的小胡子,微笑︰“看到你精神這麼好,我也放心了。”

    這幾天,也讓他的神經一直緊繃著。

    我感激地看他︰“有你這麼厲害的婦產科大夫在身邊,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婦產科大夫?”雲清摸了摸下巴點頭,“恩,這個稱謂不錯,適合我。”然後,他再次看向我,用一種長輩看著晚輩的目光,“雪銘他們回來後,你可要老實點了,別再奔來奔去,給我安分點。再有天大的事,也等生了孩子再說。”

    “是~~是~~”雲清嘮叨起來,就像我爹。想當初我認識他時,沒覺得他這麼煩人吶。

    “雲清說得對。”殤塵贊同雲清的話,也在一旁教育我,“不要不耐煩,雲清的話是為你好。”

    殤塵都如此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雲清笑笑,回身而去。他走了一步後轉身︰“哦,對了,我方才在林中看見明陽王與北宮將軍的密探,秋苒,接下去你該小心他們囉。”

    我一怔。看向殤塵,殤塵眉目微沉。我們都知道,肖靜的事一結束,面對的就是劉曦的進兵南岸。這件棘手的事我們一直沒有去想應對之策,因為要全心全意對付肖靜。現在,該是時候去解決這件事了。

    而且,雪銘也即將歸來,如果讓他知道借兵的條件是讓劉曦的兵進駐南岸,他一定會非常生氣。有哪個國君願意自己的土地被別的國家進駐?即便他現在已不是女皇,可愛國之心誰都有。

    “這件事暫且不要告訴雪銘。”殤塵的話語在我身邊而起,我也這麼想,抬眸問他︰“那如果雪銘問起怎麼辦?”

    “就說劉曦不放心你,擔心肖靜反攻,駐兵保護你,直到你有自己的軍力。”殤塵說完,眸光閃了閃,分外狡黠。

    我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殤塵這個謊編的天衣無縫。因為我本就想借劉曦駐兵造成他借兵于我守衛南岸的假象,然後,我可以迅速招兵買馬,擴充軍力,做大做強之後,將劉曦的兵踢出南岸。

    貌似,這樣很不厚道。可是他入侵女兒國領土,更不厚道。他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而且,雪銘知道劉曦愛我,所以他派兵守護我這個女人也並不荒唐。別人或許不信殤塵的謊言,但雪銘一定會信。

    當然,我可以自己招兵買馬的前提是,要成為南岸之主,一地藩王。只有鳳主,才能擁有自己的兵。這就需要雪銘的幫忙了。怎麼開口跟他要鳳主的頭銜,是一個問題。

    不管怎樣,還是先按殤塵的話告訴雪銘,鳳主的事,慢慢再想。

    來到肖靜的帳前,心中百感交集。長談之後她又會如何看待我?我們之間的關系又會有何變化?都是未知。

    無雙站在帳前,我們也是有三天未見了。他見我前來立刻歡脫地蹦了上來︰“菊娘,听殤塵叔叔說我那天帶回來的女兵派了大用場,你可要記我一功。”

    殤塵……叔叔……

    我看看殤塵,他整張臉成了一個囧字。被一個看似十七歲,其實比我們任何人年紀都大的少年,叫叔叔,他一定渾身彆扭。

    “乖。”我也是好長時間才適應去做無雙的娘,“你要什麼,娘給你買。”

    “好!”他開心地搓手,“我要去列張清單,嘿嘿。”

    汗。

    “需要我陪你進去嗎?”殤塵問,我立刻挽住他的手臂,“當然,我怕肖靜打我。”

    “她敢?”無雙胸一挺,“她敢打我菊娘,我吃了她。”

    呵呵,我和殤塵相視而笑。

    再次見肖靜,心情又有了變化。之前憋著一股氣,她奪我夫,又把我踹出女兒國,誰能忘記這樣的羞辱?而在長談之後,那股郁悶,憤懣之氣隨之消散,舒心抒懷,可是剩下的,就是對肖靜的一種相惜。如果我們能做朋友,那該有多好。

    掀開帳簾之時,肖靜靜立的身影就映入眼簾,她听到動靜,轉身看來,見是我,眸光閃爍了一下,轉回身繼續背對著我。

    “你來做什麼?安撫俘虜?”她冷嘲。

    她的話讓我瞬間陷入沉默。

    “呵。”她帶著自嘲而笑,“都說女人的直覺是最正確的,可是我卻懷疑我的直覺,而去相信自己的判斷。我這次斷錯了,斷錯啦……”

    “你的直覺是什麼?判斷又是什麼?”我反問她。

    她轉過身,還是自嘲地笑笑︰“直覺就是我第一次見你時,感覺你非池中之物。判斷就是當我知道雪銘就是肖雲時,我認為你的一切政績都是靠雪銘背後的籌謀。我錯了,我徹徹底底地錯了。原來雪銘不是你的軍師,你卻是肖雲的謀士!”

    我垂眸輕嘆︰“肖靜,我和雪銘騙你,也是為了助雪銘脫身。他是個男人,這個女皇做得很辛苦。他晚上甚至不敢深眠,即使擔心有人看出了他的裝扮,他無法再做女皇,無法保護肖瀾。你既然那麼愛他,你應該讓他幸福。”

    “呵。我不曾說過不想讓他幸福……”她在一聲輕嘆後,閉上了雙眸,揚起有些苦澀的容顏,“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幸福,正因為此,我才要奪他皇位,不想看著他為國事操勞,為處理那幾個家族而煩憂……”

    心中一梗,原來她奪取皇位是因此……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挑戰他!”他垂下臉睜開眼楮,緊擰雙眉顯得有些懊悔,“我無法控制自己想超越他的欲望,才讓我們彼此,成為了敵人,反而給他增加了多余的煩惱。我很矛盾,也很無措,最後,讓自己陷入這步田地。”

    她臉上出現了矛盾而糾結的神情,讓我不由得和記憶中的另一個人重疊在了一起,那就是北宮駿崎。我不忍心地看著她︰“雪銘……已經知道你對他的感情了……”

    “我知道。”她怨懟地看著我,“從你告訴我是你讓雪銘詐死,我就知道了!你們這樣利用我的感情開心嗎!你們可以幸福快活地在一起,是建立在踐踏我的愛之上的!你們可曾良心不安?!”

    面對肖靜的質問,我內疚垂眸。殤塵握了握我的手,給了我些許安慰和安撫。

    “肖靜。”他忽然開了口,我看向他,他正看著肖靜,“秋苒和雪銘對此都很內疚。不過,既然你身在朝堂,理應懂得身不由己的道理。若你當初與肖雲好好相處,不與他爭強斗勝,他說不定將肖瀾交托于你,心中對你更有一分感激。你知道,他是無法與你在一起的,即便肖雲是個男人,但依然與你是同母異父的兄妹,這是不爭的事實……”

    “殤塵!”我立刻打斷殤塵,擔憂地朝肖靜看去,她暗淡而失落地站在那里,眸中原先對我的憤恨已經被一種無力取代。

    “你為什麼要說出來……”她低低地輕喃,“為什麼要說出來……”她緩緩轉身,哀傷的背影,是如此讓人心疼,“菊秋苒,你已經得到寒煙了……為何連雪銘也要搶走……”她背對我無力地,顫抖地問。

    我想說是雪銘把寒煙硬塞給我的,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說出來算什麼意思?炫耀?還是刺激肖靜?她已經再也經不住任何刺激了。最後,我低頭歉疚︰“對不起……”

    這三個字,不知是否說得太晚。但它纏繞我與雪銘心頭,已經許久。

    一只溫熱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我以為是殤塵,下意識地去看殤塵,卻發現他看向我的身後,而他如鏡的眸中,竟是倒映出了雪銘的身影。

    身體在那一刻怔住,心跳立時加速。身體的另一邊,緩步走出了一人,我立刻回轉,眸中映入的,正是雪銘。他們回來了!!!

    我激動而驚喜地幾欲喚他,他卻對我輕輕搖頭,然後悄悄的,靜靜地將我扶出了營帳。

    這一刻,我內心哽咽難語,寶寶,你的父親,終于歸來,我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當他將我扶出營帳後,就將我緊緊攬入懷中,溫熱的手掌按住我的後腦,讓我緊貼他的胸膛,听著里面有力,而混亂的心跳。

    “傻瓜,你為何執意北上,若是有何閃失,你讓我該如何是好……”顫抖的聲音里滿含他的擔憂,他的焦急,還有一絲生氣。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握緊他的手,然後將它放上已經六個月的腹部,“可我不想你看不見孩子的出生……”

    “孩子……”他放開了我,我抬眸看他,他的眼眶中隱含淚水,原本俊美的臉似因急急趕路而被一層淡淡的塵土覆蓋。他含淚帶笑地顫抖地撫摸我們的孩子︰“這麼大了……”他喜悅而幸福的神情,讓這三個月的焦急等待,變得值得。

    他再次將我擁入,眼眸閉合之時,淚水從他的睫毛上,滴落。我也哽咽難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雪銘,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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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22:53:23
第一百章 一切都變得值得

    三個月的辛苦,三個月的堅持,三個月的忐忑,在等來家人的團聚時,一切都變得值得。我忍不住潸然淚下,在雪銘的懷中輕輕啜泣。

    “是我不好,是我沒照顧好你和孩子,是我不好……我不好……”他一遍又一遍地自責,輕撫我的長發,“對了,寒煙。”他擦了擦眼角的淚,他總是會想到寒煙,無論任何時候。

    我擦擦眼淚,看看周圍,並沒看到寒煙,而是雪銘却是走到一直靜立在旁的觴塵面前。

    他看著觴塵,復雜地看著他,定是羽熙已經告訴了他一切,告訴他當他們都不在我身邊時,陪伴我,鼓勵我,保護我前進的,是觴塵。觴塵的身份在菊府,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秘密。

    靜靜的風從他們之間撫過,觴塵的神情也變得復雜,還多了一分尷尬。就如我的前夫,與我現在的丈夫見面。觴塵他先揚起了手,有些尷尬地拍了拍雪銘的手臂︰“回來就好。”

    雪銘落眸靜思片刻,似是整理在看到觴塵時,變得復雜的心情。他長長的,微微有些凌亂的卷發,在風中輕輕飄揚。然後,他伸手給了殤塵一個擁抱︰“謝謝你。”

    殤塵一時尷尬,沒有說話。

    雪銘放開他,神情已有些好轉︰“請你帶秋苒先回她自己的營帳,寒煙他們都在那里。無雙也已經去了。我……想跟肖靜談談,這是……我欠她的……”

    我微微一怔,他跟肖靜談什麼?不過听到大家都回來了,心里還是非常高興。

    殤塵點點頭,扶我回去。我不走,不放心雪銘和肖靜單獨相處。雪銘知道我不走的原因,對我點頭微笑。

    “走吧。”殤塵輕語。我不情願地轉身離去。走了沒幾步,轉頭,雪銘已經進入肖靜的營帳之中。

    “想去偷听嗎?”殤塵似是有意問我。

    當然想。可是,我不可以。這是對雪銘的不尊重。

    殤塵笑笑,抬手招了招、立刻,一直負責監視鳳目關動靜的小白出現了。肖靜絕對想不到,我們是讓小白監視鳳目關動靜,所以才會在第一時間知道她的救兵來到,才會有時間讓蒲玉去埋伏布局。

    小白停落殤塵的肩膀,不怎麼開心地盯著我。它不想幫我,這看的出來。可是殤塵想幫我。所以它只有勉為其難地來幫我。

    “去看著雪銘。還有以防肖靜對雪銘不利。”殤塵淡淡吩咐。雪銘說無雙去和大家團聚了,如果肖靜想跑,只有雪銘能治她了。

    小白一聲不響地飛走,落在了肖靜的帳篷上。

    殤塵對我微笑︰“好了,如果到時你想知道雪銘和肖靜說了什麼,問小白吧。”

    這又是一個誘人的誘惑。我到時該問嗎?

    得知大家都在我的營帳等我,我心潮澎湃。腳步也因急于與大家團聚,而加快。殤塵有些緊張地扶著我胳膊︰“慢點,都等了三個多月了,也不急于一時。”

    “呵呵,”我笑笑,還是走得很快。

    就在這時,我們撞上了寒玨和蒲玉、腳步一頓,他們也朝我們而來,蒲玉滿臉喜悅。他是在為我一家團聚而高興……而寒玨呢……他也在微笑,他今日終于露出了由心的微笑……

    “恭喜啊。”蒲玉高興地說,“終于團聚了。以前只是听說你的夫郎都是人間少有,我還不信,現在看到了,真是讓我都有點想做女人了。哈哈哈。”他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偷眼去看寒玨。

    寒玨面帶微笑,對我頷首道喜︰“恭喜。”說罷,他微笑著提醒蒲玉︰“蒲玉,我們還有要事,走吧。”

    “呃……是。”

    在寒玨從我們身邊而過時,蒲玉立刻緊緊跟上。他是否也察覺出寒玨恢復了記憶?才會有那偷偷一窺?

    凝望寒玨的背影,寒玨,我知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是嗎?我們彼此還要自欺欺人到何時?

    今日的天氣說不出的晴朗,晴空萬里,不見浮雲。當站在自己營帳前時,我忽然頓住了腳步,無法繼續前進。撫上了心口,他們,我當家人此時就在里面,為何我卻覺得像是在做夢,竟有些懷疑眼前的現實。

    時不時的,從里面傳來說笑聲,那些多麼熟悉的聲音,曾經在我的菊府後院時時听見的聲音,當時只覺得他們吵鬧,此刻,听在耳中卻分外親切,讓我又要落淚。

    “小煙~~~~你不是說閉關繡國慶祭品嗎?這幾件明明是孕婦所穿的衣裙你打算國慶時掛上祭台?”是羽熙,羽熙就是喜歡調戲寒煙。

    寒煙此刻定會給羽熙一張冷臉、因為里面出現了片刻的寂靜。

    “別別別,我要我要。”再次傳來羽熙的聲音,他要什麼?

    “寒煙主子,別給冉侍郎,一定是他慫恿夫人娶那個劉瀾風的!”這是清清的。

    “清,莫要胡說!”是楚楚,楚楚也來了?難道他在半路上與羽熙他們匯合?

    “二爹爹,瀾瀾不錯啊,他年輕,可以給菊娘送終的。”滿臉黑線,無雙太過超脫,他的話常人听在耳里一定無法接受……

    “呃……我……能不能說兩句……”是小瀾風。

    “楚,你什麼意思,你這是在幫著外人嗎?”這是清清。

    “我只是叫你莫要亂說。”是楚楚。

    “小煙~~~給我吧~~~”是羽熙。

    “瀾瀾,別理他們,我跟你好。”是無雙。

    好吧,又開始混亂了,每次都會這樣,到最後會鬧成一團,分不清誰說誰的。不過,這才是菊府的人,這才像菊府的人。

    “進去吧。”殤塵為我掀開了帳簾,立時,里面的喧鬧聲。瞬間靜了下來,我抬眸看去,所有人,都站在那里,朝我看來。他們,還保持著前面那一刻的姿態。如同時間的齒輪在我進入時,停止了轉動。

    入眼先是看見寒煙,他手里正拿著一件艷麗的華袍。羽熙在他身後,似是要去拿寒煙手中的華袍。而在他們的右邊,正是剛才在爭執的清清楚楚兄弟。清清楚楚身旁,是縮在角落的劉瀾風,和贊成他入菊府的無雙。

    所有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匯聚,然後時間在他們身上,再次緩緩流動。他們的身體都朝向我而站,在那一張張風塵僕僕的臉上,看到了他們眸底的喜悅,和一種親人團聚才會有的激動。

    寒煙扭緊了手中的華袍,張開了嘴,卻無法呼喚我的名字。他想叫我,我知道他想叫我的名字,大聲喊出夫人,可是不行。他無聲地再次閉上雙唇,三個月的擔憂和憂急,在這一刻化作了他眸內的淚光。一抹自責和自卑劃過他激動的神情,他垂下流動臉龐。

    “夫人。”清清楚楚齊聲喚出。我看向他們。清清臉上帶著自豪︰“夫人,我們把人救回來了!”他重重強調,除了自豪,還有一絲和無雙一樣,像小孩邀功的感覺。

    “夫人,楚楚來晚了。”楚楚正經地說,臉上帶著抱歉。

    “不晚不晚。”清清立時替他解釋。“夫人,我哥正好在我們去的時候遇到,加入我們營救的隊伍,和我們一起就救出兩位主子……”

    當他說到這里時,我的眼淚無法忍住,掉落下來。菊府的人永遠都是一條心。

    “夫人!”清清驚呼。

    “清清!你說什麼了,把我菊娘惹哭了!”無雙一下子跳上來,把正向我偷偷挪動的劉瀾風擠開。劉瀾風再次縮在在一旁。

    “我,我沒說什麼啊。”清清發急。楚楚冷目看他︰“就是惹哭。”

    “楚楚,你怎麼也冤枉我?我沒有。”

    “你有。”

    “就是你,閃開閃開,離我菊娘遠點。”

    他們越是吵,我的眼淚越是止不住。淚眼朦朧地看向寒煙和羽熙,寒煙關切地朝我望來,羽熙溫柔而笑。他與雪銘一樣,略帶灰土的臉上是一抹取笑。他知道我為什麼而哭,他在取笑我。

    他似是想起什麼推推寒煙,寒煙微怔,神情再次有些自卑地垂臉,攥緊了手中的華袍,那應該是給羽熙做的。大朵大朵艷麗的芙蓉花,鋪在金紅的面料上,富貴而艷麗,菊府里,只有羽熙可以穿如此艷麗的華衫。

    羽熙搖搖頭,大喊一聲︰“都別吵了!寶寶可都听得見。”

    大家一怔,止住了爭吵。

    羽熙白了所有人一眼︰“都快要做叔叔哥哥了,你們在寶寶面前吵,也不怕丟人。”

    大家立時閉嘴,不再說話。

    我擦了擦眼淚,高興地看著他們︰“我沒事,只是看到大家安然無恙的回來,我們再次團聚,所以心里激動。”

    听到此,大家也都放心而笑。

    久久縮在一旁的劉瀾風慢慢挪了出來︰“那……夫人你能不能告訴他們……我也是菊府的人啊……”

    我看著他,心里五味交雜。他顯得很委屈,也很可憐,就像被人遺棄的流浪狗。

    “不然……他們不讓我說話……說我沒資格……”他眨眨眼,擠出兩滴眼淚。真是讓人不答應也不行啊。

    于是,我點點頭。

    “嘿嘿。”劉瀾風開心地笑笑,忽然對扶著我的無雙使了個眼色,立時,二人迅速地,悄然地離去。

    我有些吃驚,他們居然已經如此要好?果然還是同齡人的原因?

    緊接著,楚楚也拉走了清清。帳內終于變得寬敞,恢復了以往的安靜。

    羽熙再次推寒煙,寒煙低著頭,像犯了什麼錯誤。羽熙有些無奈,嘆氣︰“哎……夫人,小煙在自責自己拖累了大家,我看,也只有你能勸他了~~”

    原來寒煙的自責來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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