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筱菡]調教出逃小惡少[全文完]

　　151.   你怎麼臉上都是血……

淩晨四點。

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了，他在這個時間醒來。天花板是清一色簡約的純白，自己像是從地域遊走了一圈，再次睜開眼，發現還躺在這個家中，竟像是恍若隔世。每一次都覺得自己要死了，每一次又僥倖的睜開眼。

有多少人能體會這樣的感覺呢？

路松贊看著天花板，掙紮了一下，從地板爬到床上。他已經睡了太久，再也睡不著。他睜著眼睛在床上躺著，還有三個小時，是他和安栩宣去上學的時間。

七點。他若無其事的推開門，迎面碰到從房屋出來的安栩宣，路松贊看著她吃驚的眼神，第一反應就是迅速的轉身關上門，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哥，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犯病了？你怎麼臉上都是血，哥哥……哥哥開門。”安栩宣焦急地拍著房門，嚇得快哭了。

“晚上風大，太幹了流鼻血了。”路松贊在屋裡說，“乖，你去做飯吧。我收拾收拾就下去。”


“你騙人，我們去醫院好嗎？”安栩宣說。

“聽話。”路松贊說。

隔了一會，門外沒有動靜。他很少用這種語氣命令她，但是每當他用這種語氣告訴她要聽話時，她真的很聽話。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衝到衛生間。在鏡子面前，他才看清楚自己，像是一個魔鬼，滿臉的血跡，都流到耳邊的發跡。他把水龍頭擰到最大，使勁的沖洗。

全部整理好了後，他走下樓。安栩宣在餐桌旁坐著，桌上有火腿三明治和牛奶。安栩宣一言不發，反倒弄的路松贊感到很心虛。

“昨天風太大了……”路松贊說，但還沒等他解釋完，安栩宣就搶過他的話。

“你騙人，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颳風。”安栩宣痛苦的看著路松贊，“你以為昨天晚上我睡覺了麼？你究竟還要隱瞞到什麼時候？你病好了？完全康複？中午放學就去醫院開個證明證明給我看。”安栩宣說。

路松贊伸過胳膊，揉了揉安栩宣的頭髮。“傻丫頭胡說什麼呢，我跟你說你可別咒我。就是出鼻血了而已，你又不是沒出過鼻血，你慌張什麼。”

安栩宣擡起頭深深看了路松贊一眼，眼神裡滿滿的不信。

郝佑桀到學校還是很早。他拿出照片，問鄭尹浩：“小子，仔細看看，認不認得這輛車？”

“搞什麼啦？這車是誰的？沒見過。”

“沒什麼，那幫我一個忙。”郝佑桀說，“下課後拿去貼在中A的教室門口好不好？”

“擦，這種事你怎麼不幹？”鄭尹浩沒想到郝佑桀讓他幹這麼損的事。

“我一走過去，安栩宣和路松贊總能看到我。所以你去還好啦，並且，哎呀，我哪裡知道你今天那麼配合，買了新衣服還帶著帽子，這種事不是你做還能誰做啊。”

“我服了你了。”鄭尹浩敗陣下來。

152.   我把他綁去

在第一節下課之前，鄭尹浩就在郝佑桀的“鼓動”下躡手躡腳地把照片貼在中A的教室門口。

兩個人躡手躡腳的離開，躲回英A的後門，等著看動靜。下課了三分鍾左右，遲遲不見兩個人出來。郝佑桀心裡有點發毛？安栩宣不理自己了麼？

他終於決定硬著頭皮去把安栩宣喊出來，走到中A教室門前，才看到安栩宣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路松贊拿著筆不知道寫些什麼。

倒是宜陽一眼看見了他，郝佑桀看著宜陽，朝安栩宣的方向呶呶嘴。宜陽走過去，拍了拍安栩宣輕輕地說：“寶貝，郝佑桀在找你呢。”

安栩宣擡起頭來，郝佑桀已經不在門外面。她揉了揉眼睛走出去，回頭擔心的看了路松贊一眼又回來。一言不發，幽幽怨怨地看著路松贊，路松贊正在寫著什麼，她奪過路松讚的筆，蓋上筆帽，放到桌子的一邊。“你給我睡覺。”她埋怨的說，路松贊微微一笑，只能妥協。她看了很久，才走出教室。

她根本就沒有看到教室門口的那張照片。

“她好些了麼？”安栩宣剛一開口就感覺到累，兩個簡單的人，一場簡單的戀愛，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事跑來橫插一腳。

“晚上我回家睡覺了，呃，文浩在那裡守著的。”郝佑桀說。

“什麼？文浩哥。”安栩宣有點不敢相信，“他和李薇可八竿子打不著。”

“可因為你打著了。”郝佑桀撇撇嘴，他繞過安栩宣故意朝中A的門口很好奇的張望，安栩宣扳過他的臉：“喂，亂看什麼呢。我給你說正經的，我怎麼感覺我哥哥要死了……”安栩宣一臉的悲傷。

“開……開玩笑吧。”

“真的。今天早晨我見他像撞見了鬼……他一臉的血。”

郝佑桀這才嚴肅起來。“有這種事？”

“他還騙我是流鼻血，可是流鼻血怎麼會流那麼多。他臉色也很差，最近總感覺他弱弱的，天天一副心事沈甸甸的樣子。”

“讓他去醫院。”

“他不去……”

“我把他綁去。”郝佑桀說，他幹脆挑明了。“栩宣，你們教室門口怎麼還貼著照片呢。”

安栩宣走過去看了看。郝佑桀及時的捕捉到她的眼神。她滿眼的不可置信，又像是察覺到了很重要的信息。她快速的撕下來，拿著照片，她扭過頭問郝佑桀：“哪裡來的這張照片。”

“說實話，是我貼的。偶然間發現的這張照片，我記得你對這種類型的車很敏感，我想知道究竟是為什麼。”郝佑桀誠實的說。

“好，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她抓起郝佑桀的手，把郝佑桀拖到英A班裡，拖到路松贊面前。她把照片往路松贊桌前一放。

“哥哥。”安栩宣喊他

　　153.   在仇恨面前，任何美好嬌弱的人都會成為複仇使者

路松贊擡起頭看她，又看了看照片，很快，視線也是如安栩宣一樣，在照片上定格。

氣氛空前的緊張，周圍有不少人來看那張照片，大家都覺得好奇，路松贊兄妹兩人都為這張照片變得敏感。

“是這輛車，撞了你？”郝佑桀小心翼翼地問。

“恩。”路松贊說的很幹脆，沒有否認。

“確定了麼？”

“怎麼會認錯。”路松贊笑了笑說。

“是牧彥歌。”郝佑桀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快速的說出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

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可置信，連剛剛跑來湊熱鬧的鄭尹浩也感覺有人當頭給了他一悶棍。郝佑桀拿著照片離開了，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來。“松贊，這件事交給我來辦，我會處理好的。”他對路松贊說。

“哦對了，還要感謝感謝夏錦呢。”郝佑桀看了看她。“要不是那天和栩宣出去玩遇見你，你提起路松讚的事來，我還真想不到要調查牧彥歌。半年前牧彥歌是最有作案可能的人，只可惜他家裡幫他銷毀了證據，調查無處下手。要不是現在經過半年了，所有人都鬆懈了，我還真的找不到這輛車的照片呢。”

“家裡有錢有勢可以銷毀證據，我得讓他知道，有錢有勢也是能把銷毀的證據翻出來的。”郝佑桀冷笑一聲，走出教室。

安栩宣快步追上去。

“佑桀。”她在門口叫住他。

郝佑桀回過頭，無論在何時，無論是怎樣的心情，他看安栩宣的眼神祇能是柔情如水。

“謝謝你。”安栩宣說。

郝佑桀一把把安栩宣抱在懷裡。“你也要原諒我，向你隱瞞了這件事。我怕你擔心。”

“不會，真是傻瓜。如果我有這個能力，我也會這樣做的。只是現在，爸爸公司剛起步，我還要上學，哥哥身體不好，這些事情我都還沒辦法去做。”

“所以，讓我來幫你。”他說，他直起身，雙手搭在安栩宣肩膀上，他認真地說：“他現在在這個城市，名字不叫牧彥歌，改名成了牧彥。”

“如果你的心裡對過去能夠釋然，不介意吧……”

“他要置我哥哥於死地。我會置他於死地。”安栩宣一字一句的說。

郝佑桀不寒而慄，在仇恨面前，任何美好嬌弱的人都會成為複仇使者。

郝佑桀心疼，他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我一定要把這件事盡快處理好，不能再讓安栩宣這麼辛苦了。

快要上課了。郝佑桀說他先回去，下午要去醫院。安栩宣說：“如果方便，帶上我吧。主要是帶上路松贊，他被綁著也要被綁到醫院裡。”

154.   你能不能把嘴擦乾淨了再說話

漫長的一節課又熬過去。這節課MR.徐講什麼兩人什麼都沒有聽進去。路松贊心思很亂，可他害怕自己情緒一激動再出什麼差錯，就努力的不去想這些事。

下課的時候郝佑桀攔住路松贊。

“什麼？”聽到郝佑桀的理由，路松贊有些憤怒。“你上個女人要掛了，你喊我去什麼醫院？”

“你能不能把嘴擦乾淨了再說話。”郝佑桀瞪著眼睛說。“你要是識相就別來硬的，你也知道你來硬的打不過我，栩宣也去，大家一起去醫院看看就是了。”郝佑桀把書包搭在肩膀上。

“我……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路松贊突然沒了脾氣。

“……哈。哈哈……”郝佑桀看見路松讚的反應，“你怎麼像個三歲小孩。我知道你的秘密，但是你放心我會幫你保守。”郝佑桀說。

郝佑桀打了一個賭，他也不知道路松贊有什麼秘密。他不知道路松贊是不是真的身體出了問題，但他覺得，如果有，至少路松贊會心虛，但這又能給他保證。嘿，郝少果然很聰明。郝佑桀暗自得意，路松讚好像有些微微動搖。

“收拾好了？”安栩宣扛著包走過來，“我剛剛給文浩哥打電話，文浩哥說她已經醒過來了。”安栩宣很高興，笑嘻嘻地說。“好了，哥哥我們走吧，一起去看看。”

路松贊沒說話，跟著他們一起走。郝佑桀衝到兩人中間，笑眯眯地搭著路松讚的肩膀，右手牽著安栩宣。

“有病。”兩個人同時回過頭對他說。

“如果我們永遠都不會長大了，永遠都停留在這時候了。博曦大學的林蔭道啊……咱三個這樣一直在一起也是好的。”郝佑桀沒理會他們，自顧自的說。

所有人心裡聽了都會舒服。多美好的願望啊……

在郝佑桀的心裡，只有現在，他好像才是心無芥蒂的真正幸福著的。

到了醫院，郝佑桀朝安栩宣使了個眼色，安栩宣心領神會。“我差點忘啦，佑桀，既然她醒了，我看我也不方便進去。我和我哥哥在醫院四處走走吧，我們等你。”

“這樣也好，我很快就出來。”郝佑桀說。

“哥……”安栩宣抱著路松讚的胳膊撒嬌說。

“我……我怎麼感覺，我被你們騙了……”路松贊說。

“好啦哥，拍個片子做檢查又不是給你身上插管子，你怕什麼。”安栩宣邊說，邊拉著他往掛號窗口那裡走去。

在經過服務台的時候，有個小護士一眼認出了路松贊。上次路松贊犯病，也是被李文浩送來這裡作診斷。她有些不敢相信：“喂……喂那個……男孩。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居然還在大馬路上亂跑……”

路松贊一慌，朝她擠了擠眼示意她不要說。沒想到她卻領錯了意思。

“還帶女朋友亂走，你自己還不趕快去……喂喂那個小朋友，喂你跑什麼……”護士還沒說完，路松贊撥開人群衝出去。

　　155.   請你一定要原諒我。

“哥……哥哥……”安栩宣在後面追，可沒有追上。她回到服務台問那個護士，“剛剛那個是我哥哥，他怎麼了？”

小護士頗含妒意地看了看她，搖搖頭說：“我們沒辦法透露患者的信息。”

“患者？他怎麼是患者？”安栩宣嘴上逞強，心裡卻已經明白了七分。

“年紀輕輕的……哎。”小護士低頭寫著床號便無心理睬她什麼。

安栩宣沒有再爭執寫什麼，她朝路松贊跑去的方向追去，走出醫院，走到花園，這個地方那麼大，如果路松贊要逃走是一定能逃的了的。也許……他早已經打車離開了。

“路松讚那個死騙子。”安栩宣差點就哭了。

“哥……”安栩宣邊喊邊找，她還是相信路松贊不會一個人把她丟在這裡，電話打過了，他手機是關機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總一次一次的丟掉我。”安栩宣終於哭出來了。

遠遠地，躲在一團藤蔓植物後的長椅上的路松贊，偷過稀稀疏疏的植物看到了這一幕。心如刀絞……“我不是故意的……”路松贊喃喃的說。

“請你一定要原諒我。”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很多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在同一時刻，地球上總有那麼多彼此熟悉的人，在彼此看不見的場合偷偷掉眼淚。

愛讓人大膽，也讓人不得已的懦弱。

安栩宣失魂落魄的走到李薇可的監護室前，敲了敲門。郝佑桀出來開門，突然看到一臉淚痕的安栩宣。

“姐，我有點事，稍等我一下。”郝佑桀回過頭朝屋裡說，然後關上門走出來。“佑桀。”安栩宣的淚匣子吧嗒一下被打開了。她把頭抵在郝佑桀胸口，“那個死人丟下我自己逃跑了……”

郝佑桀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那醫生好像認識他，話沒說完……”安栩宣委屈地說，郝佑桀說：“走，帶我過去，我去唬唬她。”

郝佑桀邊走邊說，“一會我去掛號，記得喊我哥哥。”

走到服務台，郝佑桀找到了那個護士。“喂，美女，我要去掛號，掛號窗口在哪邊。”郝佑桀說。

“哥……”安栩宣像拉住路松讚那樣拉住他，眼睛紅紅的喊了一句。

“剛剛跑那麼快幹嘛去了，要命了。你這種病怎麼可以這樣跑，死翹翹了怎麼辦。”顯然，護士並沒有認出來他是郝佑桀。

“你看我這不換了身衣服嘛。”郝佑桀說，“對了姑娘，我最近渾身乏力，反應遲鈍，還會出鼻血，這怎麼搞的。”

“左拐，再左拐。走到頭，掛號室。如果想長命，你現在就應該老老實實在這裡給我呆著，還能多活幾天小子。”護士生氣地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

“不對。”護士擡起頭，仔細地看了看郝佑桀。

“怎麼不對了？”郝佑桀擡起頭。

“換人了吧？你當我傻子耶。好歹上了兩年的衛校，你氣色那麼好，一點都不像快死的樣子耶……噢噢……掉包了。天啊，居然有那麼像的人……”護士由憤怒轉換為花痴狀

　　156.   她還等著你

“不好意思。”郝佑桀面孔突然一冷，他拉著安栩宣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服務台，留下小護士一人在那裡犯嘀咕。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樣疼。

“如果……如果你在有生之年遇見了和你面孔如出一轍的人，先是敵人，後來成為朋友。”

“如果，在短暫的相逢後，他離開了……”

“如果路松贊離開了安栩宣，離開了我們的世界……”郝佑桀的腦子裡被這些話一遍一遍充斥著。

他在走廊的盡頭突然停下來，垂著腦袋靠在白色的牆上，有氣無力地拉著安栩宣的手。

“去看看李薇可吧，她還等著你。”安栩宣張了張嘴說。

“我們回家看看吧。”郝佑桀說。

“路松贊不會在家的。”

“那你想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

郝佑桀撐起身子，繼續帶著安栩宣往裡走，推開了李薇可病房的門。“姐，”郝佑桀說，“我可能一會要出去。”

“要出去就現在就走，不要等一會，如果人一輩子總要等這麼一會你會錯過很多事的。”李薇可說。

“那我走了。”郝佑桀說。

“你要去哪裡？”李薇可剛習慣性地說出這句話，就發現這句話她不該問……

“我們想去找人，可是找不到他，隨便出去走走吧。”郝佑桀說，他拉著安栩宣離開，關門的一剎那，安栩宣回過頭來對李薇可說：“姐姐再見。”李薇可看著安栩宣，用一種異樣的表情。李薇可突然叫住郝佑桀，“佑桀，等下。”

“我這段時間想明白了很多，這種事有過一次就夠了，我打算康複後離開一段時間，可能去國外，到時候我再聯繫你。”李薇可說。

郝佑桀點了點頭，“好的，到時候再說吧，你好好休息。”

郝佑桀走後，李薇可一個人在床上發呆，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想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告訴郝佑桀，甚至不明白怎麼在郝佑桀要走的時候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她想要的也許僅僅是郝佑桀一個關懷的眼神，甚至是……一句挽留。

可此刻郝佑桀的心裡不會有別的念頭，他和安栩宣兩個人漫無目的地沿著沿海公路走，在一個階梯口轉彎走下去。安栩宣躺在海灘上看著天空，郝佑桀坐在她身邊，一隻手抱著腿，一隻手還在拉著安栩宣的手。

“你手心都出汗了。”安栩宣說。

“如果你感覺很難過，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趁我現在在你身邊，不要等我不在身邊的時候自己跑去被窩裡偷偷地哭。”郝佑桀看著她說。

157.   你很悲傷的發現死後會在棺材裡睡很久

“我在想，是不是有一天路松贊能變成一朵雲彩，在我擡頭就能看到的地方。”安栩宣說，“我總是在僥倖的想，生命是生生不息的，下一個時光路口，能相遇的人還是可以遇見。不管他是活著走丟了，去加拿大，哪怕去北極了，或是他死了，去天堂，去地獄。我們總是能再遇見的，他還是現在這個模樣，如果在遇見了，我不要做他妹妹了，我這輩子欠他太多，我給不了他愛情，可是下輩子如果遇見，我一定傾盡所有的去愛他。”

“所以，我一刻都不敢放開你的手。”郝佑桀說，“我害怕你跟他走，雖然我知道這是毫無懸念的，你一定會跟他走。”

“郝佑桀我的愛情是屬於你的。”安栩宣喃喃的說。“因為我把愛情給了郝佑桀，路松贊會覺得很心痛。他不要再那麼心痛的度過了，所以老天要帶他離開，讓他在別的地方等著我。”

郝佑桀俯身深深地吻住安栩宣的額頭。

“這輩子就夠了。”他說。

在醫院裡，路松贊推開李薇可的房門。

“打擾了，我來看看你。”路松贊說，“我們見過。”

“恩，見過。”李薇可放下書說。

“聽說你身體不好，來看看你。恢復的怎樣了？”

“剛剛那兩個人是在找你吧，這麼大了還玩成年人藏貓貓。”李薇可笑了笑，說。

“沒有，開了個玩笑，有點私人原因不方便說。”路松贊笑了笑。“你何必這麼傻呢，快死的人總想要拚命的活著，你看你，好好的活著還想要尋死。活著的理由不是為了某一個人，而是有一天你覺得自己要死了，你很悲傷的發現死後會在棺材裡睡很久，看不到這些花花草草，海啦，湖啦，陰天，下雨天，晴天，聽不到鳥叫，聽不到爸爸喊你小名，吃不到媽媽做的飯。”

“別說的跟自己是一個將死之人似的。”李薇可被路松贊逗得想笑。“你跟佑桀真的很像。”

“是啊從前我還在懷疑，現在不懷疑了。像也有像的好處，我妹妹跟他在一起時，看見他的臉也會想起我，讓她一輩子想念我銘記我。這多好。”

“哈哈……”李薇可終於忍不住笑了，路松贊也跟著笑，“天啊，李文浩可沒有跟我說過路松贊其實是一個那麼搞笑的人。”

“那文浩哥都給你說過關於我的什麼呢？”路松贊問他。

“李文浩啊，他跟我講過一個故事。”

“嗯。”

“有一個男孩喜歡上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但是妹妹只當他是哥哥。那個男孩後來出了車禍，是為了給那個女孩買東西過馬路時出的車禍，結果賠上了一條命。看病的時候，妹妹因為想念哥哥，遇到了一個長的很像哥哥的人，可畢竟不是她哥哥，所以她愛上了他。兩個人很相愛，而這時那個女孩的哥哥回來了，他就開始委屈，開始嫉妒，開始心裡不平衡，他得想：憑什麼輪到他了？我守候了二十年，都比不上那個混蛋花言巧語一個月？但是後來，那女孩的哥哥認命了，自己的病沒有治好，是一個將死之人，全心全意做一個模範哥哥陪在妹妹身邊，也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因為想和她在一起，所以病情加重了都要瞞著她不要離開她去治療。”李薇可說，“李文浩那家夥就給我講到這裡，後面的我給他補齊吧。然後有天妹妹發現了異樣，帶哥哥去醫院檢查，哥哥瞞不下去只能逃跑，居然逃到了我的病房裡。”

“哈哈……”路松贊聽完也笑了。

158.   那女孩的哥哥悄悄死了

“我之前也沒聽別人說過原來李薇可也是那麼搞笑的人。”路松贊說。

“你覺得這個故事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李薇可問。

“那女孩的哥哥悄悄死了。”路松贊說。

“好好活著，多活一天是一天。”李薇可看了看他。“回加拿大吧。”

“如果我去加拿大，安栩宣會什麼都不要了根我一起去加拿大。”

“那你們兩個就走。”

“可他們兩個怎麼辦？”路松贊問。

“真的相愛，真的想要守候的話……三年五年是沒問題的。”李薇可笑了笑。“如果你想要考驗你未來妹夫的忠誠度，就要努力的活上個三年五年。我還可以配合你，在你妹妹不在身邊的時候趁機引誘引誘她男朋友。”

“我看還是算了。”路松贊低下頭，說。“我選擇放棄了，這是命運。我不想跟命運做抵抗，你也不要掙紮了吧。退一步海闊天空，你的世界不是只有郝佑桀，他注定不是屬於你的。”

“曾經我沒想明白，也就在我重新醒過來後，我才懂。”李薇可說。路松贊站起來，“我得走了，我去storyv2找文浩哥聚一聚，你好好休息。”

李薇可點點頭，路松贊走出病房。他也沒想著去找李文浩，那不過是他的一個藉口，路松贊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心亂如麻，“人生應該驚天動地一番”，他心想，如果就這麼默默的離開，實在讓人太不甘心了。好麼就努力的活著，要麼，就驚天動地的離開。

他走到自己家門口，嗚仔看到了路松贊，歡快地搖著尾巴從欄杆裡爬出來。路松讚揚起嘴角，像看一個小孩子一樣看著他，把他抱在懷裡。“乖兒子，今天晚上陪老爸去流浪吧。”他笑眯眯地在嗚仔頭上拍了一下，嗚仔搖著尾巴舔他手指頭。他抱著嗚仔朝家看了一眼，然後沿著街道離開。

像貓一樣。路松贊想，想到這裡不禁自己笑了起來，他想起來原來安栩宣跟他講過一個故事，說：小貓知道自己得了絕症後從來不肯在家裡，它們會走的遠遠的，離開家，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自生自滅。“我不會那麼慘吧？”他對嗚仔說，“嗚仔，跟老爸去加拿大吧，老爸決定要漂洋過海地走了。”

安栩宣回到家門口，郝佑桀送她回去，碰巧看到比爾在家。比爾執意讓郝佑桀留在家裡，郝佑桀說在找路松贊，路松贊從醫院走掉了。比爾愣了三秒鍾，然後繼續收拾桌子，笑了笑，對他們說：“那孩子……隨他去吧，他不會有事的，過一兩天就回家了。”

“爸爸，嗚仔也不見了。”安栩宣喊了嗚仔很多聲都沒有發現它。

“嗚仔更不會走丟了，要麼是自己去玩了，要麼是跟suza出去了。”比爾說的很胸有成竹。比爾問郝佑桀：“兒子，你愛吃什麼？讓栩宣的媽媽給你做。”

比爾那一聲“兒子”喊的安栩宣和郝佑桀都很驚訝。比爾看著她們吃驚的看自己，笑笑說：“我寶貝女兒的男朋友，不是我的小兒子嗎？大兒子出去玩了，都回家來大家一起吃個飯就最好不過了。”比爾說。

　　159.   愛情是什麼？

“啊……不用麻煩，什麼都可以。”郝佑桀有些受寵若驚。

“老爸他撒謊，他只愛吃肉。”安栩宣笑笑，說。

“跟suza一樣啊，貪肉精。你跟suza還真有緣分。”比爾說，然後上樓不知道去幹嘛了。

比爾其實是很擔心路松讚的，那是他唯一有血緣的親生兒子。安栩宣和郝佑桀都能看出比爾勉強的難過，剛剛比爾喊郝佑桀那聲“兒子”，郝佑桀差點熱淚盈眶地拉著比爾說：“放心吧，我會像您親生兒子一樣孝順您，努力的讓自己變得跟路松贊一樣優秀的。”

路松贊最終沒有回來，比爾執意讓郝佑桀留下。“本來有很多客房，但是需要收拾。住suza的房間吧？”他給郝佑桀說。

郝佑桀點點頭，他跟安栩宣告別了比爾後一起上樓。安栩宣的房門和路松贊是相對著的，安栩宣一直很少說話，站在各自房門口的走廊上，隔著一米寬的距離。很微妙的感覺，他像路松贊。

安栩宣突然靠著牆壁，低下頭。“你不是他。”

她突然哭了，轉身回到房屋裡推上房門。安栩宣靠著房門，無力地坐在地上。郝佑桀試圖拉了一下，結果門被反鎖上，他伸出手想敲門，最終什麼都沒做。“別哭了。”他靠著房門說。

沈默很久。“晚安。”他對安栩宣說，放心不下，不忍離開，但是……他知道也許此刻，她只想一個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如果哭出來能舒服的話。

他推開路松讚的房門，很整潔的房間，衣服，書，日用品。放的整整齊齊。桌子上的照片是全家福，牆上掛著的也是全家福，郝佑桀拉開椅子，坐在路松讚的板凳上，桌子外面就是窗檯，天亮的時候會有很好的光線，桌子上有一盒打開卻沒抽完的煙，郝佑桀微微一笑，拿起來那盒煙點燃一根。

“坐著你的板凳，住你的房間，抽你的煙。”郝佑桀盯著桌子上的全家福喃喃地說，突然他的目光被桌上一個未合上的本子吸引。應該是不久前的東西，路松贊娟秀的鋼筆字。“老外寫漢字寫的也不錯呀。”郝佑桀揚了揚嘴角，拿起來看了看。

卻發現那是一本很普通不過的日記。

這本日記不是路松讚的，是安栩宣的日記本。

從九月的最初到現在，字數不多，但記得很清晰。從日記裡滿滿的對路松讚的想念，逐漸開始出現郝佑桀的名字……

“有時候我懷疑過，我問自己很多次，他是不是只是路松讚的一個替身。”

“儘管如此，我還是想要選擇相信他，雖然我們生活的環境不相同。他只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遇到困難做什麼都想逃。但是哥哥說，郝佑桀是真心的。佳美和一銘也選擇和他站在同一戰線。我開始懷疑，愛情是什麼？”

　　160.   帶你去塔伯拉山看雪

“很多時候，我以為有哥哥就夠了，有郝佑桀就夠了。我從來沒有意識過哪一部分會離開，哪一部分是不可或缺。我甚至會很幼稚地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失蹤了，路松贊會怎樣，郝佑桀會怎樣。”



“我也許以後還會擁有心愛的人，也許以後我嫁給一個不愛的人也會相安無事平淡安穩的生活下去。但是我只有一個哥哥，亞麻色頭髮深邃的眼睛，沒有人會和他一模一樣。”



“是不是人得到太多，就注定要失去些什麼？”



“郝佑桀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如果有天離開了，我還會記得我愛你。”



……



郝佑桀再也沒能看下去。



合上日記本的一剎那，他看見在日記本的背面。有一行黑色的小字，標準小楷：宣。你懂。要幸福努力的生活，不要辜負了我對你愛的深沈。——suza



淚水朦朧的視線，也就在這麼一刻，郝佑桀好像終於瞭解了路松讚的痛。自古天地七大恨。一恨年華早逝，二恨光陰難返，三恨世事無常，四恨人心莫測，五恨生無可戀，六恨死亦難安，七恨天地不仁。



終究只恨，天地不仁。



樹上葉子掉光了，早晨的草叢會有厚厚的霜，在這個不會下雪的南方城市。



“帶你去塔伯拉山看雪。”路松贊曾經對安栩宣說過的話。



“帶上嗚仔。”她任性地要求。



“一定，我們全家一起去。”他永遠都是這麼好脾氣的忍受她所有的小任性。



淩晨五點，安栩宣突然一個人離開家。她腦子裡有這麼一個地方，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一定要去。天還沒有涼，她套上厚外套，悄悄離開家。



出租司機沿著海岸線一直開，把車停到一處延伸到海裡的懸崖邊。刺骨的海風，朦朧的初冬黎明。



她果然看到了路松贊，嗚仔興奮地衝安栩宣的方向跑來，路松贊一個人坐在山崖邊抽著煙。安栩宣突然心疼地紅了眼眶，她抱著嗚仔朝路松贊跑去，從後面一把把路松贊抱住。“傻子。”她說。



路松讚的臉和手都冰涼，她跪在路松贊旁邊，摘下圍巾給他圍上。“幹嘛不回家，幹嘛一個人也在這個地方呆一夜。”



路松贊笑笑，食指夾著眼，用拇指擦乾安栩宣臉上的淚。“這不是嗚仔也在嗎。”







“笨蛋，還上著學，怎麼說走就走，寒假再去。”他憐惜地摸著安栩宣的頭。



“寒假就來不及了，你答應過我去塔伯拉山看雪，現在那裡正下著雪。”安栩宣委屈地說。“你再不回家，郝佑桀就把你的床變成豬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