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539|回覆: 15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雲兒]霸郎弄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28:55 |倒序瀏覽
霸郎弄情  作者:雲兒

哎呀呀!他一時好心撿回家的臭臭髒髒小乞兒,
竟會是個貨真價實的漂亮寶貝?!
嗯~~人人生而平等,即使她是個母的,
他既然撿了她,就不能隨隨便便亂丟,
這是國民應盡的義務!
反而她還小嘛!吃不倒他的!
只是他忘了,小蜜桃也有成熟的一天喔!
還要命的引來一拖拉庫打不死的蒼蠅以及夜夜發情的小公貓,
開玩笑,他辛辛苦苦把她養得這麼好,這麼的凹凹凸凸,
為什麼要送給別人吃?
他當然要把她給藏起來,
自己好好的用力得努力的享用羅!
可她什麼都不懂,
他只能裝作正經八百,認認真真的從頭到腳教她呦......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7-11 18:32 編輯 》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29:43
楔子

“咚咚咚……”

    數十名男子一字排開,赤手齊敲蛇皮鼓,嚇飛了棲息于樹林的鳥群,驚動了地上的走獸,鳥獸四散之際,決定太海族與毛山族命運的一刻即將來臨!

    太海族、毛山族同生共存于風月島數百年,太海族居住于島之東的環海地帶,族人靠捕魚維生。毛山族則居于島之西的高山上,以種植穀物、狩獵維生。

    兩族除了自給自足,更常以物易物互蒙其利,本該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存于島上。

    然而各族優越的自傲使然,兩族雖時常交流卻有異常的默契,絕對禁止兩族通婚。

    違者太海族一律處以喂魚的死刑。將私通的男女以漁船載至離岸數裏、一處用海底植物築建而成的木籠裏,受刑者將在此籠內接受魚群慢慢啃食而亡的酷刑。

    毛山族則是將私通的男女處以不見天日之刑。受刑者被帶至峭壁的岩洞內深鎖,族人以竹籃升降于峭壁之中替受刑男女送上三餐,經三個月的反省之後,受刑男女得以重見天日,此刑要比太海族的海中喂魚來得有人性些。

    因太海族人以大海維生,必須與無情的大海搏鬥,天生的惡劣環境使然,以致太海族比毛山族更爲凶悍。

    時日漸久,兩族的存在關係起了微妙的變化,太海族人常摸黑上山偷毛山族人的穀物,毛山族人也常摸黑到太海族偷牲畜魚蝦,兩族小衝突不斷,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經過幾次大小衝突,兩族族人皆死傷無數,但想稱王的野心日明,海上及陸上的霸權一手掌握是絕大的誘惑!

    于是爲免兩族再度衝突死傷無數,兩族代表協議以競賽的方式來決定何族爲奴役、何族爲一島之王?

    太海族擅劃船、毛山族擅攀岩,經多番爭執討論,決定兩族各派一名體健的男子由島之南的峭壁赤手攀岸而下,再劃船到島之北取海鳥蛋後再劃船到島之東,哪一族先把完整的海鳥蛋置于規定的地方,哪一族就爲風月島之王!

    “咚咚咚……”

    比賽已進行近一日,兩隊人馬自一早從島之南出發到傍晚仍不見參賽者的蹤影,事關族人今後的生死,兩族族長及族民早按捺不住的引頸企盼。

    終于——

    代表毛山族的男子首先自路的盡頭冒出,他喘著大氣一跛一跛的奔向終點,身上傷痕累累是爲岸石所割傷,體力已達極限的他不敢或忘全族的榮辱全系在他身上,爲王、爲役全靠他一人。“喲喝——”

    “是我族人……”

    “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呀啊——喲喝——”

    毛山族人歡呼,難掩喜悅。

    遲遲不見參賽族人,太海族喪志已極,與毛山族激的情緒成極大的對比。

    突然,代表太海族的男子自路的盡頭沖出,男子一樣是族裏挑選的精英,已然筋疲力竭,帶傷拖著不似自己的雙腿拼命猛追。

    超強的毅力誓要追過離他十幾步之遙的男子,體力的透支幷不代表神魂的喪失,男子黑白分明的雙眼迸射出銳利的光芒,是野心。

    “哇,族長,咱們的族人也回來了……”

    “喲喝——”

    “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人頓時群起激動的大喊,爲男子加油打氣,而毛山族亦不甘示弱,揮旗呐喊,意圖先聲奪人。

    “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

    “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

    就在兩族聲嘶力竭的加油呐喊時,毛山族代表顯然慢了腳步,太海族男子則在後加緊追趕,兩人僅剩一步的距離,兩族人緊張的情緒可想而知,心都快跳到喉嚨。

    即將抵達終點,毛山男子高舉好的海鳥蛋欲置于籃中之時,太海男子猛力擠進,搶先一步手握海鳥蛋置于籃中。

    “喲喝——太海族、太海族……”

    勝負已定,太海男子大掌離開置海鳥蛋的籃子,高傲的正欲接受族人歡呼,卻見族人臉色瞬間轉爲慘白,他僵硬的轉身一看。

    海鳥蛋破了?“啊!”不可能!

    原本差點心臟停止的毛山族的男子恢復呼吸,他露出驕傲的笑容慢條斯理的將完好的海鳥蛋置于籃中。

    “喲啊——”

    “毛山族、毛山族……”

    毛山族男子被簇擁的族人拋向空中呼聲連連。

    “不!不——”

    太海族男子如野獸般的咆哮,抓起刀斧見毛山族人就砍,已然瘋狂!

    “哎呀——”

    “救命啊,救命……”

    毛山族自驚喜中回神。

    很快的,叛亂演變成兩族人最慘重的戰役,橫屍遍野、血流成河,太海族人占盡地利之便而贏得此戰役。

    至此,風月島由太海族統領近百年……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7-11 18:32 編輯 》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34:20
第一章

風月島

    雲淡風清,四面環海,漁夫捕魚,海鳥翺翔,看似優閑的人間樂土。

    然而島之東,數百名男役夜以繼日的搏命築建宮殿,稍有怠惰則不時遭到長鞭伺候,皮開肉綻,動用如此多的人力是爲建造一座雄偉絕倫的宮殿——水冰宮殿。

    “嘿咻、嘿咻、嘿咻……”

    “起——”

    “停!”

    “再拉——”

    “嘿咻、嘿咻、嘿咻……”

    “好,慢慢將碑文竪起。”

    塵土飛揚,刻著隽永文字的石碑在數百位男役的通力合作下,筆直聳立于歷代島主文獻之上。

    史上最年輕的島主君無言年方二十二,宣告即位,島主的水冰宮殿亦同日完工,它是風月島歷任島主所建造最雄偉、壯觀的宮殿。

    動用島上數百名的男役日夜趕工,費時兩年有餘,終于在島主即位的今日完工。

    “島主……島主萬福……島主……”

    “島主萬福……島主……”

    碑文停立,群起的歡呼代表島民擁戴新任島主的忠心。

    居高臨下,君無言傲然的直視爭相目睹他的島民,站立于水冰宮殿的兩層高臺上,他左手高舉由黃金鑄成的權杖,杖上刻有風月島民所信仰的海神、風神及太陽神,三大神是茲佑島民海上捕魚平安的。

    君無言傲視群倫、不可一世的揮杖,島民于他的眼中看來相當的渺小,而他在島民的心中卻是至高無上的,遠古流傳下來的一種傳說,島民深信不疑,島主是風神的化身。

    風月島島民信仰四大神——海神、太陽神、風神及月神,它們各司其職。

    海神主掌大海,島民相信大海中取之不盡的魚蝦皆來自海神的賞賜。

    太陽神主掌大地萬物的生息。

    而風神的化身——島主則主掌風,風與島民賴以生存的大海習習相關,更與島民的性命密不可分,島民相信觸怒風神,風月島則天禍不可避。

    月神主掌月光,代表溫柔的愛,月神的化身是爲島主夫人,以柔剛、以愛護民,是以月神能柔化風神狂暴的脾性,同時擁有一顆善良的心愛護島民。

    “島主萬福……島主……島主萬福……”

    “島主……島主萬福……”

    君無言揮杖的回應得到島民更熱烈的歡呼。

    “島主萬福,德澤服民,島民齊心恭賀,真是可喜。”年近五旬的內務大臣胡佑天很狗腿的猛拍君無言的馬屁。

    君無言勾唇一笑,不掩其眼底赤裸的殘暴,“三日後獵人大賽的男役都備妥了嗎?”這才是他期待的即位大典。

    獵人大賽算是島主與大臣們的一種狩獵遊戲,通常在島主即位的半個月後舉行,是種大赦的儀式,在圈點的樹林範圍內將自願加入遊戲的男役解放開來,手無寸鐵的男役有一個時辰的逃命機會。

    一個時辰後,島主率侍衛及大臣隨後騎馬獵殺,若男役順利逃過追殺不死則可免去男役的身份,一家子得以晉升爲民,可擁有船隻及農田。

    由歷代島主繼任大典觀來,在獵人大賽中幷無男役生還過。所以參加的男役人數一代比一代少許多。

    “是,已經備妥。”每每對上新任島主戲謔的雙眼,胡佑天便額冒冷汗。

    “多少人參加?”君無言問得隨意。

    胡佑天吞了吞口水,“近……近五十名……”沒錯他是說謊,而會說謊全是爲了博得君無言的歡心,事實上參加的男役少得可憐到連十隻手指頭都數得出來。

    君無言聞言,果真龍心大悅,“哈哈哈!好,辦得好!有賞,重重有賞。”

    “多謝島主。”無論用什麽方法,胡佑天勢必得在半個月的時間裏找出五十名參加的男役,否則將人頭落地。

    “島主,請到大殿圈選侍妾。”大殿總管魏明來報。

    島主圈選侍妾亦爲繼任大典中的大事,所有侍妾人選都經過精挑細選,大都是身份尊貴的大臣之女。

    君無言擺手,俐落的旋身,勁力使得披風的衣擺畫了個弧,護衛燕俠忠貞的亦步亦趨,胡佑天、魏明恭敬的尾隨其後進入大殿。

    大殿內,祭司遊由已安排好一切,就等著恭候君無言。

    “島主。”遊由恭敬行禮。

    君無言依舊擺手,勁揚披風後,大咧咧的落座,他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折服衆大臣的心,儘管他的處事凶狠殘暴,然在他俊美外貌的包裹下,風月島上的女子無不對他一見傾心、芳心暗許。

    見島主準備就緒,遊由以眼神示意魏明。

    魏明意會的拍掌,“啪、啪、啪……”

    悠揚的樂音響起,數十名身著輕紗的女子隨著樂音起舞,曼妙惹火的身段似水蛇妖嬈,柔情的雙眸媚如勾,既性感又撩人。

    如夢似幻的一曲奏畢,女子單膝跪地,低垂螓首。

    “擡頭!”

    君無言低沈的命令道,衆女子立刻遵命的擡頭,她們臉上都是興奮期盼的神采,就等君無言眷戀的目光。

    然君無言顯得無情,在每人臉上停留不到幾秒,便擺手要她們退下。

    魏明的臉立刻刷白,屈膝下跪,“屬下該死,請島主恕罪!”島主圈選侍妾是他分內的事,今日入宮的女子不討島主歡心,他責無旁貸。

    “總管何罪之有?”君無言唇一勾,慣有的揶揄笑容立現,是種孤獨,仿佛嘲笑世人的愚昧。

    “屬下愚昧,不知島主對女子的喜好。”魏明滿頭大汗。

    聞言,君無言大笑,“哈哈哈……”

    “島主?”祭司同感疑惑。

    君無言止住笑意,銳利的雙眼直逼魏明,別具深意的開口,“總管,你不知道的又何只是我對女子的喜好而已。”

    “屬下該死!”魏明渾身顫抖起來。

    “嘖!”君無言搖頭,感嘆這世上果真沒幾人真正瞭解他。“罷了!起來吧!”

    奇迹似的獲赦,魏明轉爲欣喜,“多謝島主不殺之恩。”

    “總管,就在今日的女子中選出半數帶至水晶樓閣,半數送回。”這是君無言方才就已下的決定。

    魏明不解君無言話中的意思,“島主心中有人選嗎?”

    “隨你選。”他頗感無力。

    每位要他圈選的侍妾服飾相同、身材同樣惹火、抹過胭脂水粉的容貌更是如出一轍,選誰不都一樣嗎?

    愚蠢的宮臣,無趣至極!

    君無言起身,“到魔焰宮殿。”

    “是,島主。”

    君無言大步踏下臺階,護衛亦寸步不離地隨他揚長而去。

    入夜,風起浪翻。

    吳衣降冒險來到海邊取爲捕魚而偷架設的竹簍,小心翼翼就怕被長滿了青苔的岩石滑倒,好不容易來到埋藏水中竹簍的地方。

    “呵,一會兒有魚可吃了。”沈甸甸的竹簍說明收穫頗豐。

    就在他傻笑之際,腳不小心滑了一下。

    “啊……啊,我的竹簍……魚……魚……”奮不顧身的自岩石上爬起,卻已追不到飄走的竹簍。

    明知道追不到,他還是要追,拼了命的追!

    “呼……呼……”直到筋疲力盡的喘大氣,他的那雙大眼仍遙望漆黑的海面,試圖看出竹簍沈入海底的何處。

    忽然,他發現海面上有個白色的東西隨波飄流,愈飄愈近,吳衣降被引發的好奇心誘使,想瞧個仔細。

    待白色東西飄近,凝神一看!

    “天啊,木板上趴著一名女子。”

    二話不說,他吃力的拉她上岸,幷迅速的背起她直往家門奔去。

    他把救回的女子安置在床上,請娘親幫忙換下她身上的濕衣,極簡單的施救。僅容旋馬的屋裏擠滿了人,五張小小的臉孔對突然出現的大姐姐都報以好奇的眼光,他們分別爲三歲、四歲、五歲、六歲、七歲,吳衣降的雙親亦憂心的觀看。

    “姐姐好漂亮喔!”贊美聲發自一張小嘴。

    另一張稚嫩的面孔亦羨慕道:“是呀,我長大後也要跟姐姐一樣漂亮,有白白的皮膚,真的好美喔!”

    “我要娶姐姐當新娘……”小男孩大言不慚,語出驚人。

    惹得另一名小女孩扮鬼臉嘲笑道:“羞、羞、羞,姐姐是哥哥救回來的,所以姐姐是哥哥的新娘。”

    “你亂講!”小男孩老羞成怒。

    “爹,我說得對不對?”小女孩不甘示弱找爹當有力的後臺。

    “姐姐爲什麽在海裏?”另一名小女孩纏上爹,不停的發問,“姐姐爲什麽在海裏?爹,人可以住在海裏嗎?”

    “小孩子哪來那麽多的話!”吳連被煩得頭痛。

    吳衣降和藹的輕推著弟妹離開床畔遠些。“你們都乖,別吵大姐姐喔!”他比弟妹大好幾歲,很疼愛他們。

    沒了大姐姐爲話題,五張小臉顯得無聊,肚子也餓了起來。

    “哥哥,魚呢?”小女孩問,好幾天沒吃到魚肉了。

    “對呀哥哥,魚呢?”

    “魚……魚……”

    “我要吃魚!”

    一有人想到而開口問,發問者就有如骨版效應般接踵而來,惹得三位憂心的大人頭更加的痛啊!

    “都給我住口,別再吵了!”吳連板著一張臉怒吼。

    五張小臉頓成雪白,半晌的沈默後旋即大哭了起來。

    “嗚哇……”

    “哥哥……”

    “娘……”

    五個小孩很有默契的分成兩派投向自己心目中的溫暖懷抱,委屈得更加大聲哭泣,爹在這個家是權威的象徵,小孩都怕他。

    “不哭、不哭喔!”

    “你們最乖了喔,娘疼!”

    劉順娘溫柔的安撫懷中的孩子們,一臉慈藹,孩子們這才停止哭鬧,溫順的賴在娘親及哥哥的懷中不走。

    “衣降,不是爹不通情理見死不救,而是我們三餐溫飽都成問題,怎還有餘力去施捨他人呢?”吳連骨瘦如柴,一臉疲憊。

    男役經常吃不飽又要負荷過重的工作而體力透支得厲害,所以命大都不長。

    “是呀,你爹的顧慮不無道理。”劉順娘肚裏的第七個小孩即將出生,多一張口吃飯,教她怎能不擔心呢?

    “爹、娘,姑娘無故落海,既被孩兒瞧見了,孩兒說什麽也無法狠心的當作沒看到,孩兒願意把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給姑娘。”吳衣降明白爹、娘的難處。

    “你這孩子——”指責的話劉順娘說不出口,“我們有的,姑娘也會有,救不救得活就看姑娘的造化。”

    “謝謝娘、謝謝爹。”

    “這姑娘不知是哪裏人?”從她白晰的膚色及身上所穿的衣服來看,就知道她不是島民。

    “爲什麽會落海呢?”吳衣降猜不透,但敢肯定她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姑娘。

    吳連開口了,“等她醒來後我們再問她吧!”

    “看來她這一時片刻是不會醒來了,就由我來看護她,你們早點歇息吧。”劉順娘提議,心疼夫君及兒子明日一早得做苦力。

    “也好。”

    夜半,林楚楚燒得厲害,她的嘴不斷呼出熱氣,身體也因痛苦而不安的扭動,劉順娘不停替換林楚楚額上的濕布就怕她熬不過今夜。

    “不……我愛你……不……你好……狠的……心……”

    林楚楚不斷的囈語,纏繞在她夢中的是她心裏的惡魔,那段不堪的癡心愛戀。

    不一會兒,她又跌陷另一個教她生不如死的夢境之中——

    童仇欲使輕功抓柳飛絮,腰卻被林楚楚快一步的緊緊抱住,林楚楚纏住他是爲了替柳飛絮爭取逃跑的時間。

    “祭司,放了她,求你放了她……”林楚楚苦苦哀求。

    童仇不爲所動,陰狠地喝道:“放手!”

    林楚楚雖然害怕童仇無情的冷眸,卻執意不肯鬆開手,“不,柳神女與唐易相愛,你爲什麽要拆散他們?求你放了柳神女吧,我求你……”她是愛他的呀!她一直是存在的,就在他的身旁,他爲什麽不看看她呢?

    眼看柳飛絮就要逃遠,童仇沒耐性再與林楚楚耗下去,他猛力拉開緊錮他腰部的雙臂,就要追去。

    林楚楚痛得額冒冷汗,但仍平舉雙臂擋住童仇的去路。“我愛你,我一直是愛你的,就因爲我有愛,所以才懂得愛人的苦,求你放了柳神女,成全她吧,我求你……”

    林楚楚已全然惹怒了童仇,在這世上除了柳飛絮,其餘對他而言都不具任何意義。

    他失了人性,運足內力,發狠的往林楚楚胸口一擊。

    “啊!咳咳……”大口鮮血自林楚楚口中咳出,驚駭的神情說明她不相信他會對自己如此的殘酷。“別想拿自己來跟柳飛絮比,你不配。”

    童仇低啞的嗓音迴響在林楚楚渾噩的腦海,令她的心結成了冰,踉蹌的退了幾步後,腳踩了個空。

    “啊……”

    “不……啊……”林楚楚彈坐而起,汗濕了整件衣衫。

    “謝天謝地,姑娘總算是醒了。”劉順娘微笑,一顆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

    林楚楚渾身無力的張口欲言,胸口的疼痛鬱悶迫使她未開口就先咳了起來,“咳咳……咳……”

    血?!“哎呀!不得了,是血!是血!姑娘你怎麽了?”劉順娘瞠目,駭得連忙輕拍林楚楚的背。

    “我……我……咳……沒事……”林楚楚全身似被抽空了一般,原本大而有神的美目也失了光亮。

    慢慢的,她記起了一切,教她傷心欲絕又殘酷的一切!

    劉順娘才不相信林楚楚所言,“看你都咳出血來了還說沒事?不止咳血,姑娘還足足發燒了一天,姑娘是怎麽了?爲什麽會落海呢?”該不會是輕生吧?劉順娘識趣的沒問,只在心底揣測。

    “我……我原在海邊欣賞海景,卻……卻不小心失足落海……”林楚楚不願傷心事重提,胡亂掰個理由。

    劉順娘信以爲真,“我想姑娘的家人定很替姑娘著急。”

    “是……是呀!”欺騙劉順娘,林楚楚很過意不去。

    “姑娘一定也很想念家人?哎呀!”劉順娘發覺自己好像說錯話連忙改問道:“姑娘肚子餓了吧?我替姑娘煮碗湯好了。”

    黃昏已至,也到了替全家人張羅晚膳的時刻。

    “謝謝。”

    劉順娘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迅速消失後,林楚楚才得以觀看屋子的四周。

    小小的空間裏僅放幾張破舊的桌椅,角落堆滿奇奇怪怪的雜物,像垃圾般的發出陣陣刺鼻的臭味,再來就是她躺的這床大通鋪,上面折疊了幾床破爛的床褥。

    這……是哪裏?

    “咳……咳……”以手巾遮口,不用看也知道她咳的是血。

    她對屋裏的好奇瞬間消失,轉而輕攤開手心,觸目驚心的血這幷未使林楚楚絕美的容顔變色,她的心在童仇狠毒的給她一掌後,已經死了。

    如今,這具軀體已被掏空,哪兒都好,死亦無妨!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34:39
第二章(1)

晚膳時刻,吳連、吳衣降在木桌旁落坐,五名小孩則端著缺了角的木碗蹲坐在門檻或床沿,大口喝著碗裏的粥。

    林楚楚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一家子,嘴裏喝的是稀得不見米粒的地瓜粥,這麽難以下咽的食物他們卻吃得津津有味?!

    這是什麽世界?

    一貧如洗的他們怎麽能豁達至此,生活既滿足又和樂?

    “粥不合姑娘胃口嗎?”劉順娘雖忙碌地穿梭在五個孩子之間,卻沒忽略林楚楚僅喝了一口粥。

    “呃……”劉順娘突來的問話使得林楚楚呆楞了一會兒,她將粥置于床畔回道:“不……不,不是地瓜粥不好喝,只是我胃口。”

    她餓,可胸口的疼痛使她食欲全無,或許她活不久了吧!

    “這怎麽成呢?姑娘多少還是得喝些粥才行。”吳衣降一臉擔憂,他知道她病得不輕,只恨他們身無分文,請不起大夫,倘若她再不吃些東西,怕是沒體力撐下去。

    娘親說昨夜她發高燒時不斷囈語,醒來後娘親問她,她沈默寡言,僅簡單交代落海的原因。她到底是誰呢?可以確定的是她幷非風月島之人。光看她的穿著、氣質,想來她定受到家人無微不至的照顧才是。

    “多謝公子……咳咳……”林楚楚胸口一窒,才提氣說話又咳出血,“的……關心……”

    “哎呀,”劉順娘俐落的沖過去,遞上白巾護住她的口,血很快的在白布上渲染開來。“啊!姑娘又吐血了,這怎麽得了呢?”

    “我……我沒事……大娘……”她臉慘白如紙,連雙唇都發白,兩眼亦無神,“謝謝你們……救我……”

    “姑娘還是先躺下歇息吧!”吳衣降心急如焚,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從海裏救了她,他當然不想眼睜睜的看她又往陰府裏去。

    “嗯。”林楚楚順從的躺下,隨口問道:“請問這是哪裏呢?”

    她聽得到海的聲音,也聞得到大海的味道,一切如她所熟悉的。然而這裏縱然有使她安心的熟悉,卻不是她的故鄉布漁山村。

    “這裏是風月島,姑娘家住哪裏?叫什麽名字呢?”劉順娘邊回答她的問題邊急切的問道。

    “風月島?”林楚楚一臉茫然,聽都沒聽過,事實上她知道的世界也只是她的故鄉布漁山村而已。“我姓林,名楚楚,家住布漁山村。”

    “爹,你聽說過布漁山村嗎?”吳衣降問。

    吳連不懂又裝懂的回道:“這應該是南海一帶吧?”

    “一定很遠。”林楚楚低語,難掩心裏的感傷。一個她再也不能回去的地方,卻是她心之所系。

    她的心不是死了嗎?怎麽此刻想起童仇,還是會這麽的痛呢?

    “等林姑娘把身體養好後,我再想辦法托人送林姑娘回布漁山村吧。”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憐愛,吳衣降爲她所惑,不自覺地承諾。

    林楚楚神情落寞的輕聲喃道:“多謝公子。”或許這一切都是大卡魔神對她的懲罰吧?懲罰她不該有二心的愛上童仇,以致落得今日的悲慘下場。

    “呵呵,”吳衣降的臉立時變紅,笑得傻氣,“我姓吳,名衣降,以後就叫我吳大哥好了,這樣親切些。”

    “多謝吳大哥。”

    “啊……嗚嗚……”

    就在他們談話的當頭,屋外兩名孩童驚駭的大哭,幷自門檻跑入屋裏,同時嚇哭了屋內的三名孩童。

    嚇哭孩子的是手持長矛、面容看起來如凶神惡煞般的宮殿侍衛。

    “娘,嗚嗚……”

    “爹,大哥,嗚啊……”

    大人們懷抱著受驚嚇的小孩,眼裏的懼意無可隱藏。林楚楚則困難的坐起身欲探究竟。首先入目的是兩名侍衛,胡佑天隨後而入。

    “不知大人光臨寒舍有何指教?”吳衣降最先恢復冷靜。

    胡佑天睨了吳衣降一眼,嫌惡的下令道:“島主有意擴大獵人大賽,將參加人數增爲五十名,你們有幸被圈選中。兩日後,派一名男丁到魔焰宮殿參加此盛典。”

    “獵人大賽?大人,您會不會記錯了呢?我們家沒報名參加獵人大賽啊!”劉順娘急急回道,她可沒聽夫君或兒子提過要參加,就算他們要,她也不會肯的。

    “我方才說過,島主很看重獵人大賽,所以此次的盛典幷非你們說不參加就可以不參加。”胡佑天沒時間跟他們多說。

    他的宣告對吳家而言有如青天霹靂!

    “啊——”劉順娘臉色慘白,倒抽一口氣,如遭五雷轟頂。參加獵人大賽無疑是去送死,她說什麽也不要眼睜睜的看著家人白白犧牲。“大人,求求您放過我們,求求您……大人……”

    “兩日後不到者,罪誅九族!”

    說完,胡佑天似強風過境,立刻掃了出去,僅留下愕楞、絕望的一家子對望久久。

    “我去!”爲了家人,吳衣降願意犧牲自己挺身而出。

    吳連怎麽可以讓兒子去送死呢?“降兒,你年歲尚輕,還是由爹去吧。”

    “爹,孩兒已經二十歲了。”吳衣降說什麽也要保護一家人周全,更何況他年輕力壯,或許有逃生的機會。

    “不,爹是一家之主,所以爹去。”

    “爹既是一家之主就更該讓孩兒去,娘親不能沒有爹,弟妹更不能沒有爹,孩兒心意已堅,就讓孩兒去吧!”服從太海族是毛山族既定的宿命,無法違抗。

    看著父子相互爭先恐後的要去送死,劉順娘再也禁不住悲傷的痛哭失聲,“嗚嗚嗚……”

    悲意襲上心頭,她不得不怨嘆,她們一家子的命怎麽會這麽的苦呢?

    娘親一哭,五名小孩亦跟著嚎啕大哭起來,“嗚哇……”

    “順娘,別這樣,別這樣……”吳連的安慰已不成安慰。

    一家子緊緊相擁哭抱成一團,林楚楚知道有不祥的事降臨在眼前這一家人身上,但還不明白是何事?

    然而她卻被他們一家子堅定且深厚的情感所深深撼動。

    她一十二歲成爲神女後,有的僅是童仇及各神女間的淡愛,如今他們一家人的親情喚醒她曾有過的溫暖,那是她遺失已久的記憶。

    哭過、傷心過都無法抹去既定的事實,夜悄悄來臨,吳家陷入愁雲慘霧之中,小孩個個哭累了,禁不住睡神的召喚,紛紛入睡。

    而吳連、吳衣降、劉順娘三人則兩眼無神的呆坐,誰也無心入眠。

    林楚楚順手幫踢被的小孩蓋好棉被,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他們救了她,她該關心他們的。

    “吳大娘有孕在身,該早點歇息才是。”這是林楚楚眼前所能表示的關懷。

    林楚楚喚回劉順娘的心緒,回神才知夜已深,悲意更深。“老爺,嗚……我不甘心啊,爲什麽我們該白白去送死呢?這輩子做牛做馬還不夠淒慘嗎?老天爺嫌對我們的折磨還不夠多嗎?我不甘心啊……”

    “別哭了,順娘,這些話要被外人聽到是罪無可赦的!屆時死的可不只是家中的一員而已啊!”吳連已認命。

    吳衣降不改初衷,一心護衛家人,“爹、娘,你們別再爲此事煩心,孩兒定會活著回來的,請你們相信孩兒吧!”

    “什麽是獵人大賽?這活動很……很恐怖嗎?”林楚楚梭巡他們的愁容,想從他們口中得到答案。

    她或許幫不上他們任何的忙,但她願意去傾聽他們的苦、分擔他們的憂。

    吳衣降深嘆口氣,開口解釋道:“獵人大賽是風月島歷任島主繼任時都會辦的大赦活動,風月島上有兩種族人,一族是太海族,另一族則是毛山族。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祖先毛山族與太海族幷存于島上,因爲總總的紛爭,兩族死傷無數,雙方都想稱霸風月島。在兩族各懷鬼胎的協議下,決定以競賽的方式來決定何族爲風月島之王。

    “很不幸的,我的先祖毛山族在那次的競賽裏敗給太海族。就此,毛山族輪爲奴役。獵人大賽之所以稱爲大赦,乃因參加此活動的人皆爲奴役,參加者若能在獵人大賽中生還,就可成爲島民,脫離奴役卑微的地位。獵人大賽聽起來對我毛山族是翻身的大好機會。但自獵人大賽舉辦以來,幷未有任何自獵人大賽中生還。”

    “獵人大賽是什麽樣的活動呢?”林楚楚更加好奇了。

    劉順娘臉色慘白地顫聲回道:“林姑娘有所不知,獵人大賽是……是一項很殘忍的活動……”

    吳衣降同意的點頭,“的確殘忍!獵人大賽顧名思議就是以人爲獵物,參加此活動的奴役不能帶任何的武器,在蛇鼓敲響後跑入樹林,僅一個時辰的逃命時間,島主會帶領侍衛及大臣隨後獵殺而來,逃不出此樹林的人皆成爲島主劍下亡魂。”

    “好……好殘暴的活動……”林楚楚光聽就頭皮發麻,無法想像這世上竟有這等殘暴的事情。

    “是,是很殘暴!但我發誓我要活著回來。”吳衣降已沒回頭路可走。

    劉順娘悲從中來,不禁自責道:“娘對不起你,降兒,娘不該把你生下來……生在這個奴役之家,害你枉送性命……”

    “不,能當爹與娘親的兒子,孩子兒很幸福。”他的爹娘是最溫柔的。

    吳連一夜間老了幾歲,萬分感嘆地開口,“天意,一切都是天意!不是天意是什麽呢?我不偷不搶,卻世代爲奴役,捫心自問,缺德事我一件也沒做過啊!今日竟得此悲慘的遭遇,這不是天意是什麽呢?誰能告訴我呢?”

    無語問蒼天啊!天若有情會給他們一家子一丁點的施捨嗎?求它別再捉弄他們一家人了,求它讓風月島無主僕之分?或求它別讓百年前的競爭發生?

    沒用的!

    “吳大哥是這麽的善良,是個大好人,我相信老天有眼,絕對不會絕人生路的。我們往好的方面想,這次或許能讓吳家絕處逢生,吳大哥一定會平安歸來,吳家爲民的日子不遠了。”林楚楚試圖給他們信心。

    “但願一切如林姑娘所言。”劉順娘不願自欺欺人。

    林楚楚不死心的繼續打氣道:“瞧我,我不也是差一點就溺死在大海裏了嗎?要不是吳大哥正好到海邊捕魚,瞧見了海上飄流的我,幷冒險救我,我根本不可能還站在這兒說話呀!所以我相信許多事是命定好的,不全然是壞事,我們也不該淨往壞處去想的,不是嗎?”

    “對,我相信林姑娘所言。”林楚楚言之有理,使吳衣降信心大增,他充滿自信地說道:“嗯,我有信心,爹娘也給我信心吧!”

    “娘相信你,娘相信你!”劉順娘嘴裏相信,眼裏卻隱藏著淚光,歷屆獵人大賽從未有人安然超過樹林,生存的機會微乎其微,教她如此去相信呢?

    “吳大哥加油!”

    “嗯,我會的。”

    一場攸關生死的獵人遊戲即將開始,其場面之浩大,驚心動魄,支離破碎的又何止吳連一家而已呢?

    同一時間,風月島西邊峭壁幽暗角落處有座天然岩屋,岩屋內透出微弱的燈火,此處是毛山族人秘密聚集的地方,近十名被迫參加獵人大賽的男役于此共商對策。

    毛山族私底下的秘密領導者,是由百年前族長子孫世代沿襲。

    “族長,只剩兩日的時間獵人大賽就要開始了,我們該怎麽辦才好呢?”討論好幾日都沒結果,男役顯然失了耐心。

    “茲事體大,太海族對我族人的殘暴是衆所周知的,尤其當今島主君無言的殘暴更勝于前任島主,若我族在此時起而反叛……大事不成,恐怕累及全族之人。”劉全庸不得不以全族性命爲優先考慮。

    “直接起而反叛不成,難道族長就忍心要我們認命去參加獵人大賽而白白送死嗎?”男役氣憤難當。

    “其實族長的考慮不無道理。”另一名男役贊同劉全庸的話。

    “考慮、考慮、考慮,都近百年了,我族人被太海族欺壓近百年了,不全是因爲優柔寡斷的考慮嗎?依我之見,此次是我族人難得的團結一致,明日午夜揭竿起義,取下君無言項上的人頭,別再做無謂的考慮了!”男役血氣方剛,早將生命置之度外。

    另一名男役不贊同的搖頭分析道:“你的做法太衝動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族人男女老幼加起來上萬人,上萬人的性命豈能任由我們衝動的做決定?”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我們真的只能坐以待斃?!”男役憤慨的拍桌,在他看來事情再簡單不過,直接反叛,何必有那麽多的顧慮?

    太多顧慮僅會礙手礙腳!

    在族人爭執不休時,劉全庸心生一計,“尚有一個方法可以不用累及我族人,又取君無言項上的人頭。”

    “族長有何高見。”

    “是呀,請族長明說。”

    “這個方法對你們來說很危險,就看你們願不願意爲族人某冒此險?”劉全庸幷不強迫他們贊同。

    “參加獵人大賽已是死路一條,再危險我們也不怕!”

    “對、對!”

    劉全庸立刻點頭,“附耳過來!”

    在近十名男役的環繞下,劉全庸把計劃一一說出,只見族人頻頻頷首,全都贊同劉全庸所說的方法。

    事情討論有了結果後,男役們個個小心翼翼的沒入黑暗之中,沿著來時路離去,岩室內僅剩劉全庸一人。

    “事情如何?”

    低沈的嗓音自劉全庸的身後響起,劉全庸立即起身陪笑道:“有我出面,他們一定會依照我們的計劃去進行。”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34:58
第二章(2)

“很好。”

    “那……”劉全庸趨前替來者倒了杯茶水,刻意壓低音量,“嘿嘿,你不會忘了我們的約定吧?”

    男子陰森的笑道:“等我們聯手除掉君無言後,島主的寶座歸我,而你是我的內務大臣。”權勢利益對于一位久貧的人來說的確是致命的吸引力。

    聞言,劉全庸大悅,仿佛一切已成真般貪婪的大笑,“對對!哈哈哈……”

    即便是散盡家財,劉順娘說什麽都要到市集裏去買只鶏回來加菜,目的再明顯不過,鶏是特地煮給衣降吃的,類似餞別。

    吃鶏是吳家這輩子的第一次,其心情之沈重可想而知。

    林楚楚不放心劉順娘在心緒不寧的情況下獨自前往市集,好說歹說,好不容易說服劉順娘讓帶病的她一同前往。

    劉順娘怕林楚楚被人發現她幷非島民,臨出門前,硬是要她在頭上包裹白巾,以遮去她不同于島民的雪白肌膚。

    “劉大娘,我這樣……頭上包裹白巾會不會比不包白巾更爲顯眼呢?”拉扯著白巾,林楚楚有些哭笑不得,她這身裝扮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劉順娘很認真且仔細的打量林楚楚後笑道:“呵,我忘了告訴林姑娘,在風月島上太海族的姑娘都是頭上包裹白巾的。”

    “這是爲了突顯主僕之間的身份差異嗎?”這是林楚楚的猜想。

    劉順娘笑著解釋道:“幷非全然如此。風月島氣候炎熱,島上姑娘皮膚黝黑,太海姑娘是爲了不讓肌膚變黑才包裹上頭巾的。一開始是因爲這個緣故,後來倒也成爲了一種身份的象徵。”

    “毛山族的姑娘爲什麽不包裹上頭巾呢?”

    “毛山族人三餐無以爲繼,終日于烈日下操勞,暴曬早習以爲常,哪來的心思去顧及膚色的黑或白呢?比較起皮膚的黑白,肚皮要緊。”

    “喔!”

    “不過林姑娘這般的天生麗質,是我所見過最美的肌膚,我敢說比起風月島上任何一名女子都雪白細緻。”

    “劉大娘別尋我開心。”

    “呵,我說的可是真話哪!”

    邊走邊聊,她們來到熱鬧的市集。

    路的兩旁排列許多的攤販,有賣菜、賣鶏鴨、賣胭脂等等,可說是應有盡有!其間穿梭于攤販間的蒙面女子身後大都跟了名女僕,主人采買,女僕負責搬提。

    林楚楚好奇的觀看眼前的景象。

    她是從什麽時候變成一位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子呢?七年了!猶記得初入神殿的她夜夜哭喊著要爹娘,若非柳神女一路陪伴,她可能會寂寞而死吧?

    柳神女,呵,但願她已經跟隨所愛遠走高飛。一想起柳飛絮,林楚楚的唇角上揚,這是自她獲救以來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林姑娘……”劉順娘推了推呆楞的林楚楚。

    林楚楚回神,“呃,什麽事?”

    “到了!”

    不知不覺她們已經來到販賣鶏鴨的攤位前。

    “姑娘要鶏肉還是要鴨肉?”攤販朝林楚楚咧嘴笑著,把林楚楚當成太海族姑娘。

    林楚楚愕楞的指著自己,“我?”

    “是呀!”一向都是主子挑的。

    “呃,是劉大娘要買的,你問她吧。”她根本不會買也不會挑。

    轉向劉順娘時,攤販的臉色明顯的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一副要賣不賣的粗聲粗氣,“要鶏肉還是要鴨肉?”

    對于他不敬的態度,劉順娘顯得習以爲常,她自腰際取出白帕,小心翼翼的一層剝過一層後,攤開手心說道:“這些錢全買鶏肉。”

    攤販吐掉含在口中的樹枝,極鄙夷的接過劉順娘手中的五文錢,在掌中似掂斤兩般的拋接了幾次後,將五文錢丟入囊袋之中,又不甚情願的拾起菜刀剁下鶏的頭頸及腳,準備以荷葉包裹。

    “五文錢就……就僅能買鶏的頭跟腳而已嗎?”劉順娘都快哭了。

    聞言,攤販不悅的丟下劉順娘要買的鶏,粗聲喝道:“嫌少?你早該知道鶏不是你這種人吃得起的吧?要或不要隨你!”

    “生意人和氣生財,劉大娘怎麽說都是顧客,你怎麽可以對待顧客這麽凶呢?”林楚楚看不過去的仗義執言,很氣這種不平等的待遇。

    “姑娘,對女僕絕對不可以心軟,他們只配吃我們剩下的東西,鶏不是他們吃的食物,給他們吃太浪費了。”攤販好心地勸告林楚楚。

    “他們是人,同樣花錢買你的東西,你這麽說太過分了!”林楚楚據理力爭,太氣攤販的不講理。

    “姑娘,你頭腦是不是壞了?”

    林楚楚跟攤販卯上了,“你——”

    劉順娘趕緊拉住林楚楚,在她耳邊輕聲勸道:“林姑娘,算了,別鬧事——”事情惹鬧大,後果不是道歉就可了,賠上性命都有可能。

    若非考慮到劉順娘的處境,林楚楚早給攤販一巴掌。

    氣不過也心疼劉順娘對兒子的一片心意,林楚楚爽快的脫下手中價值連城的玉鐲,高傲的在攤販的面前晃啊晃的,吊他胃口,“這個玉鐲子夠買你一隻鶏嗎?”她這玉鐲子足夠買一整個養鶏場了。

    攤販眼睛爲之一亮,咧嘴露牙,笑得諂媚,“嘿嘿,夠!夠!姑娘要鶏是吧?小的馬上就幫你包好。”

    “唉!這玉鐲子換只鶏會不會太少了呢?”林楚楚不笨。

    “兩隻鶏外加一隻鴨如何?”攤販討好道,他直盯著林楚楚手中的玉鐲,雙眼都快凸出來了。

    林楚楚不甚滿意,“哼!”

    “好吧!就兩隻鶏外加兩隻鴨。”攤販愛極了她的玉鐲。

    “成!但要將劉大娘的五文錢拿回。”

    “呃……”攤販面有難色。

    林楚楚作勢收回手鐲,“怎麽樣啊?”

    “成!成!成!姑娘說什麽都成!”攤販手快的搶過林楚楚的玉鐲,幷心不甘情不願的還了劉順娘五文錢。

    林楚楚及劉順娘手中分別提著兩隻鶏鴨,離開攤販後,林楚楚仍顯不平的駡道:“全是些看錢說話的狗奴才!”

    “林姑娘,你的玉鐲子——”

    劉順娘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嘈雜聲淹沒:“滾、滾、滾,島主經過,全滾!島主經過……”

    是島主的先鋒侍衛前來去除阻礙道路之人。

    “哎呀——”

    不分主或僕,人人慌亂的找安全位置蹲低身子。

    達達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揚起塵沙漫漫,轉眼間五、六匹馬疾奔而來。“哎呀!”躲避不及的人被快馬踢踩而過,不死也成傷殘。

    林楚楚蹲在劉順娘身旁,在馬接近時好奇的擡首一看!

    僅一瞬間,她看清爲首男子如刀刻般的俊容似神掠過,他正以一種不可一世的姿態嘲笑衆人!

    這樣如神般的男子她不是沒見過,只是像他這般俊美的她倒是頭一次見到,仿佛只要一看到他,便會被他如邪魅般的容貌所擄獲。

    “我們快回去吧!”劉順娘拉了一下出神的林楚楚。

    林楚楚頷首,“嗯。”

    回程的一路上,兩人聽入耳的全是姑娘們對島主癡幻的贊嘆。

    劉順娘一從市集回到家,便把鶏鴨用竹籬圍住,幷交代最小的兩個小孩乖乖看家後,就帶著三名小孩到海邊忙碌的補起漁網來了!林楚楚原要一起去幫忙的,但因爲過度勞累而吐了血,在劉順娘強硬的阻止下,她才乖乖的躺回床上。

    一整日裏,她不是身子撐不住的小歇,就是在兩名小孩跑來跟她玩時坐起身來,說故事哄小孩開心。

    很快的,小孩喜歡她,她也喜歡跟小孩嬉戲,不自覺中建立起了情感。

    到黃昏時,劉順娘疲累的帶著跟她一起到海邊補漁網的小孩回家,沒有任何喘息地接著張羅起晚膳來了。

    終于,吳連、吳衣降以返家了,只見五個小孩圍在餐桌前流口水,撲鼻而來的肉香使得他們不自覺的把目光移向木桌,木桌上的兩盤鶏肉及鴨肉嚇傻了他們父子倆。

    吳連以爲自己看到的是幻影,不信的眨了眨眼,“這……這些打哪兒來的?順娘……”他家沒多餘的錢可買這麽貴的食物他是知道的。

    “哇,今天是什麽日子啊?有鶏肉、鴨肉,還有白米飯?”吳衣降雙眼瞪得大大的,笑開了嘴。

    “爹,我要吃肉。”

    “我也要!”

    “哥哥吃肉。”

    五名小孩好不容易盼到爹爹及大哥回家,早按捺不住想吃的欲望。

    吳衣降笑著哄弟妹,“好好好,等娘一進來我們就一起吃,你們誰乖誰就可以多吃一塊肉喔!”

    果然,原本吵鬧的弟妹頓時鴉雀無聲,目光又落回木桌上的肉。

    “我可沒這麽大的本事,這些是林姑娘以手鐲換來的。”劉順娘端了一碗用鶏肉悶熬而成的湯置于桌上。“林姑娘,一起用膳吧!”劉順娘扶起林楚楚坐到木桌前,幷把鶏湯推到林楚楚面前。“這碗湯我熬了個把時辰,你身子虛,喝了它吧!”

    “林姑娘,這……這怎麽成呢?”看著一桌的佳肴,吳衣降有說不盡的歉意。

    林楚楚僅淡笑回道:“吳大哥救我,我無以回報,這只是一點點小小的心意。”當神女的日子她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遠比這些菜肴好上數百倍,那時的她從未想過有人會因爲有肉可食而開心成這模樣。

    看他們開心,她便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衣降,吃吧,別辜負了林姑娘的一片好意。”劉順娘夾了塊肉放在衣降的碗裏。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吳衣降點頭,感激的雙眸一直停留在林楚楚小口喝湯的面容上。

    看著兒子大口吃肉,劉順娘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就像一家人最後的晚餐,豐富得教人以爲是一場夢般。

    “多吃一些,多吃一些……”才開口,劉順娘已淚流滿腮。

    教她如何放得下?她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去送死呢?她不過是個母親啊,一個希望孩子平安長大的母親啊!

    劉順娘胡亂的抹去淚水,掩飾似的把食物往口裏塞,她想快快樂樂地跟兒子吃這最後一餐。“吃……你們……怎麽……不吃呢?”

    自她口中說出的話語已哽咽不成聲。

    “順娘——”

    “娘——”

    “劉大娘——”

    三人露出同樣憂心的目光,大家心知肚明,所以誰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

    劉順娘吸了吸氣笑道:“我……我沒事……”

    鬼才相信劉順娘沒事!沈重的氣氛壓得大家無法喘息,只好埋首吃著碗中食,怕一開口便會泄漏出心中的悲意。

    “娘,我要吃、我要吃,給我吃啦!”小孩兒不懂事的拉扯娘親的衣衫直嚷嚷。

    “嗯。”劉順娘點頭,笑對五張天真的臉孔,“來,每個人都有一塊肉喔!”

    “哇!嘻嘻……”

    小孩兒的欣喜掩蓋住大人們無聲的悲鳴。

    靜靜看著他們一家子,林楚楚心痛難耐,幸福又樂天知命的他們不該被剝奪去這僅有的,林楚楚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保有他們一家子原本幸福的樣貌。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35:15
第三章

翌日,魔焰宮殿內,侍女正在替君無言著裝,他身著由鐵打制而成的網狀護胸獵裝,髮髻亦系上鐵制的太陽神、海神飾物,左臂所戴的護具是爲鐵制的太陽神,右臂則爲鐵制的海神,項墜的圖案是風神,皆爲保平安的象徵。

    著裝完畢,侍女愛慕的眼神是怎麽也藏不住的,君無言原本無可挑剔的卓超英姿此刻多了份野性,他桀驁不馴,是島上女子夢寐以求的男子,連同性見著了都忍不住贊嘆。

    他是獨一無二的島主!

    魔焰宮殿內,經祭司遊由替君無言在衆神前取得祝福後,君無言步出宮殿,廣場上早聚集了大群的島民,等著獵人活動的開始。

    “咚、咚、咚……”

    蛇鼓七響,表示所有參加的男役必須到廣場上集合,爲獵人儀式做準備。

    吳衣降掩住悲傷,不舍的對專程來道別的娘親說道:“娘,我該走了!”

    “降兒……”劉順娘欲言又止。

    “娘,我一定要活著回來。”是替自己打氣也是不要娘親爲他悲傷憂心的保證。

    劉順娘哭了,“都到了這時刻,你爹及弟妹們還沒到,我想一定是他們的主子不肯放人……”

    “娘,孩兒晚上一定會平安回到家的。”吳衣降拭去娘親臉上的淚水笑得牽強,眼光四處搜尋不著他想見的倩影,顯得落寞,“娘,林姑娘……就請娘把林姑娘當作自己的女兒吧,她無依無靠,很難在風月島上生存的。”

    “嗚嗚……”一提到林楚楚,劉順娘就哭得更傷心了。

    吳衣降壓下心中的離情,笑道:“孩兒該走了。”

    “降兒……”劉順娘拉住兒子的手臂,哽咽道:“原……原諒娘的自私,這……這輩子咱家欠林姑娘的恩情……只有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償還……”

    昨夜,在全家都就寢後,林楚楚拉她到屋外,說她願意代表他們一家子去參加獵人大賽。劉順娘說什麽也不答應,更何況獵人大賽僅有男子可以參加。

    爲證明自己也可以是名男子,林楚楚當場把長髮以布條綁個髻,再以墨魚汁塗抹在自己雪白的臉上。

    劉順娘啞口無言的看著瞬間變成美少年的林楚楚,心裏有了些許的動搖,她是人,又爲人母,所以她自私,在林楚楚費盡唇舌,動之以情、說之以理下,她沈痛的點頭答應林楚楚替代兒子的提議。

    早知道吳衣降不會同意她們的決定,所以她們兵分兩路,在劉順娘負責拖住兒子的時候,林楚楚以吳家長子的身份混入五十名男子之中。

    現在,應該已經身在廣場的男役之中了。

    吳衣降瞠目,急急地問道:“娘這話是什麽意思?爲什麽娘說自己自私,又爲什麽娘說欠林姑娘恩情呢?娘,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孩兒?”

    “咚、咚、咚……”

    蛇鼓十一響,是五十名男役一個時辰逃命的開始。

    “娘!”吳衣降驚愕的看著娘親。

    劉順娘輕輕點頭,“林姑娘已經替你參加了。”

    “不,我要去帶回她!”吳衣降激動得就要往廣場沖去。

    劉順娘死命的拉住兒子,“別去,娘不要你死啊,你若有三長兩短,娘活不下去了,降兒……”她以死威脅。

    吳衣降很爲難,眼看五十名男役已跑入樹林之中。

    “啊——”吳衣降悲吼。

    最後,他僅能聲嘶力竭的癱跪于地,爲自己的無能爲力。

    沈痛的悲傷全被震天價響的腳步聲給掩蓋了去,五十名男役沒命的往樹林間狂奔,林楚楚亦在其中。

    難以置信的是,五十名男役裏有年近六旬的老翁,亦有小至一十二歲的男童,不用說,那些年輕力壯的少年早沒入林中,就連一十二歲的男童都跑得比她快,他們一個個的超越過她,她邊跑邊扶著老翁。

    “小夥子,你快跑吧,別管我這行將就木的糟老頭,逃命去吧!”老翁沒有活著出去的打算。

    “這怎麽成呢?”她沒辦法置之不理。

    老翁喘氣的笑道:“小夥子,若想活著踏出這片樹林,就不能有太多的同情心,想想怎麽逃比較實際些。”

    “不,我們一起逃!”林楚楚顯得激動,人命可貴不是嗎?爲什麽島主可以殘忍的爲了獵人大賽而殺害無辜人民呢?

    島主要獵豹、獵雁、獵野豬、獵鹿都成,爲什麽偏偏要以人爲獵物呢?太可怕也太殘忍了!

    “這給你,你先逃吧,我……我真的跑……跑不動了!”老翁氣喘如牛,索性坐于地上,脫下鞋,自鞋內拿出一把匕首交給林楚楚。“拿去吧,這把匕首對你……多少……多少會有幫助的。”

    “不,我不能!”林楚楚悲悵的搖頭。

    老翁強將匕首置于林楚楚的掌心。“我決定不跑了,路遙遙,你年輕,多少還有希望,別讓老夫連累你,快,快去!”

    “我——”

    老翁不讓林楚楚浪費時間在自己的身上,使勁的推著林楚楚,“快,快跑!分秒必爭,快!”

    林楚楚鼻酸,強壓下亟欲湧出的淚水,“您老……保重!”

    “快,快跑!”

    林楚楚毅然決然的轉身,淚水亦潸然而下,手握老翁給的匕首,她發誓一定要逃離此地,爲自己也爲吳家,更爲老翁。

    “轟隆——”

    雷聲大作,大雨滂沱而下,大地瞬間成了灰的一片,大雨濕潤了土地,樹林間的路泥濘難行,視綫茫茫然。

    “島主,依屬下看,今日還是取消獵人大賽吧?”胡佑天見天色忽變,擔心是不好的兆頭。

    “取消?”君無言蓄勢待發,才正覺得好玩哩!“大雨來得突然,屬下怕林中泥路濕滑,馬兒難行,危險度更高。”胡佑天完全出自一片忠肝義膽。

    君無言忽視于胡佑天的諫言,站起身喝道:“一個時辰已到,備馬出發!”

    “島主——”胡佑天的話在君無言不怒而威的注視下硬生生吞回肚裏。

    燕俠領令,“是!”

    立刻,數十隻狼犬爲先鋒沖入林中,六名侍衛尾隨君無言之後,數名大臣亦騎于馬上準備大顯身手。

    “喝——”

    君無言策馬,龐大的狩獵隊伍揚長而去。

    他無視于氣候的惡劣,縱馬狂奔,骨子裏的瘋狂殘忍是與生俱來的,獵殺一直隱藏于太海族的血液裏。

    林楚楚被雨淋濕了全身,臉上所塗的墨魚汁早被洗淨,豆大的雨滴經由樹葉直泄而下,不止地滑,林楚楚雙眼亦睜不開,不辨方向。

    以樹枝支撐著身體前行,林楚楚早已雙腿癱軟,胸口劇烈的疼痛使她發暈,前方的前方依舊是茂密的樹林,陰雨天的關係能見度極差。

    身體及精神的折磨已瀕臨崩潰的邊緣,她再也不想走了。

    林楚楚癱坐于泥地上,無力的揮去臉上的雨水,死心了、心死了!再也不想抗爭些什麽。

    倘若有憾,即是今生無緣長伴大卡魔神。如今她但求死後魂魄得以飛越滔滔大海回到布漁山村,守候在……童仇的身邊。

    童仇,是的,童仇!

    光是想到童仇的名字就令林楚楚心如刀割,童仇啊童仇,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對他的愛意有多深,他無情的一掌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心瞬間冰凍,這世上再也無人能溫暖得了。

    林楚楚再度揮去臉上的雨水,回神才驚覺整件衣衫幾乎渲染成紅色,“哎呀!啊……啊……”

    她驚駭的彈跳而起,一擡首,一名誤踩陷阱的男子挂于樹上,遭細竹刺穿咽喉而亡,不見左耳,雙眼如炬,死不瞑目。

    “喝……”林楚楚的心情已非“恐懼”所能形容,跌跌撞撞的欲離開駭人的現場,身子卻顫抖得厲害。“啊——”

    她掩面,歇斯底裏的尖叫。

    人間地獄,她來到的是人間地獄啊!

    爲什麽樹林內會有陷阱呢?

    “不!我……我要離開這裏,我……我要……離開……”林楚楚瞠目對上挂于樹上的死屍,搖頭的胡言亂語了起來。

    幾次滑倒又爬起,林楚楚困難的移步,離開、離開、離開,這是她腦海裏惟一容得下的字眼。

    “咳……咳咳……咳……”

    一口口的鮮血自林楚楚嘴角溢出,她故意忽略胸口傳來的疼痛,如遊魂般的走著。

    她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是夢,惟有如此她才有往下走的勇氣。

    經過許多失了左耳的屍首,林楚楚兩眼呆滯、魂不附體,雙腳無意識的往前走著、走著,沒人告訴她夢何時才會醒?

    不知走了多久,樹林裏出現一間木屋,林楚楚直覺的走了進去。

    好累、好累,她已累得不想再往前走。

    唇一勾,她無意識的笑著,神情淒楚絕美,身子往前一傾,“咚!”整個人跌入無止盡的黑暗深淵……

    大雨沖刷掉男役的氣味,獵犬頓時無用武之地,君無言不靠獵犬亦能在大雨中策馬,獵殺男役無數。一直以來,這項獵人大賽在風月島,可說是顯現島主無懼的勇者氣魄,亦爲太海族對毛山族的一種威嚇。

    毛山族暗中結黨打算謀反是君無言繼任島主後必須面對的難題,無關島民生活富庶與否,兩族百年來的仇恨,深植于每個島民的心中。

    看似服從的毛山族其實伺機而動,隨時都有揭竿反叛的一日,君無言不得不防。而身爲島主,要防的何止于此?

    君無言要防毛山族人的行刺、要防太海族人的篡位,凡此種種防不勝防,超高的智慧、超高的警戒及瞬間的反擊能力自然而然成爲島主所該具備的。

    險惡的環境使然,迫使歷任島主皆練就上乘武功以自保。

    “喝——”

    策馬狂奔,今日君無言立定了目標——一個也不留!

    忠心護衛燕俠驅馬至君無言的右後方,恭敬的問道:“雨漸歇,島主是否落腳歇息一會兒?”

    “不!”君無言說得斬釘截鐵。

    “若不歇息屬下怕馬兒吃不消。”燕俠完全的就事論事。

    “前方不遠處有一間木屋,前些天已經先差奴僕整理過了,島主可以到那裏稍作歇息。”一切獵人大賽的安全是燕俠該負的責任,所以連獵人大賽中可能遇到的任何意外,他都得正確無誤的事先計劃好。

    “好,就往木屋前進。”

    “是。”

    燕俠領令後示意兩名侍衛先行趕去。

    豈料兩名侍衛才一策馬,竹箭便自四周射出,侍衛立刻中箭落馬,倒在地上哀號。

    同一時間,四周竄出近十名的男役,手持削尖的長竹當利刃,將君無言、燕俠及其他三名侍衛團團圍住。

    那夜與族長商談的最後結果,就是乘此機會刺殺君無言。若刺殺事成,毛山族得以在風月島上稱主;倘若刺殺不成,君無言僅會認爲是他們對獵人大賽心生不滿而臨時起義,不會禍及毛山族全部族人。

    “大膽!你們可知行刺島主的行爲要禍延九族的?”燕俠怒喝,緊勒住馬兒的繮繩,馬兒才不至于受到驚嚇而亂竄。

    “啐,毛山族百年來遭太海族欺壓,太海族不把我毛山族當人看,我毛山族人已經受夠了,毛山族人不承認太海族人爲島主。”一名男役面露凶光,有心反叛就要有必死的決心。

    另一名男役跟著壯聲勢,“對,今日我等要爲毛山族除害,除去你這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以祭我毛山族人的冤魂。”

    是君無言逼他們走上絕路,別無選擇!

    “憑你們?”君無言利眼掃過無知的男役,肅殺之氣立起,“也好,一次全獵了,省得我費神。”

    血腥的味道令君無言興奮莫名,渾身血液頓時沸騰起來。

    “由我親自送你們上西天,是你們的福氣!”君無言眼神轉爲殘酷,手中的長矛蓄勢待發,對獵物,他一向不心軟。

    “島主,這群暴民由屬下收拾便成。”一名侍衛力求表現。

    卻惹來君無言不悅,“退下!”

    “是……是!”侍衛駭得不敢多言。

    “君無言,今日是你的死期!”男役們眼中有著極深的恨意。

    另一名男役亦咬牙切齒,“還我族人命來!”

    “我族人百年來的恥辱要你償還!”男役們一步步的逼近。

    燕俠欲上前護衛,卻遭君無言以手制止,拒絕他的保護。

    君無言狂放的大笑,“哈哈哈,有本事儘管來!”幷非挑釁,是他的自負,他不信單憑他們動得了他分毫。

    男役已然發狂,舉起長竹直往君無言攻去。“啊——”

    頓時,數匹馬兒受驚嘶吼,亂竄了起來,三名侍衛駕馭不了受驚嚇的馬兒而落地,立刻慘遭男役無情的刺殺。

    “啊——”

    混亂中,君無言手中的長矛準確無誤的射中欲刺殺侍衛的男役,這才遏止男役殘殺侍衛轉而攻向自己。

    君無言的坐騎雖是受過訓練的神駒亦敵不過亂撞而來的馬兒,神駒受到驚嚇欲奔逃,君無言只得自馬背翻跳而起,穩穩的立于樹幹上。

    燕俠亦跟隨君無言之後,翻跳于另一棵樹幹上,保主的架式十足。

    近十名男役已在樹下將君無言及燕俠團團圍住,個個面露凶光,一場生死之戰即將展開。

    “君無言下來,下來與我們決一死戰!”

    “下來!”

    “想不到你君無言竟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敢下來與我們交手。”男役群起吆喝鼓噪。他們是一群死士,死都不怕了當然就更不把君無言看在眼裏。

    “島主,”燕俠不允許他人侮辱他心中的明主,“讓屬下封了他們的嘴巴!”

    君無言不怒反笑,“激將法對我沒用,你這般急躁不正中了他們的圈套嗎?”他自有打算。

    “是,島主。”連暴民小小的計量他都看不出來,燕俠感到慚愧。

    “我來陪他們玩玩。”

    話才完,君無言翻身落地,男役旋即圍住了他,二話不說,便朝他猛攻而去。君無言極冷靜,背後的利劍出鞘,眼中的殺氣立現。

    “啊——”

    近十名男役手中的利竹對準君無言身上各處要害直攻。

    君無言運足氣,弓箭步伴隨怒喝,劍氣半弧劃去,“喝——”男役半數人頭落地。君無言殺紅了眼,如魔鬼附身般,眨眼間旋身,又是一道銳利的劍氣。

    斂起眸光的冷酷,唇角滿意一勾,君無言手中利劍入鞘,其餘男役人頭瞬間又落地,從落地的男役皆瞠目可知,他們根本料不到君無言的劍法近乎神技的俐落狠絕。

    叛徒全亡,受傷的侍衛與燕俠來到君無言的身畔。

    “將這幾名男役的人頭帶回,挂在魔焰宮殿的廣場上。”君無言下令,這麽做是給毛山族亂黨一個告誡。

    膽敢向他挑戰,他要殺他們易如反掌!

    “是!”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35:49
第四章

君無言一言不發地隨同燕俠在泥濘上行走,來到木屋外,黑色神駒如他預期般已經在木屋外等他。

    不愧是有靈性又受過訓練的神駒。

    君無言上前輕拍馬背,看到它,他的心情似乎變得很好。

    “請島主入內更衣。”燕俠必恭必敬的開口。

    君無言頷首,才一走近木屋,他與燕俠旋即察覺有異。兩人互看一眼,燕俠手握劍柄護著主人慢慢進入。

    “這……”

    除了地上趴躺著一名男子外,倒也沒再發生任何的異樣了。

    “是男役嗎?”君無言也看到地上的人了。

    怕有詐!燕俠小心警戒的以腳踢地上的人,他動也不動,燕俠這才蹲低身子查看,一翻過那人的身子,燕俠便被眼前的女子迷了心魂。

    “是名女子!”肌膚雪白的女子!

    姣好面容如月溫柔,君無言不禁低語:“月神……”他目光鎖住昏迷的林楚楚,再也移不開分毫,幷且行動力十足的抱起她,置于床榻之上。

    君無言目光熾熱如火,視她爲稀世珍寶般,指腹來回在她吹彈可破的頰上輕撫。

    “島主——”燕俠斂起對林楚楚的戀慕,怕眼前的這名女子是稍早那群男役的刻意安排。“屬下怕其中有詐。”

    她絕美的容顔令人怦然心動,但她絕非風月島民,這不得不使燕俠懷疑她是毛山族所策劃的美人計。

    目的當然是取君無言的性命!

    “她是我心中的月神。”君無言不是不聽燕俠的諫言。

    他失了一半的心魂在她身上,但一絲的理智尚存,清楚知道她幷非島民,即便她是毛山族安排接近他的刺客,他亦不慌。

    就這女子合他胃口這一點,毛山族倒挺順他的意!不過,單憑一名弱女子也想取他性命?毛山族未免太小覷他君無言了!

    必要時,他亦可寡情的慧劍斬情絲。

    “月神?”島主欲娶陌生女子爲島主夫人?!燕俠訝異的單膝跪地忠言直諫,“島主,萬萬不可!月神必須是我太海族人。”

    月神關乎太海族存亡,爲了延續太海族人優良血統,歷代島主夫人皆爲太海族女子,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不可?”君無言危險地眯起雙眼,冷聲問道:“你是說一島之主無法任意決定月神人選?”

    他不能?誰能!

    燕俠低頭領罪,“屬下該死!”

    “她是我心中的月神,誰要動她分毫絕不輕饒!”君無言目光回到林楚楚的臉上,下定決心留她在身邊當侍妾。

    名義上她是侍妾,然而在他心中,她卻是他的月神。

    他是風月島主,島上的習俗他最清楚,爲延續純正太海族人的血統,替他生下子嗣的月神只能是太海族人。

    “起來,饒你不死。”

    “謝島主不殺之恩。”燕俠謝恩後起身。

    林楚楚所著的衣物全是泥濘與鮮血,嘴角亦有乾涸的血迹,明顯受傷,君無言不得不先替她把脈。

    “島主?”

    “脈象薄弱,身受內傷多日,非一時所能醫治,先把她帶回水冰宮殿。”君無言當下做出決定。

    “是。”

    就在此時,林楚楚自昏迷中幽幽轉醒。

    “嗯……”甫一睜開雙眼,一張俊美非凡的臉印入她的雙眸,記憶中她和這張臉的主人曾有過一面之緣,那是一個有如神〗癨\〗般高傲的男子。

    近瞧他,他的五官俊得教她震撼,更能明白他爲何能得到風月島女子癡心的愛慕。若非見識且正親身領教他殘忍的事迹,她定會如市集上的島民一般,對這張有著男人獨特的氣息兼具男孩未脫稚氣的俊顔深深中毒。

    林楚楚才欲開口,君無言低沈的嗓音先她而響起,“你醒了。”他相信她是衆神爲他的繼任大典所送來的禮物。

    林楚楚憶起一切,依眼前的情形看來,她已被獵。“我……你殺了我吧!”她有著尋死的決心,就因爲清楚他的殘暴,她代替吳大哥參加獵人大賽的事不能泄漏絲毫。

    否則恐累及吳大哥一家!

    她的反應是君無言始料不及的,他饒富興味的挑高眉,“我不殺你,隨我回水冰宮殿後,你就是我的侍妾。”

    “侍妾?”她沒聽錯吧?林楚楚一心求死,“不,我不要當你的什麽侍妾,我是來自布漁山村的神女,我的心裏……只有大卡魔神!”

    “大膽,不可對島主無禮。”燕俠隱藏私人情感盡職的斥喝,受到島主的寵愛是無上的光榮。

    “神女?”君無言不以爲忤,勾唇笑道,“哈哈,神女,沒錯!你的確是神女,是我風月島的月神。不過有一點你倒是說錯了,你的心裏只能有我,我才是你心中該崇拜敬仰幷服從的風神!”

    不是霸道,所言不過是風月島亘古不變的定理,月神溫柔的愛可以融化風神似鐵的心,他很期待。

    求死不得,求去總能吧?“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布漁山村……我不能……不能當你的侍妾……”林楚楚胸口疼痛得喘著氣,欲支身而起卻力不從心。

    她的反抗頓使君無言不悅,他的話是命令,沒有商量的餘地。“由不得你!”他要她是她的造化,她竟敢不遵從?

    “不,你可以殺了我,就是不能納我爲侍妾……”她是神女!清白聖潔的身子是不許男子褻瀆半分的。

    要她做妾,她寧可一死!

    “帶走!”君無言冷眸對上她的柔弱無助,若非她勾起他的興趣,他才懶得理會。“記得在木架上鋪上一層厚被褥。”

    他對獵人大賽的興致已失,打算先回魔焰宮殿換上乾淨的衣裳後,再帶她直接回水冰宮殿。

    “是,島主。”

    “不要!”林楚楚虛弱的掙紮著,忽然想到老翁給她的匕首,用力甩開侍衛的鉗制,自袖中取出,憤怒的對上君無言的冷眸,“不,別捉我,我不要當你的侍妾,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否則我……我殺了你——”

    “大膽!”燕俠怒喝。

    她握匕首的雙手不住的顫抖,過大的男裝更令她顯得狼狽。

    君無言勾唇一笑,身形一閃,赤手包握住匕首,鮮紅熱液自他的手腕順流而下,他眉也不皺,反倒陰冷的笑道:“來啊,我倒想瞧瞧你如何殺得了我?”

    林楚楚瞠目的倒抽一口氣,“啊——”緊握匕首的雙手亦不自覺地放鬆。

    燕俠也被君無言嚇到,失神一秒後立刻上面,“島主受傷了……”自小他便是君無言身邊的侍衛,君無言常有驚人的舉動,是位瘋狂又隨性的島主。

    “這才乖!”君無言將匕首納入腰際之後,燕俠立刻替他掌上那道頗深的傷口抹上金創藥,幷加以包紮。“回魔焰宮殿。”君無言再次冷冷的下人令,不容林楚楚拒絕。

    “是,島主!”

    林楚楚尚未自驚駭中回神就被侍衛給架走了。

    兩個時辰後,君無言一行人步出茂密的樹林。

    “島主回來了……”侍衛高喊。

    聲音由遠而近,一聲接著一聲地傳到魔焰宮殿前,侍衛匆匆進入殿內禀報,“祭司,島主回來了。”

    “島主?島主此該是在樹林獵人才對,難道島主發生不測?”遊由邊嘀咕,邊心急的往殿外疾步而去。

    君無言一現身,好似聚光體,衆女子熱切的目光立刻朝他直射而來,許是習以爲常,他顯得自若。

    林楚楚躺在由兩根粗大的木棍臨時製成的木架上,一路顛簸而來,縱使是躺在軟被上,還是感到極不舒服。

    “哇!是島主!”

    “能這麽近看島主這輩子死而無遺。”

    “是呀!”

    太海族女子掩不住對君無言的戀慕之情,言語間淨是露骨的贊賞,一如族人豪邁的性格。

    在欣賞島主的同時,她們的眼光亦被躺于木架上的女子所吸引,她們離林楚楚有一段距離,但林楚楚的雪白在一行人之中是最顯眼的。

    “她是誰?”

    “咦,好白的肌膚!”

    “她不是風月島民吧?怎麽會跟島主在一起呢?”

    “不要!我不要——”

    “我也不要——”

    “就是呀,她到底有什麽好?!”原本對君無言癡迷的女子在看到林楚楚的絕美容貌後,皆蒙上強烈的妒意。

    太海族女子不許他族女子親近她們至高無上的島主半分,話鋒一轉,成了對林楚楚個人的批評。

    吳衣降與劉順娘一直傷心欲絕的留在原地,打算在獵人大賽一結束,便進入樹林尋回林楚楚的屍首。

    畢竟林楚楚是他們一家子的大恩人,而他們能爲她做的是讓她入土爲安。

    但從太海族女子的對話中,女子白晰的膚色無疑是林楚楚的特徵,這使得原本傷心沈痛的吳衣降與劉順娘驚喜的排開人群欲探究竟。

    “讓讓……”

    “啊——”

    “讓讓……”

    “哪來的狗奴才!”

    “讓讓……”

    穿越障礙,吳衣降果然看到她們口中的女子,真的是林楚楚!

    她安然無恙!吳衣降欣喜的情緒在看到君無言時轉爲驚駭,“啊!娘,林姑娘被君無言獵住了,君無言定會使出殘忍的手段殺害林姑娘,孩兒要去救林姑娘——”吳衣降衝動的就要去救人。

    卻被劉順娘拉住,“別去,降兒,別去……”這一去無疑是送死。

    “娘,恕孩兒不孝!”吳衣降無法眼睜睜看林楚楚替他而死,這樣他會一輩子都無法心安的。

    吳衣降猛然扯開娘親的手後,立刻往廣場上沖去。

    “林姑娘——”

    吳衣降才一有動作,侍衛立刻以長矛狠狠的刺入他的大腿。

    “啊!放……放了林姑娘……島主……”

    血液汩汩地自他的大腿湧出,他痛得額際冒汗,一跛一跛的執意靠近林楚楚。

    “林姑娘……放了林姑娘——啊——”

    一記悶棍自背後襲來,吳衣降被侍衛無情的撂倒,痛呼出聲,臉也扭曲成一團。

    侍衛仍不放過他,陰狠的踢了吳衣降一腳,幷怒喝道:“大膽,這裏豈是任你撒野的地方?該死!”

    “不!求你們住手,住手!”劉順娘沖了出去,跪地苦苦哀求,“別再打了,求你們住手,住手……”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劉順娘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活活打死。

    吳衣降造成的小小騷動引起君無言的注意,想必是活得不耐煩的愚民,君無言不打算理會。

    是吳大哥的聲音,林楚楚雙眼圓睜欲掙紮起身。

    她的舉動全落入君無言的眼裏,他示意侍衛停下腳步,對燕俠命令道:“把那名男役帶過來。”

    “是。”

    燕俠領令而去,不一會兒架著吳衣降及劉順娘來到君無言的面前。

    林楚楚終于掙紮的坐起身,在看清被燕俠架來的人時,亟欲下木架而癱跌于地。“你想幹嘛?別捉吳大哥跟劉大娘,求你放了吳大哥跟劉大娘,我求你,島主……”她抱住君無言的腿不斷的懇求,她不要自己的犧牲功虧一簣。

    沒理會林楚楚充耳的哀求,君無言神色頓時陰冷得駭人,“將他們一幷帶入魔焰宮殿,聽候審理。”

    她一心求死,抵死也不當他的侍妾,現下卻爲了一名男役向他低頭求饒?一股怒意油然而生,自尊受損的君無言神色陰沈得可怕。

    “是,島主!”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36:03
第五章

魔焰宮殿內,君無言已換下獵裝,陰冷的目光直射吳衣降。

    吳衣降被君無言的氣勢駭得臉色慘白,身體不住的顫抖。

    “可知你犯的是什麽罪?”君無言冷冷的開口。

    舉凡他要的,目前爲止尚沒有要不到的。

    而他的月神,他誓在必得,不論用什麽手段他就是要她,他幷不將眼前這名男役看在眼裏,在意的僅是男役在她心裏的分量。

    就這一點使他相當不悅,她的心裏只能有他的存在,不管這想法合不合情理,她都得服從,絕對的服從!

    一如他的島民對他的服從般,誓死效忠。

    “島主饒命,這一切都……與林姑娘無關,求島主放了林姑娘吧!是僕役逼林姑娘代僕役參加獵人大賽的……一切都是僕役的意思,請求島主明察放了林姑娘吧,島主……”極怕,但吳衣降再也沈不住氣。

    都到了這等局面,惟有坦承一切,方可保住林楚楚及娘親的性命。

    “降兒……”劉順娘啜泣了起來,後悔在自己的私心下答應林楚楚代替降兒參加獵人大賽的請求。

    她若堅持,今日死的或許就只有降兒一人。

    一旁的林楚楚亦不再沈默,勇敢地承擔所有的罪狀,“不!吳大哥幷未逼迫我做任何事,島主別聽信吳大哥的一派胡言,一切都出于我的自願。請求島主降罪于我,我自當心甘情願的領受,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

    林楚楚極力承擔所有的罪就爲了保護吳衣降,這更使君無言不悅,一股強大的怒意自他心底攀升,臉色益發陰鬱。

    “押下,斬首示衆!”

    “不——”劉順娘幾乎暈厥。

    吳衣降全身發軟,“饒命啊……島主……”

    “要殺他們,就先殺了我!”林楚楚堅定的以自身護著他們,不許侍衛架走。她的動作惹得君無言震怒,疾步走下臺階來到她的面前,猛然對上她,神色陰晴不定的咬牙吼道:“你爲什麽替他求情?爲情?爲愛?”

    他看她的眼神似把利劍,仿佛她一動,便會被利刃刺殺得遍體鱗傷。

    她怕,林楚楚怕他這雙似曾相識的絕情,與童仇有幾份神似。“不,你誤會了……”她搖頭,卻甩不掉童仇的影像。

    “既不爲情,亦不爲愛,爲的究竟是什麽?”他欺近她逼問,幾近貼合的雙唇迫使林楚楚必須接受他的氣息。

    他魔鬼般的邪魅近在咫尺,林楚楚亂了心神,許是對這雙瞳眸的眷戀,高張的情緒竟慢慢的沈澱,進而溫婉回道:“因爲他們救了我一命,是吳大哥把奄奄一息的我自大海中救起,我才得以站在這裏。”

    落海是她心死的開始,但此刻她的心爲什麽還跳動著呢?是爲他酷似童仇的雙瞳?已死的心才又緩緩的復活了嗎?

    她的回答立刻壓下君無言的不善與怒意,她柔和的神情亦代表著臣服,君無言滿意的勾唇一笑,“我不殺他們,但你必須留在我身邊,當我的侍妾。”

    是沒得選擇的條件交換。

    “林姑娘,這是你的造化呀!答應吧!”劉順娘化悲爲喜,當島主的侍妾是何等的榮耀啊!

    “吳大哥贊同娘親的話,幷非吳大哥貪生怕死,而是服侍島主的確是林妹妹最好的依靠。”他苦澀的勸道,心在淌血仍要她幸福。

    君無言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示意侍衛退開後威脅道:“他們的生死全操在你的手上,是生是死,由你決定。”

    “我……”林楚楚很爲難,她是神女不可與男子有肌膚之親,要她當島主的侍妾無疑是毀去她的清白。

    但倘若不答應,吳大哥一家八口的性命不保。

    她該怎麽辦才好呢?

    “林姑娘——”劉順娘焦急的眼神幾近哀求。

    林楚楚無言的看著他們,想著五名幼小孩童天真的笑臉,以及劉順娘肚裏尚未出世的胎兒,想著他們一家的和樂融融……

    要她眼睜睜看他們家破人亡,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迫于無奈,林楚楚選擇了屈服,她沈重的頷首,“好,我答應當你的侍妾,請你放了吳大哥及劉大娘一家子吧,我答應你。”

    也罷!這輩子她再也回不了布漁山村,大卡魔神也會因爲她的不潔而降罪于她,就讓她背負罪名下十八層地獄去吧!

    聰明的選擇。“哈哈哈……”君無言放肆的大笑後,好心情的命令道:“將他們放了。”她的答應只再次證明,天下沒有他要不到的東西。

    “是!”

    “謝謝島主不殺之恩,謝謝島主……”劉順娘及吳衣降不斷的叩謝,亦爲林楚楚感到開心。

    趕在君無言將吳大哥及劉順娘送出宮殿前,林楚楚開口,“妾身有一事相求——”她的身子可以是君無言的,但她的心永遠是大卡魔神的,其實她也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童仇對她造成的傷害至今仍忘不了,童仇在她心中是愛也是傷害,只有藉著自欺欺人來撫平傷痛,方能除去心中的枷鎖。

    “喔?”君無言挑眉,只因從未有人膽敢對他有所要求過。

    “請島主除去吳大哥一家奴役的身份,賜吳大哥一家成爲島民。”他們是她的恩人,這是她報恩的方法。

    聞言,遊由馬上制止,“不可!島主,此事萬萬不可,這會亂了風月島的紀律,請島主三思啊!”

    “毛山族人要成爲島民,只有在獵人大賽中逃過島主的追殺,這是風月島百年來的習俗,屬下以爲祭司的顧慮不無道理,還請島主三思。”燕俠的想法跟祭司是一樣的,若開先例恐難服衆。

    君無言不語,似乎陷入了沈默。

    “敢問島主,島主有獵殺妾身的意圖嗎?”對上君無言的冰冷,林楚楚幷不退縮,反而更加的堅定,“有嗎?”

    面對她的勇于直言,君無言回神,勾唇一笑,“若有,你就不可能在這兒,亦不可能成爲我的侍妾。”

    這是無庸置疑的。

    “那麽妾身在獵人大賽之中已經逃過島主的追殺了。”她代表吳大哥一家,除非她死,否則吳大哥一家皆可爲島民。

    聰明!君無言掩不住對林楚楚的贊賞。“好,就賜吳衣降一家爲島民。”

    “島主萬萬不可,歷年來參加獵人大賽皆爲男役,吳衣降欺上的行爲不可饒恕!”遊由直言力諫。

    他擔憂島主的心被一名來路不明的女子所惑而做下錯誤的決定,毀去島主在島民心中的威信。

    聞言,君無言雙眼微眯,明顯不悅與厭煩的問道:“祭司可知當今風月島上的島主是爲何人?”

    遊由自覺失言的單膝跪地,惶恐回道:“您是當今的島主。”

    “祭司既然承認我是當今島主,就該知道風月島的規矩、紀律皆由我定,即刻起,吳衣降一家獲賜爲風月島島民!”一向他君無言就不是被牽著鼻子走的人,他的話無疑是真理,不容許任何人反對。

    “是。”遊由垂首退開。

    “多謝島主……多謝島主……”劉順娘與吳衣降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沒想到這輩子想都不敢奢想的好運竟會降臨他們一家,這全是林楚楚帶來的。

    “妾身多謝島主成全。”林楚楚綻出一抹艶麗的笑容,同感欣喜,“太好了!劉大娘、吳大哥,真是太好了!”

    “林妹妹,謝謝你。”

    “林姑娘,你是我們一家子的恩人,你對我們的這份情,我們一家子永遠不會忘懷的。”

    “劉大娘,別這麽說,吳大哥才是楚楚的救命恩人。”她出自內心的感恩,大卡魔神不讓她死于大海,或許是她尚有罪待贖吧!

    君無言被她此刻的絕美所擄獲,她是他從未有過的熱情,她的特別使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決定要她。

    不同于風月島女子的風情,她比島上女子更顯嬌柔,白晰柔嫩的肌膚令他眷戀。他灼熱的目光緊鎖住正談笑的她,心底的欲望疾速攀升,輕易的誘起他原始的野性。

    他要她,若非地點不合宜,他定將她壓于身下好好愛她。她的一顰一笑正挑戰著他的自製力,要她的心瘋狂的發疼著。

    感受到灼熱的逼視,林楚楚才一擡首便對上君無言熾熱的眼神。她心一驚,逃也似的避開他如邪魅般的誘惑,強裝鎮定的與劉順娘談笑,他那種逼人的灼熱是她在童仇眼中不曾看過的。

    君無言唇微揚,欣賞著她的困窘。

    在她對吳家的感恩中不難看出她擁有一顆柔軟的心,而這顆柔軟的心是他得到她的關鍵,所以賜吳家爲島民也算是方法之一。

    現下,她的身世是他必須鏟除的,沒有過去只有未來,不論她是何方人氏,他都不許她離開風月島。

    聚斂心魂,君無言思及獵人大賽中的反叛者待查,尚在獵人的大臣們等著他頒布獎賞,縱是瑣碎得教他心煩,他仍是主持大局,此刻離不開身。

    “燕俠,先將本島主的愛妾帶回水冰宮殿,我隨後就到。”君無言下令,該處理的他絕不拖延。

    他的眼裏有她,肯爲她的身影駐足停留,他的目光將不再徘徊于天上孤星,只因他有了心的歸處。

    爲她癡狂!

    “是!”

XS8@XS8

    魔焰宮殿外,獵人大賽的參賽大臣陸續返回,以男役的左耳做爲獵殺男役的多寡,誰持有的左耳最多,就是獵人大賽的勝利者。

    “咚咚咚……”

    蛇鼓響起,獵人大賽宣告終止。

    所有參賽大臣分列兩排,將割下的左耳置于侍衛端來的器皿內,再由侍衛端到祭司的面前驗收各大臣獵殺的人數。

    約莫一個時辰的等待,祭司把比賽結果統計好後,將本子呈到君無言面前。

    “請島主過目。”遊由恭敬的呈上。

    接過本子,君無言眼前出現“四十九”的數字,這使他極爲滿意,心情舒暢地笑道:“好,全都有賞。”除了她,本子顯示出全數男役被獵身亡。

    遊由頷首後面對階下的大臣們,“今日的獵人大賽在島主的領導下圓滿結束,大臣們熱心參與,島主甚感欣喜,除拔得頭籌的內務大臣獲島主親賜玉如意外,其餘參賽的大臣特賜美酒一壺。”

    聞言,內務大臣胡佑天上前躬身,自君無言手中接過玉如意後,極自信的謝道:“多謝島主恩賜。”在五十名男役中他一人便獵殺了七名之多,除去島主獵殺的人數未知,他當然有把握能拔得頭籌。

    他猜想英勇年少的島主必定獵殺男役無數。

    “多謝島主恩賜,多謝島主恩賜……”

    衆臣的打軀作揖,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一切的辛苦在島主的恩賜下化爲烏有。

    “啪啪!”君無言神色凜然的擊掌。

    侍衛立刻擡出近十名男役的頭顱,置于場中,大臣們不明白島主何以有此舉動,皆充滿疑惑的看向島主。

    君無言微眯起眼,陰冷的開口,“今日我于林中遭到這些男役集結刺殺,他們口口聲聲說要替毛山族討回公道,我不信單憑他們膽敢反叛!”義正辭嚴的怒斥後,君無言冷然的轉向胡佑天,“胡大人。”

    “臣在。”

    “將他們的首級懸挂于魔焰殿外以祭諸神,幷于三日內查出他們的身份,罪族九誅,絕不寬貸!”君無言絕不容許毛山族人起而造反。

    這樣的判決有殺鶏警猴的作用,亦顯示他君無言執掌風月島的決心,誰也不許不從,否則下場一律殺無赦。

    “是,島主。”

    “祭司——”君無言要說的已經說完,接下來的交由祭司傳達。

    遊由頷首繼續接口,“島主體恤諸位大臣今日的辛勞,特于水冰宮殿設下晚宴,以慰勞諸位大臣。”

    “謝島主……謝島主……”

    衆臣喜形于色,水冰宮殿的華麗雄偉史上未有,令人嘆爲觀止,亦是他們太海族人的榮耀。

    “回水冰宮殿。”君無言遠眺的目光、飄離的心早飛到他的新任侍妾身上,今夜,他等著看大臣們見到她時的驚訝。

    他要在晚宴上正式收她爲侍妾。

    “是,島主。”

    由寡言的燕俠帶領,林楚楚坐于馬車內,一路顛簸地來到水冰宮殿。只見燕俠吩咐婢女一些話後便離去,接下來由婢女領著林楚楚穿越無數的亭臺樓閣,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才來到水晶樓閣。

    林楚楚方才沿路所看到的僅是水冰宮殿的一隅,光是侍妾們的居所便已無邊無際,這兒比神女們居住的地方更爲豪華,奇花異草滿布花園,小橋流水、鳥鳴蝶飛亦爲園中的一景,仿若仙境。

    林楚楚怔楞隨同婢女進入水晶閣,裏面的器皿全是由水晶製成,清亮柔和得教人安心,她被眼前的一切事物所吸引。

    嘆爲觀止是她此刻的心情。

    “奴婢名喚亂紅,今後亂紅任憑小姐差遣。”亂紅恭敬的福了福身後又說:“請小姐隨奴婢至澡堂沐浴。”

    亂紅在林楚楚好奇的四處觀看時已吩咐下去,備妥林楚楚沐浴所需的衣物。

    “咦?”也難怪林楚楚感到疑惑,因爲她早忘了自己一身男裝的狼狽相,更不會想到一進入水晶樓閣的第一件事會是沐浴。

    “是島主吩咐下來的,要小姐沐浴後與島主一同參加晚宴。”婢女必恭必敬,一切遵照島主的指示行事。

    “晚宴?”林楚楚更加困惑了。

    亂紅禮貌的回道:“是呀,今日的晚宴是島主爲了慰勞諸位參加獵人大賽的大臣所設的,島主要小姐一同出席宴會。”也難怪島主不顧林楚楚的身份而封她爲侍妾,她是她所見過肌膚最白晰、容貌最絕美的女子,舉手投足間所散發出來的氣質,溫柔得教人想親近。

    “是嗎?”林楚楚不知道該喜抑或是該憂。

    “時候不早了,請小姐隨奴婢到澡堂沐浴。”若不快一點準備,恐怕在島主回水冰宮殿前還無法替林楚楚裝扮妥當。

    “嗯。”

    林楚楚頷首隨亂紅來到澡堂,澡堂中央是四方形水池,用黑色大理石砌成,浴間內熱氣氤氳,這樣奢華的澡堂在她當神女時便與其他神女共享過,所以幷不陌生。

    “奴婢伺候小姐入浴。”

    林楚楚點頭,大方且自然的讓亂紅與澡堂內的另外兩名婢女幫她寬衣,汙穢的衣衫盡褪,裸露在外的潔白柔嫩肌膚吹彈可破,細緻得教人贊嘆、美得教人膜拜,面對奴婢投射在自己光裸身上的目光,她一點也不顯尷尬。

    她直挺地站立著,年輕有彈性的軀體完美無瑕。

    “哇,小姐是奴婢見過最美的女子。”亂紅掩不住激賞,真誠地發出驚嘆。

    另一名奴婢笑著點頭,“是呀,是呀!難怪小姐能博得島主的心,殊不知島主是風月島上衆女子心目中的神,他可從未讓任何一位侍妾出席晚宴過喔,由此可知島主必定相當喜愛小姐。”

    “是嗎?”于她,沒什麽驕傲可言。

    第一次在市集的驚鴻一瞥,的確讓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俊美是無庸置疑的,島上的女子對他傾慕的眼神亦無容置疑。然而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他爲什麽看上自己呢?她不明白。

    爲了得到她,他竟不顧臣子的大力反對,破例賜吳大哥一家爲島民,她值得他這麽做嗎?她不認爲。

    在童仇的眼中,她比柳飛絮還不如,爲了追回柳飛絮,童仇竟絲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入她的胸口,他陰冷的雙眸似欲置她于死地。

    她的愛終究軟化不了童仇追柳飛絮而去的心,這樣的她真能得到君無言的喜受嗎?童仇一掌打碎的何止是她的心,她往日的自信光彩亦不復見。

    “小姐,小春說的都是實話。”亂紅笑著點頭,很喜愛眼前的新主子。“小姐,可以入浴了。”

    林楚楚頷首,赤足順著大理石階而下,水溫適中,她將背靠在石面上,頭枕在丫鬟備好的軟墊上,舒服的仰躺在大的浴池內,飄浮于水上的玫瑰花瓣使得整個浴池顯得活潑浪漫。

    身體整個浸泡到溫水裏,她渾身放鬆,閉上眼,時光似乎又回到她與神女們共浴的情形,嬉鬧聲遠遠傳來,不絕于耳。

    當她失神的眼開雙眸時才發現,嘻笑聲來自她身後的婢女,而觸目所及僅是空蕩蕩的浴池,一股思緒自林楚楚的心底泛散開來,早已分不清聚于臉上的水滴是淚抑或是水氣?

    “請讓奴婢伺候小姐。”

    亂紅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適時驅走林楚楚的愁緒。

    她略顯落寞的點頭,“亂紅,麻煩你了。”

    亂紅笑著搖頭,“不,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榮幸。”邊說她已幫再度閉目養神的林楚楚擦拭精緻的臉蛋。

    “你們是太海族人嗎?”她問,不胡思亂想後竟舒服得快睡著了。

    亂紅微笑,“不,亂紅是毛山族人。”

    “舉凡宮殿內的奴役皆是毛山族人。”小春補充。

    太海族與毛山族之間微妙的敵對關係,林楚楚在吳家已略知一、二,毛山族爲奴役替太海族人做牛做馬,心裏不會有恨嗎?

    “你們恨島主嗎?”她問得隨性。

    卻惹來亂紅、小春及小言惶恐的跪地求饒。

    “不,奴婢不敢!”

    “奴婢從未有過那種想法。”

    “請小姐饒奴婢們一命!”

    “咦?”林楚楚訝異的睜開雙眼,瞧見她們誠惶誠恐的模樣,忍不住笑道:“都起來吧,我沒責怪你們的意思,只是好奇你們對島主的看法。”

    林楚楚的一番言辭似大赦,促使跪地的三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她們互看一眼後,雙眸迸射出崇拜光芒的亂紅率先開口,“不,奴婢不恨島主,能在水冰宮殿內服侍島主及小姐是奴婢們的榮幸。奴婢無意中曾聽過大臣們的談話,大臣們對島主的領導能力可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奴婢亦同樣效忠及佩服島主。”她做的都是該做的事,自懂事以來就如此深信著。

    小春拼命點頭贊同亂紅的話,“奴婢對島主的心是絕對的忠誠。”

    “我相信你們。”林楚楚暗笑自己問了笨問題,胸口開始刺痛起來,是童仇留給她的傷痛。她再度閉目擺手,“你們全退下吧,別伺候我了。”

    三人面面相覷,她們對林楚楚的情緒轉變同感疑惑,卻也順從的福了福身,齊聲說道:“是,小姐。”

    待奴婢全退下後,林楚楚的思緒再度被襲入腦海的影像所占據,疲憊的身子、渾沌迷的腦袋引誘著她往夢裏沈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41:49
第六章

林楚楚仿佛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

    夢中,她的身體被男子輕抱而起,他的胸膛厚實而溫暖,抱著她似蝶飛舞盤旋穿梭于宮殿之內,他們笑著、叫著。

    太多的盤旋飛舞使她的頭暈眩了起來。

    “不,我頭好暈,不……不……”

    她的囈語驚醒了照顧她一夜的君無言。他支身坐起,輕拍她的臉頰急喚道:“醒醒,楚楚,醒醒——”

    他之所以知道她的名,乃因在回水冰宮殿的途中,特地繞道到吳衣降的家中,要吳衣降巨細靡遺的說出他救起林楚楚後,到林楚楚喬裝參加獵人大賽的一切經過。不同于她外表給人的柔弱,她是位勇敢而善良的女子。

    從吳衣降的言談中,他對林楚楚有了進一步的瞭解,林楚楚來自布漁山村,他會派人去查探屬于她的一切。

    毀去她的過去,她將永遠只屬于他君無言一個人的,不論未來他是否還眷戀她的身子,她都只能老死在風月島,永遠當他的侍妾。

    “小姐,小姐醒醒。”亂紅雙眼哭得紅腫,一半是因爲島主下令林楚楚若不醒,要她們三人一起陪葬,一半是爲了她真的擔憂林楚楚的安危。

    身爲林楚楚貼身丫鬟的她責無旁貸,若非她的失職,沒察覺到林楚楚的不適,也不會導致林楚楚在無人伺候的情況下暈倒于澡堂。

    君無言親自動手換去林楚楚額上的濕巾,命令道:“水,再換水來!”心急如焚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

    林楚楚是在澡堂沐浴時暈倒的,所幸他回宮得早,婢女匆忙入澡堂通報才發現林楚楚已暈倒。聽到婢女的尖叫,他疾步進入澡堂內,將暈倒的她抱起,置于柔軟的大床之上,在大夫入宮前,他先以內力度氣給她。

    後經大夫的診斷,她內傷嚴重不易化去,舊傷未愈再加上染了風寒,導致氣虛暈倒,若要痊愈需要長期調理。

    “是,島主。”婢女絲毫不敢懈怠,動作迅速的換了盆水,幷掬好手巾交到君無言的掌中。

    君無言反復的換著林楚楚額上濕冷的手巾,劍眉因焦急與擔心而皺起,許是從未做過這種事,所以他的動作顯得相當笨拙。

    “嗯……不……不……我頭好暈……”林楚楚嘴裏不斷呼出熱氣囈語著,身子因痛苦而不安的扭動。

    君無言內心的焦急與外在的冷然成對比,“楚楚,楚楚,你醒醒……”

    叱咤風雲幷能呼風喚雨的他竟解除不了她此刻的病痛,這樣的無助是君無言這輩子惟一的挫敗,他因而顯得浮躁。

    林楚楚脫離不了夢魘,不斷搖頭掙紮,“柳神女……童仇……不,童仇……別殺我,我愛你……童仇……”

    “童仇!愛?”這次君無言聽得十分清楚,她竟在最脆弱的此刻呼喚男人的名幷說愛他?難道她的心惦記著另一名男子?

    不,不准!

    他非將名喚童仇的男子碎屍萬段不可!

    “醒來,楚楚醒來!”亟欲得知真相,君無言忘情的搖晃林楚楚的雙肩,方才的溫柔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妒意泛散開來的怒氣。

    迷中林楚楚感覺到有人在喚著她,她拼命掙紮,暈眩的感覺不歇,終于慢慢的睜開沈重的雙眼。

    君無言在她眼前晃動,她聲如蚊蚋,喉頭幹啞,“你……我……在哪裏……”她全身無力。

    “小姐醒了,小姐終于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林楚楚發燒了一夜終于醒來,亂紅高興得想大叫。

    君無言卻一反原先的擔憂焦急,沒來由的怒喝道:“退下!”

    亂紅心下一驚,駭得噤若寒蟬,林楚楚醒來最高興的應該是島主才對,怎麽島主不悅反怒呢?她呆楞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是,島主。”

    亂紅逃也似的退出臥房。

    “我……怎……麽了?”他的聲音震得她的頭更痛了。

    君無言不理會林楚楚的問話,雙眸冰冷的對上她仍迷的雙眼,“誰是童仇?他跟你是何關係?”是完全霸占的語氣。

    童仇的名字震得林楚楚可說自迷中完完全全的清醒了,一個她極力想忘的舊傷又被無端挑起,這椎心之痛比什麽都令她難以忍受。

    “童仇……他……他在哪裏……”她整個人因過于激動而緊抓住君無言的衣袖,原本沒生氣的雙眸頓時轉爲熱切。

    她的舉止無疑是火上加油,君無言憤怒的甩去林楚楚的手。

    林楚楚因一時失去重心,額頭不小心撞上床柱,撫額痛呼:“好痛!”她困難地爬起,只見床柱上有些微的血絲。

    見狀,君無言心下一驚,原本焦急萬分的想上前查看她的傷勢,卻因妒恨而裹足不前,在林楚楚錯愕的眼對上他時,他的態度瞬間轉爲冷然強硬。

    “誰是童仇?他跟你是何關係?”一股恨意自君無言的牙縫迸射而出,神情顯得冰冷駭人。

    此刻的君無言不是理智殘酷的島主,而是爲愛嫉妒的平凡男子。

    林楚楚澄亮的大眼顯得無辜,現在她的身上無一處不痛,無語的直視著君無言,不明白他哪根筋不對勁,何以要這般對待她?

    她做錯了什麽嗎?她才自睡夢中醒來,什麽都沒做,所以不可能招惹他啊!他對她的態度忽冷忽熱,使她猜不透他的想法。

    原先她還爲君無言賜吳大哥一家爲島民而對他有些另眼相看,而眼前他又怎麽了呢?爲何無端發怒傷害她呢?

    林楚楚的不語在君無言看來是默認。

    “可惡!”他怒喝一聲,以拳擊墻,嚇得林楚楚臉色益發慘白地往角落縮去。他猛然抓住她的雙肩,不讓她逃跑。“你不說我便殺了童仇!”

    他一向說到做到!

    “啊!”林楚楚瞠目,終于知道君無言發怒的原因,但她不許君無言傷害童仇。“不,你不能殺他,我說,你要知道什麽我都說。”

    童仇可以對她絕情絕義,她卻不能傷害或背叛他半分,這是她的悲哀。

    “童仇是誰?你們是何關係?”

    君無言專注的神情顯得陰狠,看不出絲毫的感情熱度,他與執意要她當妾時的模樣判若兩人,教林楚楚害怕。

    她相信君無言真的會殺了童仇,無論天涯海角。“童仇是布漁山村的祭司,我則是神女,我們同爲服侍大卡魔神的人,僅此而已。”

    爲了保護童仇,林楚楚刻意把自己對童仇的愛戀隱藏起來。

    “神女?”猶記得在相遇之初她說過,當時他只是訕笑不予理睬,這次他破例正視屬于她的過去,要知道神女代表什麽?“你是神女?爲何你會稱爲神女?神女在布漁山村又有著什麽樣的地位呢?”

    他的語氣稍軟,專注冰冷的眼神直射林楚楚嬌柔的臉龐。

    林楚楚輕聲嘆氣,將身子輕靠墻面,神情淡然地說:“布漁山村的村民每年都要獻出一名一十二歲的少女服侍大卡魔神,當上神女的女子居住在大卡魔神的神殿之內,不得踏出神殿半步,而祭司能與大卡魔神心靈相通,除了祭司,不得與男子親近,不能有男女情愛,必須是冰清玉潔之身。”怕君無言殺童仇的念頭未消,她刻意隱瞞祭司可以娶神女爲妻之事。

    “依你所言,童仇就僅只是神女身旁的祭司,而你沒愛上他?”他幷未全然相信她所言。

    “神女不能愛人,一生必須保有冰清玉潔之身,方能在魂斷之日永伴大卡魔神,所以求島主放了我吧!”林楚楚再度拉扯他的衣袖,藉機哀求軟化他,要他放了她,也別爲難吳大哥一家人。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任鐵漢也會化成繞指柔。只要她要求,哪怕是天上的星他都願意爲她摘下,卻無法放她自由。

    “辦不到!”君無言語氣堅決,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林楚楚不放棄,以淚眼攻勢柔柔的央求,“求你放我回布漁山村。”縱使回村後必須面對童仇的絕情,但那兒始終是她的家鄉。

    “不!”君無言再度甩開她,她梨花帶淚的模樣使他的心微微發疼抽痛,他爲她而發狂的心不容許她漠視。君無言雙眼危險的眯起,厲聲吼道:“這裏是風月島不是布漁山村,你不是神女只是我的侍妾,你這輩子休想離開,我不准,聽到沒有,我不准!”

    “不,求你放我回布漁山村……”林楚楚身子軟的倚墻慟哭。

    君無言憤怒的下榻,她柔弱的哭聲及額頭上的傷痕似在對他控訴,一切都是他的錯,君無言心情更爲浮躁的煩悶。

    “來人,來人,來人!”他粗暴的對著寢室外怒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該死的女人!他願意給她整座風月島,她卻只想離開他,這麽不知好歹的女人教他怎會不火大呢?

    亂紅駭然的跑進來,雙腳不住地顫抖福身道:“島主。”她從未見過島主對侍妾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君無言自袖口取出金創藥交到亂紅的手中後便拂袖離去。

    目送島主離去,亂紅才敢大喘一口氣,然後匆忙的跑到哭得傷心欲絕的林楚楚身畔。林楚楚無疑是她所見過最勇敢的女子,從她服侍島主至今,從未有人膽敢不服從島主,大臣們不敢,風月島民更不敢。

    島主是風月島民心目中的神,神聖不可侵犯!

    “小姐,別哭了,讓奴僕幫小姐擦藥。”打開小小藥罐,亂紅在林楚楚額上的傷口灑上金創藥。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語帶哽咽,似溺水的人抱著浮木般的緊摟住亂紅,再度啜泣了起來。

    受到島主的疼愛是所有女子求之不得的,亂紅不懂林楚楚何以要惹怒島主?嘆口氣,亂紅苦口婆心的勸道:“島主這麽疼愛小姐,小姐該心滿意足,亂紅勸小姐留在島主身邊伺候島主,別再惹怒島主說要回去了。”

    “我要回去……”林楚楚淚眼婆娑,挑起的思鄉愁緒使她歸心似箭。“我要回去,亂紅,放我回去……”

    “奴婢不敢,放了小姐,島主會殺了奴婢的!”亂紅不只搖頭,連雙手一幷用上,拼命揮動不敢遵從。

    她是死也不可能背叛島主。

    “嗚……”林楚楚絕望的將臉埋入絲被。

    原以爲自己可以毫不在乎的當君無言的侍妾,豈料才一提及自己的過往,她堅定的心便開始崩潰。

    倘若不是顧及吳大哥一家,她大可一死以求解脫!

    她知道她若偷偷的離開,君無言不可能放過吳大哥一家人的,可恨的他掌握了她的弱點藉以要脅,她還能有自由的一日嗎?

    他強留她當侍妾幷非對她有愛,他的做法僅是掠奪,掠奪一切他想要的東西,而她湊巧僅是他一時興起的想要,多可悲啊!

    見林楚楚哭聲漸歇,亂紅才又開口,“是島主昨夜回宮得早,奴婢才能發現小姐暈倒在澡堂。當時島主焦急萬分,立刻將暈倒在浴池內的小姐抱起,不但以自身的內力替小姐度氣,還狂怒的斥責奴婢,奴婢從未見過島主這般關心一名女子過。島主這般疼愛小姐,小姐爲何想離開島主呢。”

    在亂紅的觀念裏,受島主的疼愛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亂紅所言果真引來林楚楚的傾聽,她說的都是真的嗎?在澡堂暈倒是事實,而她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是君無言,他真的擔心她嗎?

    不!自昏迷中醒來,她看到的幷非是擔憂的他,而是一個不分清紅皂白就傷害她的人,額頭上的傷是最好的證明!

    “亂紅,你不用替島主說好話。”至少她見到的君無言是殘酷、冰冷的,這樣的男子不會懂愛。

    “唉!”亂紅嘆氣,看來林楚楚誤會島主頗深。扶林楚楚躺下幷蓋好絲被後,她搖頭,“奴婢幷非替島主說好話,只是奴婢認爲小姐必須懂得島主對小姐的情。在小姐暈倒後,島主寸步不離,一夜未眠的守在小姐身邊就是最好的證明。”

    “是嗎?”的確是!但這代表什麽?君無言真的喜愛她嗎?不!不能單憑這點就認定君無言真的愛她。

    若他真愛她,就該放她自由才對!

    “不僅如此,因爲擔心小姐的身體,島主臨時取消了昨天的晚宴,爲的是能寸步不離的親自照顧小姐。”說著說著亂紅不免感嘆,要是島主爲她這麽,那她便死而無憾了,即便是在夢中她都會覺得幸福。

    亂紅的話正一寸一寸的軟化林楚楚的心,無關愛與不愛,而是她承受不了他如此強烈又霸道的感情。

    他只知一味的給予,給的卻不是她要的!

    見林楚楚不語,亂紅也感無力,該說的她都已經替島主說了,小姐倘若還不開竅,她也沒辦法。

    在她們兀自發楞的當爾,小春端來了藥。

    “小姐吃藥了。”亂紅扶起林楚楚後,接過小春手中的藥碗。

    林楚楚頷首,“我自己來便成。”才一就口,黑色的藥汁苦得使林楚楚眉頭頻頻皺起,忍不住抱怨道:“好苦,真的好苦。”

    “良藥苦口,誠如方才奴婢對小姐所言一般。”亂紅三句不離勸。

    將喝完的藥碗交還給亂紅後,林楚楚無力的躺下。“如果島主真如你所言般的疼我,他就該送我回布漁山村,而不是納我爲侍妾。”

    “小姐——”

    知道亂紅要說些什麽,林楚楚不耐的揮手制止。“別說了!”既定的命運無力逃脫,她的心一如最初,君無言得到的只是她的身子,而他對她是愛也好、是恨也罷,她都不想去瞭解。

    “好吧,小姐好好歇息。”

    林楚楚閉目不再說什麽,她的一生自遇到君無言後就全變了,不!該說是自童仇狠絕的一掌使她落海的瞬間開始,她的一生便已不再是她自己的。

    對于未來,她很茫然。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7-11 18:42:13
第七章

君無言心情極差的坐于大殿之內,不發一語。

    “島主找微臣來所爲何事?”魏明對于島主在獵人大賽中救回一名女子略有耳聞。爲她,島主改變島上舊有的紀律,破例賜吳姓一家爲島民。爲她,島主臨時取消昨日的晚宴。島主對一名來路不明的女子如此癡迷,著實不是一個好現象。

    “宮內事務全由魏總管負責,總管該聽聞我昨日帶回一名女子住進水晶樓閣一事?”君無言反問。

    魏明不敢直言,他求救的看向胡佑天,努力斟酌詞句,“微臣——”

    “嗯哼。”君無言不悅的挑眉,一向討厭拐彎抹角。

    “微臣略有耳聞。”魏明只好坦承。

    “很好!”這可少去他不少唇舌,“傳令下去,即日起封林楚楚爲侍妾,加派奴婢二十名、賞采邑五百、黃金萬兩。”

    魏明瞠目,吞吞吐吐,“這……這……”就一名侍妾的封賞而言,未免過多了吧?

    “島主……”胡佑天欲言又止。

    “你們大可有話直說。”君無言鏗鏘有力的言語隱含怒意,倒要看看大臣們對他的作爲忠心到何種地步?

    是真心或虛與委蛇?

    魏明壓下滿腹的忠諫,恭敬地說:“呃,微臣領命。”顧不得胡佑天投來不贊同的目光,島主怎麽說他照做方爲保命之策。

    君無言勾唇一笑,魏明還算愚忠!不滿意倒還差強人意。“胡大人呢?”

    “微臣沒意見。”胡佑天強壓下不滿,只因他的女兒亦爲侍妾,別說封厚的賞賜,她連君無言一絲的寵愛都得不到,這教他怎麽不替女兒著急?

    “嗯,反叛男役者的身份查出來了嗎?”反叛者愈快查出,對島民的性命安危才愈有保障,他有心重懲反叛者,以表明他對反叛者絕不寬貸的決心。

    胡佑天恭敬的答道:“微臣已自參賽男役名冊中查出大部分反叛者的身份。”

    “很好,三日後將其九族一幷押至魔焰宮殿前斬首示衆。”一群愚民,敢膽挑戰他的權威!

    “是。”

    “總管,把昨日取消的晚宴延于三日後補辦,還有晚宴上由林楚楚陪侍,即刻傳令要她準備妥當。”

    “島主要林侍妾表演歌舞?”一向在島主所辦的宴會中,侍妾必須以歌舞助興,所以魏明才會會錯意。

    “不,只須陪侍在我身旁。”

    “微臣有一建議。”胡佑天開口。

    君無言挑眉,“說!”

    “微臣的女兒自幼便擅長歌舞,島主何不讓微臣的女兒在晚宴上表演歌舞助興?”說話的同時胡佑天對魏明使了個眼色,他相信女兒的歌舞必能引起島主的注意。

    魏明躬身附和道:“微臣贊成胡大人所言。”

    “此事就依你們。”無關緊要的小事君無言不想多費心神。

    “多謝島主。”

    “好,你們可以退下了。”他要他們做的全吩咐了。

    “微臣告退。”

    待內務大臣及總管退下後,君無言才喊道:“燕俠。”

    “屬下在。”

    “即刻派船航行到布漁山村,查探林楚楚的一切,還有祭司童仇這名男子的來歷,愈快愈好。”

    “是。”

    自三日前總管稍來消息,要林楚楚跟島主一同出席晚宴幷帶來一批島主賜與的封賞後,亂紅可說是歡天喜地,興致高昂的在林楚楚的裝扮上花心思。

    終于到了晚宴之日。

    亂紅打算使出渾身解數裝扮林楚楚,而林楚楚始終像個木頭人任亂紅在她身上、發上隨意做變化,她真的是一點喜悅的心情也沒。

    君無言待她愈好僅代表她離開風月島的機會愈渺茫,她不要這樣!

    “哇,島主若看到小姐這身裝扮,奴婢敢打賭島主定會爲小姐失魂。”亂紅雙眼明亮的打量著林楚楚。

    一旁的小春也不甘示弱地稱贊道:“才不!未做如此裝扮之前,島主就已經爲小姐神魂顛倒了,若看到小姐這身透明薄紗,必定爲之瘋狂。”

    美啊!林楚楚清新純潔如百合的氣質襯以這件性感撩人的透明薄紗,竟別有一番風味——性感與清純的混合體,連亂紅及小春都看癡了。

    林楚楚遠〗矵〗的思緒被她們拉回,一看鏡中的自己,簡直無法置信。

    “這……這……你們爲什麽把我裝扮成這副樣子呢?”她被鏡中倒映的自己驚嚇到。

    鏡中的她上身穿著類似肚兜的小腹鏤空裝,下半身則穿著緊身曳尾長裙,其長裙自膝蓋以下鏤空,衣裳的顔色爲紅、藍、白、黑繽紛交錯,外罩的薄紗是爲純白,與曳地裙擺齊長。

    若隱若現的小腹及小腿在視覺上有絕佳的刺激效果,極爲撩人。

    頭髮則在髮髻的左邊插上有風月圖案的發簪,風爲上、月爲下,兩支發簪皆爲黃金鑄造而成,而風月圖案則呈黑色,使人一眼便可看清。

    “小姐,這是侍妾穿著的衣裳,穿在小姐的身上很好看呀!”亂紅實話實說,侍妾的衣裳有濃厚的太海族色調,繽紛且熱情。

    “不,我不穿這麽暴露的衣裳。”林楚楚簡直快被鏡中的自己給嚇昏了,一向她都是穿得密不透風的。

    這裝扮在布漁山村無疑是浪蕩的表徵,她怎麽能穿呢?

    “小姐,這麽穿風月島很尋常呀!奴婢不覺得哪兒暴露了。”太海族女子在參加晚宴時大都是這種裝扮,只不過顔色、裁制上因地位高低而有明定的區別。

    林楚楚此刻任何話語皆聽不入耳,堅持地對亂紅說道:“不,我不穿,換下,幫我換下這身衣裳!”

    “小姐這不是爲難奴婢嗎?”依場合替侍妾裝扮是亂紅的分內事。

    小春也附和道:“是呀,請小姐別爲難奴婢才好。”

    “這……”林楚楚顯得爲難,亂紅和小春不過是聽命行事的婢女,她明白她們的立場,但穿著這身衣裳教她怎麽有臉出去見人呢?

    羞啊!

    “奴婢求小姐!”亂紅與小春一同哀求。

    就在林楚楚堅持、奴婢爲難下,君無言踏入,正巧聽了個大概,也瞭解了狀況。

    “有事?”他懶懶的靠在墻上,問得隨性,目光自然而然的鎖住林楚楚,再也移不開分毫,她果然適合穿著太海族的衣裳。

    “島主。”奴婢們一起恭敬的福了福身。

    一見到他,林楚楚原本有些軟化的心又變硬,“我堅持不穿這身衣裳。”原本是爲衣裳的暴露而不穿,如今是因爲他而不穿。

    一種爲反叛而反叛的不滿情緒是針對君無言而來的。

    君無言幷未因她的觸犯而發怒,他唇微勾的邪笑著,熾熱的目光直欣賞著勾走他心魂的迷人風光。

    此情此景,君無言可說猶如置身天堂。

    “我看不出你這樣穿有何不妥?”是他的真心話,若非晚宴時辰已到,此刻他最想做的是將她壓在身下狠狠的愛她。

    他瞧得她渾身不自在,仿佛光以眼神就可以將她侵犯了一般,這使林楚楚相當的懊惱,恨不得挖掉他那兩顆眼珠子。

    “不穿!”林楚楚撇開臉不看他,跟他耗上了!

    “不穿?”君無言唇角的笑更爲擴大,眼裏有著逗弄的意味。

    林楚楚幾近咬牙,“堅持不穿!”

    她的反叛使得一旁的亂紅和小春替林楚楚捏了一把冷汗,結果出乎她們意料之外,島主竟沒對她發怒。

    “兩種選擇,一是穿著這身衣裳隨我到宴,另一則是……”君無言笑得極邪,故意不把話說穿。

    林楚楚果真擡首傻傻的問:“是什麽?”

    “不著寸縷。”這當然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僅止于他一人的獨占。

    “你……你……你……”林楚楚血壓上升,直充腦門,所有的怒化爲一句怒駡,“你無恥!”

    “啊,小姐。”亂紅駭得滿身是汗。

    小春則趕忙下跑替林楚楚求饒,“求島主饒命,小姐是無心的。”

    她的確惹怒他了!君無言不管奴婢說什麽,疾步上前便抓住了林楚楚的手臂,悶聲喝道:“走吧!大臣們都已等候多時了。”

    好不容易轉好的心情,他不想就此被破壞。

    “不走!”君無言抓疼了她的手臂,林楚楚跟他卯上了,不願屈服。

    “不走?”他的眼裏隱含威脅的意味,不是問。

    林楚楚抵死不從,另一隻手臂索性勾住床柱。“死都不走!”

    “嘖!”君無言搖頭,單憑她小小的力量就想與他抗衡?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像是要證明林楚楚這麽做不過是自找罪受,君無言極粗暴的將她死命抱住床柱的手臂扳開。

    “你……你……幹嘛!”林楚楚痛得快掉下眼淚,在還沒能力思考之前,身子已被君無言騰空抱起。“啊!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尖叫聲乍止,只因眼前的景象使林楚楚尷尬萬分,被君無言抱在懷中已讓她相當的難堪,而現下這景象活生生的呈現在全島臣子面前,從大臣們瞠目結舌看她的神情,林楚楚真恨不得有地洞可鑽。

    “怎麽,不吵了?”君無言噙笑的臉極其邪惡,刻意將唇湊近她的耳畔揶揄。

    他是故意的!林楚楚狠瞪他一眼,咬牙道:“放我下來!”

    “你會乖乖的坐在我身畔,不吵嗎?”沒錯!他就是有辦法威脅她,讓她乖乖的順從他給的選擇。

    很不甘心!但林楚楚還是緊咬唇的點頭,眼裏有著不屈服的倔強。

    “嗯,這才乖。”

    他將林楚楚放下幷牽著她入座,林楚楚坐于君無言的右側,左側則有婢女專爲他倒酒。

    入座後,君無言心情極佳的舉懷說道:“今日宴請諸位大臣至水冰宮殿,一來是慰勞諸位大臣在此次獵人大賽中的傑出表現。二來則是爲水冰宮殿的建造完成,在此感謝諸位大臣的辛勞。”

    “是島主領導有方。”

    “臣等願意效忠島主。”

    “島主萬福……”

    座下的大臣們皆舉杯幷報熱烈的回應。

    “哈哈哈……”君無言大悅,仰頭飲盡懷中物。“盡情的享用吧!”

    “多謝島主。”

    “啪啪!”總管擊掌,婢女開始端入膳食,瞬間整個大殿鬧烘烘的,大臣們歡喜的用膳,幷不時的交頭接耳閑聊,氣氛非常的融洽且熱絡。

    大臣們無不對島主新納的侍妾感到驚艶與憂心,由方才島主的行爲看來,島主似乎是過于寵愛新的侍妾了,姑且放下新侍妾幷非太海族人不說,歷代島主若過于寵愛某位侍妾,這對整座風月島都是不好的現象。

    而今島主寵愛的侍妾非太海族人,這無疑又是太海族人的另一種隱憂。

    早在晚宴之前大臣們已商討對策,一致贊同于近期內推舉內務大臣之女胡翩翩爲島主夫人,藉以分散君無言對新侍妾的寵愛。

    今日胡翩翩的歌舞將令島主驚艶。

    “微臣敬島主,願島主萬壽無疆。”胡佑天舉懷。

    “好,好個萬壽無疆。”君無言爽快的一仰而盡。

    緊接著是魏明舉杯笑開嘴,極諂媚地說道:“微臣也敬島主,願島主體康安泰,風月島民豐衣足食。”

    “好好好。”又一杯黃酒下肚,君無言心情真是好。

    坐于君無言身畔的林楚楚始終挺直背脊,極不安的瞧著大臣們不時朝她投射而來的銳利眼神,她不懂爲什麽會這樣?

    如她莫明其妙被君無言看上幷帶回水冰宮當侍妾一般,如今又莫明其妙被大臣們討厭,可笑的是,她什麽也沒做啊!

    “想些什麽?”他已微醺,頰上泛紅,迷茫的雙眸如烈焰般灼熱的瞧著林楚楚,羞得她低垂螓首。

    君無言心猿意馬,想著宴會快點結束便可肆無忌憚的抱緊她、愛她。

    “沒……沒有。”

XS8@XS8

    她竟不知羞的爲他而怦然心動,這使得林楚楚非常的懊惱,她要守住的是自己的心,對的,她的心絕不交給君無言這殘酷的無恥之徒。

    “喏,從宴會開到現在不見你吃任何膳食,把這些全吃了吧。”君無言將一大盤的烤牛肉推到她面前。

    “我……我吃不下這麽多。”他當她是豬嗎?

    “少唆!我說吃了就吃!”君無言其實是出自一片關心,但經由他的口中說出卻成了強迫。

    林楚楚滿心怒意又不好發作,只得忍氣吞聲的吃起一大盤的烤牛肉來,仿佛眼前這盤烤牛肉是君無言,與她有著深仇大恨,她咬得起勁。

    “這才乖!”君無言大掌撫上她柔順的發,瞧她的眼神有著熾情與寵溺。

    林楚楚沒說什麽,微笑且一個勁兒的猛吃,見狀,君無言滿意的一笑後,又與大臣們寒暄起來。

    笑談暢飲間,胡翩翩的歌舞表演掀起宴會的高chao,她一身類似印度舞娘的穿著,薄紗罩面,大膽裸露令林楚楚羞紅了臉。亂紅說得沒錯,她身上所穿著的衣裳與之相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胡翩翩極度自信且優雅的擺動水蛇腰,媚眼直拋向君無言,撩人的舞姿得到極熱烈的回應,她愛這種受注目的感覺。

    “好、好!”佳人在旁,君無言心情始終好得不得了。

    計劃成功一半,胡佑天使個眼色給女兒,胡翩翩旋即輕扯面紗,妖嬈曼妙、蓮步輕移而上,刻意在君無言與林楚楚之間技巧的擠入,柔媚盡使。

    被硬擠到一旁的林楚楚一擡首,所看到的景象令她咋舌,只因胡翩翩大膽的吻上君無言,而君無言竟……竟絲毫不避諱的享受美人獻吻!

    這……這是什麽情況?

    他們這個吻也太久了吧?

    林楚楚覺得羞愧,然而好奇心又逼得她直往不知羞的兩人瞧,胡翩翩正如八爪章魚般的貼粘住君無言,她的身子擋住林楚楚的視綫,以致她無法得知君無言此刻是怎番的愉悅的神情。

    就在林楚楚愕楞的當口,胡翩翩竟投給她一種代表勝利的眼神,她逃也似的避開,卻逃不過大臣們的嘲諷。

    頓時,林楚楚才知道自己成了太海族人的公敵,處在這種環境之下她竟是如此的孤立無援!

    以前有柳飛絮處處幫她,如今她什麽人也依靠不得。

    亂紅及小春都說君無言疼愛她,但他此刻在她面前肆無忌憚的放蕩,真是疼愛她的表現嗎?

    騙人!

    林楚楚覺得受騙,幷沒深思這種微酸的情緒代表什麽意義。

    君無言會接受胡翩翩的獻愛,一方面是爲了顧全大局,另一方面則是爲了瞧瞧林楚楚的反應。

    林楚楚不語的撇開臉,似被人耍弄了一般,雙手不住的顫抖著。

    “翩翩,賜你一杯酒。”君無言視綫越過胡翩翩直瞧著明顯不悅的林楚楚,他喜歡她的反應,這表示她對他不似外表般的不在乎。

    “多謝島主。”胡翩翩欣喜的舉杯幷豪爽的一仰而盡,待婢女斟滿酒懷後,她又立刻舉懷邀道:“翩翩敬島主一杯。”

    “哈哈哈,好!”君無言爽快乾杯。

    “翩翩也敬楚楚一杯,今後我們便是好姐妹,翩翩很開心能跟姐姐一同服侍島主。”胡翩翩挺直胸,其高傲一下子就把林楚楚給比了下去。

    胡翩翩膚色呈現健康的小麥色,完美的身材比例是所有女子心所嚮往的。

    “呃?”林楚楚沒料到她會有此一舉,一時之間呆楞住了。

    “姐姐——”

    君無言也希望楚楚在宮內有手帕之交,遂開口笑道:“楚楚,你可別辜負了翩翩的一番好意,喝吧!”

    林楚楚眼底冒火,強裝鎮定,“乾杯!”是賭氣,林楚楚一仰而盡,卻被酒給嗆到,“咳……咳……”

    見狀,君無言面露焦急,“楚楚,你沒事吧?”

    “呵,瞧,姐姐喝得太急了。”胡翩翩趕在君無言之前,故作好意的輕拍林楚楚的背。“這樣好些了嗎?”

    林楚楚頷首,不語。

    如果落寞的林楚楚使得君無言的心微微發疼,在這麽熱鬧的宴會裏只有她顯得格格不入,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君無言若所思,眼裏只有林楚楚,這令胡翩翩自覺受了冷落,胡翩翩不許君無言忽視她的存在,她對座下的爹爹使了個眼色。

    “楚——”

    君無言欲言,卻被胡佑天打斷,“微臣再敬島主一杯。”

    “好。”君無言舉杯一幹而盡。

    “呵呵呵,讓臣妾伺候島主吧。”胡翩翩舉箸夾了一塊牛肉喂入君無言的口中,不讓他有多餘的心思去注意林楚楚。

    “來,我敬大家一杯。”

    “臣等敬島主。”

    “敬島主……”

    在宴會進行到一半之時,亂紅盡職的先將林楚楚接回重新整裝,因爲總管已吩咐過她,島主今夜將在水晶閣樓讓林楚楚侍寢。

    林楚楚怔楞的被亂紅帶回水晶樓閣,二話不說,亂紅又在她身上忙了起來,先是拉她到澡堂再度沐浴,然後又在她身上塗抹香料,淡淡的茉莉花香布滿她全身,她覺得香料的味道好聞,便好奇的問亂紅。亂紅笑答香料是由多種植物及花粉製成,島主絕對抗拒不了這香味,它具有催情的作用。

    聞言,林楚楚的雙頰沒來由的燥熱起來,害羞的閉嘴不敢再多問。

    “好了。”亂紅又是一臉癡迷的看著林楚楚。

    一塊布料經由亂紅的巧手在林楚楚的身上纏繞後,凹凸有致的身子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穿著這身絲織衣裳方便,而褪下它更方便,僅須將她肩上的活結輕輕拉扯,整塊絲織布衣便會瞬間滑落。

    “這衣裳怎麽又是這般的暴露呢?”林楚楚皺眉,見識過胡翩翩比她更大膽的穿著後,她這身衣裳似乎不算什麽。

    亂紅理所當然的微笑道:“呵,這是爲島主今夜要寵幸小姐所準備的衣裳,奴婢敢說島主要看了小姐的裝扮,定跟奴婢一樣看得癡傻了。”

    “瘋言瘋語!”林楚楚沒好氣地斥責,臉又更爲羞紅。

    “是,奴婢知錯。”亂紅笑言,知道林楚楚幷非真的責駡她,而後記起時候不早而驚呼:“啊都這時候了,奴婢先告退。”

    見亂紅沒頭沒腦急急就要退出,林楚楚疑惑地問道:“亂紅,你不陪我,要去哪裏?”她已經習慣亂紅的陪伴。

    “小姐,奴婢不能留下來的。”

    “爲什麽?”她不就是服侍自己的嗎?林楚楚一頭霧水。

    亂紅笑得曖昧,“呵,小姐有所不知,一會兒島主就要回來寵幸小姐了,奴婢當然得先退下才是。”

    似遭到當頭棒喝,林楚楚瞠目且啞口無言,“呃……”腦中一片空白,渾身卻似滾燙的開水,不斷冒著熱氣。

    看來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奴婢告退。”

    亂紅退下後,林楚楚的一顆心更加忐忑不安,這一刻的來臨使得她亂了方寸,起了逃避之心。“要逃,但,往哪兒逃呢?”

    林楚楚緊張得自言自語起來,翩然的來到門口,卻見門外有四名婢女守著,逃出這間臥房的念頭被迫中斷,只得另覓出路。

    逃不出這兒,那麽只有躲了,哪兒可以躲呢?床底下!

    “對、對、對!”

    林楚楚匆促的來到大床邊,躲入床底下,她才不管這麽做的行爲可不可笑,躲在床底下是她目前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不知躲了多久,林楚楚聽到腳步聲,忍不住好奇的掀開床罩的一角,想查看君無言的動靜。

    豈料來者穿著綉鞋,可知是名女子幷非君無言。

    林楚楚以爲亂紅又折回來,所以輕聲嘆氣,“唉!”怕找不著她,亂紅會心慌而去禀報君無言惹來滿城風雨,所以躲在床底下的計劃宣告失敗。

    林楚楚認命了,當她正欲自床底下爬出之際,角度的關係使她看清進來的女子幷未亂紅,而是她從未見過的女子,其舉止怪異。

    她是誰?

    想看看她要幹嘛,林楚楚小心的又躲了回去,邊看那名陌生女子的舉動。

    女子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後來到圓桌旁,打開壺蓋的手背上有個明顯的胎記,她自袖中取出東西倒入茶壺後,迅速謹慎的將壺蓋還原,然後行色匆匆的走了。

    她在茶裏放了什麽?

    林楚楚無法理解那女子的行徑,決定出來一探究竟。就在此時,君無言的怒喝聲自屋外響起,林楚楚心驚,駭得微楞住。

    “大膽!誰教你們在此睡覺的?”

    “啊!”四名婢女驚醒,驚慌的跪地求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一陣清香隨風撲鼻而來,不知道爲什麽,她們就睡著了?

    “下去!”

    君無言的心情好,所以破例不殺她們。

    她們簡直感激涕零的直叩首,“多謝島主不殺之恩。”

    “啊?君無言回房了!”

    林楚楚心慌地回神,想將爬出一半的身子往床底下退去,但還是遲了。

    君無言甫一進入便瞧見了林楚楚荒謬的行徑,不禁傻楞住。

    林楚楚也沒想到會被他瞧見這不雅的舉止,與他四目交接,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同他一般傻楞對視。

    “呃,”君無言首先回神,狐疑地問道:“你喜歡玩捉迷藏的遊戲?”否則很難解釋她的舉止。

    “呵呵呵……”林楚楚尷尬的傻笑,順著他的意思說道:“是、是呀,好久沒玩了,這股興致一來,就很想玩……”

    呼,還好他幫她解釋了這一切尷尬。

    “是嗎?”聽起來沒什麽不合常理卻又古怪?姑且不論她是何心態,君無言覺得林楚楚這樣的舉動還真是可愛。

    林楚楚認命的自床底下爬出,尷尬的低垂螓首,暫時忘了方才那女子在茶裏下藥的事,也忘了自己爲何要躲他。

    “楚楚——”

    不知何時,他已來到她的身前,溫熱的氣息、熱切的眼神迫使林楚楚整個人緊張了起來,全身僵硬。

    “呃……亂紅這丫鬟真是的,說是要扮鬼來捉我的,怎麽我躲了這麽久都不見她人呢?真是怪了!”爲了避開他灼熱的逼視,林楚楚煞有其事的東張西望起來,而心思卻已被他的熱情所困住。

    君無言嘴角含笑,捧住她的臉蛋來回細看著,“答應我,永遠在我身邊,永遠只在我身邊……”

    “我……”

    林楚楚幾乎無力抗拒他的魅惑,無措的美眸不自覺地受到他的牽動,他的模樣絕對有使人發狂的本領。

    “讓我愛你。”他的唇幾乎貼上她的,摟住她纖腰的雙掌因過于粘貼而發燙著,雙瞳因高張的欲望而變得幽黑。

    “我……不……”

    林楚楚微弱的抵抗淹沒在君無言熾熱的狂吻之中,似命定兩人早該相遇般,交纏的雙唇如火燎原,難捨難分。

    幾近瘋狂的一吻完畢,君無言的唇仍不願離開她須臾,眸中有的只是赤裸的狂情。

    “我要你!”君無言暗啞的嗓音極柔的回旋在林楚楚幾近停擺的腦海。

    “不行!”她捉住一絲理智試圖抵抗。

    無視于她的抗拒,他欺身汲取她身上的清香,意亂情迷的低喃:“你好香……”他的吻點點落灑在她潔白的頸項。

    林楚楚無力的推了推君無言的身子,幾近哀求地拒絕,“不,求你……不要……”她的理智在掙紮,身體已然臣服。

    君無言改而吻上她的額頭,聲如鬼魅的誘惑道:“你好美,我要……”他燥熱的氣息意圖拂亂她整個大腦的運作。

    “不行——”她的抵抗益發柔弱。

    君無言雙掌更加收攏,她的身子旋即貼合上他的。“我要!你抗拒不了我的。”沒有絲毫空隙的,他火熱的唇吻上了她艶紅的雙唇。

    不經人事的林楚楚哪堪君無言此番的撩撥?她全身輕顫連連,雙腿發軟到簡直快站不住,整個身子不自覺的偎向他。

    “不……”她幾不可聞的抵抗沒有任何說服力。

    他是篤定的,“要!”

    君無言再也抵擋不住她的純真,全身的血液奔騰,滿腦子都是愛她的渴望表現,輕一拉扯她肩上的活結,絲綢自她身子滑落。

    君無言不掩其眼裏赤裸的情欲,對她的身子癡迷到幾近瘋狂、發熱。欲火難耐之際,他快速的抱起她大步走向床鋪。

    滿室春光乍現,此時無聲勝有聲。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5 13:2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