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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夜航星光 -【你是我心裡的烙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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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47: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陰謀

  「稟王爺,已經察明,那幾個火槍手是混在阿穆爾薩那的隨從裡來的。這種火槍是俄羅斯的滑膛燧石槍,和咱們火器營的火繩槍相比,射速快,威力大。准葛爾和俄羅斯聯繫已久,卑職大膽推測,可能是准葛爾汗王達瓦齊想挑撥阿穆爾薩那與大清的關係,才做出刺殺王爺的舉動,卑職疏於防範驚擾了王爺,請王爺恕罪。」
  跪著的人戰戰兢兢的把話說完,背上的汗已把衣服濕透了。
  莊親王爺雖沒事,莊親王爺的四阿哥福晉卻大大的有事。四阿哥和王爺一樣都是個煞神,全內城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連皇上和王爺都不認,就只認他的寶貝福晉,這次他死定了。
  偷眼瞄去,坐著的莊親王嚴酷森冷,眼中閃著狠絕的光芒,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
  突然聽到冷冰冰的聲音,「下去吧。」
  飛快爬起來,「卑職告退。」趕緊撤退。
  「站住。」腿又一軟,跪下。
  「最後一次,否則本王殺了你全家。」
  「卑職明白,卑職明白。」快回家放鞭炮慶祝他成功活著回去了。
  
  弘融進來,「阿瑪。」
  「如何?」
  「玉弘明最後一次出現在青海的崑崙山。」
  允祿的眼瞇起來。
  「還有,我問過阿穆爾薩那的隨從,他提到其中一個火槍手有次喝醉酒吹噓他見過准葛爾的汗妃,她,是個漢人。」
  允祿突然表情陰鷙,一身凝聚凌厲森然的煞氣。
  弘融頓了頓,「另外,她每年春天都會去青海的崑崙山,最後一次恰巧也是玉弘明出現的那一次。」
  突見允祿額上青筋暴凸,雙目怒火熊熊,燃燒著邪惡與狠絕的光芒;臉頰肌肉在強烈的扭曲與抽搐。
  弘融不覺後退一步,心驚肉跳的喊道,「阿瑪。」
  允祿不答話,只在桌上奮筆急書,飛快的寫好一封信,「把這封信交個皇上,我要出趟遠門。別告訴你額娘我去哪裡了,你們等明天圍獵結束先和梅兒去喀爾喀等到我回來為此。」
  
  「什麼,就這樣就走了?」聽了兒子的精簡了又精簡,最後只濃縮成「走了」兩個字的袖珍報告,滿兒怒吼,可惡,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一個。「愛新覺羅.允祿,等你回來,有你好看!!!」
  
  「什麼,就這樣就走了?」乾隆將信拋在案牘上,「朕的十六皇叔行事越來越乖張了,竟然丟下回京的防務,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走了。」
  永璋恭謹的道,「莊親王爺本來就行事邪昧,雖在朝多年始終盡職盡責,但……」
  「但著實不易掌控。不易掌控的人,他的忠心永遠都會有所保留。」
  永璋抬頭,「皇阿瑪……」
  
  今年是個意外,山下的侍衛遙望著山腰間的汗妃。她清麗秀雅的身姿靜靜的站著,那樣孤獨,那樣落寞得令人憐惜,教人不捨。高原的山風,皚皚的雪山,湛藍的天空都是她的襯映。
  從大汗十年前在這裡碰到她起,她一直是大汗最寵愛的女人,她的容貌十年來幾乎沒有變化過,她真的是崑崙山上的仙女嗎。每年春天,她都會來這裡一直呆到春天結束,而今年,從和那個年輕人碰面之後,夏天都已結束了入秋了,她還沒有離開。
  一個幽魅的身影如輕煙般飄過,他只來得得及看見,那個身影急速飄向山腰的汗妃。一陣巨痛,他看到自己和同僚站著的下半身,鬼,那一定是鬼。
  
  嘴角勾出嫻靜的笑,「金祿,你終於找到我了。」
  允祿狠絕的臉上,射出駭人的光芒,「竹月仙,今天是你的死期。」
  「哦?你別忘了,我現在又變成准葛爾汗王的汗妃了,你不怕殺了我引起戰事嗎。」格外溫柔的嗓音。
  黑眸冷芒一閃,陰鷙得駭人「我能放呂四娘、魚娘和虯髯公進宮,自然也能承擔殺了你的後果。」
  「是嗎?難怪。他們能輕易的殺了雍正。枉我費盡心思為了你去做雍正的妃子,早知道還不如直接讓她瞎眼毀容的好,竟走了這麼多彎路,還讓我躲在准葛爾這麼多年去迎合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溫婉的語氣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滿兒受傷的事,我有一筆好帳要算,如果不是她念著你是她二姐對我阻攔,我早就殺了你。」想起當年看到滿兒的傷勢,他幾近瘋狂。
  「可你也毀了我的容貌,毒瞎了我的眼睛,如果不是我有段復保送我的那只紫玉人參,我與死又有什麼區別。為什麼,當年在崑崙山你明明是喜歡我的,你不告而別,我等了你十年。結果你居然和她成了親。如果不是柳滿兒,你不會這麼對我。為什麼,你寧死也不要我,她變成醜八怪,爛瞎子你還是愛她。」她不復清麗婉約,如喪心病狂的女巫。
  一隻手鐵鉗般鉗住她的脖子。「你話太多了,這次你派火槍手刺殺滿兒,我決對不會饒過你。」 那雙大眼可比崑崙山上的冰雪更寒酷,眉宇間帶著一股濃濃的肅煞之氣。
  她突然笑出來,笑得那樣柔媚,「金祿,我對你說過,我得不到的,她也別想得到。」
  她身後的山巖上突然出現二十幾個蒙古裝扮的人,手中的武器在陽光和冰雪的折射中泛著冷冷的光,火槍手,全是滑膛燧石槍!
  允祿手中力度陡然加大。
  竹月仙嘶聲大笑,「想殺我,很好,我本來就是要等你來和我死在一起的,而你的滿兒,會死在喀爾喀,大汗的兩萬人馬兩天前已經出發了,還有從俄羅斯借來的兩百個火槍手,你那些武功高強的兒子擋得住這麼多火槍的威力嗎?你的子女給她陪葬,她一定會很幸福吧。」
  允祿五官也變樣了,戾氣暴現,邪佞狂湧,獰惡得好像是剛從幽冥鬼界裡逃脫出來的陰魂厲鬼,殘忍、狂悍、狠毒與粗暴的血腥氣息迅速在空氣中凝聚…
  「奇怪我怎麼知道是嗎,我可以告訴你,是玉弘明給我的消息,他正在三皇子那裡。」呼吸漸急。
  「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和玉弘明有個交易,我告訴他他的父親是誰,他幫我給三皇子永璋帶去一個口信。柳滿兒是前明宗室的公主,而你一直知情不報,你說乾隆知道這個消息,還會不會派兵去救援呢?」
  一聲暴斥,瘦長的身形霍然橫空暴飛,森厲的劍氣宛如烈焰般驟然狂射,激烈的槍聲過後,二十幾個火槍手半身份裂的屍身散亂的攤在岩石上。
  允祿肅殺的將用做盾牌的竹月仙屍身拋向空中,眨眼間,屍身變成了一堆摻合了骨頭、毛髮、內臟與血肉的肉醬,噼噼啪啪的落下來。
  身形急速狂掠而去,滿兒!你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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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47: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突襲

  「大姐,他,他,他是我那個溫柔斯文,俊郎卓雅的姐夫嗎?「烙烙捂著耳朵把頭駝鳥的塞到大堆的靠墊裡,「我不相信,幻覺,一定是幻覺。」沒想到那麼完美的姐夫居然是個唐僧,人果然都會有缺點。
  一群人忍著笑,看著梅兒的額駙滔滔不絕的勸導烙烙,「所謂女子有三從四德,那是儒家禮教對婦女在一生在道德、行為、修養的進行的規範要求,婦德謂貞順,婦言謂辭令,婦容謂婉娩,婦功謂絲橐。所以四弟妹,自古女子應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婦言不貴多,而貴當……」
  忍,忍,忍,實在忍不住了,烙烙把頭從靠墊堆裡拔出來,「姐夫所言有理,但從古至今,代有變遷,我等更該與時俱進,汝師莊親王爺親創新三從四得,汝既為莊親王爺之徒,定當將汝師傳統發揚光大,師妹我武功師承藝就,在此替師父傳授於汝,望汝仔細聽好,詳細揣摩,他日必成大器,所謂三從乃福晉的話要服從,福晉出門要跟從,福晉的命令要盲從,然福晉的眼神要懂得,福晉花錢要捨得,福晉打罵要受得,福晉囉嗦要忍得,為四得也,姐夫慎遵行之,切記,切記。」
  滿兒聽了一半,已經開始噴茶,其餘的人強忍到最後,看著額爾德目瞪口呆的表情,終於大笑出聲。
  烙烙得意洋洋的對著姐夫眨眨眼睛,靠在弘昱懷裡,還不忘問一句,「我說得很對,嚯?」弘昱刮了一下她的俏鼻,寵溺拿下巴蹭她癢癢。
  梅兒輕輕的將柔夷放到可憐的額駙顫抖著的胸口上,溫柔的開口,「世子爺,四弟妹被四弟慣壞了,她年紀小,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
  又轉向在弘昱懷中被蹭得打滾的烙烙,「小鬼,跟你姐夫道歉。」
  烙烙癟癟嘴,「好嘛。」誕著臉皮走到額爾德面前媚笑,「大姐夫,你最好了嘛,又英俊又威猛,不要生我的氣嘛。」
  額爾德無奈的苦笑,「你這個淘氣包,我看四弟的日子恐怕難過得很。」
  烙烙只嘿嘿的笑,正要開口,一個人渾身是血的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世子,准葛爾突然出兵!離這裡可能只有半個時辰都不到的路了。」
  額爾德猛然站起,「什麼?怎麼可能,有多少人?」
  那人神情萎靡,似經過一場大戰撕殺,「估計有兩萬,准葛爾的輕騎兵今天早上饒過西防阿爾泰山,突然出現在札薩克,外喀爾喀完全沒有防範已全部落敗,而且,而且……」看著梅兒。
  額爾德沉聲問到,「什麼,說就是!」
  「那些騎兵一路嚷著什麼,絞殺莊親王一家……」
  滿兒等人同時震驚的站起。
  烙烙皺眉,「不對,無緣無故的,沒有在外蒙打仗會喊出這個名義的道理。」怎麼回事,好詭異。的
  額爾德雙目緊閉,隨即睜開,暴聲喝道,「梅兒你帶孩子和額娘一家迅速回熱河。」梅兒抱住他,「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留下來。」
  額爾德柔聲道,「乖,我隨後就來。」
  梅兒哭出聲,「我們賽音諾顏部落的人馬全部駐守北防去了,現在只有留守的八百騎兵,加上所有男丁也不過一千人,科爾沁集結軍隊至少要一天,就算向皇上求援,也已經來不及了,你留下不是送死嗎。」
  額爾德柔聲道,「我留下只是拖住他們,不會和他們正面交戰,你放心我一定會趕上你。」
  梅兒只是哭著搖頭,弘融也暗自心驚,一千人對兩萬人,以他們武功自保不難,但是帶人就……與弘昶互看一眼,一定要保住額娘和大姐以及孩子們的安全。
  滿兒吃驚的,「難道不能求援嗎?」她從來沒碰到過戰事,除了自嘲運氣好以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老爺子,你現在在哪裡啊?
  額爾德搖頭,「到熱河,快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才到。」
  雙兒道,「那就馬上去求援啊,也許還來得及。」
  一旁聽著的烙烙突然道,「大姐夫,我們必須馬上走,輕騎兵移動迅速,我們除了武器乾糧還有毛氈什麼都不能帶,召集所有人,能先走多少走多少,派人立刻向最近的盟部出發求援,請他們不要正面進攻,只要能幫我們拖住人就好。我們只能找個易守難攻的地方等待援軍,不然要被騎兵追上圍住,額娘和大姐孩子都保不住。」
  單是幾個會武功的脫身不難,可是滿兒武功太爛等於沒有,梅兒不會一點武功,弘明太小,還有梅兒的四個孩子,要都保住,決對不能在沒有掩護的草原上和准葛爾兵碰面,大軍一散開,要顧到誰都很困難。
  弘昶看向她,「可是哪裡有易守難攻的地方?」
  「有,我們來的時候路過的烏蘭布通,當年康熙爺在那裡給了准葛爾沉重打擊,那裡的紅山圍繞了兩條河,山南坡是無法攀登的峭壁,北面則是一個可以攀登的陡坡,又是准葛爾的陳年心病,是最合適的地方,立刻出發,晚了就真的來不及了。」
  額爾德看向烙烙,見她小小的臉上神色沉穩,竟突然沒有了一個十八九歲少女的天真浪漫之氣,更不要說害怕慌亂了。他略一思索道,「好。」
  
  熱河避暑山莊外的行館中。
  將門掩上,王才問道,「爺,為什麼還不告訴皇上呢。」
  永璋淡道,「我要仔細想想,萬一是天地會的反間計呢。」
  王才見永璋眼神悠遠,垂手退了出去,在心中哀歎,又在想和嘉縣主了吧,主子是個死心眼,莊親王府的事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壓著的吧。
  孟古進來,「爺,玉弘明求見。」
  永璋略為思索,眼中精光微射,「叫他進來吧。」
  玉弘明進來,行禮道,「參見三阿哥。」
  永璋垂下眼皮,「玉公子有什麼事。」
  玉弘明神色不穩,恭謹的道,「玉某斗膽,不知三阿哥可轉告皇上了。」
  永璋低頭撇了半天茶沫,「還沒有。」
  玉弘明鄂然,「為什麼?」
  永璋將茶盅往案上重重一放,「放肆,爺的主張也是你可以問的嗎!」
  玉弘明垂首道,「請三阿哥恕罪,弘明是山野匹夫,不知禮儀。」斂在眼中卻有劇烈的陰狠閃過。
  永璋起身慢慢度步到他身邊,「我總覺得玉公子,很恨莊親王府的人啊,你們是仇人嗎。」
  玉弘明眼中流露出怨毒的神色,「是。他家的四阿哥,搶了我的女人。」
  永璋輕輕點頭,「原來如此。」
  玉弘明恨道,「還有那個小妖女!」
  永璋微微一滯,「小妖女?」
  玉弘明繼續道,「就是他的福晉,那個叫什麼烙烙的女人,如果有機會我定會殺了她以瀉我心頭……。」驟然噤聲,低頭看。他的胸口赫然透出一截薄如蟬翼的匕首尖,一股濃稠的黑血正緩緩淌下,有毒!下一瞬間,匕首尖又不見了,他痙攣一下搖晃轉身。
  永璋用手帕慢慢擦舐匕首上的血跡,「那我還是先殺了你吧。」表情淡然,動作輕柔,彷彿他剛剛只是揮走了一片樹葉。
  玉弘明不置信的看著他,「你,為什麼?」倒下去,人已氣絕卻雙目圓睜。
  將手帕拋在他臉上。「處理好。」
  孟古低聲道,「是。」將屍體扛了出去。
  永璋手微微摩挲唇邊,露出一絲淡笑,回想那日被撞倒的情景,那聲 「永璋」猶在耳邊,還有清脆的聲音,「你真笑的時候人很可愛呢」。舉目望著喀爾喀的方向,她在幹什麼呢?
  
  王才又闖進來,「爺,不好了!探子回報,准葛爾突襲外蒙古,已經打到外喀爾喀了。」與和嘉縣主一切有關的消息,主子都想要知道。
  永璋猛然轉身,「你說什麼?」
  王才道,「外喀爾喀札薩克派人求援,說准葛爾兩萬騎兵饒過了西防阿爾泰山,突然出現在札薩克,而且好像還有火槍隊,現在恐怕已打到賽音諾顏部了。」
  兩萬,賽音諾顏部?莊親王府大格格遠嫁的部落。那她也在那兒!
  聲音已緊,「多久的事?」
  「今天早上。」
  永璋臉色驟變,「備馬,我要立刻進宮見皇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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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47: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進攻

  烏蘭布通紅山下漇漁潎漾,裳裍覞覡四十里外,連綿不絕的帳篷一個接著一個匱匰厬厭,翡翥翞翣將小山半包圍住,唯一的山洞裡男人們正在商議。
  烙烙正站在崖邊蒸蒻菣萒,朢榰榗槎遠眺著准葛爾的營地,幸好他們沒有大炮戧戫截戩,監盡瞀瞉那麼他們的目的不是入侵,而是掠奪並「順便」解決他們。她並不怕打仗銆銌銊銨,僧僭僱僳只是沒想到,回到三百年前,她還是會參加戰鬥,還是肉搏戰,老天真愛開玩笑。
  弘融走過來,「弟妹,山上風大,回去休息吧。」不知何時起,他竟然覺得這個調皮嬌俏的弟妹渾身散發著一股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沉穩氣質,讓他極為陌生。
  烙烙回頭向他一笑,眼裡卻是深沉的目光 「二哥,阿瑪去哪裡了?」
  弘融苦笑,「沒說。」把那天的情景說了一遍,「但我猜測,准葛爾汗妃應該是當年害額娘的竹月仙,他是去殺她了。」
  烙烙點頭,沉默的久久望著遠處,突然說了一句,「二哥,我們即使突圍了,也別回熱河了,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把二嫂和藩兒接來,永遠也別出現。」
  弘融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烙烙點頭,「我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剛剛聽你一說,我才想通了,能說動准葛爾汗發兵的人不多,但如果是汗妃就不難了。額娘遇刺很明顯是竹月仙為了要引阿瑪離開去找她的,所以准葛爾突然發兵到喀爾喀,她想殺的是額娘和我們。
  可是只有內城的人才會知道我們在這裡,那麼一定是有人和她合作聯手,我猜就是失蹤的玉弘明。他肯定假裝投靠了內城的這個人才能拿到這個消息,而且,他一定會告訴投靠的人額娘是前明公主的事,那皇上知道了就不會派兵救援,或者會刻意拖延幾天再派兵,到時候只要把准葛爾的騎兵趕回去就是了,阿瑪現在就是趕回來也調不到兵救額娘了。」
  也許他們只有依靠支持額爾德的蒙古部落援軍了。
  弘融拳頭捏緊,「好毒辣的女人。」
  烙烙回望他,「二哥,我們回不了大清了,而且,我最擔心的是,她計劃這麼周祥,肯定也知道莊親王府的份量的,知道我們不會捨棄額娘,不然不會派兩萬大軍來,那麼多人輪流上陣,累也累死我們了。」
  弘融道,「有我們在,應該不用擔心脫不了身。」
  烙烙星眸微瞇,她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准葛爾這次究竟會有多少火槍手來對付他們呢?
  
  溫暖的臂彎將她圈住,她沒有回頭只靠著他,「怎麼不休息?這時候體力最重要了。」
  弘昱將下巴習慣的擱在她肩頭,輕輕磨蹭。她輕啄他的下巴,「那我陪你睡好不好。」他點頭。
  進洞拿了一床毛氈牽他到避風的地方先將毛氈鋪上坐下,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把絨絨披風蓋在他身上。入秋的草原夜晚天氣也很涼呢。
  弘昱又大又亮的雙瞳專注的看著她。
  烙烙捏著他的臉蛋逗他,「你剛剛騎馬的樣子很帥喲。」他立刻開心得呵呵笑出聲來,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在她懷裡亂蹭。
  弘昱蹭了一會,突然道,「我會保護你。」
  烙烙俯下看了他片刻,才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把眼閉上。」我也會保護你。
  他乖乖的閉上眼,把她的手緊緊握住,小奶娃的臉蛋一派滿足的表情。氣氛如此甜蜜安詳,兩人都不說話,只相偎著,任憑遠處星火點點,馬聲嘶鳴……
  天濛濛亮,嘹亮的號角聲傳來,准葛爾兵要開駛進攻了。
  弘明拉著烙烙的手,「四嫂。」
  烙烙微笑道,「怕嗎,和大姐額娘她們呆在山洞裡吧。」
  弘明大聲道,「我不怕,我也會武功。」
  烙烙蹲下親親他,「所以你要呆在她們身邊,好好保護他們知道嗎。」
  弘明抱住她的脖子,「我也要保護你。」
  烙烙將他抱起交給拓保,「你要幫我保護額娘和大姐哦,拓保和卓倫泰太笨了,我都不放心他們。」
  弘明眼濕濕的別過臉去,拓保抱他走回山洞。
  長長的馬刺刀在晨曦中整齊的閃著光, 發出震天的喊殺聲,卻不進攻。
  猛然響起一陣羊皮鼓聲,只見幾十面旗幟搖動,烙烙急喊「到羊氈下面去。」一陣箭雨破空飛來。
  箭雨足足向山上下了一個時辰才停,山上異常平靜,毫無反擊。紅山唯一可攻的是長弓河前的陡坡,騎兵的馬卻不適合上坡,躲在架高的羊氈下,沒有一個人和一匹馬受傷。
  烙烙沉聲指揮,「把羊氈翻個面,把箭全部收集起來,動作要快。」
  喀爾喀兵立即行動,他們不知不覺中已把這個小姑娘當做了首領,她身上顯露出宛如大將般的那股沉穩的氣質連額爾德不自覺的聽命於她。
  以靜制動的作戰方式是善於騎戰的准葛爾兵受不了的方式。片刻之後,猛烈的戰鼓激起,潮水般的騎兵向山坡湧上來。
  額爾德手持弓箭率先拉弦,放箭。密集的箭雨向騎兵反射回去,准葛爾兵人仰馬翻沿著陡坡翻滾而下,前面倒下,後面被拌,一時間互相踐踏,死傷的人竟有三四千餘人。的5ec91aac30
  准葛爾兩次進攻,與對方照面都沒打上一個,已損失三四千人,士氣大跌,營中鳴鼓收兵,潮水瞬間退縮回去。喀爾喀兵大聲歡呼。
  烙烙在弘融弘昶耳邊耳語幾句,兩人互看一眼,奔下山去。
  烙烙親親一直跟在旁邊的弘昱,「你也和二哥他們去。我去看看額娘。」弘昱立刻飄了出去。
  滿兒突然出聲,「我早來了,都看了半天了。」
  烙烙平靜的看著她,「額娘,請你回去好嗎,我們在打仗,不是在演戲。」
  滿兒討好的,「只看一會兒可以吧。」
  烙烙沉下臉,「額娘。」
  滿兒揮手,「我回去,我回去。」怎麼有看到老爺子的感覺。
  准葛爾大營寂靜了半個時辰,突然戰鼓如雷,號角頻吹。
  這次卻是步兵在前,騎兵在後,緩緩的推了過來。
  額爾德與烙烙眼中同時凜出寒光,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陡坡上,喀爾喀兵翻身上馬,十人一組排成縱隊,額爾德抽出佩刀高高舉起,「我們是成吉思汗的後代,是超勇親王策凌的族人,誓死而戰。」
  喀爾喀兵舉刀齊聲吶喊,額爾德率先衝出,士兵緊跟其後,衝下陡坡,如尖刀插入准葛爾步兵營中,奮力揮刀。
  弘昱三人不知從哪裡飄出,置身在後面黑壓壓偌大一片的騎兵中,三條晃掠如電的身形,宛如行雲流水般的閃挪飛掠,凌捷如風的飛刺橫劈威猛無匹,漸漸的,三人的身形越來越明顯,周圍積起小山般的肢體,或上下兩半,或左右兩半,一張張淒厲的面孔,一聲聲令人不忍聽聞的慘嚎。
  
  陡坡上,烙烙看著混戰中的三個身影,目光一轉,皺眉喚道,「卓爾泰,拓保,雙兒。你們去守住坡口,絕不能讓他們攻上來。」上了斜坡,一旦過了這個坡口,不遠處就是山洞前的空地了,混戰起來,滿兒梅兒和孩子誰也不能保證顧及得到。
  三人也知情況危急,毫不猶豫的道,「好!」立刻站到只容一人通過的坡口外側。已有零星准葛爾步兵躲過喀爾喀兵向上攀來。拓保率先衝出,與准葛爾步兵斯殺開來。
  卓倫泰突然叫道,「雙兒。」
  雙兒心中猛跳,看著他顫聲道,「你,叫我什麼?」
  卓倫泰不再迴避,「雙兒!」
  雙兒雙眸漸濕,「卓倫泰……」
  卓倫泰黑棕的眼瞳顏色越變越深,「我會拚死護著你。」
  雙兒看著他,只覺那張憨厚樸實的臉,此刻看上去說不出的俊郎迷人。
  准葛爾步兵迅速增多,陡坡上瞬間又多了數十人。拓保急呼,「卓倫泰,快!」
  雙兒將配劍抽出,向卓倫泰含淚一笑,「卓倫泰,如果現在不說,我怕以後再沒有機會了,其實我,我很喜歡你。」說完轉身殺出陣中,與拓保戰到一起。
  卓倫泰微愣片刻,也殺入陣中,格開向雙兒背後揮來的利刃,在她耳邊沉聲道,「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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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47: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生死

  准葛爾兵源源不斷的湧來,一千喀爾喀兵如瘋狂的野狼,四方撲殺,哀嚎慘叫之聲響遍草原,殺氣瀰漫開來,血肉飛濺,以少打多,不是敵人死,就是自己死!每個人的心都殺得麻木了,只無意識的想殺殺殺……額爾德混身是血,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敵人的,只是機械的砍殺。屍橫遍野,喀爾喀兵逐漸的減少幾乎要為零了,
  滿兒站到烙烙身邊,「烙烙!」眼中已有淚水。
  烙烙面向她咬著唇,「額娘回洞去吧,不要看這些。」
  滿兒低喟輕語,「不知道老爺子怎麼樣了。」的
  烙烙轉回去盯著戰場飄忽的弘昱,「阿瑪不會有事。」
  滿兒淚流出來,「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好擔心他。」
  烙烙抱住她,「額娘,阿瑪他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你放心。」
  梅兒也已走出山洞,站在高崖上看著額爾德,突然哭出聲,「我好後悔為什麼沒有跟阿瑪學武功。」幾個孩子抱住她一起哭起來,「額娘。」
  烙烙放開滿兒,輕輕將梅兒抱住,「大姐,二姐也沒有學武功,你別想太多了。你放心,大姐夫也是阿瑪的徒弟,不會有事的。」
  突聽准葛爾大營中傳出一長聲奇怪的號角,後面的騎兵隊讓開一條道,一支隊伍約有百人在盾牌手的護衛下,快步而出,已到大軍中心。前面的步兵卻迅速向後撤退。
  卓爾泰和拓保回頭同時叫道,「是火槍手!」三位阿哥怎麼擋得住。
  烙烙奔到崖邊站住,等到了,她沒猜錯,就是火槍營!
  滑膛燧石槍只有一個弱點,就是射程短。必須趕在他們到達射程之內的位置前除掉他們,隨即開口,「小萬,攻擊模式你可以支持多久?」
  手腕上寶石平面飛快閃過一串字,三分鐘。
  「防禦模式呢?」
  大約十分鐘。
  「沒搞錯這麼少。」
  我壞得厲害。
  「那就防禦吧。」
  滿兒梅兒見她突然自言自語,心中詫異。卻見她抽出掛在腰間的雙刀,從懸崖上跳了出去。
  兩人一下撲過去,「烙烙!」
  弘昱等人回頭,見了不竟形神俱駭,對面准葛爾兵看到也不覺吃驚。
  卻見她急速向下墜去,快至地面時,突然向上一個翻身,在空中一旋,週身爆散出冷冷的銀光,雙手展開,各握著一把鋒利的尖刃,眨眼間人已低低的向準葛爾大軍中心掠去。
  所過之處,如割麥一般翻滾而倒。中心的火槍手驚恐的向她開槍,數百彈丸在她身上發出奇異的響聲,又叮叮咚咚的落在地上。她如狂風般的掃了進去,一個迴旋又掃了出來,火槍手無一生還。
  滿兒等人在懸崖上驚得說不話來。
  烙烙待落到弘昱身邊,見他身上血跡斑斑,心裡一驚,急道,「奶寶,你受傷了沒有?」
  弘昱一隻手將她護在懷裡,「回去。」急速躲開揮來的數把快刀。
  她揮出格開一刀,「回不去了,我能量要用完了,飛不動了。」
  弘融叫道,「弟妹快回去。」
  弘昶也叫,「小四嫂,你別湊熱鬧。」
  烙烙展開笑顏,「真的回不去了,我又不是神仙。只好在這和你們一起殺人了。」看向弘昱放柔聲音,「好嗎?」
  弘昱溫柔的看著她,腥鼻血雨中抱著她左右飛縱躲避刀劍的攻擊。
  烙烙眼中浮起淚水,自她知道竹月仙的事後,她就已經明白,即使她再聰明,其他人再拼盡全力,力量的懸殊始終太大,她的護腕壞得太厲害,殲滅火槍營時承受的防護已把不多的能量幾乎耗完。如果要走,憑她和弘昱還是可以走得掉的,可是牽拌太多,唯一的希望就是支撐下去,等待蒙古的援軍。
  將手圍住他的脖子,「對不起。」淚已湧出了眼眶。如果他還是那個六親不認冷漠無情的四阿哥多好,現在他就不會在這裡了。
  弘昱柔聲道,「別哭。」捏破一人的喉嚨順勢將那人甩了出去。她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她醒醒鼻子,掙脫出來,又揮殺出去。
  極遠的地方傳來一陣號角,額爾德聽了精神大振,「是厄魯特部的號角!是援軍,堅持住!」
  弘融大叫,「快退回山上。」幾人邊殺邊退。
  與此同時准葛爾大營中又傳出一長聲奇怪的號角,與剛剛火槍營的聲音相似卻又微微有異,騎兵陣型再次散開,一隻隊伍打馬急速而出,已排到了准葛爾兵的最前沿。
  烙烙變色,竟然還有一支騎兵火槍營!准葛爾軍帶了步、騎兩隻火槍營!
  看向撕殺的各人,額爾德身上臂上已有五處刀傷,弘融弘昶略有輕傷但經過兩個時辰的奮力撲殺,明顯體力不支行動呆滯了許多。回頭陡坡口上,拓保和雙兒也在撕殺,卓倫泰拚死護著雙兒,身軀已歪斜。
  扭頭看看弘昱,他奶娃臉上密密佈著一層汗珠,小嘴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鼻翼一張一合顯然是疲倦之極。
  輕聲喚到「小萬,防禦可以維持多久?」
  大約三十秒。
  烙烙依戀的看看撕殺著的弘昱,心一橫,人又飛身殺過去。
  火槍隊先前見過她的厲害,本已經畏懼,一時竟沒有開槍。她順利割了進去,所過之處,准葛爾兵紛紛躲避,她只殺火槍手,眨眼間已殺倒數十人,火槍手終於省悟過來,槍彈急發,她手法狠辣凌厲拚力急殺,身上的銀光卻越來越淡,幾乎看不見了。
  弘昱聽到槍聲急響,回頭看烙烙死命血戰已到隊尾,飛身過去用自己身軀將她包起來,急彈飛速打在他的身上,無數處湧出鮮血,烙烙心中猛然狂悸,將他扶住。
  弘昱拚力揮出劍氣,餘下的火槍手連人帶馬瞬間四分五裂。他身子向下略沉,仍奪過烙烙左手的單刀護在她身邊,兩人身邊的屍段迅速堆起。
  弘昶本來已上山坡,又撲回來急叫,「四哥快走。」見他渾身是血不由心驚,剛要再拖弘昱,身後寒風撲來,又回身和准葛爾兵殺在一起。
  烙烙左手抓住弘昱腰帶緊緊拖住他靠著自己,右手揮刀砍殺,淚水大滴大滴的滑落到她雪白的瓜子臉上,眼中卻湧出狂亂的戾氣,揮刀而過,個個頭顱滾落在地上。
  弘融弘昶額爾德幾次想衝過來,又被衝殺開。
  弘昱稚嫩的面容慘白的繃緊,在她耳邊孱弱的低喃,「乖,你走。」烙烙咬牙道,「你走,我走,你死,我也死。」
  他聞言顫了一顫,將頭緩緩轉過,見烙烙雙目已經血紅,揮刀更是胡亂狂暴,竟然是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的打法了。
  弘昱霍然將手中單刀一鬆,血淋淋的身形突然狂戾的而起,橫空迴旋暴飛,左手緊緊將烙烙護在懷裡,右手森厲的劍氣驟然狂射,雙目中射出來狠辣的光芒,灩紅的唇瓣不斷沁出鮮血滴到烙烙的臉上。烙烙的臉被他死死的捂在胸膛上扣住,耳邊只聽到准葛爾兵的慘叫有如獸嗥般響起。
  額爾德三人身邊和陡坡上的准葛爾兵霎時間均已全無鬥志,爭相向四周狂奔逃竄,弘昱只如同一抹無可捉摸的幻影般在人群中往來穿梭飛掠。遍地是毛骨悚然的瀝瀝濃稠血跡,和攤攤觸目驚心的糜爛肉屑。
  額爾德撲上前去,叫道,「四弟,快回山上。」
  弘融弘昶同時一驚「小心!」飛身上來將他往後大力一扯,三人仰倒在地,額爾德只覺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氣從鼻間擦過去。
  額爾德還要上前,弘昶一把將他死死拉住,「大姐夫,別去,四哥他,他……」
  烙烙只覺滴到臉上的鮮血越來越多,抱著他身軀的手也越來越稠滑,她怎樣掙扎都抬不起頭,心中卻十分明白,不停的哭叫起來,「弘昱,停下,再不停下來你會血盡而死的……」
  弘昱眼神已然模糊昏亂,身上傷口源源不斷湧出的鮮血已將衣衫稠粘得貼住,只本能的緊護烙烙瘋狂斯殺,一片混合著骨頭、毛髮、內臟與血肉的腥紅霧雨不斷飄灑向四周。
  突然西邊的准葛爾兵也發出驚恐的哀嚎聲,人如潮水般的翻浪而開,有三人奮身殺入,其中一個人,身材矯捷瘦削,宛如皎龍般四處遊走飛旋,只要他經過之處,便是一截截活人到處攀爬慘嚎……
  只見他殺到弘昱身邊,突然身形詭異的旋到弘昱身後,凌戾的一掌驟然劈出,弘昱身體晃了晃,轉身要揮出劍氣,卻又頹然無力的抱著烙烙癱倒了下來,另外二人急搶過來,一人抱起弘昱,一人抱起烙烙,向山上奔來,正是塔布和烏爾泰。
  滿兒捂著顫抖的唇,淚水再次奪眶而出,「老爺子!」
  遠處有大片煙塵滾滾而來,地面開始微微顫動,厄魯特部的騎兵號角一聲接著一聲迅速接近。
  與此同時,東邊一隻大清鑲黃旗的旗角現出,與厄魯特部的號角遙相呼應。為首的一人縱馬急奔,瞬間弛到准葛爾軍後方,將劍奮力向前一揮,清兵鋪天蓋地殺入准葛爾軍大營,營中立即擊鼓回防,准葛爾兵聽到鼓聲正要縮回防禦,被厄魯特部騎兵從右翼插出纏住,幾聲炮響後,科爾沁各部落的大軍從四面八方集結而來,將准葛爾兵團團圍住,紅山下殺聲震天。
  但見清軍為首的那人也仗劍在陣中混戰急殺,左突右襲似在找什麼人一樣,腰間一根象徵大清皇子的明黃段帶格外醒目,正是乾隆皇子三阿哥永璋。
  紅山上。
  烙烙抱著已然昏迷的弘昱,將臉貼住,淚水將他的臉腮染得濕潤潤的,「弘昱求你醒過來,求你醒過來,你要來嚇我是不是,我嚇到了,你可以醒過來了,快點啊……」
  允祿將他週身大穴封住,又往口中拍入幾粒大魂丹,他的血漸漸止住,但任烙烙怎樣搖晃呼喊,頭卻始終只是無力的仰著。
  滿兒見了在允祿懷中泣不成聲,「老爺子……」
  允祿環住她的手臂力道奇重,「滿兒。」將她的頭拉起。
  允祿深深凝視著她,「我們不能再回京城了,永璋已經知道你的身世,我不能冒這個險。」
  濕潤的丹鳳眼對上那雙澄澈幽邃的眸子,「好。」一字定天涯。
  允祿看向他的家人,「你們?」
  弘融嗚咽道,「烙烙已經和我們說過,我們不能再回去了。我會去接蘭馨和藩兒。」
  弘昶雙兒弘明流著淚一起點頭。
  塔布烏爾泰哽咽道,「我們會去接老婆。」
  拓保和卓倫泰也道,「我們誓死跟著王爺。」
  額爾德含淚看著允祿,「師傅,我不能拋下我的部落族人。」
  梅兒濕眼看向額爾德,「我留下,我會轉告二妹。」說完忍不住又抱著幾個孩子哭起來。額爾德將妻子兒女納入自己懷中。
  公元1754年。乾隆十九年九月。
  莊親王允祿舉家在外喀爾喀探女,時逢准葛爾汗國兩萬大軍突襲外蒙古喀爾喀,在援軍未到的情況下,與額附親王世子,博爾濟吉特.承袞扎布,率賽音諾顏部一千勇士以一敵十,拚死力戰,殺敵一萬兩千餘人,戰況慘烈。待援軍趕至,僅公主世子和四名子女僥倖生還。莊親王及子弘融,弘昶,弘昱戰死,莊親王福晉,媳,女,守節自盡,幼子弘明於亂軍中失蹤。
  同年十月消息傳到京城,朝野震驚。莊親王媳蘭馨悲痛萬分,攜子焚府殉夫。至此,莊親王允祿一脈僅餘兩女。
  公元1755年,乾隆二十年二月。
  經三皇子永璋奏請。乾隆下旨征剿准葛爾。清朝兵分兩路出擊,南路以永璋為主將,薩賴爾為副將,北路以班第為主將,阿睦爾撒納為副將,兩路各率兵兩萬五千人,共5萬人,馬七萬匹,遠征伊犁,准葛爾汗國滅,版圖納入大清。
  永璋此役身先士卒,多次親為先鋒。攻伊犁時為俄羅斯火器重傷,四年後因舊槍疾復發,病逝,卒年二十六歲,追封遁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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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甦醒



  龍門山九龍溝內。

  懸崖陡峭的頂端,允祿迎風而立,負手而眺,溝內飛瀑疊湍,林木繁茂,花草蔥鬱。向北望去,無數翠峰雪山如波浪起伏。

  一人悄然飄到他背後,「王爺。」

  「白宗主,我不再是王爺了。」

  白修齊拱手道,「金爺。」

  「這次多謝了。」

  白修齊道,「哪裡,還要謝金爺交還了玄天宗的地符,家師多年的心願得了,玄天宗上下全憑金爺差遣。」

  允祿道,「如果不是文天豪讓弘普寫了信給我,我也不知道,當年常寧王叔留給我的那塊銅片是貴宗遺失多年的信物。不過物歸原主。」

  白修齊苦笑,「當年曾師祖愛上一個奇異的女子,那女子交給他這套銅片做為信物就離開了,曾師祖因愛成癡,幾番尋找,在外大病一場,病中將其中一塊遺失了。臨終之前,遺囑若本宗弟子找回即為本宗繼承人,他人若找回則有求必應。文師兄奉命帶著另一塊出去尋找地符時,家師本已有意讓他擔當宗主之位,沒想到他竟然乘機跑得不見蹤影。」他那個師兄是玄天宗建宗三百年來第一奇士,精通玄卜之術,卻也是第一浪蕩子,害他現在被迫挑起代理宗主的職務,從此不是自由身了。

  允祿點頭,「我們會借貴處暫避一段時間。」

  白修齊恭敬道,「金爺不必客氣了,敬請長住,玄天宗榮幸之至。」

  允祿徐徐轉身,目光深沉,「宗主不怕受我牽連嗎?」

  白修齊傲然笑道,「我玄天宗行事向來隨心所欲,不受他人影響左右,但一諾既出,就會堅持到底。」

  小木屋內,佟桂端著托盤進來,看了一眼玉桂,玉桂微微歎了口氣,向床邊看看,只見烙烙無力的靠在床頭,,臉色蒼白,眸眶深陷,目不轉睛的俯看著昏迷中的弘昱。佟桂上前低聲道,「小姐,該餵藥了。」

  烙烙無言的將弘昱扶在自己懷裡,將他的頭托住,佟桂輕舀半勺,喂到弘昱唇邊,他的唇動了動,卻無力吞嚥,烙烙拿過碗,喝下一口,俯下喂去,只喂得幾口,藥汁又順著他唇角湧出來,烙烙接過玉桂遞來的帕子輕緩仔細的將藥汁汲去,緩緩將他放倒下。

  佟桂低聲道,「小姐,你還是吃點東西。」

  烙烙無神的看看她,又靠回去。

  佟桂玉桂端著托盤出來,上面的菜飯又是只動了一點點,看著守木屋外面的眾人,搖搖頭。

  弘昶開口,「額娘,小四嫂這樣下去是會死人的,你進去勸勸。」

  滿兒垂頭道,「我每天都要勸幾十次,她都不理我,我連自己都要唾棄自己無能了。」她一哭二鬧三出走的手段,只對一個人有用,碰到其他的人,甩都不甩她。

  卓而泰道,「要不讓爺勸勸?」

  眾人拿眼睛齊齊的斜他,「怎麼勸?把她打倒在地,再踩得她吐血嗎?」卓爾泰立刻把脖子縮起來。

  雙兒狠瞪他一眼,笨蛋。

  蘭馨擔心的說,「可是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四弟沒醒,她也會倒下去了。」

  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問題是弘昱什麼時候才能醒啊?

  屋裡烙烙緊張的驚叫聲傳來,「弘昱,別動,我在這裡。佟姨快叫人,弘昱抽筋了。」一群人撲了進去。

  不同於以往的痙攣抽筋,這次床上的弘昱連高燒呻吟掙扎通通都沒有,只是不停的抽縮著身體。小臉因為久久的昏迷深深的陷了下去,微張的小嘴早就失了原有的唇色,每抽一陣,臉色就淡掉一層顏色,已抽得一張寡臉變成駭人的灰白色。除了胸膛還有呼吸的起伏,軟綿綿的身體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分別了。

  玄天宗幾個長老反覆診了半天,終於一起搖頭,「宗主,金爺,四少爺傷勢太重,彈丸很多傷及內腑,支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如果再昏迷醒不過來,只怕,只怕就是這兩三個時辰的事了。」

  室裡霎時無聲,滿兒回神第一個撲過去,揪住一人道,「你說什麼,我家弘昱才不會有事,你重新看過,快點,聽見沒有。」

  允祿鐵臂將她緊緊抱住,「滿兒!」

  她死命拉著允祿衣襟,「老爺子,你讓他們再看看,再看看。」說到後來已經泣不成聲。

  

  眾人轉頭看向烙烙,只見她坐在床頭,凹陷的星眸空洞的定著,僵直在那裡,似沒有聽懂。白修齊正要開口安慰,烙烙突然飛身一晃右手已將石長老的脖子緊緊掐住,星眸中射出殘忍嗜血的光芒,「你說什麼?」

  白修齊搶上前去,向烙烙啪出一掌,烙烙只站著不動,白修齊沒料到她竟然不躲,待要收回已來不及了,急道,「四少夫人!」

  滿兒駭聲大叫,「老爺子!」允祿將白修齊掌風錯開,食指突然點出,烙烙抖了一下,手不由鬆開向旁邊啷嗆歪去,雙兒和弘昶將她扶住。

  白修齊扶住驚魂未定的石長老,「四少夫人,我們已盡了力,你,你……」看到烙烙木木的眼神,不忍再說下去。

  烙烙聲音低弱的道,「石長老,弘昱真的,真的不行了嗎?」

  石長老垂下頭,「四少夫人……」

  烙烙突然轉身撲到床前,拉起弘昱軟綿的軀體抱在懷裡,死死的摟住,嘶聲大哭起來,「醒過來,聽見沒有,我答應你不受傷,不嚇你,你也答應過我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命的……」

  蘭馨已紅了眼,「四弟妹,你,你別……」

  烙烙只嚎啕大哭,「騙子,你也答應過我的,你快點醒過來,快點醒過來……我保證再也不逗你,你說什麼我都聽,我不調皮,不貪玩,不受傷,不惹你哭,不悄悄和額娘溜出去,不去惹阿瑪,什麼都不,只要你醒過來……」

  弘昱的呼吸卻越來越弱,滿屋裡只聽見烙烙一個人越來越低的哭聲。

  弘融過來,「額娘我們出去吧,讓四弟妹一個人陪著四弟。」聲音也嗚咽起來。

  雙兒正要開口,蘭馨拉住她無聲的搖頭。允祿掃了眾人一眼,摟著滿兒出去了,眾人也緩步而出。

  烙烙哭了良久,將弘昱無力的頭扶住,臉貼在他的冰涼的臉頰上,在他耳邊輕輕低喃,「弘昱,記不記得我在稻壩把你撞傷了,你昏迷了好幾天,都醒過來了呢,那個時候你其實就喜歡我了吧,所以一直跟著我,後來我告訴你,我也喜歡你的時候,你都差點流淚了呢。」

  「森他們來接我的時候,沒想到害你都哭了,我好後悔沒有早點告訴你,其實那次下大雪的晚上,我從教堂回來就已經決定好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鄉。」弘昱的軟軟的睫毛輕顫動了一下。

  輕輕撫摸他無色的唇瓣,「那次我胡亂吃醋,讓你吐血,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心裡有多心痛,多恨我自己,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愛你愛得那麼深了。我在心裡發誓,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我是個大傻瓜,自以為可以好好保護你,結果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們說你快要死了,你是不是真的不醒過來了,那好,我們說好的,你死,我也死。」睫毛又顫動了一下。

  烙烙淚水再次奔流出來,聲音卻清冽冷酷起來,「你聽見了嗎,你活,我活,你死,我,也,死!」

  一個聲音低微的幾乎聽不見的嘶出,「不許。」

  烙烙一顫,「弘,弘昱!」

  睫毛微微動動,無色的小嘴蠕了一下。

  「弘昱!」

  大眼慢慢的睜開,茫然無神的尋找。

  「弘昱,我在這裡。」

  終於找到她了,直直的看著她,越來越清澈。

  烙烙斗大的淚珠兒爭先恐後地掉落在他臉上,「弘昱!弘昱!你醒了!」

  大眼睛好慢好慢的眨了一下,那張失了唇色的櫻桃小嘴兒微微蠕動,好久才又辛苦的發出聲音,「我,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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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恢復



  「怎麼樣了?」一群人焦急的問。

  「恭喜了,四少爺暫時沒有什麼大礙,但至少五個月內,不能出房間,盡量不下床,絕對不能著涼,不能見風,還有飲食忌油膩,忌腥辣,忌燙,忌冷,忌鹹,忌酸,忌……」

  烙烙越聽疑惑,星眸眨眨問,「石長老,你確定弘昱是要養傷,而不是要坐月子?」

  有人噗呲地笑出來。 床上的人乾脆不滿的把眼閉上。

  石長老一本正經的道,「老夫絕對不是說笑,四少爺身上的彈丸有不少,同時嚴重的傷到了幾處內腑,能撿回一條命已是大大的奇跡了。他身體極其虛弱,要很長時間的調理,慢慢的恢復,禁忌當然很多。而且四少爺性命是保住了,胃腑怕將來也會落下病根,如果不細心照料,哪怕一次輕微的傷寒都有可能釀成大病,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一句話,弘昱雖然醒了,但是還是一個很容意隔屁的人。

  烙烙點頭,「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你因為我差點掐死你,故意報復玩我呢。」

  石長老心虛的拿眼皮把眼珠子遮住,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過病人確實是要多多小心嘛。

  滿兒揮揮手,「好了,好了,沒事了,老爺子我們今天去珍珠崖逛逛吧。」兒子不會死,她就放心了,其他的反正有一個萬能媳婦嘛,她夢昧以求天天單獨和允祿在一起的願望終於實現了,要把多年積壓的遺憾好好撈回本啊。

  其他的人也跟著出去了,沒事了,沒事了,回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反正弘昱眼裡只有烙烙,他們在這裡不過是無辜的靶子,等著他不時用冷冷的眼神掃射一把血滴子過來,暗示他們隨便在哪裡吃飽喝足睡覺打屁,就是不要到這裡來打擾他可以窩在老婆懷裡享受溫馨寧靜的二人時光。

  

  阿貓阿哥通通走光,終於安靜了。烙烙舒口氣,坐到桌子邊開始用勺子攪動滾燙的菜粥,不能太冷,不能太燙。

  床上的人想要抱抱老婆於是打算一躍而起,沒想到只能把頭抬高到離枕頭兩指高的距離。

  皺眉,又抬,這次只有一指高了,而且他累得半死。

  再抬,很好,居然完全不能動了。

  他巨怒,用盡吃奶的力氣,把拳頭死死握緊,想要拚力一抬。

  然後因為今天消耗了「過多」的體力,頭一歪,快速的夢周公去了。

  烙烙攪好粥,回身坐在床頭。也,這麼快就睡著啦?

  趴下俯看著弘昱,他眉毛不滿的皺著,像是和誰在嘔氣似的。低頭吻吻他的額頭,把眉毛扶平。小嘴顏色很淡很淡,蘋果蛋蛋早沒有了,只突出分明的稜角,深深凹限的眼眶,睫毛軟散無力的覆著,挺直可愛的鼻頭只是鼻尖尖了。

  烙烙眼中滴下酸楚楚的淚,沒有完好的電腦護腕,她什麼都不是,「要怎樣,我才能好好的保護得了你呢?」

  公元1756年3月 乾隆二十二年

  春日山間小道上,鳥語花香,幾輛馬車以蝸牛的速度慢慢的「爬」著。

  「四哥,你是大男人怎麼來坐馬車,出去騎馬吧,馬車有你很擠的說。」弘明不滿的,害他都沒機會讓四嫂抱抱。

  弘昱將烙烙抱著,下巴隔在她肩頭打盹,眼都沒睜一下。已經有人開口,「四哥捨不得和四嫂分開一下下,你就當沒看見他嘛。」

  烙烙忍住笑,「雙兒,你成親以後心情很好哦。」

  雙兒挑眉,「小四嫂,你要趕我出去明說,不要說把卓倫泰打傷的話。」

  弘明立刻大叫,「不許欺負我四嫂。」

  雙兒使勁的掐弘明的脖子,「小屁孩你懂個屁啊。」只知道護著嫂子,不知道護著姐夫。

  弘明一邊掰自己脖子,一邊大叫,「卓倫泰,姐夫,我要被你的惡老婆掐死了,快來救我出去。」

  卓倫泰聽到馬車裡面的喧嘩聲,厚赧的臉紅起來,滿兒蘭馨佟桂玉桂在各自的馬車上坐著笑得很大聲。弘融等人騎在馬上忍住笑,看著卓倫泰正要開口取笑幾句,一隻響箭嗖的迎面飛過來。拓保一手把箭抓住。

  兩邊山上露出十幾個人頭,有人高喊,「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

  允祿眉頭還沒皺起,一抹纖影已從馬車掠出,另一個欣長的身影緊接著飛出,搶先越到前面以絕對的光速圍著兩邊饒了一圈,將纖影抱住掠回馬車,聲音消失。

  眾人不意外的互看一下,開始滿吞吞的向前進。

  後面的一輛馬車照例又搖晃起來。

  馬車內,烙烙抓著弘昱的肩膀死命搖晃,「說過多少次,你不要逞強哪,又和我搶,武功比我高怎樣嘛,你才好了多久啊,這麼不愛惜身體,耍什麼帥嘛,都說我可以解決嘛,不行你再上嘛,你怎麼就是不聽嘛,你上次答應也說不會再亂飛的嘛……」

  「沒有。」

  「答應了。」

  「沒有。」

  「答應了。」

  「沒有。」

  「你……」又搖。

  弘昱面無表情的把眼睛閉上,只把自己的腦袋配合的交給老婆,隨便她怎麼搖來甩去都可以。

  累死了,搖得手軟的人終於喘著氣停住手,發現同車的另外兩個人早就受不了顛簸之苦,叛變到佟桂玉桂的馬車上去了。

  弘昱慢條斯理睜開大大的圓眼,慢條斯理靠過去,慢條斯理抱住烙烙,慢條斯理的低聲道,「我不許你受一點傷。」

  「我也……」不等她說完,小而嬌嫩的唇瓣迅速封了下去……

  

  永藩仰頭看著蘭馨,「額娘,四叔四嬸好厲害,一路上的壞人都要被他們殺光光了。」

  滿兒咕噥著朝還在那輛的馬車瞥了一眼,「有什麼辦法。烙烙緊張弘昱,弘昱也緊張烙烙嘛。」

  他們在玄天宗住了一年多,把人參靈芝鹿角蛇膽這些東西三天兩頭當飯吃的弘昱,除了胃部留下一點「小小」的病根以外,終於養得頭好壯壯了。

  得到幾大長老一致同意可以遠行的點頭之後,他們一路龜爬,向廣州進發,終極目的地當然是小日兒所在的西班牙。

  大清始終是不安全的,朝廷和各路的反清復明人馬任何一方如果知道允祿還活著,那麻煩便會源源不斷的湧來,最好的方法就是永遠的離開。

  

  蘭馨笑著說,「四弟妹的武功現在比弘融可高很多了,我看她在玄天宗天天趁四弟睡著休息的時候和那個白宗主學武。」

  不僅如此,幾個長老的醫術她也學了不少。離開的時候,石長老臉上都是捨不得的摸樣,一年多就可以學得這麼多的人實在是太優秀太少了,可惜啊,跑了一個文天豪,這個烙烙也留不住,玄天宗真是命苦啊。

  滿兒懶懶散散的說了一句,「弘昱也是啊,他的功力已是十成十的火候,又比老爺子年輕,隨便打打和老爺子就是平手。認真打,弘昱還要高呢。」

  吃了那麼多莊親王府帶出來的的奇珍異材,玄天宗的寶貝金丹也是一把一把毫不吝嗇的當零嘴往他嘴裡塞,好像不要錢一樣。老爺子當年都沒吃到這麼多好東西呢。

  這一路,遇到的土匪,強盜,山賊,惡霸,武功高手,甲乙丙丁……只要有人膽敢意圖不軌的亮出兵器,話還沒說完,通通都是一個字,殺。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烙烙將先下手為強實行到底,比她更徹底的是弘昱,只要烙烙出手,弘昱立刻就會率先搶到前面。

  蘭馨笑著摸摸永藩的頭,「額娘,其實我們都很慶幸四弟帶著這個弟妹回來呢。」

  滿兒側過眸來凝視那輛馬車,「是啊,我們都很慶幸呢。」

  這個媳婦那麼與眾不同,他們卻越來越離不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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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大清

  一聲長笛鳴響,巨大的商船駛出廣州港口。

  眾人靠在船舷邊,緊盯住愈來愈遠去的陸地孷孵寞寡,酷酴酲酺目光中充滿眷戀與感傷,當年弘普從這裡離開虥虡蜨蜤,槆榹榕槍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充滿不捨的心情呢?

  烙烙揮揮手中明晃晃的剪刀,「阿瑪箐箛箍箌,網緄緀綡你要不要來一下。」笑得好燦爛的樣子。

  允祿漠然看住剪刀好半天。他和父兄皇侄血肉相連的大清已經斷掉了,和他少年時立誓要保護的大清已經斷掉了嵿嵽嶆嵹,酳鉶鉼鉿再也不能回頭了!

  終於伸出手。

  烙烙卻猛的收回,嬉皮笑臉的道,「阿瑪,還是等你額頭上的頭髮長起來以後再剪吧,不然一半是大光頭在陽光下亮突突,一半是短散發在海風中飛飄飄,很難看呢。」說完拉著弘昱飛快溜走。

  眾人看見著允祿鐵青了臉站在那裡,額上的青筋股股的冒出,太陽穴還突突的跳,也爭先恐後一哄而散。

  滿兒愣在原地看著允祿,腦中湧出允祿光頭短髮的樣子,真的,真的是很好笑啊,不由大笑出聲,驚得船舷幾隻海鷗飛快煽起翅膀飛走。

  允祿正要追上皮癢挫挫的不孝媳好好教訓一下,回頭看見滿兒的笑顏,臉上還是冷冷的,深黝的眼眸底卻緩緩浮現出濃濃的柔情,滿兒慢慢止住笑,仰著眸,他溫柔的雙臂環在她腰際,她也很自然地抱住他的腰間,兩人靜靜地相互凝視,當年從大清國湖海塘畔相識起經歷的種種在腦海中滑過。

  允祿突然對她露出一個微笑,真正的,深情的,將深刻的愛意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的微笑,「滿兒!」

  滿兒捧住他的臉,丹鳳眼中濃情款款,綻放一朵燦爛又美麗的笑靨,「允祿!」

  過去的斷了就斷了吧。再沒有大清和前明,沒有皇子和公主,只有允祿和滿兒。

  

  甲板那頭,烙烙清脆的笑聲順著海風飄過來,「哈哈哈,等你們的頭髮長出來,我給你們每人設計一個新髮型,包你們看起來都帥帥的,哈哈哈,新天地,新開始嘛……」

  是啊,新天地,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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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到達



  公元1757年3月

 

  一艘巨大的商船緩緩駛入陽光燦爛的西班牙海濱城市瓦倫西亞港。

  

  雙兒趴在船舷,極盡目力在港口喚呼的人群臉上搜尋。

  霍地,「那裡,大哥還有大嫂在那裡。」人半個身子探出去,卓倫泰從後面將她抱住,一大群人撲過來,「哪裡?哪裡?」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身著西班牙服飾的金日兩手高高舉起向他們拚命揮著,另一個又叫又跳又在哭又在笑的女人正是他的親親老婆袁翠袖。兩人臉上都浮現著一股難以抑制的喜悅之情。

  

  旋梯一放下,一群人激動的衝下來和兩人抱成一團,雙兒又叫又笑,「大嫂,你變了好多,好漂亮了。」

  烙烙本能的狗腿功夫又開始發揮了,「哇,大嫂,我雖然是第一次看見你,但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氣質,最有女人味,最有風采的女人,你好像春天般的溫暖,夏天般的火熱,秋天般的涼爽,冬天般的冰清玉潔,你…….。」卻看到眾人看好戲的表情。

  哎?

  果然,袁翠袖臉色迷茫的看著金日,「弘普她說什麼我怎麼聽不大明白。」

  金日摟著嬌妻大笑出聲,「四弟妹,我老婆很單純,所以你和她說話不要拐彎抹角的。」

  烙烙吃鱉,嘟起嘴,「大嫂,你是被大哥騙來的嗎?」

  袁翠袖認真的道,「不是啊,弘普對我很好啊,不會騙我。」

  烙烙拍著自己的腦門呻吟,「天啦,世上真有這麼單純的女人。」眾人大笑。

  弘昶調侃道,「小四嫂,不要以為世上只有四哥那種單純的男人。」收到弘昱冷冷的目光。

  

  烙烙母雞一樣跳到弘昱前面,張開雙臂,「不許欺負我家奶寶,他還沒有好完呢。」

  袁翠袖驚異的看著賴靠在烙烙肩頭上弘昱,口吃的道,「夫,夫君。」

  她情緒一緊張這個稱呼就會慣性而出。四弟的冷酷給了她極其深刻的印象,這次見他覺得刺激好大哦。

  金日將眉毛向她挑挑,奶臉上露出我早跟你說過,你還不信的表情。

  烙烙看看弘昱臉色微白略帶倦意,開口道,「大哥,我們先安頓一下吧,弘昱在船上都吐了好幾回,有點吃不住。」他自那次受傷後,慢慢的恢復了很長一段時間。古代不比現代醫療先進,他的身體還是要不斷的注意調理。

  金日點頭,「先出港吧,馬車在外面,行李有人拿。」

  

  一群東方人身著不同與西班牙的大清服飾,走在熱鬧喧嘩的碼頭格外引人注目,過路的人紛紛把目光投在他們身上。

  滿兒道,「以前在大清都是我們看洋人的稀奇,現在變成我們是稀奇了。」眾人贊同的點頭,除了允祿和弘昱性格天生默然,其他人多少都有點不自在。

  看見烙烙卻早離開隊伍在人群中如魚得水般的東溜西竄,不消一會,居然左手抱著一大包蘋果面卷,右手抱著罐牛奶回來了,而且全都還是熱的那種,「要不要嘗嘗?很好吃。」

  金日差點暈倒,「還沒出港口,你居然就騙到吃的了。」這是個什麼人啊?生存能力超強的蟑螂嗎。

  烙烙白了他一眼,「我沒騙,是他們看我可愛自己要送我的。」塞了一個在弘昱口中,「先吃點,你早上都把吃的吐出來了,空胃會難受的。」看他吃完,又把奶罐子舉起來,弘昱捧著喝了幾口,蘋果臉上顏色略微緩和了一點。原來她是見金日沒帶食物,怕弘昱餓著了。

  金日心中也有些暖,小魔女雖然精靈古怪些,對他四弟卻沒話說,看他四弟一臉幸福的傻樣。

  

  三個男僕恭敬的在港口外的廣場上候著,金日道,「裡卡多,米蓋爾你們去打點行李,胡安你去打點馬車。」轉過頭,「胡安是我商行的管事,也是我的管家,你們說話他能聽懂。」

  兩人行過禮去了,胡安用生硬的中文道,「女士們先請,先生的馬車隨後就到。」

  滿兒等人先上了,烙烙道,「我要和弘昱坐一輛。」

  金日鼓鼓腮幫子道,「隨你。」不安靜的小魔女。

  烙烙拌個鬼臉,正要上馬車,看見胡安,呆了一下,跳到他面前站住盯著他上下打量。胡安三十四五歲的樣子,高大深沉,深棕的頭髮,一雙栗色的眼睛,臉部線條剛硬,注目的鼻子直挺性感。

  烙烙突然嘰裡呱啦說了一句,胡安一楞,回了一句,她挑挑眉毛又嘰裡呱啦幾句,胡安眼上露出了驚詫的表情,面部柔和起來。

  

  馬車上,袁翠袖好奇的問,「四弟妹,你和胡安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烙烙隨口道,「沒什麼,只是西西里島的意大利語方言,幾百年都沒變過。」此時的西西里島雖然是說意大利語,卻隸屬於西班牙。胡安帶有明顯的西西里島人的特徵。

  袁翠袖吃驚的道,「你去過西西里島?」

  烙烙笑咪咪的, 「是啊。」那是她訓練的啟蒙基地,她在那裡呆了兩年多,雖然島上的人都很喜歡她,但是她那時候實在太過調皮,以至於最後因為搞得雞飛狗跳,被幾大家族集體有禮的請出去,讓她提前離開。想起自己做過的諸多好事,她不禁笑出聲來。

  金日看到她笑得賊目兮兮的樣子,猜到她八成想到的不是什麼好事。挑挑眉大眼兒溜溜一轉,「弘昱好像身體有點差啊。」他的四弟一臉疲憊,不應該啊。

  烙烙笑容黯下來,將靠在肩頭要睡不睡的弘昱扶了一下,「他當時受的傷太重,差點沒命了,現在基本上沒什麼了。不過這次坐船時間太長,海上風浪大船又很顛,有顆彈丸傷到了他的胃腑,留下了一點病根,他胃經不住要吐,所以才有些萎頓,睡上幾天再注意一下飲食就好了。」

  弘昱不時的歪倒一下,烙烙索性將讓他倒在自己腿上,「睡吧,到了我叫醒你。」他抬了下眼皮,又困過去了。

  

  幾輛漂亮的馬車沿著蔚藍直長的海岸線,飛快前進在巨大的棕櫚樹蔭覆蓋的大道上面,長長的海灘閃爍著白色的砂礫。馬車在一處轉角拐入寬闊的林蔭道,又行駛了一陣,視野豁然開闊,一座三層高的大廈靜靜的矗立在藍天白雲之下。

  馬車駛到房子前停下,下了馬車的雙兒和烙烙一起高聲歡呼,「好漂亮的房子哦,大哥你們好厲害哦。」

  這甚至可以稱做城堡,巨大的對稱造型,有很多精緻的老虎窗和寬大的露台。門前是幽雅的圓林造型,白白的牆蜿蜒爬著盛開薔薇的綠枝,襯映著極遠處的海岸線,在陽光下浪漫得耀眼。

  袁翠袖笑道,「這是弘普無意中救了國王的弟弟帕爾瑪公爵的命,他送了這個城堡莊園給弘普,房子太大,我們好多房間都從來沒用過呢,正好大家來了。不過人全部住完都還有很多空的。」

  塔步的兒子鐵保和西班牙媳婦露娜,烏兒泰的兒子媳婦何倫泰和香月已抱住各自的家人。嫁了瓦倫西亞總督的香萍也在等著他們。眾人又是一陣激動。

  兩個好可愛的孩子嘎嘎笑著撲出來,滿兒等人驚喜的叫起來,「詠佩!永瑺!」兩個小乖都長這麼大了。後面又滾出更小的兩個乖乖仔,抱住金日的大腿,相似的圓溜溜的大眼,鼓得滾滾的腮幫子,艷嘟嘟的小嘴,金日笑道,「額娘這是老三詠琴,老四永安,老四是難產,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永安大眼一溜,盯住烙烙,飛快翻著小腿瞪瞪過去,把小手一伸,「抱抱。」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為他接生的艾美,本能的直覺讓他在同樣是來自未來的烙烙身上,感覺到一種他非常熟悉親切的味道。

  烙烙開心的叫道,「這是艾美接生的那個孩子嗎?」將他一把抱起,剛要親親,弘昱已經一把將永安後背抓起來懸在空中,繃著臉道,「別碰我的女人。」就要隨手甩出去。

  永安小手小腿一陣亂劃,嚎啕大哭起來。烙烙一把將永安搶回來,邊親邊哄,「小乖,不哭哦,四嬸最喜歡你了。」

  永安吸著拇指,把頭趴在烙烙胸口上抽泣,弘昱見了,臉色更冷,小嘴抿成一條線,死死盯著永安,見烙烙親親哄哄半天不完,突然道,「我累了。」下巴一下重重放到烙烙的肩上。

  永安卻伸出兩隻小巴掌撐在弘昱腦門上,拚命的要把他從烙烙肩頭上推開,弘昱表情陰狠,卻礙著烙烙夾在中間抱著他,不能把他抓出來,只扭曲了臉死死壓著洛洛的肩膀維護自己的主權,烙烙護著永安哀叫,「奶寶,你壓著我頭髮了,小乖,你別推你四叔啦,大嫂,救命啦。」

  袁翠袖好笑的抱過永安,永安小身子左扭右扭,邊哭邊鬧,「要四嬸嬸,要四嬸嬸。」

  其他的人在旁邊笑得樂不可支。

  金日抱著老婆,摟著孩子,看著開心的家人,裂著小嘴笑得心滿意足的。

  他的親人,曾經以為永遠失去,完全斷絕,此生此世再也見不到的骨肉相連的親人,如今卻來到了他的身邊,而且他相信將來也一定會和他永遠在一起。

  人生真的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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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49: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悠閒



  天很藍誥認誙誑,腿膂膈膊雲很白,海風很清榖槄榾榜,翞翣翠翢人……很軟……

  經過幾個月顛簸的海上航行,終於雙腳踏上陸地的眾人鉺銦銗銖,僨像僥僗在和家人團聚的激動之後,集體暈起了地浪榶槐榿歉,潳滽漟漺疲憊的倒在床上混天黑地的大睡了幾天。

 

  還是有生存適應能力超強的人第二天一早就悄悄的起床,踮著腳下樓蒐蒗蓖蒸,翞翣翠翢穿過散發著薔薇馨香的長廊,溜到廚房。

  「四嬸嬸!抱抱!」小小的身子不知道從哪裡撲過來的。

  「小乖,你怎麼在這裡。」烙烙抱起永安。

  永安小手一指,口齒伶俐的,「阿瑪額娘進城城,娜娜,月姑姑在外面。」金日雖然到西班牙六年了,家人稱呼卻還是沒變化。

  烙烙親親他,「走,我們去找他們要好吃的東西。」

  

  露娜把美味的瓦倫西亞特色美食擺在面前,「慢慢吃,不夠還有。」回身和鐵保坐到一起,烙烙只差沒有雙手合十拜天拜地,「我不客氣了。」

  香月好笑的看著狼吞虎嚥的人,「小姐,你究竟多久沒吃東西了。」跟著卓倫泰拓保他們一起叫她小姐,她實在不像個夫人。

  烙烙揮揮刀叉,「正確的說我是很久沒吃過奶酪、烤茄子和煎魚了,而且露娜的手藝太好了,鐵保大哥,你娶了個好老婆。」鐵保和露娜雙手交握,相互微笑,「還用你說,我早知道了。」

  何倫泰遞給她一杯葡萄酒,她胡亂點個頭,手口卻不停下。

  他們四個人都沒見四阿哥的老婆,卻見過森他們,也知道她的來歷。覺得她率性可愛,聽大阿哥說,四阿哥很喜歡她呢。

  烙烙嗝了一下又灌了大口葡萄酒,繼續埋頭苦幹。鐵保的西班牙媳婦煮的東西不是讚的,絕對是先抓住了鐵保的胃,才抓住了鐵保的人。

  不是她挑食,她從小到處亂跑,吃西餐的時候比中餐多,吃垃圾食品的時候比綠色食品多,所以她現在覺得滿足得像到了天堂一樣。

  拍著肚子倒在樹下的草地上,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撒下來點點斑斕,她愜意的瞇起眼,這樣的日子舒適又安逸,感覺好不真實。

  一個陰影罩下來,她抬眼微笑,「你醒了,吃東西了嗎?」

  弘昱搖頭,烙烙從身邊一個籃子裡拿出一大塊草莓奶酪蛋糕給他,「露娜的手藝,很好吃哦。」貼心的廚娘給她準備了好多水果點心放在籃子裡面,好讓她隨時可以享用。

  他幾口吃完也倒下來躺到她旁邊。

  「臉都還有點白,怎麼不睡了?」其他的人還在大睡呢。

  「你不在。」

  低笑一聲,握住他的手,他的頭靠過來。

  風輕輕吹得樹葉沙沙做響,兩人靜靜的躺著都不開口。

  

  烙烙突然蠕動唇角,「弘昱,我覺得過這種日子會好幸福哦。以前在大清,日子可沒這麼閒散呢。」平靜安詳放鬆,不擔心有個武功高手突然揮著兩把鋼刀砍過來。

  「嗯。」

  「來陌生的地方你會不會不習慣?」以前他是最不愛出遠門的,現在居然繞了半個地球。

  「不會。」因為有她。

  「其實我以前也從來沒過過這種生活呢。即使在三百年後也沒有過。」那時候她在軍團,不知道哪天又要發生什麼狀況,是去參加戰鬥,還是飛到外太空完成什麼任務。

  烙烙喃喃的,「我從小的時候就在訓練啦,實驗室啦,學習啦,基地啦,都是為了將來能參加軍團做準備,我的生活其實和你以前差不多,都是身份很特殊的人,雖然我大哥他們一直想要我過普通人的生活,但是我也會擔心他們啦,也想為他們分擔啊,再大一點就是參加戰鬥,策劃行動啊,做任務啊,反正不是這麼悠閒。」不管他聽不聽得懂,突然好感慨,很想說一說。

  嫩嫩的唇瓣輕輕的吮吸她的脖子,即使聽不懂,卻能感受到她的心緒,平時都看到她笑笑鬧鬧的,很少這種恍惚的樣子,他很不喜歡。

  

  烙烙看著天空,一朵白雲正在悄悄變換著形狀,「以後我們會好好的在一起過快樂的日子對不對?」

  「嗯。」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對不對?」開始狡猾的算計。

  「嗯。」

  「會好好的不再受傷對不對?」設置陷阱。

  「嗯。」

  「會愛護自己的身體對不對?」把小白兔一步一步引入陷阱。

  「嗯。」

  「那現在會乖乖回去上床睡到體力恢復好為止對不對?」哈,成功,準備關門。

  「不睡。」

  「……」諳?哪裡失誤了。

  「陪我睡。」居然有些像在撒嬌。

  又不是小孩子。「我今天想和香月露娜去城裡幫你們挑衣服鞋帽。」不能再穿大清服飾了吧,又不是狂歡節化妝遊行。

  「陪我睡。」 蘋果蛋蛋貼得好緊,小嘴在她臉上蠕一蠕的。

  「那陪你到你睡著以後我再走。」

  「睡醒。」可恨的長腿曖昧的壓過來。

  「……好吧。」大白天的,先答應,她可以等他睡著了以後溜走嘛。

  「你一溜我就醒。」

  「……」這麼聰明不好吧,那她要是想幹點壞事不是都幹不了。

  

  清澈純潔的黑瞳看著她。「你說過我說什麼你都聽,現在我說陪我睡。」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不能承認啊,不然以後還怎麼混。

  「我要死的時候。」

  「……沒有。」

  「有。」

  「你那時候暈乎乎的聽錯了。」

  「有。」

  「……」

  欣長瘦削的身子面向她突然縮成一團,稚嫩的臉好痛苦的扭曲。「我不舒服。」苦肉計開始上演了。

  「……好吧,我有。」唉,兔子沒逮到,獵人反而被吃得死死的。

  「陪我睡。」

  「好。」翻白眼。

  「睡醒。」

  「起來回房間去上床睡啦。」

  

  看弘昱在床上躺好,正要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他已經將長臂伸出環住烙烙的腰。

  「你不睡?」

  弘昱不說話,只將她壓到身下才道,「這樣才睡得著。」

  烙烙嘴角開始使勁抽搐,請問她是抱枕,還是睡毯。忘了他是武功超人,好像揮拳將他打飛。

  垂下睫毛,眼珠轉轉,她重新抬起睫毛好深情的看著他,弘昱的瞳眸亮漆深遂起來,她慢慢支起額頭,他緩緩俯下小臉,她雙手捧住他的臉固定,然後,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腦門,「睡覺啦。」

  弘昱被她猛撞一下卻動也不動,黑眸眨也不眨的俯看著她。

  

  噯,撞傻了。呆呆看著他額前長起的頭髮忍不住摸摸,好像剛出生那種可愛的小獸哦,等他睡飽了給他剪個什麼髮型好呢。

  秀氣的小鼻呼出純真的氣息,緩慢呼下來,乘著某人走神的機會,開始咬人。

  「……乖,別鬧,你體力還沒恢復呢。」

  長長的睫毛在她臉頰上親暱的刷著。

  「……睡…覺啦。」

  「正在睡。」 氣息急促。

  是啊,他們現在是正在「睡」嘛,「上床」,「睡覺」可以這樣說吧。

  烙烙無語問蒼天,她原來說的不是這個上床睡啊。

  「別抱這麼緊嘛。」要勒死她嗎。

  「那個小鬼抱得比我還緊。」炙熱的肢體,冷冷地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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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49:52 |只看該作者
小鬼?誰啊,誰啊。

  哦,昨天推某人腦門的那個四歲不到的小永安啊,現在還記得啊,某人真是幼稚。

  烙烙好笑的瞇起星眸,唇瓣卻被霸道的堵住。爾後重重的身軀覆在身上,小獸的頭拚命往頸窩裡壓。「我不舒服。」

  好吧,好吧,受傷的小孩需要安慰,烙烙一下一下撫摸著他光滑的脊樑,他滿意的喘息起來。她卻在摸到他不平的舊傷疤後,被莫明的心痛鋪天蓋地湧來將心圍堵住。

  烙烙突的翻過身來,反身壓住弘昱。一隻手溫柔的從他清稚的臉上逐漸向下慢慢撫到胸口,細長的睫毛下,星眸中漾出水樣的柔情。

  弘昱蘋果臉上滲出薔薇色的紅暈,胸口起伏的躺著不眨眼的凝住烙烙,小嘴紅衍衍的綻開一個純真迷人的笑。

  輕柔的吻落在弘昱胸膛上的傷疤上……

  空氣中流淌著甜蜜的味道,將兩個愛戀的人纏綿到一起……

  

  金色的陽光從百葉窗透進來,將室內染成一片橙橙的黃。雕花大床上的小獸心滿意足的鎖著心愛的老婆窩在蓬鬆的枕被堆裡,呼呼的睡得香甜甜的,圓嘟嘟的臉蛋紅噴噴的,清秀的小鼻呼出愜意的輕鼾,酣夢中小嘴卻突然口齒不清的嘟噥出一句,「別碰我的女人……」



第三章 舞會



  總督府內,雕刻精美的天花板上巨大豪華的水晶燈晶瑩璀璨的,剔透玲瓏的門窗欄桿,繡錦壁毯鋪展開來,瓦倫西亞總督舉辦的舞會正在舉行,貴族們雲錦華服,觥杯交錯。四個東方面孔的人緩步而入。

  從馬德里來的帕爾馬公爵正和人交談著什麼,轉過頭看見這邊立刻大步走過來,張開雙臂,「親愛的金,你始終不肯來馬德里,我只好來瓦倫西亞了。又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看上去還是那麼年輕可愛。」

  隨即又親吻袁翠袖的手,「夫人,你還是那麼風采迷人。」

  一陣不加抑制的笑聲從金日身後傳出來,「大哥,我說吧,你想不承認都不行。」是中文。

  金日裝著沒聽見回給公爵一個熱情的擁抱後,扭頭用中文猙獰的說,「四弟,把你的老婆管好,這不是在大清。」小魔女,早就料到不該心軟帶她來看熱鬧,應該讓她呆在家裡。

  四弟只面無表情的扶著笑得囂張的人,一個字也不說。

  帕爾馬公爵看看後面驚呼,「金,他和你真象,但又不太像。」

  金日身後站著一個圓臉的東方少年,額前搭著蓬鬆可愛的劉海,後面用細銀絲帶束了個中長的小尾巴,裝著銀線刺繡傳統花紋的宮廷禮服,腰間一根寬寬的宮裝腰帶將身形顯得格外欣長挺拔。

  他有和金日一樣清秀稚嫩的五官,也有著和金一樣圓溜溜的大眼睛,小小的嘴,粉嫩嫩的腮幫子,一樣不可掩飾的高貴氣質。但金日的每個五官都有地中海陽光般溫暖的笑意,他卻是冰冷孤漠的,只有看著扶在懷裡的東方少女的眼睛有一點溫度。

  他正扶著的那個東方少女卻著實讓人眼前一亮,有著精緻明媚的五官,細瓷一般光澤的肌膚,像傳說中的精靈仙子一樣,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雙眸,宛如天上的星辰。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長袖絲綢晚禮服,沒有披著西班牙女人慣用的頭巾和披肩,烏黑的頭髮用幾顆閃閃的水晶別了個優雅的小鬢,其餘的散落在肩上,顯得輕靈俏麗。此刻她正靠在那個冷漠少年的身上,笑得燦爛無比。

  金日晗首道,「公爵殿下,這是我的四弟弘昱和他的妻子烙烙。我的父母和其他幾個兄妹也已經到瓦倫西亞了,改天邀請你到我那裡做客的時候,我會將我的家人鄭重介紹給你認識。」

  帕爾馬公爵驚呼,「他不過才十五六歲的樣子,竟然有妻子了,你們東方人都這麼早結婚嗎?」

  那個少女再次毫無忌肆的大笑出聲。

  金日咬牙切齒的,「親愛的公爵殿下,我四弟已經二十五歲了。」還是公爵,一點眼神也沒有。

  公爵再次驚呼,「你們東方人真神奇,居然可以青春長駐,二十五歲的西班牙男人看上去絕對比他成熟多了。就連你,金,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不是要故意戳他的痛處,和輪廓分明的西班牙人相比,他真的長得該死的太年輕可愛了。

  那個少女已經笑得打抖,少年的目光看著他,連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袁翠袖和總督夫人香萍也拚命忍住笑,金日的奶娃臉繃得都快撐破了,因為他已經三十六了。

  那個少女上前用流利的西班牙語說,「公爵殿下,沒想到你是這麼風趣幽默的人。」說完大方的伸出手,「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公爵面露驚訝,有禮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沒想到小姐,嗯夫人的西班牙語這麼好,就像地道的西班牙人。」笑容好眩目的東方女孩,讓人怦然心動的不想移開眼睛。

  那少女眨眨星眸,「如果你覺得夫人叫著太彆扭,朋友們都叫我烙。」

  未來的西班牙國王殿下,真是幸會了,你果然和我在博物館看到的油畫一樣,有個又大又長的鼻子。

  優雅歡快的舞曲響起,帕爾馬公爵向袁翠袖優雅有禮的伸出手臂,「夫人,請你賞光陪我跳一隻舞吧。」

  袁翠袖輕曲了一下膝,「我的榮幸。」的

  總督和香萍也挽手下場去了。

  金日回頭,看看臉上笑意未消的烙烙,「小魔女,你會跳舞嗎?」犧牲一下自己陪陪吧,誰叫自己不幸是大哥呢。

  烙烙豎起食指搖搖,「親愛的大哥,我還是要低調一點的好,請你幫我和你四弟拿兩杯飲品,謝謝。」

  金日嘟起紅潤的小嘴,「我還是你大哥嗎?我是你們兩個小祖宗的奴隸。」

  烙烙高傲的抬起下巴,「我那麼美,要是被人發現愛上我怎麼辦,還是盡量避免這種麻煩好些吧。這裡不是大清,你也不是莊親王世子。」

  金日大眼圓瞪,「我掐死你。」

  弘昱立刻把他凍僵。

  好嘔,為了四弟,忍!轉身去找飲品。

  躲到大陽台上,大廳裡歡快的舞曲讓烙烙的腳不停的左動右動,香萍換了金日回來,「小姐,你抽筋啊?」

  烙烙翻著白眼,「大姐,你是總督夫人好不好,說話好沒氣質哦。」她和活潑的香萍早就打成一堆。

  香萍看看弘昱,「四少爺,你不和小姐跳舞嗎。舞會不跳舞,還怎麼玩啊。」她都沒跳夠。

  烙烙趕小雞一樣把她趕出去,「大姐你去跳吧,我只喜歡看,這種軟綿綿的舞,好沒勁。」她跳舞,弘昱怎麼辦,站在這裡吹冷風做冰棍?好後悔真不該一時好奇跑來。

  翻身撐手坐在陽台的邊邊上,她仰頭向後倒,「奶寶,你穿著禮服的樣子好英俊哦。」比他以前那身大清馬褂帥氣多了。

  弘昱從後面抱住她。

  有些心疼,「不喜歡這種地方吧,下次我們不來了。」往常一逗他就笑開了,這裡對他是陌生的,是她忽略了。

  他低聲道,「你喜歡就好。」

  烙烙靠著他,「我也不喜歡,只是好奇三百年前的舞會是什麼樣子的。看過了,就覺得很一般,比我們大清的宗親家宴差遠了,至少家宴上還有很多好吃的放在那裡讓我們吃。」

  弘昱俯下看她,「我會學。」她喜歡,可是怕他一個人孤單無趣。

  烙烙反手環住他的脖子,酸溜溜的象吃了十擔金日莊園裡的青橄欖,「才不要,我不喜歡你抱別的女人。」想起來就超不爽。

  弘昱臉上綻出純淨寵溺的笑容,「我只為你學,只和你跳。」

  哎呀,最不能抵擋的就是他可愛的笑容,看見他笑比什麼都好,烙烙的星眸閃閃發亮,「你也只能為我一個人笑。」

  「嗯。」

  把他的脖子勾下來吻住他的唇,總要做點事打發一下時間嘛。

  他將她抱下來橫摟在自己懷裡,狂放的回報,激烈的探索。

  「這兩個小鬼。」金日摟著愛妻鄙視了一下,還怕他們無聊,很會自娛自樂嘛。

  袁翠袖仰起嬌靨,「弘普,其實我很喜歡四弟妹呢。」

  金日漫不經心的,「她就會甜言蜜語的哄人。」獨獨偏愛和他鬥嘴。

  袁翠袖搖頭,「不是,她很好,也很愛四弟,你不覺得嗎?」

  金日笑咪咪的看著愛妻,「你又知道。」最喜歡老婆單純憨直的表情,害他好想馬上變成色狼狠親一口。

  袁翠袖一臉的認真,「四弟妹性子是很精靈古怪,我有時和她在一起都覺得自己好笨。」

  金日親親她,嘻開小嘴兒,「誰說的,我老婆是天下最好的老婆。」

  袁翠袖推他,「聽人家說完嘛。」

  他無辜的把嘴一嘟,「好吧,你說。」

  「我很喜歡和她在一起,因為她讓人覺得很開心,很快樂。她對別人很體諒,不像那些高傲任性的公主格格。你看今天,她性子那麼活潑一定喜歡跳舞,可是四弟不會,如果她玩去了,四弟怎麼辦,他才到這裡幾天西班牙語都不會說,性格又冷,在這裡不是很孤單無趣嗎?所以她真的很好哦。」

  金日凝著眸子,他都忘了,他的老婆很單純、很憨直,卻也很細心。

  回頭深深睇視陽台上已經分開卻還在糾纏著目光的兩個人,他的四弟臉上顯露著溫柔,感動,幸福,愛意,快樂,都只對著小魔女一個人。

  而小魔女看著他四弟的眼中更帶著深情,憐惜,愛護,溫暖。

  只有這樣的人才讓他那個冷漠孤僻的四弟愛得如癡如狂吧,把他放在心裡第一位的人,把他的快樂悲傷看得比自己的喜怒哀樂還要重要的人,最珍惜最維護他的人。

  奶娃臉上浮出笑意,其實他的四弟妹是很不錯。

  「走吧。不能放著他們兩個小鬼不管是不,都是第一次來,好好陪陪他們。」和愛妻一起走上陽台。

  在他心中剛讚了幾遍的小魔女回過頭來,「大哥,我們的飲品呢,忘了吧,就知道,外表年輕是假年輕,裡面的零件其實早就老化得銹掉了。」

  金日喉頭一哽拳頭捏緊,小魔女,我與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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