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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夜航星光 -【你是我心裡的烙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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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53: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偷情



  整個社交季正式的結束了,所有參加社交季的貴族即使再不活躍的人,都要在東方宮按禮儀露個面,以示同國王陛下鄭重道別。

  金日端著酒杯暗暗鬆了口氣,這是最後一場盛宴了,他極討厭嗇淫的馬德里,看起來他家也沒有一個人喜歡這裡。

  大眼瞄掃四周角落,小魔女和四弟早不知躲到了哪裡,這兩個人的躲功已經練到了出神入化的最高境界,平時找不到人,關鍵時候又能及時的出現。

  弘昶看看他,「大哥,別找了,你找不到的,我和三哥都找了幾遍了。」

  弘融笑道,「是啊,不只是我們,其他的女人眼睛不知也找了多少遍了,這兩個磨人精都要把我們這些旁觀的人磨成神經了。」

  金日咕噥,「我已經被他們兩個磨成神經了。那幾天弘昱生病搞得人仰馬翻,小魔女卻到現在還時不時的掉魂一樣的發呆,我們沒一個舒坦的。」當大哥就是苦命,不僅要操心四弟,現在還要操心四弟妹,他開始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這兩個小鬼什麼。

  翠袖看著金日忿忿然的奶娃臉失笑道,「弘普,四弟的病根一直沒斷,四弟妹是擔心他嘛。」

  弘昶也說,「是啊,自從四哥受傷差點死掉,又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以後,小四嫂對早就他好得根本就沒有原則了,這次又是因為她一時貪玩才害四哥凍了一晚上發了病根,她魂被嚇掉了很正常的。」

  弘融搖下頭道,「不過四弟也真夠倔的,非要在那裡等,要是肯早點回來就好了。」

  金日歪歪小嘴兒,「弘昱那種古怪個性,誰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只有小魔女才受得了他,還能一天到晚和他粘著,不過小魔女也只有弘昱才套得住她,兩個都是怪胎。」

  其他的人一起贊同的點頭,弘昱和烙烙要是哪天不粘在一起,那才叫不正常。

  

  弘昱的性格對其他人是又冷又酷,現在武功比允祿還高,誰也別想制住他,在烙烙面前卻完全是單純幼稚的白癡加粘糖一個。

  烙烙精靈古怪又心機深沉,沒事就以整人為樂來娛樂自己,誰也降不住她,連允祿她都敢不時去撩撥一下,偏偏弘昱隨便來個苦肉計,她立馬就棄械投降,因為弘昱稍微一點不舒服,她就會緊張得魂飛魄散。

  老天總算有眼,把這兩個互為剋星的怪胎拉到一塊。

  弘昶脫口而出,「大哥,你說要是四哥和小四嫂哪天分開了,會怎麼樣?」

  金日和弘融同時看向他,四隻大眼嗖嗖射出狠毒的血滴子,「你想會怎麼樣?」

  弘昶一下縮到翠袖的背後,「我,我不敢想。」

  金日弘融異口同聲,「那就千萬不要想!」

  「都說你不要來嘛,就是不聽。」

  溫暖的小房間裡,烙烙靠在弘昱懷裡不斷嘀咕嘮叨,「我只露面一下下就回去了嘛。你才好要是又受涼,胃不知要再痛好幾天。」還好今天他的體溫正常,靠著他勁瘦有力的胸膛感覺還是溫暖的。

  「我喜歡生病。」

  「白癡。」

  「嗯。」

  「嗯屁啦。」告訴自己不要太暴力,千萬不要揮拳打人。

  「你會不見了。」緊緊抱住。

  烙烙打一下弘昱的頭,「現在不見了的是你好不好。你沒看見外面那些女人找不到你失望的表情,真不知道她們花癡什麼?」她剛剛溜出去想找點熱食給弘昱吃,無數豺狼虎豹的眼睛盯過來,看見她只是一個人居然都帶著責怪的表情,切,她自己的老公,想現就現,想藏就藏,哼。

  弘昱的蛋蛋臉突然泛出極淡的紅暈,大眼中閃著晶亮的神采。

  烙烙一口長長的悶氣吐完,一個腦袋熟練的擱到了肩頭上,在烙烙耳後勁間開始親呢的摩擦。

  「幹嘛,這裡是王宮,你不要發瘋啊。」

  還是沒有聲音,改用腦袋頂,從左邊順著脖子後面頂到右邊,再頂回來,好開心的樣子。

  「我記得剛才給你吃的是暖胃丹,不是暴動丸吧,你這麼興奮幹什麼。」

  一個聲音,好小人得意的說,「你吃醋。」

  「我吃醋,哪有。」

  「有。」腦袋頂得好起勁。

  「沒有。」

  身體一軟,體重壓過來,「我不舒服。」百用百靈驗的苦肉計又上場了。

  「……好吧,我有,你覺得很燦爛嚯。」

  「我高興。」不用回頭也可以想得到某人的表情,絕對笑得光輝璀璨。

  還是貪看他的笑容,忍不住的轉過去,「是哦,有好多美女喜歡你,當然高興嚯。」

  「沒看。」

  「我看了,給你形容一下。」

  「我胃不好會吐。」好無辜的長睫毛靠過來,變成刷子使勁刷烙烙的臉。

  「那休息幾天多吃幾個藥丸,你自己再看。」

  「不看恐龍。」 這次用得對了吧,他覺得自己應該得到獎勵了,小嘴又嘟出來磨蹭。

  烙烙賞給他一個響亮的親親。

  他瞇起大眼,小嘴喃喃的回揉她的唇瓣,「你愛我,你吃醋。」

  烙烙將弘昱抱住逗道,「是,大爺,我愛你愛得發了狂,我吃醋吃得酸溜溜。」

  弘昱只笑著看她,燦爛純淨的笑容讓烙烙呆滯掉。

  烙烙失魂呆看他片刻,禁不住喃道,「弘昱,我愛你,真的,真的,真的好愛你……」激烈的吻上他的唇。

  突如其來的主動讓弘昱猛然窒住,黑漆漆純淨淨的眼瞳一下睜得又大又圓,隨即立刻朦朧陶醉的半閉起來,小嘴微微張開,全身驟軟腦袋暈暈向後一仰,一下癱倒在長椅上,任烙烙抱著自己溫軟的纏吻,感受綿綿的愛意鋪天蓋地的把自己包圍,他意識迷糊的輕輕嗯唔出來。

  那個冰冷的晚上弘昱昏睡在她懷裡,她一遍一遍的癡看著他蒼白稚嫩的面容,他每一次無意識的蹙眉呻吟,都讓她的心劇烈尖銳的抽痛.

  她什麼都不要再想,什麼都暫時忘記,不管明天會怎樣,不管什麼時候會離開,就讓她一個人壓抑在心裡承擔吧,即使那一天真的來了,但是至少現在不要讓弘昱傷心痛苦。

  和弘昱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只要讓他快樂,只要好好的愛他,只想到愛他,愛他,愛他……

  門砰一聲撞開,一個男人徑直走進來,後面一個女人跟著「何塞,你聽我解釋……」兩個人同時瞪大眼睛。

  烙烙正要抬頭,弘昱長臂扣住她拉回自己身上,紅嫩嫩的小嘴渴求的嘟得老高,滿臉潮紅。

  烙烙瞄瞄下巴掉到地上的兩個人,「弘昱,有人來了啦。」腦袋被扣下,不管,繼續。

  好吧,大爺要怎樣都行,只要他高興就好,她一概滿足。反正會長針眼的不是她,看了會面紅心跳晚上睡不著覺的人也不是她。

  好半響,弘昱才慢條斯理的蹺蹺長腿坐起來,把烙烙圈住坐到自己的腿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兩個人。

  看外表這兩人還是挺般配的。

  女的是那個盧西亞。自從王宮事件後,她躲著不敢見人,今天不得不來。正要和未婚夫解釋,因為岡波斯家族的繼承人一到馬德里就聽到不利於她的傳言,弄清前因後果以後,現在提出要和她解除婚約了。

  男的那個也很出彩,高拔的個子,健壯的體魄,黑黑的頭髮蜷曲到肩頭,氣勢傲慢,五官不是時下馬德里男子流行的斯文的俊美,但要在二十一世紀,也是個搶眼的勁爆帥哥。

  盧西亞尷尬的站在那裡,「何塞?」她該不該介紹一下呢,可是那個人就是她傳言的男主角,怎麼辦。一雙勾人的美目看著兩個坐在那裡若無其事臉皮超厚的人。

  何塞的目光卻只停到烙烙身上,是她!焰火晚會那天差點撞到他馬車的暗影天使般女孩,他一直念念不忘。那個抱著她的東方少年是她的情人嗎?

  烙烙感覺何塞目光,這人誰啊?好奇怪。

  何塞微異,她好像沒認出他,想起她那天晚上茫然失魂的表情。上前一步,「我……」

  

  弘昱一下站起來擋住他,大眼突的射出精光。

  烙烙不禁扯了一下嘴角,大爺又要亂發飆了。

  盧西亞驚叫一聲,「何塞,他是奧諾家族的人,別惹他……」她已經見識過他的恐怖了。

  何塞轉過身,向盧西亞露出傲慢譏諷的笑,「那他就是你要勾引的那個人?你喜歡這種男人。」清秀斯文,幼稚可愛的是嗎?

  烙烙挑挑眉站起來,清靈的臉一下暗沉,「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這種男人?誰說弘昱就是她的死敵,她家弘昱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你算個屁啊。

  何塞回過頭露出狂妄的眼神,「他是你情人?」原來奧諾家的人這麼風流。

  「是啊,他是我最最最最親密的情人,怎樣?」莫名其妙的爛人,長一張欠揍的臉,要不等會散場躲到哪裡,給他罩個口袋狠揍他一頓,正好舒緩一下她壓抑痛苦的心情。

  「小姐,你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嗎?」那天晚上是因為這個人才失魂落魄的嗎?奧諾家的男人有什麼好,個子到是和他一樣高,就是弱不禁風的瘦削,能像他一樣給女人安全感嗎。

  「當然知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這人說話好奇怪,怎麼像自己的女人偷了人一樣,和他是第一次見面吧,不揍了,直接改成殺人棄屍吧。

  「那你還做他的情人?」完全不能理解的口氣,他還沒結婚呢,多好。

  烙烙上下打量他,噎?不是以為她在和弘昱偷情吧,什麼眼神啊?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肌肉男。可是好像偷不偷情都和他沒關係吧?

  眼珠轉轉,軟軟靠回弘昱身上,看著弘昱星眸轉出奪人呼吸的風情。

  弘昱收了殺人的目光,將她的纖腰摟住,眼神溫柔起來。

 

  烙烙妖妖嬈嬈的說,「是啊,我愛他愛得死去活來,沒有他就活不下去,即使他結了婚,我還是要做他的情人,天天追著他死纏爛打,我對他就像花對水,離開了他我就要枯萎。」

  何塞哽住,西班牙貴族流行情婦情夫,但是她那麼美,那麼清靈,怎麼可以?而且他,他,他……x其實想,想,想……

  弘昱突然把頭埋在烙烙頸間,身體微微抖動。

  烙烙扭頭耳語,「胃痛啊?」

  弘昱埋著的頭點了點,又搖了搖。是痛,高興得笑到有點痛。

  烙烙立刻扶著弘昱往外走,「對不起,剛剛他喝多了,要去吐一下,你們請自便。」再怎麼也是痛,才好三兩天呢,安全第一,趕緊把他帶出危險地帶。

  弘昱合作的靠在烙烙身上,拖著步子走路。

  何塞看兩人出去,「那個女孩是誰?」

  盧西亞看著他,「何塞,你看上那個女人了嗎?」她最擅長揣測男人的心理,向來不把女人放在眼裡的何塞有那種目光明明是……

  何塞傲慢的看著她,「盧西亞. 羅裡各小姐,你已經不是我的未婚妻了,這是我的私事,你無權過問,告訴我那個女孩是誰就可以了,當然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去問其他人也是可以的。」

  盧西亞急道,「你聽我解釋,我根本沒有,那個人那麼愛他妻子,我怎麼會怎麼蠢?」

  何塞繼續白眼朝天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你要勾引的男人很愛他妻子了,他剛剛不就在偷情。」他一定要去把那個女孩搞到手。

  盧西亞苦笑,「何塞.岡波斯閣下,全馬德里的人都知道,奧諾家的人除了他的妻子是不會讓任何女人接近他的。」他們那麼親密何塞居然看不出來嗎。

  何塞驚住,眼珠對到一起,「你是說剛剛那個女孩就是他的妻子?」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居然已經結婚了,那他,他,他……

  烙烙扶著弘昱走到大廳前面的長廊上,拔出他的腦袋,「奶寶,你沒事吧?」他一直抖,她都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嗯。」 抬起頭,秀氣的雙眉還揚著,無辜的大眼睛溜圓的看著她。

  「那你抽了這麼久的風害我擔心你?」看到他開心,她被幸福感漲得滿滿的。

  「我高興。」口氣有點得意。老婆的表白太猛烈了,他開花了,笑得比稚兒還要純真。

  不覺又開始抱著弘昱失魂呆看他的臉,好像在自覺不自覺之間,她都下意識的在為他的笑而努力,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最終回離開的原因嗎。

  弘昱慢慢斂住笑,俯眸深深凝視住她。看見她星眸中輕漾著秋水,映出自己清晰的影子。漸漸的露出愛憐呵護的神情,小小的粉嫩唇瓣輕輕的吻貼下去,烙烙細長的睫毛恍惚的微垂下來。

  一陣優雅舒緩的樂曲適時傳來,弘昱將還在發呆的烙烙輕輕攬進懷裡,慢慢貼住……

  

  弘融轉過大廳,看見不少眼睛都在有意無易的看向大廳外面的長廊,目光掃過去,露出吃驚的表情,差點撞到人,跌跌撞撞的回來口吃的碰了碰金日,「大,大,大,大,大哥…….」指著大廳前面的長廊。

  金日他們齊齊看過去,見無人的長廊上,弘昱的雙臂將烙烙環護著,臉俯貼著烙烙揚起的面頰,烙烙的手穿過弘昱的腋下環繞在他肩上,彼此身軀緊密的貼合著。烙烙星目朦朦朧朧,任弘昱帶著慢慢的隨著樂曲,輕輕的搖擺,緩緩的旋轉,弘昱週身透散著醉人的情愫將烙烙纏繞縈護著,又在兩人四周瀰漫開來……

  那是什麼,好像是跳舞吧,他們沒見過這種曖昧的舞哎,貼得那麼緊,弘昱哎,弘昱哎,居然在帶著烙烙跳舞,要把他們全部搞瘋掉了才滿意啊!

  翠袖和已經粘過來的香萍大張著嘴,口水長長不斷線的拖到地上都不知道。

  弘昶的酒杯歪著,酒灑了滿身,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個臉上萬般呵護表情是他的四哥嗎?

  金日奶娃臉拚命的亂抽,大口大口猛灌自己的酒,試圖裝著什麼也沒看見。他大爺的,繼不要臉的額娘和阿瑪以後,他家又有一對喜歡不分場合你儂我儂的男女誕生了!

  可是,要不,回去和老婆也跳一下,然後,然後,然後再「順便」的發揮一下自己的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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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54: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回程

 回程
 這兩天馬德里的天空始終壓著團團的雨雲,偶爾幾縷陽光掙扎了一下,又被固執的雨雲擠走。

  酷愛戶外打獵的瑪爾瑪公爵榕槍榧榵,慚慬愻慪對這種只能待在室內的天氣,卻不似以往那樣覺得鬱悶。因為他心愛的妻子銩銚銠鉻,榽榦榯榳發現又懷孕了。這是第八個孩子了,他還是開心得合不攏嘴蜤蜺蜲蜢,翞翣翠翢。

  金日坐在沙發上,看著一臉關不住笑意的公爵幘幔廕廎,嫗嫕嫳嫬「殿下,沒想到你這麼愛孩子。」

  公爵微笑著,「因為孩子都是天使。金,我請你來,是想請求你的幫助。」

  金日挑挑眉,「說說看。」

  公爵坐到他對面,「你知道我統治兩西西里的封邑,不時的要在伊比利亞(注,當時對西班牙本土大陸的稱呼,區別與其他殖民地)和巴勒莫(注,西西里島首府)之間來回,可是瑪麗懷孕了,我不想讓她太奔波。本來我想讓她留在馬德里,可是國王陛下的身體欠佳,我不想為我兄長和王后舔麻煩,我決定讓她留在瓦倫西亞,我可以時常坐船來看她。」

  金日舉舉杯,「沒問題,我可以安排。」

  公爵回舉一下,「瓦倫西亞總督是我信任的人,這件事我已經托付給他了,只是他因為有急事,昨天告別宴一結束就和總督夫人連夜啟程離開了,所以我們想和你一起上路回瓦倫西亞,安頓好瑪麗以後,我從港口出海,我知道烙精通東方的醫術,想請她沿途多關照一下我妻子。」

  金日笑嘻嘻的,「能為殿下效勞是我的榮幸,不過我有一點小小的困難請殿下體諒一下。」

  公爵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金日咳了咳,「你知道我那個脾氣古怪的四弟吧,他,咳咳,一刻也不願意和我四弟妹分開,所以請原諒我四弟妹不能和公爵夫人坐一輛馬車,當然,她會隨時為殿下和夫人效力的。」

  公爵鬆口氣,又好笑的,「一刻也不能分開?親愛的金,你會不會太誇張了?」

  金日的臉滑稽的扯動,「誇張,你知道王宮廣場放煙火那天晚上,因為我四弟妹貪玩開溜,他固執的在廣場站著等了一夜,結果受了寒,把我們折騰得半死,還在床上躺了幾天。」

  他也覺得誇張啊,看看他家男人哪個對女人不強勢,以前他阿瑪把額娘往王府隨便一丟至少就是半年,他和弘融做「任務」的時候,也常常和老婆分開。為什麼弘昱就不能正常一點呢?

  公爵咋舌,「站到病倒,這麼嚴重嗎?」金的四弟脾氣古怪,他和夫人也是知道的,對烙這麼離不開?

  金日歎氣,「他的個性連我父母都拿他沒有辦法,他受過很重的傷,留下了沒斷的病根,不能受寒著涼,我四弟妹會去學醫術也是為了他。」弘昱從小就是個死人脾氣,以前在家好像是個不存在的人,現在卻成了家裡最會找麻煩的人。

  公爵也咳了咳,「令弟的個性的確有點……親愛的金,有件事我也請你體諒一下。」

  這會輪到金日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因為洛裡.達布蘭卡被我有事派到了塞維利亞城,一時趕不回來,所以這次我隨行的親信護衛只好是何塞.岡波斯。」

  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他是?」

  「他就是在王宮被你四弟震飛的那個盧西亞的未婚夫,不過他因為這件事已經和盧西亞解除婚約了。」

  金日大眼變得溜溜圓,「殿下,你可真會挑人。」

  

  喧嘩奢侈的社交季終於結束了。溫暖的初冬陽光撒在條石鋪置的大道上。回家了!

  翠袖看看前面後面的馬車,縮回頭,拉上簾子,「弘普,我們回程慢了好多哦。」

  金日懶洋洋的,「公爵夫人有身孕,速度不能太快了。」

  翠袖瞭解的點點頭,又道,「還好就是慢也不過是四五天,只比來的時候慢一半的時間而已。弘普,昨天四弟妹晚飯吃得很少哎,今天早上中午也幾乎沒吃,我有些擔心。」

  金日不高興的嘟起小嘴兒,「老婆,你越來越不重視我了,人家也吃得很少。」

  翠袖斜睨金日,歎氣。「我認真的在說哎。我哪裡不重視你了。」

  金日掩面抽泣,「人家不管,老婆,你要變心了嗎,不要我了嗎?我真的有這麼老了,沒有吸引你的魅力了嗎?」

  翠袖啼笑皆非的捶捶他,「還好三弟五弟和四弟他們坐一輛馬車,不然你是大哥也,這麼幼稚不正經,不讓他們笑死。啊,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他們的馬車不比一般的四人坐乘,是在全西班牙最好的木材商那裡定制的,寬大舒適,即使坐六個人也行。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但是弘普嘛,瞄他,很有可能。

  金日曖昧的眨眨眼,奶娃的粉頰鼓起來,「出來以後小魔女和幾個不孝弟弟老是搗亂,為夫好不容易找個機會單獨和你再一起,當然要……」抱著她在耳邊熱呼呼的低喃,「讓你嘗嘗為夫的騷勁嘛。」

  前天他受四弟刺激太深,不知不覺喝醉了壯志成仁,錯過了大好時機,這兩天又趕著把商行的尾事處理完,還要安排回程的事情,都沒和老婆親熱一下,當然要利用一切機會補回來嘛。

  「可是……」翠袖嬌嗔抗議,「這還在馬車上哎,還有公爵他們的馬車還在前面呢。」

  金日用力的吸兩下鼻子,用袖子猛摁眼角,「老婆,你果然開始嫌棄我老了,沒,沒關係,我,可以理解。」

  翠袖險些噗哧笑出來,「弘普……」

  大眼的眼神賊兮兮的,笑靨無邪,「老婆……我真的吃得很少,喂餵人家嘛。」

  

  緩慢的馬車隊緩緩駛進沿途的一個小鎮上,安頓好。

  落腳的小旅店後面的山崗上,弘融弘昶和烙烙並坐著,看著夕陽遠遠的緩緩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弘昱一人站著,對著夕陽吹奏著那隻銀笛,笛聲在晚霞中飄過山崗,突而甜蜜歡喜,突而抑鬱憂傷,好似有無數的心事在纏綿交織,婉轉傾訴一樣。

  聞聽的人都如癡如醉,久久的沉浸其中。

  弘昱吹閉,轉過身來,站立在晚霞中,靜靜的凝視著烙烙。

  弘昶看看弘昱,又看看呆望著弘昱的烙烙,「小四嫂,魂又飛啦,還是昨天晚上被四哥纏得太辛苦,現在還在睜著眼睛睡覺啊?」

  烙烙慢吞吞回過頭向弘昶挑起眉毛,「是啊,你四哥這樣男人中的男人,隨便嘿咻三兩下當然就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不像大哥,大白天還要在馬車裡加倍努力的證明自己。」

  弘昱可愛的腮幫子鼓出又害羞又得意的矛盾表情,飛過來坐下將烙烙抱在懷裡,腦袋開始騷動的亂頂。

  弘融把頭埋下悶笑。嘿咻?嗯,真是又生動又形象。

  弘昶捂著肚子,「小四嫂,你就是不滿大哥使詐,破壞了你和四哥單獨在一起,也不用這麼損大哥嘛。」

  烙烙懶洋洋的靠在弘昱的懷裡,反手將弘昱的束著的小尾巴一揪,把他的頭穩住,修長的腿伸直拉拉裙擺。

  「我才沒有損大哥,我其實很支持他的,他真的是一個好男人,雖然能力有限,但還是努-------力的要讓自己的老婆得到性---------福。」

  弘融笑得仰翻過去。

  弘昶撲到弘融肚子上,「四哥,救救我,肚子好痛,把你的胃藥丸子給我吃兩個。」

  弘昱臉蛋蛋一繃,「我的。」

  弘昶立刻道,「是是是,那是小四嫂專門為你配的親親寶貝藥丸,我不要,我不要。小四嫂,有沒有其他的,隨便給我一顆普通的,我真的不行了。」小四嫂配的藥丸都酸酸甜甜的,像糖一樣,連幾個小侄兒侄女生了病,都不會抗拒吃。

  烙烙嚴肅的搖搖頭,「沒有了,只剩兩三顆醒酒藥了,不過是我連夜為大哥配來救急的,不能給你。」

  弘融被弘昶壓著,邊笑邊說,「四弟妹,大哥酒量好得很,而且就是喝醉了也沒什麼嘛,你就別小氣,給五弟一顆吃著玩。」他們滿人從小善飲,喝酒又喜歡喝個痛快。

  烙烙歎口氣,「我也不想小氣,可是為了我們家的形象和聲譽,我不得不這樣做啊,你們知道那天大哥在王宮裡喝得爛醉,拉著公爵說什麼嗎,還好他說的是漢語,公爵聽不懂,其他的人也聽不懂,要是說西班牙語,那臉就丟大了。」

  弘昶含著淚花花抬起頭,「說什麼?」

  烙烙側過看看弘昱,弘昱黑亮亮的瞳孔回視她,烙烙溫柔的一笑,又面無表情的轉頭看著堆在一起的弘融弘昶。

  「大哥對公爵說,他回去要學我家弘昱和大嫂跳跳貼身舞,然後再讓大嫂嘗嘗他的騷勁。」

  

  弘融弘昶同時靜默片刻,然後大聲的爆爆爆,兩個人堆在一起死命的亂抖。

  突然聽到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小魔女,你給我閉嘴。」

  只見翠袖滿臉通紅的站在那裡,旁邊的金日臉上極度的跳動抽搐。

  烙烙靠在弘昱的懷裡,臉上好老實的樣子,「大哥,你真的就是這樣說的嘛,香萍也在場聽見了啊,不信回瓦倫西亞以後找她去問。」

  這怎麼能問呢?

  翠袖臉更紅,燙得可以燒開水了。

  金日激動的撲過來,「閉嘴,我掐死你!」

  弘昱將烙烙抱著,飛來竄去。

  金日在後面不死心的一邊猛追,一邊怒吼。

  弘融弘昶兩個抖得更凶,雙腳還互相亂登。

  烙烙得意的不停撩撥金日,終於哈哈大笑出聲,清脆的笑聲如銀鈴一般飄傳四周,引得山崗下的同樣在看夕陽的人都舉目看著,面露微笑。

  弘昱聽見烙烙的笑聲,臉上露出滿足呵護的笑容,更加起勁的飛得人眼花繚亂。

  烙烙將手勾著弘昱的脖子,看著金日在後面追又追不到的滿頭冒煙,笑得不住的喘氣。

  

  山崗下,公爵夫人偎著帕爾瑪公爵,笑問何塞,「岡波斯男爵,奧諾家的人很有趣吧,你會喜歡他們的,我保證和他們在一起,你會非常開心的。」可憐的人,希望他能忘記盧西亞給他帶來的痛苦,老實說,她非常不喜歡那個輕佻的女人。

  何塞琥珀色的瞳孔閃著亮光,「是的,夫人,我已經喜歡上了。」那個在夜晚哀傷如百合一樣的女孩,那個在王宮中精靈狡捷的女孩,那個在晚霞中笑得燦爛奪目的女孩,他已經完全被她深深吸引住了,明知她是有夫之婦,他卻無法不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久久的注視。

  她究竟有多少面呢?她的每一面似乎都牽繫在那個東方少年的身上,那個王宮中旁若無人火熱激吻纏綿擁舞的少年,那個冷默淡然拒絕所有人的少年,那個在山崗上將她護在懷裡滿臉呵護的少年,奧諾家族,你們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呢?

  金日終於累得氣喘呼呼,委屈的倒在已坐下的翠袖腿上撒嬌,「老婆,為夫真的老了。」

  翠袖紅潮未退,小手在他胸口順氣,「弘普,你沒老,是四弟太小了啦。」

  弘昱在不遠處停住也坐下來,將烙烙放倒在自己腿上橫躺著,一隻手圈托著她,一隻手輕輕撫挲她的臉頰,俯看的大眼盛滿溫柔的寵溺,烙烙躺看著他,清亮的星眸著浮出深情的目光,精緻的瓜子臉露出淡淡的微笑。

 弘昶看了邊笑邊向弘融擠擠眼,弘融見了聳聳肩,兩個人一抖一抖的慢慢爬到二人對面坐著,壞心的一起猛盯住弘昱和烙烙。 

 弘昱和烙烙只是互相癡看著,對兩人的目光渾然不覺,彷彿被封閉隔絕在自己的世界裡。

 

  弘昶咬牙堅持了半響,首先放棄。靠著弘融開始無聊的打盹。四哥本來就成仙了,現在小四嫂也成仙了,沒趣,睡會先。

  弘融卻由開始的戲謔,變得若有所思,他總覺得弘昱和烙烙自生病的那晚以後,好似有了極微妙的變化,兩人時常的不說話,就這樣互相看上一個半個時辰也不動,好似要把對方深深看進自己的骨子裡一樣。

  突見弘昱手臂收緊,將烙烙的托起,開始若無旁人的長長深吻。

  弘融笑笑收回目光,看向遠方,晚霞盡頭的方向,就是瓦倫西亞城。

  蘭馨,藩兒,好想你們,我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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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密碼



  幾天的行程之後,一股潮濕的海風味終於撲進了馬車,瓦倫西亞城就在眼前。

  馬車隊先駛入總督府,總督和香萍在大門前佇立迎接公爵和公爵夫人。

  何塞跳下馬車,只見大群的人馬將金日他們擁住。

  翠袖驚喜的抱住三個月都沒見到的小乖們。邊抱邊問,「額娘,你們怎麼來了?」

  滿兒喜形於色的,「香萍先回來,說你們大概會這幾天到,我們天天都來城裡等。」

  金日瞭然的橫睇她,「等我們,是乘機找個理由,好名正言順的讓阿瑪帶你進城閒逛才對吧。」哼,他會不知道。

  滿兒臉皮超厚的,哈哈一笑。「你說著了!。」

  弘融抱住蘭馨,溫柔的親了又親,「雙兒和卓倫泰呢?」

  蘭馨臉還紅紅的,「雙兒有身孕了,卓倫泰沒讓她來,怕馬車顛。」

  烙烙哇哇叫,「好棒哦,又要多一個小寶寶了。」

  蘭馨笑道,「四弟妹,你這麼喜歡小寶寶,趕快生一個來玩吧。」

  烙烙呆了一下,弘昱的大眼立刻緊緊盯住她。

  烙烙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我家有個大寶寶,小寶寶玩你們的就夠了啦。」

 

  永藩和詠佩他們抱完了各自的阿瑪,爭先孔後的撲向烙烙,「四嬸嬸,四嬸嬸。」

  烙烙被撲得向後仰倒,「小乖們,一個一個來。」

  滿兒看著烙烙開心的被幾個小乖圍抱著,不住的這個親了那個上。弘昱滿臉冰冷,顯然極度的不樂意,卻只面無表情的在後面將她撐住,承受一群小狼的非禮。

  不可思議的,「弘昱怎麼沒把小鬼們丟走。」要是以前,早就開始表演弘昱滿天扔,老爺子滿天接的馬戲了。

  弘昶聳聳肩,「大概病才好,沒有力氣不想動吧。」

  滿兒詫異的還沒開口,弘明飄了過來,「四哥病了嗎?那我小四嫂不是又辛苦了幾天,你怎麼做弟弟的,為什麼沒把我四哥看好?你們一點都不知道心痛我小四嫂嗎,早知道我就該親自去一趟。」

  弘昶雙眼一瞪,「是他自己倔,裝酷吹冷風病的。」

  弘明哼了一聲,「幼稚,吹冷風很酷嗎?比酷誰酷得過阿瑪。」

  弘昶死盯住他,小屁孩細豆芽似的,裝什麼成熟?

  何塞從來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家庭場面,幾乎所有的西班牙貴族家庭繼承人都是經過爭奪而來的,他也不例外,只不過他相對輕鬆,家族裡有能力可以和他較量的人幾乎沒有。而奧諾家男丁興旺,個個出色,居然可以這麼和睦友愛?

  一根細豆芽突然飄到他面前,標準的奧諾家娃娃臉,卻繃得緊緊的,「你是誰?」

  何塞傲慢的,「我是帕爾瑪公爵的親隨,何塞.岡波斯子爵。」

  細豆芽娃娃臉一皺,「你為什麼盯著我小四嫂看?」

  何塞傲慢的盯住他,「小孩,你說話這麼沒禮貌?」

  細豆芽的大眼一下陰惻側的,圓溜溜的大眼睛變成兩粒冰珠子,「別叫我小孩,我都要十一歲了,再過一兩年都可以結婚了。」大清國滿人習俗,阿哥十二三歲大婚的比比皆是,他雖然不想那麼早把自己套住,但是畢竟一到適婚年齡,就標誌著他成熟了。的

  何塞傲慢的臉出現滿臉的黑線,他聽說奧諾家的人是遵從東方習俗,結婚很早,不過十二三歲就結婚,太,太早了點吧。

  又看看弘昱,好像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那個人也是那麼早就結婚的?」

  

  細豆芽順著他目光回頭看看,瞪大眼睛,圓圓的娃娃臉上皺眉擰成一堆,「你果然是想對我家小四嫂不軌,你沒有機會了,他和我四嫂已經結婚三年多了,我四嫂很愛我四哥,我警告你,任何人想染指我家的女人,都要先過我這一關。」說完,飄走。

  何塞後腦勺出現一個豆大的汗珠,不軌,染指,他可是和公爵的另一個親隨洛裡.達布蘭卡男爵,並列為西班牙最搶手的兩大黃金漢之一。他的外型看起來有那麼猥褻嗎?

  等等,結婚三年多了,那個人不是真的十二三歲就結的婚吧,上帝啊!

  相對於馬德里的寒冷,日照充足的瓦倫西亞就溫暖多了,但是入了冬,白天的暖陽雖然把人照得暖烘烘的,晚上還是會幹干的冷。

  屋內已鋪上了厚厚的皮毛地毯,房間燒著溫暖的爐火,烙烙趴在壁爐前的地毯上,握著鵝毛筆看著壁爐裡跳躍的火苗。

  弘昱推門進來,頭髮散著濕濕的搭在腦門上,看見烙烙正趴在那裡發呆,輕輕走過去,將她攔腰抱起來,鎖在自己懷裡。

  烙烙回頭,掙扎著起來,拿過一條大大的蠶絲絨巾,扣在弘昱的腦袋上,邊擦邊開始咕噥,「說多少次,沐完浴要擦乾頭髮,水把襯衫都滴濕了啦,都冬天了,會著涼了啦。」

  絨巾下的腦袋飛快的騷動,找到方向,順利的頂了過來。

  「頂屁啦。」

  絨巾僵了一下,「我不舒服。」

  將他一腳踢到壁爐邊,「去烤乾,我去樓下拿點酒給你暖一下。」

  絨巾慢條斯理的移過去。

  端著酒和幾個小點心進來,見弘昱默默靠坐在壁爐邊的地毯上,旁邊放著剛才寫的小冊子。

  先給他喂顆藥丸護住胃,才給他倒上,「慢慢喝,別喝急了啊。」

  弘昱接過酒杯端著,垂著頭,半濕的劉海軟軟的搭著。

  烙烙拿過小冊子隨手一丟,「雙兒第一次懷孕,卓倫泰象老母雞一樣天天纏著我問幾百次,我都要崩潰掉了啦,乾脆寫個秘籍給他自己看,免得他來煩我。」

  沒有聲音,只把酒端起來一口喝掉。

  「人家很忙的,天天要陪著乖乖奶寶,哪有時間和他蘑菇啊。」

  蘋果蛋蛋抬起來,兩顆圓溜溜的大眼睛瞅著她。

  「對不對啊。我最親親的乖乖奶寶。」 笑著捏捏他的鼻尖,又抱住蛋蛋使勁的啵啵。

  弘昱摟過她在自己懷裡,腦袋擱到她肩膀上。「嗯。」

  鬆口氣,摸摸他的手,不冷也不暖,「喝點吃點,胃不要太空。」起身從大床上拖過厚厚的軟被抱過來,推道他身上。

  弘昱將她環住,小嘴急切的吻下來,葡萄酒散發出甜蜜的味道,讓兩個沉醉的人都微醺起來。

  弘昱呼吸越來越急,將烙烙腰緊托住,唇瓣急速的往下滑去,低聲喃喃道,「我會寵你,我會愛護你,只要你開心……」

  烙烙閉上眼睛,哀傷一點一點在心中蔓延,緊緊抱住弘昱……

  二十一世紀 紐約。

  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頂層,玻璃牆將第一縷晨曦折射進來,巨大的會議室裡,燎看著玻璃牆外,「沒有別的方式了嗎?」

  吳博士難過自己必須是要開口的那個人,「燎,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們的空間防護沒有辦法抵擋異星石的爆發,只能在它產生裂變前,提前解開外面的防護反映堆,然後摧毀它。否則異星能源石衝擊地球,可以讓我們再過一次冰河期了。」

  燎閉目道,「外面的核反映堆防護罩,我們不能自己解開嗎?」烙烙!

  吳博士走到他身邊,低下頭歎氣,「我試過了動用烙烙的DNA,還是解不開,我沒想過她會用自己的腦波做密碼。」

  他現在是最後悔的一個,不該太寵她,什麼都毫不保留的告訴她。

  腦波是最保險安全的識別密碼,即使烙烙只是個植物人,只要她有心跳,都可以解開那個密碼鎖。但是DNA複製的腦細胞就像被破壞的大腦一樣,沒有原體的記憶褶皺,不能產身和原個體一樣的電磁波。

  一直在旁邊沉默著的杜開口道,「那烙烙回來以後,還能再回去嗎?」

  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上次回溯時空,小烙烙和那個男人之間流露出的炙烈感情讓他暗暗心驚,烙烙對那個男人超乎尋常的維護,這才是燎徹底放棄接她回來的原因。

  從小看她長大,從來沒見她這麼在乎一個人。

  吳博士難過的搖頭,再次想一槍轟掉自己,「不能,我們在離子風暴爆發的時候穿溯時空,都選擇在星異能源石附近,是因為它雖然危險,但是透過防護罩釋放的極其微弱的能量,剛巧在與風暴撞擊的時候,過濾中和了能量衝擊。好比負和負相加恰好等於零。」摧毀了能源石,就抵抗不了離子風暴。

  燎轉過身,「如果我們強行進入風暴中心呢?」

  吳博士苦笑,「你和我都可以不在乎毀掉多少架飛行器,但我們能忍受烙烙也許會被融化成血漿嗎?」

  燎冷峻的面孔一下變得痛苦扭曲,「下次離子風暴發生是什麼時候?」他必須做出選擇犧牲烙烙了。

  「不知道,但是星源石內部活動異常頻繁,隨時都有可能引發附近小行星的表面爆發小規模的離子風暴。」

  「密切監控,叫森他們隨時待命。」

  吳博士黯然道,「我會告訴他們。」轉身出去,佝僂的背影像老了十幾歲,他最疼愛的小烙烙,能接受這一切嗎?

  杜頹然坐在沙發上,「烙烙,我當時為什麼沒有擋住你去?」如果能攔住她不去做這個任務,那麼一切都會不同了。



第十五章 字跡



  手腕一陣酥麻刺灼,黑暗中的星眸慢慢張開,緩緩轉過身子。

  身邊的弘昱一隻手臂橫壓在她身上,赤裸著的背不意外的又露在外面,將他的手臂輕輕移進軟被,他動了動,小嘴在夢中咂了兩下。

  伸手抱住他的腰,良久,往他腰間睡穴一按,將他翻身放平,蓋好軟被。

 

  罕無人跡的危峭海岸,星空下的大海黝墨深邃,一個淡淡的光點迅速自空中飛過來,落下,還穿著長長的絲絨薄裙。四個隱著的黑影步出。

  「烙。」

  努力擠出一個笑,「森,艾美,閔皓,敦闊爾,你們又來休假啊?」

  一陣窒息的沉默。

  「不高興看到我是吧,正好我也很不想看見你們,再見。」已閃出老遠。

  森突然擋在她面前,「寶貝!」

  笑瞇瞇的,「這幾天我很忙,天天都要去商行陪弘昱,你們自己休完假就回去,我就不招呼你們了,下次來我再補上。」又閃。

  餘下的人齊叫,「烙!」

  身型無聲無息的定在那裡。

  森心痛的抱住烙烙,「寶貝,我們,我們是要來接你回去。」

  沒有聲音。

  艾美艱難的開口,「我們控制不了異星石了,只有打開核護罩摧毀它。」

  身型抖了一下,慢慢開口,「這次你們能停留多長時間。」

  閔皓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五天。」

  烙烙猛然轉身,水唇顫動,「五天?只有五天嗎?」

  閔皓輕撫她的額前的烏絲,「烙,我們試過各種方法,試了好久,試了很多次,真的。」

  烙烙低下頭淚水滑下來,然後突然抬頭,「我該回去了,你看我還穿著睡裙呢,我一離開要不了多久,弘昱就會醒,不見我會著急的。」

  敦闊爾叫到,「烙,你。」

  烙烙燦爛一笑,「還有五天不是嗎,這五天你們都別來找我,我只想和弘昱盡量的多在一起。」急速飛去。

  敦闊爾喃道,「可是老大讓我們今天就把烙接回去。」

  森難受的揮了一下手,「就讓烙和那個小毛頭一起多呆幾天吧,反正離子風暴最近都很頻繁密集,每隔三五天就會爆發一次,就算晚幾天只要人回去了,老大不會怎麼樣的。」

  

  在露台落下,進屋來,熟睡中的弘昱清秀的小鼻正在酣暢的呼呼,上床將他抱在懷裡。

  俯下親親他的腦袋頂,慢慢的撫著他額前的劉海。

  黑暗中星眸努力的大大睜著,好讓滿眶的眼淚不要流出來。

  天色慢慢微略發白,小扇子似的睫毛抖抖,大眼緩緩睜開看見她,在她懷裡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乖乖奶寶,你醒了嗎?」好逗弄的聲音。

  弘昱支起身體將烙烙反抱住壓在身下,腦袋垂在烙烙的頸窩裡磨蹭。

  烙烙親撫弘昱赤裸的背脊,他只瞇起大眼,滿意的窩縮起來。

  「多睡會,今天我們不去看日出了。」

  東天的暖陽最不傷眼,兩個人總愛起早去大教堂相連的八角鍾塔頂上蹲點,相互裹著厚厚的貂裘擁在一起,感受冬日的第一縷溫暖最先撒在彼此的身上。

  大眼瞇了片刻,又慢慢張開,弘昱起來,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要去。」

  「不去了啦,你多睡會。」

  開始給她穿衣服,「要去。」

  天邊已現微紅,烙烙拉著弘昱看看天色, 「看來我們今天趕不上在八角鍾塔頂上看日出了。」

  弘昱將她一把抱起裹住,「趕得上。」飛掠出去。

  急速的冷風呼嘯而過,瓦倫西亞城的塔尖已經看得見了。

  「奶寶,看不上就算了,你別飛了,好冷的風,等會胃會不舒服的。」

  弘昱只是提速急掠。

  烙烙大叫,「我不要看啦,你別飛了。」早上太陽沒出來以前,溫度很低,貂裘包在她身上,弘昱飛那麼快,不變成急凍人。

  「你喜歡看。」

  「我只喜歡看你啦,你飛那麼快,我眼都花啦,看不清楚你了啦。」

  弘昱停下來,蘋果蛋蛋透著玫瑰的紅暈,「那我抱你走。」

  輕啄他的櫻桃小嘴,「我最喜歡和你裹在大裘裡一起走。」

  大眼露出溫柔的笑意,將烙烙放下來,任她將大裘抖開圍住自己,然後將她裹住。

  已到教堂前,清晨空曠的廣場上,弘昱和烙烙互擁著慢慢走過,青石板上兩個人發出清脆的腳步聲。

  烙烙被擁著,貼在他勁瘦有力的胸膛上,聽著他溫柔的心跳聲。

  弘昱小嘴不時的輕吻著她散發著馨香的髮絲。

  兩人只覺得這廣場到塔樓下的路似乎永遠也不要走完才好。

  走到塔下,天邊雲霞泛紅,第一束溫暖的陽光直直射到兩個人身上。

  烙烙將手向那束陽光握去,順著那束光線看見牆上好似有好古老的花紋,「咦」了一聲,拉著弘昱的手快步過去。

  原來這座大教堂從幾百年前就開始修建,後來不同的時期不段的擴建,之前的花紋都隱在凹入牆角照不到的地方,太陽光一照,便可看見。只是陽光照射時間短,移走以後,花紋又隱在陰影裡又都看不見了。難怪他們來了好多次,都沒注意過。

  烙烙指著花紋,「奶寶,你看,這是三百年前的花紋哦。」古老的橄欖枝葉紋,是古羅馬時期的花紋。

  弘昱慢慢的撫摸著模糊的花紋。

  烙烙伸出手指,對著堅硬的石牆就要劃下去。

  弘昱從後面抱住她,眉毛緊蹙,「痛!」

  烙烙嘟下嘴。

  大眼瞄她一下,將她的手覆到自己的手上,讓她握住,修長的手指伸出,運功將內力聚到指尖,任她移動。

  雙手交纏,在石牆上慢慢的劃出深深的印跡,弘 昱 烙烙

  烙烙靠在弘昱身上,輕笑而出,「光輝燦爛的日光是烙在烙烙心裡的烙印」,正是四年前在川境與弘昱定情那日說的話。

  也是這樣的雙手交纏,一起在樹幹上寫下兩個人的名字。

  下巴輕抵她的額頭,大眼中露出溫柔纏綿的笑意。

  手緩緩一遍又一遍的撫過字跡,突然失神喃喃道,「刻得這麼深,三百年後,也可以看得到這些字吧。」

  弘昱凝視她的黑瞳驀然變得幽遠深邃,突然展臂將烙烙緊緊的扣在胸口密密的包住,下巴重重的壓在她肩上,似要把她整個的人嵌進自己的身軀。

  回神,「哈哈,奶寶,你說我們要不要在上面多刻幾個字,比如森是大豬頭,如果他在三百年後看見會不會氣得冒煙。」

  弘昱不說話。

  繼續耍寶,「森一定會氣得吐血,讓艾美對他急救,當然最好是口對口的人工呼吸,他是色狼,最愛揩油。而且他又不能來這裡找我,就算有機會來,還不是會被你打得滿地找牙對不對?」

  「嗯。」

  「你覺得不滿意啊,那刻點刺激的,我和奶寶每晚都嘿咻怎麼樣。我保證森他們看了一定會立刻流著鼻血仰面倒下。」

  勁間騷熱起來,紅彤彤的蘋果蛋蛋開始興奮的亂蹭。

  轉過身,擠眉弄眼,「我家奶寶最厲害了,武功天下第一,可愛第一,身材第一,嘿咻也第一,一定要刻在牆上讓你流芳百世才行。」

  軟嫩的小嘴已經迫不及待的嘟過來了。

  

  「天晚了,回家。」突然睜著眼說瞎話。

  「……大爺,那個,剛才我們才看見太陽吧。」

  蘋果蛋蛋比剛才還要紅,突然羞澀的埋在她耳邊,「我想和你嘿咻了。」

  「你好像還要去商行吧。」

  「我不舒服。」大鵬依人的撒嬌,使出陰險卑鄙的必殺技。

  「我都被你吃得死死的,看來要不了多久就會隔屁了。」不滿的咕噥。

  下巴一下被抬起來,黑漆的瞳哞深不見底,「你死,我死。」

  冬日陽光中,星眸中微閃晶瑩,笑容燦爛調皮耀人,「哼,我會死得很遠,你才不會知道。」

  弘昱用手攫住烙烙兩肩,默不吭聲的用深邃的眼神,毫不稍瞬地凝視著她,「我會,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感覺得到,你死,我死。」

  打了他的頭一下,「豬頭。」

  「嗯。」

  星目凝視半響,烙烙眉毛突然鬼鬼的亂挑,「好,我死,你死。」

  水唇纏柔上來,「我已經被你迷死了,現在你也要被我迷死。」側進牆角陽光照不到的黑暗處,惡羊撲狼。

  老半天,一個欣長瘦削的身軀從牆角看不見的陰影裡,啷嗆的栽出來,搖搖晃晃,大眼瞇瞇,蘋果蛋蛋細嫩酡紅,任由某人隨隨便便牽著手一拉,就直接被拐到奧諾家的商行裡去了。

 

  金日走進來,看著自己的四弟,「小魔女,大清早給我四弟喝酒不好吧。」

  小魔女將四弟往辦公室一放,「交給你保管,我今天很忙,下午直接幫我帶回家。」火燒屁股般的消失不見了。

  金日看看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的四弟,又走出去,拉過四弟那間辦公間的門,關緊,鎖牢,貼上封條。「胡安,為了你們的安全,今天四大少停工一天,有什麼事務直接送到我的辦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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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55: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雪夜


  午後溫暖的冬日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小乖們在花園裡跑來繞去,見馬車駛進來,齊聲歡呼,「阿瑪回來了。」四個男人下了馬車。

  翠袖和蘭馨欣喜的,「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往常都是下午,或者晚飯前回來。

  金日親匿地捏捏翠袖的小手,「四弟一大早被小魔女灌醉了,一上午神情恍惚什麼也做不了,我們乾脆都回來了。」

  蘭馨向後看看,「四弟妹呢?」這一段時間,烙烙和弘昱超常的黏糊,無時無刻不在一塊。

  弘融摟過老婆,「四弟妹將四弟丟到商行,就不知跑哪裡去了。」

  雙兒挺著微凸的肚子蹦過來,「小四嫂昨天答應我要給我買小寶寶的衣服,一定是給我買去了。」

  卓倫泰心驚肉跳,「雙兒,四嫂說要慢言慢行。」被雙兒賞了個白眼。

  滿兒好笑的,「卓倫泰,你別太緊張,雙兒自己有分寸。」

  蘭馨也安慰他,「女人對自己的孩子都有本能的保護直覺的,你放心。」

  翠袖也點頭,「是啊,女人最喜歡寶寶了,不用教也知道愛護的。」

  雙兒俏皮一笑,「大嫂就最愛寶寶了,她可以幾天不見大哥,問都不問一聲,但是幾個小乖一會沒看到就要滿屋找。」

  金日不滿的,「老婆,就是嘛,別人都看出來了,你可以離得了我,卻離不了孩子。」

  翠袖好笑的,「他們小,自然要片刻不離嘛。」

  弘昱面無表情的站著一旁,大眼直直的看著莊園入口的方向。

  片刻過後,一輛馬車駛來,停在大屋前,烙烙從外面的馬車駕座上跳下來,「乖乖奶寶,你今天回來怎麼這麼早。」

  弘昱一把將她緊摟住,好像分開了幾百萬年一樣。

  烙烙親親他,對拓保道,「拓保,那幾個粉紅粉藍的盒子是雙兒要的,其餘的幫我拿到房間去。」牽著弘昱的手進屋。

  片刻翠袖進來咂舌道,「四弟妹,你買的東西好多啊?」從來沒見過烙烙這麼買的,馬車都要被盒子堆滿了。

  烙烙靠在弘昱懷裡,弘昱一口一口的餵她吃露娜送上來的水果,「都是弘昱的衣帽鞋襪嘛。」

  翠袖困惑的,「那麼多,不用一年四季都買吧,幾年都穿不完吧。」

  弘昱厚裘下的身子一下繃緊。

  烙烙癟癟嘴,「我懶啊,又不喜歡逛街。買一次就管很久了啊,反正弘昱身材好,又長不胖。」

  弘昱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

  弘昶擠眉弄眼的,「小四嫂,你也太誇張了,買那麼多,還以為你要離開我四哥了,在安排後事呢。」話音剛落,一股豪無預兆的劇烈張力向他撞擊過來,他人一下飛出去,撞穿一面面牆壁半天還沒落下來。

  眾人被突然發生的狀況驚呆了,允祿和烙烙已經先後飛出,緊追弘昶而去。

  允祿終將弘昶接住,在空中不住的急速打旋,落地時向後滑了好幾步。

  烙烙趕上,見允祿懷裡的弘昶面如金紫,氣若游絲,將脈門一扣,急叫出來,「阿瑪快運功把他心脈護住,幾把銀針扎得弘昶像個刺蝟,幾大把藥丸往他嘴裡不住的猛塞。

  好半天弘昶才抖開眼睛,看烙烙滿眶都是眼淚,虛弱的笑笑,「小四嫂,我沒事。」又緊閉上眼昏厥過去。

  烙烙收了針,淚滑下來,「額娘,請阿瑪抱弘昶回房,隔五個時辰給他運一次功,幾天後他就會醒的。」

  允祿抱起弘昶卻不上樓,站到呆若木雞的滿兒身邊,一雙冷眼鎖著弘昱不動,週身殺氣。

  其餘的人縮成幾大團,幾個小乖被金日弘融護著,滿臉驚恐看著弘昱發抖,要哭不敢哭的樣子,雙兒有孕氣息弱,已經軟下去被卓倫泰抱著。

  弘昱站在中間,胸口持續的強烈起伏著,神情陰狠,眼神冷絕。週身散發著狂歷暴虐的氣息。

  烙烙一步一步走到弘昱面前,含淚顫聲而出,「愛新覺羅.弘昱,你在做什麼?」

  弘昱雙目通紅,只是不斷喘氣。

  烙烙突然怒吼,「你看你把你的家人嚇成什麼樣子了。」

  弘昱雙唇緊抿,胸口起伏更厲害。

  烙烙淚一下流出來,繼續吼,「他們是你的家人,以後不許你再對家裡任何人出手,聽見沒有,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你。」

  弘昱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小嘴唇瓣劇抖,緊捏住拳頭,關節捏得泛白。周圍的傢俱物什不斷的變成粉末。

  小永安突然哇的大哭出來,其餘的小乖接二連三的放聲大哭,金日等人全都緊張的看著兩個鬥雞一樣的人。

  烙烙眼淚越流越多,心中劇痛不住的翻絞,「他們是你的家人,是會陪你一輩子的家人,你給我發誓不會傷害他們,還要保護他們,快點。」我走了,就是他們和你在一起,就是他們照顧你了,弘昱,弘昱,弘昱……

  弘昱的大眼漸漸露出濃濃的痛苦和重重的悲哀,週身劇烈的抖動,半天小嘴微鬆,「我不舒服。」

  烙烙只狠心死盯著他,「發誓,快點,否則我馬上走,你一輩子別想再見到我。」

  大眼中一滴淚突然流下來,爍爍的炙到烙烙的心上,聲音嘶啞欲裂,「我,發誓。」轉身頭也不回的飛出大屋。

  烙烙飛身回房將房門砰的關上,看到滿屋的盒子,淚源源不斷的洶湧而出。慢慢的一個個打開,一件件取出,一件件疊好,一件件納入櫃中。

  冬日一下沉入海底,暮色沉落,驟然冰冷的霧氣從海面向瓦倫西亞海岸凝襲過來。

  明亮的燭光照得屋裡亮堂堂的,長餐桌上擺著豐富的美食。

  飯廳裡一片寂靜的沉默,連調皮的幾個小乖也老老實實的不吵不鬧。

  一家人沒有胃口的吃完,默默回各自的房間。

  翠袖看看空蕩蕩的大廳,「弘普,我給四弟妹拿點食物去。」

  金日也歎口氣,「我也去看看弘昶。」

  翠袖敲敲門進去,輕輕道,「四弟妹,你吃一點吧。」

  黑暗中沒有聲音。

  翠袖接著廊外的光線摸黑放下托盤,點亮蠟燭,見一堆盒子已拆空,烙烙還坐在床上呆呆的流淚。

  一陣寒冷刺骨的風撲進房間,吹得百葉窗來回晃動。

  翠袖走到窗前,伸手拉窗,一點冰涼突然飄到手上,翠袖抬手細看,竟是一片極細的雪花,六角晶瑩,迅速在溫熱的手中融化。

  翠袖呆呆的喃道,「好奇怪啊,居然下雪了,我和弘普來了六年了,從來沒有下過雪。」

  回頭勸道,「四弟妹,四弟脾氣倔,你別哭了,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沒有回應,翠袖哀歎,自己的確很笨,勸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悄悄又退出門去。

  烙烙慢慢起身,走到露台上仰起頭,一片雪花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回屋打開櫃子,拿出弘昱一件長長的厚狐裘,躍出露台。半空中一個閃亮的光點消失而去。

  

  飄揚的細雪中,巍峨的大教堂和挺拔的塔尖,靜悄悄的佇立在城牆邊,寂寂廣場上空無一人。

  烙烙急速的環看四周,見石牆那邊角落裡,似隱隱站著一個影子。

  急縱過去,弘昱瘦削的身影站在那裡,面對石牆緩緩撫著牆上的字跡「弘昱 烙烙」,任雪落在他的頭上,肩上融化成水,浸濕滿身。

  烙烙胸口突然劇痛,叫道,「弘昱。」

  背影慢慢轉過來,臉蛋蒼白。

  烙烙過去拉住他,「弘昱,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黑黝的眼瞳凝視著她,一隻手慢慢的抬起扶挲她的臉頰,冷涼而溫柔。

  烙烙將他已濕的厚裘除下,將長狐裘為他穿上,「下雪了,你就是不願意回去,也找個地方避下雪嘛,傻站這裡,身上都濕了不冷嗎。」

  清秀蒼白的臉露出淡淡笑容,「我在這裡等你來找我,我知道你會來找我。」

  烙烙將他冰涼的手握住,一邊滴淚一邊不斷的哈氣呼呼,「是,我會來找你的。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來找你的。」

  弘昱大眼突濕,烏溜的瞳眸罩著輕煙霧靄,突然將烙烙猛然抱住。

  烙烙回抱住他,柔聲道,「下午是我不好,對你亂發脾氣,雪下大了,我們回去吧。」

  

  弘昱只是不斷用力的緊住再緊住,身軀也越來越涼。

  烙烙不再說話,仰起頭,看著夜空中細細的雪花不斷迎面飄落下來。

  漫天細雪中,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著,互相擁抱在一起。烙烙始終仰著頭,任由弘昱緊勒著,只覺得弘昱的身上散發著哀傷,心中說不出的痛點點蔓延。

  雪一片一片的飄落在她臉上,又融化成水,滑落下來。

  終於,弘昱將頭深深的埋在她頸中,「我們,要小寶寶吧。」



第十七章 畫軸



  大床上,金日輾轉反覆,煩躁不安。

  翠袖的聲音突然傳來,「弘普,你有心事嗎?」

  金日悶聲笑道,「你又知道?」

  翠袖咕噥,「你睡不安穩,多半都是在想心事。」

  金日愛憐的攬她到懷裡,「我老婆最瞭解我了。」狠狠親一口。

  翠袖道,「你是不是擔心四弟和四弟妹今天吵架的事?」

  金日拍著她的肩,「你覺得他們那叫吵架嗎?」

  翠袖的手在他胸膛劃圈圈,「也不叫啦,我從來沒看到過四弟妹發脾氣,她雖然很愛捉弄人,有時會罵四弟,可是都看得出來她都是在逗四弟的,這次好像是認真的也,四弟更可怕,他從來不對四弟妹發脾氣的,這次居然也好像是認真的也。」

  金日歎氣,他覺得不對的就是這一點啊。

  翠袖安慰的撫著他的胸口,眼皮卻開始打架,「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會很好的啦,那位賣笛子的先生都說他們很恩愛的呢,他們又有扣心環,有時候看他們那麼好,說不定真的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呢。」

  金日漫不經心的道,「什麼扣心環。」

  翠袖努力不讓眼睛閉上,「就是在馬德里的時候,我們在一個大清國來的人開的小店裡面,有位不露面的先生送給他們一對項鏈,他們一人一隻帶著的,你沒注意嗎?」

  金日突然覺得說不上來的不對勁,「這麼好的事,怎麼你沒有?」

  翠袖咕噥,「那個先生要了四弟和四弟妹的畫像,才給他們的啦。」

  金日皺眉,「你們在哪裡遇到的?」

  「就在離你商行不遠地地方啊,」

  金日更覺不對,馬德里的商行在最繁華的地段,他怎麼不知道,那裡有大清國的人開的店舖。

  「你確定,別不是認錯路了吧。」

  「沒有吧,那間店舖雖然隱在小巷裡,但是挑了那麼大一個「天」字招牌,一眼就可以看到了。

  金日圓眼猛然瞪圓,「天」字招牌。在西班牙只有一個人,好死不死和這個掛得上邊。不對勁,不對勁。小魔女和弘昱從馬德里回來都不對勁,

  一下坐起來,「翠袖你還記得那個店在哪裡嗎?」

  「幹嗎?」

  「我想起明天要去馬德里談一筆很重要的生意,位置就在那家店的旁邊,可是居然忘記了。」

  「弘普,你沒說明天要去馬德里啊?」

  「我忘記了,所以才要問你嘛。」

  「哦,那家店在……」

  「我突然想起,還是現在就出發比較好。」

  「……」

  「我很急。」

  「……」

  一輛馬車在雪夜裡向馬德里狂馳而去。

  第二天深夜

  「果然是你這個半仙!」

  文天豪歎口氣,「不是告訴過你,我們緣份已盡了嗎,我和你們莊親王府沒有關係了。」

  金日大列列坐下,看阿善退出,「收徒弟了,混得不錯啊。」

  文天豪為金日斟上茶,「大阿哥,你現在不該來這裡。」

  金日冷笑,「我直接說吧,我是為我四弟和四弟妹來的,你見過他們是吧。」

  文天豪一哂,「是,見過四阿哥一次,見過暝烙兩次。」

  金日掏掏耳朵,「什麼?再說一遍?請問你說的暝烙是我的四弟妹嗎。」

  文天豪平靜的看著他,「是,暝烙就是你四弟妹的名字。」

  金日冷哼,「看來我還小看你的能耐了,你怎麼知道我四弟妹就叫暝烙。」他都不知道,好像弘昱也不知道

  兩塊穿在一起的牌子晃到他面前,金日接過。

  一片略大,好似銅片,上面的花紋工藝奇特,複雜細緻,即使是他商行最好的手藝工匠也琢刻不出來,尾端正面刻著一個「暝」字。

  第二塊牌子更奇特,比大牌小了一圈,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的,明明是金屬,卻比紙張還輕薄,又極堅硬。尾端刻著「烙」字。連穿牌子的鏈子也很奇特,似無數的小珠單獨扣在一起,而不是用繩索穿的珠子煉。

  「是我四弟妹的?」

  「是,也不是。」

  「不要逼我出手打人。」

  「是暝烙的,也是玄天宗的天地符。」

  金日一下站起來,「什麼?」

  文天豪不語,起身拉開簾子,露出兩幅大小相同,新舊不一的畫。

  金日看看,新的那幅正是弘昱的筆墨,畫上的兩個人栩栩如生,是弘昱自己和烙烙。

  看看另一幅畫色沉舊,顯然年代距今較為久遠,也是一男一女。

  文天豪站在他身後,「這是我曾師祖畫的,畫上的男子就是他本人。」

  只見畫上一名女子,身著奇怪的連在一起的衣服,似受了傷,黑衣上隱有血跡,正站靠在巖邊一塊大石上,望著遠方。畫中的男人站在一旁,容貌俊雅,氣度非凡,凝視著女子的眼神癡情深然。

  

  金日挑眉,男人不認識,女的嘛,「長得和我四弟妹真象,是親戚嗎?」

  文天豪苦笑,「你仔細看看。」

  金日湊過去,看了半天,突然倒退兩步,失聲大叫,「小魔女!」怎麼可能,卻又該死的就是小魔女。

  差別那麼大,五官是一樣的,可是。

  弘昱畫上的烙烙身材窈窕,眉眼全是精靈古怪的笑意,滿臉的活潑俏皮。

  而玄天宗畫像上的女子,身形極其瘦削纖細猶如一抹幽魂,一雙星眸猶如寒冰,竟然有和弘昱相似的一副淡漠清冷的表情。

  金日口吃起來,「這,這是小魔女原來的樣子嗎?」小魔女以前居然是個冰塊?完全沒有料到啊。

  文天豪搖頭,「這是暝烙和四阿哥分開以後的樣子。」

  金日將腦袋撫住坐下呻吟,「我頭暈,你說話請不要轉圈。」

  文天豪坐下,「我只知道個大概,暝烙和那四個掉到你莊園的人,在做一項任務的時候發生了意外,無意間打開了打開了一條通道,才回到了三百年前,碰倒了四阿哥,但是那項任務出了差錯,所以她的組織會來接走她,去修正錯誤。」

  金日瞪大眼睛,「你是說小魔女會離開弘昱?」要死了,那弘昱不發瘋才怪。

  文天豪摩挲著天地符,「是,而且她離開以後,雖然修正了錯誤,但通道也被永遠關閉了,她無法再回來了。」

  金日驚呼,「不能再回來?」那弘昱怎麼辦?他要不要立刻回去帶著全家逃亡,免得被四弟發瘋滅門。

  文天豪咂了一口茶,「暝烙為了回來和四阿哥相聚,尋找各種方法,後來無意中打開了另一條通道,又回到了順治年間,掉到了玄天宗附近的山崖,碰倒了我的曾師祖,因為受傷停留了兩天多,然後又回去了。」

  金日下巴掉到了地下。

  文天豪繼續,「暝烙既然回到了順治年間,那麼對乾隆年間莊親王府發生的事,當然可以未卜先知了。

  她告知了我曾師祖,她和四阿哥的一段情緣,留下了這個名牌做信物,請他一定要讓玄天宗幫助你們莊親王府,渡過難關。作為交換,她說出了順治至康熙年間的皇家發生的一切大事,讓玄天宗以次奠定了基業,又在恰當的時機全身而退,避過了全宗被滅的危險。」

  金日沉默了半響,終於問到,「你既然見過我四弟妹 ,一定告訴了她會離開是吧,她真的不能回來了嗎,原來小魔女知道自己要走才一直不對勁,可是四弟,……早知道還不如讓他們兩個不碰面的好。」

  文天豪點頭,「是,後來暝烙碰到曾師祖的時候,也做出了這個選擇。」

  金日看向他。

  文天豪回看他,「暝烙深愛四阿哥,儘管她努力的尋找各種方法想要回來,但要從三百年後回來,不僅困難而且都很危險,甚至可能丟掉性命,四阿哥性格癡倔,她害怕自己萬一死了,四阿哥卻終生孤單難過的等她。

  所以她選擇了,玄天宗在一定的時候提醒王爺,不讓四阿哥去稻壩出任務,那四阿哥就不會碰到她,也不會認得她。

  而她還是會繼續尋找各種方法,如果能回來,即使四阿哥不認得她,她默默看著四阿哥也好。」

  金日心中猛顫,小魔女!

  文天豪注視著弘昱的那幅畫,「但是我曾師祖雖然只有短短兩天時間,卻愛上了暝烙,希望她最後能得到幸福,終於決定還是隱瞞這一點,沒有提醒王爺,四阿哥終究還是遇到了暝烙。

  曾師祖四方尋找,傾命而為,得到了那對扣心環,要後世弟子交到暝烙手裡,希望能如傳說所言,讓他們能夠重逢團聚。」

  猶如本來是看戲的人卻因為入戲太深,會在不知不覺之間,愛上戲裡的人,曾師祖一生修為,卻始終也是紅塵中的癡人。

  「那我四弟妹什麼時候會離開?」他回去一定會好好對她,任她隨便作弄,只要她高興怎樣都好,怎樣都好。

  文天豪搖頭,「具體時間我不知道,不過快了。」

  金日橫眼過去,「我又想打人了。」

  知道那麼多,關鍵的居然又不知道。

  文天豪苦笑,「我真的不知道,具體時間只有暝烙自己知道,但是,」看向門上貼著符紙的風水鈴,「這個風水鈴上的符紙,和四阿哥的大環有感應,四阿哥這兩天心緒異常,應該是快了吧。」

 

  金日猛吼,「你說什麼?弘昱也知道,他怎麼會知道?」看樣子,小魔女絕對沒告訴弘昱的。

  文天豪不意外的看著衝動的金日,「扣心環是上古異物,兩環各有差別,小環能集合兩環的意念,大環能感應到小環。」

  金日面部突然猙獰起來,「你是說弘昱知道小魔女心裡想什麼?」

  文天豪低下眼眸,「不是,只是如果暝烙死了,那麼帶著大環的四阿哥就能感覺得到。」

  金日鬆口氣。

  文天豪沉默了一下,還是說出來,「還有暝烙心裡喜怒哀樂的情緒,四阿哥也都能感覺得到。」

  金日猛然將文天豪重重摔出,「大爺的,那還不是一樣!!!」小魔女心裡能高興得起來?弘昱那麼聰明的人能猜不到。

  這兩個小鬼,從知道會分開的那天開始,心裡面各自都難過得要死,卻一直都悶在心裡,表面上還要裝得沒事一樣,一個想方設法讓對方高興,另一個想方設法讓對方以為自己很高興!他突然好想殺人。

  文天豪撲在牆角,臉色灰白,「大阿哥,我們玄天宗和貴府的糾葛到此為此,你請回吧,也許還趕得上暝烙離開。我不會再見府上任何人。

  但希望扣心環能讓暝烙和四阿哥終能重逢,也不枉我曾師祖一生癡情。」

  金日血紅的雙目死死的盯住他,終於轉身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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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55: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決定

  二十一世紀。

  摩天大樓頂層,玻璃牆邊。

  燎仰起頭,「森他們還沒有回來?」

  杜凝視那個背影榑榎榍榡,僔僚僰僨「是。」

  燎沉默許久,「杜睽睮睾瞅,瞄睽睮睾通知森,原地待命榨槏榽榦,靾靻鞂鞁你帶核心護衛組出發,必要時候可以採取非常手段僬僕僎僦,榶槐榿歉把烙烙帶回來。」

  杜驚異的,「燎?你瘋了嗎。要動用核心護衛組?」

  吳博士震驚的,「燎,你是她哥哥。」

  燎轉過身,「我也是軍團的領袖。烙烙的性格我很瞭解,森他們太寵她,是沒有辦法帶她回來的。如果她不肯回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比我更清楚。」

  罕無人跡的危峭海岸,已是傍晚黃昏時。遠方白色的港口城市,清晰可見大大小小的帆船歸港落帆。

  敦闊爾默然道,「五天了,烙還是沒有來,看來老大料得對。」

  艾美難過的,「還是我們去接烙吧。」

  閔皓看看表,「再等等吧,也許烙就要來了。」自己都不相信。

  森的藍眸狠狠閉上,「不能再等了,我們去接她,否則……。」

  窒息的大宅內,滿兒守著弘昶床邊,看何倫泰喂完湯水,拉著允祿退出來。「老爺子,再去看看弘昱吧。」

  允祿面色鐵青挑了挑眉,冷哼。

  柔夷握住他,「我知道你生他的氣,可是他也是我兒子啊。」

  眼神冰冷,表情嚴酷。

  靠在他精瘦結實的胸口上,「不知為甚麼,我很不安。」一個兒子被打成重傷,另一個兒子躺在床上不知是在生病,還是在自虐。

  一隻鐵臂有力的圍住她,「走吧。」

  房間內,弘昱沉沉的睡著,或者是沉沉的沒有睜開眼睛。的

  烙烙抱著他,不言不語。

  滿兒進來,「乖媳婦,吃點東西。別管這個不孝子。」

  烙烙頭埋在弘昱的腦袋頂上。

  滿兒無奈重重踢了允祿一腳,允祿配合的重重冷哼一聲。

  沒有任何反映,只有保持原樣的兩個石像。

  這世上也有不怕允祿的人,好死不死又都同時在這間屋裡的床上。

  鐵保突然闖進來,「小姐,不好了,那四個人又來了。」

  斗大的淚珠滴到弘昱的頭頂上,「告訴他們,我馬上就下來,請他們等一下。」

  

  慢慢抬起頭,「額娘,阿瑪,我,我要走了。」

  懷中的弘昱小扇子閉著的,身軀僵硬。

  允祿眼色幽邃。

  滿兒愕然,「乖媳婦,你說什麼?」要走了,什麼意思?

  鼻音突濃,「我要走了,請你們好好照顧弘昱。」

  弘昱的拳頭扭得死緊,腮幫子緊緊繃住。

  滿兒意識到問題大條了,「乖媳婦,其實弘昱從小就是個怪胎,他個性彆扭又冷又酷還不願意要小寶寶,換了我也早踢飛他離家出走了,但是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或者你出去玩幾天散散心,幾個月也可以……」

  健臂摟住她,「滿兒,我們出去。」

  尖叫,「出去,我為什麼要出去,不孝子要把我乖媳婦氣跑了!」被擄出門。

  滿兒痛罵,「放我下來,老爺子,你去給我狠狠踩那個不孝子,踩得他吐血。」

  允祿沉聲道,「滿兒,烙烙不是普通人,她如果能留下,是絕對不會走的。」

  滿兒一愣,如果烙烙必需要走,那就是誰也沒辦法留下了。

  

  烙烙抱著弘昱,輕聲道,「我要走了。」

  小扇子不動。

  輕撫他清秀稚氣的臉,「我一直想跟你說的,可是我害怕你難過,我好喜歡看你的笑,弘昱。」

  將臉頰貼住他細嫩的臉蛋,感受到他強制壓抑著的顫動,「對不起,我讓你傷心難過,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很愛護我的,為我受傷差點死掉,逗我開心,容忍我,我淘氣故意捉弄你,你也假裝不知道,我知道你真的很愛護我。」

  弘昱小小的唇瓣抖動起來,小扇子還是死死閉著。

  「我走以後,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天冷的時候要加衣服,不許生病,如果胃不舒服就要看醫士,不要耍小孩子脾氣,要去大哥的商行幫忙,還有要保護家裡的每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然我會很難過,我說過的,你死了,我也會死的。」

  輕輕不捨的撫過他額頭的劉海,秀氣的眉毛,小扇子般的睫毛,挺直清秀的小鼻,水唇覆在弘昱柔軟的唇瓣上,「愛新覺羅.弘昱,烙烙好愛你,真的好愛你。」

  慢慢將他僵直的身軀放下,不敢再看他,起身快步走出房間,關上房門。

  大門外,除了沒回來的金日和還不能動的弘昶,全部都在,默不作聲的看著烙烙。

  烙烙垂著眼誰也不看,「走吧。」率先出了大門。

  森歎口氣,和其餘的三人無言的跟在後面。

  突然聽見弘昱的聲音在後面,「烙烙!」

  烙烙的長髮遮住雙眸,只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烙烙,我不舒服。」聲喑黯啞。

  緊緊咬著自己的水唇不敢回頭,飛快的走。

  「我不舒服!」帶著哀哀的乞求和痛苦。

  淚嘩啦啦的往外流,繼續向前。

  「我真的不舒服!我不舒服!我不舒服了!」如受傷的小獸一般的絕望。

  週身的銀光驟閃,「飛行模式。」人已飛在半空。

  弘昱身形暴掠,只跟著亮點急追而去。

  餘下的人站在原地,除了允祿,都紅了眼眶。

  一輛馬車狂奔進莊園,金日掠進大宅,「小魔女!」

  風聲在耳邊呼嘯,兩旁的景影飛快掠過。

  森等人不時回頭,地面上總有一個小小的黑點,不饒不棄的跟在後面。

  空中的烙烙死死咬住雙唇,淚水模糊,與弘昱相識時的總總不斷湧上心頭,當年兩人初識,弘昱也是這樣遠遠的跟在後面,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仍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悲慼孤寂,還透著絕望和倔強。

  回頭再看,那個黑點越跟越遠,幾乎快要不見的時候,又總是突的向前冒進,距離不斷拉開,又不斷的跟上。

  烙烙猛然在空中滑轉個大大的圈,急速的飛了回去。

  危峭海岸邊,烙烙凌空飛來,撲在弘昱的懷裡,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烙烙把臉貼在弘昱的胸膛,低聲道,「弘昱,我們,生小寶寶吧。」

  捧起烙烙的臉,弘昱的大眼中露出狂喜的異彩,又將她扣回懷中,「你要我的,我知道你要我的。」

  烙烙鼻音濃重,「是,我一直都是要你的,除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森等人緊跟而回,齊聲急叫,「烙。」

  烙烙緩緩自弘昱懷中抬起頭,「我決定不回去了,我要和弘昱在一起。」

  森等人一起變色,「烙,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不回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烙烙輕撫弘昱的臉,淚滑出來,「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見了,他會很傷心很難過,其他的我都不要知道。」

  弘昱的眼中露出濃濃的情愫,將她抱得幾乎要勒死掉。

  閔皓道,「烙,你先和我們回去,我再想辦法送你回來。」

  星目看向他,聲音冰冷,「沒有異星石,根本不能穿越離子風暴,我不是物理天才,卻是軍團籌謀的智囊,如果能回來,你們又何必這麼緊張我不走。」何況文天豪說過,「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會不會回來,她不要弘昱苦苦的等她。

  艾美低著頭,「那我們帶他一起走吧。」

  聲音更冷,「艾美,你先告訴我,你上次從這裡帶回去做實驗的那些小動物和植物,活了多久。」要是可以帶弘昱走,一見面就會跟她說。

  艾美不敢看她,死了,都死了,在穿越時,一瞬間全部急速的衰老枯竭死亡。

  

  敦闊爾上前,「烙,如果你不能解開密碼,異星石爆發撞擊地球,就會出現冰河期。你是軍團的一份子,維護平衡是我們軍團的職責。」

  烙烙與弘昱對視的目光炙熱濃稠,回答的聲音卻冷然無情,「我加入軍團,是因為想保護哥哥和你們,如果出現冰河期,軍團有足夠的能源儲備和實力渡過,其他的人我不認識,和我沒有關係。」

  森看向弘昱,「小毛頭,烙如果不回去,要死很多人,你良心不會不安嗎?」

  懷裡的烙烙突然偷笑出聲,這個問題居然問弘昱,要笑死她嗎?

  大眼浮出笑意,手打了一下她的頭,轉過來看森目光驟然變冷,一臉的漠然,根本就懶得回答這個對他來說是白癡的問題。

  艾美急急的,「烙,你必須和我們走,趁現在還來得及,否則……」

  天空中突然出現一排亮點,閔皓緊張起來,「烙,快和我們回去。」要來不及了。

 

  烙烙看著那排亮點,又看看森他們,勃然變色,將弘昱拉到背後。

  弘昱卻又轉過將她護在懷裡,感覺烙烙竟然身軀微抖,大眼中決然透射出來狠辣的光芒。

  那排亮點齊齊落下,為首的那個人正是杜,「烙,燎讓我來帶你回去。」

  烙烙顫聲而出,「如果我不回去呢?」

  杜避開她的眼光看向弘昱,「燎說可以採取一切手段。」

  烙烙看看他身後的護衛,星目中露出絕望的光芒,「大哥居然真的要核心衛隊來對付我。」以她的聰明,她不是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只是想到大哥一向寵她,也許會成全她。原來大哥始終都先是領袖,而後才是她的大哥,必要的時候,她也是要被犧牲的。

  弘昱俯眸看看烙烙,又看向杜,週身戾氣暴現,邪佞狂湧。

  杜看看弘昱,「烙烙,跟我走吧,傳統武功對抗現代科技是沒用的。」

  烙烙突道,「那現代科技對現代科技呢?」將弘昱往外一推,光盾繞身飛到半空,「攻擊模式!」

  一到強光向她射出,防禦光盾卻突然消失,強光直接擊中她的腰身,烙烙顫了一下,直直的從空中摔下來,幾個衛士一擁而上。

  一抹無可捉摸的幻影暴掠而出,將烙烙搶在懷裡。

  杜看向烙烙溫言道,「你的護腕,燎讓我解碼了,沒有護腕,你能對抗衛士嗎?現在你跟我走,聽話。」他並不是想真的傷她,只是她的個性他太瞭解,一但她下決定不走,那就是真的勸不回去了。

  烙烙腰間鮮血流出,將弘昱無力的靠住,弘昱的手臂瞬間被烙烙的血染得溫熱濕粘。

  又圓又大的眸子慕然閃灼出血腥、冷酷與凶殘邪惡的煞氣,四周的海風詭異的在弘昱的四周集璇而起……



第十九章 分別



  一抹無可捉摸的幻影暴掠而出,將烙烙搶在懷裡。

  杜看向烙烙,「你的護腕,燎讓我解碼了,沒有護腕,你能對抗衛士嗎?現在你跟我走,聽話。

  烙烙腰間鮮血流出,將弘昱無力的靠住,弘昱的手臂瞬間被烙烙的血染得溫熱濕粘。

  又圓又大的眸子慕然閃灼出血腥、冷酷與凶殘邪惡的煞氣,四周的海風詭異的在弘昱的四周集璇而起……

  瘦長的身形霍然橫空暴飛,宛如幽靈般左右迴旋穿掠,像一溜影子似的無法捕捉,躲閃過衛士激光槍的強烈光束。

  右手射出驚濤駭浪的劍氣,如洶湧的氣流,竟然將衛士的防禦光盾擊得猛烈的晃動,發出嗡嗡的低響。@

  森等人焦急萬分,不斷追問,「杜,你確定這是老大的意思嗎?」

  杜垂下眼眸,「老大說,必要時候採取非常手段,把烙烙帶回去。」

  卻聽一陣嘶啞而暴烈的狂笑從弘昱口中傳出,弘昱的眼神透出駭人的瘋狂與驚人的暴戾,雙目血紅令人顫慄膽寒。

  烙烙難過的閉上眼睛,心痛的緊抱住他,她從來沒有見弘昱如次的笑過,弘昱,弘昱……

 

  尖銳的劍氣排山倒海的呼嘯疾掠,混雜著危峭海岸上凜冽刺骨的冬日海風,似千萬把森寒破鞘的的利刃,辛辣、狠毒,其快無比地籠罩著衛士的防禦光盾。

  緊接著,接連不斷震撼得人耳膜刺痛的嘯聲,轟然不絕,護衛隊眾人紛紛啷嗆的急急往後退,光盾雖然可以抵擋住不受劍氣的傷害,但漫天凌厲,兇猛劇烈的衝擊氣波,讓他們站不住腳跟,連手臂也無力舉起。

  敦闊爾膽戰心驚,「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麼驚世駭俗的武功,不是傳說。」

  閔皓喃喃自語,「原來那次大哥燎來和小毛頭打架,將小毛頭打得臉上瘀青,不過是小毛頭讓老大出出氣而已。」

  艾美動容道,「他真的很愛烙,才對老大容忍。」

  森默然不語。杜他們傷了烙烙,恐怕……

  

  弘昱在空中不住的飛旋狂擊,尖銳的劍氣在空氣中發出刺耳的鳴嘯,壓過大海拍擊危崖的濤浪聲。光盾開始不能承受的開始變得暗淡,嗡嗡聲也越來越響。

  杜和衛士們臉色煞白,驚駭異常,被勁猛的罡波壓得站不穩身體,也舉不起槍,甚至連頭也抬不了。

  這個人是有超能力嗎,光盾要被擊破了!

  

  天空中突然破開旋轉的大洞,一艘巨大的飛船出現在海岸上空,強大的氣流將海水吹得凹陷出一個巨大旋轉的漩渦。

  森回過身,老大燎的飛船,他親自來了。

  幾個亮點剛從飛船飛出,已在空中射出幾束強光,被弘昱幽冥般躲過,繼續向下狂擊,地上的杜和護衛們已經被壓著爬在了地上,光盾淡成薄薄的一層,若有若無,幾個亮點旋繞方位,迎著弘昱撲面射出幾束強光,直直的襲向弘昱的懷中的烙烙。

  森向天空狂吼,「媽的,快住手。」艾美,閔皓,敦闊爾滿臉怒色,竟然對弘昱懷裡的烙出手,卑鄙。

  空中弘昱閃電般的轉身,以自己的身軀護住懷裡的烙烙,強光直直擊在弘昱的背上,弘昱身形在空中被擊得向前急穿幾下,重重落地,抱著烙烙勉強站穩。

  烙烙驚恐的仰著頭看著他,駭叫起來,「弘昱!」

  地面上幾個核心護衛趁勢舉槍連擊,森,艾美,閔皓,敦闊爾不再猶豫搶出擋在前面,默契的站成一排,四個人爆出防禦光盾,瞬間拼組成光牆,將數道強光擋住。

  光牆後,弘昱如喝醉酒般,搖搖晃晃倒退好幾步,抱著烙烙跌坐在地上,面色灰中泛青,雙目黯淡晦澀,唇角往外流出鮮血,一滴一滴的快速滴出來。

  懷裡的烙烙,艱難的抬起手臂,伸手去抹他唇邊的鮮血,抹完又流,越抹越多。

  烙烙不再去抹,忍住腰間傷處的痛楚,慢慢爬出他的懷抱,歪坐到他的身邊,雙臂環住他的腰際,支撐住坐都快坐不住的弘昱,臉上一滴滴的沾上弘昱嘴角滴落的鮮血,又混著星目中流出的淚水,在雪白的瓜子臉上印出長長淡紅色的淚痕。

  幾個光點飛近落下,森等人驚呆了,不敢相信的看著其中一個人,居然是燎!

  森激動起來,「老大,你瘋了,他是烙烙最愛的男人,你是要他的命還是要烙烙的命。」媽的,大不了被踢出軍團,他媽的也不想再干了,就要衝過去。被艾美,閔皓和敦闊爾死死拉住。

 

  弘昱面色慘白神情萎頓,嘴裡的血開始不斷的狂湧而出,身軀也開始控制不住的強烈抽搐,烙烙將他抱扶住哭出聲,「弘昱。」

  弘昱稚嫩的面容極力掛出一個微笑,「乖,別哭。」 終於氣一鬆,闔目向後仰癱在地上,霎時呼吸頓無。

  張開的嘴角血仍不斷的湧出,背部粘稠的鮮血漫在地上,飛快的流開擴散大片。

  烙烙呆了一下,跪著拉起他拚命搖晃,「弘昱,你醒醒,弘昱。」弘昱如軟綿的破布娃娃,任她如何搓揉,只癱軟著,地上的血浸得烙烙膝下一片濕漉漉的血紅。

  烙烙輕輕放下弘昱,緩緩轉過頭,死死盯著自己的大哥,「剛才是你嗎?」聲音冷如寒冰凍過的玻璃。

  燎面色陰鶩,「跟我回去。」

  烙烙失望而悲傷的看著他,「為了不相關的人,你居然親手傷我和我最心愛的人!」

  燎愧然地別開鷹眼,不敢再面對自己的妹妹。

  一道魅影一躍而起,向燎撲襲過去,手法詭異的抓出,燎驚然後退。

  卻見烙烙向後一個翻身,不知怎的,已把燎的激光槍奪了過去,抵到自己的太陽穴上,「叫醫護組出來!把弘昱救醒!」

  眾人大駭,森急叫,「寶貝,你別衝動!」

  燎一雙鷹目回頭死死盯住她,滿臉慌亂。

  烙烙身形搖晃,目如寒星,「你要核心護衛來對付我,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不會不帶醫護組來。

  我就是重傷難治,護腕也可以保住我最低的生命體征,再讓醫護組保持住我的心跳和呼吸,你就可以帶我回去解碼了不是嗎?」

  杜焦急的,「燎,把醫護組叫出來,把那個小毛頭救醒,烙烙是認真的。」他本來和幾兄妹關係最為親密,瞭解最深。該死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燎鎖住她眼神更慌亂,心中狂悸不已。

  烙烙將槍一抖,激光槍的能量瞬間聚到最大功率,表情猙獰狠絕,「燎,我重傷變成植物人腦波還是可以解除密碼,但是如果一個轟得稀爛的腦袋,什麼腦波都沒有了吧。」比狠是嗎,看誰更狠,弘昱死了,她也不活!

  森幾個急叫,「老大,她是你妹妹啊!」

  燎終於壓著耳麥,「醫護組帶設備出來。」

  遠方幾條影子飄忽而來,正是允祿,金日,弘融還有塔布三父子和烏爾泰三父子。看見大圈人拿著各種器具物體,把弘昱圍在中間,地上全是鮮血。

  烙烙身軀搖晃,腰間還在流血,膝下一片濕紅,臉上映著恐怖的淡紅血痕,卻站得比誰都遠,拿一樣奇怪的東西頂著自己的太陽穴。

  金日搶過來將烙烙護在懷裡,急切道,「小魔女,受傷了嗎?讓大哥看看!」

  烙烙垂下槍,在金日懷裡放聲大哭,「大哥……嗚……弘昱,他們還在救……嗚……」

  

  燎聽到那聲大哥,猛然顫動。看到自己的親生妹妹被金日抱著,金日滿臉的心痛和憤怒。宛如以前小烙烙受了委屈,自己也是這樣安撫著她一樣,心中突然驚詫,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

  金日輕拍她,柔聲道,「乖,烙烙不哭,大哥在這裡。」又向燎怒吼,「他大爺的,你們對我四弟妹做了什麼?」

  允祿等人將烙烙護在後面,冷冷盯著這群三百年後來的人。目光皆是警惕,森冷,狂歷,肅殺的,彷彿團結一致的狼族,要與外來的侵略者誓死對抗一般。

  三百年後這一群自認強大,高高在上的人群眼中,露出震撼,欽佩,慚愧,還有躲閃。

  

  許久圍著的人散開,向燎點點頭。露出躺在中間面色蒼白的弘昱。

  允祿將弘昱扶起,一手運功,內力不斷輸出,「藥。」烙烙急忙要掏藥包,動作卻異常遲緩。弘融急忙搶遞給允祿,允祿將弘昱的周聲大穴封住,把藥拍入弘昱口中。

  弘昱慢慢睜開眼睛,開始尋找。

  燎轉過身,「杜,帶烙烙走。」第一次深恨,他不只是一個大哥,還是軍團的領袖。

  允祿等人週身勃然緊繃,雙方對峙又起。

  杜看看允祿等人,又看向烙烙,沉聲道「烙烙,跟我走吧,傳統武功對抗現代科技是沒用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不要再帶烙烙走,但是,別無選擇。

  心中黯然,從此,那個吊腳坐在高樓頂上,和他俏皮談笑的烙烙離他遠去,再也不會有了。

  

  烙烙緩緩離開金日的懷抱,跪在允祿面前輕撫弘昱的臉,「我走了。」

  弘昱面色蒼白,抖著無色的唇瓣,伸出手拉住她,大眼露出哀痛之色。

  烙烙淚如泉湧,「要記得我在房間給你說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回來找你。」

  弘昱出不出話來,泛白的手死死拉住她不鬆手,傷心絕望的淚緩緩流出大眼。

  烙烙將他的手握在唇邊吻了又吻,「弘昱,你一定會活著等我回來對不對?」

  流淚的大眼慢慢眨了眨,灰敗的面容費力的點了點。

  烙烙一個一個掰開弘昱拗緊的手指,搖晃起身,杜過來要扶他,被她狠狠推開。

  「弘昱,我一定會回來,只要你活著,就會等到我回來。」

  愛新覺羅家沉默的看著她慢慢的退步,拳頭緊緊捏住。

  森橫抱起烙烙,難過的低聲道,「寶貝,走吧,你的傷還在流血,也要趕緊處理。」烙烙的星目緩緩閉上,任淚狂瀉。森凌空飛去。

  艾美走到金日面前,遞過一個盒子,「一次六粒,每天三次,他不會發燒,也不會感染。」

  金日接過,深深看住她,「幫我照顧我四弟妹,叫她要留住自己的命,我們都等她。」

  艾美點點頭,和閔皓敦闊爾迅速飛離。

  一群光點飛入飛船,巨大的飛船收起艙門,天空中再度破開旋轉的大洞,強大的氣流向四周旋轉撲出,飛船急速上升,衝入大洞,兩架略小的飛船在半空中顯現出來,緊隨著呼嘯而入,大洞瞬間絞合。

  海風吹亂冬日流雲,一切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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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星月



  1759年7月

  西班牙

  清晨的海面平靜怡人廒弊彃彄,瘑瘧瘉皸融融旭日中,一艘巨大的西班牙海軍戰艦駛入瓦倫西亞城的西班牙海軍軍港潎漾漸漂,蝁蜳蜧蜡港口幾輛馬車已經準備好。

  金日,弘融緀綡綰綷,寞寡寣實弘昶負手而立。

  帕爾瑪公爵大步走下夾板,張開雙臂遨遮鄱鄪,槂槙樄榐「金,我親愛的朋友馹駂駁駇,嵼嵾嶍嶀這次又麻煩你。」

  金日笑盈盈的,「殿下,您客氣了,我們立刻出發吧。」

  公爵點點頭,「好。」挽過夫人,和金日,弘融坐上同一輛馬車。

  弘昶看到後面的那個人,一翻白眼,「又是你。」

  何塞也一翻白眼,「不錯,洛裡留守兩西西里了,所以這次又是倒霉的我。」

  弘昶咕噥,「為什麼老要和你碰面。」翻身上馬。

  何塞也咕噥的翻身上馬,「我也不想看到你們奧諾家的人。」

  公爵的親衛隊十來人護著馬車,從瓦倫西亞城軍港繞城而過,向馬德里奔馳而去。

  一騎尾隨著馬車隊,遠遠的落在後面。

  馬車內,公爵笑問,「金,這次就你們兄弟三個?」到不是不信任他們的能力,只是好奇。

  金日聳肩,「殿下不是說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公爵歎口氣,「王兄病重,這次恐怕真的會離我而去了,全西班牙人都知道,我是王位第一繼承人,但是反對我繼承王位的人也有,而且巴奔堡家族(原國王卡洛斯二世的家族,曾引發過長達近十年的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絕滅後,他的支遠旁系和耶穌會的人也有所圖謀,我不能不謹慎一點。」

  弘融點頭,「非常時期,殿下這樣做是對的。」卻和金日互看一眼,這算什麼,比起大清康熙年間血雨腥風的九子奪位,這位國王的位置來得簡直太輕鬆了,不過就是小小的遇過幾次刺而已嘛。

  弘昶縱馬過來,敲敲窗賊眉鼠眼的,「大哥,四哥跟來了。」

  金日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別又亂搞狀況。」

  弘昶雙腮鼓出兩粒小紅棗,「他以前把我打得那麼慘過,我不過討回本錢而已。」

  弘融看著他,「你別太過分,你不僅本錢,連利息都早收回來了,而且還有賺的。」這個弟弟越來越無恥了。

  弘昶做個鬼臉,「一樣是弟弟,幹嘛這麼偏心。」頭縮回去不見了。

  公爵夫人奇道,「你們在說什麼?」

  金日歎口氣,「不過是說我四弟在後面跟著。」

  公爵和夫人喜道,「烙的丈夫也來了,那烙是不是也來了?」

  金日弘融同時沉默了一下。

  弘融開口,「我四弟妹還沒從大清國沒回來,只有四弟一個人來了。」

  公爵夫人遺憾的,「烙還沒有回來啊,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真想念她。」她對幽默活潑的烙喜歡極了。

  公爵探出頭在隊伍裡找了半天人,「沒看見啊。」

  金日奶娃臉苦笑一下,「後面那個小黑點就是。不用管他,再遠他也會跟上來的。」

  公爵和夫人也不以為異,烙的丈夫性格本來就古怪,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烙不在,他只遠跟著也很正常。

  何塞看看那個黑點,傲慢的,「那個人是在跟蹤我們嗎?」

  弘昶也傲慢的看著他,「你想多了,不是跟蹤你們,是跟蹤我們,我,大哥,和三哥。」

  何塞臉一陣亂抽,「那還不是一樣。」

  弘昶圓溜溜的眼睜得大大的,「當然不一樣,我們是他的家人,你們不是。」縱馬騎到前面去了。

  何塞看著他囂張的背影,竭力忍住想打人的衝動,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都跟在後面。

  

  夜晚紅紅的篝火兩三簇,縹緲、悠遠的笛音從遠處高高的山崗上傳來,嗚嗚咽咽悲慼孤寂,如泣如訴,在月色星光之下,悠悠揚揚顯得格外蒼涼。

  公爵夫人靜靜的聽著,不知不覺的滑下兩行眼淚,「好悲涼的笛音,是在思戀烙吧,烙這麼愛她丈夫,為什麼會離開那麼久還不回來?」

  奧諾家的三個男人,又一次突然的集體大沉默。

  公爵和何塞悄悄互看一眼,他們也覺得哪裡不對,但都聰明的不開口。

  突然笛音啞然而止。

  金日三人先後站起,將幾輛馬車迅速趕到一起圍成小圈,將公爵和夫人護到馬車後面。

  弘昶道,「喂,有人來了,快準備一下啊。」

  何塞翻個白眼,正要開口,一陣密集的槍聲傳來,有三四個人中槍倒下,公爵的親衛隊在馬車後面隱蔽起來,不住還擊,。

  頃刻,三十來個蒙面人騎馬將公爵的馬車隊圍在中間,快速無聲,馬蹄上都套著厚厚的絨套,絕對不是普通的強盜土匪。

  何塞暗暗咒罵,這一帶沒有掩護,他們是秘密趕路,帶的是最親信的護衛,不過十來個人,連制服徽章都沒有張示,八成是出了內奸。

  突然弘昶大聲慘叫,「哎喲,中了一槍。」

  金日和弘昶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其餘的人見他叫得淒慘,卻滿臉的興高采烈,大惑不解。

  弘昶聳聳肩,「反正是遲早的事。」

  金日翻下白眼,伸出手點向公爵夫人的睡穴,公爵夫人瞬間倒在公爵懷裡昏睡過去。

  公爵詫異的看著他,他相信金,但是為什麼?

  銀白的月光下,一個幽靈般的身影,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飛掠而來,飄忽而過,落地。那三十幾個手槍的蒙面人,幾乎在同一剎那,全部都從同一水平的地方斷成兩截,包括手中拿著的槍,還有身下騎著的馬。

  蒙面人沒有發出任何哀號,連馬匹也沒有斯鳴,只有一陣噗呲乒砰彭咚的屍體裂斃,槍具掉落,馬匹撲地的聲響。

  之後,月夜下的空地上,滿地是恐怖的屍首血肉。除了篝火的火星偶爾噼叭的爆裂聲以外,四週一片死寂。

  除了奧諾家的男人,每一張臉,每一雙眼,每一副表情都是駭異的,震驚的,無法置信的,甚至有的人連呼吸都忘了。

  公爵暗自感謝金日,幸好夫人昏睡過去了,不然……

  一個東方少年在月光中一動不動的站著,宛如西班牙傳說中的魔童,眨眼就清晰的出現了。

  夜風吹拂著他額前可愛的劉海和後腦勺的小尾巴,簡單精緻的白襯衣,微露精瘦結實的胸膛,直馬褲和半長的靴子,寬寬的細銀繡深色腰帶間,插著一隻精緻的銀笛。

  瘦削欣長的身軀,標準的奧諾家招牌娃娃臉,五官憨稚,清秀臉蛋幼嫩純真,表情淡默寡然,透著冷漠和孤僻。

  明明看第一眼應該是很稚嫩的,多看幾眼又覺得很成熟。

  一雙清亮的大眼看著弘昶,眼神冷峻。

  弘昶嬉皮笑臉的,隨手亂指了一個受傷坐在地上的人,「我剛才是說那個人中了一槍,嚇我一跳。」

  冷冷的大眼爍了他一下,收回目光,越過那些亂七八糟的「物體」,看向遠處。

  弘昶可憐兮兮的,「要是被人發現了,又要追殺我們,萬一真的中槍了……」被小小的力道輕轟出去,止住他卑鄙萬分的聒噪。

  目光又收回來,面無表情的看著「物體」。

  弘融清清嗓子,「殿下,請移步,我們要處理一下。」

  眾人看向奧諾家的人,還要處理什麼?

  公爵無異議的抱著依然昏睡的夫人走出「圈子」,他信任金,信任奧諾家族,他們不是他的臣民,而是朋友。

  其餘的人也跟著走到遠處的山崗上。他們不明所以,但確實不願站在那堆噁心恐怖的「物體」中間。

  金日三人將馬車和馬匹有條不紊的趕出,站好。

  只見少年飄上半空,雙臂向下直擊一下,那個「圈子」莫名其妙轟鳴著突然塌方下去,而後,聲影飛速旋繞一圈,塌方下去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又被填平了,上面所有的「物體」都不見了,「圈子」周圍的地形地貌卻發生了改變。

  上,上帝啊!

  那個少年飛得遠遠的站住,好像剛才的一切都和他什麼關係也沒有的樣子,只負手靜靜的仰起頭,看著夜色蒼穹,似被璀璨的星河攝住了他的心魂。

  銀河燦爛,漫天星斗,每一顆閃爍著的星星,都像烙烙笑著時的眼睛,調皮的,狡猾的,溫柔的,深情的……

  

  老半天,公爵道,「何塞,還是連夜趕路吧,明天白天在小鎮上休息一天,以後也夜晚趕路,白天休息。」

  何塞結巴道,「是,是,殿下。」眾人收拾物什,在夜色下向前疾馳而去。

  弘昶從他身邊馳過,得意的揚揚眉毛。

  何塞再無傲氣,敬佩的,「烙的丈夫真的是很厲害,不過為什麼一開始他不出手。」這麼久了,他其時並沒有忘記那個女孩,只是公爵一再告誡他千萬不要沉迷進去,因為奧諾家的人對伴侶是絕對忠誠的,他永遠都沒有機會。

  他曾經看不起烙的丈夫,覺得他不過是一個孤僻少年而已,現在完全改觀,他根本比不上他半點。不,恐怕在烙的心裡,連比這個字都不配用上。

  弘昶看看他,「因為開始,我們沒人受傷。」

  何塞強忍住又想打人的衝動,虛心請教,「我們不是已經倒了三四個人了嗎?」

  弘昶也強忍住又想打人的衝動,怎麼這麼笨啊,怎麼他不是說了嘛,「我們」只包括大哥三哥和他自己嘛,犧牲一下讓他開個竅吧。

  身子突然向旁邊一歪,倒下馬去,眼看就要被飛馳的馬蹄踐踏而死,一個幽靈閃過,他又完整的被提回馬上坐好。「這回懂了吧?」

  何塞吃驚的張大嘴,「你的意思是,只有你們奧諾家的人受到傷害,他才會出手。」

  弘昶一臉憐憫的看向他,才明白,笨蛋!

  馬車內金日和弘融沉默不語,自從烙烙走後,弘昱除了到商行做事,就和以前無異了,沉默寡言,武功驚人的激進,遠勝阿瑪當年,已經到了恐怖駭人的地步,為的也是不能忘記那時沒有能力保護留下烙烙吧。

  這次弘昱跟他們出來,也是因為烙烙曾經要他發誓,要保護家人,他就這麼跟出來保護了。

  金日更有心事,只有他知道烙烙為什麼一直都還沒回來。

  文天豪的話他一直瞞在心裡,「暝烙深愛四阿哥,儘管她努力的尋找各種方法想要回來,但從三百年後回來,不僅困難而且都很危險,甚至可能丟掉性命……」

  小魔女,你一定要活著,我們都在等著你。



第二十一章 任務



  監視中心大廳裡,巨大的屏幕牆上一片空白,成壁的監示器也沒有任何信號。

  森海藍的眸子不時看看屏幕牆,那張英俊的面孔充滿了焦急不安的神情。

  艾美,敦闊爾僵站著,閔皓的手指不停的在鍵盤上飄飛,交叉的十字線不停的在星測儀上移動搜索。

  大廳裡百餘號人鴉雀無聲。已經失去聯繫幾十個小時了,沒有希望了吧。

  突然一個人激動的叫起來,有了,有了,一個監示器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亮點,然後逐漸清晰的在密集的星際經緯器上快速移動。

  森一把抓起對話機,「寶貝,你還好嗎?」

  沒有聲音,屏幕牆開始現出雪花。

  艾美,敦闊爾,閔皓一起撲過來,「烙,快回答,你還好嗎?」

  沒有聲音,只有雪花在跳躍。

  森一把扔下對話機,大吼「該死,我就知道又是這樣,快準備急救!」飛速衝出去。

  艾美,敦闊爾,閔皓緊隨其後。

  一架飛行器穿過大氣層,歪歪斜斜的飛墜而來,還在旋轉翻滾,然後努力的對準基地的起降入口,險險地插進去後,在地面上向前擦滑打了好幾圈,才停下來,看得人心驚肉跳。

  起降場內早就被有經驗的全部清空,那架飛行器外殼慘不忍睹,似受到過劇烈的衝擊嚴重變形,幾個地技人員用激光切開艙門。

  數條藍色的電光,還在駕駛艙內的儀器表面閃動,俯在駕駛儀上的那個人罩在光圈裡,已經一動不動,艙板上大攤鮮血還有不斷增多的趨勢。

  森急切的奔進去,將那個人抱在懷裡,「寶貝,堅持住!」又向外狂奔。

  

  雪白的病房,雪白的床單,雪白的臉。

  森一如既往的大聲咆哮,「你究竟還要不要命,你喜歡出外太空任務我不反對,但是你可不可以給我平安的回來,二十幾次任務,沒有一次回來不是重傷昏迷。你到底是去出任務,還是去送死。」

  艾美激動的,「烙,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的,這次護腕將你護在防護罩裡,勉強保持住了你最低的生命體征,但是你的小命只差一點就撿不回來了。」

  聲音如寒冬一樣,清脆冰冷,「我不會死。」

  敦闊爾悶聲道,「烙,你現在對我們也不信任了嗎?每次都是單獨出任務?」

  細細的睫毛下那雙星目冷清,「不是,都太危險了,我一個人就好。」

  閔皓道,「你的名牌呢?」那是軍團戰士的身份證,烙烙選擇了由智囊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戰士,就有了那個,她一向不離身的。

  瘦瘦的瓜子臉,一臉漠然,「掉了。」

  門突然打開,烙烙三哥炫旋風一樣捲進來,「烙烙,你沒事吧?」

  二哥爍二嫂月和吳博士跟進來,急切的「烙烙,你怎麼樣了!」

  沒有表情,沒有聲音。突然盯著最後面站著的燎。

  森和幾個人退到一旁,看著兩兄妹面無表情的直直對視著。

  半響,燎轉身大步走出房門,吳博士無言的跟著出去。

  森還要開口,「寶貝……」

  星眸垂下,闔起來。

  艾美歎口氣,「走吧,烙才醒,還需要休息。」

  人群無言的走出去。

  走在最後的閔皓見眾人都走完,又倒回來,在病床前俯下身子,柔聲道,「烙,我警告過你無數次,碰到星雲團和離子風暴一定要避開,你這樣直接撞上去是徒勞無用的,不僅不能回去他那裡,而且會把命丟掉的。」

  寒星一樣的眸子張開突然凝在他身上,隨即立刻又垂下。

  閔皓低歎,「烙,如果失去生命,一切都沒有意義了。」走出去,門關上。

  

  病床上的烙烙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誰說的,現在就是失去生命,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她這次發現了一個空洞夾縫,承受了兩次劇烈的撞擊,差點死了,竟然真的回到過去了,雖然是回到了四百年前,但是她遇到文天豪的曾師祖了,留下了名牌做信物。

  他會提醒阿瑪不讓弘昱去稻壩了吧,弘昱不會再遇到她了。

  也許他會一輩子那麼孤僻清冷,也許他會遇到別的女人,總之不會受那麼重的傷,不用經歷痛苦的分別,不用那麼孤戚的等著她了。

  而她會遵守對弘昱的承諾,還是會在離子風暴爆發時,繼續去闖那個夾縫,如果不死,她就可以回去。

  即使弘昱不再認得她,能在旁邊偷偷的看著弘昱,那就夠了。

  病房外的走廊上。

  燎背對著吳博士,「有進展嗎?」

  吳博士苦笑,「最多百分之十的把握。異星石爆炸後,形成的那片星雲塵埃一直都不是很穩定,不好控制。烙烙這次活著回來,純屬僥倖。」

  「那就先別告訴烙烙,她知道了一定會去玩命,我不能讓她去冒險。」

  「燎,難道你打算任她這麼在外太空不停的亂闖亂撞?也許還沒等我們找到方法,她已經沒命了。」

  「……」

  「燎?」

  「讓我再考慮一下。」烙烙,大哥真的很想補償你,但是卻不願你拿命去冒險!

  

  摩天大樓樓頂上,一抹高挑纖細的身姿靜靜的站立在樓頂的邊緣,長髮在風中飄舞。

  她果然在這裡。

  杜靜靜的看了半響,終於出聲,「烙烙。」

  沒有聲音。

  「你的傷好了嗎?」

  「有個任務,需要你出。」

  沒有半點反應。

  歎口氣,自己接下去開始演獨角戲,「我們跟了一個恐怖組織很久,發現他們在研究生化武器,因為總部是在市區裡,不能直接實施空中打擊,也不能直接爆破。派了幾批人去拿,每次最多能潛過外圍,都失敗了。

  他們籠絡了世界上最厲害的物理學家,我們的激光槍和光子盾,在量子磁場裡發揮不了作用,他們內部的護衛都是武功高強的忍者,我們軍團的人身手敵不過。」

  終於有聲音了,冷冷的,「原來現代科技也有害怕傳統武功的時候。」他們對付弘昱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

  這次輪到杜沒有聲音了。

  在軍團,誰不知道烙烙的身手。雖然比不上那個小毛頭那樣恐怖,但在這個世界,說是天下無敵也不為過吧。如果不是因為要利用軍團的飛行器在外太空亂闖,她恐怕早就脫離軍團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地點?」

  「瓦倫西亞。」

  背影顫了一下,緩緩轉過身,長髮凌厲的散開,寒星射出冰冷的劍芒,將杜凍成硬邦邦的冰棍。該死,她現在和那個小毛頭怎麼這麼像了?

  杜一邊牙齒打架,一邊努力的把話說完整,「東西拿到後,會有人在港口接應你,把武器帶到百慕大的試驗室銷毀,然後我們會實施小範圍爆破,將那個組織剷平。」

  如果不是確實沒有合適的人,是不會讓她去那裡的。放眼軍團,誰能像她既擅長科技武器,又有驚人的武功身手。

  身影又轉回去背對他,再沒有任何聲音了。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絕方式。

  早有準備她會拒絕,杜無言的轉身離開。她是不會去那裡的,什麼地方她都可以去,就是那個地方她絕對不會去。

  兩個月後。

  瓦倫西亞已是寒冷冰涼的冬天。

  大廈內電子警報長鳴。

  誰能想到,會有這麼大的細菌儲藏室。這能叫室嗎?五層樓高的空間,從這頭散步到那頭要五分鐘。四周全是白色,中間那個大光柱一般的量子反應罩,什麼設備都沒有,連個想隱蔽的地方都沒有。

  老大扶著欄桿,站在三層摟高的看臺上,瀟灑的點了根雪茄,向下俯看,「你們就學不會教訓嗎,以為有激光槍光子盾很了不起嗎?嘖嘖,你們的身手是這幾批人裡最利害的了,很有看頭,不過,」

  開始指指點點,「跆拳道?搏擊術?拳擊?散手?哈哈哈,不尊重傳統是不行的。」鄙夷的癟嘴,「這些算什麼,想敵得過我的忍者,他們可是有三百年傳統歷史的萬川上忍。知道什麼叫萬川上忍嗎?」

  鐵血四人組一番狂命狠打後,背抵背的站到一起,警惕的看著四周包圍得密密麻麻的白衣忍者,鋒利的刀鋒閃著森冷的寒芒。

  森啐了一口,「媽的,真倒霉。」

  閔皓苦笑,「看來英雄不是人人都做得的。」

  艾美不雅的翻白眼,「這次我藥帶再多怕都沒有什麼用了。」

  敦闊爾沉著臉,「我覺得是杜故意陷害我們,知道全世界只有這裡烙打死都不會來。」

  

  老大還在指指點點,「那個美女,給我留下,其餘的打暈送去做實驗,然後……」突然無語。

  一個清靈如仙的少女無聲無息出現在他旁邊。

  長長的黑髮披到腰間,一身漆黑的緊身衣,雪白的一張臉。身形極其瘦削纖細猶如一抹幽魂,淡漠清冷的表情,一雙星眸猶如寒冰,直直的盯著他。

 

  鐵血四人組欣喜的齊叫,「寶貝!」「烙!」

  不顧還在危險,不,有她在,還危險個屁啊。又叫又跳,激動得一塌糊塗,好感動啊,居然為了他們來瓦倫西亞了,可見她還是很愛他們的。

  森仰天狂笑,閔皓老淚縱橫,艾美抱住敦闊爾忘情的狂親,敦闊爾厚皮滲出紅暈,乘機抱起她,見她沒有反對,也就順應形勢的享受美人之福了,他當烙是親愛的小妹,可是對美艷的艾美只敢偷偷的喜歡,機會終於來了,春天終於來了啊,哈哈哈。

  世界上最美的心情就是明明要死了,卻又不會死了,還有親情和愛情被你同時發現了。

  

  老大嘴角抽搐,以前好歹還叫個潛入吧,這次來的人,居然這麼囂張,一個人不說,赤手空拳,耀武揚威的就進來站到他旁邊了。

  可氣的是,下面那四個人的態度,還身處險境哎,這麼高興幹嘛,太不給他面子了。

  「你,那個誰,長得也不錯,但是……」倒下。

  身影飛身而下,空手閃電般將最近的一個忍者的刀奪過,行雲流水一般全場上下飄忽一圈,直接走到中央,打開護罩取出裡面的筒狀物,放到準備好的器皿裡,「走了,爆破組會進來清場,接頭的人已經等在港口了,二十分鐘之內就要會合離開。」

  縱身揚長而去。

  鐵血四人組緊跟而出。是啊,烙烙來這裡已經很難為她了,離開得越快越好。

 

  瓦倫西亞,這座充滿對弘昱的回憶之城,她一直不敢回來,現在只想盡快的逃開,弘昱的笑,弘昱的溫柔,弘昱的愛,還有弘昱的淚……

  老大驚恐的看著自己上半身倒在地上,下半身還瀟灑的叉腳站著,冒著煙的雪茄從張開的嘴裡滑到地上,失算了,他怎麼就沒想過,最傳統的武功不是日本忍術,而是中國功夫啊。

  緊隨而至的軍團爆破小組掃蕩完外面一進場,開始劇烈嘔吐。

  四周猶如修羅場,一片哀號,所有的忍者被大卸幾塊,內臟滿地,空氣中充滿濃重的血腥味,恐怖的半截肢體還在殘喘延爬。

  小組長一邊抖,一邊吐,「別設爆破點了,直接從外面丟個手雷吧,對大家都好。」

  眾人一至點頭,又吐出去,確實太噁心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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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石牆

  又是一個寒冷的冬日夜晚。

  一陣寒風捲過,將半掩著的百葉窗晃得嘎吱了一下。

  翠袖走道窗前,伸出手慡慲慔慣,嘀嘁嘈嗷一片細細的雪花在她手心冰涼的融化。

  金日從背後抱住她,「老婆稰稨穊稱,漟漺滼漜別站窗邊,受了涼幕幘幔廕,碤碩碞碢我好心痛的。」

  翠袖抬頭道,「好奇怪啊艵蒞蓍蓁,漢漮滸滬今年居然又下雪了。」

  金日微異的也抬起頭,「又下雪了?不是吧。」

  翠袖點頭,「是啊,四弟妹走的時候下了雪,去年下了雪,今年又下雪了哎。」

  兩人互看了一下,金日已竄出去,弘昱房間果然空無一人,又飛快的竄回來,穿好長長的厚外套「我出去一下,你先睡。」

  翠袖拉住他,「是不是四弟已經出去了,我也去。」將金日的一件厚貂披風裹好,抱在懷裡,「四弟病根又會犯的啦。」

  金日憐惜地撫上她的臉頰,「加件衣服再走吧。我們坐馬車去。」

  繼金日和翠袖離開之後,又有幾條黑影在馬房碰到一起。

  「你們幹什麼?」滿兒

  「額娘你幹什麼我們就幹麼。」弘融

  「噎,二哥,你這麼晚還要出去啊?」雙兒

  「你和卓倫泰不是也要出去?」蘭馨

  「啊,怎麼這麼多人躲這裡,這裡比大屋暖和嗎?」 弘昶

  「五哥,你半夜一個人要溜哪裡去?」弘明

  「你們呢,還帶著傢伙。」 弘昶

  「四少爺一定會犯病,我帶著木桶好讓他在馬車上吐。」卓倫泰

  「我們帶了胃藥丸子,可以馬上給四弟吃。」

  「我帶了毛毯可以裹著取暖。」

  「我帶了軟墊,四哥會靠得舒服一點。」

  「我帶了取暖的小手爐,一定用得上。」

  「額娘,你抱那麼大個湯罐子幹嘛?」

  「雞湯啊,可以喝了暖胃。」

  「可是四哥八成會站到天亮才會倒下,到時候都涼了吧。」

  「老爺子可以用內功熱啊。」

  「哼!!!」

  「走吧。」

  「走吧。」

  大教堂前。

  遠遠看見弘昱瘦削的身影站在那裡,輕撫著牆面。

  翠袖仰眸看金日,「弘普,四弟他……」

  金日歎口氣,「我們就在這裡等吧,他是勸不回去的,等著他發病倒下,再把他抬回來就可以了。」

  滿天的雪花飄撒飛揚,紛紛颺颺。的

  手終於不再摩挲,前額向前抵到牆上,靜靜的一動不動了。

  雪不住的落在他的頭上,肩上,融化成水,浸濕滿身。

  翠袖眼圈濕紅,「弘普,我們還是試試勸四弟回去吧,去年下雪天,四弟也是這樣站了一夜,病了好久。」

  金日將她溫暖的裹住,下巴在她頭頂抵住,「他是不會回去的,隨他吧。」

  空曠的廣場上,雪越下越大,巍峨的大教堂挺拔的塔尖靜悄悄的佇立著。

  一陣細碎聲音奇異的響起,在寂寂廣場上清晰的鳴響。突見弘昱猛然轉身,身體急速的顫動。

  金日擔心的正要現身上前,又見他一把將胸口的銀環拉出,直直的看著,銀環不住的上下顫動,聲音正是從銀環發出來的。

  弘昱握著銀環,急速的環看四周,似在找尋什麼。

  卻見他胸前的銀環顫動得更加利害,細碎的聲音越來越響,弘昱手緊緊握著銀環,低喃出聲,「烙烙……」聲音黯啞。大大的眼中露出期待的光芒。

  漫天雪花中,弘昱在原地久久不動,似在等待著什麼一樣。

  黑夜中卻始終只有無聲的雪花。

  

  好久之後,身軀終於支持不住的搖晃一下,向後啷嗆靠在牆上,一手捂著胃部,順著石牆滑坐下來,失望的垂下頭,發出小貓似的低低細細的哭聲,「烙烙,我不舒服,我不舒服了……」

  銀環的聲音轉而變得悲鳴,不見剛才的細碎清晰,只是嗡嗡的低響,如弘昱的哭聲悲慼孤寂。

  

  翠袖靠在金日懷裡,將金日胸膛染得濕漉漉的,「弘普,我覺得好難過了啦。」

  金日輕拍她,淡紅著眼圈不語。

  垂掉下來的銀環在弘昱胸前不住的晃動,淚水不斷的滴落在上面,銀環淡出微微的光芒,一絲細細的微光從石牆的暗處延出,與銀環的光芒連住一起,然後緩緩的流到牆角地面,再向上彎曲勾繞出一個身影。

  只見那個身影極其纖長瘦弱,穿著奇異的服飾,長長的頭髮散著遮住埋在膝間的頭,正縮坐在牆角抽泣哀哭,胸前也有極細的銀光。

  正是烙烙。

  弘昱訝異的抬頭,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急切的伸出手去,想將她擁入懷中,手卻穿入她的身體。

  那隻手久久的僵在那裡,然後慢慢的收回,大大的眼睛盈滿了無以言喻的哀傷和心痛。

  慢慢的手再次伸出,緩緩的輕柔的一下一下撫著影子,好似真的能撫著烙烙可見不可觸的長髮一樣。

  那個影子緩緩的抬起頭,星目中盈著淚水,似感受到他的撫摩一般,然後閉上眼睛,仰起頭,淚水慢慢斂住,水唇微顫,似在喃著弘昱的名字。

  弘昱臉上露出溫柔的神情,手不再放下,只慢慢的移到烙烙的臉上,一遍又一遍的溫柔的輕扶。

  時空交錯中,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坐著,一個跪著輕撫。

  漫天的大雪漸漸止住,那抹影子終於在越來越亮的晨光中淡去。

  弘昱緩緩搖晃起身,一隻手在石牆上摸挲片刻。

  然後又蹲跪下來,在牆角縮成一團。

  金日飛縱而出將半昏迷的弘昱抱在懷裡,廣場四周幾個身影前前後後的飛過來,將弘昱圍住。

  卻是允祿滿兒,弘融蘭馨,弘昶弘明,雙兒和卓倫泰,除了允祿,幾乎所有的人眼圈都是紅的。

  翠袖哽咽道,「額娘你們也都來了啊,那也看到四弟妹了嗎?」

  滿兒含淚道,「看到了。」

  蘭馨流淚不已,「四弟妹好像都瘦了好多。」

  雙兒邊哭邊說,「小四嫂怎的還不回來嘛?是不是不會回來了,我們都好想她。」

  金日眼圈泛著紅,「小魔女一定會回來的,她不會捨得弘昱一個人在這裡等的。」

 

  二十一世紀 瓦倫西亞港口碼頭

  接頭的西班牙人接過細菌器皿,「辛苦了,天真是太冷了,上船吧。」口中不斷哈出白白的霧氣。

  森回頭,見烙烙呆站在那裡,望著遠處模糊的教堂塔尖,歎口氣,「寶貝,走了。」烙烙不動。

  閔皓上前低聲道,「烙,我們離開吧。」

  烙烙驚了一下,移動腳步,又站住仰起頭,一片極細小的雪花飄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西班牙人抬頭看看,「今年果然又下雪了。」

  寒冷的星眸猛然緊住他。

  哇列列,這個美女果然和傳說的一樣,是軍團第一冰人,年紀不大,凍得死人,天氣已經這麼冷了,不要再向他發射冷凍光束了。

  艾美急忙微笑緩和氣氛,「你說又下雪了啊,這裡冬天不是應該很溫暖的嗎,怎麼還會下雪啊?好奇怪哦。」

  對嘛,美女就應該是這樣的嘛,溫暖的,讓人如沐春風才對嘛,「是奇怪得很,前年也下了不過只有一夜,去年下得可大了,把整個港口都封住了,船都出不了海。氣候反常啊,我在這裡好多年了,以前從來沒下過。」

  烙烙纖細的身軀顫動起來,胸口劇列的絞痛,倒退幾步,突然轉過身飛縱出去。

  森詛咒了一句,「shit!船先走,我們會自己回去。」和艾美,閔皓,敦闊爾趕緊靠著護腕定位跟蹤而去。

  三百年的風雨後,巍峨的大教堂挺拔的塔尖依然靜悄悄的佇立著,廣場依舊,不同的是城牆只剩下了兩道城門,當年的瓦倫西亞城只保留了城牆邊的房屋,變成了遊人觀光的老城區。

  烙烙飛身而來,胸口劇痛不減,貼著胸口的小銀環突然微微的熱起來。

  烙烙將銀環拉出,見銀環竟然在微微的顫動,而後發出細碎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寂寂廣場上清晰的鳴響。

  弘昱,是弘昱在這裡,一定是。

  烙烙急速的環看四周,一邊大聲呼喊,「弘昱,你是不是在這裡,弘昱!」

  黑夜中只有飛揚的雪花。

  烙烙的淚奔流而出,「弘昱!你是不是在這裡。」

  轉身面向石牆方向,胸口痛楚強烈加劇,銀環顫動得更加厲害,細碎的聲音越來越響。

  烙烙向石牆急縱過去,繼續大聲哭喊,「弘昱!愛新覺羅.弘昱,你是不是在這裡?」

  

  緊跟其後的森等人,聽到漫天雪花中,烙烙帶著哭腔不斷的喊聲,在廣場那端止住腳步,站在那裡。

  烙烙的淚滾滾滑落,一邊抹一邊喊,「弘昱,你是不是在這裡!你回答我啊,你是不是在這裡嘛!愛新覺羅.弘昱!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我是烙烙,我是烙烙,你回答我……」

  銀環的聲音轉而變得悲鳴,不見剛才的細碎清晰,只是嗡嗡的低響,似有人在低聲的嗚咽。

 

  艾美一手摀住嘴,「森,我們,我們真的對烙好殘忍。」淚水從指間縫隙滑落到地上。

  森金髮搭著藍眼,滿臉全是心痛。

  敦闊爾一拳將教堂一側的牆壁砸出一個瑣大的洞。

  閩皓雙拳緊握,薄唇緊咬。

  只見烙烙的聲音越來越嘶啞,終於靠在牆角縮坐下來,將頭深深埋在雙膝之間,不住抽泣哀哭,「弘昱,弘昱,弘昱,我在這裡…….」

  小小的銀環垂掉下來在烙烙胸前晃動,烙烙的淚珠不斷的滴落在上面,銀環淡出微微的光芒細細的延伸到石牆暗處不見了。

  突然有微風拂過她的髮梢,冰涼而溫柔,似弘昱的手在慢慢的撫摩著她。

  烙烙星目中盈著淚水,緩緩抬起頭,四周仍然黑暗無人,那微風卻依舊不止,只一遍一遍的拂著她的長髮。

  烙烙閉上眼睛,仰起頭,淚水慢慢斂住,感覺那微風又輕輕的拂到她的臉上,一遍一遍,冰涼溫柔。

  水唇喃喃道,「弘昱,弘昱,……」

  

  雪漸漸停住,第一束冬日的陽光,投射到了石牆上,烙烙睜開眼,緩緩站起來,目光轉向石牆,溫暖的光線中,兩行字清晰的顯現出來。

  弘 昱 烙 烙

  烙烙是烙在弘昱心裡的烙印

  撫著字跡,淚水再出湧出,弘昱還在等她,「弘昱,我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回來……」

 

  一個人慢慢走到她身後,「烙,其實你也許可以回去。」

  烙烙猛然轉身,水唇顫抖,「你說什麼?」

  閔皓閉閉眼,似下定了決心似的,「異星石摧毀以後,還存在大片的星雲,星雲的塵埃也還有細微的能量。這次你也是因為碰上那片星雲,才僥倖活著回來。」

  星眸寒芒驟減,只有希翼的水光,「你是說,你是說……」

  森過來,「其實老大和吳博士一直在跟蹤那片異星石爆炸後形成的星雲,想幫你找回去的方法。

  但它一直都不是很穩定,不好控制。老大才不願告訴你,怕你玩命亂闖。

  可是你都把自己的命差點玩掉無數回了,我想再不告訴你,你還是會亂闖吧。」

  她既然發現有縫隙了,絕對會再去闖幾次,還不如坦白告訴她。

  烙烙轉身撫摩牆上的字跡,肩頭不住的抖動。

  閔皓從後按住她纖細的肩頭,「我查了你的星行記錄數據,你這次失蹤了幾十個小時,是掉到四百年前去了吧,膽子真大,差幾個緯度,就會被捲進黑洞融成血漿了你知不知道。不過,根據這次的數據,我測算了一下,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你敢不敢?」

  烙烙突然回身緊抱住他,哇哇的哭起來。「我敢!我要回去,弘昱在等我,閔皓,我要回去,我想弘昱,嗚……」

  閔皓眼圈微紅,「丫頭,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向以前那樣對我哭著撒嬌了。」

  森艾美敦闊爾圍攏過來,含淚抱在一起,「烙烙!我們都會幫你,我們都是愛你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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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 00:56: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感應

  「還是留下吧,現代多好啊,馬桶都是抽水的。」艾美。

  「少廢話!」

  「電都沒有,日子怎麼過啊?」敦闊爾。

  「少囉嗦!」

  「娛樂這麼單調,晚上就只有靠嘿咻才能打發時間。」森。

  「我家奶寶嘿咻技術好,我喜歡,哼!」

  「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閔皓。

  「滾!」

  「那好,我滾了,等會兒看誰在地面給你飛行器導航,你飛秦朝去吧。」

  「……」

  「…….」

  討好的聲音又嬌又糯,「閔皓,你最好了嘛,你氣質高貴,心胸寬廣,聰明絕頂,才智卓絕……」

  突然被抱住,「丫頭,你這麼不要命?再等等吧,你只有一半的機會,可能回去,也可能就在黑洞裡融成血漿了。」

  烙烙閉上眼,淚將睫毛浸濕,「我真的很想回去見他,我不見了,他一定在傷心難過,我一想到他在傷心難過,我就很難受。」弘昱為她受了這麼多苦,她只不過冒險而已,星雲不會一直存在下去的,機會也不是永遠都有的。

  閔皓怔住,當年在大清重逢,烙烙要留下和那個男人成親,他也問過,她也是這樣的回答。在瓦倫西亞她要留下,問她原因,也是這樣的回答,幾乎一模一樣。

  她不見了,他會傷心難過,她會為他難受。

  釋然的笑笑,「好,你要小心,回去以後就再也回不來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烙烙還掛著淚珠的睫毛調皮的眨眨,「我家大哥才要小心,我回去他頭頂又會冒煙了。」

  

  一個酷酷的聲音,「那個小毛頭的大哥是你家大哥,那我是誰家的大哥?」

  烙烙看看燎,低下頭。 的

  燎黯然問道,「烙烙,還在怪大哥嗎?」

  低低的聲音,「是,你欺負我家弘昱,第一次見面你就打他,他武功比阿瑪還高,都讓你打得一臉瘀青,因為我,他才讓你的。可是你後來還讓他受了好重的傷,他差點就死了。」

  鷹眼中流露出沉重的傷痛,「你知道你這樣說,大哥心裡會有多難過嗎?」

  頭埋得很低,「知道,那你知道你把我從弘昱身邊帶走,他當時有多絕望多難過嗎?他都哭了。」

  沙啞的聲音,「大哥這麼做是不得已。」

  烙烙慢慢抬起頭,「我知道,你傷我,我只會難過。可是你傷了弘昱,以後我也不再是軍團的人了,我要走了,你再也見不到我了,你得到懲罰了。」

  燎幾步過去要抱住她,「大哥不想傷你,也不想傷他,大哥真的很後悔。」被她躲閃開,燎僵在那裡,看她半響終於還是開口,「烙烙,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杜始終在一旁不語,不管基於什麼理由,他和燎都是傷害了那個小毛頭的人,烙烙終究還是不原諒他們。

  二哥爍二嫂月和三哥炫吳博士全圍過來,一個個難過不捨的抱住她。

  閔皓突道,「時間到了,離子風暴激發了。」

  烙烙將眾人毫不猶豫的一推,迅速跑向艙門。

  眾人苦笑,她怎麼都不懂得掩飾一點呢,這可是他們最後一次告別了啊。

  烙烙跑到艙門口,停下沉默了半天,終於還是轉過身,「大哥,杜,你們也要保重。」要保重的兩人眼中同時閃出淚光。

  森叫道,「寶貝,記得想辦法讓我們知道,你安全的回去和那個小毛頭嘿咻了。」

  烙烙伸伸舌頭,燦爛一笑,「我會讓我的子孫在我的墓誌銘寫上,我每晚都和奶寶在嘿咻的。」

  眾人齊聲怒吼,「烙烙,你這個傻瓜快閉嘴。」

  艙門砰的一聲關上,飛行器迫不急待的彈射出去,闖入星際塵埃中,激出巨大的光環。

  監視器上那個亮點瞬間消失了,大廳裡一片窒息的沉默……

  風暴中心點,飛行器不斷的劇烈搖晃,一波接一波的撞擊襲過來,終於衝破了防護艙,飛行器開始慢慢的如糖漿似的融化,護腕的護罩已經到了極限,手腕灼熱的疼痛,身體開始像被擠壓,又像被撕裂一樣,護腕也開始逐漸的融化掉了,烙烙痛苦的扭動掙扎起來,意識逐漸一點一點的失去,弘昱,我是不是不能遵守對你的諾言了……不要,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弘昱在等我!

  套在頸上的扣心環突然發出劇烈的轟鳴聲響,強烈的光芒反噬而出,將烙烙捆鎖成一團,黑暗中破出一絲光亮將閃亮的光團連住一拉,變成巨大的光柱直直的向下抽打下去……

  

  公元1760年 3月

  地中海

  夜晚上空烏雲密佈,海面狂風巨浪,波濤洶湧翻滾,密集的雨點重重的砸下來,黑暗中不時有長長的閃電從空中劈在大海上。

  何塞.岡波斯冒雨站在夾板上,手緊緊的抓住船桿,大聲指揮著。一個巨浪撲過來,他吐出一口澀澀的海水,「什麼鬼天氣,剛開始還是朗朗星空,轉眼就變天了。」

  洛裡.達布蘭卡在旁邊大吼,「海上就是這樣,不然你去陸地上呆著好了。」

  何塞抹一把雨水,「如果不是國王陛下堅持要趕著回西班牙,鬼才上船。」

  國王陛下突然冒出來,「如果不是得到奧諾家的消息,有人想乘我不在發動叛亂,鬼才趕著回西班牙。」

  何塞怪叫,「陛下,請你尊重聖體,不要上來湊熱鬧。」嚇死人了。

  國王歎口氣,「自從當上國王以後,除了奧諾家,誰都不像以前那樣對我放輕鬆了。」

  何塞抽了下嘴角,就是和奧諾家的人來往太密切,你這個國王才越來越不正經了。

  

  一道巨大的閃電猶如光柱一般從天空直直擊入大海,照亮了附近的大片海域。一個水手驚叫,「海面上有人!」

  國王趴在船舷上,隱隱看見一抹纖細的影子在海面上隨波逐流,似已經沒有了知覺。

  「洛裡,帶士兵下去救人。」

  何塞在甲板上看著小船奮力劃過去,將那個人撈起,又劃回來。士兵們開始登上甲板。

  

  大雨瞬間停住了,如果不是甲板上每個人都濕淋淋的,就好像前一秒鐘根本就沒下過雨一樣。

  幾隻火槍突然頂上何塞的頭,其餘的槍指著水手和才登船的洛裡及其他的士兵。

  國王鎮定的道,「衛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衛隊長晃晃槍,「國王陛下,奧諾家再厲害,也料不到你的親衛隊長會在船上動手吧。」

  國王平靜的看著他,「原來你也是耶穌會的人。那前幾次刺殺都和你有關對吧。」

  衛隊長點頭,「不錯,陛下執意想驅逐我們的會士,我們只好要先下手為強,這一次奧諾家族的人給得了你消息,卻再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機會,甲板上的士兵下海救人都沒帶武器,甲板上又都是水手,餘下的士兵在艙下,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其他的軍艦更加料不到國王的船上會有叛亂。

  大雨也突然停了,上帝果然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一個冷得刺骨的聲音在耳後響起,「誰說奧諾家救不了他的命。」

  衛隊長猛然回身,驚恐的發現四周的二十幾個判亂者,都倒在地上變成了慘不忍睹的血塊,洛裡和其他的士兵呆站著,表情看起來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烏雲突然散開,亮晃晃的月光照著一個搖弋的身影,纖細得像是幽魂。穿著漆黑詭異的連體衣服,週身鮮血海水混著往下滴,右手上握著沾滿血跡的長長的西班牙軍刀,在甲板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印,濕濕的黑髮纏繞著,雪白的臉上,冰冷的眸子如寒星一般,正死死的盯著他。

  衛隊長火槍一鬆,驚恐的尖叫,「海妖------」

  海妖慢慢跪倒下來,何塞衝過來接住,撥開長髮,國王和何塞一起驚叫,「烙!」上帝啊,居然是烙。

  烙烙無力的笑笑,「帕爾瑪公爵,你當國王了嗎,現在是哪一年了。」

  國王哽了一下,「1760年,你碰到海盜了嗎?怎麼受這麼重的傷,剛剛還要出手救我。」

  烙烙開始苦笑喘氣,「救你我或許還有點希望活下去,不救你我就真的死定了,他們殺了你,也會把我馬上拋下海,我是海妖不是嗎?」

  國王摸摸自己的大鼻子,「你說話這麼直接,我有點傷心。」

  何塞抱著烙烙覺得她越來越軟,「烙,你覺得怎麼樣?」第一次抱住自己深藏在心裡的女孩,為什麼他沒有激動,只有莫名的恐懼和慌亂,好像,好像立刻她就要不見了一樣。

  

  星眸漸漸黯下去,「很不好,可能要死了。」月光下臉色恐怖的白得透明,聲音氣息也極低。

  國王驚叫,「別亂說。」

  何塞驚慌失措的嘶喊,「來人,叫醫士馬上上來,快點。」絡裡詫異的看著他,何塞!

  「國王陛下,我救你,你欠我人情,要馬上還我。」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了。

  國王蹲下,握著她的手,吻到唇邊,「烙,別說話,堅持下來,你不想見你丈夫了嗎?他一直都盼著你從大清國回來。」心中難過莫名,這麼一個有著燦爛笑容的女孩,就要這麼消失了嗎?

  想到他,雪白的容顏瞬間綻出奪人心魂的笑容。

  星眸亮閃了一下,又無力的繼續黯下來,「就是要說這個…在我醒過來之前…請陛下都不要……通知奧諾家。」吸口氣,「如果我…再也…醒不過來,就永遠也別對……任何人說見過我……」終於失去光芒的闔上。

  瓦倫西亞

  一年一度的火祭狂歡節又開始了。

  大廳裡眾人整裝待發,小乖們興奮的饒來繞去。

  翠袖道,「弘普,留四弟一個人在家嗎?他病才好沒幾天。」下雪天過後,弘昱又病了很久,她有點不放心。

  金日摟過他,「塔布他們都不去,會照顧他。」

  翠袖道,「你再問一下下嘛,去散下心對四弟也有好處嘛。」

  金日無奈的,「好吧。」上樓,弘昱能散出心?遷就老婆問問吧。

  片刻,聽見金日緊張的吼聲,「弘昱!翠袖拿藥上來!不是,阿瑪!阿瑪!你們快上來!」

  眾人全部衝上樓。

  弘昱倒在地板絨毯上,身軀不斷的翻滾扭攪,雙唇死死的咬住,似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

  金日不斷的拍弘昱的臉蛋,「弘昱!弘昱!」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雙目緊閉的臉蛋意外的白得透明,呼吸也微弱起來,全身癱軟得不像話,好像爛泥一樣,扶都扶不起來了。

  弘融見了,心中焦急,「這不像是胃痛啊。」

  金日不迭聲的急喊,「鐵保,快去城裡請醫士,快點,快點,四弟情形不對了。」

  鐵保轉身就跑。

  弘昶道,「我跟著去。」跟在鐵保後面奔出去。

  滿兒蹲下,聲音也有點變了,「不孝子,你給我乖點,我……」話還沒說完,大眼突然睜了一下,唇瓣抖了抖,「烙烙。」然後全身一鬆,無聲無息了。

  金日臉色驟變,探住頸脈,又立刻將頭貼上弘昱胸口,心跳有一下沒一下的,幾乎聽不見了,「阿瑪,四弟心跳得好弱,你快給他運功。」

  滿兒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打顫,「老爺子!老爺子!」

  允祿將弘昱身子拉起,一隻手拍在他後背上,弘昱還是軟綿綿的向後歪倒。

  

  允祿皺了下眉頭,盤坐下來,雙掌齊齊貼著弘昱的後背,弘昱一絲反映也沒有,如果不是允祿在後面抵著,早攤軟回去了。

  允祿眉頭越皺越緊,頭頂上開始冒出白繚繚的霧氣。

  金日等人心驚肉跳,阿瑪出全力了。

  弘昱的臉只是灰敗著。

  金日和弘融互看一眼,同時雙手齊出,弘昱還是毫無知覺,臉色迅速的灰敗下來。

  過了片刻,連塔布兩父子和烏爾泰三父子也拍在弘昱的身上。

  允祿的頭上霧氣越來越濃,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最後居然喘起氣來,終於收回手,「沒救了。」

  眾人亂七八糟倒成一堆。

  弘昱失去支撐,重重癱倒回絨毯上。

  滿兒呆了一下,抱住允祿扯他的衣服,「你說什麼,怎麼會沒救了。」

  允祿坐在地上靠住她,半閉著眼,臉色疲憊不堪,「我盡全力了。」

  滿兒變色,允祿是不會說謊的,那一定真的是盡全力了。

  眾人全部傻住,呆呆看著弘昱就這樣仰頭躺著,一臉青灰,唇無顏色,沒有任何的活人特徵了。

  

  金日心中大駭,文天豪的話轟入腦中不斷迴響「扣心環是上古異物,兩環各有差別,小環能集合兩環的意念,大環能感應到小環。如果暝烙死了,那麼帶著大環的四阿哥就能感覺得到。」

  烙烙出事了要死了,弘昱也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一把將他拉起拚命搖晃,「弘昱,聽我說,別死,只要你不死,烙烙就不會死,她身上的扣心環能聚集兩個環的力量,你死了,烙烙就真的死了,聽見沒有。」

  弘昱的頭跟著金日的搖晃甩來晃去。

  金日繼續不住的搖他,「記得給你們扣心環的那個人嗎,他是玄天宗的人,是那個一直幫我們莊親王府的文天豪。

  記得玄天宗的曾師祖嗎,他喜歡上了一個奇異的女子,那個人就是烙烙,烙烙回去過了,回到了順治年間,玄天宗的天地符也是烙烙給的,她能回順治年,也能回到你身邊。」

  

  弘昱還是軟搭搭的。

  金日只拚命的搖,「弘昱,烙烙必須是拼上命才能回來的。聽見沒有,記不記得烙烙走的時候和你說的話,只要你不死,就可以等到她回來。烙烙說的,烙烙說的。」

  軟綿的身軀動了一下,只見弘昱的胸口又開始微微的起伏,清秀的小鼻也開始張合,小扇子煽煽,腦袋慢慢抬起來,大眼閃出希翼的光芒,然後又慢慢閉上,撲在他身上掛住不動了。

  金日貼住弘昱胸口,聽見心跳聲漸漸有力的跳動響起來。長長的舒了一口大氣。

  

  滿兒見金日將弘昱抱起放回床上,緊盯著金日,「小日兒,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金日開始心中打鼓,「額娘,沒,沒啥意思。」

  一聲怒吼,「老實給我說清楚-------」居然敢瞞她。

  金日開始掙扎著逃跑。現在正是好時機,大家內力都是一樣的虛,就看誰動作快了。

  「老爺子!!!」

  嗚-----阿瑪還是要快一些。

  西班牙馬德里隱店內

  阿善神色激動,「師傅,你看符紙掉了,符紙掉了!」

  文天豪眼中閃過欣喜,懸掛的風水鈴無風自響,發出悅耳清靈的聲音,那張符紙緩緩的圍在鈴身周圍,混著鈴音飄然旋轉,彷彿在優雅愉悅的起舞。

  將玄天宗那幅畫像取下,步到窗邊,推開封閉已久的內室窗欞,符紙向那張畫像飛去飄貼住,那張沉舊的畫像沁出一滴水珠,似一顆晶瑩欣喜的淚。

  爾後,畫軸緩緩發出細光,融成盈盈的一把光點,自文天豪手中飄散而出,向外流去,匯入漆黑的夜晚中,東方天際一顆星子閃爍而出。

  文天豪和阿善跪下,面向那顆星子重重的磕下一個響頭,曾師祖,為她守候這對環這麼久,你終於解除束縛了,站起身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夜晚的氣息如此溫柔,讓人心悅沉醉,扣心環,真的終於要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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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奔牛



  1760年9月 西班牙馬德里

  秋季的打獵社交季正式開始了。

  今年的開場表演瞅瞃睯瞍,瞁瞄睽睮別出心裁不在王宮開舞會,而是觀看鬥牛表演馽馹駂駁,僳僔僚僰沒辦法,國王說不喜歡軟綿綿的舞會滷滵漻漣,魡魠鳳鳲就愛狩獵和鬥牛。

  馬德里的文塔斯鬥牛場。

  巨大的圓形沙場,驚心動魄的鬥牛表演正在進行。

  場上的鬥牛士一手揮動紅旗巧妙地躲閃團圖墊墓,誧誣誤誚一手持劍,鬥得公牛瘋狂暴跳。

  周邊圍以2米多高的欄板漇漁潎漾,榩榤榨槏外圍二層看臺上,貴族們一邊觀看表演,一邊交頭接耳。

  

  「聽說國王這次派洛裡.達布蘭卡大臣代表他去了瓦倫西亞,邀請奧諾家族所有的成員來參加社交季的開場表演。」

  「天哪,國王給他家真是天大的榮譽,那個繼承人的第四個弟弟也來了?」

  「當然,我下馬車的時候還看見過的,你看在那邊專屬看臺上。」

  「聽說奧諾家又幫助國王平息了一次叛亂。」

  「是啊,我也聽說了,幾個月前在海上,耶穌會的人意圖叛亂行刺,被奧諾家的人阻止了。」

  「聽說叛亂者全死了,為首的那個瘋了,不斷叫有海妖。」

  「奧諾家本來就很神秘,可能會東方法術召喚海妖吧。」

  聽力超好的金日等人滿臉的黑線,法術,還召喚海妖,謠言就是這樣產生的。

  滿兒哈哈大笑,自己的西班牙文終於進步了,可以聽到不少的笑話了,西班牙人真是太有趣了。

  允祿抱著她亂抖的嬌軀,冷冰冰的眼珠子又開始掃殺偷看滿兒的人。

  場中公牛拼全身之力,伸角衝過來時,鬥牛士並不躲閃,而是騰身一躍,越過牛角,藉著牛的衝力將利劍從牛肩直插心臟。動作敏捷、準確,令人叫絕。

  鮮血迸湧,體重在千公斤以上的龐然大物如山傾倒在地,場上觀眾紛紛立起,呼喚著鬥牛士的名字,為驚險的鬥牛表演齊聲喝采。

  弘昶熱血沸騰的,「這個滿刺激的嘛,我也去試一下。」

  弘明皺眉,「你別欺負我四哥。」

  弘昶死瞪住他,「你什麼意思?」

  弘明不屑的,「你武功那麼差,出了紕漏還不是要我四哥去救你。」小四嫂不在,他可要幫她把四哥保護好。

  弘昱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的站在欄桿旁邊,對任何話都充耳不聞。

  挺拔欣長的身型,合身的墨色暗金繡花禮服,特有的神秘東方家族高貴氣質,卻又混合著與熱鬧喧嘩的氣氛格格不入的,清冷孤獨的憂鬱氣息,引得不少第一次參加社交季的懷春少女,還有那些一直對他念念不忘的女人,不住的往這邊看臺上看。

  看臺上一片傳遞春情的嘩啦啦扇子聲。

  國王和王后的寶座旁邊,一左一右的站著何塞和洛裡。

  何塞看到那一片翻飛的扇海,不住的翻白眼,咕噥「真是搞不懂女人怎麼都喜歡那種男人。」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卻陰惻惻的,「請問什麼叫那種男人。」

  何塞背一僵,該死,這麼快就到了啊。才康復下床不久的人身體就不能虛弱一點,動作就不能遲緩一點。

  頭也不回,立馬本能的開口,「就是那種斯文清朗,氣質高貴,舉止優雅的男人。」不記得教訓的人通常會死得很難看,他可是國王的左右手,是很聰明的。

  國王和王后開始沒有形象的抖,一向沉穩溫吞的洛裡也抖得利害。

  何塞橫睨洛裡,「你有必要笑得這麼抖嗎。」

  洛裡溫吞的表情,「那什麼時候才有必要?看你被某人躺在床上連手都不用抬一下,隨便張張嘴就把你玩得死翹翹的時候?」

  何塞痛呼,「別揭我心口的傷疤。」

  國王好不容易才把臉擺得正經一點,開口道,「侍衛官,請奧諾家族的人到我的看臺來。」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身著紅禮服的人影,已從奧諾家的看臺躍出,筆直的跳進了鬥牛場,正是弘昶。

  適逢第二場開場,怒不可遏的公牛已從場內衝出,引牛的騎手剛射了六隻飛鏢在公牛背上,還沒來得急將兇猛的鬥牛引到中間。

  弘昶剛好跳到被痛得發瘋的公牛前面,吃痛的公牛被紅艷艷的禮服耀得瘋怒起來,牛頭一埋,尖銳的牛角直直的追頂上去。

  弘昶施展開輕功,東溜西逛,好不快樂。

  看臺上的人驚呼連連,看他一會好似要被牛追上了,又突的拉開距離,反覆不斷。場上開始有人喝彩。

  滿兒等人嘴角抽搐。

  弘昱卻渾身僵直起來。

  這邊清脆的聲音像似癟了下嘴角,「弘昶搞什麼嘛,這麼秀,想出風頭啊?」

  國王清清嗓子,「不要嫉妒,最後還不是你丈夫的風頭最大。」

  還在何塞背後的人得意的,「那是,他只要那麼一站,那些女人的目光就會從四面八方自動的聚過來,看見那片嘩嘩響的扇子沒有。」

  王后微微笑,「嗯,等會要是你丈夫上了場,那些女人還會尖叫。」

  不屑的聲音,「哼,他一向很低調,才不會那麼幼稚。」她家奶寶可乖啦。

  國王摸摸自己的大鼻子,「可是要是那個滿場跑的人跑累了,懶得自己飛回去,站在那裡不動,你丈夫就會下場了。」

  聲音半天才重新發出來,「什麼意思?」

  王后和國王一向很默契,「你丈夫會保護家人不受任何傷害啊,真是好男人呢。」

  好像聽到有人了悟的咬牙。

  何塞落井下石的,「你丈夫常常要解救從馬背上摔下去被馬蹄踐踏的人。」那個跑得正歡的人每次都要和他抬槓,他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洛裡也參一腳,「還要經常在空中飛來飛去地,接住胳膊上綁兩片木板當翅膀,就從萬丈懸崖上直接跳下來的人。」他和何塞是好兄弟,好搭檔不是。

  國王接上,「有時候也下海游個泳,順便去找下和別人打賭在鯊魚群裡抓幼鯊的人。」

  王后歎息,「或者像上次,在敵方海軍艦隊的猛烈炮火之中,把深入到敵軍指揮艦上偷大炮的孤膽英雄護送回來。」

  四個人一起感動的抹抹眼角,異口同聲的,「真是家族的守護神啊,把家裡的人保護得真是太好了。」

  牙齒咬得恐怖的嘎吱響,「洛裡,去叫鬥牛場上的人都退場。然後把所有的鬥牛都給我放出來,記住鬥牛全部都要先灌瓶烈酒。」

  幾道興奮的目光看過來,有好戲看了。

  何塞更是激動莫名,「烙,你想出新節目了?」

  清靈雪白的臉滿是殺氣,「對。」

  國王和王后同時好乖的舉起手,「親愛的烙,請問這個節目叫什麼名字?」

  陰森狠毒的聲音,「西班牙奔牛!!!」

  國王的侍衛官過來,「陛下邀請奧諾家族去他的看臺,一起觀賞即將開始的精彩表演。」

  金日等人起身,卻見弘昱茫然失魂的,不知已發了多久的呆。叫了聲,「弘昱,過去了。」

  弘昱不語,只僵站在那裡不動,好似聾了。

  眾人互看一下,算了隨他,反正國王對他都習慣了也不會見怪。一起向國王的看臺走去。

 

  奧諾家的人剛踏上國王的看臺,只聽一陣嘹亮的號音在四角同時響起。

  幾個引牛騎手迅速上場,揮動繩索套出圈,將鬥牛拉住,鬥牛埋著頭碩大的蹄子不住的亂刨,鼻孔噴出粗氣。

  一個人騎馬進場,將一個酒囊交個弘昶,「勇士,您的勇氣和智慧令人欽佩,請享受勇士應有的榮譽。」

  弘昶笑瞇瞇的向國王王后和看臺上的家人舉舉,將酒囊肚老道的一捏,甘美的葡萄酒盡數噴射入喉。

  家人們白眼齊翻。何塞和洛裡暗自鬼笑,待會看你還笑得出。

  雙兒道,「國王陛下,我五哥好像應該得到的是懲罰,而不是榮譽吧。」看他那個欠扁的樣子。

  國王高深莫測的一笑,「他得到的就是懲罰。」

  只見那個騎馬的人連酒囊也不接回,就飛快的縱馬溜出場外。

  幾個引牛騎手也迅速消失,連繩索也沒解。

  只留下那頭公牛不耐煩地刨地喘氣,搖頭晃腦的想甩開脖子上的繩索。

  弘昶提著酒囊呆在中間,也,好奇怪啊。

  一聲清脆的炮聲,四周不同方位的幾個柵欄門同時全部打開,九頭體重在兩千公斤以上,剽悍兇猛的純種非洲公牛,雙眼通紅,勢不可當的衝出來。

  原先場上那頭見狀也興起的跟著衝了過來。

  弘昶呆了一下,提氣欲飛,突然覺得丹田那個氣提得好費力,公牛瞬間衝到面前,他勉強提氣躍到半空,又立刻在前面不遠處落下來,幾頭牛劇烈的撞倒一起,在地上翻滾成一堆。

  看臺上貴族一片驚呼後,又使勁的鼓起掌來。哇,精彩啊!奧諾家族的人真是名不虛傳的利害啊。

  弘昶有苦說不出,將酒囊一拋,拔腿就開始狂奔,公牛站起,開始在他後面狂追。人們的情緒馬上亢奮起來,歡呼聲口哨聲此起彼伏。

  允祿等人在見他提氣飛縱時已看出不對。

  那邊獨立看臺上,早該出手救護的弘昱卻還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弘昶身著紅衣,被十頭瘋狂的悍牛追得滿場繞圈跑,不住的狂呼,「四哥,我被人暗算了,救命啊。」

  那個酒下了藥了,西班牙人怎麼會有這種讓人失去內力的藥,難道是皇上派殺手從大清來西班牙了。

  可是這個藥又好死不死的,把他的內力留了那麼一滴滴,飛是飛不起來,剛好夠他險險的,在快要被牛角頂到的關鍵時刻提一口氣,拉開一滴滴的距離,然後又跑,要追到了,又提,太扯了吧,不是想不動生色的跑死他吧,真狠啊。

  弘昱似沒回過神,聽到弘昶的呼聲,還是飛身下場,身形難看得像一個初學武功的人,勉強飛到中央,竟然僵在場中間不動了,直直的面向國王的看臺方向。

  一片由弘昶亡命奔牛激起的飛塵中,他就這樣靜靜的站著,人似乎癡了。

  允祿突然向國王背後的暗處看了一眼,那裡暗藏著強行壓住的不穩氣息,眼睛瞇了一下,又恢復淡漠。

  過了片刻,弘昱開始在原地利害的搖晃,利害得連看臺上的人隔得那麼遠都看出來他在搖晃了。

  看臺上一片驚詫的嘩聲,奧諾家其餘的人撲到看臺攔桿上,緊張的看著弘昱。

  滿兒驚叫,「弘昱是不是病根犯了,老爺子,老爺子。」

  「他沒事。」卻將滿兒摟過,滿兒覺得肩頭手勁比平時微緊,詫異的看著他,只見允祿黑眸變深。

  與此同時,金日和弘融就要躍下。

  一個影子比他倆更快的急掠了出去,體態雖然輕盈,身形姿勢卻拙得不像話。中途還掉了兩次氣差點摔下地,又勉強的提起來,飛落在弘昱面前,將他搖晃的身軀拉靠在自己身上緊緊抱住。

  奧諾家的人全體不動,死死盯住那個人。除了允祿,個個都變成兔子眼。

  看臺上的貴族和觀眾們只覺得一股奇異的,深沉而濃烈的情緒,從場中心兩個人身上如漩渦般的旋轉而出,又瀰散開來,似哀傷又似欣喜,似痛楚又似甜蜜。吸得人好似要不由自主的跟著沉浸下去,下意識的都停止了交談和耳語,將目光擊中到那兩個人身上。

  燦爛的秋日陽光下,偌大的文塔斯鬥牛場中,除了弘昶和後面的公牛一起奔跑得震天響以外,全場意外的靜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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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深吻



  燦爛的秋日陽光下,偌大的文塔斯鬥牛場中,除了弘昶和後面的公牛一起奔跑得震天響以外,全場意外的靜默下來。

  

  國王挽著王后緩緩起身,「金,那個傳聞是真的,我在海上被叛亂者行刺時,確實是你們奧諾家的人救了我,她就是那個海妖。

  從大海裡被救起來的時候,全身都是鮮血,出手救了我們之後就昏迷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醒,她傷勢嚴重得你們想不到,我們曾經都放棄希望了。

  我召集了全西班牙最好的醫士為她治療,不久前才痊癒,所以才沒讓她馬上回來。」

  

  滿兒噙淚貼著允祿,「乖媳婦既然受那麼重的傷,為什麼還要出手救人,不怕加重傷勢嗎,難道她不想早點見到弘昱嗎?」

  允祿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撫挲她的手卻如此溫柔,「她做得對,她傷勢異常嚴重,如果國王死了,她一個人在大海上根本無力周旋,支持不了多久也是死,只能搏命一擊,叛亂者是敵國王是友,國王不死就會救她,她才有希望活著回來見弘昱。」

  翠袖在金日懷中泣聲,「可是,也應該通知我們一聲嘛,四弟妹受那麼重的傷,我們都不知道,都沒有照顧到她。」

  

  國王握緊王后的手,「烙那樣做是因為愛她的丈夫,也怕你們擔心,當時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活下去了,所以她對我說,一定要等好了才告訴你們,而且她還說……」有些感動。

  一片抽泣聲齊問,「什麼?」

  王后也流淚了,「烙說,如果她再也醒不過來,就永遠不要讓你們家任何人知道曾經見過她。」

  除了允祿,連男人們也都流下淚來。

  雙兒被卓倫泰攬在懷裡邊哭邊罵,「小四嫂,你傻了啊?」

  金日眼圈通紅,「不是,她是怕如果自己死了,四弟知道了會活不下去,所以寧願讓四弟一直不知道的等她。」

  看向場中那抹素絲長裙,輕攏長髮,將弘昱抱住的纖瘦身影,可是傻丫頭你知道嗎,無論你在哪裡,如果真的死了,弘昱都會知道,都會活不下去的。

  烙烙,你終於回來了,我們等了你好久,真的好久。

  巨大的鬥牛場中心,被抱住的弘昱身型仍然搖晃不穩。

  凝視的星眸水波流轉,顫抖的唇終於發出了聲音,「弘昱。」

  欣長的身型猛然驚得停一下,又繼續搖晃。

  「弘昱,是我。」慢慢靠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熟悉的氣息和劇烈的心跳。

  弘昱垂著手任自己被抱著,不斷忽悠悠的晃得東倒西歪,兩瓣小小的嫩唇哆嗦不止,一雙大眼直直的眨都不會眨了。

  抬起頭,捧住他的臉竭力穩住他,連聲輕呼,「弘昱,是我,我是烙烙,弘昱,是我,烙烙,我回來找你了,我回來找你了。」聲音低低柔柔,想怕驚嚇到他似的。

  小嘴抖了半天,終於握住捧著自己臉的手,聲音嘶啞,「你回來找我了。」

  陽光中星目閃爍,綻開溫柔調皮的笑容,「是,我回來找你了,可是你表現得這麼受刺激,是不是被我的出現嚇到了,還是打算不要我了?」

  

  弘昱用力的把她扯回懷裡,狠狠抱住,語氣激抖,顛三倒四,「要,我一直等你,我覺得你是回來了,可是你一直不來找我,不是嚇到,我要,我害怕你不要我了,我在等你來找我,我武功好了,真的,你都不回來找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你一直不來找我。」

  輕輕撫著他的背,安撫著他,強忍住快要奪目而出的淚,「我怎麼會不要你,我說過的,我會來找你的。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來找你的。」

  

  弘昱哽咽一聲,頭垂在她頸間,濕熱的淚大片浸染開,還是語無倫次的,「我等了你好久,我難受,真的等了你好久,我不舒服,你說的我都聽,我武功好了,真的,沒人可以傷害你,沒人可以帶走你了,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你一直不回來,我難受,我不舒服,我一直不舒服,你一直不回來……」

  心痛的抱著他瘦削顫抖的身軀,鼻音濃重,「是我不好,讓你等了這麼久,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

  大眼中淚水不斷的滾滾而出,似要把這麼久以來忍住的淚水,全部都要流出來一般,不斷的重複,「我一直等,等你來找我,你說過的,只要我不死,就可以等,我真的等了好久,我一直等你來找我,你說過的,我可以等,我等了很久……」

  再也忍不住的啜泣起來,「傻瓜,等,等你個屁啊,等很久都等不到就別等了嘛。」明白他會癡執,卻又不捨他癡執,心痛他癡執。

 

  冰涼的唇瓣重重的吻著她炙熱的淚水,壓不住的顫抖微喃,「是,我是傻瓜,是笨蛋,是白癡,是豬頭……」有淚水滴到她的臉頰上和她的淚水溶在一起,「可是,我等到你回來找我了,我等到你回來了。」也忍不住的嗚嗚的啜泣。

  身軀重重壓住她,低沉呢喃的聲音像是承諾,像是保證,更像是在對自己說,「我武功好了,真的很好,沒人可以傷害你,沒人可以帶走你了。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離開了,絕對不會了。」

  痛惜的不住輕輕吻他,聲音放得柔柔軟軟的,「我知道,我知道,沒人可以帶走我了,我也不會再讓你受傷,我也不再是軍團的人了,只陪著弘昱,只要弘昱,只有弘昱。」



  弘昱漸漸止住啜泣,頭慢慢抬起,不時還抖兩下,烏溜溜的大眼濕漉漉的凝視著烙烙。

  烙烙滿臉淚水,只笑微微的溫柔看著他。「真的,烙烙現在只有你。」

  突然又將烙烙緊摟,就要飛身掠出。

  烙烙臉上掛著淚珠,「弘昱?」

  同樣掛著淚珠的蘋果蛋蛋,變得紅彭彭的,「去生小寶寶。」

  面部肌肉有點僵,他的思維跳得真快啊,剛剛才在演純情男,害她這個女主角哭得稀里嘩啦,怎麼突然就要去生小寶寶了。

  各位觀眾,她現在可不可以選擇昏倒,實在有點跟不上他驚人的轉速。

  看臺上尖著耳朵將內力發揮到極限,專注偷聽的人開始亂抖。

  國王四人差異的看著亂抖的人,這個樣子好像不是激動那麼簡單噯。

  「我都還沒和阿瑪和額娘,還有大哥他們打招呼……」

  「生完小寶寶就去打招呼。」又開始提氣欲飛。

  「那個,小寶寶再快也要十個月以後才算生完吧,要等這麼久。」

  秀氣的眉毛不安的扯了一下,濕濕的五官將水水的臉蛋蹙成一堆,「不生小寶寶,你又離開我怎麼辦?」

  原來擔心這個啊,將他的蘋果蛋蛋抹平,又抱住親親,發誓,「不生小寶寶,我也不會離開你了。」

  蘋果蛋蛋卻比剛才還要紅了,又提氣欲飛。

  「喂?」怎麼還要飛啊。

  蛋蛋羞澀的埋在她耳邊,「我想和你嘿咻了,可是這裡好多人。」

  「這裡」的人的確很多,而其中武功高強,內力強勁,聽力超好的人突然在國王的看臺上倒了好幾個。

  很不想破壞形象,但是真的很想翻白眼,又改想嘿咻了,大爺,你,你,你是不是正常人類啊……

  場上還在不住奔跑的弘昶,氣喘噓噓的繞著圈圈,「小,小四嫂,歡,歡迎你回來,不過,可不可以晚一步去嘿修,我,我不行了,四哥,快,快點,救,救我……」

  弘昱將烙烙死勒住,臉蛋蛋貼得老緊,雙手更是根本捨不得離開她一丁兒會,他好忙,忙著抱老婆,沒空啊。

  烙烙從弘昱懷裡冒出腦袋,「對不起,我們分開太久了,你犧牲一下下,不要來打擾我們破壞氣氛。」縮回去。

  弘昶慘叫,「只要四哥隨便揮一揮就可以了,不會太打擾的。」

  腦袋又冒出來,滿臉邪惡,「勇士,酒的味道還不錯吧,是我為了感謝你這麼久以來照-----顧我家奶寶,特意為你親手釀造的,繼續享受勇士的榮譽和激情----吧。」又縮回去。

  

  弘昶伸出舌頭不住的喘氣,「小四嫂,你,你,原來是你,你好狠。」

  完蛋了,以後的日子難過了,直接暈過去逃避現實吧,不,還不能暈,否則會被踩成人干或者被挑成人肉條。

  眼珠亂飛,「三哥,救命啊!」三哥武功不好,沒聽見。

  啊?「大哥,救命啊!」大哥賊狡猾,得罪小魔女,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不是吧,「阿瑪,救命啊!」阿瑪除了老婆,誰和他都沒關係。

  那阿瑪的老婆的兒子和他有關係了吧?「額娘,救命啊!」額娘覺得自己的兒子跑得那麼帥,應該多跑幾圈來娛樂她。

  誰來救救他啊?

  誰也不會救他,因為他確實太欠扁了,早該有人好好教訓他了。

  了悟到這個殘酷的事實,弘昶一邊奔跑,一邊開始淒慘的嗚嗚哭起來。

  何塞滿臉感動的,「他和他哥哥的感情真是太好了。」

  絡裡一臉贊同的,「是啊,你看他都為他哥哥和妻子的重逢,高興得哭成那樣了。」

  

  卻見中間那個緊抱著妻子不放的奧諾家的男人,渾身驟然散發出純真的男性魅力,濃濃的情愫瀰漫全場,一下變得好帥,好迷人,好想讓人尖叫。

  環手圍上他,星眸深情的凝視住。將她緊緊嵌在自己的懷裡,大眼漾著柔情。

  兩人目光久久膠著。燦爛的陽光中,弘昱終於展開久違的可愛笑顏,那樣純真,那樣稚嫩,那樣的甜蜜無比。

  只覺整個心房霎時都盈滿快樂,幸福還有滿足,猛然將他再次緊緊抱住,不住的呢喃,

  「愛新覺羅.弘昱,我好愛你!」

  「愛新覺羅.弘昱,我好愛你!」

  「愛新覺羅.弘昱,我真的真的好愛你!」

  身子被高高舉起旋轉起來,而後被橫鎖在勁瘦溫柔的懷裡,炙熱的呼吸中,嫩嫩小小的唇瓣重重覆吮柔軟的水唇。

  狂放不羈的,激情洋溢的深深長吻,離別的傷痛,等待的苦楚,長夜的相思,深沉的愛戀,還有拗摯的濃濃癡情,盡在這纏綿的深深長吻之中……

  

  何塞和洛裡在看臺上同時將帽子摘下,向外往天空狠狠一拋,然後擁抱著大笑起來。

  何塞高聲大叫,「老兄,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但是我又太他媽的為那兩個人感到高興了。」

  國王也將自己的帽子狠狠的拋了出去,將王后的手緊緊握住,「親愛的瑪麗,我真的很喜歡奧諾家的人,很喜歡烙還有他丈夫。我覺得自己也想吻你了。」覆下去,別人都可以不分場合的吻自己的妻子,他是國王更可以。

  無數的帽子,手絹和鮮花緊跟著從巨大的鬥牛場看臺上,四面八方的不斷拋出,尖叫歡呼聲響徹全場,奧諾家的人真的是太有魅力,太浪漫了。

  沸騰的尖叫歡呼聲中,弘昱黑瞳的大眼清澈深邃,「真的,不離開我了嗎?」

  親吻他的額頭,晶瑩星眸中,儘是無盡的綿綿愛意,「真的,永遠都不離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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