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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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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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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3 12:26:49
第490章 不請自來




    聽了馬周的鼓動,又聽下面的人議論紛紛,只是沒個挑頭的前面說,所以都還不曾起身表態。甄權一條命是左少陽救的,很是感激,又喝了幾杯酒,頭腦有些發熱,加上他甄家在京城行醫數十年,積攢的家產很多,聽說杜淹現在是名譽會長,不願輸給他,當下跟弟弟甄立言一商量,便起身道:“老夫捐贈良田一萬兩千畝!”

    當時的田價已經漲到了八貫一畝了,這一萬二千畝良田,價值便是近十萬貫!

    此言一出,場中嘩然,想不到甄權出手如此大手筆。

    馬周更是高興,已經準備了一個捐贈公德名冊,急忙捧著過去,讓甄權當場寫下名字和認捐數目。席後好去辦理具體捐贈事宜。

    甄立言沒有得到左少陽的直接救助,但是還是很感激左少陽救了自己兄長的。同時,皇上赦免了兩人的罪責,現在皇上都給這赤腳基金會捐贈了,自己若不表示一下,似乎辜負了皇恩。所以也站了起來,朗聲道:“老夫也捐贈……,這個,五千畝良田!”

    他不比甄權,他一直在朝為官,對外行醫要比甄權少,而他只是個醫官,賺的錢自然比甄權少,也就比不得他,不過,這五千畝良田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數字了。又引來眾人一陣的驚嘆。

    有了他們倆開頭,其他的人自然也就跟著了,接下來,你一千畝,我五百畝,都嚷著捐贈起來。

    左少陽等人眉開眼笑,不過,杜淹的笑容細細看去有點假,很顯然,這個眾人捐贈的結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原希望自己是基金會唯一的捐贈者,沒想到現在多了這麼多人,粗略算了一下,皇上的加上眾人捐贈的良田加起來也差不多有十萬畝了。

    這些具體的事情都是馬周在負責,此刻左少陽才知道,這馬周卻不是個書呆子,而是具有善於處理各種複雜局面的能力,也非常善於交際,很快就跟場中各名流權貴熟悉了,大家也都給他這個副會長面子。不停敬酒,接著喝酒,一筆筆的捐贈都簽了下來。

    左少陽心中大定,有馬周這位未來的宰相幫忙,還有什麼搞不定的呢?

    羅公公是來宣旨的,所以坐了上席首位,左少陽和杜淹這兩個會長和名譽會長一邊一個陪著說話。

    羅公公幾杯酒下肚,笑瞇瞇對左少陽道:“左會長,你可知道,為何皇上要同時冊封你和杜大人嗎?”

    左少陽心裡咯噔一下,剛才自己還在想這件事,從羅公公話裡的話聽來,果真是另有深意的,忙躬身陪笑道:“皇上聖意,卑職不敢妄自猜測。”

    羅公公又側身望向杜淹:“杜大人可知?”

    杜淹面露惶恐之色,欠身道:“皇上對微臣和左大人都十分眷顧,而前些日子,微臣與左大人有些誤會,惹得有些不愉快,這件事只怕皇上依然知曉,這一次同旨冊封,想必是皇上想用這個法子,讓微臣與左大人重歸於好。”

    羅公公頻頻點頭:“正是!皇上得知兩位大人鬧了矛盾,很是牽掛,說了,杜大人身為御史大夫,剛正不阿,這次推舉的四十餘人,均是精英之士,皇上看過之後,很是欣慰,已經都予以了重用。杜大人雖然身染小恙,但是有左大人這樣的神醫醫治,已經大好,正是江山社稷的倚重之人,而左大人的醫術,不遜乃師兄孫思邈老神醫,特別是這次給甄權療傷,開胸縫肺,此等神技,除了三國華佗神醫能有此本事之外,還能有誰呢?皇上聞之,以我大唐有次神技而深感欣慰。這一次,杜大人出錢,左大人出力,成立了這個'赤腳基金會',為勞苦大眾送醫送藥,當真是難得的善舉,皇上對二人不計前嫌,再次攜手深感欣慰,所以,御筆親題了這一方匾額,讓二位大人從此攜手並進,為我大唐繁榮各出己力啊。”

    杜淹忙躬身施禮:“是,微臣謹記皇上教誨。”

    羅公公瞧向左少陽,左少陽也只好抱拳道:“微臣記住了。”

    “很好!來,你二人互敬一杯,以往誤會也好,仇怨也好,都一筆勾銷,從今以往,兩位會長齊心協力,榮辱與共!”

    杜淹忙答應了,端起杯來,對左少陽道:“皇上教誨,我二人銘刻在心,來,左大人,老朽敬你一杯!”

    左少陽很不想端這杯酒,不過,他還沒膽子不給皇上的面子。便也端起杯子,也不說話,悶聲一口將酒干了。

    杜淹也飲乾了酒。

    羅公公一手一個抓住兩人的手腕,哈哈大笑:“這就對了,咱家回去,也好給皇上有個交代了。哈哈哈”

    這時,許胤宗、彭炳、瞿老太爺、喬冠等一幫官吏,還有孫思邈、甄權​​、甄立言幾個老神醫,還有曲鳴等同榜進士,依次過來給杜淹和左少陽敬酒表示祝賀。

    彭炳給左少陽敬酒之後,拉著他的手樂不可支:“兄弟,你上次辭職,哥哥就覺得甚是可惜,只不過,從九品下的芝麻小官,辭了也就辭了,現在呢,好了,皇上給你封官,上次的官兒是你自己個考的,想辭就辭,這一次,可是皇上賞賜的,若要再辭只怕肚子裡還得掂量掂量了。哈哈哈”

    喬老爺和喬冠父子兩過來敬酒,上次左少陽辭官,喬老爺很是有些不快,當初把女兒嫁給他,看中的就是他的官兒,想不到一聲不吭自己個辭官了,把喬老爺氣得都不想見他們。現在好了,皇上賞官,而且是從五品下的官,這可是喬老爺做夢都想不到的。喬老爺一直引以為豪的喬家祖上,在隋朝也只做過從五品的別駕。左少陽年紀輕輕就當了從五品的官兒,雖然只是個散官,但絕對前途無量啊。

    想想當年,祖上都沒有得到皇上的親筆題詞,左少陽呢,成了一個數十萬貫的什麼基金會的會長,皇上還給親筆題詞嘉獎。這等榮耀又豈是當年祖上能有的呢?

    所以,喬老爺過來的時候,那是臉上都笑爛了的,點頭哈腰給左少陽敬酒。

    甄權因為捐贈數量達到一萬畝,已經成為基金會的名譽會長,而甄立言捐贈五千畝,成了名譽會員。也就是都是基金會的人了。不過,甄權和甄立言給左少陽敬酒是滿臉歡笑,給杜淹敬酒,卻是連假笑都沒有的。杜淹也卻毫不在意,似乎與他們兩本來就沒什麼過節似的,反而熱情地舉杯回敬。

    就在這真真假假之中,這一頓酒宴吃得甚是暢快,左少陽和杜淹這個會長成了眾人敬酒的主要目標,左少陽的醫術本來就給整個京城很大震撼了,現在又是數十萬良田基金會的會長。而且,最讓眾人震驚的,是皇上下旨冊封他一個從五品下的朝散大夫。左少陽這個會長和杜淹這個名譽會長都是朝廷官兒,這基金會裡又有皇上四萬畝田的捐贈,加上一眾官兒的捐田,於是乎,這赤腳基金會其實也就成了半官方的機構了。

    左少陽回敬許胤宗、孫思邈和甄氏兄弟四個老神醫的時候,給他們提了一個建議,能否每個月抽幾天出來,在赤腳醫館義診,給窮苦百姓看病,同時也擴大醫館的名氣。

    四個老神醫都是醫德高尚之人,對這樣的要求豈有不同意之理。當即答應了下來,而且一商量,當場決定,今後每個月逢五的日子(每月五日、十五、二十五),四人便分別到京城幾家赤腳醫館義診。

    酒正酣,總館外面迎接賓客的侍從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向左少陽禀報導:“左會長,宰相杜如晦杜大人來了!”

    左少陽吃了一驚,這一次發請帖,他沒有請杜如晦,原因很簡單,杜如晦患的是肺癆,也就是肺結核,那是一種傳染病,是不適合出現在集會這樣的人多場合的。沒想到杜如晦不請自來。左少陽急忙帶著馬周迎了出去。

    杜如晦還是坐著軟榻,由僕從抬著來的。唐朝人雖然知道了肺癆的傳染性,但是肺癆不像鼠疫那樣的急性傳染病,而是一種慢性傳染病,感染之後較長時間才會發病,所以人們並不知道已經被傳染,由此,對肺癆的傳染方式便缺乏足夠的了解,而認為肺癆是死後經過屍體傳染,人與人之間是不會傳染的,才把肺癆叫做“屍注”或者“傳屍”。也正是因為,所以,杜如晦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會傳染他人,便坐著軟榻來參加這次聚會了。

    左少陽躬身施禮:“杜宰相!”

    杜如晦微笑點頭:“左會長,我​​不請自來,有些唐突,但是這等盛事,我是一定要來瞧瞧的。”

    “多謝!”左少陽把杜如晦請到了主席,他目前是在座高官中職位最高的,其實也是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絕頂高官。自然是坐了首席。

    杜如晦跟羅公公等見禮之後,讓人斟了一杯酒,對左少陽道:“左公子,我身體不適,別的酒我就不喝了,只敬你三杯。——這第一杯,祝賀你們基金會成立,這是為民造福的大善事,希望你們能把他做好!讓更多的窮苦百姓得到醫療救助!”

    左少陽謝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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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慢性傳染病




    杜如晦只是淺淺地嚐了一口,旁邊侍從又斟滿。杜如晦道:“第二杯酒,是感謝你不計前嫌替家叔治病,謝謝!”

    這一杯,杜如晦卻乾了,左少陽本來想勸他不要喝,可是沒等他開口,杜如晦便已經喝乾了酒,只好作罷。也跟著飲乾了杯中酒。

    杜淹在一旁聽了,連聲感謝,也陪了一杯。

    杜如晦旁邊的侍從將酒斟滿,杜如晦又道:“這第三杯!感謝左會長替我治病,雖然因為藥材我不能適應沒有吃會長的藥,但是,這份情我還是要領的。”

    端起酒杯就要喝,這一次卻被左少陽一把攔住了,道:“杜宰相,您不能再喝,您的身體要緊,你的病不適合飲酒。再說了,你不吃我的藥,我治不好你的病,所謂無功不受祿,自然不需要喝這杯酒的。”

    “不不,這杯酒一定要喝……”

    旁邊的杜淹一聽這話,忙插話問道:“如晦,你為何不吃左會長的藥?是擔心他治不好你的病?”

    “不是,”杜如晦忙解釋道,“左會長醫術高明,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其中有一味藥,我不能接受,所以沒有服用。”

    “哦?什麼藥啊?”

    “這個,不說也罷。”杜如晦端著杯子又要喝,卻被左少陽一把奪了過來,“杜宰相,你當真不能喝了。你的心意我也領了。咱們心意對心意,也就可以了。”

    杜如晦手裡沒酒,笑了笑,道:“那好吧,我這次來,除了敬三杯酒之外,還個人捐贈良田五百畝,數量不多,還請笑納。”

    杜如晦身為宰相,按理說應該是富甲天下都不為過,但是,他為官正派,兩袖清風,所以並沒有多少家財。這一次能拿出五百畝田捐贈,已經是他能力的上限了。

    左少陽並不了解這一點,所以只是躬身謝過,讓馬周登記了下來。

    左少陽遲疑片刻,低聲對杜如晦道:“杜大人,您的病……,不適合到人多的地方來,不僅吵擾您休息,也……,這個,會傳染給他人的。”

    杜如晦吃了一驚,他不懂醫,只聽說過這種病死後會傳染,卻不知道人活著也能傳染。不過,既然是左少陽說的,自然是不會錯的了,杜如晦忙拱手道:“那我告辭了。”

    吩咐侍從抬著轎子離開了總館。

    許胤宗端著酒杯過來正要給他敬酒,想不到他卻走了,笑道:“宰相怎麼回事?怎麼走了?酒還沒喝呢。”

    杜淹忙笑道:“他身體不太好,不能就呆,捐了田地就回去了。”

    等得空之後,杜淹悄悄問左少陽道:“左會長,到底是什麼藥,如晦為何不願意吃?”

    左少陽瞧了他一眼,漠然道:“紫河車!就是產婦產子之後的胎衣,用來入藥。”

    杜淹吃了一驚:“胎衣?這個,也能入藥嗎?”

    左少陽沒理他,跟旁邊的羅公公道:“公公,杜宰相的病非常嚴重了,而且,他這種病有強烈的傳染性,也就是說是可以傳染他人的,皇上最好要避免跟杜宰相當面交談,否則也可能感染此病,最好即刻起將他隔離起來,不要與外人解除,以免傳染。”

    羅公公大吃了一驚,低聲道:“此言當真?”

    “我從不拿疾病開玩笑。”

    旁邊的孫思邈聽見了,笑道:“師弟,你不用太過緊張,這傳屍之病,只有死後屍體才會傳染,這活著的時候是不可能傳染的,儘管放心好了!”

    左少陽搖頭道:“師兄,你也說了,屍注這種病是一種肺蟲引起的,由肺蟲傳染,這一點我很贊同,不過,有一點你沒有說對,那就是肺蟲不是死後才傳染,而是人活著的時候,就能傳染的!”

    孫思邈皺了皺眉:“活著也能傳染?”

    “是的!”

    “那為何杜宰相身邊的人並在沒有得傳屍之病?”

    左少陽問:“杜宰相除了咳嗽,是否吐痰?”

    “有痰,但是很少。”

    “痰吐在哪裡?”

    “痰盒裡。”

    “痰盒是如何處理的?”

    “倒掉了啊。”

    左少陽點點頭,肺結核可分為排菌性的和非排菌性的。前者一般是吐痰的痰液中帶有結核桿菌,這種情況下是比較容易傳染他人的,而非排菌性的一般不咳痰或者痰液裡沒有結核桿菌,這情況下,一般不傳染或者傳染性比較弱。

    另外,被傳染的人也不一定必然發病,這取決於被傳染的結核病毒力大小和被傳染人的身體抵抗力。很多人被傳染之後,終生不會發病。

    現在看來,杜如晦的病應該是一種非排菌性的,而且就算痰液裡有結核桿菌,由於處理比較得當,加之身邊的人身體抵抗力比較強,就算被傳染了,也沒有發病,所以身邊的人也就沒有出現肺癆病。

    左少陽道:“傳屍這種病並不是都有肺蟲傳染,有的有的沒有,沒有肺蟲的不傳染,有肺蟲的才傳染。我沒有查證杜宰相是否有肺蟲傳染,但是,肺蟲絕對是可以或者傳染的,這一點將來我們可以組織病例觀察確認。所以,傳屍病這種叫法並不准確,應該叫'肺癆'更合適。”

    “肺癆?”

    “是的,相信我,肺癆是可以在病患活著的時候傳染給他人的,這也是我為何這一次沒有邀請杜宰相光臨觀禮的原因!杜宰相是國家棟樑,經常在皇上身邊共商國事。這種病傳染性很強,我也不能確定杜宰相的肺癆是否傳染,為了穩妥起見,最好讓杜宰相隔離治病,暫時不要和皇上在一起了,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萬一被傳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孫思邈瞋目不語,如果這話要是在以前聽左少陽說,孫思邈是不會相信的,甚至以為他譁眾取寵,但是,自從用了左少陽的中風方子給人治療中風,療效顯著之後,特別是親眼看見左少陽給甄權開胸縫肺治療必死的劍傷,才知道左少陽當真擁有讓人震驚的醫術神技,現在,聽左少陽說的話,雖然與孫思邈以前的醫學知識不符,卻也不敢輕易說錯了。特別是關係到皇上,那絕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羅公公見孫思邈不說話了,等於是默認,也有些驚慌了起來,忙低聲問左少陽道:“左大人,你說的這件事非常重要,咱家這就回去向皇上禀報。”他起身之後,又想起一事,忙又坐下,問道:“適才你跟宰相大人說,你要給他治傳屍病,啊不,就是你說的那種肺癆病,他因為有一味藥不肯用,所以沒有服用這藥,左大人,你當真能治傳屍病?”

    左少陽點頭道:“我知道怎麼治,這種病要早發現早治療,效果才好,拖到最後才治,非常麻煩,一旦引起其他並發症,會成為壞證而引起死亡。”

    “嗯,我聽你剛才說,杜宰相不願意吃的這味藥,是產婦的胎衣,是嗎?”

    “是!”

    “這藥不能用別的藥替代?”

    “對於杜宰相的症狀來說,這味藥沒辦法取代,換做別的藥,效果就很不好了。難以保證能治癒的。”

    羅公公皺了皺眉:“這個……,的確不太好辦,這種藥也不好找,這樣吧,我回去跟皇上說說,看皇上有沒有辦法讓杜宰相服用這味藥。”

    杜淹大喜,起身長揖一禮,道:“多謝羅公公,我侄兒一條命便得救了。”

    羅公公苦笑搖頭:“杜太師,你是知道杜宰相的脾氣的,他是個出了名的犟脾氣,他認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只怕皇上也說不動他啊。”

    杜淹也有些洩氣,點點頭,長嘆一聲,又坐了回去。

    羅公公道:“你們不要洩氣,我回去向皇上禀報,皇上一定能想出萬全之策的。”

    說罷,羅公公起身告辭走了。

    皇上的人走了,這些人喝得更是放肆,這一頓酒只喝到了日落西山,這才一個個醉醺醺告辭走了。

    左少陽回到家,喬巧兒她們幾個已經得到了左少陽又當官的消息,是哥哥喬冠派人來通報的。三女都非常的高興,

    第二天,馬周便拿著登記簿帶著幾個帳房挨個去找人認捐的人轉移田產,這些人都還沒學會後世某些企業家當場舉了捐贈牌子承諾捐贈若干最後卻不給錢的賴皮樣,很痛快地辦理了過戶手續。當然,這些田地還是全部都過戶到了左少陽的名下。

    他最後去了戶部,辦理了皇上下旨贈與基金會的四萬畝良田的登記手續。自然也是登記在左少陽名下。

    回到總館,左少陽再次召集會議研究下一步的工作。成立大會開完了,三個京城的赤腳醫館和赤腳藥行也都正式開業了。現在皇上和其他人又捐贈了十多萬畝良田,特別是皇上賞賜的四萬畝良田,分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四個城市,很明顯,皇上的意圖是讓他們把赤腳醫館開到四面八方去。所以,必須儘早開始這項工作。

    參加這次會議的,除了基金會幾個人之外,還有名譽會長杜淹和甄權,名譽會員甄立言和幾個捐贈超過一千畝的名譽會員。

    左少陽把自己的意圖說了,眾人都連連點頭。左少陽道:“現在關鍵的問題是,誰去這幾個地方建赤腳醫館和赤腳藥行?”

    甄權起身道:“我去渝州吧,我想到一個清靜的地方去實實在在干點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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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軟蛋




    左少陽知道,甄權原是杜淹的手下,因為杜淹讓他利用治病的機會殺死自己的政敵,被甄權斷然拒絕,杜淹因此惱恨,要利用甄氏兄弟負責的高祖皇上的愛妃病死之事整死他們兄弟,沒成想這消息讓甄氏兄弟知道了,所以先下手為強,這才斷言杜淹必死,且在斷言他必死之日,用暗藏在手指戒指的銀針行刺杜淹。沒想到被左少陽救活,杜淹因此將甄氏兄弟打入死牢,在得知皇上會赦免他們之後,又派人行刺,卻被左少陽救活。

    兩人的恩恩怨怨就此糾結,巧合的是,在這一場雙方生死爭鬥中,無巧不巧地,左少陽一邊救了一次,雙方都欠他一條命。

    甄權知道自己沒辦法跟杜淹爭鬥,雖然得到了皇上的赦免,在京城也是提心吊膽,生怕什麼時候會犯在他的手裡。如果躲到相對偏僻的西部州縣去,杜淹也就鞭長莫及了,那時候多花錢找些貼身shì衛,就算暗中杜淹要使殺著卻也不怕了。所以,甄權主動請纓,要求去西部渝州創辦赤腳醫館。

    左少陽忙拱手道:“如此有勞了!”

    甄立言知道,自己也是杜淹的對付對象,兄長甄權的選擇其實也是他的願望,便拱手道:“我到南面永州去吧。趁自己現在還能動彈,也做點實事,報答皇上聖恩。”

    左少陽忙答應了,連說辛苦。杜淹只是微笑不語,捻著鬍鬚聽著。

    另一個名譽會員,捐了四千畝地的退隱戶部員外郎胡仁,提出他的老家便在幽州,他願意去幽州建立赤腳醫館幽州分館。

    左少陽很高興,忙答應了,道:“現在只有江南蘇州沒人去,我去吧。”

    馬周道:“會長,你需要在總館坐鎮,還是我去吧。”

    左少陽不想呆在京城,他很膩味杜淹,現在別看杜淹笑嘻嘻的跟個笑面虎一樣,不知道肚子裡正在打什麼鬼主意,得防著他點,趁自己現在年輕,可以到各地走走。便道:“你是副會長,你來坐鎮好了,我想去蘇州逛逛,蘇州我沒去過。你就讓我偷偷懶吧。”

    馬周也笑了:“既然左會長這麼說了,自然聽從左會長的。你決定什麼時候去?”

    “嗯……,這邊杜宰相的病還沒有處理,等這件事有個眉目了再去也不遲。”

    杜淹這才動容,起身施禮:“多謝會長惦記我侄兒。這裡替他謝過了。”

    左少陽懶得跟他客氣,裝著沒聽見,宣布散會,各自準備去。

    左少陽回到家一商量,跟喬巧兒她們幾個一商量,覺得現在當了五品官,宅院也大了,姐夫他們都過來了,自己過些日子又要去幽州建赤腳醫館,只怕沒半年時間回不來,家裡只留三個女子自己也不放心,還是叫父母都搬過來的好。

    當下,左少陽寫了一封信給父親,讓甄權去渝州時順路去一趟合州,把信給父親,讓他們立即啟程進京來住。

    隨後,左少陽讓喬巧兒託人去把喬冠叫了來,對喬冠說,甄權這一次去渝州,自己擔心杜淹會派人暗中對他不利,希望喬冠能派出大理寺的天羅地網陣暗中保護。還給了喬冠一包麻醉藥,用來對付可能的殺手。

    甄家和喬家本來就是世交,甄瑤跟喬巧兒又是閨mì,這個忙喬冠自然要幫,當即答應,回去暗中安排。

    甄權和甄立言兩兄弟著急著要離開京城,所以簡單收拾了行禮,便來向左少陽告辭,從醫館領取了開辦赤腳醫館的經費,各自啟程了。左少陽把那封信給了甄權,甄權表示一定帶到。

    送走甄權他們三個,宮里羅公公也傳來了消息,皇上也覺得用胎衣做藥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不過為了杜如晦的健康,還是勸了他,結果果然如左少陽他們所料,杜如晦非常倔強,儘管皇上親自勸他接受左少陽的治療,但杜如晦還是堅決拒絕了。

    皇上聽從了左少陽的建議,下旨讓杜如晦回家隔離治療,在病沒有治好之前,不能上朝和料理公務。

    杜如晦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是有傳染xìng的,也聽從皇上的旨意,縮在家裡靜養。可是,杜如晦的病沒有得到有效治療,一日重似一日,左少陽和孫思邈三番五次到杜如晦家勸解,都被杜如晦斷然拒絕了。只能嘆息,別無他法。

    這天,喬冠突然來訪,左少陽將他請到屋裡,關上門密談。

    喬冠道:“他們果然向甄老爺子動手了!”左少陽吃了一驚:“結果怎麼樣?甄老爺子沒事吧?兇手呢?”

    “你聽我慢慢說,杜淹的親兵衛隊長冷隊正帶著兩個副手在路上行刺甄權,幸虧安排了我們大理寺的天羅地網陣防禦,但是這冷隊正武功很高,雖然最終被擒,但還是刺傷了甄老爺子。好在傷勢不重,沒有刺中要害。冷隊正的兩個助手一死一傷,傷者也被擒獲。甄權老爺子他們繼續南行去渝州,我大理寺的天羅地網繼續跟隨保護。並派了一隊人用你給的麻醉藥將兩人麻醉,秘密押解回到了京城,昨夜到的,我親自審訊。冷隊正雖然武功甚高,但是卻是個軟蛋,用刑才一個時辰,我大理寺的好多審訊刑種都還沒用上,這小子就熬不住,終於交代了。”

    說罷,喬冠將一疊供詞放在桌上:“這是冷隊正的交代。”

    左少陽見那一疊供詞很厚,顧不上慢慢看,急聲道:“他都交代了什麼?”

    “他說指使他的,主要是杜淹的兒子杜寅!”

    “不可能吧?”

    “我也是這麼懷疑的,可是,冷隊正說了一件事,讓我相信了這個說法。”

    “什麼事?”

    “冷隊正說,當初杜淹指令甄老爺子兄弟利用診病的機會謀殺與他不合的政敵,甄老爺子兄弟不願意,得罪了杜淹,杜淹很生氣,但是當時他並沒有想殺害甄老爺子兄弟,是杜寅無中生有,編造了這個消息,並暗中讓冷隊正透lù給甄老爺子他們的,他們這才先下手為強,行刺杜淹!”

    左少陽渾身一震:“杜寅為什麼要編造這個消息?”

    “杜寅想挑動雙方爭鬥,整死他爹杜淹,好承襲杜淹的爵位!”

    “啊?聽說這杜寅就是杜淹的長子,本來將來這爵位就是由他承襲啊。”

    “我問了這冷隊正,冷隊正說,其實杜淹更喜歡小兒子杜敬,不太喜歡杜寅,為杜寅太喜歡猜忌,且工於心計。有一次杜寅做錯了事,杜淹非常震怒,當時他的水腫病很厲害,想著時日無多,便準備向皇上建議將來自己死了,令小兒杜敬承繼爵位。杜寅跪了一夜懇求杜淹原諒,並發誓改邪歸正。杜淹這才給他一次機會改過。但杜寅根本不想改,而且也改不掉,又擔心將來老爹向皇上禀報讓弟弟杜敬承繼爵位,便決定先下手為強,在杜淹向皇上禀報之前,暗地裡把杜淹整死!”

    左少陽皺了皺眉:“這杜寅太也狠毒了。”

    “是啊,去年杜淹已經出現嚴重的風毒水腫,杜寅覺得機會到了,一方面加倍討好父親,另一方面暗中動手腳,編了杜淹要殺甄老爺子兄弟的消息,挑動兩人先下手為強,行刺杜淹,沒想到被你救了。——我也是聽冷隊正說了,才知道當時原來是這麼回事,你的嘴可真緊,竟然沒有透lù一個字。”

    “呵呵,你接著說,冷隊正還說了什麼?”

    “冷隊正說,杜淹盛怒之下翻舊帳將甄老爺子兄弟打入死牢。後來,杜淹無意中得知皇上準備赦免甄老爺子兄弟死罪,把這件事告訴了杜寅。杜寅生怕將來這件事lù餡,又為了進一步挑逗甄家對杜淹的不滿,便派冷隊正行刺甄權,又被你救了,你把他們兩邊都救了一會,當真是機緣巧合。”

    “嘿嘿,”左少陽笑道,“牛把式的事情呢?他交代了嗎?”

    “交代了,當時牛把式駕車翻車了,杜淹受到驚嚇,很生氣,是下令查問一下牛把式有沒有受人指使,如果沒有,就打一頓把他趕走就行了。沒想到杜寅為了向父親邀功,卻擴大了杜淹的授意,嚴刑拷打牛把式,讓他攀供蕭海博。想不到牛把式是個硬骨頭,寧死不願意攀供。後來中風了,杜淹又問起這件事,杜寅這才將牛把式釋放。在得知牛把式的病被你治好大半之後,杜寅生怕牛把式把他逼迫攀供的事情抖出來,便向杜淹建議,用附片下毒,讓牛把式中毒,以便揪你的把柄,好把你控制在手心裡,杜淹同意了,沒想到杜寅卻將牛把式毒死了。”

    左少陽愣了一下,狠聲道:“雖然是杜寅下了殺心,但杜淹同意給牛把式下毒陷害我,以便控制我,甚至威脅要殺我全家,僅是這一點,我就與他不共戴天!”

    “是啊,”喬冠道,“他是有名的笑面虎,朝廷的人都知道。你打算怎麼辦?把冷隊正交出去嗎?”

    左少陽擺擺手:“不!現在看來,皇上對杜淹非常好,如果交給皇上處理,皇上不會太嚴厲的,所以還不要抖出去,還是想辦法讓他們窩裡鬥,坐收漁翁之利好了。”

    “怎麼個窩裡鬥?”

    左少陽想了想,道:“這件事你先不用管,我來處理,你只需要把這冷隊正兩人看守好別出事別洩lù消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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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一起死



  當晚。

    杜寅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什麼事沒做好,可是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在屋裡坐立不安地團團亂轉。

    便在這時,一個奴僕急匆匆來了,低聲道:“杜老爺,老太爺請您馬上過去!”

    “好,老太章這時候叫我什麼事?”杜寅隨口問道。

    “小的不知,不過”看樣子老太爺很生氣”怒氣沖衝的…………”

    杜寅心頭一凜”瞧了那奴僕一眼,緩緩點頭。揮手讓他先出去,然後從枕頭下的暗格里取出一柄短劍,插入長靴裡,這才整整衣袍”踱步出了房間,慢慢來到了杜淹的後宅,通報進去,立即傳見。

    杜寅進到屋裡”只見陰森森的大堂裡,父親杜淹鐵青著臉坐在長條几案後面,惡狠狠盯著他。

    杜寅心裡打了個突,忙上前躬身道:“父親。

    杜淹一把抓起長條几案上的一疊紙,劈頭蓋臉摔在杜寅的臉上:,“你這畜生,說,這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何要害為父?”,杜寅心中打了個突,感覺事情有些不妙”彎腰從地上撿起那疊紙,匆匆看了一遍,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這是父親的親兵隊長冷隊正的親筆供詞,寫得是杜寅如何讓他挑撥與甄權兄弟的關係,捏造杜淹要整死他們的消息,使得甄氏兄弟不得不先下手為強,利用皇上讓他們給杜淹治病的機會,先殺死杜淹,杜寅這麼做的主要目的,便是謀奪杜淹的爵位,防止杜淹將爵位傳給弟弟杜敬。

    這件事做得十分隱秘,只有杜寅和前去透露消息的冷隊正兩人知道”就算不看筆跡,也能證明這是冷隊正的親筆供述,因為只有他才知道這件事。

    看到這封信,杜寅知道末日來了。腦海裡盤算著”嘴上兀自強詞奪理:“,父親,這……,這是謊言啊! ”

    “謊言!“哼,這是冷隊正的筆跡,別以為為父看不出來!而且”人家說了”冷隊正就在人家手裡,將來可以對質! ”

    杜寅抬頭望著杜淹:“究竟是誰在血口噴人?父親為何要相信他?”,“這封信是放在為父床頭的!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不過,為父已經對比過筆跡,的確是冷隊正的筆跡,他也於數日前請假回家了。現在,便落到了別人手裡!“我只問你,是不是你挑撥甄權,讓他們行刺為父?說! ”

    事到如今,只有硬著頭皮抵賴”杜寅道:“父親,我真的沒有,如可以,便叫冷隊正來,當面質證!絕無此事……! ”,“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為父也是奇怪”為何甄權給為父看病,卻要行刺為父,若不是為父心中不安,把左少陽叫來,又碰巧他擅長起死回生之術”為父那一次已經被甄權害死了!現在為父才明白”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你這畜生!口來人!將這畜生綁了!”

    屋外想起僕從們的答應聲”湧了進來。

    杜寅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父親杜淹的衣領,將他扯到面前,左手環住他脖頸”右手從長靴裡抽出短劍,抵在他的脖頸右側,厲聲對沖進來的人喝道:“不想他死的,就都給我站住! ”

    一眾侍從頓時傻眼了,各挺刀劍望著,吆喝著讓杜寅放開杜淹。一方面派人急匆匆跑去通報二老爺杜敬。

    杜敬很快趕來了,他已經躺下,得知這個消息,只穿了貼身中衣,連鞋子都沒顧得穿,慌慌張張沖了進來”見此情景,嚇得臉都白了:“,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麼?放開父親,別傷著父親了! ”

    杜淹脖頸被杜寅死死勒著,一側又被短劍抵著”劍尖已經刺入些許,鮮血流了出來,他動也不敢動,嘴裡卻怒道:“你這畜生,難道還想謀害為父不成? ”,“你別亂動就沒事! ”杜寅冷笑道:“事到如今,大家都撕破臉了,索性敞開了說,沒錯,父親,是我挑唆甄氏兄弟說你要整死他們,他們這才行刺你,我是要你死!因為你先不讓我活! ”

    “為父如何不讓你活了?”

    “我是長子,這些年,為你做牛做馬,整這個整那個,殺這個害那個。幫你收受賄賂,幫你收藏髒錢贓物。你呢?什麼時候說過我一句好,我反倒不如弟弟他了!你還要將爵位傳給他!我才是長子!這爵位應該是我的!為了我這些年累死累死黑著心幫你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該得這個爵位!”

    “你就為了這個爵位,便要挑撥甄權他們殺我?”

    “是!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爵位更重要的?我幫你做哪些黑心事”也是為了這個。你不給,我就只能讓你死! ”

    “你,你這畜生,你現在卻要怎樣?”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你現在是我的護身符! ”,“你!我怎么生了你這麼個孽障! ”,杜敬急聲道:“哥,你只是要爵位,不用這麼的啊,你是長子”本來這爵位就是你的,我不要”父親就算給我我也不要!求你馬上把父親放開吧! ”

    杜寅大笑:“當我傻子啊?事情鬧到這一步,嘿嘿,我告訴你們,那冷隊正是我派去行刺杜淹的”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討好父親你,現在說這些沒用了,他被人抓住,既然已經把那件事交代出來,別的事情肯定也藏不住的!父親,包括你指使我做的那些壞事,一個都別想藏著”說不定都給你已經抖了是來了!你就等著皇上下旨將你砍頭吧!”杜淹脖頸被勒著,都喘不過氣來了,荊匕著叫道:“你這畜生”得意什麼?為父死了,你難道就能躲得過去?你快放下刀,咱們好好商量如何應對! ”

    “得了吧父親”你這話拿去哄那小郎中還行,哄我?不必了,別人不知道你的為人,你兒子我還不知道嗎?事到如今,你要想活命”就得按照我說的話去做!”,“你說的什麼話?”杜淹艱難地問道,“你要為父做什麼?”,“很簡單,你馬上寫奏摺告老還鄉,同時讓我承繼你的爵位!你隱藏的財寶的八成歸我。一我警告你”這一次別搞鬼,天亮之前讓皇上必須同意這兩點,不要像上次跟左少陽那樣,明里要退,暗裡又說不想退”讓皇上留你。你這些鬼把戲我說了,只能對付左少陽那種鄉巴佬,別在我面前耍huā樣,天亮之前如果皇上不同意你退隱,嘿嘿,咱們就一拍兩散,反正我在你影子下也活膩味了!”

    “你就不怕,我告隱之後,找人對付你?”

    “哈哈哈,換成甄權他們還真怕你,在我面前,你就省省吧,你的那些手腕我清楚得很,你只要不當官了,退隱還鄉了,誰還理你這老傢伙?仇家不上門整死你就算你命大了!我有了爵位,有了你八成的家財,幾百萬貫呢!我還怕你?哈哈哈”

    就在杜寅仰天長笑的瞬間”杜淹左手一伸”死死抓住他抵住脖子的劍刃”右手寒光一閃,從左手衣袖抽出一柄短刃,反手往後猛地一戳,正中杜寅的肚子!

    杜寅慘叫一聲”手中短劍往杜淹脖頸刺去”可是那劍刃已經被杜淹死死攥住,鮮血從他指縫咕咕流出,就是不鬆手。杜寅一時抽不出短劍,便在這時,杜淹手中的刀子卻一刀接著一刀往後刺入杜寅的胸腹!

    杜寅猛地放開手中短劍,,兩手死死勒住杜淹的脖頸,用力勒著。拉著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杜寅雖然身中數刀,但走到底年輕,被刺中的差不多都是腹部”一時不死,兩臂如鐵箍一般勒緊了杜寅的脖頸”狂笑著:“咱們一起死吧!”,這發生太突然了,旁邊的杜敬和眾位僕從都不知所措,待回過神來,杜寅已經全身是血,而杜淹也被杜寅勒得兩眼翻白,舌頭都吐出來了。

    杜敬慌忙叫道:“快快!快把他們拉開!”,眾僕從急忙衝上去使勁扯杜寅的手,可是,杜寅的手如鐵箍一般,哪裡擺得開。

    杜敬急了,瞧過一柄單刀”重重地在杜寅後腦猛擊了兩下,杜寅頭一歪,昏死了過去,可是,手臂依舊死死勒著父親杜淹的脖頸。

    杜敬見父親都快沒氣了,急得眼淚都下來了:“快啊!快想辦法救老太爺!”

    一個僕從正使勁扳著杜寅鐵箍一般的手臂搬不動,急聲對杜敬道:“二老爺,不行啊,大老爺不肯放手,只有把大老爺的手臂割斷,否則”再等一會,老太爺就要被勒死了! ”,杜敬慌了神,一聽這話,急聲道:“好!快!快把大老爺的手切斷!救老太爺啊! ”

    兩個膽夾的僕從拿著刀子一邊一個,也不敢硬砍,生怕誤傷了老太爺杜淹”只能拿刀子當倨子,吱吱嘎嘎齊肩切割著杜寅的胳膊。費了好半天勁,終於把杜寅兩條胳膊都切了下來”扯掉緊勒著杜淹脖頸的那兩條斷臂。

    杜淹已經翻著兩眼一動不動的,杜敬等忙扯開杜淹的衣領,大聲呼叫著,又掐人中又刺十宣,趕緊派人去通知老夫人她們。

    隨後”杜敬吩咐僕從趕緊給杜寅包紮斷臂。可是,杜寅兩條胳膊都斷了”那鮮血跟泉水一般汩汩往外流淌,哪裡止得住,加上肚子數處傷口,整個人已經成了個血葫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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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寶藏



這時,杜寅不知怎的竟然甦醒了過來,看見地上自己兩條胳膊,還有一身的鮮血,又看見杜淹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怎麼呼喊都不醒,知道杜淹肯定不行了,不禁慘然笑了笑,轉頭望著杜敬,道:“弟弟,這下子,沒人跟你爭奪爵位了!”

    杜敬垂淚嗚咽道:“大哥,我……,我本來就不想要這個爵位……,現在,爹和你都成了……,這個樣子,要這爵位……,又有什麼用?”

    杜寅知道自己這弟弟苦讀詩書,滿腹經綸,但是生性善良,本來就不爭這個爵位的,是父親看中他的品學,而自己又不能容忍爵位可能的旁落,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眼看著父親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杜寅心中才猛然醒悟,想起以往父親對自己的種種好處,不覺悲從中生,掙扎著抽噎道:“弟弟,你快看看爹,還有沒有救! ”

    杜敬急忙過去跪倒,將杜淹的頭摟住,伸手探了探鼻息,氣息全無,又摸摸脈搏,也感覺不到了,放聲大哭:“父親……,他老人家已經死了!大哥,你!你殺了父親!”

    杜寅慘然一笑,低頭看了看肚子上血淋淋的窟窿眼,右看看左右兩隻斷臂,道:“不用哭,我也活不了了的,等我到了陰曹地府,自然會侍奉父親他老人家的。”

    當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時,杜淹的老婆帶著妾室們還有幾個孩子哭哭啼啼趕到,見此情景,杜淹的老婆妻兒已經哭得死去活來,一疊聲的催促去請太醫。

    杜敬垂淚道:“母親,父親已經死了,請太醫來,也是無用。”​​話是這麼說,可是卻不還是著急忙慌地催促僕從去請太醫。

    杜寅道:“太醫沒用了,去請左少陽會長,便看看他還有沒有什麼秘術,能救得父親了。或許,還能救救我……”

    杜敬急聲道:“好!我去!——大哥,你還頂得住嗎?”

    “你再不去,我只怕就不行了。”

    他的兩條斷臂已經被僕從緊緊包紮,但是由於止血藥比較差,血液不能很好地制住,而肚子上的幾刀已經刺破了內臟,這麼重的傷,真難想像還能有誰救得了,不過只當作是救命稻草罷了。

    左少陽得知這個消息,簡直是又驚又喜,問了事情經過這場後,第一個反應便是老天有眼!接著,他心裡直犯嘀咕,現在求自己去,若傷重不治而死倒也罷了,如果還能救,那又如何是好?救還是不救?

    這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自己是郎中,見死不救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但是,杜淹和杜寅兩人做了不少壞事,甚至還威脅要殺死自己全家,救這種人,別到時候當了東郭先生。

    腦袋裡可以快速盤算,但是行動上卻還是不能耽擱的,他快速拿了出診箱,孫思邈已經得了消息趕來,見他拎著箱子要出去出診,低聲道:“師弟,你當真要幫杜淹救命?”

    “呃……,”左少陽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支吾道:“先去看看吧。”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一行人急匆匆乘車返回了杜府。

    不少官員已經得到消息,急急地趕來,守在外面了,雖然各自心懷鬼胎,不少人巴不得他死,但是臉上一個個都是神情肅穆,恨不得趕緊擠下來幾滴眼淚才好。

    見到左少陽和孫思邈他們進來,這段時間左少陽在京城算是名聲大震,因為跟杜淹爭鬥,取得了杜淹所有家財(表面上),開辦了一個給老百姓免費醫療的醫館,又得到了皇上的冊封,直接升官到了從五品,這種青雲直上的升官還是非常罕見的。雖然他現在只是個散官,沒有職權,也不管事,他的“赤腳醫館”也只是公益性質,但是,已經沒有什麼人懷疑他的前程絕對不止於此。全在於他的醫術神奇。

    現在,眾人見他來了,心裡都嘀咕,只怕這杜淹父子死不了了。

    眾官員紛紛給他們兩人作揖施禮,不管官大於他們的還是小於他們的,沒人敢輕視這兩位神醫師兄弟。

    左少陽拱手致意,腳不停步急匆匆徑直來到杜淹的書房。

    濃烈的血腥味瀰漫了整個屋子,兩個人躺在地上,一個直挺挺的一動不動,正是杜淹,手裡握著兩把短刀,一把是握著刀柄的,刀​​刃上都是鮮血,這是他自己的,刺進兒子杜寅肚子裡的就是這一把,另一把卻握著刀刃,手掌上全是掙扎刀子時割破手掌流出的鮮血。是他兒子杜寅架在他脖頸上的那柄刀子。

    這些僕從都還算機靈,知道這件事關係重大,不能亂動現場任何東西,特別是杜淹已經死亡的情況下。所以兩把刀都沒有拿走。

    而杜寅,此刻已經躺在了地上,身下是一大攤血泊,兩條胳膊都已經切下來了,掉落在旁邊,當真觸目驚心。失去了兩條胳膊的杜寅,怪異地屈身躺在地上,鼻孔裡還是低聲著,肚子上被僕從用布帶死死纏住了,緊緊勒著。還是有鮮血不停地流淌出來。

    幾個太醫微微發顫站在旁邊,垂手而立,旁邊放著出診箱,沒一個敢​​亂動的。因為幾個太醫都很清楚,杜淹已經沒氣了,而杜寅這樣的傷,根本救不活的。所以他們站在這,其實是表示一下而已,根本無濟於事的。

    左少陽一見現在這樣,按規矩,那是應該先救急性失血的人的,趕緊進行止血,防止進一步失血,但是,他做了一個相反的決定,因為直接害死牛把式的,便是杜寅,潛意識裡不讓他救。表面上,自然是先救杜寅的父親這位堂堂的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大人,這放在大唐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說得過去。

    所以,他來到杜淹身邊坐下,探息、摸脈,都沒有任何動靜,但是,他翻​​看杜淹的眼睛,瞳孔卻沒有散大,取下他受傷手掌裡的短刀,將受傷的傷口兩邊用力一擠,已經凝結的傷口又破了,鮮血咕咕地流了出來。

    瞳孔沒有散大,擠過之後能迅速恢復圓形,而鮮血還有流淌,說明心臟還在微弱跳動,依然沒有死亡!

    杜淹居然沒死?可是,為了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左少陽倒轉刀尖,在杜淹的十宣穴挨個刺了一遍,要是旁人,所謂十指連心,手指頭的十宣穴被刺,就算能忍住痛,但身體依然會作出自然而然的反射動作,至少肌肉會抽緊。可是,杜淹絲毫沒有反應,連眉頭都沒有皺一星半點。

    這是怎麼回事?

    左少陽很是奇怪,扯開衣襟,將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聽著,果然,還能聽到非常輕微的跳動。

    左少陽立即判斷,杜淹可能是假死,假死​​如果不及時救治,很快便會變成真死!那時候,神仙都救不活了。

    這時,旁邊的杜寅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不用兩手支撐,從地上坐了起來,垂著頭望著他,道:“左會長,求你救救我父親。”

    左少陽淡淡道:“幾位太醫都救不了,我又如何有這本事?”說罷,回頭看了看那幾位太醫,“你們覺得呢?”

    幾位太醫互視一眼,緩緩搖頭:“杜老太爺已經仙逝,我等無能為力了。”

    杜寅並不看他們,只是死死盯著左少陽:“你有辦法!上次家父也是你救活的!”

    “我很奇怪,你既然要救你父親,為何剛才要親手把他勒死?”

    杜寅黯然:“事發突然,我……,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別的不說了,你,你趕緊救我父親吧!”

    左少陽道:“令尊傷勢太重,只怕……”

    杜寅喘了一口氣,低聲道:“你過來,我給你說!”

    左少陽走到他旁邊蹲下:“你說吧!——你的傷也很重,再不及時救治,只怕會死的!”

    “別說廢話了,你聽我說!”杜寅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附在左少陽耳邊道:“你若救得家父,家父……可以再給你三十萬貫家財!決不食言!”

    左少陽心頭笑了,蕭芸飛說的果然沒錯,這老小子還藏有大量的錢財,給自己辦赤腳醫館的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眼見他眼神開始渙散,知道剛才已經是迴光返照,回天無力了,便也把臉扭過去,低聲道:“我知道你你們藏了很多財產,至少還有你們給我的十倍,你們收藏了起來!如果你們把這些財產都交出來,讓我用於給窮苦百姓義診,我或許會考慮救他。”

    杜寅渾身一震,已經很快失去生命光彩的雙眼瞪著左少陽,喘息著道:“你說的沒錯,我要死了,只要你答應救家父一條性命,我就……,告訴你全部寶藏的所在!”

    左少陽回頭看了看杜淹,然後一字一句對杜寅道:“好,我答應你,救你父親一條性命!”

    杜寅已經油盡燈枯,身子搖搖晃晃,示意讓左少陽附耳過來,然後用孱弱的聲音道:“藏寶圖……,在……,在家父書房的……,《論語》書匣裡……”

    說到這裡,杜寅脖子一歪,就此不動了。左少陽急忙摸了摸他的頸動脈,已經感覺不到跳動,翻開眼皮,瞳孔已經散大。杜寅胸腹中了數刀,又被切掉兩隻胳膊,血流如注,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終因血流過多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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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放心



左少陽將他放下,轉到杜淹身邊,對他實施心臟復甦術,終於,杜淹的心臟重新跳動起來,呼吸也重新恢復了,但是,杜淹卻絲毫沒有甦醒的證象。左少陽又折騰了半天,杜淹還是沒有甦醒過來,旁邊的孫思邈見左少陽這麼簡單地按壓心臟部位就讓杜淹恢復了正常呼吸和心跳,驚訝得眼睛都瞪大了,他跟幾個太醫一樣,本來也認為杜淹不可能恢復過來了”沒想到竟然起死回生!一個老太醫激動的雪白鬍鬚亂抖,連聲說道:“神技!這簡直是神技啊!都說左會長能起死回生,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左少陽卻很明白,杜淹現在的活著,其實幾乎等於己經死亡,因為從目前情況來看,他已經成了植物人了,也就是說,他有呼吸有心跳,也有一些本能性的神經反射和進行物質及能量的代謝能力,但是,認知能力已經完全喪失,沒有任何主動活動。

    杜淹被杜寅勒著脖頸,時間比較長,造成了大腦缺氧缺血,導致大腦不可逆轉的損害,心跳呼吸雖然恢復了,但是人的意識已經不可能恢復正常。

    不過”由於有心跳呼吸,在一般人看來,人其實還是活著的。但是左少陽知道,杜淹現在的活著,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已經完全喪失了任何意識,沒有思維沒有情感,連行屍走肉都談不上,因為他不會走。不過,左少陽已經算得上完成了任務,因為他答應杜寅是救活杜淹的性命”而按照當時的心臟死亡標準,只要心跳還在,人就不能說死”而是還活著的。

    所以,他在杜淹心跳停止之後,重新讓杜淹的心臟跳了起來,這就算完成任務了。

    這樣也好”一個活死人總比他活著的時候害人得好,自己可以不用再擔心他​​會搞鬼謀害自己。

    太醫們和孫思邈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想盡辦法也不能讓杜淹恢復知覺,便疑惑地望著左少陽。左少陽卻想著盡快拿到那張藏寶圖,便道:“杜大人的傷很嚴重,我能恢復他的心跳和呼吸”但卻不一定能恢復他的意識和思想,這樣吧,我再試試看,你們所有的人都出去,等我救救看。 ”

    太醫和杜敬都出去了,奴僕們也跟著出去了。孫思邈本來想留下來看看的,見左少陽望著他,便明白自己也要出去,所以最後一個也出去了”還把門帶上。

    左少陽立即快步來到書房的書架前”飛快地尋井著,終於,他兩眼一亮”看見了一個書匣上赫然便是《論語》!

    急忙把書匣拿下來,回頭看了看周圍,特別是門窗”確定沒有人偷窺,便蹲下身,躲在書桌下面”將書匣放在地上,解開細繩”打開了書匣,裡面是一冊冊的線裝書,一本一本拿下來,一頁頁翻開尋找,可是,書匣裡薄薄的幾本書全部都看完了”也沒有找到什麼藏寶圖。

    “莫非杜寅這小子陰我?根本就沒有藏寶圖?”左少陽肚子裡琢磨,又覺不對,可能是自己沒搜查好。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左少陽心急如焚,又細細看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又把書匣仔細檢查一遍,看看是否有夾層,卻也沒有發現,時間太緊,不能再拖延,只能把這冊書帶回去慢慢研究。

    好在這個書匣並不厚,解開衣袍放在腰間,用腰帶捆好,再穿上衣袍,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

    他瞧了一眼書架,上面書很多,少了這一套應該不會注意到。便快步出來,打開了大門,只見院子里三三兩兩的都是人,文武官員都有,抬著頭用各種不同的眼神望著他。

    孫思邈和杜敬快步上來,低聲問:,“怎麼樣?”,左少陽搖搖頭:“什麼辦法都想盡了,杜大人還是沒有醒過來。”

    “那怎麼辦?”杜敬急聲道。

    “我也沒法了。很抱歉。我已經盡力了。”左少陽說的是實話,對於植物人,別說是缺乏現代化醫療技術的古代,就算是在醫學高度發達的現代,也是幾乎沒有辦法挽回的。當然”也有個別植物人恢復了意識,但是那是極其罕見的,而且主要是依賴現代化的設備進行的長時間的治療的結果。並且只是鳳毛麟角的個案。並沒有形成規範的治療手段。

    聽了左少陽這話,杜敬徹底絕望了,慢慢走了進去,跪在父親身邊,嗚嗚哭了起來。不過,儘管左少陽已經說了沒辦法了,但是至少父親的呼吸和心跳都還在,或許有一天,他會重新甦醒過來。

    對於一般人來說,有希望總比沒希望的好。皇上李世民也得到了消息,派了貼身大監劉公公前來探問情況,又親自問了左少陽有無辦法救治”左少陽搖頭說不能,劉公公便只能搖頭嘆息回去複命。左少陽和孫思邈也告辭離開了,各自回家了。左少陽回到家”喬巧兒她們蘭個都坐在大堂等著,姐夫侯普和姐姐茴香也得了消息趕過來,陪著等候。見他回來,這才都舒了一。氣。左少陽沒有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畢竟這涉及到朝廷高官的家庭醜聞,父親刺死了兒子,而兒子又將父親勒個半死,成了植物人。這等醜事只怕不能為外人道,如何對外發布消息,還得等朝廷研究了才能定,自己自然不能亂說”否則跟朝廷說的不一樣就不妥當了。

    茴香很好奇,探問怎麼回事,侯普在衙門呆了很多年,心中很清楚朝廷的事情是不能亂來的,特別是涉及到高官。所以,不等左少陽說話,便先阻止了茴香:“不該打聽的就別亂打聽!”

    茴奔立即醒悟了。左少陽笑了笑,道:“細節就不說了,結果可以說,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的兒子杜寅死了”杜淹自己雖然有呼吸和心跳,但只怕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

    “為什麼?”喬巧兒奇道。

    “因為”這個解釋很難,你們可以理解為一種病,讓他無法甦醒就行了。 ”

    這樣說了之後,反倒讓幾個人更是迷茫。

    各自回屋休息之後,左少陽把那個匣子拿出來又慢慢地仔細地一本本研究”連封皮有沒有夾層都仔細看過了,卻還是沒有能發現什麼端倪,這只不過是普通的一匣子書而已。大失所望,把這匣子書放在了箱子裡。

    第二天,朝廷對外公佈的消息下來了,稱杜淹患了一種怪病,沉睡不醒。杜淹的兒子杜寅則病重而死。對二人之間的骨肉相殘卻隻字不提。

    宰相杜如晦來探望過幾次杜淹,見杜淹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始終不能甦醒過來,連左少陽都不能治愈,這樣的病簡直怪到了極點,不禁心中黯然。

    他自己的病也越發地沉重了,咳嗽之中帶的血色也是越來越濃”痰聲也越來越重,左少陽找他看過幾次,發現他的肺癆越來越嚴重,警告他如果再不讓自己救治,只怕命不久矣。

    杜如晦卻還是死咬著不肯服用那胎衣做的藥。左少陽無奈,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此死去,便用其他的藥給他醫治,嘗試能拖延他的性命,可惜,他的病非胎衣不能治,其他的藥甚至連延緩都不能。

    孫思邈也勸說了杜如晦,他還是不聽,連皇上的聖旨他都可以抗拒,自然是別人的話也聽不進去的了。左少陽也不敢騙他,因為要是採用欺騙的方法給他治病,就算治好了,只怕他將來知道了也會自殺的,以他的性格來看這個難保”而且,治療手段必須給病人透露,這是一個基本原則。治病方面不能搞神秘主義。

    父親左貴和母親粱氏終於來到了京城,老家的田地宅院都託付給親戚照看了。左貴夫妻得知兒子左少陽當了五品高官”笑得合不攏嘴,又給祖宗敬香還願。

    恒昌藥行在京城開設了藥舖,開始大量生產新發炮製的附片,不僅是京城的各個藥舖醫館,就連四周的州縣也都來他們那進貨,生意非常的紅火。

    祝藥櫃替左少陽從各地購進的唐朝那時候還沒有作為藥材使用的新藥,現在是一分為二,適合南方種植的,就移栽在南方合州的,就栽種在合州。而適合在北方栽種的,便移栽在左少陽家宅後面的寬闊的藥圃裡。已經大部分移栽過來了,苗佩蘭一天忙到晚,都在照顧這些藥材,而白芷寒則在空地上種了不少鮮huā,huā香四溢”huā團錦簇。

    赤腳醫館京城三個館的工作開展很順利,這項工作在全城成了茶餘飯後言談的主要內容之一”都是誇讚這給了貧苦百姓新生命。對基金會的主要贊助人杜淹的“遭遇”都給予了深深的同情。左少陽決定將京城的工作交給馬周,而自己準備去蘇州創辦赤腳醫館分館。其他三個醫館的創建工作已經在開展,自己這邊還沒動靜,實在是說不過去的。現在父親母親都來了”家裡也有人照顧了”而杜淹又成了植物人,杜寅也死了,對他來說,天下太平了,便可以放心地離開到蘇州去開辦義診醫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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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左少陽從總館領取了啟動資金和蘇州那邊皇上賞賜田地的相關手續,便要啟程出發了。

    因為這次是去公幹,而且開辦之後走上正軌就回來,不帶妻子喬巧兒。苗佩蘭要在家裡照顧新開闢的藥圃,無法分身,所以隨同的,只有奴婢白芷寒。

    但是,孫思邈卻打算帶著幾個徒子徒孫一起跟隨左少陽去蘇州,他現在想的,便是跟在左少陽身邊,看他行醫,好學習一些先進的醫療技術。

    左少陽自然不好拒絕,跟孫思邈商量之後,從他的徒弟中選定了五徒弟守通子作為蘇州醫館的掌櫃。這人醫術高明,而且也善於處理方方面面的事務,是個當掌櫃的料。

    一幫子徒子徒孫都想跟著去,孫思邈自然不方便都帶著,只帶了二兒子的徒弟真淵子跟著。這真淵子四十多歲,是個湖,為人機敏,善於跟各種人打交道,路上可以幫著處理一些打尖住店之類的俗事​​。

    左少陽帶著白芷寒,孫思邈帶著徒弟守通子、徒孫真淵子,一行五人,分乘四輛車出發,其中一輛車是裝載行李的。左少陽和白芷寒坐一輛車。

    一路無話,不一日,來到了江南蘇州。

    左少陽跟孫思邈到衙門辦理了田產過戶手續,因為有皇上的聖旨,戶部早就下公文通知了蘇州衙門,所以辦理手續進展非常的順利。

    左少陽雖然只是個散官,但到底是從五品的官,特別是皇上都捐贈了田地,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當晚,蘇州刺史設宴款待左少陽和孫思邈,讓城裡有名的富商名流豪紳作陪。

    酒宴之上,刺史先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致辭,又讓左少陽作了發言,然後,名流鄉紳們紛紛上來敬酒,一個個馬匹拍得山響。

    唯獨負責戶房的司戶敬酒時,一聲不吭,只把酒喝了,便悶悶地坐在了哪裡。

    左少陽很是奇怪,端著酒杯過去敬酒,那司戶也只是淺淺地飲了,也不多說。左少陽越發覺得奇怪,趁著名流豪紳們開始給刺史大人敬酒,並相互敬酒,左少陽端著酒杯又給他敬酒,然後順勢坐在他旁邊,低聲問:“司戶大人,我見你悶悶不樂的,是否對我們這赤腳醫館,有不同意見?”

    那司戶忙拱手道:“哪裡,這等惠民的法子,老朽如何能有意見呢?只是,蘇州乃是魚米之鄉,民眾殷富者眾多,貧苦百姓很少,只怕你開設的赤腳醫館,沒什麼病患來喲。”

    左少陽皺了皺眉,這位司戶是專門管理賑災濟民的,相當於現在的民政局局長,他對全州的貧苦人家的數量那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他現在這麼說,應該不是是說謊。

    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當時是魚米之鄉,就算遇到大災年,他們也能做到富足。而且,這一帶的人做生意的很多,大把地賺錢,所以相對而言,本地人家的確是很少有連藥費都掏不出來的貧困百姓的。這一點在他們進城之後所見所聞得到了很好的見證。

    左少陽道:“這一點我已經感受到了,不過,皇上賞賜的田地就在蘇州,我們不在這裡開,卻又到哪裡開去呢?”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你們這醫館不是賺錢的,而是給貧苦百姓治病的,所以醫館要開在貧苦百姓需要的地方,而不是田地的旁邊。田地生產糧食可以賣掉,換了錢到需要的地方去幫助那些真正需要的人。皇上只把田地賞賜給了你們,並沒有要求你們在哪裡開辦醫館,所以,在那裡開你們完全可以自己決定。”

    左少陽聽罷,頻頻點頭:“此言有理,以大人之見,開在何處為宜?”

    “具體我也不好說,因為整個江南都比別的地方好,普遍都是這樣,就算有窮人,數量上也比較少,窮困程度輕一些。而山區,貧困程度明顯要重很多。我搞了十多年賑災濟民,這點感受還是有的。”

    “山區?我們老家合州倒是山區,貧苦百姓也很多,但是,那里地方我們已經決定讓其他人去了。

    “天下如此之大,難道只有合州才有山區不成?”

    左少陽起身長揖一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謝!”

    這一聲聲音很大,在座眾人都一起望了過來。刺史笑問怎麼回事,左少陽把司戶的話說了,刺史點頭道:“此言倒也不差,說實話,會長要把赤腳醫館放在蘇州,對蘇州窮苦百姓是一件好事,但是,相比而言,全國比蘇州更需要這個的地方多了去了。會長在窮困山區開辦這樣的醫館,的確比在我們江南開辦更有意義。”

    其實,這一點對這些富商名流來說都是這樣看的,只是不方便說出口,現在刺史大人都說了,自然是隨聲附和連連表示贊同。

    左少陽望向孫思邈,見他也是頻頻點頭,便道:“刺史大人的建議非常好,不過,既然皇上把蘇州的田地捐贈給我們基金會,那這個赤腳醫館就應該設在蘇州附近,才能算得上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羊毛出在羊身。我們對附近情況不熟,請諸位幫我們出出主意。”

    接下來,一眾人等又幫著出主意,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刺史道:“蘇州近左都是魚米之鄉,相比其他州縣,算是富饒之地了,但是,本道也有諸多州縣,百姓十分貧苦,比如本道西南的衢州,全境幾乎都是綿延的大山,山高千尺者不計其數。哪裡百姓生活很苦,衣不遮體者大有人在。百姓缺醫少藥,如果左會長能把赤腳醫館開到哪裡去,一定是百姓的福音。”

    蘇州是江南東道的治所,衢州屬於其下轄的一個偏遠州,刺史這個提議也是符合他的本意的,在蘇州開這樣的醫館,只不過是錦上添花,但是如果在衢州這樣貧困山區的州縣開設,則是雪中送炭了。搞好了,也是自己的一個政績,他當然願意左少陽他們幫他搞這個面子工程。

    左少陽當即問了這衢州的一些情況,果然是很貧困,孫思邈也未曾去過。兩人一商量,都覺得這樣不錯,左少陽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到衢州開設醫館去。將來籌措錢財多了,把最需要醫療的地方都開設了,再到蘇州開設赤腳醫館。”

    眾人齊聲說好,刺史見左少陽採納了自己的意見,很是高興,他今日讓作陪的富商豪紳都是家財萬貫的,既然皇帝都捐贈了,他們自然是也要表示一下的了,更何況這醫館現在是開設在刺史治理地界中最貧困的地區,其實也是在幫自己建立政績,所以,刺史鼓動在場富商們踴躍捐款捐地,這些也都是蘇州最有名的大富豪,當下慷慨解囊,募集到了價值十數万貫的良田,而且都是盡可能靠近衢州方向的,這樣,到時候打下糧食換了銀錢更方便運到衢州,如果衢州一旦發生飢荒,也能動用這些田地產糧賑濟災民。

    儘管蘇州很美,但是左少陽這一趟卻不是來游山玩水的,略作休整,第二天便即出發,前往衢州。

    一路往西南行進,漸行漸遠,繁華景像日日消停,走得數日,所見之處,民眾衣著簡陋,食不果腹者比比皆是了。再行數日,已經到了大山。

    這山初時還只是山嶺連著小丘,待到後來,便已經成了綿延的山巒,高聳入雲,上山下山之際,往往一日還不能走出一座大山。

    這一路上都是陰雨綿綿,時而暴雨傾盆,山洪衝斷驛道處隨處可見,只能下車走便道過去。

    這一日,終於便要到衢州了,問了路人,離衢州還有半日路。陰雨綿綿,澆得人心煩氣躁。行進中看見一座路邊小村,彎彎清水,倘佯而過,青翠綠竹,掩映在雨霧雲煙之間。時不時能聽到一兩聲雞鳴,更顯得山城清幽。

    眼看雨水越來越大,眾人都覺得飢腸轆轆,特別是看見如此清幽小鎮,哪裡還能挪動腳步,便住下打尖吃飯。

    他們剛進了客棧,一個店小二點頭哈腰跑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幾個人的裝束,笑嘻嘻道:“敢問幾位可是從京城來了?”

    “沒錯!”負責打尖的清悟子冷聲道:“莫非京城來的就不能吃飯喝酒?”

    “不不不!”那店小二忙不迭陪著笑,又看了看左少陽和孫思邈,大著膽子硬著頭皮又問孫思邈和左少陽:“敢問這位老太爺,是否名叫'孫思邈'孫老神醫,這位大哥,是否就是朝廷朝散大夫左少陽左大人?”

    孫思邈和左少陽都是心頭一震,既然對方已經道破了兩人的行踪,其中肯定又有蹊蹺。清悟子冷笑道:“你問這些做什麼?說罷,是誰讓你打聽的?”

    店小二滿臉陪笑回頭望了一眼,哆哆嗦嗦道:“是……,這個……,一位道爺和兩個道姑交代的……”

    道爺、道姑?孫思邈眉頭一皺,立即反省過來了,朗聲道:“是守靜子還是清妙子?到底是誰在這裡搞鬼?還不快出來!”

    便聽的後面客棧樓梯上咯咯嬌笑,冒出三個人來,一男二女,都很年輕,快速走下樓,來到眾人面前。躬身給孫思邈和左少陽施禮:“太師祖、太師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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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雨中小店



左少陽舉頭一瞧,正是孫思邈的七弟子守靜子的徒孫清妙子,那個曾經跟自己切磋清嘯功的美貌小道姑。另一個道姑,卻是那修煉房中術的說話都能把人甜膩死的清媚子;還有一個,卻是大徒弟也就是孫思邈的大兒子孫守然的大徒孫”名叫清凌子的,這小子雖然年紀不大,卻一直總是陰著臉,很少說話”當真是不芶言笑。

    孫思邈陰著臉道:“是你們三個,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清妙子鳳目顧盼有神,往左少陽身上一瞥”隨即飛快地收回眼神,斜眼瞧了清凌子一眼,清凌半是清字輩的大師兄,自然由他搭話,急忙上前,恭恭敬敬躬身道:“回禀太師祖”我和師妹兩人想著太師祖和太師叔祖醫術、道術高絕,所以想跟隨出來歷練一下,就擔心不答應,所以一路悄悄跟著,今日見太師祖和太師叔祖離開蘇州往南,不敢驚擾”本想一直跟隨,不料一路行來,漸漸食宿艱難,擔心二老,所以前面預先安排”驚擾之處,還請太師祖、太師叔祖原諒。”

    清媚子在孫思邈面前是不敢亂用道術的”所以沒有施展狐媚功”但是”說出話來卻還是甜膩至極:“太師祖、太師叔祖,你們就留下我們吧,我們絕不給你們添亂,鞍前馬後服侍就行。 ”

    孫思邈面無表情,“哼了一聲,道:“你們倒也有些耐心”從京城跟隨到此,堪堪上千里,卻一直不動神色,饒是讓人好笑,如何今日想通了,卻要安排這頓酒菜”露出本來面目? ”,清妙子忙搶步上前,聲音清脆婉轉猶如夜鶯,躬身道:“回禀太師祖,我們跟隨進入山區之後,聽當地人說”這山林之間,毒蛇猛獸,更有強賊盜匪出沒,我們擔心,所以才冒昧露面的……”

    ……哼!這等說來”若不是這山高林密”你們還待一直跟隨,悄悄的跟我等到衢州了?我說過,不准你們跟著,為何不聽?別指望你們安排了一桌酒宴,便能讓我留你們下來,立即回去! ”

    清妙子、清媚子和清凌子都是臉色一變”清凌子嘴裡嘟噥道:,“師妹,我都說了,太師祖不會讓咱們跟著的,還是回去吧! ”

    清媚子小貝齒輕輕一咬紅唇”知道太師祖性格倔強,要想留下來,只能靠左少陽這邊突破,忙上前對左少陽福禮”膩聲道:“太師叔祖,您上次展露神功,讓曾徒孫心馳神往,只想跟太師叔祖學學,所以冒昧跟來,這已經離京城上千里”我們不怕道路遙遠,若要回去,也是無妨”只是,心憂太師祖和太師叔祖到了衢州,那里山野之地,飲食口味不符,不得安生。聽說太師叔祖是巴蜀合州人,小女子學無所長”倒是自小跟隨母親學了一些巴蜀菜餚烹飪之術,或許能讓太師祖和太師叔祖隨時嚐到故里巴蜀口味,所以,斗膽討請跟隨太師祖和太師叔祖到衢州行醫傳道。 ”

    左少陽聞言喜道:“稱說什麼?你是巴蜀人?”,“嗯,我們家世居巴蜀吧蜀菜餚,能說得出名字的,我都會做!這滿桌菜餚,便是曾徒孫親自下廚烹製的,不知能否合太師叔祖和太師祖的口味。”

    “好好!”,左少陽喜不自勝,走上幾步,滿桌子菜餚一掃,鼻子一個勁猛吸,滿身心的都是醉人的巴蜀菜餚的香味,而且做的菜都是自己喜歡吃的,不禁食指大動”瞧了清媚子一眼,扭頭對孫思邈道:,“真是太好了,這一路上我吃的菜餚,總覺不得勁,他若能作出我故鄉巴蜀之地的菜餚,那才真叫一個棒呢!咱們就讓她跟著吧,他們三個跟了一路了,眼看就到了衢州”再讓他們回去也沒多少意義,就讓他們跟著吧,也能幫忙做做事。師兄”你說呢? ”

    孫思邈眼珠一轉,立即捋著鬍鬚笑道:“清媚子這孩子倒沒有說謊,她是巴蜀人,很擅長巴蜀菜餚,既然師弟都說了讓他們跟著,便如此好了。”

    清妙子、清媚子和清凌子都是驚喜交加”一起躬身施禮感謝。

    左少陽顧不得再扯別的,看見熟悉的香嘖嘖的菜餚,早已經讒涎欲滴,連聲道:“趕緊的吧,我都餓得不行了!”,眾弟子都笑了,吩咐入座。

    這頓酒菜當真不錯,白芷寒學的是長安北方菜系,而清媚子卻是典型的巴蜀菜系,兩人做菜口味不一樣,huā色味道各有千秋,左少陽吃得很是高興,一邊吃一邊連聲稱讚。

    清媚子和清妙子都很會說話,不時端酒給左少陽和孫思邈、守通子敬酒,那清凌子生性孤僻,話語不多,就算跟孫思邈和左少陽說話,雖然恭恭敬敬”卻不帶什麼感情。唯獨看著清妙子的時候,眼神中才有難得的溫柔”可是這清妙子對她卻不冷不熱的”不停地給左少陽敬酒。

    清媚子更是巴結不已,甜膩膩地說著自己修煉道術中種種疑難”要跟左少陽討教,左少陽也才剛學道術,很多東西自己都不懂的,更不知如何指教起,便只是微笑喝酒不語。不過”如此一來,三人心中更是覺得他充滿了神秘,越發的殷勤了起來。

    正吃喝著,隱隱聽到大堂一角傳來嗚嗚的哭泣之聲,左少陽回頭一瞧,便弄見屋角有幾個人,坐在一張臨街的隔間裡,一個​​中年文人”一縷黑須飄在下巴下,旁邊一今年輕人”一臉病容,極瘦,兩眼無神呆望著窗外,彷彿一陣風都要吹倒似的。旁邊坐著一個中年婦人”正掩面哭泣。他們身後站著幾個僕從丫鬟,也是垂首而立,神情肅穆。滿桌子的菜餚,幾乎沒怎麼動。

    那年輕人似乎有些煩躁,嘟噥道:,“娘!你哭什麼啊?我這不是沒死嘛!敖大夫都說了,我脈像很有力量,不會有什麼事的!”,那中年婦人急忙收淚,用衣袖輕輕擦拭了一下臉頰淚痕,陪笑道:,“娘是擔心你,我兒說的沒錯”我兒長命百歲,熬大夫都說了沒事”那一準沒事的了。”

    “那你還哭什麼?飯莊里不嫌丟人現眼嗎?”一臉病容的極瘦年輕人怒道。

    那中年人忙道:“是啊,孩他娘,你就是亂擔心,孩子這病那就到了哭泣的地步了?不是白白惹人厭嗎?再說了”咱們這一次到蘇州去,好好找幾個當地名醫給兒子看看病,便能好的。不用哭泣煩惱。 ”,婦人必因道:“可是,孩子的病卻一直沒有起色,昨日他還能吃一小碗麵,今日,卻連麵湯都不願意喝了……”

    年輕人好像被這句話刺激了,怒道:“好!我吃給你看!”

    端起一碗飯嘩啦嘩啦就往嘴裡刨,菜也不夾,純粹把那碗飯當藥吃,飯太乾了,又端起茶杯咕咚咚喝了幾大口硬灌下去,又接著刨。

    婦人見兒子賭氣吃飯,那吞嚥十分的艱難,伸出手想阻攔,可是又不敢”一雙手只在空中僵著,嘴裡不停勸道:“慢點,孩兒慢點吃!別噎著……”

    話音剛落,那年輕人打了幾個反胃的嗝”頭一歪,哇的一聲,把剛才死命吞下去的米飯全都吐了出來。手裡的碗也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不吃了!走!”年輕人嘟噥道,賭氣站了起來,站得急了,身子一晃差點摔倒,旁邊的丫鬟急忙攙扶,年輕人想掙脫自己走,可是他太虛弱了”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往外走,腳下無力,大半個身子幾乎都壓在了那丫鬟身上。另外兩個丫鬟忙過來攙扶著,又不敢往外走,回頭望著中年夫婦:“老爺、太太?”,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揮揮手,示意攙扶他往外走。

    幾個丫鬟這才架著攙著那攙怏的年輕人往外走去,走過左少陽他們身邊,仔細看了看那患病的年輕人,輕嘆一聲,等他們過去,左少陽把走在後面的中年男子叫住了:,“這位兄台請留步!”

    中年人疑惑地望著他:“你……,有事嗎?”

    左少陽低聲道:“關於你兒子的病,我有幾句話想說,不知你願不願聽。

    這個時候,但凡關係到兒子的病情的,中年人自然都是最關心的,一聽這話,渾身一震,拱手低聲道:“尊駕是……?”

    旁邊的清媚子立即甜膩膩道:“這位是京城赤腳基金會會長,朝散大夫左忠少陽大老爺!也是我們的太師叔祖。今科醫舉探huā!”,那中年人沒聽說過什麼赤腳基金會,但是,朝散大夫卻是知道的,又聽得說今科醫舉探huā,更是驚訝,上下打量了左少陽一眼,又看了看在座眾人,這才拱手道:“不知大老爺有何見教?”

    左少陽扭頭看了看那些過去之後站在門口等他來的人,道:“這事只能​​跟你夫妻說!”,中年人忙把妻子叫了過來”介紹了左少陽的身份之後,吩咐僕從們把小少爺先送回馬車上去,然後他們夫妻兩個坐在了左少陽身邊。先給各位團團作了個揖,這才可憐巴巴望著左少陽,等著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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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滿城沒空房




    左少陽道:“你們是衢州人?”

    中年人道:“是,小的在衢州開了一家飯莊,小本生意。”

    “對不起,剛才你們的話我無意中聽見了,剛才聽說,你們孩子的病曾找過大夫瞧過,大夫說脈像很有力,是這樣的嗎?”

    “是的!”中年男子道,“是我們衢州的名醫敖大夫看的,說孩子雖然看樣子病得很重,但是脈象非常有力,應該不會有事的。”

    “呃,你們是不是要去蘇州找大夫給令郎看病?”

    “是的。”中年男子道,“雖然敖大夫說了並不要緊,但是吃了藥卻不見好轉,所以想去蘇州找名醫看看。”

    “那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去了。”

    “為什麼?”

    “因為……,”左少陽壓低了聲音,沉重地說道:“你兒子的病,只怕熬不過明天!”

    中年男子身子一震,他原以為左少陽把他留下說事,是準備給孩子看病,沒想到卻說出這句話來。中年fù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中年男子yīn著臉瞧著左少陽:“大老爺你……,你真是大夫?”

    “沒錯。我說這句話是一番好意,你兒子的病已經沒治了,而且活不過明天,你們現在返回衢州,準備後事,還來得及,要不然,令郎很可能要客死他鄉!”

    那fù人哭泣道:“大老爺,您都沒有給我兒診脈看病,如何就知道他活不到明天了?衢州城敖大夫都說了,我兒子脈像很有力,一是不會死的呀!”

    “正是聽了他這個說法,看了你兒子的面容之後,我才能肯定他活不過明日!”

    “為什麼這麼說?”

    左少陽笑了笑,搖搖頭:“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剛才的話,希望你能聽。當然,如果你們不在意兒子客死他鄉,那倒也無妨。算我多嘴了。行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那中年fù人不願意聽到兒子不好的消息,潛意識想躲開去,聽了這話趕緊起來,拉著丈夫往外走。

    中年男子走到門口,又站住了,回頭看了看左少陽他們。左少陽沒看他,只是端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innie放下杯子,又搖了搖頭。

    中年夫fù離開飯莊走了,上了停在院子的一輛馬車,馬車搖晃著離開了院子,到了院子外,卻停住了。停了大概一盞茶的工夫,估計在裡面商量事情,最終,還是朝著蘇州城方向去了。

    左少陽嘆了口氣,看來,他們還是並不相信自己的話,又或者他們心存僥倖,自己告訴他們的就算是真話,他們也不願意放棄最後的希望,所以選擇了還是前往蘇州。

    清妙子端了一杯酒道:“太師叔祖,你如何知道他活不過明日呢?”

    道理其實很簡單,《黃帝內經》關於脈象曾有云:“大則病進,小則平。”就是說,如果一個外表極度虛弱的病人,本來脈象應該是微弱無力的,但是卻是非常有力,這提示他體內邪氣非常旺盛,人體正在動用最後的能量與邪氣抗衡,所以才會呈現人極衰而脈卻極旺,也就是人體在進行垂死掙扎的最後頑抗了,這是病危將死的病人在脈像上反應出來的“迴光返照”。左少陽望診他的病容,見他吃飯不能下嚥反而嘔吐出來,可是聽他說脈搏卻非常有力,便斷定這年輕人體內邪已克正,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不過,這也只是他個人判斷,根據脈象和望診結果的極度矛盾得出的結論,他剛才也是喝得有點大了,又心地善良,所以隨口說了出來,真要讓他解釋,他卻不想說,因為不知道自己這個判斷究竟是不是正確。

    但是眼見幾位曾徒孫都是眼巴巴望著自己,等著自己解說,總的應付一下才好,眼珠一轉,便隨口道:“我是從面相上看出來的。”

    清媚子等人都是面現喜sè,道:“原來太師叔祖還會佔相術!真是太好了,能不能指點我們一下啊?”

    孫思邈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們三個沒有自己的師父嗎?”

    三人都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了。

    左少陽道:“是啊,你們太師祖說得沒錯,有什麼疑問,你們可以問你們師父好了。”

    眾人吃完飯,接著乘車往衢州城裡走。

    傍晚時分,終於來到了衢州城。

    這座城鎮比較小,跟合州差不多,只是滿城的百姓,大多衣著簡樸,扶老攜幼在街上乞討要飯的也不少。這在全國已經基本完成了均田制之後還出現這種情況,不能不讓人有些意外了,不過,衢州附近都是高山密林,除了山間的極少量的耕田之外。由於良田少,自然是不夠分的。田地都讓官府、軍戶和大戶人家分走了,普通百姓自然就沒有田地可分,只能流​​浪乞討了。

    一行人徑直來到州府衙門,只見大門緊閉,只有兩個腰胯單刀的皂隸浪洋洋地坐在屋簷下懶洋洋說著話。

    真凌子上前道:“兩位差老爺請了,我們大人是從京城來的朝散大夫,要見貴府刺史大人。”說罷,將拜帖遞了過去。

    兩個皂隸一聽,忙不迭起身拱手。恭恭敬敬接過帖子看了看,滿臉是笑過來給左少陽見禮,陪笑道:“大老爺,真是不巧,我們老爺不在城裡啊。”

    “哦,到哪裡去了?”

    “今年雨水特別多,好多地方都發生了山洪,把良田都沖毀了,刺史大老爺和別駕、長史、司馬、司倉、司戶等諸位大人,分別到各地督導防洪防險去了。”

    “是啊?”左少陽微覺失望,“要多久才會回來?”

    “這可不好說,因為馬上就要到秋收了。刺史大人要緊接著督導秋收,連案子都不接呢。”

    古代地方官在春耕、秋收農忙季節是不接案子的,並親自下到鄉里及時督導農事,同時了解農情,以預測當年農業收入能有多少,這涉及到政績問題,是不能耽擱的。

    旁邊的清凌子問道:“現在總有人在州府主事吧?”

    “有,現在只有司兵劉大人在府上管事。”

    司兵是州縣衙門裡管地方武裝的,相當於縣武裝部部長,左少陽他們是來開醫館的,自然跟這司兵搭不上邊,而且這樣一個小官吏,也做不了什麼主。反正手裡有錢,不用擔心辦不成事,便連這司兵也懶得見了,決定先找地方住下,然後找人買房或者租房,開辦醫館,等這些前期工作完成了,想必刺史大人也回來了,那時候只需要他們幫忙調查全州縣貧困人家,製作貧困免費醫療證就可以了。

    他們乘馬車把整個衢州城轉了一遍,看中了一間位於市中心的客棧,地勢比較好,決定就住在這裡,下一步方便就近尋找店鋪好買下來開設藥舖。

    馬車聽到了院子裡,兩個店伙計滿臉堆笑迎了上來,點頭哈腰問:“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要幾間上房。”

    店伙計陪著笑臉道:“真是抱歉,小店的上房全都滿了,只有後面大通舖了。”

    “什麼?”清凌子掃了客棧一眼,“你們偌大一家客棧,賓客看樣子也不甚多,如何就沒了上房?你別哄我!”

    “不敢,道爺,是真的沒有了。小的可不敢騙您。”

    清凌子還待要說,守通子道:“行了,沒有就算了,城裡這麼多家客棧,不愁找不到住的地方。走吧!”

    “是!”清凌子答應了,狠狠瞪了那店小二一眼,上了馬車接著找,沒想到,一連找了好幾家,竟然都沒了上房,只有大通舖,清凌子捏著鼻子到後面大通舖一瞧,住的都是販夫走卒,男女hún雜住在一間偌大的屋子裡,根本沒辦法住的。

    當真是奇了怪了,一行人接下來,把全城大大數家客棧都找了個遍,全部都沒有上房,只有大通舖。

    這還是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清凌子不相信,親自上樓挨個查看,完了之後垂頭喪氣下來,上房果然都住滿了人,店家並沒有欺騙他們。

    古代客棧的上房相當於現在的星級賓館的豪華單間,左少陽皺眉道:“這衢州比合州還要偏遠貧窮,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這裡住在客棧上房裡呢?這十幾家下來,怕不要有上百人住在上房的。這些人差不多都是有錢人,老百姓是不會huā那冤枉錢的。”

    清妙子笑道:“會不會是在這裡發現了什麼寶藏,這些有錢人都跑開了開掘寶藏來了?”

    一說到寶藏,左少陽立即想到了杜淹留下的那一匣子《論語》裡的藏寶圖,自己怎麼都找不到的那張藏寶圖。當真是看著讓人心急。

    孫思邈可不關心什麼寶藏問題,對他來說,才真正是視錢財如糞土,他現在關心的是如何幫左少陽把醫館建​​起來。可是,現在客棧上方都住滿了,大通舖又不能住,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眼看日已偏西,得趕緊找地方住下才行。

    清凌子道:“要不然,咱們還是去衙門看看,讓他們給介紹一下客棧,騰幾間上房出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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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3 12:31:28
第499章 露宿大堂



左少陽點頭道:……這倒是個辦法,還是去找衙門幫忙吧。小說網NP

    一行人再次乘車來到了州府衙門,那兩個皂隸聽他說了說遭遇之後,也很奇怪:“我們衢州平素客棧上房大多空著的,怎地現在一下來了這麼多有錢人,都把上房包了呀?”

    另一個道:“行了”別琢磨這事了,趕緊通報司兵大老爺吧。 ”

    一個皂隸領著他們往裡走,另一個飛奔跑去通報。

    馬車在衙門大院裡停下,皂隸將眾人領到了huā廳,自有僕從端著香茶上來。

    很快,司兵趕來了,是個一臉橫肉的大漢,說話大嗓門,聲音很是洪亮,一進門便嚷嚷道:“朝散大夫?哪位是朝散大夫左大人?”,左少陽拱手道:“我就是。敢問可是司兵大人?”

    大漢忙躬身施禮:“不敢當,卑職正是。適才卑職已經聽皂隸說了,幾位要住店,但是客棧上房都滿了,想讓我等想想辦法,卑職已經差人再去探問了。即刻便有回話,還請諸位稍等。”

    一聽這話似乎有眉目了,左少陽等人都很高興”坐下來喝茶敘話。左少陽先介紹了孫思邈等人。那司兵竟然也知道孫思邈的名頭”一臉敬佩,連連拱手作揖,跟眾人見禮。

    接著,左少陽介紹了他們基金會,然後說了他們到這裡來的目的是開辦一家送醫送藥的赤腳醫館分館,那司兵聽了很是高興,連聲說這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刺史大人聽了一準高興的。

    左少陽說”他們並不是為了讓官吏高興才來,主要是服務百姓”所以還需要衙門多多支持,讓老百姓真正滿意才行。司兵又是連聲稱是。左少陽又問了衢州的一些事情,包括百姓生活”風土人情”農耕稅收等等。那大漢不太健談”往往都是左少陽問一句,他才答一句。而且很多事情說不上來。這倒也是,所謂隔行如隔山,這司兵是負責軍務的”對經濟不熟悉也很正常。

    開始這司兵有些緊張,畢竟他這司兵是不入流的小吏,而左少陽這朝散大夫是從五品,在他眼中那已經是極高的大官了”所以一直很是拘謹,待到後來”見到左少陽說話和顏悅sè,問的又是一些家長里短的瑣事,這才放下心來了,陪著說話。 ωωω.χiΝniеpο.СΟΜ說到後面,放開了,眉飛sè舞說起一些當初率兵剿匪之事。左少陽很是奇怪,問當地還有土匪嗎?那司兵說衢州山高林密,當年征戰落草為寇者在衢州很多,都是些零敲碎打的小強賊,大股的匪患倒沒有聽說了。左少陽等人這才放心。

    說著話”出去聯繫客棧的皂隸回來了”陪著笑一個勁表示抱歉,說客棧上房的賓客都不願意騰房”就算出大價錢他們也不肯,實在沒辦法,又不能用強”所以只能回來禀報。

    司兵大罵幾個皂隸是飯桶”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左少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道這不能怪他們,到底是人家先住進去的,不肯搬也不好強行讓人家搬”若是那樣”就算住進去了也於心不安。

    司兵連連拱手”誠惶誠恐連連表示歉意。嗯了半天,才大著膽子說道:“,現在客棧沒有上房,眼看日已偏西,若大人和幾位不嫌棄,可以住在衙門大堂裡,我讓人從倉庫裡拿來鋪蓋,都是新的,再拿些屏風過來隔開,先將就住,我會先通報城裡所有客棧,一旦上房空出,立即留著,衙門預定了”不准再租給別人,到時候有了空房幾位便可以搬進去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左少陽跟孫思邈、守通子他們簡單一商量,與其在客棧大通舖裡睡,倒不如在衙門大堂裡睡的好,反正都是打地舖。而且客棧的鋪蓋只怕是很多人睡過都沒有清洗的”在衙門裡,至少還可以蓋新鋪蓋的。現在外面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別的地方不好住,這衙門里便只有大堂是空著的了,住在人家辦公的房間裡太擠,也不妥當。反正現在是夏末,天氣比較熱,住在大堂裡也不用擔心禦寒的事情。左少陽便答應了下來,司兵帶著他們來到大堂。

    古人都講究“官不修衙”,”當官的是不修繕衙門的,一來沒這個專門經費”要修得自己掏腰包,二來容晷給人落下貪圖享受的印象,所以只要官衙還能湊活用,便不會去修繕。

    衢州官衙都是隋朝時代修建的,大唐建國之後,一直對外對內用兵,還顧不上大規模的國內建設,因此衙門都很破舊,站在大堂下”竟然滴滴答答往下漏雨,抬頭看去,又不知道是哪一塊漏。地上都是濕漉漉的東一灘水西一灘泥的”衙門大堂的長條几案上已經落滿了灰塵,看樣子好長時間沒有升堂了。兩邊立著的,“迴避……,“肅靜一,之類的牌​​匾歪歪斜斜有些胡亂地散落著,水火棍大多已經油漆斑駁脫落了。

    這時候,天sè已經黯淡了下來,皂隸從倉庫搬了十幾chuáng鋪蓋墊褥來,放在大堂上,這些鋪蓋都散發一股子霉味,看樣子是在倉庫裡放了很長時間,江南的梅雨又很厲害,東西捂久了,逢頭也不拿出來晾曬,自然是一股子的霉味,而且伸手一mō,感覺好像mō在青苔上一樣膩滑,不禁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梅雨季節過來的被褥就是這樣的,老是覺得曬不干一樣。

    看樣子,這些被褥放在倉庫裡,過了一個梅雨季節卻不拿出來曬,所以才成了這個樣子。現在也沒辦法,再要晾曬,沒有日頭也來不及了。只能將就一晚再說。

    司兵讓皂隸們負責鋪地舖”還搬來了不少屏風,把大堂隔成幾個隔間,這樣住起來相對有了自己的空間,也有了一定的隱蔽xìng,看上去就比大通舖舒服多了。

    左少陽連聲稱讚這司兵會想辦法。

    清妙子突然發現大堂一側的一根大立柱上有一塊暗紅sè的斑痕”伸手揆了mō,又擦了擦,問道:,“司兵大人,這是什麼啊? ”

    司兵臉上笑容有些不自然”勉強一笑,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來之前就有了,可能是什麼東西弄髒了吧,沒擦乾淨。左大人,卑職預備了一桌酒宴,給您和孫老神醫等諸位接風洗塵。就在衙門外面的酒樓。 ”

    左少陽拱手道:“司兵大人太客氣了。”

    “哪裡,應​​該的,刺史大人他們諸位大人都不在,衙門便只有我這個小吏在,只能是小的陪同了。”

    “無妨!”

    眾人來到酒樓,衙門各房的負責人差不多都隨刺史、別駕等到各地巡視督導防汛抗災去了,所以陪同的稱得上官的便只有這司兵,也沒叫當地鄉紳作陪,只是讓幾個酒量好的捕快和皂隸陪著,這些人話也不多,只知道méng頭喝酒。

    這酒宴就比蘇州的差遠了”只是大魚大肉的,水酒也很清淡,喝在嘴裡都沒什麼味道。也提不起興致來。畢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所以左少陽還是灌了一大壇子酒,這才熏熏的有了一點醉意。

    酒宴散了,回到大堂,皂隸們已經把鋪蓋都整好了,格擋的屏風也都安置好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司兵雖是個領兵將領退伍當了衙門司兵的”但並不是每個從軍之人都是善飲的”這司兵便是如此,喝完那一大壇酒,便醺醺然的了,把左少陽他們送回大堂,然後高一腳低一腳哼著小曲回去了。

    大家圍在一起,提著燈籠商量如何分配住處。

    清妙子道:“太師祖您睡暖閣上,這寬敝,又是刺史大人升堂的地方”下面還有擱板,也不潮濕,最適合的了。 ”

    孫思邈笑著對左少陽道:“當官的地方自然是當官的住,師弟”你住在這裡好了。 ”

    左少陽搖頭道:“清妙子說得沒錯,你都快九十的人了,你不住這暖閣上,只怕咱們所有的人都不敢住的。你還是恭敬不如從命好了。 ”

    “那好!”,孫思邈點頭答應了,側頭問清妙子:“你這鬼靈精”準備把你太師叔祖安排住哪裡? ”

    “按理太師叔祖應該挨著您的這個隔間”可是,挨著的地方正好是大堂正中,這裡兩邊是牆壁不透風,前後是其他的屏風擋住了不清爽,讓太師叔祖住,會很憋氣,對吧,太師叔祖? ”,左少陽點頭道:“是,住在正中”四面前不透風,是很憋氣的。”,清妙子聽到左少陽讚揚她的構想,很是高興,禁不住喜道:“謝謝太師叔祖誇讚!”

    左少陽嘿嘿笑了笑,又一指先前清妙子發現的那根染有暗紅sè一大塊瘢痕的柱子道:“這玩意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一塊陳舊血痕!所以你建議我不要住在中部是對的,這根柱子剛好在中部,靠著這玩意睡覺,雖然有一塊屏風擋著,卻還是很嚇人的。”

    一聽這話,眾人都感到後脊粱一陣寒意”清媚子是這裡面年紀最小的,聽了之後更是嬌軀一哆嗦”拉住了旁邊的白芷寒,情不自禁靠攏了一些。

    白芷寒低聲笑道:“別怕”我們老爺說著玩的。 ”

    “我沒說著玩啊,這大堂如此陳曰,只怕有數十年的歷史了,這數十年來”大堂上被用酷刑打死的人犯沒有一百至少也有八十吧?這血說不定就是哪位慘死的人犯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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