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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弈瀾]朱門紀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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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8 19:10:16 |倒序瀏覽
朱門紀事 作者:弈瀾

1.相逢是首歌

 秋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處處山林浸染著枯黃朱紅,一遇霜便愈發地動人起來。喜歡秋天總是不需要太多的理由,秋雨再愁煞人,只一句“我言秋日勝春朝”便可盡數抵消去了。

  所以姚木槿喜歡秋天,秋天可以穿薄衣輕裳,也可以穿稍厚實些的民族風味衣裙。秋天本就是一幅濃郁的風情畫,因而再濃墨重彩也能相得益彰,不必擔心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姚小姐來了,今天下午四點有球操,您可以先去遊一小會兒泳,然後再去上慧雅老師的課。”這裡是G市最著名的健身中心——上和健身俱樂部,連門迎姑娘都一溜水的好身材好相貌。

  當然,上和健身俱樂部最著名的絕對不是設施和器材,更不是教練員隊伍,也不會是門迎姑娘,而是這裡是出了名的績優股聚集地。

  有人統計過,優質的男人,出現在高級健身房的機率非常高,首先肯定有閒錢、有閒時間,再者有健康意識,而且身材方面總要比不健身的人要來得好。

  所以,上和健身俱樂部是一個帶著些曖昧的地方,每天都有身材漂亮,臉蛋更漂亮的姑娘在這裡期待一場偶遇。因此,有人下了一個特精闢的結論——“上和是G市最高級的相親場所”。

  “嗯,我把電腦放這。”在電腦前面工作的人,要麼把自己熬成小瓜苗,要麼把自己養得珠圓玉潤,她屬於後者,所以不得不苦惱至極的來折騰自己。

  所以她當然不是來期待什麼偶遇的,上和離家最近,而且一年的費用對也來說雖然很貴,但總比那便宜卻要倒騰著坐車來回的健身房要強。太遠了人會產生惰性,反而不如咬咬牙交個貴的,天天鞭打著自己去唄,姚木槿就是這麼想的。

  下午的時候來游泳的人是少數,畢竟不是誰都像她那麼閑得慌,太陽曬到床上才起,早飯和午飯通常合成一頓,這就是自由職業者的人生,無關好壞,只是習慣而已。

  “姚小姐,你的茶來了,雨前毛尖,溫度正合適!”貴的健身房果然是貴得有理由的,比如在這裡工作的姑娘們總是能很準確地記住你的愛好,乃至於你對茶的選擇對水溫的要求,以及你需要它的時間。不會早一秒,不會晚一秒,總是那樣剛剛好,好到你對這兒挑不出任何不滿意來。

  “謝謝小思,你休了好幾天假,是結婚了吧,我好像聽小鐘她們談起過。”姚木槿很享受這樣的下午,今天整個游泳池裡只有她一個人,陽光把水照得暖暖的,起來時用浴泡一裹躺在太陽稀疏的玻璃幕牆邊。

  幕牆邊有幾叢竹子,雖然長勢不大好,但還是有幾分天然趣味的,當陽光落在有些黃的竹葉上時折射出一層綠幽幽的光,她躺著一抬眼,只感覺人生幸福得像一首詩。

  她也喜歡在這樣的時候跟這裡的姑娘聊上幾句,她們以及她在人不多的下午大都是寂寞無聊的,所以也都願意有個人聽或說。

  叫小思的姑娘聞言甜蜜的點頭,臉上是幸福而溫暖的笑意,就像此時窗外的陽光一樣,是暖暖的金黃色:“嗯,他是做網路工程的,G市的工資水準實在是不高,也掙不到什麼錢,所以我們倆都要努力掙錢才能買套房。唉,房價真是太貴了,市區的房價都到六千了,我們一個月工資加提成還不到兩千,想買房真的很難呐!”

  對於小思的苦惱,姚木槿只是笑了笑,供不起房的人有供不起房的苦惱,供得起房的人為供更大的房而苦惱,這就是房地產市場繁榮的根本原因啊!

  和小思聊了一會兒後,有人進了游泳館,小思連忙迎了上去:“代先生您來了,今天帶朋友一起來嗎,請這邊走。”

  這位代先生姚木槿還是知道的,是個在G市有頭有臉的人物,G市這樣的小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屈指可數,所以就連姚木槿這樣宅成神仙級別的也眼熟得很。

  “嗯,你可以出去了,不要再放人進來了!”這代先生在上和大約是等級最高的那一類顧客,所以提這樣的要求絲毫不過份,更何況現在是人本來就少的午後。

  “好的,代先生,有事請按鈴。”

  小思走後那代先生和他帶來朋友都脫了袍子下水,姚木槿忽然有點後知後覺地想,她似乎應該離開才對吧。萬一這代先生要和他的朋友談些什麼不該被聽到的,那她不是很多餘。

  於是姚木槿決定先把電話按響,提示一下外面這裡還有她在,然後再裝作被鈴聲吵醒了似的,借著電話掩了尷尬,然後速速從這裡消失。

  電話鈴聲響起時,姚木槿眼眯成一條小縫看了看游泳池裡,那二位明顯是有點怔愣了。她迅速地裝作手忙腳亂的樣子,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游泳池裡有人一樣,接通了電話:“喂,小淳,幹什麼!攪人清夢是不對的,我正在上和呢,剛游泳了正想補補覺呐……什麼,去哪兒……噢,好,行……你過來接我呀,好啊!”

  多麼理所應當,姚木槿掛了電話整理了一下,然後才從竹子後頭走了出來,一看見代先生和他那朋友在泳池裡還表現出點驚訝來。驚訝過後就沖泳池裡笑了笑,然後擰頭轉身就走。

  出了泳池到外面時,姚木槿忍不住扶著牆笑了兩聲,然後左右一看趕緊上樓去等著上球操課。

  其實如果她今天離開了,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事,許多年以後她經常這麼想起,這一天如果多想想離開了,那麼人生會是什麼樣的一番光景。也許她會繼續她安穩而庸碌的生活,像所有人一樣,平凡而世俗的過往自己這一生。

  只是這世上沒有如果,她留下了,上完球操課後就到三樓沖了澡換上寬鬆的素麻衣褲,坐在休息區後沒多久,就有姑娘替她把電腦拿了上來:“姚小姐,你上回的那個故事真感人,害得我們好幾個都看得直掉眼淚,不帶你這麼虐人的。”

  “不經歷風雨哪能見彩虹,不虐哪來的圓滿。”姚木槿喜歡來上和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裡的小姑娘看過她的繪本後,總是一個個淚眼汪汪的,讓她覺得特別可愛。

  她總是相信一句話,只要還有眼淚,那麼這個人就還沒壞到底,而一個感情豐富,能為故事流淚的人,更是具備善良與悲憫這樣的情感。所以她總是把還沒有發出去的故事,先給這裡的姑娘們看了,聽取她們的意見,然後再修改發給出版社。

  “姚小姐最近在畫新的故事嗎,畫好了一定要給我們看。”

  “嗯,正在寫大綱,完稿了一定給你們看。”

  小姑娘離開後,姚木槿就收好了電腦準備從三樓直接坐電梯下去,電梯門打開時裡頭只有兩個人,正是下午在泳池裡見過的代先生和他的那位朋友。她心說怎麼這麼巧,然後又不由得有點尷尬,笑了笑還是走了進去,這時候要退才更扎眼呐!

  電梯緩緩下降時,那代先生忽然來了一句:“你是上回給我們公司畫壁畫的那姑娘吧,叫姚……姚什麼來著。”

  “代先生,我是姚木槿,二月份到您公司畫過壁畫,是張姐介紹的。”沒想到那代先生竟然還記得大半年前的事,這讓姚木槿有些驚訝。

  “對,是小張介紹的,我說嘛,我記人是不會錯的。說起壁畫來,那壁畫畫得不錯,現在逢人到我公司一看那壁畫都得誇聲大氣、漂亮。”代先生其實是個粗人,要說好壞,他分不出來,只覺得挺順眼的。至於別人到他公司都誇,那其實與姚木槿無關,只是沖代先生的面子而已。

  “代先生過獎了。”對於代先生的熱情,她有些難以理解,但卻只能應承著,畢竟這樣的人物她是想不透的。

  而那代先生身邊的人眼神落在她身上時,更有幾分審視,那眼光直讓她覺得口乾舌燥,好在電梯到了一樓,姚木槿蒙頭蒙腦地說了聲“再見”,然後跟逃難似的跑了。

  只是天公要是不作美的時候,總能讓你感覺到為難,姚木槿一到門口才發現,外面正下著大雨,路上車來車往,行人少極了。這時候想打車簡直就跟天方夜譚一樣,姚木槿只好打電話回家,但是家裡的電話卻連著幾回都占線。

  “媽,您能不能少講兩句?”不用猜都知道,又是她媽跟那個聊上了,她媽呀就是一典型的婆婆媽媽,說起來的時候基本上是看不到頭兒的。

  手機,爸爸出差,弟弟在外地讀書,現在正是天地不應的時候!至於朋友,姚木槿是個不太好意思跟朋友張這口的人,再說朋友也都住得離這有些遠。

  站在門口看了看,左右都不見有空車來,正在她伸長脖子的時候,一輛車停在了門口,有個人跑了過來:“是姚小姐吧,代先生讓我過來問你住哪兒,說要是順路就送您一程。”

  這個她當然不能答應,這搭順風車之類的倒是沒什麼,關鍵得看對方是誰,要是代先生那樣的級別,她可不敢讓人送她回家,再順路也不成!

  可這世上的事,總不是你說不成就可以到這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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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8 19:10:59
2.雨中行

 最後姚木槿是怎麼被勸上車的,她自己也不清楚了,反正她是被繞得糊塗了,最後還是上了車,好在是跟司機一起坐在前頭,只招呼一聲然後就踏實看著前面,兩耳不聞車內事就是了。

  突然而來的秋雨,除了讓人很難找到車之外,也很容易堵車,雨越下越大,堵車的隊伍也越來越龐大。眼看著離家走路也就十來分鐘,但是卻生生地被堵在了上和不遠處的十字路口了。

  後頭那兩位倒都是好修養,車堵著兩人就談著話,極為小聲的話閒篇,但都是姚木槿夠不著的那階層,所以她只能不聽、不看、不想、不說。

  司機跟她或許能說得上話,但是後頭那兩位大人物在說話,司機總不好跟她在一邊絮叨吧。所以車上是後頭有說有話,前頭靜默無聲。

  這時代正榮說道:“可惜這裡沒有好馬場,有好馬待常了也好不到哪兒去,要不然倒是可以來G市試試。”

  而那位原本應該和代正榮說話的朋友,現在卻不經意地看了眼姚木槿那兒,在他和代正榮談話間顯出極好的修養來,那氣度一看便和代正榮這白手起家的人不一樣,自有一股子累世富貴之家的氣度。

  “往年來也有過這念頭,只是G市偏遠了,航運也不直達,馬在路上耗不起。”這時前頭的姚木槿靈光一現地想起後頭另一位大神是誰,這位姓唐名豫東,唐家旗下有家傳媒公司做出版和雜誌、報刊一類,而她去年新簽的就是這一家。

  這讓姚木槿不由得感歎世界太小了,在健身房遇上了賞自己口飯吃的,這下她就更加老實了。唐家的身份背景她不知道,但她跟出版社的聯絡編輯偶爾聊過,說是在內地的企業要做到唐家這樣的程度,就得有深厚的背景,唐家可是背景厚實著呐。

  編輯跟她說當然是為了讓她安心簽下來,可現在姚木槿想起這事不由得惱了,早知道就不多貪那兩個點,道是端人碗受人管,見了就矮著一截。

  這下看著車在路上水泄不通,她心裡就著急冒汗上了,後頭那二位倒是有說有話的好不自在,可她在這真叫一個如坐針氈。車裡被空調的風吹得暖暖的,本該是極舒適的,但姚木槿的額頭卻是一層薄薄的細汗,足見她真的是很不安穩了。

  她緊張地捏著手,努力不去看後視鏡,後座上的氣場實在太強大,看了只會更不安穩。

  “小姚……”代正榮一般都這麼稱呼人,即不顯得生疏,又不顯得過分親昵。代正榮能白手起家走到今天這一步當然不會只是運氣好,這個人只要見過你一兩回,下回再見面就一定能把你記起來,就跟他還記得姚木槿一樣。

  做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無疑走的是和氣生財的路線,代正榮公司的職員大都親切地稱代正榮為老代,在工作場合自然不能這麼叫,但下班之後要是見了面就肯定是這麼稱呼的,可見他在職員印象裡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但也就是這個老代,可以在板起臉的時候讓人老遠就怕,如果說做老闆是門學問,代正榮無疑是把學問做到了極處的人。

  忽然被點到名的姚木槿愣了愣,然後意識到代正榮是在叫自己,於是側著身子回頭應了一聲:“代先生?”

  “小姚,在畫上可以跟豫東討教討教。豫東是那弗…弗什麼來著,看我這記性,要中國字我記得住,一整出洋文來了我就記不住了。”代正榮倒是半點不尷尬,也從不遮掩自己是個粗人的事實,倒顯得有幾分坦蕩蕩的氣概。

  弗……難道是佛羅倫斯國立美術學院,那位一看就像是哈佛或牛津這樣的學院,商學或經濟學出身的,可半點不帶藝術家氣質,純粹的精英味兒。姚木槿心裡這麼嘀咕,臉上卻露出抹笑來說:“是在義大利嗎,我也不是太清楚。”

  這就是純粹給代正榮面子了,畢竟她也端過代正榮的碗,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奴性呀!

  這時的唐豫東正看著姚木槿,頭回沖她露出點笑來,點頭說:“姚小姐呢?”

  唐豫東的聲音很好聽,姚木槿從前就知道,因為在出版社的網站上,一進去就有一段音訊來源正是唐豫東。大約是在年會或聚會之類的時候的講話,聲音渾厚如大提琴,帶著少許的餘音,每一個字的聲調都再合適不過,那字正腔圓的直可以去央視播晚七點的新聞了。

  剛才小聲和代正榮說話時還聽不太出來,這時略略提了聲音時,就順耳極了。於是姚木槿很不適時地想起她的編輯說過的一句話——我多麼希望這聲音能天天陪伴我入眠啊,世界一流的催眠聲兒!

  一想到編輯的話,姚木槿的笑就燦爛了幾分,也比剛才更真實了幾分,不再那麼客套而生疏:“野路子而已,我連美院的門在哪都不知道呢。”

  唐豫東聽著姚木槿的話,只覺得她說話的聲音透著一股恬靜的味道,抬眼看去時整個人逆光回轉頭來,在窗外的路燈和車燈點綴下,也是一副恬靜安然的模樣,臉上雖帶笑,這笑也是恬靜的。車窗外的雨聲如同鼓點,而她的笑容就在鼓點裡像一曲靜靜的藍調彌漫開來,顯得悠揚而舒緩,這是極美的意境。

  不諱言,至少這一瞬間唐豫東腦子裡是有些念頭浮上來的,但又很快消散了:“老代公司的畫確實不錯,姚小姐這野路子可以令許多學院派汗顏了。”

  “唐先生過獎了。”跟老闆談話就是有壓力,尤其還是內行的老闆,更有壓力。姚木槿開始恨自己,為什麼今天不早點走,看看現在多麼悲催。

  好在談完這幾句,代正榮又把話接了回去,這時候車也開始龜速前行了,終於在八點半的時候到了家門口。向代正榮和唐豫東道過謝後,姚木槿跟逃難似的蹦上樓去了,一邊上樓一邊拍著胸口說:“今晚可真是順風車驚魂,不知道把今天晚上的遭遇跟小編說了,她會有什麼反應。嘖……不能說,萬一小編讓我去要簽名就慘了,那樣的人碰上一回就不得了了,再碰一回准得嚇死我自己!”

  她是回了家就把這事當成了中獎,她這人從來沒中過獎,就連小時候買兩毛的刮刮卡都沒中過一回,倒是她那弟弟經常中一等獎的貝殼項鍊,當然這最後得成她的私藏。所以,中獎的運氣估摸著全集中在這一回的順風車上了,以後不會再有了,也不能再有了。

  她可不知道此刻在雨中行馳的車上,唐豫東和代正榮這兩個男人正在討論的是什麼。

  “豫東,挺有意思的姑娘吧。”代正榮老早就看出來了,唐豫東多看了姚木槿幾眼,別看就這幾眼,要知道唐豫東這樣禮儀教養良好的人,哪會這麼冷不丁的去看人。所以代正榮覺得唐豫東是動了心思,要不然代正榮怎麼可能停下車去接一小姑娘。

  這樣的小姑娘,代正榮是完全沒有興趣的,跟剛出芽的青茬兒似的,得哄得捧得容得寵才能長得好好的,代正榮可沒這閒時間和閒工夫。要是含苞待放,他可能還會花點心思,可姚木槿在代正榮眼裡就一青茬兒,還不到含苞的時候。

  “還成。”這是唐豫東的口頭禪,一般問他問題,只要是可以用好與不好,對與不對來回答的,他都得答還成。

  至於今天這句還成,唐豫東也答得順嘴,姚木槿像他的一個朋友,只有兩分像,全像在了眼睛和眼神上,所以唐豫東就多看了幾眼。但像代正榮心裡想的那什麼心思之類的,唐豫東是沒有的,在這小城裡他待不長,沒想過發展什麼。

  但是代正榮不這麼想,代正榮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會出錯的,畢竟唐豫東有一刻的閃神,就在姚木槿回過頭的時候,所以代正榮更加確信自己的眼睛。

  “回頭請出來坐坐,我公司的小張跟這姑娘頂熟,在G市這小地方算是個頂周正的小姑娘。”代正榮也只能用周正來形容了,畢竟姚木槿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至少在代正榮看來跟美這個字沾不上多少邊兒!

  “不用了,我待不長。”這話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唐豫東也是風月場裡玩過來的,這樣靜幽幽的姑娘,家裡條件又還可以,自身又有所長的,大抵都有傲骨。玩要玩能玩的,玩那骨子裡驕傲的成,但有傲骨的還是不動為好。

  道是驕傲好平,傲骨難抹,出什麼事兒驕傲的至多哭著鬧著要死要活,但那有傲骨的只怕是一聲不吭,直接死了活了再由別人來說。玩出事兒來不怕,玩出人命來還是免了!

  總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沾不得手,是沾了會粘手上,僅此而已。

  代正榮聽了沒有再說話,只是心裡有沒有再動就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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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8 19:11:10
3.生因由

 在畫新繪本的日子裡,天好的就跟偷來的一樣,碧藍的天空一絲雲也沒有,姚木槿就日日坐在滿架的月季花下,畫著新的故事。

  她熱衷於畫著寫著,這感覺就像自己在創造一個世界,並一點點完整著它。

  秋天的小院裡總是有清風有落葉的,滿院子的銀杏葉如同金黃色的小扇墜,時不時地落幾片下來,有時落在衣上,有時落在數位板上,也有時從她頰邊劃過。

  很多的時候姚木槿不動畫筆,就這麼仰躺著,透過銀杏葉金黃枝椏看向碧藍的天空,偶爾忍不住在心裡感慨世界真美好。

  在她的眼裡,這世間總是有很多美好的東西,所以她喜歡畫畫,把她所有看到的美好的都畫下來,讓疏忽了這些的人們從畫裡看到,這就是她小小的心願。嗯,除了掙錢養活自己之外,這個是最重要的!

  正在她感歎著秋景足醉人的時候,電話的鈴聲打破了她的遐思,螢幕上“張姐”兩個字閃了閃去:“喂,張姐呀。”

  “小姚啊,張姐這回可又來照顧你來了,你看上回你在我們公司畫的壁畫,老代多滿意啊。我們最近不是要新開個樓盤嘛,那樓盤是以書香世家為賣點的,老代說那就也跟公司一樣弄個壁畫。然後我們現在正在進社區的地方做入園文化牆,本來是想弄成浮雕的,但代總既然發了這話,這事兒當然得交給你來辦了。”人稱張姐的張雁芳是代正榮身邊待得最長的秘書,人人都傳聞她和老代有些私下的關係,但男未婚、女未嫁的,這關係也不至於為人所詬病。

  又是代正榮,這一個月裡第二回跟這人扯上關係了,不過幸好只是畫壁畫,不是吃飯喝茶什麼的東西。這大半個月來,她連健身房都不大去,生怕再來個什麼巧遇的,那就不美了。

  “張姐,我最近頂忙的,新的繪本正在畫,還急著交稿呐,你看要不我介紹我朋友過來,她可比我能幹,在全國不少大大小小的畫展上都露過臉的,沒少拿過獎。你要是覺得成,我就給她打個電話,最近她剛好在這邊采風,所以也是順帶手的事兒。”有些人,短時間裡多遇上幾回,就要警惕,畢竟她是不願意和代正榮這樣功成名就,極為扎眼的鑽石王老五多見面的。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階層問題,跟那樣的人在一起,什麼也不幹都有壓力,她們純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是她的提議卻沒有得到張雁芳的認同,反而是勸了又勸,還把老交情都搭上了,甚至還給她提了兩回價兒,那價兒比一個繪本的價兒高得多了。雖然她不缺錢花,可那麼一大筆錢,她還是心動的。

  可是對錢心動還得得管住自己,最後還是讓張雁芳同意了她的提議:“那好,我去跟老代說說,老代同意就打電話給你,到時候你再讓你那朋友過來,順便帶些作品來。你是知道老代的,對畫什麼的不瞭解,那些抽像畫什麼的可別帶過來,老代也看不出味兒來。”

  “知道知道,代先生愛潑墨大山水,我這朋友國畫特別好,張姐就放心吧。”總算解決了這件事,轉頭她就打電話給朋友,那朋友也好說話,一聽這價兒立馬就說準備好東西,過幾天等她通知了就再去代正榮公司。

  辦完這事兒,姚木槿腦子裡就有一句話在轉悠——藝術是無價的,藝術家是有價的!

  撇了撇嘴,她自己就先笑了,嘴裡叨了句:“藝術家有價,但可以選擇不賣。唉……好多錢啊,肉疼!”

  沒過兩天張雁芳又打了電話來,說是老代同意了,不用帶畫來公司看,直接去把文化牆搞定了就成:“老代說,他信你的審美觀,他一外行就不摻和了,到時候你幫著看看就行了。對了,週一你直接帶你朋友去江渚山園,我跟那邊打過招呼了。”

  江渚山園果然是代正榮公司的,G市的房地產行業,代正榮是出了名的地頭蛇,多少上海、北京的大公司來都鎩羽而歸,而代正榮獨佔著這一塊做得風生水起,小地產公司就只有跟在他後頭喝湯的份兒!

  應了張雁芳,打電話給朋友:“圓圓,週一你早點過來我這裡,我領你去江渚山園。”

  “真的,太好了,我正說沒錢去玩兒,就有冤大頭送錢來了,生活美啊!”圓圓姓江,江圓圓,別看圓圓,卻是一瘦高個兒的美人兒,且是個正正宗宗的江南美人兒。江圓圓當得上那句“眉不染自有黛色,唇不點而如朱砂”,那一身的好皮膚光潔得能去拍沐浴產品的廣告。

  “你這話跟我說說就成,別上人家面前說去,小心到時候完了不給你結帳,竟然這麼污蔑他們的代總。”和江圓圓笑鬧了幾句,掛上電話後就翻了翻江渚山園的資料,這是特地找了好給江圓圓的。她怕江圓圓不瞭解代正榮的喜好,到時候畫了代正榮不趁心,那她可就不好做了。

  等到週一的時候,江圓圓清早就過來了,那會兒姚木槿還在床上睡覺,迷糊中被窩裡就鑽進一雙冰冰涼涼的手,把姚木槿直接給從清夢中拽了出來。

  “江圓圓,你非得這麼叫我嗎?”姚木槿從前和江圓圓一個寢室,她有賴床的毛病,偏偏就江圓圓能對付她。每每都是一雙冰冷的手伸到她褲腿裡,直接往小腿上一貼,那透心涼的感覺,擱誰誰都得從睡夢裡醒過來。

  “親愛的,我這不過是在回憶那些美好的日子,我以為你也想回憶一下,於是才選了這個方式。親愛的,難道你要因為我回憶的方式而責怪我嗎,那就太不人道了!”江圓圓嬉皮笑臉的樣子完全不襯她的外表,整個就一在調戲小少年的怪阿姨。

  翻了個白眼,姚木槿在暖暖軟軟的被窩裡滾了滾,才抱著被子從床上蹦起來,然後撲到正趴在床邊的江圓圓滿身上,用被子狠狠地包住她:“小妞,竟然擾人清夢,我要代表月亮懲罰你!”

  ……

  一陣打鬧之後,兩人才出了房裡,姚媽媽這會兒也準備好了早飯:“圓圓、木槿來吃早飯,知道圓圓今天會來,特地做了你喜歡吃的蟹黃包,快來嘗嘗,看看阿姨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阿姨,你可不知道,我最妒忌木槿的就是這一點,她有你這麼個好媽媽。十八般廚藝樣樣精通,每每想起我就妒忌她,並且詛咒她吃好吃的吃到肥死!”江圓圓的嘴甜,把姚家爸爸、媽媽都給哄得特高興。

  “你就哄我媽吧,現在我一旦說哪碗菜鹽多了,或是什麼少了,我媽就准得說,就你挑剔,就你事兒多,還不如圓圓呢,這孩子多擁護我的手藝。”姚木槿是個對吃很講究的人,講究到綠豆芽也要把根兒除了才肯吃,講究到有時候慣來講究的姚媽媽都嫌棄她。

  但是姚木槿總認為,民以食為天,人生在世首先活的就是一張嘴,所以當然得講究得細緻些。所以姚木槿手藝很好,但卻很少下廚,因為下廚是姚媽媽的愛好,一鑽進廚房裡姚媽媽能整天不出來,對於吃的執著,這倆母女其實是一樣的。

  吃過了早飯後,在江圓圓特甜的誇讚,以及姚媽媽的邀請中倆人上了車,車直奔江渚山園而去。江渚山園因為還在施工中,門口全停滿了運送材料的車,兩人只好下來走一小段路。

  走到江渚山園的正門時,兩姑娘都不由得驚歎:“真是大氣,真是講究,木槿,你說這裡該畫什麼好?”

  到底還是敬業的,兩姑娘先不急著去接頭,先把這江渚山園打量上了。江渚山園講究大氣之中,卻一些兒也不顯奢華,只自有一股端莊靜諡之感,讓人看了不由得想起那些富有歷史感的建築,總像是在傾訴著些什麼,卻又靜默無言的讓人必需細細去讀去品。

  說像傳統建築又不全像,絕對不像那些仿古建築一樣,徒有形沒有神,江渚山園是神似而形不外露,那種含蓄內蘊的美完全把兩學美術的孩子給征服了!

  “這裡的房子貴嗎,我覺得自己應該囤一套了,反正我老來G市?”足可見江圓圓有多麼喜歡江渚山園了,也足可見江渚山園美而不俗,雅而不高。

  “一萬一平,買吧孩子,我支持你!”在市中心區均價六千的時候,在近郊的江渚山園賣這個價實在是貴得有些嚇人!

  “一萬……那還是算了吧,太貴了。不過木槿,你可以買一套嘛,這些年你可沒少掙錢,不像我似的掙多少花多少。把你家裡的房子賣了,然後換這裡的,完全可以嘛!”

  “少做夢,我家的園子有天有地,才不來這裡買樓房呢。得了,別亂念叨了,這裡的房子可真不是咱們能念想得起的!”說罷,姚木槿就拉著江圓圓往裡走,再看下去說不定江圓圓真會發瘋,掏錢買這裡的房子。

  好是一回事,能不能承受得起就是另一回事了,天下好的東西多了,未必盡要擁有,有時候遠遠的欣賞比擁有更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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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8 19:11:28
4.座上客

 洽談的事情很順利,畢竟是公司定好了的,姚木槿和江圓圓來只是雙方互相認識一下,這以後得好有個把月在這上躥下跳著,當然得拜個山頭嘛!

  工地的負責人是個非常講究的中年人,這講究不是講究在外表上,而是對工作的講究,細緻到了讓江圓圓都頭疼的地步。甚至細細地跟江圓圓講解了樓盤的整體構思、戶型、定位,以至於把周邊的環境都說了說,這還不算完,還把榮城地產的策劃部門拉過來跟江圓圓繼續灌輸。

  直到江圓圓聽得頭昏腦漲,問什麼都答知道了,這才算是放過了這姑娘。

  臨了,那負責人忽然來一句:“那這樣,晚上一塊吃個飯,讓策劃部的領著你們一道去,年輕人在一起更有話說,我就不做陪了。”

  策劃部來的那幾個年輕人半點不忌諱地問:“肖頭兒,什麼標準?”

  “上小江山去,標準你看著辦,只要不怠慢了代總的貴客就行了。”這話可真是可大可小了,代總的貴客,那在公司得什麼標準,這話一說誰都把姚木槿和江圓圓往上抬了好幾個層次。

  小江山是G市一個極貴氣的場所,之所以說貴氣而不說豪華,是這裡實在跟豪華沾不上邊,但那份大家風範中不露而見的貴氣,總能讓人感覺這不是一個吃飯的地方,而是舊時的那些宮殿。在現在看來並不華麗,甚至有被風雨侵蝕過的少許陳舊,但這陳舊之中盡顯出萬千氣象來。

  一水的原木餐桌椅,只上了一層蠟,或是時日久了,看不出蠟的光澤來,只露出光潔平整的原木表層,顯得那樣原生態。那些微矮的官帽椅、四方桌,配上朱砂色的坐墊和簾子,再點墜幾盞明燦的牡丹燈和綠色植物真是乾淨極了。

  極簡,卻極貴氣,姚木槿還是頭一回來這裡,但卻不由得驚歎,G市人有句話真是沒說錯——G市人有錢的真不多,但捨得花錢享受的很多。要不然就G市這樣的小城,怎麼會有上和,怎麼會有江渚山園,怎麼會有小江山!

  “木槿,有這麼好的地方,你怎麼不帶我來呀,這真是小巷深處別有洞天啊!”江圓圓讚歎道。

  “一千來塊吃一頓,我會肉疼。”不是吃不吃得起,而是有沒有這個必要,想她媽媽退休前可是五星級酒店的廚師,那手藝是絕對不會比小江山差的。

  “確實會肉疼,還是你媽的菜實惠,我上哪兒都吃不出那味兒了!”

  兩姑娘小聲的交流完後,包廂也到了,包廂門一打開就是一個八幅屏風,上面繡著八仙過海的畫兒,再轉到背面時卻是梅蘭菊竹四君子。

  江圓圓看過後不由得感歎:“雙面繡的八幅屏風,工也精,構圖也好,真是不錯。”

  “你們搞美術的人就是不一樣,從前我跟著頭兒來,可從來沒想過要仔細看這屏風。江小姐這一說,可讓我們都開了眼了,這東西一細看果然和那些粗糙的東西不一樣。”行銷部的人也是很會說話的,當然了,他們幹的就是把東西策劃、包裝後推銷出去的活兒,筆能寫嘴能說那是正常的。

  坐下後開始點菜,行銷部的人推辭著讓姚木槿和江圓圓點,兩都是不會點菜的,最後還是姚木槿按著習慣點了幾個又下飯又爽口的菜。對於她來說,菜如果不下飯,就得吃起來清脆爽口,那些看起來漂亮,實際上既不下飯也不爽口的菜,她是向來不熱衷的。

  菜上桌後,場面十分熱絡,都是能說會話的人,那坐一塊還不是融洽極了。飯後行銷部的人提出來說去KTV,在小江山吃飯,上對面的KTV去K歌可以免費包廂。而江圓圓這姑娘生平最好幹兩件事,一是睡覺,二是K歌,所以非拽著姚木槿去不可。

  姚木槿搖了搖頭就一塊去了,行銷部的人特客氣的請她們點了歌,江圓圓開場,唱的是一支老歌,陳椒樺的《追夢人》。江圓圓唱歌極大氣,唱什麼歌都有自己的調兒,這首歌原本的纏綿在她唱來卻是盪氣迴腸的,一曲唱完眾人鼓掌,紛紛誇讚江圓圓的歌唱得好。

  接下來姚木槿唱了首更老的歌《歸去來》,李若彤、古天樂版《神雕俠侶》的主題曲。這就必需得有男聲來對唱了,行銷部推推搡搡地把個瘦高個兒的小夥子推了上來,那小夥子特靦腆的朝姚木槿打了個招呼。

  一曲終了,那小夥子看著姚木槿說:“小姚的歌唱得真好!”

  下面行銷部的人齊齊一聲:“那還用你說!”

  那小夥子的臉就這麼紅了,讓姚木槿看了也覺得極開心,唱完歌後和江圓圓一塊上洗手間,回來再推開門時,卻沒料想到竟然見到了代正榮……

  那一群行銷部的人正在那兒“老代……老代……”的叫著,而且一個個都老大不客氣的和代正榮勾肩搭背地稱兄道地,那熱鬧勁兒,在別家的老闆和員工身上肯定瞧不著。

  原來一群人正在起哄,讓代正榮唱歌,唱的還是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這可把剛進門的倆姑娘給樂著了。江圓圓也是個好湊熱鬧的,在姚木槿解釋完後,知道這位就是冤大頭同志,立馬也跟著起哄上了。

  而姚木槿沒好氣地看了這姑娘一眼,心說:“江圓圓大小姐,您老人家不覺得自己這狀態很危險嗎?”

  她才這麼一想,《月亮代表我的心》就立馬變成了男女對唱,一個話筒在老代手裡,而另一個被交到了江圓圓手裡。那意思是這裡就倆姑娘,誰讓你起哄呢,你起哄就你來吧。

  好在江圓圓也不扭捏什麼,拿著話筒就上,反而讓代正榮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代正榮是誰啊,風風雨雨的什麼沒見過,姑娘都不扭捏了,他難道還有什麼可遲疑的不成。

  於是當即代正榮站了下去,和江圓圓一塊唱了起來,男聲顯出些豪氣來,女聲纏綿而清亮,倒是好讓一群人跟著鼓起掌來。

  沒想到江圓圓這姑娘唱完後,一見姚木槿在那兒看著她,就眼珠子一轉說:“老代同志,咱們這倆姑娘呐,您要不也跟咱木槿唱一首。”

  代正榮無可無不可地站在那兒,江圓圓就把姚木槿推了上來,倒讓姚木槿有些犯難起來,唱什麼這是個問題。關鍵是她會唱的歌實在不多,就那幾首,而這時她記不起一首是對唱的。

  好在放出來的音樂是她熟悉的,跟著唱就是了,邊唱邊想起來,原來是張國榮和梅豔芳的《一生愛你千百回》。好在這歌也不離譜,不像那《知心愛人》之類的,非得倆男女你情我愛的唱著不可。

  她唱著時,代正榮就在那挑眉看著她,大抵在心裡琢磨著什麼,而姚木槿唱著歌並沒有太在意。正在姚木槿剛唱幾句的時候,門又開了,走進來的卻是唐豫東。

  這人氣場實在太強,比起代正榮來,這人就是個太陽,到哪兒哪兒光亮,於是姚木槿不能不注意了。而代正榮接下來的舉動就更讓姚木槿直眼了,代正榮把話筒給了唐豫東說:“豫東,我剛唱完,正好你來了,趕緊來。”

  話筒一塞,唐豫東就被代正榮留在原地,唐豫東只怔了怔就接著姚木槿的聲音唱了起來,不如張國榮的低沉,也不如代正榮的豪氣,但那字正腔圓裡的高聲低聲,字字句句都敲在所有人的耳膜上,就這樣一支纏綿的歌,竟然被他唱出一股磅礴氣象來。

  如果說唐豫東的聲音之如山,那麼姚木槿的聲音就是山澗飛流而下的清泉,沒有瀑布的宏偉氣象,卻自有一股“清泉惜細流”的味道。兩人的聲音相輔相成,便顯得山勢更磅礴,而溪泉則更清潤。

  一首歌過後,唐豫東久久地打量著姚木槿,過後就笑了笑,說:“姚小姐,請!”

  讓自己的金主說“請”,姚木槿覺得自己有點踩在針尖上的感覺,刀山火海也就眼前這麼個樣子了。

  “唐先生遠來是客,您請。”

  “得,都到這兒了還先生、小姐的,你們倆酸不酸,唐哥,管我們家姑娘叫木槿就成,至於我叫圓圓就行。”江圓圓這一句,直讓姚木槿咬牙切齒,這姑娘真是個玩起來什麼都看不到的傻妞。

  “好。”唐豫東這人總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分,笑得合度,坐得遠近合宜,舉止也極為得體,總不會讓別人覺得尷尬。不管是江圓圓還是行銷部的那些人,都極好親近這位。

  獨是姚木槿坐哪兒哪不舒服,老覺得今兒這事真是巧到姥姥家去了,哪兒有這麼巧的!

  唱完歌說回家時,代正榮說和江圓圓順路,於是把江圓圓領走了,而且還非常順手順嘴的把姚木槿安排給了唐豫東:“豫東,你順路送送木槿。”

  於是,所有人瞬間消失,只留下了唐豫東和姚木槿兩人看了一眼,然後莫明地一笑,姚木槿也就沒那麼煎熬了。上了車後,唐豫東也極為妥帖,沒讓姚木槿感覺到尷尬沉悶氣氛,這再一次說明唐豫東渾身上下的好教養。

  這讓姚木槿不由得多了個心眼,這得多高的門第,才能養出這樣的人,敬而遠之呀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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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原來,緣來

 車駛在晚風中,今夜的星光無疑很好,沒有月亮的晚上,星星總是特別動人的。那些燦燦小小的如同眼睛一般的星子,總能讓人驚歎,或是感慨自己微小如塵,或是感歎時光易去。

  而在車上的姚木槿卻正在感歎著自己有些悲慘的命運,比如又堵車了,總是有些事情出乎人的意料,反而把人悄然安排,她現在就在被安排著。

  雖然唐豫東妥帖,可是再妥帖的人也會有沉默的時候,比如剛剛接過一個電話,唐豫東就開始沉默了起來,甚至讓姚木槿感覺有些森森然的冷意冒了上來。

  剛才打電話來的是個女聲,嬌軟動聽,是那像午後的湖水一樣的聲音,暖暖的嬌嬌的,大概男人都會喜歡這樣的聲音吧。但是那聲音說的事兒估計不怎麼動聽,所以唐豫東才在沉默中滲出些寒涼之氣。

  莫明地姚木槿覺得自己真危險,這剛才還溫聲說話的人,瞬間就冷了臉,這需要多麼不動聽的事兒才能成這樣啊。她這運氣真是太背了,難道是今年沒來得及求神拜佛,所以才遇上這麼一出。

  “唐先生,可以繼續開車了。”姚木槿指了指前面,這時候車流已經開始緩緩前行了,這讓她大感小命得保。

  好在唐豫東只微微頓了頓,車就緩緩地隨著車流動了起來,這也讓姚木槿長舒了一口氣。剛才的氣氛實在不太好,要是一直那樣下去,她懷疑自己今天會和這位一塊命喪路中間。

  雖然姚木槿心裡有這樣那樣的擔憂,但唐豫東還是很平穩的把她送到了樓下,而且跟她說再見時還有淺淺的笑意,雖然未及眼底,但就禮貌來說已經足夠了:“唐先生,謝謝你,開車要注意安全。”

  做為給她飯碗的主,當然要注意安全!

  原本姚木槿以為今夜的事就到此結束了,沒想到才上一層樓就聽到樓下一陣急刹車的聲音,在黑夜裡格外刺耳:“該不會為情所困,然後沒注意開車撞上了?”

  於是她從樓道的窗戶向外看了一眼,沒想到倒不是唐豫東開車撞上了什麼,而是在路燈下,有一輛車當中撞在了唐豫東的車後門上。那位車主大約是惱羞成怒了,竟然車門一開就開始罵了起來:“像唐豫東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吵架吧。”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唐豫東這樣的人,自不會和人在大街上吵鬧起來,反而特緩慢地下車來,然後靠在車門上看著那人。那人大概被唐豫東看得小心肝直抖,罵到最後竟然聲音越來越小。

  這時候姚木槿才下樓,她必需得承認自個兒不厚道,這時候才下樓。細一看,那車主還是自個兒認識的,於是這下更好說話了:“陳哥,不好意思,這位是我朋友,你看他今天也是有事兒不順,我替他道歉了。你看大晚上的你肯定有事才出去的,你還是先忙吧,我一定好好替你說說他。”

  有些人總是這樣的,明明理虧還非得揣著裝氣壯不可,而這陳哥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姚木槿就拿好話把這位往出拽。

  “既然是小姚的朋友,那這事就算了,以後讓他開車小心點。”陳哥也自知是理虧,這有臺階下,那還不是趕緊就著臺階往下走,省得大晚上的在這被尊黑面神瞪著。

  見陳哥就坡下了,姚木槿又趕緊回頭跟唐豫東說挪車,唐豫東倒沒她想像中的那麼不好說話,說挪車就挪了,甚至連車損都不要了。

  “受傷了?”唐豫東的左手一直懸空放著,挪車的時候也沒動過,姚木槿其實挺過想忽略過去的。可唐豫東表現得那麼明顯,又是在自家樓下,因為送自己才出了這事兒,姚木槿心說再怎麼著,看在人是大大一枚金主的份上,還是問一句吧。

  當然了,姚木槿最多給唐豫東指個近路去醫院,絕對不敢說什麼上家去擦藥的事兒,那就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招不痛快了。

  “會開車嗎?”唐豫東問了一句,這一撣本來倒不嚴重,但是他的手前段兒馴馬才傷過,這一撞是把舊傷撞出來了,所以他的左手才一直懸空著,這一隻手是怎麼也不可能把車安安全全開到醫院去的。

  唐豫東這樣的人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更不會枉顧路人的生命,尊重每一個人生的權利,這約摸也能算是教養的一種。但這也有個大前提,那就是別人生的權利不會損害他們的利益!

  “不會,別說開車,就連自行車都夠嗆。”其實姚木槿特想說,您老人家要麼打個電話給代正榮,他肯定會派人來接的。

  正在這時候一個人走來,正是姚木槿的弟弟姚晉希:“姐,你在這裡幹嘛呢,大晚上的不睡覺,奔樓下來打算月下私奔麼。”

  “姚晉希,我才應該問問你,大晚上的才回來幹什麼去了。”自個兒家的弟弟是絕對不像弟弟的,小時候家裡父母都忙,經常沒米沒菜沒油沒煤,那時候基本上全是姚晉希踩著三輪車領著她去。然後姚晉希談價錢,挑東西,最後才輪到捂著錢袋子在一邊的她上前去把錢付了。

  所以,打小她就是那受照顧的人,因而在姚晉希心裡,雖然喊著姐,但她絕對是妹妹。

  “唉呀,天這麼晚了,我趕緊上樓,媽會念叨我的。”說完姚晉希就跟什麼也沒看見一樣,三步兩步地就走進了樓道裡,把姚木槿和唐豫東都晾在了過道上。

  “對了,晉希會開車,唐先生要不讓晉希送你去醫院吧。”她這麼提議後,見唐豫東點頭答應了這才回頭沖樓上喊了聲:“姚晉希,趕緊下來,有事兒找你幫忙。”

  這一喊完姚晉希就從樓道的窗口上探出頭來問:“姐,什麼事兒,你在那兒好好花前你的月下,難道嫌不夠光亮嗎?”

  ……這孩子滿腦子什麼東西,姚木槿搖了搖頭:“趕緊下來。”

  “知道了,我這就下來。”姚晉西上去得快,下來得也快,不一會兒就站到了姚木槿面前:“姐,什麼事兒?”

  “這位是你姐我的大金主,所以趕緊把他拉醫院去,看看有沒有傷著哪兒動著哪兒。剛才被陳哥給撞了,還被劈頭蓋臉的罵了好一通,所以心情有些不大好,你最好少說話少惹事,砸了我的飯碗你的卡爾蔡司就會長翅膀飛掉。”從小到大,姚木槿就是個錢袋子,姚晉希已經習慣了課外掙到錢交給她,要買什麼又從她這裡拿錢,而她能威脅到姚晉希的也就這麼一條了,足見她這姐姐做得多麼沒有威信!

  說話間都是G市的土話,唐豫東當然是聽不懂的,但很快就見一滿臉帶笑的小夥子湊過來說:“唐大……哥,我開車送你上醫院吧。”

  唐豫東開了門下車,道了聲謝,然後又繞到另一邊去沖姚木槿說了聲謝謝,這才坐到了右前座上。

  這時姚木槿揮了揮手又叮囑了姚晉希路上小心,這才看著姚晉希開著車緩緩地出了社區門口,然後才安心的上樓去。姚晉希開車她是放心的,畢竟她爸是個愛車的人,所以不論到哪兒出差,只要不遠都是自己開車,所以姚晉希還沒走過路就開始摸方向盤了。

  而另一頭駛到路上的姚晉希也不負姚木槿所期望的那樣,穩穩當當地開著車,那流暢沉穩的樣子讓唐豫東也放下心來。

  姚晉希開車向來不多說話,自有一派沉穩。說起來姚家雖然是小門小戶,但也是講究的人家,畢竟祖上也曾風光過,雖然如今沒落了,但還有幾分往日裡書香門第的氣度在。

  等紅燈的時候,唐豫東問了一句:“還在上學?”

  “嗯,對,休寒假,恰好是我爸生日,特地回來的。”姚晉希也不說自己是哪所學校的,也不說自己的專業,主要還是聽了姚木槿的,這是有身份的人,該說的可以說,不該說的就得咽到肚子裡去。

  “軍校的。”這是肯定句,絕對不是問句。唐豫東眼神總是很好的,姚晉希外頭穿的衣服倒沒什麼,裡邊那件襯衣一過眼,唐豫東就看出來了。更為關鍵的是,姚晉希身上自有一股軍人的神采在。

  “是啊,我姐說的嗎,應該不至於吧,連圓圓姐都不知道呢!”姚晉希嘴甜,見人就是哥和姐,當然剛才他叫的本來應該是唐大金主,到嘴邊時才改成了唐大哥的,這三字出嘴時按姚木槿的話,那叫一個雷得外焦裡嫩。

  唐豫東這時笑了笑,又想起了姚木槿來,這兩姐弟身上都有共通的東西,所以看著姚晉希,他就忍不住想起那個總是愛看著人眼睛的姑娘。很少有姑娘會直視著他的眼睛,而且不露半分怯意與退縮,眼神裡也總是流露出坦蕩清澈來。

  “你姐姐是哪裡畢業的?”說實話,唐豫東一看到代正榮公司大堂裡的畫,就不由得要想起這個來。要真說是野路子,唐豫東是不會信的。

  “我姐,哪個美術學院來著,等我想想,反正國外的挺有名的。我對美術學院實在不大瞭解,我姐也不怎麼提,是義大利來著,學校名字我還真忘了。”在這點上姚晉希和姚木槿完全沒有共通之處,他只要碰到啥藝術之類的東西就抓瞎。

  義大利,那就應該是佛羅倫斯,沒想到在這小城裡還能遇上校友,一時間唐豫東就起了些興致,但這興致也沒上升到興趣的層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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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病中記

 到醫院時已經十一點了,好在哪兒的醫院都是24小時值班,加上姚家有個在醫院做護士長的姑姑,當然安排得極為妥當。

  聞說唐豫東在這也沒什麼朋友,自個兒又不方便,姚晉希這孩子那博大的同情心就湧了上來,於是前前後後忙乎。忙完後唐豫東說坐下說說話,姚晉希也欣然同意,主要是姚晉希覺得這位話裡話外都特有意思,而且顯得極為博學,一說到軍事政治上,兩人竟然也能說得場面火熱。

  或許是唐豫東所在的層面不同的關係,他對於某些時事的觀點讓姚晉希耳目一新,恨不得當場拜師。姚晉希可不知道,現在自個兒正往人坑裡跳,雖然人主要想坑的不是他。

  到天微亮時唐豫東才安靜著眯了會兒,姚晉希這時才恍然大悟已經天亮了,於是一看那病床上的“唐哥”心想,既然人指點了這麼多,那就給人弄個早餐回報回報,然後再回家!

  “媽,勞煩您老人家給做點北方口味兒的,有一哥們傷筋動骨了,你看吃點什麼合適,就給他做點什麼。”姚媽媽是中國菜全會,外國菜會一半,所以姚晉希只要這麼一說,八成姚媽媽就能做一大堆東西出來。

  大約八點的時候,姚木槿被姚媽媽趕來送吃的,姚媽媽蒸了水晶湯包,煮了湯,還做了炸醬麵,還有鮮拌時蔬和幾樣小點心,甚至還備了水果。

  姚木槿來的時候唐豫東還在睡,姚晉希就撲在她帶來的東西上先吃上了。所有的食物都分成了兩份,唐豫東的還用保溫的食盒放著,而姚晉希已經吃得香噴噴了。

  “還是咱媽手藝好,學校的食堂真是豬食啊!”

  當然,吃過姚媽媽的飯菜,天下少有不是豬食的地方。

  “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姚晉希向來是好飯量,打初中開始,就是兩大碗見頂的飯,卻怎麼也不見長肉。而姚木槿卻是吃水都會長肉的主,所以她向來覺得她和姚晉希生錯了性別,這吃啥也不長肉的不應該是她才對麼。

  “姐,這位究竟是誰啊,那侃話的本事可真不是一般二般,而且說出來的話還真是很有見地。”姚晉希是個觀察力極為彪悍的娃,昨天唐豫東拉著他侃,他就從善如流。雖然裝做什麼也不知道,但是唐豫東偶爾挑一句來問他姐姐,他就知道這唐豫東八成是對自個兒姐姐有那麼點小小的苗頭。

  不過姚晉希不看好,他雖然沒見過什麼太多東西,但也知道這世上有門第這東西,所以他昨天晚上在努力撲小火苗,力圖把唐豫東那點小苗頭給撲滅嘍。

  “知道我簽的盛世傳媒吧,盛世是唐豫東家的,那是我的大大大老闆啊!”姚木槿不由得感慨,她真是這輩子也沒想過能遇上自個兒大老闆,這可真像是做夢一樣。

  “哇,那可厲害了,去年好幾部大片都是盛世傳媒出的吧,引進的大片也都打了盛世傳媒的字樣。姐,你這大老闆可真是一特牛哄哄的人物啊。”姚晉希在軍校見過的高幹子弟不少,所以對唐家也算略有耳聞,唐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他也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就這麼點概念已經很了不得了。

  姚木槿這時遞了張紙巾給姚晉希,然後收拾茶几上的餐盤,一邊說道:“別提了,咱們還是少跟他來往的好,這樣的人真不是咱們能結交得上的。”

  這話直說到了姚晉希心裡,原來自個兒姐有這認知,那他就別白忙活了:“我也這麼想,唐家在軍中據說根深得很,我在學校都常聽聞。唐豫東有一弟弟叫唐豫南,就是我們學院的,那真是老牛的人了。”

  “你說話能不能不帶京片子,才去北京一年多就滿嘴的京片子,要是多待上幾年,還不得連家鄉話都不會說了。”姚木槿指了排姚晉希的腦袋,一臉的不認同。

  聞言姚晉希舉起手來,眨著眼笑說:“我錯了,我不該被污染!”

  “少來,趕緊洗碗去。”

  “不洗,姐,我難得回來一趟。”

  這意思是讓她洗嘍,姚木槿瞪了他一眼說:“老規矩,三局兩勝。”

  “你確定你不會耍賴?”姚晉希不想鄙視自個兒這姐,關鍵是每回猜拳,說是三局兩勝,要是姚木槿不贏就會變成五局三勝、七局四勝……直到她贏為止。

  “不耍賴行了吧,趕緊的。”

  於是倆姐弟坐在沙發上猜拳,最終以姚木槿的歡呼結束:“哈哈……洗碗去吧!”

  姚晉希特鬱悶地拎著食盒出門去,還沒忘損了姚木槿一句:“得意便倡狂,小心站得高摔得疼。”

  “我樂意!”

  在倆姐弟猜拳的時候,唐豫東就已經醒了,他眯著眼看著晨光中,姚木槿燦爛潔淨的笑,偶爾帶著些溫醇和順,不由得挑了挑眉。這姑娘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總是規矩得很,恬靜而且溫雅,但是和她弟弟相處時,卻是這樣燦爛爽朗。

  “木槿。”唐豫東輕輕地喊了一聲,於是才記起這是那朝開暮落的花兒的名字,這時喊出來竟然有種芬芳婉轉的感覺,帶著些餘韻脈脈清長。

  “唐……唐哥醒了。”還是從善如流叫唐哥吧,老是先生先生的,她自己也彆扭,這唐哥還不錯,至少聽起來更像是“堂哥”:“你先起來洗漱吧,晉希給你買了放在洗手間裡,手方便嗎?”

  “方便,不礙事。”唐豫東莫名的皺眉,他不喜歡姚木槿喊自己“唐哥”時那份狡黠的神色,好像另藏著些什麼似的,反而不如喊他唐先生時來得隨意:“對了,叫我豫東吧。”

  啊……她才剛讓自己習慣“唐哥”這倆字兒,這就讓她叫豫東,還是算了吧。管自家老闆直呼其名,她的小心肝兒受不了!

  唐豫東洗漱好後出來,姚木槿才把食盒打開,這會兒姚晉希也從外頭洗完碗回來了:“唐哥起來了,正好,嘗嘗我媽的手藝。”

  這倆姐弟都一樣,心裡知道要疏遠這個人,也確實疏遠了,但面兒上總是熱忱的,甚至看不出半點疏遠的痕跡。

  食不言,唐豫東吃東西的時候分外安靜,兩姐弟也不打擾,老早就到外頭去了,總不能倆人瞪著一個人吃東西吧,這可不好。

  等差不多了倆姐弟才回來,唐豫東也正好吃完了正在喝水,洗碗的活兒當然還是姚晉希去。但是等姚晉希一出門,姚木槿就察覺到不對勁兒了,一看旁邊的人,心說剛才應該自己去洗碗才對。

  “……”正在姚木槿胡亂想著的時候,忽然從唐豫東嘴裡蹦出一串義大利語來。

  姚木槿就下意識地接了,然後才猛然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特不好意思的說:“上回在代先生面前,不大好說。”

  人說校友見面要麼淚汪汪,要麼高低比攀,可沒有一種情況像現在這樣讓姚木槿這麼想跑:“我聽過……師兄的事,你在學院裡是頂有名的人,老福至今提起你還倍覺臉上有光。”

  師兄,這比唐哥好點,唐豫東這麼想道:“你們也叫老福嗎?”

  “這還不是一屆一屆傳下來的。”糟了,姚晉希趕緊回來呀,該來救你姐我于水火了,實在沒啥可和這位扯的呀!

  好在姚晉希回來得快,恰恰截住了這場面,於是不鹹不淡的再說了幾句,然後倆姐弟就跟唐豫東告辭。

  在只剩下一個人的病房裡,唐豫東正在笑著,莫明地這姑娘讓他覺得心情愉悅,尤其是那副揣著小心翼翼地謹慎模樣,更加有趣。

  這是一個敬他之如蛇蠍的姑娘,更是一個把自己看得很清的姑娘,唐豫東慣來不好琢磨人,許是病房裡太過無聊,又或許是一個人在異鄉病中,所以分外感觸多起來,也分外的好剖析著,事或者人細細想來總是會別有一番滋味的!

  正在這時鈴聲響起,唐豫東看了一眼,然後接通了電話:“既然已經說明白了,就不要再打電話來。”

  “豫……豫東,我那天太衝動了,不好意思,我是真的被嚇壞了啊!你說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還說是你的朋友呢,竟然這樣對我。”

  電話另一頭的姑娘姓童名知希,正是唐豫東現任……或者說已經是前任了的女友,他們分分合合歷來已久。從唐豫東畢業不久後開始,童知希就一直在唐豫東身邊,只是這姑娘多少有那麼些招搖。

  而唐豫東呢,這人簡直難以想像,所謂的感情生活幾年來一直就童知希一個人,但感情的專注乾淨並不意味著夜生活多乾淨,他們這樣的人有幾個晚上過清湯寡水日子的。

  “知希,六年了,我們再瞭解不過,還需要多說什麼嗎?”唐豫東的夜生活不乾淨,同樣童知希的夜生活也乾淨不到哪兒去。他們身份相當,而童知希也是慣小囂張蠻橫慣了,混跡在夜場裡是從不肯吃虧的主。

  他們一直是被撮合的,卻是誰也不稀罕誰,之所以現在童知希要鬧,也不過是因為童家出了事兒,怕她自個兒地位不保,從前欺負過的將來會一一加諸在她身上。

  唐豫東當然不會不管,但童知希既然都不乾淨到他的朋友那兒去了,就必需要接受這所帶來的後果。

  曾經,他也以為就這樣和童知希一輩子,倆誰也不待見誰,但也沒有多大分歧,以後或許生孩子或許不生孩子,就這樣白頭到老。聽著像是個悲劇,但對他們這樣沒心沒肺沒良知的人來說,這樣未必不是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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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8 19:12:26
7.謝意深

 在生活上,唐豫東一直算是個沒有太多追求的人,也許是從小什麼都沒缺過,所以對於一切要求都不甚嚴格,甚至說相當寬泛。說直白點,他是一個沒有執念的人。但是沒有執念的人未必就不懂得要怎麼去生活,並享受生活,在大部分眼裡,唐豫東是個生活得極具品質的人。

  童知希的事在很大程度上讓唐豫東厭惡男女之間這樣的關係,因而一X情,或者買與賣更可靠,甚至是更方便一些。

  第三天唐豫東就出院了,這幾天代正榮派人照顧著,倒也沒什麼可冷清的,只是人在異鄉病中,多少還是感覺有些落寞之意。

  “豫東,看你怎麼消沉了,這可不好,年輕輕的怎麼著都行,別玩消沉。”代正榮明顯感覺得出,這唐豫東在醫院住幾天,把僅有的那點銳氣都消磨盡了。他雖然不知道唐豫東出了什麼事,但卻猜得出一定和女人有關係。

  說到女人,看著唐豫東這樣子,代正榮就想起姚木槿來了,代正榮就心裡打主意,想著幫唐豫東安排安排。在代正榮眼裡,只要肯出得起價兒,聖女也是可以隨傳隨到寬衣解帶的。眼下的代正榮當然不知道,將來會後悔今天的把姚木槿歸到成了這類人,更後悔自己今天幹了不該幹的事兒。

  送了唐豫東回安排好的住所後,代正榮就打了電話給張雁芳:“小張,安排一下,把小姚喊出來坐坐,豫東對這姑娘挺上心。”

  接到電話的張雁芳心裡“咯噔”一下,她當然明白代正榮的安排一下是什麼意思,她有些遲疑的說:“代總,小姚這姑娘挺單純的,要不換個人吧!”

  “換什麼換,多少漂亮姑娘豫東看都不看一眼,偏偏看上這麼個青茬兒,他們這些公子哥兒的口味真是難理解。”代正榮說完這句話就掛了電話,這事兒就當這麼辦出去了。

  而張雁芳卻在那邊皺眉歎氣,她當然不能把姚木槿拉下水,好歹有這些日子的交情在,姚木槿是什麼樣的姑娘她當然明白。也好在她在代正榮面前有幾分薄面,就算不安排,最多也只是訓斥兩句了事。

  做人總得有底限,張雁芳的底限就是不賣自己的朋友,哪怕是姚木槿這樣只有些許交情的朋友,但姚木槿為人踏實而淳厚,很容易讓人認為這是個可以交心的朋友。一個人可以出賣的東西有很多,但獨獨不能出賣關鍵時刻肯站在自己身後的人,至親至友就是其中最重要的成員。

  但是張雁芳低估了代正榮的念頭,張雁芳沒有安排,他也明白是什麼個意思,張雁芳做人的原則一直是他欣賞的,這也是他為什麼肯一直把張雁芳留在身邊的原因。所以他不為難張雁芳,而是特地親自去找了江圓圓。

  當然不說喝酒吃飯之類的事,反而是一副老大哥的派頭,跟江圓圓拉著話。江圓圓是個話嘮,平時就好嘮叨,代正榮想要跟她拉上話本來就不難。

  某天下午收工後的江圓圓收到了代正榮的邀請,說是一起吃個便飯,還把江渚山園工地上的幾名負責人也一塊叫上了,江圓圓當然就沒懷疑什麼。

  “那就圓圓一個姑娘可不成,別被咱們這些大老粗嚇著了,我打電話叫小張過來。圓圓,你也叫個朋友過來陪著。”代正榮醉翁之意不在酒,卻表現得極為不著痕跡。

  江圓圓一想也是,這五大三粗的幾個工地負責人,看起來就是能喝的,她雖然也有酒量,但好歹得找個勸酒的在身邊,別到時候被灌醉了:“成,那我打電話給木槿。”

  這在代正榮的意料之中,江圓圓在G市就這麼一個朋友,代正榮笑了笑,然後打電話給張雁芳。可是他並沒有真的打,而是說了一通話後掛了電話,又沖江圓圓說:“小張忙事來不了,要是圓圓覺得不方便,那咱們改天再聚。”

  “沒事兒,我還能不信代總嘛。”江圓圓總覺得代正榮這人很豪爽,也很好打交道,為人也雖然帶著幾分粗俗,但好在不矯情也不顯擺。

  一行人去的當然還是小江山,代正榮領著江圓圓等一行人先過去,姚木槿許久後才來。她本來不願意來,但一聽江圓圓一個人面對幾個男人,又怕江圓圓吃虧,畢竟江圓圓一個人在G市,又只有她這麼一個朋友在,總要照應著些。

  “代先生,圓圓。”推開門,裡頭氣氛還是很融洽的,沒出現什麼不堪入目的情形,幾人都客客氣氣地坐著,談話的內容也很正常。這讓姚木槿放下心來,一是唐豫東不在,二是這幾個人她都算見過幾面,也都不是那種油滑好調笑的人。

  “小姚來了,趕緊坐下,有日子沒見小姚了,聽圓圓說你最近在畫繪本,順利嗎?”代正榮一邊指了座兒,一邊這麼問道。

  “還行吧,比起代總的生意來,我這就容易上很多了。”姚木槿把外套遞給服務員後坐下來,然後端起茶喝了一口,是上好的大紅袍,姚木槿喝著不由得笑了笑,這小江山還算是貴得有道理,隨便待客的茶都是好的、

  說了會兒話後,菜就陸續上來了,吃過飯菜後,那幾個負責人就提議去唱歌,說要把代正榮弄臺上唱《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這把江圓圓樂得不行。

  於是一行人又去包廂唱歌,吃飯送包廂,但酒水不免單,不過有代正榮在沒這顧慮,幾個負責人敞開了點,說是難得吃到代正榮這大戶。代正榮也無所謂,看了那幾個負責人一眼說:“吃吧,回頭扣你們獎金就回本了!”

  酒是這世上最能惹事的東西,姚木槿深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不論是誰來勸酒都以從不喝酒為由拒絕,被逼得急了時,也只是淺淺地抿一口,再狠狠地被嗆出眼淚,然後基本上就沒誰會灌她酒了。

  代正榮見狀也不慌,江圓圓被灌得迷糊了之後,姚木槿當然就得來擋酒。雖然江圓圓的酒量很好,但也擋不住那幾個負責人的勸酒,到最後姚木槿不得已就代了幾杯。

  只是度數很低的果酒,姚木槿喝著感覺無礙,這才放心大膽的喝了幾杯,最後還是代正榮出來做了這好人,說:“別再灌這倆姑娘酒了,得,你們喝著,我送她們回去,也還算順路。”

  聽了這話姚木槿不由得生出幾分謝意來,適可而止這是一種多麼好的修養,但是姚木槿卻無法在有些晦暗的燈光下,看清這好修養下究竟埋藏了些什麼東西。

  姚木槿無疑是個有戒心的人,但碰上代正榮這樣在生意場一路圓滑過來的人,也只有看著坑掉下去的份。

  開著車的代正榮看著迷迷糊糊的倆姑娘,嘴角有一絲笑意,車在路上極緩地行駛,直到最後倆姑娘都差不多被暖氣薰得迷糊了代正榮才掉轉車頭。

  他當然沒有在酒裡下藥,這樣的手段實在俗了些,最終起到效果的無非是那幾瓶果酒,喝著甘甜像果汁,事實上後勁極大。在這場局裡江圓圓只是搭頭,真正的目標是姚木槿,代正榮現在無疑已經達到了目的。

  開著車回了靜山園,唐豫東來G市就是住在靜山園的保留單元裡,那是一棟獨立的湖邊小別墅,安靜而且漂亮,在這樣的冬夜裡甚至帶著幾分詩一般的意境。

  代正榮從來就不是什麼善人,他所有的成就無非是踩在別人的血淚上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所以今天的事他做得並沒有任何心裡負擔。在他看來,女人事後無非哭嚎兩聲就坦然接受命運而已,最後還有錢來撫平傷口,那還有什麼大不了的。

  其實代正榮骨子裡是個並沒有什麼貞~操觀念的人,他不稀罕處~女,認為那沒有風情,所以他自也從來不認為貞潔兩個字對女人很重要。

  這時唐豫東已經睡了,代正榮安排了人把姚木槿送上去,姚木槿這時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

  而當唐豫東意識到自己身邊多了個往他懷裡靠過來的人時,天已經微微亮了,他驚了一下,沒看到人臉也意識到是代正榮安排的。他有些厭煩,代正榮這個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他不是第一回見識,但一直是這麼厭煩的。

  小人物的鑽營花些手段不奇怪,但用這樣的手段,實在是唐豫東看不上眼的。唐豫東迅速起身,然後從被子的一角裡看到了姚木槿的臉,這一瞬間唐豫東被釘在了原地,愣了不過數秒臉上就滿是沉鬱。

  “喂,叫代正榮接電話。”

  “喂,我老代啊,豫東,大清早的天還沒亮,這是做什麼。”代正榮還沒意識到自己把唐豫東給惹出脾氣來了。

  “老代,你幹的好事!”說完唐豫東就掛了電話,唐豫東從來不慣於說出半個汙糟的字眼,但此時心裡已經把代正榮問候了千萬遍。

  從醫院出來後,他一直想著找個機會向姚家表示一下謝意,他隱約覺得出來,姚家也是多少有些來歷的。而姚木槿和姚晉希這倆姐弟都挺合他眼緣,姐姐是他的學妹,弟弟是唐豫南的師弟,既然這麼巧了,無妨交個朋友,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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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8 19:12:47
8.隔夜夢

 關於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唐豫東想過瞞著姚木槿,畢竟要瞞也可以瞞得下。不過他總認為與其將來漏洞百出,不如坦蕩地說明白。

  洗漱了之後,唐豫東打電話讓小時工過來,打掃過後做了早飯,又讓小時工去喊姚木槿起床。這其實就是唐豫東偶爾流露出的教養所在,極為妥帖地給姚木槿留出空間和時間,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當然,或許往深裡想還有另一層想法兒,他不希望看到姚木槿質詢的眼神,姚木槿有一雙能讓人沉溺的眼睛,但有時候如果定定地看著一個人,會讓人感覺無處可逃,甚至一切都暴露在她的眼睛裡。

  小時工把姚木槿喊醒時,姚木槿正蒙著腦袋在那兒想今天睡會兒懶覺沒關係,她還沒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床,甚至連氣味也有些不一樣。所以當看到小時工時,姚木槿一下子就懵了。

  當她收拾好心情,做好心理準備下樓時,唐豫東正在晨光裡吃著早飯,見她來了就像朋友一樣從容地打著招呼:“木槿起來了,坐下吃飯吧。”

  很顯然,唐豫東的從容和隨意讓姚木槿安穩了下來,而且自己從裡到外都完完整整的,所以她安靜地坐了下來,略帶些遲疑卻也不再慌亂。吃完早餐後,唐豫東領著她到院子裡坐下,然後看著她說:“昨天晚上的事,你大概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聽著唐豫東把事敘述了一遍,姚木槿眼珠子都瞪了出來,她沒想到代正榮竟然能幹出這樣下作的事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這件事起因還是在我,因為在老代面前提了幾句有關你的事,大概是這讓老代誤會了,抱歉。”唐豫東很少道歉,但每但歉意出口時,就必定是真誠的。這個人總是這樣,很容易坦誠,也很容易讓人信任,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是一個好人。

  而眼前這樣的情況只是恰逢其會的,姚木槿恰巧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或是時間或是境況不對,所以唐豫東坦蕩地做了回君子。而君子離好人,是可以相差十萬八千里的。

  “我想回家。”姚木槿反應過來時,只覺得這世界上最可靠最安全的地方還是家裡,地球果然是很危險的。

  對她的反應,唐豫東笑了笑就去取了鑰匙:“走吧,我送你回家。”

  車子駛進市區時,姚木槿看了看自己身上皺巴的衣服,歎了口氣說:“從這裡拐彎吧,這樣穿著回去,會嚇著我媽的。”

  她不希望自己這樣狼狽又尷尬地被家人看到,也不希望因此讓家人記恨誰。代正榮有錯,大不了以後再不相見,見了走開就是,唐豫東……就像他自己說的,他的錯是禍從口出。

  關鍵是這些人她一個都惹不起,惹不起就只好躲了!

  車停在了姚木槿常買衣服的店裡,她下車後挑了和身上衣服差不多的款式往身上套,從裡到外都換得乾乾淨淨了才從更衣室裡出來。店員是她見過幾面的,或是想體現服務好,又介紹了幾款新到的給她看,她看了兩眼說“謝謝”,然後就準備去刷卡。

  去開票的時候,店員卻跟她說:“姚小姐,你男朋友已經開過票去結帳去了,你男朋友可真不錯,不但有耐心等你換衣服,還搶著付帳,這幾件他也買下來了,我現在幫你包起來吧。”

  男朋友?姚木槿一琢磨就知道是唐豫東去結帳去了,她等著店員把衣服包好了,然後唐豫東也結帳回來了:“你把卡號告訴我,回頭我把錢給你劃過去。”

  “就當是我的歉意吧,這並不算什麼。”唐豫東這麼回答道。

  歉意,不算什麼,姚木槿琢磨著這幾個字,莫明地有些惱火,當即也不再理會,拎著購物袋就出了店裡。走到門口時唐豫東追了上來,姚木槿不去看他,心裡正窩著火,而且火得自己都莫明其妙。

  “木槿,再走就過了。”唐豫東看著快要走過頭的姚木槿喊了一聲,他知道這姑娘在生氣,他也覺得有理由生氣,所以才在一邊不吭氣。

  於是姚木槿停了下來,唐豫東快走了兩步打開車門,把她手上的東西放到了後座上。因為這條路有些偏,所以大馬路邊上就畫了黃色的停車位,正因為這個路的另一邊駛來一輛車,車“唰”地停了下來,絲毫不用擔心被交警開罰單。

  但是那停下來的車上走下來的人卻讓姚木槿恨不得找個地兒先躲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姚木槿的爸爸姚正山:“木槿。”

  “爸,你回來了。”姚木槿縮了縮腦袋,在姚正山面前有種幹了壞事被抓包的感覺,特不自在。

  自家的女兒自家知,姚正山一看她這樣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清早的怎麼在這,你不是不到十點十一點不起床的嗎?”

  “逛街啊!”姚木槿也覺得自己這解釋很乾巴,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好在有唐豫東在,一看這情況就趕緊上來解釋,唐豫東如果要解釋,當然也會讓人挑不出錯來,因而姚正山到最後沒有再置疑什麼,而是沖姚木槿喊了一聲說:“走吧,回家。”

  “好。”

  “小唐啊,木槿麻煩你了,回頭有空來家裡坐。”姚正山手一揮,命令式地領著姚木槿走。

  見這狀況,唐豫東莫明地尋思了片刻,然後才想起後座上的衣服,又提了給拎到姚正山車上去。姚木槿說了聲“謝謝”,唐豫東笑了笑把車門關上,在關車門時唐豫東的手明顯頓了頓,這車的材質和玻璃的材質一過手,唐豫東就不由得看了姚正山一眼。

  但是唐豫東也沒有過多的停留,看著車離開後才轉身上了自己的車,上車後唐豫東也沒急著走,而是打了個電話回家裡找唐家老爺子:“爺,你那車產了幾輛?”

  “不超過三十輛,怎麼想要我的車,沒門。”唐家老爺子很乾脆地就拒絕了。

  “不是,爺,我在G市看到一輛一模一樣的,掛的是民用牌照。”唐豫東覺得這件是越來越有趣了,只有三十輛的車,姚正山就開著一輛。而且

  “民用牌照,怎麼可能,那有數的幾十量車,要掛也該掛軍牌。”唐家老爺子皺眉,然後勃然大怒地拍了桌子吼道:“這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於是老爺子想到腐~敗、蛀蟲一類的事情上去了,以為是哪個環節以高價把車賣了出去,這麼一想當然沒好氣了,唐家老爺子最恨這種事兒!

  “應該不是花錢買的。”唐豫東不認為姚家有需要買這麼一輛車,也不認為姚家有閒錢,而且願意冒風險去買這麼一輛車。

  於是唐老爺子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說:“G市是吧,回頭我找個機會問問。車牌號報給我,這事倒是有點意思。”

  把牌照報了以後,唐豫東掛了電話,這才開著車出了這條路,然後直奔代正榮公司去。他隱約覺得姚家是顆定時炸彈,他得把自己擇乾淨,雖然已經擇了一遍,但這事得斷根,有什麼危險別因人及己。

  而另一頭帶著姚木槿回家的姚正東不經意地問了一句說:“你們怎麼認識的?”

  “是同學,他也是弗羅倫薩畢業的,我們都是老福的學生。”姚木槿解釋著,然後心裡卻莫明的心虛。

  “嗯,老唐家的人,倒也沒什麼素行不良的傳聞,自個兒悠著點。”

  姚正山前半句說得比較小聲,姚木槿沒聽清楚,後半句卻是聽得清楚明白的,於是連連點頭說:“是,爸,我知道了!”

  回了家裡姚媽媽一看就說:“咦,你們倆父女怎麼一塊回來了,老姚……趕緊的去管管你那兒子,在樓上癔症上了,抱著電腦在那兒蹦,又什麼話都不說。”

  “那也是你兒子!”姚正山搖了搖頭,卻還是按著姚媽媽說的那樣上樓去管兒子去了。

  “木槿,剛才圓圓打電話來了,問你在不在家,我說不在,你說你大清早的怎麼跑出去了,今兒怎麼起這麼早。”姚媽媽還以為她是早上起來出去的,畢竟姚木槿可沒有夜不歸宿的記錄,典型的乖乖女不用父母操心的那型。

  “媽,我忘帶鑰匙了,昨天晚上在那邊賓館裡睡的。”剛才唐豫東是這麼圓的,當然比她圓得要圓潤得多,不像她解釋得這麼骨感。

  姚媽媽信自個兒女兒,也只能說姚木槿的乖乖女形象太深入父母心裡了,所以姚正山夫妻倆都沒往歪處想。

  “那趕緊睡覺去,在外面睡哪能睡得踏實,等吃午飯了我再叫你。”姚媽媽揮手讓她上樓去,姚木槿就乖乖上樓了。

  回屋裡關上門,姚木槿長出了一口氣,昨兒這一夜真的跟夢一樣,而且不是什麼好夢。這時姚木槿又想起來,江圓圓也醉著,不知道被代正榮送哪兒了,一驚又連忙打電話給江圓圓,卻得知江圓圓是正宗地在賓館醒的,又不由得有些疑惑。

  為什麼是她,但又一想唐豫東說過他在代正榮面前提過幾回,又釋然了,只要不是被江圓圓給忽悠著賣了就成,被陌生人陰了好過被朋友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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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8 19:13:08
9.酒中話

 過了幾天姚木槿忽然接到了唐豫東的電話,說是邀請他們一家人吃飯,說是謝上回在醫院裡的關照。接了電話姚木槿就捂著話筒看向姚正山說道:“爸,唐豫東約咱們都去吃飯,說是謝咱們關照,我怎麼回他?”

  正在修剪著一盆文竹的姚正山停下剪子喝了口茶,才慢慢悠悠地說:“答應他。”

  於是在春節前的最後一個週末,姚家人和唐豫東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唐豫東和姚正山喝酒,姚晉希看著眼饞卻被姚正山瞪了一眼後不敢再吭這聲,只好陪著姚媽媽和姚晉希一塊喝飲料。

  看著姚正山的舉止言行,唐豫東覺得這位怎麼看都像是部隊裡的,那習氣那脾性沒一處不像是部隊裡養出來的:“伯父從前當過兵吧,看您就是一身的軍人氣度。”

  “早年是在部隊裡待過,後來轉到了環境監測及氣候變化監查所。”姚正山說得坦蕩,他也沒想到在自己眼裡的唐家小子會在這兒跟自己套話。

  環境監測和氣候變化監查所?唐豫東心說沒這麼個部門吧,怎麼聽著都像是那些用蘿蔔章的部門。這時姚媽媽和姚木槿說要上洗手間,姚晉希一看說,我陪著去吧。

  於是屋裡就只剩下了姚正山和唐豫東,唐豫東就說了一句:“這部門倒真是沒聽過,要是伯父不說我都不知道咱們國內還有這麼個單位。”

  這話不是姚正山第一回聽到,也就隨意地笑了兩聲,然後舉起酒杯來說:“小唐來G市做投資吧,可要好好照顧照顧這小地方,人多地少資源稀,多年前就是資源匱乏型城市了,就只能盼著你們這些人來了。”

  聽了這句話唐豫東有些閃神,這可是真像一個地方官員的話了,G市人多地少資源稀不錯,可這些年上頭卻沒少撥財政預算下來,這小城的環境可算是不錯了。至於資源匱乏型城市,那不是早轉型了嗎,現在可是個環境漂亮處處乾淨的典型南方小城。

  難道姚正山還真是個地方官員,但是地方官員是不可能有那車的,唐豫東想了想也不糾纏在這上面,舉杯應了酒,然後說:“伯父這話說得,我們公司這幾年沒少在G市投資,也是家裡的決定,G市畢竟是一片紅土地。國家照應不來的地方,我們這些做民族企業的還是應當多照應著些的。”

  這是公司裡的決定不假,只不過公司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為什麼,連唐豫東也是一知半解,政策向這裡傾斜,他們只不過是聞風而動。

  “那倒是,你們公司確實幹得不錯,你們家都是有心人。”姚正山為什麼清楚唐家的事兒,那還不是和唐豫東家老爺子有交情。

  一個連名稱都聽著像偽造的部門負責人,哪能輕易把兒子送到北京去讀軍校,怎麼能把女兒送到全世界頂尖的美術學院去。一個清水衙門的小官估計連學費都負擔不了,別說其他費用支出了,這些都是值得細細推敲的。

  “還得多謝地方上多幫忙,在這上還得請伯父以後多關照了。”唐豫東其實句句都在試探,這一句也一樣。

  而姚正山開始如果說還沒聽出來,這句也聽出來了,再回頭一想唐豫東的話句句都帶著坑,再一回憶自己說過的話,幸好也沒露什麼餡。姚正山慶倖自己有良好的習慣,在公事上從不露半點口風。

  接著姚正山又轉念一想:不是,這小子打聽自己的事做什麼,回頭一問他老子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幹啥在這糊裡糊外的,不嫌麻煩?

  “小唐,令尊向來可好?”本著你試探我,我要試探回去的念頭,姚正山開始反擊了。

  於是,這是一場小腹黑和老腹黑的對話,沒有銷煙只有試探,這就跟諜戰戲似的,兩邊都各自有疑問,於是角逐開始了。

  你一言我一語,非要揭對方的底不可。到最後姚正山和唐豫東互相看了一眼,這時候都明白對方的意圖了。

  姚正山搖頭一揮手說:“別瞎打聽,有些事也不是你能打聽的。”

  “只是覺得在G市這樣的小城裡有伯父這樣的人,有些不可思議。”唐豫東這麼回了一句,其實他也並沒有別的意思,想跟人兒子女兒交個朋友,也總得認清人家的家門吧!

  “回頭替我向你爸問個好。”這就算是姚正山給唐豫東的答案了。

  唐豫東自也領會意思,就不再問下去,這時候姚媽媽也領著女兒、兒子回了包廂裡,只見這老少兩腹黑相談甚歡,推杯換盞的好不親熱。

  回家的路上,姚媽媽問了一句:“老姚,我看你挺喜歡這孩子啊!”

  “喜歡?你看錯了!”姚正山心說,鬼才會喜歡一隻油滑得跟泥鰍一樣的狐狸,卻也不想想自個兒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也覺得爸跟唐大哥對路,笑得都一樣!我說爸,該不會是你們在醫院裡抱錯了孩子吧!”姚晉希總是好調侃自家雙親,於是話才落不待回全又加了一句說:“不對,年齡差了些,話說,該不會是爸在外面,嗯哼……那啥的吧!”

  瞪了姚晉希一眼,姚正山說:“是啊,趕緊認哥吧,你也不問問人家裡父母肯不肯。”

  “我也覺得像!”姚木槿心說這就是倆狐狸,唐豫東是快成精了,而她爸是早已經修煉成精了。

  這下姚正山可有些無言以對了,看著姚媽媽說:“玉華,別聽倆猴孩子瞎胡鬧。”

  “我不聽他們胡說瞎白話,但是我也覺得像。”姚媽媽——安玉華同志也不笑,看起來還頗有幾分認真的樣子。

  於是姚正山只能搖頭說:“你們娘仨就合起來欺負我吧!”

  “誰讓你一出差就大半年,我差點當自個兒會變成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釧。”安玉華略帶著指責,年輕的時候能理解,現在老了老了反倒是不能理解了。也是,都五十多歲快退休的年齡了,天天在外頭跑天上飛,就沒個安穩的時候,安玉華怎麼能不指責。

  “我這回回來,就想著遞報告上去了,我也確實老了,這些年都覺得力不從心了,這些年輕後生,有幾個是我管得住的。一個個野得跟晉希一樣,我是管不住也懶得管了,世界是他們的,讓他們折騰去。”姚正山感慨地說道。

  這時姚晉希忽然問道:“爸,你是退二線還是退休?”

  “想是想退休,上頭指定不讓,先退二線輕閒幾年吧。”姚正山也無奈,誰讓他頂著這麼個部門,一時間也找不出合適的人安過來。

  很明顯的,姚晉希知道些什麼,而姚正山則和兒子心照不宣,至於安玉華和姚木槿,則是耳在聽不上心的!

  其實姚木槿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怎麼可能,也不是誰都跟安玉華一樣把事想得跟直線似的,姚木槿是個有點繞的人。所以姚正山工作上的事,她知道一點,但只是沒有猜得像姚晉希一樣透,只不過她這人比較隨性,既然姚正山不說,那就有不說的理由,追根究底從來就不是她愛幹的事兒。

  人生,很多時候可以糊塗點,只要在不該糊塗的時候,睜大眼睛洗乾淨心眼看明白做明白就行了。

  “木槿,方嘯呢?”方嘯是姚木槿的男朋友,只是一直不鹹不淡,姚木槿不上心,方嘯也是個不在乎的主。兩家家長倒是著急,可倆上的都不急,看著倆風一樣的孩子成天不想著定下來,家長們也只能幹瞪眼。

  “嘯哥上華涼山蓋房子去了,說是這幾天看能不能回來。”姚木槿回了一句。

  聽了她這話,姚正山不由得搖頭,他這閨女啊,就是這樣生性淡薄,怪不得方嘯也不上心,掃臉貼冷臉誰能樂意:“什麼時去的?”

  “啊……那個,大半年了吧。”

  這話一說完,姚木槿就意識到有些不妥當了,哪有這樣處男女關係的,大半年也沒見面也很少打電話,甚至很少想起過。方嘯對她而言總像是猛然間撞過來的,又可能什麼時候就又撞走了,所以她沒有那個人是會和自己過一輩子的感覺。

  她性子有些慢,辦什麼事都緩,丟三落四的毛病沒有,可拖拉的毛病就太嚴重了,大半年讓她幹一件事,要是她不怎麼上心的,說不定大半年後再問她還是原樣兒的。

  而方嘯幹什麼都快,甚至連吃飯、走路、上洗手間都快,所以倆人總是很難在一個節拍上,這樣又怎麼能合得來!

  “過年了,好好聚聚,你也都二十好幾了,該考慮了。”姚正山擔心自家閨女性子慢,在感情的事上本來就慢,別人家的孩子說怕早戀,可他們家不管兒子女兒都是木頭疙瘩不開竅!

  “噢,嗯。”有什麼都應著,這也是姚木槿的習慣,但是應了未必代表她會去做。姚木槿總覺得要和方嘯過一輩子,有點困難,估計方嘯也沒想過。

  話說,倆人怎麼走到一塊兒的,好吧,她自己都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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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8 19:13:22
10.與誰來

 年底最冷的時候,姚木槿和姚晉希開始給家裡辦年貨,打從十幾歲開始,年年過節都是姐弟倆經手的。水果、糖、酒、煙、蔬菜、禽肉蛋類等等,姐弟倆安排得妥當極了。

  每每當鄰居誇姚家有兩個好孩子時,倆姐弟都有點傻眼,從小到大辦慣了,對這事只覺得理所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姚媽媽辦的年貨,姐弟倆都不滿意。年輕人喜歡吃什麼,喜歡怎麼樣的,安玉華是大抵不能理解了。

  比如水果方面的分歧就很大,姚媽媽是堅定的蘋果、梨、柑的擁護者,可姚木槿好吃火龍果和橙,在這點上就達不成一致了。再比如姚晉希最厭惡吃牛奶糖,可姚媽媽是牛奶糖的忠實購買者。後來漸漸的姐弟倆就把辦年貨的事攬了過來,再也不讓姚媽媽沾手了。

  如果姚媽媽喜歡吃這些她們沒話說,但關鍵是姚媽媽不喜歡吃,只堅定地認為這些是應該辦的而已。

  “姐,記得買山楂卷。”姚晉希最好吃的還是山楂卷、山楂片,從小到大這孩子就沒變過。

  “知道了,哪年都買了,沒落下過一年,你都趕上媽了。”姚家姐弟倆今天分倆頭,姚晉希去水果市場,姚木槿去超市。

  掛了姚晉希的電話後,姚木槿就推著購物車進了超市里,正在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喂,嘯哥,在哪兒呢,這麼吵。”

  “我剛下火車,你在哪兒呢?”

  喲,終於想起打電話了,姚木槿和方嘯都是不好主動打電話的人,沒到實在有事,基本沒電話:“我在超市,你吃早飯沒,要不過來這裡吃餃子。”

  “別說,我還真餓了,你等我,我到了打電話給你。”方嘯說著就掛上了電話,對於兩人之間的感覺,方嘯一直堅持認為,更像兄妹。因為他就一直拿姚晉希當弟弟,倆家搬了三回家都還住一塊兒,所以自然而然的熟了起來,方嘯也就順便收下這一家的小弟小妹了。

  到了超市外頭,方嘯又打了電話給姚木槿,見姚木槿包得跟球一樣從裡頭出來,方嘯就忍不住地笑,伸出揉了揉她的腦袋說:“木槿,你少穿點,平時多運動,穿這樣傻死了!”

  “傻你還認我,別認不就成了,就裝著說‘咦,你誰啊,我不認識你’,那不就得了。再說了,你看看穿什麼樣,我還不樂意認你呢。”剛下車的方嘯穿著一身有些皺的羽絨服,牛仔褲也皺巴得很。當然姚木槿也沒什麼不樂意,方嘯這人以及他的調侃,她從八歲就開始習慣了,十歲之前耿耿於懷,十歲之後左耳進右耳處,現在已經到了充耳不聞的境界了。

  “我敢麼,回家我媽還不得揍死我,走吧,哥帶你吃餃子去。”說著特熟撚地把手搭著姚木槿肩上,就像小時候一邊搭著姚木槿,一邊搭著姚晉希的肩,感覺自己像是大哥大一樣霸氣。

  餃子是方嘯的心頭愛,尤其是灌湯餃,他最高的記錄一氣吃了大半斤,所以進了餃子館,方嘯就手一揮說:“老闆,來半斤餃子。”

  “木槿。”

  居然……是唐豫東,姚木槿有那麼片刻的失神,然後才應了聲說:“是師兄啊,你怎麼也來這吃餃子。”

  “偏北方的風味。”唐豫東解釋道,眼睛看著姚木槿,眼睛卻不經意地看向方嘯,這倆人搭肩扶背進來的場面讓他覺得有些扎眼。

  “啊,是,這家的老闆是北方人,可能更合你胃口一些。”姚木槿喜歡來這吃餃子也是因為方嘯愛吃,吃多了也自然知道老闆的一些家底兒了。

  “這位是……”唐豫東問道。

  側臉看了看方嘯,意思是你自己介紹去,方嘯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於是上前一步伸出手來說:“方嘯。”

  人伸出手來了,態度又極客氣有禮,唐豫東當然也站起身來,回以相應的禮節說:“唐豫東。”

  “唐豫東……等會兒,你是不是有一堂妹叫唐豫溪?”

  於是,這世界真的很小很小,唐豫溪就是唐豫東的堂妹,在巴黎美術學院讀建築設計,而方嘯和唐豫溪是同學。

  “這世界真是小,這樣都能遇上,你和木槿是同學,我和你堂妹是同學,晉希和你弟弟是同學,這世界未免太小了點。”方嘯不由得感慨,沒想到好幾年了還能得到同學的訊息,真是意外得很。

  同學校而已,又不同級,姚木槿心裡這麼說。

  對此,唐豫東也同樣很意外,而他對方嘯和姚木槿表現出來的熟撚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是啊,豫溪前兩天還說過來玩,要不是年關到了,說不定還真來了。”

  最後倆男人相談甚歡,就差拜把子結異姓兄弟了,唐豫東這人總有說話的好本事,把姚晉希說得引為知己,又把方嘯說得直稱兄道弟,恨不得把自家鑰匙給人,讓人經常來了。

  吃完餃子離開的時候,雙方交換了電話號碼,順便的姚木槿也交換了,方嘯是這麼說的:“我這破電話有時候打不通,找不著我就找木槿,也一樣的。”

  哥們,你這是在把自個兒女朋友賣了知不知道!

  和唐豫東道別後,姚木槿還是得拉著方嘯去買年貨,糖果小吃買了兩大車,最後方嘯提著東西直喊:“我正是趕上好時候了,木槿,你看你需要哥的時候,哥就英勇無比地出現了。”

  “對啊,好英勇,把內褲穿外面你就是超人,好厲害的!”姚木槿白了他一眼,這方嘯就是這樣,好邀功好擺,少邀一點少擺一點都會渾身上下不舒服。

  “車車車……趕緊把車攔下來,我說木槿你得去學個車,回頭哥送你輛車,也省得來回都沒人接。”方嘯一邊放東西,一邊這麼喊著。

  對於方嘯的話,姚木槿聽得直搖頭:“給我買車還不是為了接送你,我平時又不出門,到時候還不是你一聲就招之即來,又一聲就揮之即去的,我才不幹,你自己買車吧。”

  放完東西的方嘯擠到車上來,又揉了揉姚木槿的腦袋說:“學聰明了哈姑娘,說跟誰學這麼聰明的!”

  “方嘯!”這分明是在咬牙切齒。

  但是方嘯卻樂不可支,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的表情特傲慢特得瑟地說:“知道就好,哥的聰明,你只要學個二成去就天下無敵,高手寂寞了,好姑娘有前途。”

  ……於是,這倆人看上去挺合拍吧,其實一直不在一根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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