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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1)
有珍為了白色滑雪場的修復工程,離開了漢城,當她一離開,翔赫就被莫名的不安感弄
得心神不寧。同一計劃的負責人劉前輩看翔赫這樣子實在不行,就通融他暫時離開工作崗位
,把他送到滑雪場。翔赫簡直高興得要跳了起來,趕緊整理衣服後,準備要從電視台出來時
,劉前輩突然莫名地跟翔赫說:「都交往了十年,還是那麼想念女朋友啊。」
翔赫對於爸媽都撒了謊也要去找有珍的理由,其實並不是像劉前輩所說的只是想看有珍
而已。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更擔心有珍跟與俊祥相像的民亨一起工作的關係。而且,有珍想
要透過民亨來尋找與俊祥的回憶的感覺,令翔赫不得不飛奔滑雪場而來。
翔赫在有珍的房間裡等有珍等了好一會。為了要一起吃完中飯就去漢城,他一直在等。
他不能再等了,準備要收去擺好的菜餚時,門鈴響了起來。帶著喜悅的心情去開門,一看之
下卻是彩琳站在那裡,她急著往房裡跑來找民亨。
翔赫驚訝地看著彩琳,彩琳卻說她現在要找有珍。確認了兩人都不在後,彩琳打算要出
去時,翔赫的手機響了起來。
「您好--您是哪位?李民亨先生?」
像是意想不到似,翔赫看著彩琳開口說:
「是?你說有珍他怎麼了?」
翔赫跟彩琳抵達醫院的時候,民亨跟靜雅掩不住焦急感,在病房前踱來踱去。
「對不起,有珍因為我的關係--生命是沒有危險,但到目前為止還沒醒過來。所以-
-」
民亨話還沒說完,殺氣騰騰往民亨衝過來的翔赫,眼神似乎已喪失了理性。
「是為了什麼有珍才會變成這樣子的?」
翔赫激動之餘也不顧彩琳跟靜雅的勸阻,只是瘋狂地抓住民亨的衣襟揮動。就在這時候
,護士喊道「鄭有珍的監護人!」民亨跟翔赫同時往護士方向轉頭。翔赫推開了民亨的肩膀
,向前走去,似乎是要大家聽清楚似的用力地說,自己是她的未婚夫。然後與護士一同進入
了病房。注視著他的背影的民亨,臉上浮現難以理解的愁容。
當翔赫一進入病房,連靜雅都跟著走了進去。
「你搞錯了,李民亨監理沒有任何錯。不管怎樣他也因為有珍代替自己受了傷,心裡十
分難受,如果連你也亂成一團的話,那該怎麼辦。」
「你說那是什麼意思?代替他受了傷?」
翔赫轉過身來,整個臉都變紅了。
「我說有珍她推開了李監理,代替她受了傷啊。還好哪裡也沒傷到,真是謝天謝地啊,
這都要謝謝有珍啊。」
「姐姐!他呢?他怎麼呢?沒有受傷嗎?」
「啊!--啊--他沒關係--更重要的事翔赫他來了。他不知多麼擔心呢--?」靜
雅看著像是受到打擊呆呆地站在那裡的翔赫說。那時才看到翔赫的有珍一面說抱歉一面叫著
翔赫的名字。翔赫尷尬地看著有珍,臉孔稍微浮現出了一點笑容。
民亨與彩琳走近了病房。
原本冷冷地俯視有珍的彩琳趕緊收起了原有的表情,走向有珍裝模作樣地問候起來。又
幫她重新墊好枕頭,又摸摸她的額頭,表演出一連串像是很擔心的表情。聽到民亨說只要休
息幾天就可以出院時,彩琳又誇張地裝作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有珍啊,實在太謝謝你了。首先謝謝你沒受什麼嚴重的傷,再謝謝你救了我們家民亨
--我雖然拜託有珍你好好照顧我們家民亨,但沒想到你這麼照顧他!」
彩琳像是要民亨聽到似的,故意用誇張的口氣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
「有珍就算不是李民亨先生,即使是對別人,她也會那樣做的。」
翔赫露出敏感的反應注視著民亨。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絲毫不相讓地交會了。
「我對兩位真是無話可說。我應該負責的,真是謝謝又對不起你們。我會找人來看護有
珍的。」民亨收起對翔赫的眼神,移到了有珍身上對她說道。有珍一感到民亨的視線停留在
自己身上,趕緊視線轉往下方。
「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會看著辦,兩位,現在該請回了吧!」翔赫看著民亨尖銳地說。民
亨跟彩琳一走出病房,翔赫立刻跟著走了出來。翔赫叫住了已經走到醫院外的民亨。
「李民亨先生,剛剛我太莽撞了。我在此跟您道歉。另外,我希望李民亨先生不要覺得
有珍是替你受傷的。」
民亨看著翔赫並送上了「你是什麼意思」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有珍她救的人並不是李民亨先生。我是要告訴你不要讓有珍覺得有負擔
。那麼,請您慢走。」
***
可真是不短的十年。
我以為十年就應該夠了。我以為記住十年就應該夠了。可是,以後她還要記住他多久呢
,而且她還要珍藏那回憶多久呢,有珍還要讓我孤獨多久才會從俊祥身上解脫。翔赫開始對
有珍生氣起來了。
無法抑制住怒火的翔赫斥責躺在病床上的有珍。第一次看這麼陌生臉孔。從來沒看過翔
赫那麼生氣的樣子的有珍只是呆呆地抬頭看著翔赫。
翔赫不喜歡有珍從李民亨的臉孔中浮現起俊祥的樣子。另外,他更無法忍受有珍回憶與
俊祥有關的一切。翔赫用既冰冷又冷淡的表情俯視著有珍。
「那麼--我應該怎麼做才好?」
有珍也想如果能那麼做的話就好了。她也想如果能不想起關於俊祥的一切就好了。但是
就算想忘記,有珍的雙眼,有珍的心裡還是一直記著俊祥的臉孔,記著與俊祥在一起的事。
有珍一直都還記著關於俊祥的一切。但是,那要怎麼辦才好呢--。有珍想如果有人能教她
怎麼做才能忘記俊祥的話就好了。應該怎麼做呢。要怎麼做才好呢?
在有珍眼裡滾動的淚水,不知不覺隨著蒼白的臉頰而流了下來。
「我叫你忘了!」翔赫冷酷無情地狠狠地說。
怎麼辦,怎麼辦?不管我多努力地想忘記都做不到。我以為看不到的話就能忘記了,但
越是那樣,俊祥的臉就越是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裡,該怎麼辦?忘不了的回憶該怎麼辦呢
?翔赫你能夠教教我的話就好了。連他呼吸的氣息都留在我的記憶當中--俊祥他孤獨的眼
神還一直停留留在我心中,你教我該怎麼忘呢--有珍歎了好長的一口氣。
翔赫看到在無法忘記俊祥的痛苦中掙扎的有珍,什麼話都再也不說出來。翔赫像是煩悶
無比似的,猶豫不決的他把之前拿進來的背包往肩膀上一掛,留下一句以後再說好了,就走
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的翔赫卻怎麼也無法輕易移動腳步。緊緊抓住已經死去的俊祥的幻影掙扎的有
珍是那麼可憐,而一路守護著那樣的有珍的過去歲月使翔赫的腳步變得緩慢。好像是走進了
不能走的路的旅客一樣,來到要轉頭回到原來的出發點卻又實在是太遠的路的旅客,翔赫醒
悟到他只能默默地走,再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但是,又要有多長的時間要看著有珍而心痛不已呢,又要有多少的時間要與緊緊抓著有
珍不放的俊祥的幻影在一起呢。從胸口深處慢慢升起的一大口呼氣震動了翔赫的身軀。
(2)
彩琳對於民亨沒有在自己工作室等待就直接回去這件事十分生氣,把真淑當成是出氣桶
在亂發火,而當她聽到民亨已經知到關於俊祥的事情後才回去時,突然從座位上暴跳起來。
彩琳整個心都沉了下來。彩琳雖然打了電話給民亨,電話卻是不通。彩琳想說民亨回到漢城
卻連自己都沒看就直接回去應該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吧,但卻仍是感到相當不安。彩琳想到不
管事情變得如何,不能再悠閒地坐在服裝店裡工作,趕緊整理行李往滑雪場啟程。
對於彩琳來說,現在自己為什麼要去滑雪場,有什麼非去不可的情況嗎?這些並不太重
要。就只是好像應該要去,必須要與民亨見面。
來到滑雪場後,彩琳第一個先找的地方是有珍的房間。
在那裡見到等待有珍的翔赫並聽到有珍在醫院的消息時,彩琳的心情遊走在天堂與地獄
之間。知道自己所說的都是謊話的民亨會跟有珍兩人離開我吧,這種想法不斷地從她腦海裡
浮現。但是聽到有珍在醫院裡,這是多麼幸運啊,至少他們兩人暫時無法逃到別處吧。
對趕來醫院的彩琳,民亨的冷淡已經到了令人心寒的地步。不過,彩琳必須要忍耐。在
往宿舍的路上,民亨始終沒說過一句話。彩琳以抱著不知何時說不定會爆發的活火山的心情
,觀察著民亨的表情。只是一直凝視著窗外的民亨終於開口了。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謊?」
知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彩琳像是堅定自己的心一樣,握緊了兩個拳頭注視著民亨。民亨
冷淡的眼神停留在彩琳的臉上不動,彩琳把心一橫,投入了民亨的懷抱中。說我是說了謊話
,但那個是因為有珍嫉妒自己,明明以前也不喜歡俊祥卻又裝作喜歡的樣子。彩琳又再度說
謊了。
不管彩琳混合了淚水加辯解的攻勢如何猛烈,民亨像是一點都不相信彩琳的話似的,把
視線投往空氣中。有珍的行為並不是像彩琳所說的不愛一個人還可以做出那些裝模作樣的行
為。有珍第一次見到民亨的時候,眼淚先流了出來。而且又是閃躲民亨又是警戒民亨的。但
即使是如此卻又呆呆地凝視著--而且昨天還代替民亨受了傷。如果不是真心地愛著某個人
的話,是不可能有那樣的舉動,民亨這麼覺得。
彩琳猜到這次民亨並不相信自己的話後,立刻正式展開眼淚攻勢。而且,還吐露俊祥也
是自己的初戀。但不說出來是因為怕被民亨誤會自己喜歡民亨的理由是因為民亨與死去的俊
祥相像的關係。這又是彩琳的另一套說詞。
民亨實在是無法理解。不管是基於什麼樣的理由,怎麼能夠用那種方式去誣賴自己的朋
友,這對民亨來說,是連想像都無法想像的事。
「我實在太不安了。我害怕民亨會被有珍搶走。我實在太愛民亨了所以才會如此。我不
想你被搶走。」
彩琳無法放棄民亨。就算民亨一步一步地走向有珍。彩琳就算是眼淚也想要抓住民亨。
雖然早知道這是沒有用的,但是她實在害怕又有另外一種痛苦會降臨到自己身上。即使死纏
爛打地說自己錯了,民亨的眼神已經把彩琳推開了。
「我們暫時分開一陣子好了。」
彩琳被一次也不曾看過的民亨的冷淡表情嚇了一跳。民亨打算要離開自己。彩琳從他的
眼神中感到他可能再也不會回到自己身邊了。這瞬間,彩琳自私式的愛情終於結束了。
對於收拾行李要回漢城的彩琳,民亨再也沒把視線投往她的身上。只是苦澀地朝著夜空
丟出「想要一個人靜一靜」這句話而已。
回到辦公室的民亨實在理不清亂糟糟的思緒,便鬱悶地開始找煙。民亨找煙時從口袋裡
掏出的東西,正是靜雅所說的命運的車輪卡。真命天子正在靠近中--!
民亨把這句話反覆地說了幾次,不斷地咀嚼靜雅說過的話。
***
「恭喜你出院。」
是民亨的聲音。有珍為了出院把行李整理好後,打算離開的那一瞬間,民亨拿著花站在
門前。
「我還是第一次這樣拿著花站著等人。」
民亨扶著拿著花坐在自己車前座的有珍說。有珍不發一語地稍稍看了自己一下後露出不
自然的表情,然後把臉轉往前方。民亨把車停在風景區像是有話要說似的凝視著有珍。
從車下來的兩人走在被雪覆蓋的山坡路上。像是想說些什麼卻又猶豫不決的民亨終於開
了口。說那段期間裡,為自己無禮的態度行為感到很抱歉。有珍突如其來地停住了腳步,注
視著民亨。
「雖然聽起來像是借口--但我對有珍小姐有許多誤會。所以才故意--有珍小姐,你
能原諒我嗎?」
民亨無法鎮定住自己滿懷抱歉的心,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出口。有珍看著那樣的民亨。
「誤會並不是用來原諒的。」
民亨希望有珍問他是怎樣的誤會。可是,有珍卻沒有問。鄭有珍這個人,一開始民亨所
感受到她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民亨這蠢貨相信了彩琳而不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所知道的有珍
。民亨對於那段時間裡懷疑著有珍而痛苦的自己的愚蠢感到十分慚愧,因而無力地笑了一笑。
「我真的沒想到有跟我如此相像的人。」
民亨已經瞭解了,有珍在跟自己見面後就說要放棄這份工作及代自己受傷,還有那些痛
苦的事都是因為一個跟自己很相像的人關係。因此才更要請求她原諒。關於他誤會心裡難受
又痛苦的有珍。
對於帶著一抱歉的心看著自己的民亨,有珍送上了溫暖的笑容。民亨對這個與自己相像
的人與有珍的初戀開始好奇起來了。他當然知道那個人除了外貌外,跟自己根本是不同的兩
個人,但即使是這樣,還是想透過有珍來確認那個人的存在。
民亨對有珍遞出了手。他不是想要硬是賦予它什麼樣的意義。只是這好像是個新的開始
。不論是工作,還是愛情--。
覽車在山頂停住了。
先下來的民亨在確定了金次長跟靜雅下來後,抓住了有珍的手。看到那幅情景的金次長
跟靜雅聳了聳肩笑了出來。
站在只有一些傢具零零落落地排列在一起的西餐廳的民亨跟金次長,環顧著沒有營業的
大廳。民亨聽了金次長說這樣做生意不太好後,打算把它裝潢成一個山莊。他一面說要把這
事交給北極星來負責,一面回頭看金次長。金次長像是知道似的,點了點頭。就在那時,民
亨的手機響了起來。確認了電話號碼後的民亨把電話掛斷了。金次長感覺有珍出意外後,民
亨跟彩琳之間就變得有心結似的,於是擔心地看著民亨。
「你想說什麼?」
金次長用反覆叫有珍的名字來代替回答。然後一邊換位子一邊像是想起什麼似地盯著民
亨看。
「你已經知道鄭有珍訂婚的事了嗎?」
民亨看著胡思亂想的金次長突然笑了出來。
民亨與金次長一走進了西餐廳,就立刻聽到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鋼琴聲。往聲音傳來的地
方走過去一看,原來是有珍在積滿灰塵的鋼琴前彈著《第一次》的旋律。走向前的民亨說出
了像是知道有珍彈的曲子的名字的話。
「你會彈這首歌嗎?」
民亨一面露出了完全不會彈的表情,一面向有珍送上拍手的謝禮。他果然不是俊祥。如
果是俊祥的話,一定會二話不說地彈這首歌。
「翔赫先生是哪裡那麼地吸引你?」
民亨這麼問有珍。有珍一句也不回答,而民亨又立刻問說你愛翔赫嗎。像是在反問哪有
這種問題似的,猶豫了一下的有珍開始一一地列舉喜歡翔赫的理由。
(3)
翔赫比任何人都要瞭解有珍。而且天生就是個溫柔的人,又很體貼,責任感也很強--
有珍想想後才發覺真是多到難以列舉。
有珍一一列舉完後,民亨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因為他想到愛一個人的理由實在也太多
了吧。
「那麼說說我的好處吧。」
對於民亨毫無預警的問題,有珍除了不知所措還是不知所措。那麼一來,民亨就詭辯道
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不用找什麼理由的。說完後,好像感覺氣氛有點尷尬,民亨就問喜歡江俊
祥的理由。一瞬間,有珍的表情變得淒涼起來。因為聽到民亨說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不用找理
由的瞬間,她腦海裡又浮現起俊祥的樣子了。突然感到抱歉起來的民亨馬上對有珍道歉,有
珍只是淡淡地笑。
民亨希望有珍對自己能夠不那麼拘束。想到江俊祥時就想他,想要重新品嚐回憶,就重
新品嚐回憶--
有珍看著走在前面的民亨的背影,看著看著突然踩上了擺花的裝飾區,雖然危險地搖晃
了幾下,但有珍硬是穩住了重心。
跟俊祥在一起做過的事其實並不多。所以沒有什麼可以特別重新品嚐回憶的。曾經在春
川家加附近的湖邊逃課去約會,初雪來臨的日子裡,一起做了雪人--真的沒有什麼一起做
過的事。不知不覺間,有珍的眼角開始一閃一閃的。
似乎是前面突然變得模糊起來,讓有珍突然失去了重心,全身突然搖搖晃晃的。反射性
地把手遞出去的民亨抓住了有珍的手。驚慌的有珍想要避開民亨的手,結果失去重心倒在民
亨的懷裡。
就像從前翻越學校的牆結果卻倒在俊祥的懷裡時一樣,有珍的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
停。一面感受到那種莫名的溫暖,有珍的一顆心一面像是跨大步似地霍然被拉到民亨的身上
。有珍鎮定住自己紛亂的心情後,凝視著民亨,卻在同一瞬間看到他的臉上也晃動著某種難
以理解的情感。至少大於有珍感受到的激盪,那是一種更為強烈的顫抖。
***
「最後一首歌為你們送上最近我們節目常常播送的《第一次》,今天天氣很憂鬱,但小
心請不要連心都被變得憂鬱起來哦。下週起,將為各位觀眾奉上的主題是假期。」
在電台播音室完成了錄音的翔赫與劉前輩一起走出了播音室。彩琳站在播音室前面。在
自動售貨機投幣買了咖啡的翔赫,把咖啡遞給彩琳。無法掩飾不安表情的彩琳激動地先說出
她的來意。
「你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
聽到彩琳不管三七二十一提高分貝大喊的聲音,翔赫的臉色變得黯淡起來了。彩琳像個
不知被什麼在追趕的人一樣顯得慌慌張張的。她又是叫翔赫趕緊跟有珍結婚,又是哭哭啼啼
地哀求翔赫幫助自己。她雖然是那個只管自己好,不顧別人死活的自私的彩琳,但在愛情面
前卻似乎顯得無能為力,只能一邊流著淚一邊懇求翔赫的幫忙。彩琳借此告訴翔赫因為有珍
的關係,民亨正在疏遠自己,又再一次醒悟到自己已經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好不容易把彩琳哄走的翔赫,感到有一股痛苦的海浪從心底捲了過了。無言地苦惱了好
一陣子的翔赫突然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悄悄地叫了劉前輩出來。因為他在參加幹部會議
前,一定要堅定心裡的某種東西。
「滑雪場?你好好的怎麼要去滑雪場?」
正在看資料的電台幹部驚訝地看了翔赫。劉前輩看到翔赫緊張的表情,趕緊出面替他說
話。小劇場或是露天表演跟電台所負責的來比的話,規模是有點大沒錯,但總之能確定的是
,可以跳脫原有的小家子氣式的經營,的確也不賴。
幹部朝著翔赫問說是誰的構思。翔赫說是自己想出來的構思。幹部立刻針對對外交涉的
困難度追問,為什麼一定要是滑雪場。
「因為我女朋友在那裡,所以我非去不可。」
翔赫毫不忌諱地斷然地回答。被翔赫的話嚇得合不攏嘴的劉前輩走出會議室時,丟了一
句話給翔赫:
「老闆也會有可愛的地方。」
事前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回答說因為女朋友的關係,所以要去。話說回來,一切還不是
可以不用擔心的時候。公演能不能順利進行,是個問題。歌手們的歌聲能夠順利開腔嗎?也
是個問題。
對於劉前輩的憂心重重,翔赫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唱歌出了問題,就播首華爾滋,
大家一起跳個舞總行了吧。」笑著抬槓的翔赫的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股詭
異的黑暗逐漸席捲過來。
***
民亨看到有珍匆匆忙忙地要把鑰匙插入靜雅的車子。
「有珍小姐!」
民亨叫了有珍。正準備要插入鑰匙的有珍一轉頭看了民亨,鑰匙就立刻從有珍的手上被
民亨搶走了。然後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一想到就算自己跟有珍這樣開車很危險,有珍依然
會不顧一切地開靜雅的車,民亨就覺得頭痛。
有珍會知道民亨是這麼地為她想的嗎?有珍毫無困難地就把身體塞進民亨的車裡。往春
川的路上,有珍的心十分不安。聽到媽媽昏倒的消息的瞬間,她的心就一直跳個不停。
「媽,媽--」
對有珍而言,媽媽是天、是安息處、是戀人。在爸爸過世後的十五年間,媽媽無時不刻
地在自己身旁守護著自己。
有珍還記得。在菜市場跟客人為了三千元討價還價到面紅耳赤的媽媽,為了省錢吃泡麵
過活的媽媽,即使如此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卻掩藏所有的辛苦,一點也沒露出來。
有珍很早就懂得媽媽是多麼吃力地在過活。不過她一直都裝作不知道。因為如果媽媽知
道有珍什麼都知道,能體會媽媽的辛苦的話,媽媽的心一定會很痛的。
回想過去,媽媽的生命真的是一連串疲勞的連續。她已經習慣了貧窮。不過,她並不覺
得跟丈夫在一起時的貧窮是貧窮。能夠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擁有兩個漂亮的女兒,讓她並不
太迷戀物質上的享受。問題是丈夫因患病而過世後開始。媽媽從那時開始要一手包辦所有的
東西。雖然物質上的貧困也是問題,但讓媽媽最難過的事是爸爸已經不在的事實。
有珍比誰都知道媽媽的寂寞。
她可以從媽媽對歲月已流逝地令人無從記憶,卻對關於爸爸的雞毛蒜皮之類的事都還記
得的樣子,解讀出媽媽長年以來的寂寞。爸爸他喜歡吃什麼,討厭些什麼,最會唱哪些歌,
連看到孩子們活潑可愛的樣子時,爸爸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媽媽都
記得一清二楚,也正因為如此,媽媽才能忍受得了孤單。
比誰都瞭解懷抱著回憶活下去,是多麼辛苦又是多麼孤單的有珍,她心疼母親的感覺彷
彿是心如刀割似的。
有珍一下車就立刻衝進了家門。
在客廳的熙珍看到有珍後,露出了像是抱歉般的尷尬笑容。由於自己胡鬧惡作劇的關係
,害有珍白跑一趟,只好呆呆地望著有珍。
有珍這時才鬆了一口氣。放下心裡頭的大石頭。
在有珍衝進家門時跑去停車的民亨這時跟了進來。熙珍看到走近客廳的民亨時,頓時瞪
大了眼睛問道:
「俊祥--哥哥?」
有珍看到民亨輕率地笑了一笑後,就解釋說他不是俊祥。熙珍只是像是無法相信似的搖
了搖頭。
聽到聊天聲後,躺在裡面房間的媽媽立刻大開了門出來。看到有珍的媽媽以一副「你怎
麼會在這」的表情望著有珍。看到站在一旁的民亨後,再度把臉轉向有珍。聽了有珍解釋說
他是滑雪場工程的總負責人後,媽媽的表情依然看來不太愉快。
媽媽回到房間做到位子上後還是免不了擔心有珍。不管是基於什麼樣的理由,跟翔赫以
外的男子一起回到家裡來就是令人擔憂的。
再說,訂婚典禮因為有珍一個人搞砸,讓她覺得對不起翔赫與翔赫的父母親,所以作為
有珍的媽媽怎會有理由歡迎民亨的登場。媽媽帶著萬一的心情問了有珍,真的只是一起工作
的人嗎,而且也沒忘了囑咐她千萬別告訴翔赫。
有珍輕輕地握住了媽媽的手。
對於媽媽即使人不舒服,還始終惦記著自己的子女的母愛,有珍感到胸口被什麼堵住般
的難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媽,媽--,有珍仔細看著媽媽臉上的皺紋,內心感到一陣哽
咽。似乎是感到有珍內心淚水的擴散,媽媽露出淡淡的笑容說:「媽媽只擔心熙珍跟有珍能
不能變得幸福而已。」似乎是要有珍忘記關於民亨出現的不安似的,媽媽的手用力地抓住了
有珍的手。
沿著湖邊的道路開車奔馳的民亨看著有珍。悶悶不樂的表情。突然想到什麼的民亨,嘴
角揚起了微笑對有珍說:
「我們今天曠工吧。」
民亨一邊注視著看著自己的有珍,一邊把車掉頭停在湖邊。
民亨對坐在自己旁邊一直努力地仔細地看著自己的熙珍問道,真的那麼像嗎?熙珍用猛
力點頭來代替回答。對於民亨問道有珍真的很喜歡俊祥嗎?熙珍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像是心
痛到什麼也說不出來似的,暫時猶豫了一下。民亨從熙珍那聽到有珍在俊祥死後,悲傷到幾
乎要死去時,心裡起了一陣漣漪。
好不容易鎮定住心緒的民亨向熙珍問了有珍常去的湖邊的位置。
望著湖邊的民亨準備要下車時,有珍卻是猶豫不決。她透露出希望去別的地方的表情。
民亨笑著先下了車。他走近還不打算要下車的有珍,敲了敲玻璃窗。
民亨帶著有珍在湖邊的周圍到處閒逛。
有珍過去的記憶鮮明地復活了。鮮明到令人無法忍受。當與俊祥一起走過的路一出現,
有珍就立刻停住了腳步,出神地望著那條路。彷彿俊祥從遠處朝向自己走來。
是民亨。民亨拿著從滑雪場借來的掛著眼鏡的夾克,跑了過來。
「穿上吧,很冷的--」
有珍接過民亨遞來的衣服,一穿上,旁邊就經過了騎著腳踏車的情侶們。與俊祥一起騎
腳踏車的記憶一浮現,有珍就轉過頭望著民亨。有珍似乎要借由民亨的樣子去浮現起俊祥的
樣子。民亨輕輕地叫了有珍。
不知所措的有珍趕緊戴起了帽子。把眼鏡拉下來連臉也一起蓋住了。有珍不想讓人看到
她的眼淚。可是,戴上帽子後,結果發覺什麼都看不到,這時才發覺她待歪了。透過眼鏡,
能把這世上的所有東西都看的一清二楚。連民亨的臉也是。
民亨裝作沒看到有珍臉頰上流下的淚。當他打算要帶有珍來湖邊時,他就預料到會這樣
的。因為民亨想要重新指出某些東西,所以明知有珍的痛苦卻置之不理。
民亨想要替有珍佈置一個春天。他想要告訴有珍在天寒地凍的冬天過後,春天會到來的。
「你有沒有聽過去影之國的人的故事?」
有珍看了看樹影後,看著民亨問。
「沒聽過,那是什麼?」
「有一個人去了影之國,但是那裡的人都不跟他講話。」
「所以呢?」
「所以--他非常地寂寞。我說完了,很無聊吧?」
「那個故事是從那裡聽來的?」
「是朋友告訴我的。」
「我懂了,那個寂寞的人就是你朋友,對吧?」
「你說得對,那時我一點都沒察覺到,現在想起來,他那時好像非常地寂寞。」
「那麼你朋友現在做什麼?」
有珍無法回答。因為她知道民亨帶自己來這的理由。既然知道了那理由,就再也不需要
停駐在這了。有珍打算要回去,但卻被民亨抓住。
民亨帶著有珍轉身,並注視著湖邊。
陽光照在湖水上,顯得亮晶晶的。緩緩地流動的水,嘰嘰喳喳的鳥群,搖晃的樹葉--
全活生生地存在於美麗本身。
這個世界是如此美麗,而有珍所看到的是什麼?只不過是過去的回憶。也不過就是與死
去的人一起度過的回憶罷了--
民亨十分擔心有珍,因為她總是把自己綁在那個現實中不存在、充滿悲傷回憶的影之國。
民亨望著那個把眼前美麗溫暖的地方棄之不理,一點也不打算脫離那孤單所在的有珍,
簡直是焦急到了要發火的地步。
然而有珍不管民亨多努力,還是無法脫離白雪覆蓋的冰冷影之國。有珍一直都無法離開
獨自待在影之國的俊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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