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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靈]情絲淚 上、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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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5 13:35:04
5.1

設計讓杭傲盡快成親,是為了打消竇豔梅覬覦杭傲的念頭,誰知到頭來仍是一場空,竇豔梅竟然嫁給了別人,郭承康又氣又惱又恨,簡直想殺了自己!

  因為竇豔梅也被設計了。

  為了生意上的利益,竇老爺打算把女兒嫁給南方的大糧商之子,說是要竇豔梅陪母親回娘家探親,其實是被拐到南方,想說服她嫁給那位大糧商之子,竇豔梅自然打死不肯,人家都下聘了,她始終寧死不屈。

  磨了幾個月,好不容易終於躲過竇夫人的監視網逃回北方來,卻聽說杭傲已然成親,二話不說,竇豔梅立刻殺上門去“興師問罪”……

  “對不起,竇小姐,我們三少爺帶三少奶奶逛廟會去了。”

  在人山人海的廟會中找人,是最愚蠢不過的事,竇豔梅隻好在杭府裏等候,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也等到了她的耐性已經變成了負數了,才把人給等回來。

  “三少,你太過分了,竟然瞞著我偷偷成親,那我怎麼辦?”劈頭就質問。

  “誰瞞著你?誰又偷偷成親啦?”杭傲輕蔑地斜睨這眼前這個竟然追男人追到男人家裏來的女人,“我是光明正大的娶老婆,還宴請全城呢!更何況……”他哼了哼。“我成不成親有關你屁事了?你要怎麼辦又與我何幹?”

  “但你應該娶的人是我呀!”

  “你還沒睡醒是不是?”

  “三少……”

  “真是的,是不是沒人要了啊?”杭傲一整個不耐煩。“竟然追到男人家裏來了,你不覺得丟臉,我都替你丟臉!”

  “你你你……你太過分了,我這麼的愛慕你,你不回應我也就罷了,竟然說我沒人要!”竇豔梅氣得七竅生煙,三竅冒火,“好,我發誓會用最快的速度成親,然後……”怨毒的目光惡狠狠地刺向杭傲,“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今天對我的無情的!”話落,氣呼呼的飆走了。

  好好好,就快點嫁吧,最好明天就嫁,這麼一來,就少了一個花癡來煩他了!

  杭傲樂得哈哈大笑,可轉眼一瞧,卻見琴思淚凝眸靜靜地注視著他,默默的不吭半句話,那眼神……

  不知為何,那眼神令他好心虛。

  他不由眉頭一皺,想了一下,臉色微變,即刻回首吩咐,“添富,去老管家那裏取三千兩,送去給怡香院的丁姑娘,告訴她,往後我都不會再去了!”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再轉回來。“呃,老婆,過去我隻是玩玩而已,沒認真過的,以後不會了,還有,我保證不會娶妾收丫頭,你不要再不開心了,我……”

  誰知他這麼一說,琴思淚反倒困惑地怔了一下。“妾身不解夫君何意?”

  杭傲也呆了呆。“你不是不高興嗎?有女人來找我,又……”

  “夫君要娶妾或收丫頭,身為人妻是不得幹涉的,”琴思淚認真地道,神態毫無半點虛假。“隻請夫君預先告知妾身一聲,好讓妾身為她們安排住處即可。”

  真大方!

  沒來由的,杭傲心頭湧起一股不舒服的滋味,麵無表情地瞪著琴思淚好半晌,察覺她確然心平氣和,毫不氣惱。

  “你是說,不管我有多少女人,你都不在意?”

  “正是如此。”

  見鬼的正是如此!

  大嘴一張,杭傲想飆火,但舌頭卷起來,卻發現不曉得該飆什麼火,心頭那股子不舒服的滋味有轉變成另一種哭笑不得的心情。

  他在氣什麼?

  不管丈夫有多少女人,都能夠很有度量的接受而不吃醋、不嫉妒的妻子,這不正是男人最期待的老婆嗎?

  有這種老婆,他就可以隨心所欲的愛找多少女人就找多少女人!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不正表示,她對他並沒有如同他對她的那種感情,所以才會如此不在意嗎?

  為什麼?

  是他不夠疼愛她嗎?

  還是說,她不認為他值得她放下感情?

  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喜歡他這種個性的男人?

  甚至於,她可能嫌棄他比她小——還小了整整五歲,覺得他隻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幼稚男孩而已?

  該死的,究竟是為什麼?

  “老婆,跟我來。”

  “是,夫君。”

  從大堂廳回傲苑一路上,杭傲頭一回將琴思淚撇在後頭,一臉臭屎,自顧自悶不吭聲地大步走在前麵,琴思淚困惑不解,碧香和添富也很不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了。

  姑爺在生氣嗎?

  “碧香、添富,你們兩個留在樓下,不要跟上樓。”

  回到傲苑,經過前園、前院、小園,踏上後院,進入寢樓後,杭傲忽地回過頭來吩咐了一句,再繼續上樓……

  寢室內——

  按照杭傲的吩咐,琴思淚端坐床沿,疑惑地看著杭傲在床前來回踱步,好半晌後,他的腳步才定下來,轉而麵對她,表情很奇怪,有幾分氣惱,也有幾分尷尬,還有幾分不安。

  “老婆,我問你一些話,你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不許有半句虛言。”

  “是,夫君。”

  “好,那麼……”杭傲咳了咳,“我要問你……”頓住,該怎麼問?“呃,我是說,你對我是……”又遲疑了,這麼問不妥吧?“呃,我想問的是……”再猶豫了,這種問法也不太好……

  算了,算了,直接問吧!“老婆,你喜歡我嗎?”

  琴思淚先是怔了一下,繼而笑了,“喜歡啊!”輕快地,純粹是安撫小弟弟的口氣。

  心花兒頓時朵朵燦爛地開放來!

  杭傲眉開眼笑。“你不討厭我的性子?”

  琴思淚有點困惑。“為何要討厭?”

  “其實……”杭傲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我自己也知道,我是任性了點兒,脾氣也不怎麼好……”

  “過幾年,待夫君再成熟點兒,自然就不會了。”琴思淚很自然地道。

  再成熟點兒?

  燦爛大笑臉僵住了,“你是說……”杭傲的聲音也有點僵硬。“我現在還不夠成熟?”

  終於明白他要問什麼了,琴思淚深深凝視他片刻。

  “夫君要妾身說實話?”

  杭傲心頭一沉,她會這麼問,肯定是實話不太好聽,“對,我就要真真確確的實話!”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這麼說。

  “即是如此,那麼……”琴思淚垂眸審慎思索措辭。“在某些地方,夫君其實是超乎年紀的成熟,總讓人覺得夫君似乎經曆過許多滄桑,但以夫君的生長環境與年紀而言,這應該是不太可能的,但在另外某些地方,夫君又不太成熟,還有若幹時候,夫君顯得相當幼稚……”

  幼稚?

  幼稚?

  他幼稚?

  “成熟的地方就不必說了,”他也知道自己很成熟,“我要知道的是……”咬咬牙,“不太成熟的地方,還有……”再咬一次牙,更用力。“幼稚的地方。”

  此刻,他看上去就很幼稚,很可愛了!

  琴思淚抿唇而笑,“那也要分兩方麵來說……”

  “這麼複雜?”杭傲喃喃道。

  “保有純真的童心是好事,妾身一直這麼認為,”琴思淚徐徐道。“在婆婆麵前,夫君多半都像個頑皮的孩子,可見夫君仍保有某種程度的童心但要說那是幼稚,其實也是夫君成熟的地方,因為那會使婆婆開心,夫君才會有那種表現的,對嗎?”

  杭傲聳聳肩,默認了。

  琴思淚道。“這點,總讓妾身覺得夫君真的是個很體貼的男人。”

  他本來就很體貼的嘛!

  “好,我懂了。”杭傲笑得很得意。“那不成熟的地方呢?”

  “很簡單,夫君的任性和暴躁的脾氣,就是夫君不成熟的地方。”

  杭傲又僵了一下,笑臉垮了,是他自己剛剛說過的,不想承認都不行,他歎了口氣,然後搔搔腦袋,抓抓脖子,摸摸鼻子,再歎一口氣。

  “好好好,我會慢慢改進的。”

  琴思淚又掩唇笑了。“其實夫君的這種性子,妾身不但不討厭,還覺得挺有趣的。”

  “有趣?”是在說他很風趣嗎?

  琴思淚頜首。“跟夫君在一起,就算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都不做,也不會無聊。”

  杭傲不以為然地翻了翻眼。“那不跟木頭人一樣了,有什麼好玩的?”

  琴思淚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又笑了。“光看夫君不耐煩的樣子,就像被關在籠子裏的小貓咪,那就很有趣了!”

  小貓咪?

  竟然把他比做小貓咪!

  杭傲呆了呆,扁著臉不開心地咕噥幾句隻有他自己懂的話,“算了,不說這個了。”他擺擺手。“我還想問你,剛剛在堂廳裏,你是在不高興什麼?”

  笑容悄然隱逝,琴思淚深深凝視著他。“夫君真要妾身說?”

  雖然頭皮有點發麻,但……

  “說!”杭傲硬著聲音命令。

  “那麼,我要說……”琴思淚慢條斯理地道。“夫君很不懂得尊重人,這也是夫君不成熟的地方之一。要知道,你尊重別人,別人才會尊重你,你不尊重別人,別人也不會尊重你的。”

  杭傲認真思考片刻,然後又歎了一大口氣。

  “好,我承認,這我也會努力改進的。不過……”頓了一下。“如果你說的是我剛剛對待那個女人的態度,那我要抗議,因為我沒做錯!”

  “哦?為何?”琴思淚並沒有跟他爭辯,而是很嚴肅地詢問理由。

  “那個女人一直死纏在我身邊,而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我對她客氣,豈不是給她不死心的希望嗎?”杭傲振振有詞地自我辯解。“這麼一來,不說我對她愈來愈厭煩,對她來講,把時間蹉跎在我身上,錯失真正的姻緣,損失的是她不是我。所以我必須盡快讓她死心,難道錯了嗎?”

  “這……”琴思淚若有所悟地微微蹙起柳眉,“妾身倒是沒想到這點,嗯嗯,夫君說得沒錯,這麼做才是正確的,既然無意,就該讓她及早死心。”她歉然地福了一下。“對不起,夫君,是妾身錯了。”

  她這麼爽快的認錯,杭傲有點意外,又不是太意外,畢竟,她是不同於其他女人的。

  以往他認識的女人都是打死不認錯的,但他的妻子,是不一樣的。

  “其實……”他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如你所說的,我的確不太懂得尊重別人,不過,我一定會努力改進的!”

  是的,他一定會改的!

  他的任性、脾氣暴躁和不懂得尊重別人,是她眼裏的缺點,有缺點的男人就不可靠,不可靠的男人就不值得她付出更深刻的感情,最多隻能付出喜歡而已,這是理所當然的,不能怪她,要怪就怪他自己。

  所以,他非得卯起勁兒來,拚死命改掉她眼裏的那些缺點,成為一個可靠的男人不可。

  如此一來,她就會把心放到他身上來了吧?

  竇豔梅三兩句就被打發掉了。

  但另一位一心想嫁給杭傲做妾的花魁丁宛君,可就沒那麼容易私心了,一收到杭傲遣人送來的三千兩,她才驚覺情勢不對。

  原以為杭三少奶奶很快就會被休棄了,她並不甚在意。

  然而,三、四個月過去了,杭三少奶奶不但沒被休棄,杭傲也不曾再來找過她了,現在還送來了分手金……

  她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雖然也不是沒有其他男人想為她贖身,娶她做妻做妾,但那些色欲熏心的糟老頭子又怎麼配得上她!

  不,她無法就這麼放棄,她必須再見杭傲一麵……

  不對,不對,見杭傲是沒用的,應該要見那位杭三少奶奶,倘若那位杭三少奶奶果真如傳言中那樣溫柔善良,那麼,她這個身世淒涼的青樓落難女,應該很容易說服對方吧?

  她求得也不多,隻不過是一個妾室的位置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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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5 13:38:34
5.2

琴軒內,石桌上擺滿了琴思淚親手做的南方點心,杭傲正大快朵頤,吃的津津有味,琴思淚在一旁伺候,時而在空杯上斟滿茶,時而用手絹為杭傲拭嘴。

  “三少奶奶,您的信。”

  添富送來一封書信,琴思淚放下茶壺,接過書信來,本以為是家書,然一展開信紙來,才一眼就滿眼困惑地攢起了柳眉,看完後更是滿腹疑惑。

  “這封信好奇怪。”

  “怎麼啦?”

  “這……”琴思淚仔細想了又想。“寄信人妾身並不認識呀!”

  “哦?是誰?”杭傲隨口問,再咬下一大口梅花糕。

  “丁宛君,應該是位姑娘吧!”

  噗一聲,杭傲嘴裏一泡梅花渣渣屑屑全噴射出來了。

  “丁……丁宛君?”他嗆咳著重複道。

  “耶?那不是姑爺以前的老相好嗎?”碧香脫口道。“幹嘛找我們家小姐?想示威嗎?”

  多嘴!

  杭傲氣急敗壞的橫過去一眼,碧香聳聳肩,沒在給他怕,裝作沒看見地專注他處,繼續咕咕噥噥的。

  “碧香又沒說錯!喔喔喔,還是說,不是以前的,是現任的?”

  等老婆背過身去,他一定要偷偷殺了這鬼丫頭!

  “鬼扯,沒那種事!”杭傲又氣又急,滿頭大汗。“成親後,給了她三千兩,我就沒再找過她了,真的,老婆,我發誓!”

  “還真狠,人家也跟了姑爺你兩年了呢!”碧香有嘟嘟囔囔的。

  “碧香!”杭傲怒吼。“姑爺我到底什麼時候欠了你什麼?”

  見杭傲那副慌裏慌張的樣子,碧香笑得嘴歪眼眯,百分之百的幸災樂禍。

  “碧香哪裏說錯啦?”活該,誰教他愛玩女人,讓女人都找上門來對上她家小姐了!

  “你……”

  “請問夫君……”

  一聽琴思淚出聲了,杭傲嚇得差點跪下去,沒空再跟碧香對嘴了。

  “老婆大人、祖宗、太上皇,你可千萬別聽信碧香的胡言亂語…

  “……呃,妾身隻是想請問夫君,何謂老相好呢?”

  一陣靜默,杭傲與碧香麵麵相窺,滿頭滿臉的黑線。

  一時忘了這女人過去二十五年來從不曾出過門,又是書香人家的大閨女,自然沒聽過那種市井之詞,結果他汗流浹背的解釋了大半天,全都是……

  白搭!

  好片刻後,杭傲才頭痛地揉著太陽穴,尷尬得苦笑。“那是我……呃,我以前睡過的女人,妓……妓院裏的女人。”她最好不是連妓院是什麼都不知道!

  琴思淚當然知道。

  隻不過是沒聽過那些“專有名詞”而已——她又不上妓院,既然沒聽過,自然不懂,因此杭傲和碧香的對話雖然很簡單,卻聽得她一臉茫然,滿頭霧水!

  “喔……”她明白了。“那麼梳攏和渾倌又是何謂?”

  “梳攏是妓女第一次接客伴宿。”杭傲小聲得不能再小聲地解釋。“渾倌是已非清白之身的妓女。”

  琴思淚點點頭,而後垂眸尋思,適才夫君和碧香的對話內容到底是何意?

  半晌後,她才低喃,“原來如此,”舉眸,“那麼,既是夫君已無意再去找那位丁姑娘,她要見妾身是為何呢?”

  見她並不生氣,杭傲暗暗鬆了口氣,“她想做我的妾室。”端杯盡飲杯中酒,先壓壓驚再說。“又不是沒別的男人想為她贖身,收她回去做妻做妾,偏她就是咬定了我。”

  放下書信,琴思淚持壺再為他斟滿。“莫非是丁姑娘對夫君有情有義?”

  “有情有義?”杭傲輕蔑地冷哼。“才怪,她根本就看不起我!”

  琴思淚訝然微愕。“這又是為何?”

  杭傲冷然一笑。“丁宛君出身官宦之後,因種種原因而流落青樓,但她依然自持自傲,那原也是她的風情,應是令人讚賞的,可她卻傲到不將一般人看在眼裏,包括我在內,對她而言,我的出身低下,是卑賤的商賈……”

  他嘲諷地哼了哼。“是啦,她高貴、她高尚、她高雅,在南方,或許會有不少年輕文人、風流雅士因同情、因憐惜,或因男人的自傲而挺身而出,拯救她脫離苦海,但在北方,管她出身哪裏,不就是一個妓女罷了……”

  琴思淚柳眉微蹙,但沒吭聲。

  話語忽頓,“說到這……”杭傲目注琴思淚,眼神忐忑。“你也會看不起杭家嗎?我是說,你是出身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而杭家是滿是銅臭味的商賈,一香一臭,我都很想看不起我自己!”

  琴思淚莞爾。“怎會?我爹說過,士農工商無論是哪行哪業,即便是廝役奴仆們,在我們生活中具是不可或缺的,隻要是靠自己的努力,那麼,就沒有任何人可以瞧不起你了!”

  所以,她對待奴仆們都是那麼的和氣有禮。

  “嶽父大人到時聽開明的嘛!”杭傲安心地喃喃道。

  “因此,夫君你也不應該看不起因不得已而流落風塵中的女人,”琴思淚義正辭嚴地再追加一句。“她們也是被環境所逼迫,很可憐的!”

  杭傲微微瑟縮了一下,“我也不是看不起她們,隻不過……隻不過……”搔搔腦袋,再聳了聳肩。“我想,就像你所說的,丁宛君看不起我,那我自然也就看不起她囉!”

  琴思淚惶然頓悟。“她不尊重夫君你,夫君也就不想尊重她了?”

  杭傲重重點頭。“就是如此。”

  琴思淚略一思索。“夫君何不替她贖身,也算功德一樁?”

  這個笨女人未免好心過頭了吧?

  杭傲啼笑皆非,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我說老婆,你就是不懂,丁宛君自己就有足夠的積蓄為自己贖身了,但之後呢,她又能如何?要替她贖身,就得有法子替她安排未來的歸宿呀!”

  也是,妓女從良最是不易。

  “夫君不也說有人願意收她為妻為妾嗎?”

  “是,還不少呢,但都是些以妻妾成群的色胚老頭子,她不願意。總之,那女人雖然瞧不起我,但畢竟我很年輕,兩相比較,還是跟我比較‘好看’。”

  好看?

  是說夫君生樣比較俊俏嗎?

  那倒是。

  “但夫君既是無意,她找妾身又有何用?”琴思淚困惑地再問。

  杭傲翻了翻眼。“想也知道,多半是認為你比較好說話,隻要滴上幾滴淚水給你瞧瞧,你就會心軟求我收下她了。”

  琴思淚不以為然地皺起柳眉。“收妾收丫頭是夫君的意願,妾身焉能插嘴!”

  她不能插嘴,還有誰呢?

  心頭又揪起那股子不舒服的滋味了,杭傲咬了半天牙根,終於硬生生壓下懊惱的不甘心。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想插嘴的!

  “你要去見她?”

  “夫君以為呢?”

  “不妥。”

  “為何?”

  為何?

  還用得著問,理由多得是,真要讓他說,說到幾十年後都說不完,光是聽就可以讓她聽到白頭了!

  可是……

  雖然理由多得說不完,卻沒有一個說得出口,起碼他是說不出口的,既然說不出口,也隻好用耍賴的。

  “總之,無論你有多麼同情她,也不能替我收下她。”

  “請夫君安心,這點妾身是明白的。”

  她能明白是最好……

  “既然如此,你見她又有何用?”杭傲沒好氣地說。“安慰她嗎?多此一舉,說不定她還以為你是在嘲笑她呢!”

  嗯嗯,自尊心強的煙花女,是有可能這麼想。

  “那夫君以為妾身如何是好?”琴思淚認真的請教。

  “就由我去見她吧!”杭傲仰杯一飲而盡,橫臂抹去酒漬。“如同竇豔梅,我得讓她及早死心,免得誤了她的姻緣!”

  “說的也是。”螓首微俯,琴思淚福了一下。“那就有勞夫君了。”

  有勞他?

  明明是他的問題,她卻表現得像是她的麻煩,謙卑的請求他代他解決,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呀?

  杭傲不由自主地橫眼瞥向碧香,發現後者也是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唉,這個女人純淨是夠純淨了,卻又純淨得太過火了,老是在那裏搞不清楚狀況,令人啼笑皆非。

  還說他不成熟呢,到底是誰不成熟呀?

  要讓丁宛君死心,其實也不是太困難啦,隻是要多一道“手續”——兩人麵對麵,一切挑明了講。

  “老實說,你找上我老婆真是大錯特錯!”

  “為什麼?”

  “因為我老婆是個嫁夫從夫的女人,我要娶妾,她隻會忙著安置妾室的房間,半個字也不會多說;倘若我不想娶妾,她也不會吭上半句話,因為娶妾收丫頭是丈夫的權利,妻子沒有資格幹涉,這是她的認知,所以,找她是沒用的。”

  丁宛君沉默片刻。

  “三少喜歡那種女人?”

  “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杭傲坦然道。“但是,我可以慢慢教她。”

  “為何她可以,宛君就不行?”丁宛君直問。

  論容貌,那女人並不美;談清白,她是渾倌,那女人也是再嫁的婦人,都不是黃花大閨女;至於年齡,她大了杭傲兩歲,那女人卻整整大上杭傲五歲。

  她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女人了?

  兩道修長的劍眉往上一挑。“你根本就看不起我,又為何一定要跟我?”杭傲反問。

  丁宛君微微抽了口氣,“你……”及時噤聲。

  杭傲莞爾一笑。“對,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丁宛君訝異地睜了睜眼。“那三少為何要來找宛君?”

  杭傲聳了聳肩,“我喜歡聽你彈箏,不過呢……”忽又咧嘴笑開來,一整個得意洋洋的。“我老婆彈的箏比你好聽,往後我就不需要再去聽你彈了。”

  丁宛君又靜默好半晌。

  “宛君真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你太傲了,杭家供不起你!”

  丁宛君抿了抿嘴,“宛君懂了。”端莊地福了一下。“那麼宛君告辭了,往後也不會再來打擾三少了。”

  目注徐步離去的傲然身影,杭傲淡然一哂。

  好了,這個也解決了,就如同他想象中一樣,隻要把話挑明了講,輕而易舉就可以讓她自動退場了。

  愈是高傲的女人,其實愈是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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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1-7-25 13:42:04
6.1

這一年,黃河又泛濫了。

  災民們流離失所,無以為生,朝廷撥下來的賑款又有大半被貪官吃掉了,剩下來的根本不夠賑濟所有災民,這時候,他們也隻期待能夠吃飽就夠了,今年的冬天該怎麼過,他們連想都不敢去想。

  這些事,如果琴思淚沒出門,她是不會知道的,但她出門了,也就知道了。

  “夫君。”

  “嗯?”

  杭傲的回應是心不在焉的,因為他正在思考重要的事。

  近一個月來,他帶老婆玩遍了整個平陽城和附近的山山水水廟會等等,已經沒什麼好玩的了,所以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帶老婆到遠一點的地方玩。

  譬如太原或五台山?

  “杭家很富有嗎?”

  “呃?”奇怪的問題,終於拉回杭傲的注意力了。“你說什麼?”

  “杭家很富有嗎?”琴思淚的表情很嚴肅。

  困惑地打量她片刻,杭傲終於搖搖頭。

  “不是很富有,是非常的富有。”

  “那麼……”眉眼間又添上了幾分謹慎,琴思淚小心翼翼的問。“這回黃河決堤,杭家捐出多少銀兩賑濟災民呢?”

  “一文錢也沒有。”

  “……喔。”

  若有所思地又端詳她半晌。杭傲指指酒菜。

  “菜都快涼了,怎不快吃?”

  一出門,他必定帶她上酒樓用膳,多半都是點她沒吃過的佳肴讓她嚐嚐,雖然她的食量不大,但為免辜負他的好意,她總會各種菜都品嚐看看。

  可是今天,她吃兩口後就沒再夾菜了。

  “妾身吃不下。”琴思淚歉然道。

  “為什麼?”明知故問。

  琴思淚輕輕歎息。“想到那些災民連飯都吃不飽,妾身卻吃得這等奢侈浪費。妾身就於心有愧。”

  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走吧,我們回家!”

  回到杭府後,杭傲就叫老婆自己回傲苑,他還有事要去找老爹…

  “不好了,不好了,三少奶奶,三少爺和老爺在吵架,吵得快打起來了呀!”

  “吵架?”琴思淚驚踹。“在哪裏?快帶我去!”

  “是!”

  隔著杭老爺的書房尚有一大段距離,遠遠的就可以聽見杭傲和杭老爺的怒吼聲了,聽上去真的好像快打起來了。

  “吝嗇,小氣,一毛不拔的死老頭子!”

  “忤逆不孝的不肖子!”

  “拿點錢出來賑災是會怎樣嘛?”

  “我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為什麼要用到別人身上去?”

  “杭家又不是沒錢!”

  “那錢也不是你賺來的!”

  “可惡,那算我跟你借好了!”

  “你還得起嗎?”

  “放心,拚了老命,我也會賺來還你的!”

  小碎步剛跑到書房門口,恰好迎上從書房裏憤憤衝出來的杭傲,兩人差點撞成一堆。

  “老婆!”杭傲驚呼著扶住琴思淚。“你怎會到這裏來了?”

  “夫君請……請不要跟公……”生平沒跑過半步路,頭一遭就跑的她氣喘籲籲的,一時緩不過氣來,琴思淚話也說的斷斷續續的。“公公吵……吵架……”

  “沒事,沒事,總之,我借到兩百萬兩了,你可以拿去賑災了!”

  “夫君……”

  “告訴你,我終於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了……

  “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往後你想賑什麼災,救濟什麼人,愛花多少就花多少隨你高興,怎樣?開心吧?”

  “夫君……”

  “嗯,嗯,這應該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人家賺錢是要享受,我賺錢是為了幫助人,還會讓你開心,我賺錢也會賺的很開心的……”

  琴思淚沒吭聲了,但她的眼眶卻悄悄濕潤了,可惜杭傲沒瞧見。

  活到二十五歲,總是生活在閨閣之中,她見過的男人並不多,除了奴仆之外,多半都是親人,而且都是斯斯文文的讀書人,溫文儒雅,含蓄和氣,像杭傲這種爽朗率性的男人是第一個。

  她總是那麼直率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算說不出口,以他那種掩不住心事的個性,任何人都可以從他的表情動作上猜到他究竟在想什麼,也因此,她一眼就看出他為她心動了。

  這使得她十分困惑。

  表哥眷戀她,是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了解她的個性,脾氣,愛的也是她的個性,脾氣。

  但杭傲呢?

  他並不了解她,對她而言,她完全的隻是一個初見麵的陌生女人罷了,而他也沒有足以令人一見傾心的美貌,甚至還是個年長他五歲的“老女人”,他究竟為何會對她動心呢?

  她不解。

  可是,原以為很快就會被休妻了,而她也隻剩下出家一條路可走,誰知眨眼之間,她就得到一個陌生男人的傾心對待。因為意外,更因為感動,她也決心要盡全力回報他的心意。

  這個年紀比她小的男人,毫無理由的對她付出心意,那麼,他也應該值得她為他付出心意吧?

  然而,一個女人要對一個男人付出感情,說容易很容易,說難也是很難的。

  尤其是要對一個比她年幼,思想行為尚有幾分不成熟的“小”男人,那真的是有點難度。

  之後數月間,她逐漸了解到這個年輕她五歲的男人,之所以會任性,是因為找不到正確的生活意義,脾氣暴躁是因為幼稚不成熟,他也不是不孝順,不是不關心家人,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而已。

  但是,一旦知道該怎麼做,他就會盡全力去做他所能做的,那是一種成熟的理智的男人的作為。

  這樣一個既幼稚又成熟的男人,說他可惡,也真的就像個幼稚頑皮的小鬼一樣很可惡,令人傷透腦筋,而當他表現的很成熟的時候,他反而是可愛的,讓人在暗暗點頭稱許之際,又有點好笑。

  是的,她喜歡他,真心的喜歡他,但隻是像喜歡一個頑皮的小弟弟一樣,如此而已。

  除了善近為人妻的職責,細心體貼的服侍他之外,她也隻能做到全心去包容他的幼稚,開導他的任性,希望他能夠早日擺脫半生不熟的階段,成為一個在各方麵都足以令人信任,讓人依賴的成熟男人。

  然而,以他那種樂觀率然的個性,她也實在無法想象,他得過幾年之後才會真正的成熟?

  可能的熬個十年,八年的吧!

  就在她這麼認為,也做好了得熬上個十年,八年的心裏準備的時候,為了她,他毅然定下了往後一生奮鬥的目標。

  對男人而言,一生的奮鬥目標應該是極為重要的決定,理當要經過十分謹慎的思考,一再的考量之後才能夠決定的,但為了幫助人,更為了讓她開心,他沒有任何思考,也不做任何考量,毅然下定了決心。

  這個男人,他是真的很幼稚,但也是真的很成熟。

  他就像個幼稚的小男孩一樣,卯足了勁兒要討她歡心,也像個成熟的大男人,決定將一生奉獻在一件付出再多也得不到任何回饋,唯有眾生能得到助益的大事。

  就在這一瞬間,她終於心動了。

  “老婆,你說這樣好不好?”

  悄然拭去眼角的淚珠兒,她仰起了嬌靨,溫婉的眸子深深凝注垂眸睇視她的丈夫,唇畔掛著柔柔的淺笑。

  “當然好,隻是要辛苦夫君了。”

  “不辛苦,不辛苦,真的,一點兒都不辛苦!”

  “但夫君並不喜歡那種俗事的不是嗎?”

  不在乎他比她年幼五歲,也不在乎他的任性暴躁,更不在乎他的不懂得尊重別人,就算他永遠都無法讓人安心依靠,就算他一輩子都改變不了,她都不在乎了。

  隻因為他的幼稚,也因為他的成熟,她為他,悄悄的動了心。

  “這個嘛……呃,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對賺錢完全的沒興趣啦,隻是賺錢總也要有個目的的吧?杭家已經夠有錢的了,我還那麼辛苦賺更多錢幹嘛呢?要堆砌金山銀海嗎?那就不必了!”

  “那也毫無意義。”

  “何止毫無意義,根本是無聊好不好!”

  一個女人要對一個男人付出感情,說容易很容易,說難也是很難的。

  然而,一旦女人真的對男人動了心,一整個就不一樣了,心,不一樣了,看他的感覺,也就不一樣了。

  瞧他又皺眉又翻眼的,坦率的表現出他的不耐煩,過去不時可以見到,隻覺得他又在耍孩子脾氣了,但不知為何,現在看來竟有種特別的男人味,使他不自覺地微微赧了雙頰,心頭小鹿亂撞,渾身燥熱無比。

  此刻,在她眼裏,他已經不隻是一個頑皮的小弟弟,而是一個令她傾慕的大男人了!

  “確實。”

  “不過現在,賺錢可以變的很有意義了,所以我要很努力的去賺,賺得愈多愈好……”

  目注那對小夫妻兩漸行漸遠去,書房門口,杭老爹唇畔噙著詭異的笑。

  原以為要說服那個定不下心來的小子接下杭府這個棒子,多半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但照這情形看來,根本是輕而易舉嘛!

  嗯嗯,夫人說的對,這個媳婦兒果真是有幫夫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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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杭傲簽下了借據,杭老爺才讓他到賬房領走兩百萬兩銀票去賑災,為了防範款項被中間人吃掉,杭傲決定親自去放賑,順便把琴思淚也給帶去了。

  一方麵是琴思淚希望能夠親自去慰問災民,而她的願望,他向來不願違逆。

  另一方麵,既然下定決心要賺很多很多錢好讓老婆“揮霍”,又不想跟老爹搶生意,那麼,他就得到外頭看看,另外尋找有“錢途”的路子了。

  “看來,鹽業最好賺了,不過……”

  “不過?”

  “得要有本……”杭傲沉吟了一會。“好吧,既然已經跟老爹借兩百萬了,再多借一點也無妨,順便,嘿嘿嘿,要偷借老爹的名字用一用!”

  “公公的名字?妾身不懂。”琴思淚出身書香世家,哪裏會懂得商場那一套。

  “你不必懂,等著花錢就好了!”

  當著碧香的麵,杭傲疼愛的啄了一下琴思淚的唇,惹得她一陣嬌羞。

  “對了,夫君,一直想問你一件事……”她忙引開他的注意力,免著他當著碧香的麵,還想更近一步。

  “什麼事?”

  “聽說夫君拜師學過武?”

  簡簡單單一句問話,不知為何,杭傲竟狂笑起來,笑得琴思淚滿頭霧水。

  “夫君?”

  “告訴你,可不是我去求我師父收我的,是師父求我拜他為師的喔!”

  他師父求他?

  好奇怪!

  琴思淚詫異的直眨眼。“為何?”

  “師父的武功很高,不,是非常非常的高,所以,問題就來了……”杭傲一邊說,一邊拉著琴思淚坐下。

  “什麼問題?”原隻是想引開他的注意力。但現在,她也真的好奇起來了。

  “武功越是高深越不容易找到合適的傳人啊!”杭傲理所當然的說。“之前師父就收了三個徒弟,但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姐的資質都不夠高,三人都領悟不了他壓箱底的好幾手的絕活兒,因而學不全他的武功,因此,師父一直遊走各方,想要尋找一個資質不錯的人…

  杭傲十一歲,正在耀武揚威地指揮同伴們到處惡作劇時,被路過的師父一眼看中了。

  但杭傲根本沒耐心去乖乖學什麼東西,師父好說歹說,甚至威脅他,恐嚇他,偏他就是打死不肯拜師,最後師父隻好懇求他,哀求他,就差沒跪下去求他,好不容易他總算點了頭,但是有條件的……

  “首先,我可不要老是待在同一個地方,太無聊了。”

  “沒問題,我們不待在同一個地方,你想上哪裏去,我們就上哪裏去。”

  “再來,一直練同樣的東西,很無趣的,不管我想玩什麼輕鬆一下,你都得帶我去。”

  “也行。”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你得記住,是你求我的,不是我求你的,一旦我學成後,立刻就要走人,你可不能把什麼責任、義務之類的強加在我身上,硬要我去幫你達成什麼希望、願望之類的。”

  “好吧,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說說看。”

  “你一定要有傳人,把我教你的武功全數傳授給他。”

  “要我收徒弟?我才十一歲耶!”

  “又不是現在。”

  “說的也是,我都還沒學到半點武功呢!”

  “我也不是說一定要收徒弟,倘若你的兒女資質夠,那也行,總之。一定要有傳人!”

  “那沒問題。”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於是,杭傲正式磕頭拜了師,然後師傅就一邊教小徒弟武功,一邊帶著小徒弟闖蕩江湖到處跑。

  在那七年裏,杭傲很聰明,該他認真學武功的時候,他就專心一意在練武上,因此每當他要求上哪兒去“輕鬆一下”,師父也從不拒絕,要進妓院就進妓院,要上賭場就上賭場,要學喝酒就學喝酒,要學人家打抱不平來上一場架,師傅就給他來上兩、三場,讓他實地演練一下所學的武功,總之,吃喝嫖賭打架樣樣來。

  而杭傲也果然沒讓師傅失望,短短七年,就把師父所有的武功都學全了。

  “之後,我就回家來啦!”結束。

  “姑爺都沒想過要去闖蕩江湖什麼的嗎?”一旁,碧香問過來了。

  “都跟著師父跑了七年的江湖了,可以看的都看遍了,能玩的也都玩過了。老實說,都膩了,你還要我闖什麼?”杭傲興致缺缺地反問。

  才十八歲就玩膩了,想象的出他玩的有多瘋!

  “真好!”碧香羨慕地喃喃道。

  “難怪妾身總覺得夫君有一種超乎年齡的成熟,原來……”琴思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夫君早就經曆過超乎年齡以上的曆練了!”

  “是啊,黑的、白的、黃的都經曆過啦!”杭傲自嘲地咕噥。

  琴思淚莞爾。“夫君真的很聰明。”

  杭傲哈哈一笑。“何止聰明,告訴你,其實師父的武功,我隻要五年上下就可以學全了,可是我還沒玩夠嘛,就拖呀拖的拖到我玩膩了,才給他學全了!”

  琴思淚也撲哧笑了。“夫君也很狡猾。”

  杭傲一整個得意的。“要在商場上混,就的夠狡猾,就算不去害人,起碼也能防範不被人害!”

  琴思淚頷首。“說的也是。”

  說到這裏,客棧房門突然被人衝開,添福莽莽撞撞地跑進來。

  “行了,三少爺,都準備妥了!”

  “好,那咱們去放賑吧!”

  重陽前,杭傲帶著琴思淚回到平陽府,正打算向杭老爺提說要再借一筆本錢去做生意,卻收到了一封急函……

  “師父病危,希望能見我最後一麵。”

  “那夫君得趕緊去,免得來不及了!”

  杭傲想了一下。“你跟我去吧!”

  琴思淚吃驚地咦了一聲。“妾身?”

  “你是師傅的徒媳,不該去見一麵嗎?”話說得好聽,其實是舍不得離開她太久。

  “也是,徒媳也算是媳婦,妾身是該去。”琴思淚讚同了。

  翌日,他們又出門了。

  由於擔心琴思淚纖細的身子受不了旅途的勞累,杭傲不敢走得太快,而琴思淚卻擔心趕不及見師父老人家最後一麵,老是催促他快一點,於是,馬車就這樣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的朝南陽府的桐柏山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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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杭傲的大師兄薑世麟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除了資質不夠學全師傅一身武功之外,其他各方麵都是一等一的好男人。

  但他卻喜歡上性子與他全然相反,跟他一點也不搭的小師妹雲燕燕。

  然而,他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雲燕燕喜歡的是三師弟杭傲,因此他也盡全力撮合杭傲和雲燕燕,隻要她能夠得到幸福,他也就滿足了。

  沒想到連這一點的小心願也達成不了。

  “你……”薑世麟吃驚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成親了?”好不容易才擠出後麵三個字。

  他到山下小鎮買東西,恰好碰上剛趕到的杭傲,見他不施展輕功卻駕馬車,正感疑惑間,竟見杭傲小心翼翼地從馬車上扶下一位端莊溫婉的少婦,並介紹說是新婚妻子,他當場愣住了。

  “半年前,我有差人送帖子來,師傅沒收到嗎?”杭傲納悶的反問。

  “半年前?”薑世麟蹙眉。“半年前師傅撐著病體要去幫老朋友的忙,我們不放心,全都跟著去了。”

  所以沒人收信。

  杭傲聳聳肩,那種事不重要。“師傅的情況如何?”

  薑世麟歎氣。“自從你回家之後,既然心願已了,師傅也退出江湖回山了,他老人家打算過幾年安穩日子,不想再插手江湖事了,沒想到閑適的日子過不到兩年,師傅就患了咯血症,大夫原是說好好休養,說不準可以痊愈,再不然也可以多拖上好幾年,十年以上也是有可能的。偏巧那時候師傅的知交好友出了事,想通知你去幫忙又怕來不及,師傅隻好親自趕去,結果……”

  他又自責地歎了口氣。“都怪我和你二師兄沒用,幫不上大忙,師傅隻好拖著病體和對手拚內力,贏是贏了,師傅的咯血症卻更嚴重了,回山後,大夫就說拖不了多少日子了,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年,直到一個月前,師傅說想見見你……”

  “那我們還在這裏幹嘛?還不快走!”話落,杭傲立刻再把老婆扶回馬車上,自己坐回駕駛座位上,趕車上山。

  而薑世麟卻依然呆在原地,愁眉苦臉。

  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原以為雲燕燕在得知杭傲已成親時,定然會當場爆出驚天怒火,起碼要延燒三萬三千裏,三百三十三天,誰知她隻是爆出一臉震驚的表情怔住,好半晌後,突然轉身就跑,跑跑跑,跑進她爹房裏去了。

  薑世麟不禁暗暗鬆了口氣,就連杭傲也悄悄籲出一口氣。

  “呃,先進去看看師傅吧!”薑世麟說。

  杭傲的師父雲騰天,原是高頭大馬的一個人,在病痛的折磨下,竟萎縮成一副皮包骨的瘦骷髏,不懂醫術的人也看得出來他來日無多了,杭傲見了不禁心酸不已。

  才兩年多不見,那個帶著他四處吃喝嫖賭打架的人呢?

  “師父。”

  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無神的瞳眸,一見杭傲就在眼跟前,霎時綻放出驚喜欣慰的光芒,可見他有多麼盼望見到杭傲。

  “傲兒……”

  雲騰天笑了,“你這小子,想贏師父還早得很呢!”語聲微弱,卻很愉悅。

  “那可難講喔!”杭傲頑皮地擠擠眼,再把琴思淚拉到身邊。“來,師父,見見您的徒媳,她叫琴絲淚,我愛死她了!”

  “思淚見過師父。”琴思淚端莊地福了一下。

  雲騰天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這女人並不美,看樣子年紀還比杭傲大,又是個端莊嫻靜的大家閨秀,與杭傲的個性全然相反,怎能抓住杭傲的心呢?

  但向來坦率的杭傲說他愛死她了,那必然是實話,他確是深愛他的妻子的。

  依杭傲的個性,他應該是不可能太早成親的,沒想到他卻成親了,又如此深愛他的妻子,這麼一來,他那個堅持非杭傲不嫁的獨生女兒雲燕燕又該如何是好?

  “呃,你們遠道而來,先去休息一下吧!”他得再好好想想。

  “是,師父。”杭傲順從地應道。

  如果隻是他一個人來,他不需要休息,最多打坐調息片刻就行了,但老婆需要,現在她的身子可不跟一般人一樣了。

  “早知道你懷孕了,就不讓你跟來了!”

  仿佛捧著舉世無雙的珍寶似的,杭傲小心翼翼地扶著琴思淚坐下,一邊後悔莫及地喃喃嘀咕,琴思淚的柔荑安撫地搭在他手上。

  “妾身也沒想到,不過……”她呢喃。“妾身很好,真的,夫君不用擔心。”

  趕路趕到一半,身子看似纖細,其實很健康的琴思淚,突然出現晨起惡心欲嘔的症狀,杭傲慌慌張張請大夫來看,這才發現琴思淚懷了身孕,晨起惡心欲嘔就是害喜,幸好除此之外無大礙,不然杭傲肯定會堅持先把她送回家再說。

  在他心裏,老婆可比什麼都重要!

  “這可是咱們頭一個孩子耶!”單膝跪下,杭傲將臉頰貼上琴思淚的小腹,漾現一臉作夢般的笑。“不曉得是男是女?”

  “夫君想要男孩吧?”

  “不,我想要女兒,跟老婆你一樣美的女兒!”

  聞言,琴思淚不由勾起一抹困惑又無奈的笑。

  她並不美,任誰都看得出來,但杭傲總說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連婆婆也這麼說,她實在無法理解。

  是他們母子倆的審美觀與眾不同嗎?

  “姑爺,那個師妹小姐是不是喜歡您啊?”碧香問,警戒意味濃烈。

  “對,可是我討厭她!”杭傲漫不經心地道。“任性野蠻又霸道不講理的野丫頭,倘若她不是師父的女兒,我早就把她剁成肉醬喂給狗吃了!”

  碧香吐了吐舌頭。“這麼狠?”安心了,就有心情說俏皮話了。

  “幸好還有大師兄喜歡她,也隻有大師兄才忍受得了她,”杭傲嘟囔。“不然我看她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

  “難怪。”琴思淚喃喃道。

  莫怪那位雲姑娘一聽聞杭傲已成親,神情是那麼的震驚與憤怒,注視她的目光更是嫉妒又憎恨。

  不過,夫君不喜歡雲姑娘,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夫君。”

  “恩?”

  “看在師父麵上,對師妹不要太過火吧!”

  “我知道。”

  他們不知道,這回杭傲要麵對的不是雲燕燕的任性不講理,而是雲騰天低聲下氣的央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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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沒想到你那麼快就成親了。”

  雲騰天房裏,師徒倆一靠一坐,兩兩相對,沒有其他人了。

  “我自己也沒想到,”杭傲笑得很滿足。“但我老婆是那麼的美,我一見就傾心了,再也難以自拔!”

  “你不覺得燕燕更美嗎?”

  雲騰天忍不住了,那女人明明就不美呀!

  “皮相的美,騙人的!”一提到那個刁蠻丫頭,杭傲的笑容就消失了。

  雲騰天頓時了然。

  在師徒倆行走江湖那幾年裏,杭傲可說是看遍了各種各樣的女人,看到厭了,也看透了,所謂的大美人並不一定“美”,蛇蠍心腸的天仙美女多得是,看表相是不準確的,因為……

  真正的美,光靠兩眼是看不見的!

  他實在太聰明了,一般的男人要十幾二十年才能夠了解的事實,他看個幾年就透徹了。

  “那麼,你老婆美在哪裏呢?”

  “她是我見過最純淨無垢的女人!”杭傲兩眼立刻興奮地閃閃發亮起來,“就像水晶一樣晶瑩剔透、清明澄澈,沒有一絲塵垢,也沒有半毫虛假,無比靈秀又善良仁慈,心性淡泊,無貪無欲,她……”歎息。“真的好美好美!”

  “真有那麼美?”雲騰天驚歎。

  “師父,您隻要用心跟她相處過一段時間後,您就會了解了。”杭傲誠心道。

  雲騰天不由默然了,那麼“美”的女人,他那個任性刁蠻的女兒又怎麼跟人家比呢?

  “傲兒。”

  “師父?”

  “你應該知道,為師生平惟有兩樁心願,一是畢生所學不能斷在我手上,務必要找到能夠承接為師一身所學的傳人,這點我辦到了;另一個就是燕燕……”

  “……”

  不用聽完,杭傲就知道師父要說什麼了,所以他沒吭聲,而雲騰天也知道他不吭聲的原因,不禁苦笑。

  “傲兒,燕燕一直喜歡你……”

  “師父,徒兒已經成親了!”杭傲不能不出聲了。

  “錯”的女人,再多也不夠。

  “對”的女人,一個就夠了。

  “我不要三妻,更不要四妾,隻要思淚一人就夠了!”

  “但……”

  “師父,”杭傲咬牙切齒,“我討厭師妹!”被逼得不得不明講了。

  雲騰天窒了一下,歎氣。“我知道,可是……”

  杭傲忍耐地掐掐鼻梁,“師父,您有沒有想過,您硬要我娶師妹,結果會是如何呢?”

  雲騰天眉頭一皺。“我不懂……”

  不是不懂,是根本不願去思考吧?

  “您不懂,那麼我來告訴您……”杭傲冷靜地目注雲騰天。“我討厭師妹,就算我被逼娶了她,徒兒也永遠不會去理會她,更不可能碰她,結果師妹就得獨守空閨一輩子,用不著多久,她就會恨我、恨你、恨所有人……”

  “但你可以……”

  “我可以怎樣?不但勉強自己娶了她,還得勉強自己去碰她,勉強自己去疼她、愛她?”杭傲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師父,你也太強人所難了吧?難道隻因為師妹是您的女兒,她就有權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而徒兒我是別人的兒子,就活該痛苦受罪嗎?”

  雲騰天啞口無言。

  “要真如此,那麼,她不會恨我,但我會恨死她!”杭傲冷冷地道。“這是一樁絕不會有好結果的姻緣,不是她恨我,就是我恨她,師父,你真的希望如此嗎?”

  雲騰天呆了好半晌,終於深深歎口氣。

  “那我又該如何是好呢?”

  “師父,眼前的事實您怎麼看不見呢?”杭傲歎道。“大師兄明明那麼喜歡師妹,在這世間上,大概也隻有他能容忍師妹的任性了!”

  “這我也知道,但燕燕並不喜歡麟兒啊!”

  “那又如何?師父隻要一句話,說要把師妹的終生托付給大師兄,大師兄就會死心塌地的伴隨在師妹身邊,耐心地等待著;而師妹任性是任性,可也不笨,總有那麼一天,她會了解到,隻有大師兄才是真正適合她的男人的!”

  雲騰天恍然大悟。“如此一來,她就能夠得到幸福了!”

  “師父總算明白了!”杭傲大大鬆了口氣。“雖然多少得熬點時日,但隻要有大師兄在,師妹總是會得到幸福的!”

  雲騰天欣慰地頜首。“確實如此,麟兒是很可靠的。”

  杭傲起身。“那麼我去叫大師兄來。”

  “好好好,快去叫他來!”

  “是。”

  杭傲帶著滿臉笑容,腳步輕快地步出房間,很快就找到薑世麟,轉告他師父找他,然後徑自去找親親老婆。

  搞定!

  心事已了,雲騰天安心了,半個月後,在睡夢中去世了。

  七七一過,杭傲立刻動身帶著琴思淚回到平陽城,好讓老婆可以安心待產,他自己則忙著跟杭老爺借錢、借名字,開啟他的事業,這可真的讓平陽老百姓們傻眼了,小霸王成親後,還真的轉性了不成?

  不過,就算真的是,大家也都能肯定,必然是好的轉變。

  八、九個月來,從親眼所見,從口耳相傳,杭三少奶奶真是個好女人,雖然曾被休棄,雖然年紀大了點兒,但上對公婆,下對乞丐,她都是一樣的溫柔和婉。仁慈善良,簡直挑不出半點瑕疵來。

  所謂近朱者赤,小霸王終於做對了一件事:娶對了老婆。

  就因為他娶對了老婆,也就不再到處惹是生非,開始像個成熟男人一樣做他該做的事了,於是,平陽老百姓們再也不必戰戰兢兢的過日子,惟恐小霸王什麼時候又要無聊跑出來找“樂子”了。

  就在杭府裏所有狀況似乎都很順利的往正麵方向行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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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5 13:54:51
8.1

“你這個混蛋不肖子,又給我出紕漏了!”

  “我又怎麼啦?老爹。“

  剛從邊關趕回來,杭傲累得想倒頭就睡,可是連衣服都還來得及換下來,杭老爺就一頭闖到傲苑裏來,劈頭就罵,罵得他滿頭霧水,莫名其妙。

  “竇家小姐嫁到南方去了。”

  “那很好啊!”

  “但翌日就被休回來了!”

  “唉?”

  “因為她早已非清白之身了……”

  杭傲眉梢子一揚,聞到不太妙的味道了。

  “所以?”

  “她說是你!”

  “放你媽的狗臭屁!”就像被火燒尾巴的老虎似的,杭傲怒吼著跳起來。“那個賤女人,誰碰過她啦!”

  “但她說是你!”杭老爺恨恨道。

  “我沒有!”杭傲咆哮著否認。

  “她一口咬定是你!”杭老爺也很堅持。

  “我沒有!沒有!沒有!”杭傲氣急敗壞的跳腳。“聽到了沒有?”

  “那她為何要硬賴上你?”

  天底下男人那麼多,為何別人不去賴,偏偏賴上他?

  杭傲張著嘴,百口莫辯,忽地轉向琴思淚,目光祈求地凝住她。“老婆,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的,對吧?對吧?”

  “妾身相信夫君!”琴思淚毫不猶豫地回應他的祈求,“依夫君你的個性,敢做就敢當,既然夫君你否認,那必定不是夫君所為。”回眸麵對杭老爺。“公公,您應該比媳婦更了解夫君的個性,不是嗎?”

  杭老爺皺眉,想了想,頷首,“媳婦你說得對,從小到大,再是天大的禍事,隻要是他闖出來的,他沒一件不敢承認,要是他否認,定然不是他……”遲疑了一下。“那竇家小姐又為何要賴定他呢?”

  “謝謝你,老婆。”得到琴思淚全心的信任,杭傲感激地當著杭老爺的麵,重重親她一下,然後,他冷靜下來了。“還用問嗎?她要報複我!”

  “因為我不肯娶她,又嘲笑說她沒人要。”回想起當時竇豔梅的怨毒目光,杭傲幾乎百分之百的肯定。“當時她就說保證會讓我後悔!”

  杭老爺的眉頭又皺起來了。“那現在該怎麼辦?”

  杭傲深吸一口氣。“我去找她談談。”

  可是,杭傲還沒找到機會和竇豔梅談談,更混亂的情況出現了。

  竇豔梅的表哥坦承是他玷汙了表妹的清白,願意娶她;但翌日,郭承康也跑來自承‘凶手’是他,堅持應該是由他來娶她才對;再過兩天,曾到竇家做客的世交公子,信誓旦旦說自己才是應該娶竇豔梅的人。

  三個‘疑凶’,每個都爭相搶著自首說自個兒才是‘凶手’,誰也判定不了誰才是‘真凶’。

  而竇豔梅,從頭到尾堅定不變,始終一口咬定‘凶手’是杭傲。

  於是杭傲決定暫時不予理會,先看看情況的演變如何再說,搞不好,根本用不著他出麵,事情就會自行解決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大的麻煩……

  年前,杭佩帶著杭龍回來了。

  她們是被蘭姨緊急征召回來的,因為蘭姨搞不定目前的狀況,又不甘心屈服,隻好把女兒叫回來幫她想想辦法。

  “自從老三成親之後,一切都不對了!”

  “怎麼個不對法?”杭佩漫不經心地應道,心下光顧著擔心要是杭老爺又要把她嫁給人家做妾,該怎麼回絕?

  總不能威脅說要出家吧,要是弄巧成拙了怎麼辦?

  “首先,夫人痊愈了。”蘭姨惱怒地道。

  “咦?怎會?”那個女人不是早該病死了嗎?

  “就老三和他媳婦天天去伺候夫人,夫人一開心,病就好啦!”

  “這麼簡單?”

  “最最可惡的是,”蘭姨咬牙切齒,快恨死了。“夫人不但讓杭蕊、杭蓉搬去跟她住,還給了翠喜正式名分,把翠喜扶為妾室了,又讓府裏人稱呼她二夫人,老大、老二和老三也要叫她二姨,連我見了翠喜也得問安呢,真是氣死人了!”

  終於,注意力轉移過來了,杭佩兩眼一眯。“那娘你呢?”

  “什麼也沒有!”蘭姨怒吼。“我求了你爹好久,他就是不肯!”

  “我看是夫人不肯吧!”杭佩目中閃現怨恨之色。

  “不是那個女人還會有誰?”所以她才恨不得杭夫人早早病死,別老是卡在中間作梗,這也怪不得她!

  “真是老天沒眼,沒讓她快快病死!”杭佩惡毒地詛咒。

  “還有啊,你爹不小心露了口風……”頓住,左右看看,沒閑雜人等,蘭姨壓低了聲音。“將來這個家,好像不是要交給老大或老二喔!”

  “那是誰?”

  “老三!”

  “耶,為什麼是他?”杭佩吃驚地猛眨眼。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老三成親翌日就決定了。”

  “怎會?”杭佩不可思議的喃喃道。“要把這個家交給一個成天無所事事,隻會惹是生非闖禍的小霸王?爹的腦筋是哪裏不對了?”

  蘭姨搖頭,“老三不是小霸王嘍,他現在可乖著呢!”

  杭佩怔了怔。“乖?”

  “他呀,”蘭姨嘲諷地嗤笑。“在他老婆麵前,乖得像隻小貓一樣!”

  三哥會像隻小貓一樣乖?

  難以想像!

  “這麼說來,症結是在三嫂身上,那麼……”杭佩兩眼又徐徐眯了起來,腦筋飛快的運轉著。“我猜三嫂一定是個很美又很會蠱惑男人的絕世美女吧?才會迷得三哥暈頭轉向的!”

  “這……”蘭姨想了又想,還是搖頭否決。“不,她一點也不美,而且她也不像是會蠱惑男人的女人。”

  “是嗎?”杭佩又怔住了。“娘你沒找她談過嗎?”

  “要我低頭叫她三少奶奶?我才不要!”蘭姨斷然拒絕。

  這是規矩,不管老爺再怎麼寵她,沒有正式名分,通房丫頭的身分就隻是個丫頭,比普通丫頭高一級,但還是丫頭,連管家的地位都比她高,所以,除非萬不得已,不然她都會躲著晚輩,就因為不甘心叫晚輩少爺、少奶奶的。

  杭佩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現在幹嘛在意那點小事嘛,以後就輪到他們向娘你低頭了呀!”

  “不管是以前、現在或以後,我都不要!”蘭姨堅決地道。

  杭佩搖搖頭。“好好好,那就我親自去瞧瞧吧!”

  “那我呢?我該怎麼辦?”

  “繼續跟爹下功夫呀,三嫂那邊就由我來吧!”

  本來她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說,隻要拖到爹把杭家交給大哥或二哥當家,她就有把握說服他們,讓她自個兒找人嫁,總之,除非對象是名門大戶的少爺,並用八抬大轎迎娶她進門做正室大夫人,不然她誰也不嫁!

  但如果是三哥的話,麻煩就大了。

  她和三哥打小就不對盤,怎麼見怎麼兩相不對眼,他討厭她,她也不喜歡他,就差沒明目張膽地打起架來。

  倘若是三哥當家的話,搞不好會直接把她送人做通房也說不定。

  不,打死她也不要跟娘一樣,做一輩子沒名沒分的通房,一生都要看人的臉色行事,太悲慘了!

  無論如何,她非得搞定三嫂不可!

  “媳婦見過婆婆、二娘。”

  “思淚,你來啦!正好,正好,快會下,咱們婆媳好久沒聊聊了呢!”

  堂屋裏,四角火盆旺旺燒,杭夫人、翠姨、杭蕊和杭蓉圍坐一桌,有說有笑的喝茶吃點心閑聊天,和樂融融,連伺候的丫頭們也都分坐在兩旁,嘻嘻哈哈的吃糖嗑瓜子。

  琴思淚一出現,才剛施完禮,就被杭蕊和杭蓉拖去落坐。

  “三嫂懷著身孕呢,快坐下休息!”杭蕊體貼地道。

  “三嫂,這糕不甜不膩,吃了絕不會想吐!”杭蓉也忙著倒茶遞點心。

  “謝謝二妹、三妹。”

  琴思淚吃了點頭,也喝了茶,很高興看到她們都如此愜意又開心,這正是她所期望的。

  “傲兒呢?”杭夫人笑問。

  “夫君拿到了鹽引,上鹽場支監了。得過幾天才能回來。”琴思淚婉聲回答。

  “那好,這幾天你就到陪陪我們吧!”杭夫人喜愛地拍拍她的手。“那小子占有欲可真強,他不在,才輪得到我們占有你兩天。”

  “三哥好喜歡三嫂嘛!”杭蓉曖昧地擠眉弄眼,一臉滑稽的表情。

  “又有誰不喜歡你三嫂呢?”翠姨輕笑。

  於是,幾個女人繼續說說知笑,聊得都忘了時間,直至夕陽西下,大夥兒才轉移陣地,到側廳去等待進晚膳。

  “我說思淚啊……”

  “婆婆?”

  “傲兒可曾提過,他……”話聲忽頓,杭夫人目注匆匆而至的丫環,“什麼事啊?春香。”

  “夫人,大小姐和四少爺要來問安。”

  “大小姐?四少爺?”柳眉揚起半天高,杭夫人冷哼。“告訴他們,大小姐和二小姐在我這兒呢,至於四少爺,杭府沒那種人!”

  琴思淚訝異地眨了眨上,但沒吱聲。

  “是,夫人。”

  “再告訴他們,若是杭佩和杭龍要見,就進來吧!”

  春香一回身離去,杭夫人立刻轉注琴思淚,表情難得嚴厲,“待會兒你可別多話!”再轉對麵泛驚懼之色的杭蕊、杭蓉,安撫的微笑逐顏開。“別怕,有大娘在呢,他們啃不了你們的!”

  同住蝶苑時,杭蕊姐妹倆被杭佩姐弟欺負了多少,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不一會兒,杭佩與杭龍在春香的引導下進側廳裏來,照規矩見禮問安,杭佩還有模有樣的,杭龍卻很明顯的十分不耐煩,連做表麵功夫都沒那耐性。

  “大娘、三娘、二嫂、二妹、三妹。”

  狡猾!

  杭夫人暗暗冷笑。“重新再來過,是夫人、二夫人、三少奶奶和大小姐、二小姐!”

  “為什麼?”杭龍不甘心地抗議。“她們可以,為什麼我們就不可以?”

  “因為蕊兒和蓉兒的娘是老爺的妾室,而你們的娘隻是個通房丫環!”

  “可惡,那明明是你……”

  杭佩一把捂住杭龍正待破口大罵的嘴,並橫過去警告的一眼。

  “對不起,夫人,杭龍不懂規矩,杭佩會管教他的!”

  “嗯哼!”

  “夫人、二夫人、三少奶奶、大小姐、二小姐,杭佩和杭龍給幾位請安。”

  “好,你們問過安了,可以退下了!”

  “是,夫人。”

  杭夫人當下就注意到,在臨去之前,杭佩多看了琴思淚兩眼,那眼神透著幾分詭異,她心中自是有數,於是轉首側向翠姨。

  “耳朵靠過來,妹妹,我有話同你說。”

  細聲與翠姨耳語片刻,翠姨連連點頭。

  “是……是……懂了……嗯哼……好,我馬上就去,謝謝姐姐!”回身,招呼女兒。“蕊兒,蓉兒,跟娘來!”

  待她們離去後,杭夫人喝了口茶,思索片刻。

  “思淚,傲兒可曾提過,為何我不能將蘭秀扶為妾室?”

  “提過,婆婆。”

  “那你就應該了解,不是我無情,而是為了杭家,我不得不防著她。”杭夫人苦笑。“那女人很貪婪,卻不怎麼聰明,她也隻懂得那種最簡單,也是最狠毒的手段,隻要給她一點機會,她就會狠心下毒手,唯恐機會錯過就不再有了!”

  “媳婦了解,”琴思淚同情地目注杭夫人。“婆婆好生辛苦!”

  “更令人頭痛的是……”杭夫人歎道。“杭佩跟她娘一個樣,雖然是比她親娘要聰明了那麼一點兒,心卻更狠,所以絕不能讓她嫁出去做正室,不然等於是害了對方一家人;就算是要讓她做妾,都還得仔細挑選,對方得是夫妻倆都夠強悍,足以壓製並防範杭佩使奸使詐的聰明人……”

  “大妹竟……”琴思淚有點吃驚。“看不同來呢!”

  “那是因為你嫁入杭家還不夠久,慢慢的你就能看出來了,她們母女倆除了在老爺和我麵前會做戲之外,一旦背對老爺和我,她們就原形畢露了!”杭夫人無奈地搖搖頭,“幸好,你公公他肯聽我的勸告,再是寵愛蘭秀,也有個限度,起碼,沒有得到我的同意,他不會擅自扶蘭秀為妾室的。”

  “公公是聰明人。”琴思淚低語。

  “就他肯聽我的勸告來說,”杭夫人滿意地頷首。“的確是。”

  “那麼,婆婆是要媳婦小心什麼嗎?”琴思淚輕問。

  杭夫人笑了。“你也很聰明嘛,思淚,我的確是要你小心,杭佩一定會去找你幫忙,能避就避開,要真避不開了,千萬得小心應對,別讓她抓住了你的語病,逼你非得幫她不可,她呀,最擅長用那張嘴來套人入陷阱了!‘

  “是,媳婦會小心的。“琴思淚應道,暗暗牢記在心底。

  “或者,她會設法破壞你跟傲兒的感情,這點你更得加倍防範。”杭夫人更凝重的交代。

  心頭暗驚,“媳婦記住了,婆婆,媳婦一定會加倍小心的!”琴思淚更加敬慎的承諾。“隻是,媳婦不明白,媳婦嫁入杭家並不久,不過是個人微言輕的新婦,大妹來找媳婦又有何用?”

  看得出琴思淚是真的不明白,杭夫人不禁覺得好笑。

  “別太妄自菲薄了,思淚,咱們杭家有很多地方不一樣了,而這都是因為你,你是個好媳婦、好妻子、好主子,大家不但看在眼底,也身受到了,將來杭家要交給傲兒和你,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交給他們?

  琴思淚大吃一驚。“不不不,婆婆,這怎麼行?還有大哥和二哥呢,他們才應該……”

  杭夫人輕吧歎息。“雖非庸才,但他們的能力委實不夠,倘若隻是一般的小局麵,他們還行,可是杭家的家業實在太大了,他們確然扛不起來,非得交給傲兒不可。這事除了你知我知,還有老爺知道之外,也沒別個人知道了,你可千萬別給說出去了,尤其是傲兒,不然他肯定會逃之夭夭的!”

  她又氣又好笑地再歎了口氣。“那孩子啊,能力強悍,偏就是定不下來,這點就得靠你了,思淚,他死心塌地愛慘了你,也隻有你的話,他才聽得進去,可也別直搗黃龍地要求他接手,得拐彎抹角地引導他,這件事就全權拜托你了!”

  琴思淚啞然無語,既不敢接下重責大任,也不能拒絕。

  嫁夫從夫,為人妻者隻能從旁協助,而不能替丈夫做任何決定,無論夫君打算如何,妻子都不得多問,乖乖跟隨就好。

  夫唱婦隨,就是如此了。

  然而,身為杭家的子孫,對杭家,杭傲也是有責任的,雖然他的個性不合,也不容他推卻。

  她該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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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5 13:57:07
8.2

謹記杭夫人的交代,琴思淚卯起來跟杭佩玩捉迷藏,盡全力要避開杭佩,但杭府畢竟是杭佩打小長大的地盤,要比琴思淚熟悉多了,既是有心要堵人,怎麼可能躲得掉,又不是小耗子,隨便找個洞就可以鑽進去了。

  這日,琴思淚終於被堵住了。

  “三嫂,終於見著你啦!”

  見杭佩擺出神氣活現的姿態堵在前方,好像衙門捕快終於捉到了江洋大盜似的好不得意,奉命在三少爺離家期間緊隨在三少奶奶身邊的添福,立刻提高警覺進入戒備狀態。

  雖然以往見了杭佩,他也會有幾分忌憚,因為杭佩的靠山是蘭姨,而蘭姨是老爺最寵愛的女人,但現在,他是三少爺的人,有三少爺做靠山,還有夫人的加意叮囑,他誰都不怕了,要當麵跟杭佩扛上他都敢。

  誰都知道——連府外的人都知道,老爺就怕一個不小心惹“火”了三少爺,那大家都得一起“著火”了!

  “誰允許你那麼稱呼的?夫人不是說過,該叫三少奶奶的嗎?”

  杭佩先是一怔,沒料到一個小奴才竟敢對她如此“不敬”,繼而轟的一聲,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

  “刁奴才,竟敢管主子們的事,信不信我叫人活活打死你!”

  “愛說笑,你有主子的身分嗎?”

  “好大的膽子,竟敢藐視大小姐我!”

  “還大小姐,你根本就不配!”

  “添福,你真以為我動不了你嗎?”

  眼看杭佩原先的親切笑臉,瞬間轉變成惡形惡狀的陰狠女人,琴思淚不禁有些心驚。

  當日聽罷杭夫人的交代,雖然謹記在心不敢忘,但仍有幾分懷疑。

  夫君說得沒錯,杭佩的容貌確然十分討喜,不僅五官好看,還有一股膩人的味兒,一展開笑臉來,就像個討糖吃的小女孩,可愛極了。

  如此可愛討喜的姑娘家,真有杭夫人所說的那麼狠毒嗎?

  會不會是誤解?

  為免錯待“好人”,她特意差遣碧香在府內各處探聽,若真有所誤解,她有必要為她們解開這樁誤會。

  總是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不是更好嗎?

  然而,碧香探聽後的結果就是如同杭夫人和杭傲所說的,杭佩和蘭姨一樣,隻有在杭老爺和杭夫人麵前會做戲,其他時候都蠻橫霸道得如她們是杭家句正言順的主子之一,甚至還背著杭老爺、杭夫人,要下人們稱呼她們二夫人、大小姐。

  其實這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依血緣來論,她們也的確是杭家的主子,是杭府的二夫人、大小姐。

  可是,杭家列位主子們對待下人都很和氣,下人犯錯後的處罰也很平和,最多就是調去清洗幾天糞桶尿盆而已,錯小,洗個一兩天;錯大,就多洗上幾天,要是連續好幾日渾身上下都是糞尿味,臭得連飯都吞不下去,保證你以後再也不敢隨便犯錯了。

  唯有蘭姨母女對待下人格外跋扈,格外殘暴,頤指氣使不說,一個不順心就拿下人來出氣,又打又罵。

  聽說杭佩曾經活生生扭斷婢女手臂,又叫人打斷長工的兩腿,隻因為他倆兩情相悅,要成親了,看得她眼紅;還有一次硬要把在杭府工作三十多年的老仆人趕出府去,隻因為老仆人不肯叫她大小姐。

  蘭姨也不遑多讓,府內的守夜狼犬對著她吠叫,她就認為狼犬不認她是主人,是看不起她,於是就把府裏十幾隻狼犬一口氣全毒死了。

  諸如此類種種,顯示蘭姨母女倆確實心狠手辣。

  至於杭龍,他最蠢笨,不管在誰麵前都沒耐性做戲,隨時隨地都是那麼的任性野蠻,總是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神氣德行。

  然而,一旦步出杭府,誰都知道他隻不過是通房丫環生的孩子,沒有吃他那一套,於是,在外麵受了氣,他就回府把氣出在府內的下人身上,特別是伺候他的奴仆,沒有一天不被整得變豬頭的。

  難怪杭夫人要防備蘭姨母女倆,也難怪杭傲說杭龍是廢物。

  唉,為何不能珍惜眼前擁有的就足夠了?為何一定要奢求更多更多?為何不能明白,貪婪的心帶來的多半是不好的結果呢?

  “添福。”

  “三少奶奶?”

  “別再說了。”

  “是,三少奶奶。”

  雖然不甘心,添福仍順從地退到一旁,但目光依舊警戒性盯住杭佩,而琴思淚才剛對杭佩綻開親切的笑,還沒機會開口,杭佩就好象跟她不知有多相熟似的,親親熱熱的挽過手臂來。

  “我說三嫂啊,跟在身邊的下人不懂事是很辛苦的,要不要我幫你教訓教訓這個刁奴才?”

  教訓?

  是要打斷添福的手腳?

  還是幹脆一點,毒死他算了?

  琴思淚駭然一驚,“不用,不用,添福很能幹懂事的,”忙道,“不用教訓,不用教訓!”說完,已經嚇出一身冷汗了。

  “真的不用?”杭佩歪著腦袋,模樣天真得很,語氣卻令人毛骨悚然。

  “真的!真的!”琴思淚拚命搖頭,還擺手。

  “好吧,既然三嫂心軟,就饒過他這一回吧!”杭佩一臉“真可惜”的表情。

  琴思淚暗暗揮去滿頭冷汗,“呃,大妹,我要上婆婆那兒去,可要一同去?“

  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憎厭,杭佩故作幽怨的一笑。“不了,大娘不喜歡我,我就不去惹她老人家心煩了。”

  幸好!幸好!

  琴思淚悄悄籲出一口氣,“那我也不好勉強,我就自個兒上婆婆那裏去了,改天有空,我們再聊聊。”轉身,想逃之夭夭了。

  “等等!”杭佩硬扯住她。“三嫂,好不容易有機會,就現在聊嘛!”

  最好不要,再多聊兩句,恐怕伺候她的所有下人們都要被“教訓”了!

  “大妹,婆婆在等我呢,怎能讓她老人家等候?”

  “又不是沒人陪她,讓她等等又怎樣!”

  啊啊,這種話就大錯特錯了,不糾正不行!

  “你這麼說就錯了,大妹,為人子女者,理應……”

  “你又不是我親娘!”

  這話更是大大不肖!

  “大妹……”

  “喂喂喂,三嫂,你這就太過分了喔!”才幾句話就不耐煩了,杭佩板起臉,雙手叉腰,開始發飆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跟你聊聊,你就這麼三推四拒的,怎麼?連你也瞧不起我嗎?”完全的一副斥責“下人”的凶狠姿態。

  沒想到她說變臉就變臉,琴思淚的柳眉不由皺起了一溜小結。

  “大妹,我並沒有那種意思,隻是……”

  “沒有就坐下來跟我聊聊,不然……”杭佩冷哼三聲,不管是表情、眼神,還是口氣,百分之百的威嚇,看準了琴思淚是個“軟弱”的女人,不信她不怕。

  總之,今兒個非讓她……

  “不然怎樣?想耍什麼陰謀害我老婆?要不毒死她更省事?”

  冷不防出現第三個聲音,陰森森、冷冽冽的,在場四人都嚇了一大跳,各自轉頭張望,卻沒瞧見出聲的人,不約而同機伶伶地打了個哆嗦。

  光天化日之下活見鬼?

  膽小的人正打算轉身逃命之際,咻一下,眼前落下一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拎著行囊,滿身風塵的杭傲,眾人不禁又動作一致的猛拍胸脯。

  “可惡,也不先通知一聲,很嚇人耶!”杭佩咒罵。

  “姑爺,你嘛好啊,又不是鳥,幹嘛老是飛來飛去的嘛!”碧香抗議。

  “就是說咩!”添福不敢堂而皇之的抱怨,隻好附和。

  “嚇死人了,原來是夫君!”連琴思淚也想說兩句,但又“不敢”。

  嫁夫從夫,夫君要嚇死她,她也得乖乖的被嚇死!

  “對不起!對不起!”杭傲立刻丟下行囊,上前一步圈住老婆,憐惜地拍撫她的背,“好幾天沒見著你,好想你啊,所以直接就飛了進來,沒想到會嚇著你,怎樣?”另一隻手擔憂地撫向她隆起的小腹。“孩子沒事吧?”

  “隻是稍微嚇了一跳而已,沒事的,夫君。”見他滿眼自責,一臉愧疚,琴思淚忙柔聲安撫他。

  “真沒事?”

  “沒事。”

  “那就好。”杭傲鬆了口氣,寶貝兮兮地摟緊了她,再轉注杭佩。“你又想幹嘛了?”

  依舊雙手叉腰,杭佩以對峙的神態麵對杭傲。“要跟三嫂聊聊,不行嗎?”

  “你配嗎?”杭傲輕蔑地斜睨著杭佩。“還有,誰準你叫我老婆三嫂的?”

  “你是我三哥,我不叫她三嫂要叫什麼?”

  “你隻不過是個通房丫環的女兒,配叫我們三哥、三嫂?”杭傲的語氣更是不屑。“要叫三少爺、三少奶奶,記住了!”

  聞言,琴思淚眉兒一皺,想說什麼,但心念一轉,又吞了回去,輕輕歎息。

  她知道,杭傲是故意的,杭佩委實太跋扈了,有人壓製她還如此囂張,要是沒人壓製她,恐怕她要做杭府裏的武則天了!

  “我偏不,怎樣?”杭佩滿不在乎地道。

  杭傲兩眼一眯,“那我就得提醒老爹一下,趕過完年,你就十九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啦!”不懷好意的勾起嘴角。“啊,對了,這趟出門,我碰上了胥城的宋老爺,還有陽泉的秦員外,聽說他們都想找個通房丫環呢!嗯哼,該挑誰呢?”

  就知道他想把她給人做通房丫環!

  杭佩臉色大變,開始恐慌了。要是在以往,她敢肯定杭老爺絕不會聽進這個不肖子一字半句,但現在,在杭老爺有意要把家業交到杭傲手上之後,搞不好杭老爺就會聽他的了!

  不,她不要!

  “我不嫁,打死都不嫁!”拉著尖嗓門叫著跑走了,她驚恐地逃去向娘親求救了。

  就知道她最怕這件事!

  杭傲樂不可支的哈哈大笑,摟著老婆轉身回傲苑。“走吧,回房去,我得先慰勞一下自己多日不見你的相思苦。”

  琴思淚遲疑著。“但妾身得到婆婆那兒……”

  腳下一頓也沒頓,“添福!”杭傲頭也不回地大吼。“去跟夫人說一聲,我回來了,老婆被她占據了好幾天,該還我了!”

  後頭,添福竊笑。“是,三少爺!”

  “還有碧香,去廚房吩咐一下,速速備上酒菜來,姑爺我一路緊趕,連停下來啃兩口餑餑都沒有,快餓死了!”

  “是,姑爺,碧香這就去。”

  “出去後記得關門啊!”

  “咦?”

  “姑爺我上頭這張人嘴餓,下麵那張嘴更“餓”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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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5 13:59:03
9.1

杭傲回來了,杭姵也就沒辦法從琴思淚那裏想辦法,隻好放棄這條路,另想法子,幸好年底的時候,杭老爺都在忙打算盤計總帳,沒空理會她那種“小事”。

  畢竟,她隻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通房丫環的女兒。

  很快的,到了除夕,往年的團圓年夜飯,杭傲總是好像有螞蟻在咬他屁股似的坐不安寧,吃不到片刻就一溜煙不見人影,去找他那票狐群狗黨胡鬧去了,起碼要過完元宵之後才會回來。

  但今年,沒有螞蟻咬他屁股,也沒有釘子紮了他哪裏,一頓年夜飯,他從頭到尾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除了忙著為琴思淚夾肉夾菜之外,就是殷勤地為她剝蝦剔魚骨頭,還有舀湯舀魚翅,就差沒喂進她口裏,再替她動嘴動牙齒。

  “傲兒真是孝順啊!”杭夫人笑吟吟地。

  “那當然!”杭傲當仁不讓地挺挺胸脯。

  杭夫人笑意漾深。“對你老婆。”

  杭傲呆了呆,繼而聳聳肩,麵不改色,“我說的也是我老婆啊!”還洋洋得意的對琴思淚擠眉弄眼。“保證是最道地的二十五孝!”

  琴思淚不禁嬌靨通紅。“夫君!”

  眾人失聲大笑,就連杭老爺也特別開心,因為……

  “傲兒,你的生意做得怎樣?”

  “很順利啊!”杭傲漫不經心地回道,埋頭繼續剝大蝦子“孝敬”老婆。“過完元宵,鹽斤就要上路了,路子也拉好了,沒問題!”

  “這麼快?”杭老爺十分驚訝。“不過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啊!”

  “不然要多久?”杭傲反問。“隻要找對了人負責,之後就把一切丟給他們去幹,自然快,還輕鬆得很呢!”還有,老爹的名字也很好用,這點他沒說出來,免得老頭子太得意了。

  杭傲說得理所當然,杭老爺與杭夫人聽得相互對覷一眼,滿意的笑意在眼底衍生。

  果然有能力,夠魄力!

  “那麼,你打算做個單純的鹽商嗎?”

  “那多無聊!”杭傲嗤之以鼻地道。“等賺了錢,我打算再到南方去買兩座茶山。”

  “茶葉?”杭老爺摸著下巴頷首。“嗯嗯,茶葉應該有賺頭。”

  “還有,咱們西北方藥材皮毛最多,而南方綢緞布匹多。”杭傲一邊說,一邊喜滋滋的吃下老婆喂給他的蟹肉。“如果南北兩方都有鋪子,那麼從北方運藥材皮毛到南方去賣,回程時再從南方批綢緞布匹到北方來賣,就等於賺雙倍了。”

  “沒錯!沒錯!”杭老爺同意的猛點頭。

  “此外,我覺得我們應該到京城裏去發展,要知道,能夠跟朝廷官員拉攏上關係,對我們有利無弊。”

  “說的也是。”

  “總之,真要做就做大的,小家子氣那一套我沒興趣!”

  “那麼……”杭老爺又在摸下巴了,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意氣風發的兒子。“不用等賺錢了,你要多少資本,我都可以先借給你,如何?”

  “這麼大方?”杭傲懷疑地回瞪杭老爺。“什麼陰謀?”

  杭老爺展開一派無辜的笑臉。“讓你去做生意,總好過你閑閑無事到處去惹是生非吧?”

  眉梢子一揚,杭傲本待嗆回去,但腦筋一轉,定住了,眯著眼思索片刻。

  “好,可以,不過我也不想占老爹你的便宜,就算是我跟老爹你的錢莊借錢,利息照算,同意嗎?”

  “成交!”

  杭傲頓時眉開眼笑,因為他可以賺更多的錢給老婆“揮霍”了。

  杭老爺卻比他更得意,向來聰明過人的兒子,為了寵愛老婆,輕而易舉的落入他的陷井中了,一步一步的,他會讓兒子愈陷愈深入,直至滅頂。

  屆時,他就可以把杭家交給杭傲了。

  他也知道,要是開門見山的直說要把家業交給杭傲,杭傲肯定思考一下都不會,直接的就給他打回票。

  因為杭傲不想被套住。

  他可以做自己的生意,開創自己的前途,但也隨時隨地都可以中斷,既然是屬於他自己的生意,愛做不做都隨他;而若是接掌家業的話,他隻能一直往前,不能後退,也不能停滯不動,更不能放手讓他中斷,連休息一下都不行。

  以他的個性,他肯定會受不了的。

  因此,杭老爺隻好耍奸詐的手段,迫使杭傲不得不接手,誰讓杭傲是最有能力接掌家業的人呢!

  算他倒楣!

  團圓的除夕年夜飯就這樣快快樂樂的度過了,杭家每個人都吃得開心,他們開心,發下的紅包就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來得大包,所以,連下人們都很開心。

  除了蘭姨和杭姵、杭龍。

  他們連年夜飯都沒資格上大桌去吃,隻能母子女三個人窩在蝶苑裏自個兒吃自個兒的,冷冷清清、淒淒涼涼的,還得用手去硬拉臉頰肉才扯得出笑來。

  “可惡,連翠喜母女三人都可以去吃,為什麼我們就不行?”蘭姨愈想愈恨。

  明明是她先跟了老爺的,後到的翠喜卻先她一步被扶上妾室,成為名正言順的二夫人,太沒天理了吧?

  “那個不重要啦!”杭姵壓根兒就不在意那種事,反正女孩子家早晚都要離開娘家的,嫁到婆家去之後可不可以橫行霸道,那才是她關心的。“重要的是,明兒我就十九了,怎麼辦啦?”

  這是杭傲在無意中“提醒”了她的,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及笄後就會陸續嫁出去了——除非沒人上門提親,要是拖到上二十,就變成沒人要的老小姐了。

  而今她都十九歲了,已經在老小姐的邊緣地帶了,再不嫁就真的沒人要了。

  但若現在要嫁,杭老爺有九成九是把她嫁給人家做妾,那她寧可不嫁,於是她就陷入眼下這種進退兩難的狀況了。

  既不能嫁,又不能不嫁。

  唯有杭龍,安靜得十分反常,如果不是蘭姨母女倆光顧著生悶氣、焦急,她們必定會注意到,杭龍顯得格外不安,一副大禍即將臨頭的絕望神態,欲言又止了好半天後,終於,他暗暗歎了口氣,又把烏龜頭縮回龜殼裏去了。

  還是先讓她們開開心心過完這個年,元宵過後,再來傷腦筋吧!

  ***

  年節時分的大街是最熱鬧的了,不管是大人或小孩,都想趁這個機會出去好好玩個痛快,吃喝嫖賭樣樣都行,保證玩到昏頭。

  但杭傲卻連一步也沒帶琴思淚出去。

  因為琴思淚挺著大肚子,既怕累了老婆,又怕擠傷了孩子,所以,杭傲寧願待在府裏和爹娘、哥哥、嫂嫂、妹妹們一塊兒擲骰子賭錢。

  趁這個機會狠削老爹、哥哥們一票,說不定就不用跟老爹借錢了。

  這是寵老婆的男人的心思,沒成過親的男人是不能理解的,特別是杭傲那票狐群狗黨,譬如秦浩,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打從成親那天開始,杭傲就“失蹤”了。

  明明早就約好成親翌日,他們就要上邊關去看人家打仗的說,結果,杭傲竟然放他鴿子不說,也不提八、九個月都沒音沒訊的,現在他都親自上門來了,居然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杭傲不在嗎?

  不,他在。

  那是為何不見他?

  因為他是“狐群狗黨”之一,都不幹正事的,杭三少爺現在忙得很,沒空陪他“胡鬧”!

  胡鬧?

  胡鬧?

  竟敢說他是胡鬧?

  “你們三少爺不見我?”他憤怒地問。

  “不見!”傳話的仆人也很爽快的回答。

  很好!

  “那我自己去見!”話落,在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就氣衝衝地往裏闖。

  既然是從小一起鬼混到大的,又多半是他來找杭傲居多,還常常住在這裏三、五個月,對他來講,杭府就跟他家一樣熟悉,三轉兩轉到傲苑裏去了。

  可是……

  “咦?你們三少爺呢?”

  “……”

  “不說?哼,本少爺自個兒去找!”

  秦浩整整找了半個多時辰,才在後花園裏新建的暖軒裏找到人,這時,杭傲還真的忙得很……

  “豹子,通殺!”杭傲興奮地狂吼。“來來來,給錢,給錢,快給錢!”

  “你出千!”向來細心的杭儒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在他輸了將近二十萬兩之後。“不然怎麼老是豹子?”

  “對,我就是出千,怎樣?”杭傲很大方的承認。“二哥你也拿我沒轍,因為骰子沒問題,是少爺我擲骰技術高明!”師父大人教他的。“告訴你,我整整苦練了七年了呢!”

  “那誰要跟你賭?”杭昇啼笑皆非。“不玩了!”

  “不玩?”杭傲冷笑。“不玩我就放火燒了你的昇苑,讓你今年旺個夠!”

  “耶?”杭昇又氣又好笑。“哪有這樣的,爹,還不快管管你兒子!”

  可是杭老爺就跟其他人一樣,笑到快掛了,哪有空管這種“閑事”。

  打從杭傲懂事開始,這是頭一回,他乖乖的待在府裏和家人一塊過年,人家守歲,他也守歲;人家放鞭炮,他也放鞭炮;人家磕頭拜年討紅包,他也磕頭拜年討紅包,像一般人一樣過正常的年,而不是年夜飯都還沒吃完就溜出門不見人影,到處去惡作劇搗蛋。

  就算要輸個幾百萬兩給他,杭老爺也心甘情願。

  “老爺,我沒說錯吧?”杭夫人悄聲道。

  “沒錯,沒錯,果然是個有幫夫運的媳婦兒!”杭老爺笑嗬嗬的合不攏嘴。

  幸好!幸好!

  幸好他聽從杭夫人的勸告,沒反對讓剛進門的媳婦兒留下來,誰也沒料到,原先打算要把她休回娘家去的媳婦兒,竟會帶給杭家這麼大的轉變。

  浪子回頭金不換。

  雖然兒子的個性沒變,心性卻轉變了,一個他早已決定要放棄的不肖子,在不到一年,不對,是不到半年之內,就變成一個有前途,有魄力的年輕人,怎能不教他開心得想掉淚呢?

  “夫君,你……”琴思淚也笑得直掩嘴。“放過他們吧!”

  “那怎麼成!”杭傲卯起來搖頭。“我做生意的資本,就靠他們啦!”

  琴思淚失笑,也不再多說了。

  其實她也看得出來,杭傲雖說是在削他們的錢,可也是在逗大家開心,帶動起年節時的歡樂氣氛。

  這一點,也讓她覺得他確實是個很有能力的男人,難怪公公要把杭家交給他。

  “好了,快下,快下,下好離手,少爺我要……”

  “他媽的,還說什麼你在忙,原來在忙賭博!”

  “呃?”

  杭傲愕然轉首,循聲望去,隻見秦浩一臉憤慨地步入暖軒裏來。

  “唉?你怎麼進來了?”

  秦浩沒有回答他,逕自先笑吟吟地向杭老爺等人拜年問安,該有的禮節都做足了之後,才又換上原先那張憤怒的臉麵對杭傲。

  “還說你在忙,明明……”

  “我是在忙啊,忙著‘賺’生意資本啊!”

  眾人轟然大笑,秦浩一陣愕然,琴思淚笑著推推杭傲。

  “夫君,好友來拜年,怎能不招呼呢?”

  杭傲瞟她一眼,歎氣。“好吧,你先幫我看著‘場子’,別讓它冷了,我去招呼朋友。”

  “妾身?”琴思淚呆了呆,看看骰子,再看回他。“但妾身不懂,會輸的!”

  “沒關係,我會出老千,再贏回來不就行了!”

  “……”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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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5 14:00:42
9.2

***

  傲苑的書房裏。

  “坐吧!”

  杭傲招呼秦浩落坐,後者卻隻忙著解疑惑。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怎麼一回事?”

  秦浩不耐煩地翻了翻眼。“打從你成親後就不見人影了,究竟是怎樣?”

  慢條斯理地在書案後落坐,杭傲懶洋洋地目視秦浩。“我娶老婆了嘛,得顧著老婆呀!”

  顧著老婆?

  這話真令人發毛!

  “我不懂,你不是說……”

  “那是成親前。”

  成親前?

  也就是說成親後就不一樣了?

  為什麼?

  “可是我聽說那女人……”

  “別說!”杭傲驀然大吼一聲,連人都跳起來了,怒容滿麵,眼神凶惡。“你敢說那種我不想聽的話,朋友就沒得做,我還會親手掐死你!”

  親手掐死他?!

  秦浩駭得腳步連連一直倒退,直至背脊貼上牆壁。“你你你……你究竟是怎麼了?”他們是最要好的至交啊,這二十年來的交情都是假的嗎?

  心酸啊!

  見秦浩果然不敢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杭傲滿意的再把屁股放回椅子上,“我老婆是我的心肝寶貝,懂嗎?”一提到琴思淚,他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透著明顯可見的深情。“雖然大了我五歲,但她是清清白白嫁給我的。”

  清清白白?

  但傳聞不是說那女人……

  啊啊,有隱情是嗎?

  秦浩有點了解了。“所以,你是對她一見鍾情?”

  杭傲頷首。“可以這麼說。”

  不可思議,就剛剛在暖軒所見,那個女人——杭傲的老婆是挺秀氣、挺嫻雅的,但並不美呀!

  杭傲是迷上了她哪裏了?

  “所以,你才會轉變成一個賢夫良父?”

  “也沒錯。”

  “所以……”秦浩深思地審視杭傲那副“有妻萬事足”的模樣。“你找到你要走的路了?”

  杭傲雙眼一亮,“對,我找到了!”眉開眼笑。“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秦浩呆了呆。“呃?”

  賺很多很多的錢?

  他怎地不知道杭傲這麼貪財?

  杭傲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沒辦法,我老婆很愛‘揮霍’的,恐怕我賺一輩子都不夠她花的!”

  他老婆?!

  “咦?”秦浩目瞪口呆。

  “去年我還跟我老爹借了兩百萬兩給她花,但還是不夠……”

  兩百萬兩?!

  “耶?”

  “不到半個月就花光光了呢!唉,真沒想到……”

  花錢如流水?!

  “……”

  “賑災竟是那麼的花錢,兩百萬兩連一半的災民都幫不了,所以我得賺更多更多的錢,要盡量幫到所有的災民,不然我老婆會吃不下飯的,她吃不下飯,我就好心疼好心疼,結果,我也吃不下飯了!”

  賑災?

  秦浩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所以,你打算做個大善人?”

  “不對,不對!”杭傲搖頭否認。“我隻是要賺錢給我老婆花,大善人是我老婆,你都不知道,她的心有多軟,一看到乞丐,她就想帶回家養,你沒注意到嗎?平陽城裏少了好多乞丐,都被她帶回府裏來啦!”

  原來是個善良過頭的女人。

  那也無妨,可惡的是……

  “為什麼不叫上我?”秦浩恨恨道。“從小到大,除了你去練武之外,有哪件事我們不是一塊兒做的?”

  “因為……”杭傲慢吞吞的說。“你跟我一樣,得靠你自個兒想通。”

  想通什麼?

  秦浩怔了怔,張口要問,但聲音還沒出來,兩片嘴皮子又合上了,若有所思地攢起了眉宇,認真思索。

  他跟杭傲一樣?

  也對啦,他跟杭傲的個性確實差不多一樣,但要說是不一樣,也的確是不一樣的——環境不太一樣。

  秦家並不如杭家這麼豪富,但秦老爺妻妾成群,兒女一大票,秦家的生意根本輪不到他這個排行十四的庶子來插手,所以,他也跟過去的杭傲一樣,糊裏糊塗的混一天算一天。

  其實他也想做什麼事的,可是……

  要做什麼呢?

  不知道!

  直到現在……

  徐徐勾起嘴角,秦浩笑得好不曖昧。“我說杭傲。”

  杭傲雙眸警戒的眯起來。“幹嘛?”

  “我來幫你吧!”

  “什麼陰謀?”

  “是你自個兒說的呀,恐怕你賺一輩子都不夠你老婆花的,所以呢……”

  “怎樣?”

  “咱倆合作,跟她拚了!”

  “拚?”

  “看是嫂子花錢厲害,還是咱倆賺錢更厲害啊!”

  杭傲呆了一下,驀而放聲狂笑。“說得好,跟她拚了,就不信咱們兩個大男人拚不過一個小小的女人!”

  秦浩笑吟吟的。“對,就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雙目一凝。“要知道輸贏結果,可得花上一輩子時間喲!”

  “那就一輩子呀!”秦浩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怕你不成!”

  “好!”豪情萬丈地大喝一聲彩,杭傲起身大步走向秦浩,一掌重重拍落在唯一真正稱得上是至交的好友肩頭上。“那就讓咱們兄弟倆合作一輩子,準備堆砌金山銀海吧!”

  秦浩眥牙咧嘴地揉著被杭傲拍痛的肩。“沒問題,兄弟!”

  “絕不讓我老婆說出‘錢不夠用’那種話!”杭傲狂放地道。

  “絕對不行!”秦浩大聲附和。

  “那走!”

  杭傲忽地轉身就走,還拖著一時轉不過腦筋來的秦浩。

  “咦?上哪兒?茅房?那也不必拖著我呀!”

  “去挖老頭子的金庫,‘賺’本錢啊!”

  “呃?”

  兩人大笑著走出書房、走出傲苑,沒注意到琴思淚和碧香主婢倆,各自捧著上置酒菜的托盤,悄悄立在書房外的隱蔽處,琴思淚原是送酒菜來給他們用的,卻躲到這兒來了,因為聽到他們的對話。

  眸中閃著感動的淚光,她輕輕歎息。

  這就是男人嗎?

  是的,這就是男人!

  她的夫君,杭傲,他永遠都會小她五歲,這是改變不了的,但是,不管他是幼稚或成熟,他不時會表現出一些特別的言行,讓她恍悟——

  啊,原來男人就是這樣的!

  不關他是幼稚或成熟,也不關他的個性如何,而是,男人就是如此了,不管他是幾歲,他,早已經是個男人了!

  “小姐。”

  “嗯?”

  “姑爺還真豪邁呢!”

  “他是個男人啊!”

  這一年,琴思淚嫁入杭家的頭一回年節,是杭府有史以來最歡樂的一個年,然而,元宵一過,一椿椿災難也陸續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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