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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亂晴空 -【神魔亂世緣】(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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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21:01:23
第六章 ~雨和露比~
當晚,亞修帶回五人,並向眾人說出經過。

對露比,亞修早不把她當外人,更不想有絲毫隱瞞,至於空青兄妹,亞修原想瞞著,卻在愛提娜的堅持下一併告知。

兩兄妹明白愛提娜的身分後,臉色驟變,空青更一語不發轉身回房。

芍藥注視著五人的呆板表情,再看看與嫣紅相對而不發一語的愛提娜,想起亞修所說的歐瑪如何以非人手段訓練他們,寒氣直冒,「我真的不敢相信。」

亞修嘆道:「但那的確是事實。」

芍藥再看愛提娜一眼,不自覺壓低聲音,「她真的殺了那麼多人?」

亞修難以解釋什麼,芍藥的反應是正常的,不覺看了露比一眼,聽完經過,她除了憐惜外,沒有恐懼與厭惡,這不是正常的反應,但亞修總覺得她本該如此。

亞修懇切說道:「那個時候老師只是具傀儡,現在她已徹底擺脫過去而重生,我不敢要求妳能接受,但至少別將此事洩漏,好嗎?」

「我不是多話的人。」

芍藥又看愛提娜一眼,恐懼之情溢於言表。

亞修轉移話題,「伊琴蕾的情況如何?」

「如不是續命丸,她早魂歸西天,不過傷勢仍相當嚴重,能不能撐過去,今晚是關鍵。」

芍藥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在我十歲時,家父曾分別問過我兄妹兩個問題:有一個罪大惡極、泯滅天良的人身受重傷倒在眼前,救是不救?家兄的選擇是救,他的理由是醫術之道乃救人之道,不能見死不救。我的理由是不救,原因一樣,醫術之道乃救人之道,我如救他一命,讓他再去害人,我的醫術豈不是反成幫兇?別人如何評斷我不在意,但在我的眼中,世上有該救的人與不該救的人。」

亞修明白芍藥的意思,認真思考。

「我是個好人。」亞修語出驚人,「因此我在某些事上注定會吃虧,伊琴蕾為了自己的復仇而殺我,她什麼都不必考慮,但問題是我考慮到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不同。我相信醫聖沒有給妳答案,因為有可能妳放棄的那人,會在日後誠心懺悔,拯救更多的人,也可能相反。我們都是凡人,不可能預料得到未來的發展,能做的,就是做出心安理得的選擇。」

芍藥露出一絲笑意,「家父確實沒有回答,既然你已有準備,我會盡全力救她。」

「謝謝。」

「那我去照顧伊琴蕾。」

亞修來到愛提娜身邊,她緊握嫣紅的手,不發一語。

嫣紅如死魚般的眼正對愛提娜,即使見到昔日同伴,也毫無變化。

「老師,妳該去休息了。」

「我不累。」

「老師,要改變他們,不是一蹴可幾,但我們會成功的。」

愛提娜閉上眼,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有件事我不明白,妳為什麼要向空青兄妹提起妳是紫月的事?」

愛提娜拭去淚水,淡淡道:「我只是想斬斷一些無謂的關係而已。」

「我不明白這話。」

「你不需要明白,那不關你的事。好了,我帶他們上樓安置。」

愛提娜拿起戒指下令,帶著五人上樓。

亞修走到菈蒂妮、露比、黛絲笛兒還有安琪莉娜圍坐的桌前,低頭就是一句「對不起」。

四人毫無反應,亞修忍不住再問:「妳們不問為什麼嗎?」

黛絲笛兒兩手一攤,說道:「沒有必要,你的決定早在預料之中,不過……」

黛絲笛兒比著菈蒂妮,壓低聲音問道:「她是怎麼曉得背後搞鬼的人?」

「想知道嗎?」菈蒂妮突然開口。

黛絲笛兒被嚇了一跳,尷尬點頭。

「不過是直覺而已。」

「開什麼玩笑!」

亞修附和道:「這是真的。」

黛絲笛兒、安琪莉娜一臉疑惑,菈蒂妮笑道:「信或不信就隨妳們,不過亞修,我很高興你沒有殺她。」

「我只希望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一定是的,你好好休息,我去收拾孩子們弄亂的客廳。」

「我去幫妳。」露比跟著起身。

兩人離開,黛絲笛兒舉手說道:「你所講的屠神兵,我之前曾見過,只是認為不要跟你說比較好。」

黛絲笛兒把消滅妖屍龍後曾遇到三隻鐵人屠殺一隊騎兵的事說了出來,末了還補上一句,「我事後有跟蹤鐵人,它們的確藏身在千刃峽谷。」

「被殺的是哪一方的人馬?」

「原本不曉得,但昨天就明白了,那些士兵身上的盔甲有和阿瑪都相同的獅頭圖案。」

「果然。」

鐵證如山,米達司將古老的技術結晶──屠神兵,用在戰場之上,目標還是阿瑪都,雖說阿瑪都的騎兵在戰獅神兵之下,但也不容小覷,能將他們消滅,鐵人的戰力不可小覷。

亞修不明白互相殺戮有何樂趣,良久,開口道:「屠神兵有致命的缺點。」

黛絲笛兒好奇道:「什麼缺點?」

「屠神兵既然如此厲害,米達司為何不投入戰場?加上利普索提到鳳凰火羽時的神情,我可以斷定屠神兵無法進行長時間戰鬥。」

「有道理,只是主人已牽扯其中,如何打算?」

「不作打算。」

「不對吧!」黛絲笛兒握緊拳頭說道:「既然被打了,當然要討回來,等我把那三隻鐵人拆成碎片,保證他們乖乖道歉。」

「有妳在,當然沒問題,但對方可是一個國家,如趁我們不在時展開報復怎麼辦?我總不能讓妳殺光米達司的所有人,我確實見到不該見的東西,但如果我將屠神兵的事洩漏,米達司必被群起而攻。我們正處在一個恐怖平衡之中,等我和獅王的十日之約事了後,再來思考怎麼做。」

兩女並不全然贊同亞修的決定,但考慮到菈蒂妮等人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反對。

「好了。」安琪莉娜起身,「不要浪費時間,趕緊練劍吧!」

「是的,還請兩位師父手下留情,讓我看到明天的太陽,話說回來,萬一又是陰天該怎麼辦?」

亞修的俏皮話,逗得兩女嬌笑連連。


深夜,露比在二樓窗前遙望,封靈空間內的種種全瞞不過她,更掌握住亞修的變化,身形一隱,轉而出現在高空,夜晚的弦月襯著她的身影,倍顯孤寂。

「雨。」露比低聲呼喚。

雨有了回應,瞬間出現在眼前。

「找我有什麼事?」

「書已翻到最後一頁。」

雨神色一變,「太初之力終於成形了?」

露比點頭,神色複雜。

雨苦笑道:「妳陷入兩難的局面,當日妳阻止我引導亞修進入天人合一,是明白那樣會改變其體質,間接加速太初之力的成形,現在卻……妳打算怎麼做?」

「我不知道。」

「不知道?」雨臉色微變,「妳不能說出這三個字,絕對不行,妳如果不下決定,我該怎麼辦?請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

露比仍是不發一語。

雨放軟語調,「我們雖努力了這麼久,但假使妳的決定要改變,我……」

「不必了。」露比下定決心,「我不會變,卻不敢肯定他永遠不變,我無法再經歷一次同樣的痛苦,儘管做好妳的工作就是。」

「那麼……後會無期了。」

「等等,我要妳收下這個。」

露比翻開的手各有一粒金色光球,雨接過後訝道:「這是……」

「足以摧毀曼雷達和法裡恩身軀的力量,讓他們在數月內都無法重生,我要妳使用它。」

「這和原先以我拖住兩人的計畫有何不同?」

「差別在於有了它,那個瞬間妳能待在我身旁。」

雨一陣錯愕,久久不能言語。

「我真不敢相信妳會說出這句話,妳不是討厭我嗎?」

「我不是討厭妳,而是見到妳,便讓我想起過去,妳為我承擔所有,我卻無理對妳發脾氣,抱歉,雨,以前都是我的錯,妳會接受我的道歉嗎?」

雨淚水潸然滑下,喃喃道:「哪有自己不原諒自己的道理?」

「謝謝。」

雨凝視著手上的金球,問道:「法裡恩和曼雷達真的會有所動作?」

「一定,他們無法背叛創世者的天職,當有力量足以毀滅神、魔二界時,必會有所感應,他們直到此刻仍茫然不知,皆因對朵麗芬的情感所迷惑,但最後一刻,必會有所動作,我走了。」

露比離開,雨凝視下方,目光毫無阻礙的穿透封靈空間,看見亞修正揮汗如雨地練劍,鬥志高昂,全神貫注。

雨幽幽說道:「如果你的時間再多些,也許會是個不同的結局,可惜,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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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翼人再現~
亞修清晨離開封靈空間後,並沒有休息,而是加緊練劍。兩女原想陪在一旁,但想想還是給他一點自由的空間比較好,因此回房休息,畢竟伊琴蕾已被抓住,加上阿帕達的金口玉言,誰也不敢來此搗蛋。

驀的,門開,空青背著行囊現身。

亞修想起昨夜他聽到愛提娜身分時的反常,心中一緊,「你要走了?」

「對。」

「我不怪你,但可以求你不要透露老師的身分嗎?紫月真的已在世上消失。」

空青哈哈一笑,「我離開不是這個緣故,記得我跟你說過愛提娜小姐的手臂有機會復原嗎?」

「記得。」

「那就對了,我離開不是為了她的身分,而是為了這件事。」

亞修大為意外,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請轉告愛提娜小姐,醫聖之子遇到束手無策的疑難病症時,選擇的不是逃避,而是正面挑戰,想斷我的念頭,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辦到。」

亞修聽得一頭霧水,茫然點頭,「我會轉達。」

「那我到市集去買匹馬後就走,可惜看不到你和獅王名留青史的一戰。」

「沒你想得那麼偉大,我送你一程吧!」


兩人到了冷清的市集,別說馬,連小販都沒多少,只見空青東找西問,竟找到賣馬的黑市。經空青解釋,亞修才明白這些馬是從軍隊流出的戰馬,被帶到黑市交易,不僅是馬,還有各種軍需用品、武器護具,二十多個國家,不能期待全都軍律嚴明。

亞修大感有趣,空青與芍藥有豐富的遠遊經驗,對這種江湖門道,相當熟悉。

空青牽著馬到城門口,亞修揮手道:「路上小心。」

空青上馬,笑道:「我沒問題,你自己才該保重。」

空青一夾馬腹,逐漸遠離。

「實在是個好人,萍水相逢卻能為老師如此盡心,真是令人感動。」

亞修並不知,他感動得太早了。

「好,回家繼續練劍。」

亞修轉身,心情愉快,驀地,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發於本能,亞修往旁一竄、再往前一衝,耳畔聽見細微的破空聲,接連不斷。

亞修確定一事,有人從上空攻擊他,立刻施展神足,如鬼魅般閃入城門之下,同時往上一看,只見空中起了一陣奇異的藍色波紋,轉眼便消失,身後,地面插著數十根藍色羽箭。

亞修臉色凝重,他發現一項驚人的秘密,拾起一根羽箭,趕回家中。


庭院中,芍藥、安琪莉娜、黛絲笛兒有說有笑,見到亞修的神情和他手上的羽箭,便知有事發生。

芍藥目光一動,驚呼:「這是射傷阿瑪都王子的箭,難道……」

亞修點頭道:「我成了目標。」

「怎麼可能,伊琴蕾不是已被你抓住?」

「不是伊琴蕾,她如果有這種人才,不會留到現在才用。」

「那……是天煞軍?」

亞修再次搖頭,「也不是。」

安琪莉娜、黛絲笛兒在此時露出明白神色。

芍藥疑惑道:「那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理由?」

亞修笑道:「理由我想是為了挑撥米達司、阿瑪都相鬥,再從中取利,至於下手的……恐怕是翼人族,只有他們敏銳的五感,才能從極高的空中準確偷襲,也只有他們身上能與周遭同化的刺青能徹底掩去行蹤。」

「可是從沒聽過他們介入人類的紛爭。」

「有的,我在連恩山脈找妳哥哥時,便曾聽到一個翼人部落投向人類,我想他們就在歐瑪,至於為何要殺我,恐怕是主使者對阿瑪都遲遲不向米達司出兵而感到不耐煩,將腦筋動到備受阿帕達賞識的我身上。」

安琪莉娜點頭道:「好個驅虎相鬥的計策。」

「莉娜,我想麻煩妳一件事。」

「去連恩山脈請疾風來此,勸說這裡的翼人離開,沒錯吧?」

亞修有所感觸的說:「翼人是天空的子民,該屬於湛藍清澄的天際,從他們未在箭上塗毒,就曉得他們心中還有高傲的一面,我真的不希望他們捲入人類的紛爭中,這件事就麻煩妳了。」

「知道了,我立刻去辦。」

「等等。」亞修進屋拿出一封信交給安琪莉娜,「這是給伊琴絲的信,感謝她為我做的一切,反正順路,麻煩妳幫我轉交。」

安琪莉娜收下信後,化做流星高速飛行,看得芍藥目瞪口呆,說不出話。

同時,黛絲笛兒也往亞修身前一站。

「要我去找出翼人的藏身處,並看好他們嗎?」

「妳還真瞭解我,就麻煩妳在疾風趕到之前,不要讓他們繼續殺人。對妳來說,在不現身的情形下做到這些事應該沒有問題吧?」

「廢話,雖然我會說既然翼人把腦筋動到你的頭上,不如把他們的翅膀折斷當作懲罰,但你一定會說不好,對不對?」

亞修兩手一攤說道:「妳難道忘了我是個天生吃虧的好人?」

黛絲笛兒噗嗤一笑,「知道了,這點小事交給我吧!」

黛絲笛兒消失在藍天時,亞修心中鬱結難解,來這裡沒幾天,他已厭倦為了財富、權力,手握大軍的人彼此勾心鬥角,互相殺戮的事,他痛恨,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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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21:02:11
第八章 ~不祥之兆~
當晚,芍藥說伊琴蕾已經醒來,想見亞修。

亞修感到納悶,這個女人見他做什麼?

進入病房,伊琴蕾除了臉和雙手外,上半身全被繃帶包紮住,濃厚的藥草和血腥味瀰漫全屋,臉色蒼白的可怕,連對她厭惡至極的亞修,都覺得悲慘。

「為什麼救我?」伊琴蕾虛弱的聲音問了連亞修也不曉得答案的事。

「坦白告訴妳,我不知道,妳不需要感謝我,當時我很希望妳就那樣死去,但既然妳沒死,那就當成是上天的旨意吧!別以為我救妳一命代表什麼,妳如果敢亂來,我還是會讓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亞修說完便離開,病床上的伊琴蕾不發一語,從鬼門關走一趟回來,讓她親身體驗到生命的可貴,也明白到亞修饒她一命、救她一命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恰和她那個不擇手段也要達成野心,把人視作可丟棄的物品,毫無憐憫與慈悲的父親完全相反,形成震撼而強烈的對比。

伊琴蕾輕撫著右手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喃喃道:「美月,一年前妳代我自焚而死,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我一直視為理所當然,但我今天才知道,活著是多麼寶貴的一件事,我……我真的值得妳這麼做嗎?看到現在的我,會不會讓妳後悔當初的決定?」

伊琴蕾的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下,洗去煞氣,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已開始改變。


當夜,亞修入睡後做了個末日來臨的惡夢,火紅的烈焰蒸乾海水、焚燒天空,將一切生命全都吞噬,他身旁的人一個個在火焰的燒灼下痛苦扭動,他靠近幫忙,所有人立刻灰飛煙滅,他赫然發現,這末日之火其實是由他身上發出。

「啊!」

亞修一聲尖叫後醒來,滿頭冷汗,心臟狂跳,可見惡夢有多逼真。

「真是夠了,我竟然作這麼不吉利的惡夢。」

亞修感覺喉嚨發乾,下樓找水,發現菈蒂妮佇立在庭院,遙望北方。

亞修走到身旁發現她淚流滿面,神情哀痛。

「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菈蒂妮泣不成聲,指著北方說道:「好多、好多的痛苦從那裡傳來,我知道那是死亡的哀嚎,我的頭好像要裂開。」

亞修往北看,哪有什麼異狀?然而,菈蒂妮卻已忍受不住,一聲不響昏了過去。

「天啊!」

亞修趕緊把菈蒂妮抱回房,並叫醒芍藥。

芍藥檢查後滿臉疑惑,「身體沒有異常,也許是太勞累的緣故。」

看著菈蒂妮呼吸急促、大汗淋漓的樣子,亞修焦急問道:「有辦法讓她舒服一點嗎?」

「我開一帖安眠藥讓她服下吧!」

亞修拿了藥,趕忙餵菈蒂妮服下,想起她二十歲那一年也曾莫名倒下,差點送命,但經亞修一夜誠心祈禱,最後奇蹟似的復原。

「妳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有事啊!」

亞修跪在床邊,緊握菈蒂妮的手,誠心祈禱。


夜色更深之際,露比悄然現身,嘆道:「兩個笨蛋,可知你們的愚蠢和私心讓朵麗芬受了多大的折磨?」

她伸出手,一點金芒落在菈蒂妮額上,融入體內,她的呼吸變得緩和、均勻,「我只能幫妳到這裡。」

看著亞修專注的臉龐,渾然不知有人在旁,露比柔聲低語:「我和菈蒂妮是你人生中的兩大支柱,如果全垮的話……嗯,她回來了,亞修,面對你最痛恨的事吧!」

露比翩然消失,不久,黛絲笛兒越窗而入,臉色凝重,拍著亞修的肩膀。

亞修張開眼,黛絲笛兒看著菈蒂妮,問道:「她怎麼了?」

亞修發現菈蒂妮情況好轉,輕鬆不少,說道:「身體有點不舒服,倒是妳有什麼事?」

「到外邊去說話。」


走到門外,黛絲笛兒開口:「出了意外。」

「意外?」

黛絲笛兒表情為難,卻也知道這事無可隱瞞,銀牙一咬,沉聲道:「阿帕達領著澤爾恩克和戰獅神兵夜襲,躲在北方沼澤地中的翼人據點,將其全滅。」

亞修臉色遽變,踉蹌退了兩步。

「剷除翼人後,阿帕達發動第二波攻擊,目標是華格納。」

「華格納?就是他們利用翼人嗎?那……結果怎樣?」

「那是一面倒的大屠殺,憑良心說,你與阿帕達的決鬥,我原先並不擔心,但看了阿帕達殺敵的模樣,這份自信開始動搖。」

亞修苦澀說道:「我想拜託妳一件事。」

「什麼事?」

「莉娜也許被伊琴絲拖住而還沒抵達連恩山脈,我希望妳能攔住她,別把疾風帶來。」

「你害怕翼人得知同族的死訊,會仇視人類?」

亞修點了點頭。

黛絲笛兒再說:「但我可能來不及,到時你要如何處理呢?」

「那只能希望翼人理解,介入人類的紛爭便要有被報復的準備。」

「事不宜遲,我立刻出發,只是我和安琪莉娜都不在,這裡要是出事的話……」

「放心,我等於是受到阿帕達的保護,不會有人來找麻煩。」

「我明白了。」

黛絲笛兒一個晃眼,身影出現在夜空,如流星高速前進。

亞修凝視皎潔星空,心中無限傷感,戰爭爆發了,當明天的太陽升起,華格納無數家庭失去了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傷痛欲絕的哭泣與呼喚親人的名字將是這個國家唯一的聲音。

然而他又感到一絲幸運,現在的他幸福而美滿。

「我絕不會讓這種痛苦降臨在我和我的家人身上,絕對不會!」

亞修握緊雙手,立下誓言。


亞修回到菈蒂妮房裡,心念一動,將阿帕達夜襲翼人、殲滅華格納大軍的事聯想到它對菈蒂妮的影響。

亞修思緒翻騰,菈蒂妮雖失去視力,卻換來更神奇的心靈之眼。最近,她的感覺更不可思議,竟能指出伊琴蕾便是要殺他的人,她倒下是因為感應到翼人和華格納軍隊被殺的慘況?

「有可能。」亞修做出判斷,立刻叫醒芍藥、露比和愛提娜,向她們說明自己的猜測,三人全一副難以相信的神情。

愛提娜問道:「假使真是如此,你打算怎麼做?」

「離開歐瑪,到鄰近的國家去。」

芍藥欲言又止,最終沒有開口,身為一個醫者,她無法相信。

愛提娜沉吟後道:「既然你有這個顧慮,就聽你的,菈蒂妮那邊由我來說,你打算何時出發?」

「華格納被消滅,代表第三勢力的瓦解,以阿瑪都和米達司為首的兩大勢力衝突一觸即發,因此我打算明天立刻離開。」

「就聽你的。」


次日清晨,所有人全為搬離一事忙成一團。

在愛提娜的勸說下,菈蒂妮終於同意離開,條件是孩子也得一起走,畢竟誰也不曉得兩大強國一開戰,會波及到哪裡。

馬車方面還好,卻沒有馬匹,要孩子們長途跋涉是不可能的事,亞修和露比決定到黑市買馬。

兩人剛至大門,愛提娜喊道:「露比,菈蒂妮有事找妳。」

「有事?」

亞修說道:「去吧,我等妳。」


露比進到菈蒂妮房裡,她的氣色已好上許多,只是還無法下床。

菈蒂妮笑道:「我們兩個,似乎沒有機會像這樣獨處說話呢!」

「以後有的是機會。」

「不可能,我的人生已經走到盡頭。」

露比臉色一僵,說道:「別講這些不吉利的話。」

菈蒂妮嘆道:「我清楚自己的身體,如不是亞修,我在二十歲那年就該死去,但這一次恐怕沒辦法。」

露比無語,菈蒂妮說的是事實,她的大限已到。

「所以我想拜託妳一件事。」

「什麼事?」

「希望妳能好好照顧亞修,我死後只有妳能讓他重拾笑容,妳能答應我嗎?」

露比沒有回答,菈蒂妮的要求對她來講根本不可能辦到。

「為什麼不答應我?隨著生命將盡,我的感覺越來越敏銳,我感到妳對他的愛堅定不移,難道我錯了?」

「不,妳沒錯。」露比滿臉苦澀,「我在此許下承諾,無論發生何事,我會想盡辦法讓亞修振作起來。」

「他就交給妳了。」

「妳也別想太多,好好休息。」

離開菈蒂妮的房間,露比神色猶豫難決。


大門來了一位客人,備受尊崇的御水賢者澤爾恩克,正與亞修交談。

澤爾恩克高坐馬背,神采飛揚,掛滿著勝利的笑容,朗聲道:「昨晚爆發一場小型會戰,我軍擊潰華格納軍,消息遲些會在城中傳開,陛下囑我帶口信給你,十日之約不受影響。」

亞修心中嘆息,他的努力晚了一步,阿帕達竟然能找到翼人的藏身處與其幕後主謀,厲害得叫人難以相信。

心中一動,亞修沉聲問道:「敢問大人,我是否阿帕達用來引出翼人的棋子呢?」

澤爾恩克雄軀劇震,難以置信的瞧著亞修,吶吶道:「你、你怎麼會……」

亞修終於明白,昨天阿帕達與他的十日之約乃至於澤爾恩克出面制止,全是一場要將他拱成阿帕達對手的大戲,目的是誘使渴望米達司和阿瑪都相鬥的幕後主使者派遣翼人出擊,阿瑪都再讓澤爾恩克隨後跟蹤,尋找翼人藏身之處。

「看來小人猜中了,只是我不明白,你們到底是如何鎖定翼人?因為一切的徵兆都指向米達司。」

「老實回答你,陛下繼位之初便曉得情報的重要性,在這方面用心良多,陛下早知華格納有問題,卻無法掌握翼人行蹤,最後以你為餌,由我追蹤,我得為將你扯入我國紛爭一事向你道歉。」

「既然如此,十日之約還在嗎?」

「是的,與天下高手過招,是陛下的最大興趣。」

亞修嘆道:「既然躲不過,那就正面迎戰吧!不過小人有一事稟告,家母因身體有恙,因此要送她至別處修養,但十日之後,我必定出現。」

「我相信你。」

「謝大人。」

澤爾恩克策馬離開,亞修收拾情緒,轉身笑問露比,「妳和我媽說了什麼?」

「秘密。」

「不能跟我說嗎?」

「秘密如果還說出口,就不叫秘密啦!」

「也對。」

兩人攜手踏入城內,便覺氣氛不對。

尚未恢復元氣的艾格文,又出現逃難人潮,華格納被滅的消息已經傳開,結盟的小國群龍無首,恐懼成為下一個犧牲者,急忙撤軍,如此一來,只剩米達司和阿瑪都兩軍相對,情勢緊繃。

亞修找到先前的黑市時,發現商人早已離開,空蕩蕩一片,什麼都沒有。

「別擔心,澤爾恩克不是曾說有事可以去找他?再說阿瑪都既然利用了你,跟他們借個百兒八十匹的馬也不過分啊!」

「也是,總不能被平白利用。」

亞修一把抓住露比的手,急忙趕往城外,不過才走沒幾步,便看到芍藥一臉焦急的迎面跑來。

「不、不好了!」

「怎麼了?」

芍藥邊喘氣邊說:「有奇怪的人闖入家裡,愛提娜挺身對抗,但人數實在太多,她恐怕應付不了。」

「什麼?!」

亞修凌空而起,「操天翼」全力施展,人如流星消失,芍藥也急忙跟上。

露比落在兩人之後,緊咬下唇,沉吟片刻後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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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21:02:39
第九章 ~母之情深~
亞修趕回時,庭園處處可見魔法破壞的痕跡,愛提娜渾身浴血倒在玄關。

亞修一邊施展「治療術」,一邊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愛提娜顫聲道:「我沒事,但是菈蒂妮卻被他們抓走了。」

治療術的光芒瞬間消失,亞修費了好大功夫才保持自己站穩,咬牙切齒問道:「誰幹的?」

「恐怕是天煞軍,他們留下口信,要你自己一人到千刃峽谷去,原諒我無法保護菈蒂妮。」

「這不是妳的錯。」

芍藥這時已匆忙趕回,露比亦跟在身後。

「芍藥,老師就交給妳照顧了,我去把我母親帶回來。」

露比擔心問道:「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妳不用擔心。」

亞修凌空而起,高速趕往千刃峽谷。


千刃峽谷無比遼闊,加上藏身處眾多,要在這種地方找人,無異天方夜譚,不過對方並不是邀亞修來捉迷藏,空中已有人等候,更毫不遮掩顯眼的五芒星圖案。

正如猜測,對方是天煞軍,只是亞修仍猜不到如此做的原因。

在天煞軍的帶領下,亞修穿越數座險惡峽谷,峽谷四周皆是稜鋒如刃的危巖,除了飛鳥,根本不會有人來到這裡,無形中成為良好的隱蔽處。

前方凌亂的石堆中,出現一塊被特意清出的空地,利普索和兩名部下押著菈蒂妮等候亞修,前方還有三具令人望而生畏的屠神兵,亞修完全弄不清楚利普索的目的。

利普索一襲銀霜聖袍,頭戴法冠,飄逸超塵,亞修瞥了四周數百名天煞軍一眼,一拳便將帶路的人鼻梁打碎,鮮血飛濺。

面對不利處境,他毫無所懼,大步向前,寒星出鞘,怒道:「放了我母親!」

亞修燃著怒火的眼緊盯前方,他和利普索三人約有二十餘步的距離,三具屠神兵擺在中間,兩名部下扣著菈蒂妮。

利普索是經過風浪的人,擄走菈蒂妮,自料得到亞修的反應,但此刻,一股莫名的懼意油然而生,他在氣勢上完全被壓下來。

利普索沒有答話,隱在聖袍內的右手探出,握著一截色呈白灰,約莫手肘長的枯骨。

亞修感到四周的元素瞬間變得難以駕馭,引起變化的,正是利普索手中的法杖。

「龍骨?」

亞修意外之餘,利普索發出一顆碩大火球,展開攻擊。

「雕蟲小技!」

已經歷無數激戰的亞修毫不驚慌,釋放魔力穩定元素,再以風元素將火球整個鎖住,一派輕鬆。

「那一天,我所感受到的異樣,原來是龍骨做成的法杖。可惜,它對我無效。」

龍之骸骨,魔法師夢寐以求的至寶,除了大幅增強自身魔法的威力外,還能干擾四周元素,讓其他人難以操縱,可謂魔法師的至寶和天敵,只是亞修早已超越常人的境界。

「鼎鼎大名的聖王,就只有這點本事嗎?!」

亞修一聲厲喝,火球受到風元素的壓縮,頓時爆裂潰散,聲威駭人。

利普索放聲大笑,「終於找到一個實力不下澤爾恩克的人,想要你母親的安全,就全力對付我!」

亞修更加疑惑,只是已沒有時間細想,利普索控制一具屠神兵,如快馬前奔並朝亞修揮出鐵拳,風聲虎虎。

亞修輕易避開,揮出一劍斬在鐵人手臂,爆出金鐵交鳴聲和點點火屑。

兩方一觸即分,重新打量對手。

利普索意外的瞧著屠神兵手臂上的一道劍痕,亞修亦無法相信寒星只在屠神兵身上留下一道口子。他記起特裡斯的話,三千年前曾有人研究如何強化石巨人的身軀,成果就在眼前。

如靈猴的敏捷、如鐵甲的堅硬、如奔馬的速度,加上由人控制,而不是重複呆板的動作,屠神兵完全超越石巨人的缺點,成為可怕的存在。

「你有一把好劍。」利普索陰陰說道,屠神兵不止出動一次,卻是第一次留下傷痕。

「你卻有一個令人討厭的殺戮兵器,我要毀了它。」

「辦得到再說!」

激烈的戰鬥再度展開,屠神兵的速度雖快,亞修的風之疾走也不遑多讓,加上豐富的戰鬥經驗,屠神兵難以構成威脅,只是亞修也無法造成致命的破壞。

屠神兵與亞修僵持了一段時間,利普索變得焦急,最後五指頂住菈蒂妮的玉頸,大喝:「雙雷怒,立刻對屠神兵施展雙雷怒!」

亞修完全不懂利普索為何要他出絕招,只是他早就準備打破僵局,拉開距離,凝聚電球時,突然聽來菈蒂妮的呼聲,「蹲下擲劍!」

如此莫名奇妙的一句話,換做任何人都會遲疑,亞修卻立刻照做,擲出的寒星雖刺入屠神兵腹部吋許,卻毫無威脅。

菈蒂妮再喊:「雙雷怒出手!」

亞修依舊聽從,撕天裂地的絕招出手,刺眼的電鞭狂亂揮舞,奇妙的事發生了,雙雷怒接近屠神兵時,竟被寒星吸入,整個消失。

所有人全作聲不得,利普索大聲咆哮:「怎麼會這個樣子,這樣要我如何比較貫天冰旋彈的威力……」

話聲未完,屠神兵的身軀開始龜裂,由內而外射出強光,最後一聲雷爆炸成粉碎,該已消失的雙雷怒化成無數細小雷球夾雜著破碎的金屬四射。

菈蒂妮以超乎尋常的直覺,找到了屠神兵的弱點,以寒星為媒介,將雷電導入屠神兵的軀體,由內而外破壞。

「啊!」

利普索一聲慘叫,爆炸的氣流扯動寒星飛旋,竟斬斷了他的手掌,只能說惡有惡報。

混亂中,亞修如鬼魅現身,擊昏幫利普索止血的兩名部下,緊握菈蒂妮的手,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屠神兵再現異象,爆出點點星芒,冉冉上昇,在空中形成一團光雲,美不勝收,凝聚良久才消失。

「星星之石?」

亞修總算明白米達司與歐瑪無冤無仇,為何蹚入這趟渾水,只因為屠神兵的魔力來源便是星星之石!而且還是經過提煉,能儲存大量魔力的星星之石結晶,當魔力的供給沒有問題時,再以魔法控制屠神兵。

然而星星之石的缺點在於每使用後壽命便減一分,且產量極少,難怪歐瑪發現星星之石的礦脈消息一傳開,米達司便揮軍趕至。

亞修拾起寒星直指利普索,冷冷開口:「你,做好受死的準備了嗎?」

聖王遇險,天煞軍卻不敢動作,他們再快,也快不過亞修的劍。

菈蒂妮按住亞修的手,輕輕搖頭。

亞修深知菈蒂妮的心腸,收劍入鞘,「給你一個發自內心的建議,不要惹我,否則你所面對的敵人將比阿瑪都可怕千萬倍。」

這話一點都不狂妄,只要亞修動用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的力量,人界無一人、一國可與之匹敵。

利普索不知是受傷還未回過神或另有緣故,像是陷入惡夢般自言自語:「輸了,屠神兵輸了,我居然輸了……」

亞修也不管利普索有沒有聽進去,無視天煞軍的存在,帶著菈蒂妮離開。

「不,我沒有輸、我沒有輸,剛剛那是意外,我的屠神兵沒有輸。」

走沒幾步,身後傳來異響,利普索顫顫巍巍站起,不顧右手傷勢,第二具屠神兵動了,邁開大步朝亞修兩人直撲。

亞修眼中厲芒乍現,還沒有動作,菈蒂妮挺身而出,雙手交握,金色護盾在身前展開,擋住屠神兵的鐵拳後,她再往前一步,硬是將屠神兵彈開,勇猛的模樣連亞修也大吃一驚。

「聖盾?真是好久沒看到了。」

「別太過分了!」菈蒂妮怒道:「要不是擔心孩子和愛提娜的安危,你以為捉得住我嗎?」

高空中,露比俯視一切,莞爾一笑,「差點忘了亞修的治療術是妳所教,妳本身也會神聖魔法呢!不過,已有人來收拾殘局……嗯,這可能是最後一個機會,加油啊,亞修。」

炫目的白光猛然亮起,自亞修、菈蒂妮身旁穿過,直衝屠神兵,發出徹骨奇寒。

冷冽低溫使利普索神智一清,訝道:「貫天冰旋彈?」

澤爾恩克悄然抵達,表情莊嚴肅穆,傾全身之力施展最強招式,利普索也鼓盡魔力,驅使屠神兵前進,兩人間似乎有什麼恩怨。

高手比拼,餘勁駭人,亞修急忙拉著菈蒂妮後退。

菈蒂妮一陣感觸湧上,「好強的力量,只是為何把這樣的力量用在勝負之上呢?」

亞修心中難受,他真的希望能做些什麼,讓他的母親高興。

不久,澤爾恩克與利普索的比拼結束,澤爾恩克臉色泛白,無力跪下,全身顫抖,至於屠神兵,雖被冰封,卻毫無損壞,亞修心中一凜,如不是菈蒂妮指出要害,以寒星配合雙雷怒,恐怕也無法毀去屠神兵。

利普索如著了魔般的大叫大喊:「贏了,我贏了,我贏了澤爾恩克的貫天冰旋彈!嵐姬,妳看到了嗎?我贏了澤爾恩克啊!誰說我永遠不如他?我贏了、我贏了啊!」

亞修趨前扶起澤爾恩克,滿臉疑惑,「聖王的樣子怪怪的,而且你們之間似乎有恩怨?」

耗盡魔力的澤爾恩克顯得虛弱,落下老淚,嘆道:「這是我和他年輕時結的樑子,你不必知道,只是沒想到已過了數十年,他還記得這麼深。」

澤爾恩克不說,亞修也從嵐姬這女性名字猜到些許,恐怕是兩人年輕時為爭奪芳心而生的恩怨,且由澤爾恩克獲得勝利,讓利普索懷恨至今。

「抱歉把你牽扯進這件事,利普索恐怕是為了以你的雙雷怒來測試鐵人的能力才捉住你的母親,等確定鐵人無懼雙雷怒才約我決鬥,他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沒有把握的事絕對不做。」

亞修總算明白利普索的怪異為何,原來還有此內情,這樣看來,他光天化日之下擄走菈蒂妮,該是曉得與阿瑪都的情勢一觸即發,再沒有時間拖延才出此下策。

亞修心中一動,問道:「大人是如何得知此處?」

「我聽你說要離開此處,後來想到可以送你幾匹馬和命令士兵隨行,回頭時才曉得出了變故,我向陛下報告後便早一步趕來,卻沒想到發現這個秘密。」

「秘密?」

亞修話到一半,阿帕達的怒吼如平地之雷響起。

「賢者雖敗,獅王又如何?」

龐大的黑影凌空下撲,兩道黃芒乍現,爆出刺耳的切割嘯聲,屠神兵的冰封不但被破,還被斬下一隻手臂。

「不愧是米達司,竟造得出如此可怕兵器。」

黑影是頭令人無法想像的龐大黑獅,體型幾與健馬相比,濃密的鬃毛掩不住那無數傷疤,一雙巨眼閃爍著碧綠色幽光,流露出對殺戮的渴望,隱現的利齒竟是鮮紅色。

黑獅名為血牙,被阿帕達在年輕時降服,陪著他經歷無數征戰,在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被認為是獅與魔物的混種。

除了獅王,誰還能駕馭如此異獸?阿帕達威風凜凜的跨坐黑獅背上,分握彎刀,僅餘的右眼神光炯然,睥睨天下,戰神復生也不過如此。

亞修的視線落在阿帕達那對令天下為之恐懼的彎刀,彎刀名為獅牙,幾乎與人齊高的刀刃並非平滑的鋒口,而是一齒接著一齒,如同鋸子般的齒刃,擊中的傷口就像被利齒啃齧,血肉模糊。

這也是獅牙刀的可怕之處,其鋒利自不在話下,不管遇上任何兵器、盾牌、盔甲,只要擊中再扯,無不被徹底撕碎。

獅王高舉彎刀大喝:「利普索,你驅使鐵人殺我部下,更擄走我視為對手的親人,準備付出滅國的代價!」

亞修剛把澤爾恩克扶至一旁,聞言心中一涼,問道:「大人已找到襲擊你們騎兵部隊的兇手?」

「遇襲的隊伍中有人並未當場死去,說出鐵人的模樣,可惜我們不知何人所有。唉,老友,我今天已不可能保住你。」

獅王一擊驚天動地,但利普索剛嚐到久違的勝利,自信滿滿,認定屠神兵是受到貫天冰旋彈的冰封才如此脆弱,冷笑道:「你有這個資格嗎?」

「當然有!」

阿帕達話聲甫落,忽而眾獅同嘯,無數鮮黃色的獅影猛然撲往把守四周的天煞軍,天煞軍猝不及防遇襲,慘叫聲中倒了一半,另一半直衝天際時,勁弩排空而掃,又倒了大半,最後,天煞軍只剩不到百人,騰空滯留。

出現的是阿瑪都最引以為傲的戰獅神兵,近千精銳清一色的皮甲,胯下騎著神態威猛的雄獅,取代天煞軍的原先位置,包圍利普索,光看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此處,就曉得他們的可怕名不虛傳。

戰獅神兵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方在於他們的坐騎不是戰馬,而是降服的公獅,戰場上,這支部隊一旦出擊,還未短兵相交,光是獅吼就足以使敵人陣形潰散,不戰而勝。

情勢逆轉,利普索陷於不利位置,然而天煞軍加上屠神兵絕不容小覷,阿瑪都要贏,也得付出不少代價。

利普索老眼含威,「獅王,讓天下知道誰才是落羽大陸第一強國!」

「正合我意!」

利普索再施魔法,完好的屠神兵緩緩動作,兩名部下也合力控制斷去一臂的屠神兵,處在空中的天煞軍手上發出魔法的光芒,戰獅神兵的弩箭也已上弦,閃著致命寒光,兩方皆準備生死相搏。

「給我住手!」亞修的寒星帶起燦爛光影,插在阿帕達的身前,挑釁意味十足。

阿帕達疑惑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亞修向前,卻被菈蒂妮拉住,搖頭道:「不要為了我……」

亞修看著菈蒂妮因近距離感受到天煞軍死亡而痛苦的臉龐,淡淡說道:「為了妳就是為了我。」

亞修大步往前,拾起寒星,泰然開口:「利普索擄走我母親,這筆帳我會跟他算,不勞你費心,你只能為他屠殺你的士兵報仇,可是今天你絕不能出手,絕對不能。」

「我不明白,你竟然為利普索求情?」

「求情?錯!我恨不得你把他碎屍萬段,但就是不能在今天。當然,有所求得有所憑,就讓我們把十日之約提前到現在,以我的勝利做為請求,如何?」

利普索怒道:「你們別把我當作不存在!」

亞修一個轉身,神足發動,轉眼就閃到利普索眼前,三拳便將他和部下擊暈,失去控制的屠神兵轟然倒地。這是屠神兵的最大缺點,它的軀體或許牢不可摧,但控制的人卻是血肉之身。

「我的確是把你當作不存在!」亞修寒星抵住利普索的脖子,朝天煞軍大喝:「不准動,否則,聖王一定死!」

聖王的性命握在亞修手裡,天煞軍除了服從還能怎樣?

「獅王,不敢接受挑戰嗎?威猛的雄獅是不會挑選地點、挑選對手的,牠想要的只有勝利!」

「有氣魄!」阿帕達獅牙刀交互拍擊,發出刺耳的磨齒聲,眼中爆出異芒,「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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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21:03:08
第十章 ~神魔降世~
「接招!」

亞修一出手即是絕招──「二段神足」!

難以想像的高速讓亞修失去蹤影,阿帕達雖慣征沙場,卻從未遇過此種招式,有所警覺時,寒星已貫入黑獅的腹側,射人先射馬,沒有坐騎的阿帕達已非同小可,有血牙的幫助更為可怕。

阿帕達喉頭低吼,獅牙刀下揮,撥擋寒星,胯下血牙四爪發力,往旁急躍。

獅牙刀的齒刃卡住寒星劍鋒,亞修整個人被大力甩開,足尖還未點地,手中電芒乍現,強橫的雙雷怒毫不猶豫出手,狂舞的電鞭令人膽寒。

「好!」

阿帕達擲出一把獅牙刀,準確命中雙雷怒中央,「砰」一聲輕響,雷電球的聯繫被斬斷,兩顆雷球分墜左右,轟出窟窿,他瞬間便把握住雙雷怒的弱點──一旦失去電球相互激盪的破壞力,威力大減。

獅牙刀刀勢未了,呼嘯斬向亞修,亞修臨危不亂,雙手觸地,前方隆起一堵柔軟的土牆,準備奪下一刀。

然而在獅牙刀擊中之前,阿帕達已不可思議趕至,右手接刀,血牙猛然撞破土牆。

幸而亞修早有預感,高達七重的「烈火炎嘯」猛然湧出,只見刀芒大放,一道又一道的烈焰全被獅牙刀擊潰,阿帕達衝至亞修身前,刀芒一閃,傳出亞修一聲慘哼,施展神足退開,兩人遙遙而對。

阿帕達舉刀凝視,與寒星相交的獅牙刀少了一齒,血牙腹側一道劍傷,血沫不斷流出,雖還能戰,卻不曉得能撐上多久。

「痛快!真是痛快!我和血牙身上的傷口,全在混戰中留下,你是唯一一個在第一照面就折斷我的獅牙齒和讓血牙受傷的對手,無雙賢者之名,我阿帕達在此承認!」

「多謝誇獎,我不過是佔了兵器的便宜。」

亞修的大腿有一道怵目驚心的刀痕,鮮血汩汩而出,他明白黛絲笛兒的不安所為何來,阿帕達實在太勇猛,不論面對何種敵人,皆毫不畏懼的往前衝鋒,沒有恐懼,就沒有弱點,任何人、任何絕招都得在他面前崩潰。

亞修陷入不利局面,原想以二段時間進攻將血牙除掉,沒想到無法擊中要害,寒星的鋒利雖勝過獅牙刀,卻無法一舉斬斷,只能削下一齒,雙雷怒和魔法也起不了作用。

阿帕達輕撫血牙的鬃毛,柔聲道:「好友,眼前的人是我們至今遇過的最可怕對手,你願意捨命而戰嗎?」

血牙的四肢因傷勢而微微顫抖,聽到這番話發出低吼,柔順的鬃毛高聳挺立,更蒙上一層淡紅色,無比駭人。

血牙迅速撲上,亞修雙腳因接連施展神足加上傷口而速度大減,提劍擋住沉重的獅牙刀,不過血牙並非只是坐騎,牠的利齒已咬入亞修小腿。

「可惡!」

亞修勉強空出一手挖向血牙的雙眼,血牙往旁擺頭,帶走一塊肉後,又展開攻擊,亞修等於一次面對兩個敵人,再度施展神足後避,謀求應變之法。

阿帕達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豪勇搶攻,不過亞修卻浮現一絲笑意,久征沙場的阿帕達知有問題,卻來不及收招。

「噹!」亞修擋住雙刀,血牙咬下的同時傳出碎裂聲,紅齒整個崩斷,滿嘴鮮血,亞修不放過機會,左手發出雷球,血牙直接中招,右肩血肉模糊,頹然倒地,但亞修胸口也為此再中兩刀。

亞修知道血牙的可怕,以「土甲術」將腿部強化得有如鋼鐵,誘使血牙攻擊,毀去牠的利齒再給予重創,然而其撕咬的力道實在太大,亞修腿部嚴重受創,已不可能靈活移動。

阿帕達停下攻勢,輕撫血牙的頭,滿懷感慨說道:「老友,這一仗我們縱使贏了,你恐怕也過不了這一關。」

阿帕達想下獅背時,血牙低吼,憑著無上意志又站了起來。

阿帕達仰天大笑,「不愧是我的好戰友,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默默斷氣嗎?」

亞修嘆道:「陛下與血牙間的感情令人動容,何不讓牠先退下接受治療?陛下的實力不會因少了坐騎而大打折扣吧?」

「我怎麼感覺你在同情咬傷自己的敵人?」

「除了極少數讓我痛恨的人外,我希望所有的生命都能平安的享受他們的人生。」

阿帕達捧腹大笑,「真是天大的笑話!那麼,你怎不同情獅子的獵物?」

「獅子吃肉出於天性,更是自然定理,無可改變,但人永遠有選擇,就像陛下你可以讓血牙退出。」亞修滿懷感觸,「或許人的身上也有無法改變的天性,歷史總是不斷重複,戰爭由古至今從未停下,可以想見,往後也是如此,然而未來終究還沒到,我還能努力去改變。」

阿帕達對此嗤之以鼻,只有處於生死一線才能讓他感受生命的價值,但亞修發自真心的期盼卻讓他的眼中有一股超然於世的光輝,讓人倍覺偉大,阿帕達厭惡這種不如人的感覺。

阿帕達獨眼閃著異芒,「為了表示我對你心胸的敬意,我給你一個承諾,勝我,別說晚一天出兵,只要米達司不主動挑起爭端,我就不再計較米達司殺我騎兵的仇,如何?」

亞修臉色微變,阿帕達看似寬容,實則不然,米達司雖殺了阿瑪都的騎兵,但阿瑪都卻回殺了精銳天煞軍,如人命能以天平量秤,阿瑪都絕不吃虧。

更何況星星之石是驅動屠神兵的動力來源,一旦充裕供給便能大量製造屠神兵,米達司將成落羽大陸有史以來最強的國家,怎可能放棄?

亞修明白這是阿帕達故意要他難堪,然而誰也不曉得往後會如何發展,當下誠懇說道:「小人先謝過陛下。」

阿帕達眼中一陣嘲弄,雙刀前指,「來爭取你想要的東西。」

阿帕達一如先前,奮勇搶攻,可惜血牙的傷實在太重,速度明顯低上許多,所帶來的威脅也減低不少,饒是如此,亞修也失去遊鬥的能力,只能拼命防守,身上傷口快速增加,可說已成單方面的凌虐。

明眼人都知亞修毫無機會取勝,但承認失敗的話語卻遲遲不見其口中吐出,同為敵人的天煞軍、戰獅神兵,開始佩服起他的堅強意志,阿帕達亦大受震撼。

驀地,一道金色盾芒出現在亞修身前,彈開了阿帕達的雙刀。

菈蒂妮不顧一切衝入場中,母子連心,亞修的痛苦她全感受到,她淚流滿面哀求道:「不要再傷害我的孩子了,求求你。」

菈蒂妮就要跪下求情時,亞修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顫聲說道:「這是我的事,請妳退下。」

菈蒂妮的手撫摸到黏稠鮮血,忍不住全身發抖,淒然道:「求求你,不要為了我傷成這個樣子。」

「一開始的確是為了妳,但現在……」亞修的眼神逐漸聚焦,語氣可聽到堅定的信念,「是為了我自己!獅王已許下不戰的承諾,雖然機會渺茫,終究是一個希望,我一定會爭取到!放心,那麼多人在等我,我絕不會死在這裡。」

菈蒂妮欲言又止,內心好多好多勸阻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退到一旁,含淚而笑,她的孩子已成長到她所無法想像的高度。

「真抱歉,希望陛下不要介意家母的打擾。」

阿帕達神情異樣,阿瑪都的王家從不將親情擺在首位,他們只求選出最強壯、最勇敢的繼承者,其餘皆屬次之,才有落羽大陸最血腥的繼位傳統,亞修與菈蒂妮間的親情,給了他相當的震撼。

「不用放在心上。」

「咦?」亞修察覺阿帕達的異樣,說道:「陛下,希望我母親不會讓你有所遲疑,如不能在你最顛峰的情形下擊敗你,陛下恐怕不會心甘情願送禮。」

阿帕達凝視亞修許久,嘆道:「好個令人佩服的勇士,我阿帕達以能與你對戰為榮,為了表達敬意,我將把我的一切灌注在下一刀,分出勝負!」

「求之不得!」

阿帕達拋掉一刀,雙手緊握一刀前指,空氣彷彿傳出陣陣獅吼,刀身微顫,凝聚的力量達到顛峰,這一刀,遇神殺神、遇魔斬魔!

然而亞修卻因失血過多,而陷入半醒半昏的朦朧境界,寒星垂在身旁,不見動作。


遠方,兩道黑影迅速接近,赫然是安琪莉娜與黛絲笛兒,出亞修意料,安琪莉娜成功找到疾風,但這位翼人族長卻對同族背叛風神的教誨憤怒不已,拒絕前來,讓隨後而到的黛絲笛兒安心不少。

兩女回到歐瑪,從愛提娜口中得知變故,急忙趕來千刃峽谷。

黛絲笛兒還在遠處便發現亞修渾身浴血,也不管對手為何換成阿帕達,怒火爆發,「想死就成全你!」

風起雲動,亞修與阿帕達的上空憑空出現詭異電芒聚集,但不管是戰獅神兵或天煞軍,全為兩人的最後一招吸引,毫無警覺。

一旦阿帕達被殺,亞修除希望徹底消失,還將變成引爆戰爭的元凶。

「妳們太衝動了。」露比幻化在兩女之間,同時揮手消去黛絲笛兒的力量。

兩人渾身劇震,露比竟在此時卸下面具,現出真面目。

「妳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黛絲笛兒體內光闇雙力爆發,悍然攻擊,安琪莉娜也同樣出手。

「狐狸尾巴?別鬧了。」露比淡然一笑,「該說是老虎的尾巴才對。」

露比毫不閃躲,兩股威猛無滔的光闇雙力碰到她,如水歸於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女粉臉蒼白,露比能瞞她們至今,早已略勝一籌,只是想像不到她高明至這種程度,還想再拼。

露比嘆道:「我並不是妳們的敵人,現在先靜下心來看著亞修的蛻變吧!」

除了相信,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還有選擇嗎?


「殺!」

阿帕達一聲爆喝,人與血牙融為一體,霹出最強一刀。

刀身的異芒如霹靂乍閃,捲起了死亡的狂風,鋪天蓋地而來。亞修眼中,刀首的光芒似無限擴大,過去的回憶瞬間湧現,每一個相處的人、每一件遇到的事,都讓他懷念而珍惜。

「我不能……死在這裡!」

亞修往前一步,踏入光芒之中,這個瞬間,溫暖的感覺洗滌全身,他再也感覺不到踏入天人相應境界那源源不絕的魔力,但並非消失,而是魔力已成為他的一部分,無分彼此。

亞修緩緩張開眼,朝他直衝而來的阿帕達臉上出現駭然神色,血牙更是收起四蹄,硬生生停下,刀尖離他眉心不過毫釐,阿帕達卻無法往前刺出。

亞修細察雙手,他的創傷不可思議的痊癒,軀體更脫胎換骨,他明白自己已達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掌握住天之力,心中無喜無樂,充盈著祥和與寧靜,一切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亞修的視線落在千刃峽谷的各式奇巖上,仔細欣賞其每刻每劃皆不相同的紋理,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讚嘆。

這一刻,在阿帕達的知覺中,亞修變成了山,撼之不動的山。

清脆的鳥鳴傳入耳中,亞修凝視乘著風在藍天遊玩的鳥兒,嚮往之情油然而生,意識隨心而動,成了與飛鳥嬉戲的遊風。

這一刻,亞修變成了風,關之不住的風。

菈蒂妮亦察覺亞修的變化,但立時感到一雙手溫柔抱住她,在她耳畔低語:「不用擔心,我永遠是妳最乖、最孝順的孩子,這一點將永遠不變。」

菈蒂妮閉上眼,滿足點頭。

同受震撼的尚有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她們的力量更高,所見到的也更深入,在兩女眼中,亞修已與天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深不可測。

「天人合一,亞修,你果然辦到了。」

露比語氣飽含喜悅,神情卻掛著一縷哀傷。

阿帕達不受控制的回想過去,十六歲那一年他提早參加獅狩,生平第一次踏入無邊無際的大草原,立刻為那遼闊連天的景色所震撼,野獸捕食動物,動物咀嚼嫩草,而後生命死去,化為大地的養分,生命便在這樣的循環中生生不息,他為那無可捉摸,卻浩然偉大的自然而落淚。

但現在,阿帕達卻在亞修身上受到了同樣的震撼,緊握的獅牙刀鬆手墜地,他無法對偉大的自然出手。

亞修淺淺一笑,躍上天空,大聲喝道:「獅王,嚐嚐我有生以來的最強絕招!」

亞修目射奇光,剎時間狂風大作、風雲變色,原先晴朗的天空佈滿烏雲,雷鳴撼動大地,閃電撕裂雲層聚集在寒星劍上成一顆碩大電球。

出乎意料,三女皆毫無動作。

露比笑問:「為何不阻止亞修?」

「沒有必要。」兩人同時回答。

「好答案,妳們終究不是那麼差勁。」

亞修以寒星駕馭電球,狂喝:「獅王,接我的『天雷怒』!」

電球隨劍而下,阿帕達百步內的空間全都籠罩,阿帕達只能絕望等死,但當天雷怒穿過的瞬間,他臉上卻湧起古怪的感覺。

「轟隆」數聲爆響,地動天搖,地面出現一個百步之大的巨坑,阿帕達和血牙躺在坑底,除一把獅牙刀化成粉碎外,竟然還活著!

亞修落在坑緣,拱手道:「獅王之名果然不假,竟能撐過小人的最終絕招,但勝負該已決定,陛下以為否?」

亞修的天雷怒虛有其表,其威力穿過阿帕達才釋放出來,造成破壞。如此做的目的是保全阿帕達的尊嚴,獅王如果敗得太悽慘,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但也透露他所掌握的天之力有多麼不可思議。

阿帕達是當事人,怎會不知亞修的心意?換做其他人如此做,他會視為藐視,寧願自刎也不屈服,但從亞修的眼中,他只見到悲天憫人的神聖光芒。

阿帕達爬出大坑,環視四周,天煞軍和戰獅神兵因亞修的驚人絕招在無意間靠在一起,流露出身為人類共有的反應。

阿帕達回想過往,每一次的戰爭都以血洗敵城,在無數屍堆裡慶功為結局,換做另一個景象又會如何?

阿帕達舉手大喝:「獅王與無雙賢者的決鬥,由無雙賢者得到勝利!我將遵守諾言,與米達司謀求和平!」

驚人的宣誓在千刃峽谷中迴盪,緊接著爆發出無數喝采,這一場決鬥已締結歷史上永不被遺忘的一刻。

亞修拱手道謝,「謝陛下成全。」

阿帕達回頭看了昏迷的利普索一眼,說道:「坦白說,我仍不相信你能讓米達司放棄星星之石,但我真的希望你能辦到。」

亞修將寒星插回劍鞘,雙手送上,「弄壞了陛下一把獅牙刀,就讓小人以寒星賠償吧!」

「決鬥中兵器的損壞再正常不過,我沒有道理收下寒星,更何況此劍非凡品啊!」阿帕達是個武人,對神兵寶刃的愛好不在話下,何況是勝過獅牙刀的寒星?只是仍有些猶豫。

「劍的確不凡,但鑄劍之人該不會反對我贈劍。這樣吧,我以朋友的身分得到此劍,現在也讓我以朋友的身分送給陛下,如何?」

阿帕達再不客氣,一把接過,專注撫摸,讚嘆不已,「既然是朋友所送,我便不客氣收下,讓我想想要回贈什麼。」

「不必了,陛下肯賜一線希望,已是天大好禮。」

「……你真的是我此生至今,唯一承認及不上的人。」

「是朋友,何必互相比較呢?」

阿帕達痛快大笑,但視線落在奄奄一息的血牙後,心情立刻低落。

亞修淡淡一笑,右手前伸,金色光芒自天而降落在血牙身上。不到片刻,血牙傷勢盡復,奔出坑外,親暱的靠在阿帕達腳邊。

阿帕達竟為此感動的眼眶泛紅,連聲道謝後領著戰獅神兵撤退,至於利普索,亞修也讓天煞軍帶回,並告知今晚會前去拜訪。雖踏入天人合一的境界,擁有至高力量,他仍不知如何說服利普索,但絕不放棄。

當所有人全離開時,亞修握住菈蒂妮的手,跪了下來,「對不起,剛剛讓妳擔心了。」

菈蒂妮摸著亞修的頭,喃喃說道:「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亞修眼中湧起疑惑,他察覺到菈蒂妮體內有不尋常的異樣感,細微到進入天人合一境界的他只能斷斷續續感應到。

「媽,妳先不要動。」

亞修收攝心神,天之力隨著意識進入菈蒂妮的靈魂中查探。

露比本想阻止,卻又停下,喃喃道:「罷了,就由你來翻開這最後一頁吧!」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露比在說些什麼。

亞修的天之力終於摸索到異樣的源頭,赫然是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互相僵持,才一碰觸,亞修便被彈開,菈蒂妮也倒地不醒。

同一時刻,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面面相覷,她們剛剛察覺到屬於自己父親的力量。

露比從容面向西方,說道:「來了。」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臉色大變,在遙遠的西方,她們再次感應到自己父親毀滅性的力量貫破三界屏障,直達人界。

兩女失去方寸,這股力量分明是要將人界整個毀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西方無際的大海上,蔚藍的天空變了顏色,白色、黑色光柱自天而降,雨翩然現身海面,雙掌發出燦爛金芒抵擋,三股力量交會,產生的亮度更勝太陽千萬倍,該是夜晚的國度天空也一片燦爛。

光芒消失,雨披頭散髮,神情狼狽。

藍天憑空出現深遠巨縫,連接兩個奇異世界,一個飄著無數浮島,莊嚴而神聖,一個卻是滿片黃沙,死寂而又絕望。

曼雷達和法裡恩站在入口,眼中有著不尋常的冷酷與決心。

雨吐出一口鮮血,冷哼道:「竟然強行打破分隔三界的屏障,再從自己創造的世界汲取力量,看來你們已不顧神、魔兩界的安危。」

曼雷達的眼中有一絲疑惑,眼前的雨和他在魔界所見有那麼一點不同。

法裡恩也覺不對,他因感應到施加在朵麗芬身上的力量受到天之力的撼動而下決心,現在卻隱感不安,但他已無暇細想。

「身負創世之責,我們不能容許任何顛覆三界的可能存在,雨,受縛吧!」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曼雷達和法裡恩同時出招,可怕的力量彼此交鋒,影響所及,天空變色,大地崩裂,世界陷於恐懼中。


另一邊,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不知如何是好,但她們隨即發現,事情的混亂遠超過想像。

天空中,一條人影揮舞燃燒黑色火焰的巨斧,朝著亞修雷霆萬鈞劈下。

亞修雖被菈蒂妮體內的力量震開,卻無大礙,也感應到西方三位創世者的激戰,但注意力隨即轉到正上方的龐大殺氣。

亞修心念一動,天之力自然結成護盾,將自己和菈蒂妮籠罩在內,擋住攻擊。

黑焰加上巨斧竟無法攻破護盾,斜向一旁,劃出一道深溝,由於下方便是地下湖,湖水受力噴出。

人影一擊失手,立刻退回空中,神情訝異,她的背後,一隻巨大的黑龍現身,嘴邊冒著黑氣,蓄勢待發。

「希歐蓓格?」

「深淵魔龍?」

一個是安琪莉娜的大姊,一個是黛絲笛兒的最忠心部下,這一刻互相聯手,欲置亞修於死。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立刻明白原因,亞修身上可能擁有太初之力的秘密已洩漏,現在由兩名創世者拖住雨,再派遣希歐蓓格和深淵魔龍置亞修於死,她們面臨抉擇,必須決定站在哪一方。

兩女對望一眼,毫不猶豫便做了決定。

兩人想出面,卻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已被困在一個空間中,她們可看到亞修,亞修等人卻無法察覺她們。

「我明白妳們的焦急,但看看亞修的眼神吧,他似乎想到什麼。」

亞修凝視著噴出的地下湖水,似有所悟。

兩女彼此對望一眼,清楚可見疑惑,納悶亞修又想做什麼。

亞修在菈蒂妮身邊結起一圈屏障,飛上天空,看了地面一眼,緩緩移動,指著黑龍說道:「我認得你,我們曾在魔界有一面之緣,只是我不明白你們為何想殺我,然而我也不打算明白,要打就來,誰怕誰?」

天人合一境界的亞修似乎性格大變,不但出言挑釁,還率先凝聚力量,這是深淵魔龍和希歐蓓格求之不得的事,原想第一擊就殺死亞修,沒想到他竟能抗衡,如他要逃,兩人必無法追上。

希歐蓓格將深淵魔龍的力量集中在斧端,此情此景,正和法裡恩、曼雷達聯手同出一轍,威力雖遠遠不及,但也可稱得上驚天動地,亞修竟不閃不避,準備硬撼,難道真是天人合一的境界讓他目空一切?

不知為何,三女總有他一定會安然無事的感覺,反而各自思索他想做什麼。

希歐蓓格搶先出手,如同首次襲擊,深淵魔龍竭盡全力吐出的黑色火焰附在斧上,由希歐蓓格主攻,但這次的威力之強遠非第一次所能比擬,證據是深淵魔龍吐出火焰便力竭墜地,長柄巨斧也開始崩解。

「為了這個世界,你受死吧,亞修!」

「抱歉,為了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我必須活下去。」

亞修以天之力結盾抵擋,甫一接觸,便因承受不住而高速墜往地面。

露比驚呼:「我知道你的目的了。」

亞修墜下的地方剛好是星星之石的礦脈,在深淵魔龍及希歐蓓格的合擊下,亞修撞入礦脈最深處,片刻寧靜,地面震動並爆出強光,直沖雲霄,千點、萬點、無數點的璀璨星芒浮至天際,有如夜晚群星閃爍,整個歐瑪全為這異乎尋常的美景所震。

緊接著,清泉自礦脈噴出,亞修三人的強大力量破壞了地層,讓地下湖泊的水流到此處。

亞修從礦脈中飛起,滿臉興奮,他想起星星之石的特性,雖能儲存魔力卻有其極限,一旦超過便自然消失,然而礦脈何其廣大,要「填滿」絕不容易。

於是乎,亞修利用了希歐蓓格和深淵魔龍的力量,激發兩者全力出手,再藉力導入礦脈之內。他成功了,礦脈無法承如此巨大的力量而被毀去,同時米達司也失去動武的理由,和平的希望隨之大增。

希歐蓓格隨後飛出,身上無傷,表情狼狽,她終於發現這是個圈套。

亞修大感痛快時心跳突然一陣急促,眼前發黑,隨即恢復正常。

露比眼神一動,解除封鎖的空間,現身於亞修身旁,笑道:「你剛才好威風呢!」

亞修張大眼看著露比,一句話也說不出。

希歐蓓格的視線落在安琪莉娜身上,只說了一句話,「小妹,替我殺了亞修!」

地面的深淵魔龍變回人形,大口喘息,同樣喊道:「小姐,求妳殺了亞修!」

兩女早做出決定,斷然搖頭。

亞修卻一臉震驚,「你們認識,而且還要殺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的疑問,我換個地方後再做解答。」

露比望了地面的菈蒂妮一眼,金色光芒罩住四人,瞬間消失,留下愕然相對的希歐蓓格及深淵魔龍。


同一時刻,居於下風的雨湧起笑意,滿懷感觸說道:「漫長的等待,終於到了這一刻,我們實在等得太久太久了。」

法裡恩臉色微變,「我們?」

「看著兩個創世者被玩弄於股掌之上,真是痛快,可惜我也有我的任務,接招!」

雨雙手一揚,擲出兩粒光球,看來毫無破壞力,曼雷達兩人不清楚雨的意圖,謹慎接招。

觸碰到的剎那,兩人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出現空隙,但創世者之戰,哪容錯誤?雨幻化在兩人身後,按中背心,天之力狂湧而出,兩個創世者頓時受制。

「看到朵麗芬的過去,有何感想?」

金球所藏的並非強大力量,而是朵麗芬的每一世經歷。

「這是假的!」曼雷達怒吼,卻無法動彈。

雨冷冷一笑,「同為創世者,你應該能分辨其中真假才對,再怎樣的自欺欺人,也掩蓋不住朵麗芬受苦的真相。」

法裡恩臉色蒼白,喃喃自語:「不可能,我們為了保護她所給予的力量,怎會反過頭來折磨她?」

「三千年前神魔之戰結束,你們恐懼我會對朵麗芬出手,將光闇雙力送入她的靈魂深處守護著她,遺憾的是,你們兩個人對朵麗芬的愛太深了,無意識中使你們的力量互相排斥,激盪的力量使得朵麗芬擁有異於常人的感覺,同時也折磨著她,讓她每一世都在二十歲那年受盡痛苦死去。你們害怕我對她出手,但真正的兇手卻是你們!你們的愛害死你們的最愛,真是天大諷刺!」

不知是憤怒還是自責,法裡恩和曼雷達全身發抖。

「不過這一世的情況卻有些不同,朵麗芬收養了亞修,或許是母子心靈相通,在二十歲那年,部分激盪的力量移轉至亞修身上,讓菈蒂妮活到現在。有趣的是亞修因此在魔法上的學習受到影響,更讓你們的女兒也產生不少錯覺,可惜朵麗芬並非從此平安,近來兩股力量又開始產生影響,她的雙眼不但因此失明,還逐漸步入死亡。」

「夠了,不准再說!」曼雷達大聲咆哮。

「別那麼激動,自創世以來,我們僅見過幾次面,還是首次能這樣面對面心平氣和的談話。」

「心平氣和?」法裡恩從齒縫間迸出這四個字,「我只問一句話,妳是否掌握住太初之力?」

「的確如此,不過偷偷再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那就是我並非真正的人界創世者,真正的創世者另有其人。」

兩個創世者再掩不住心中震撼,茫然無措。

雨深瞥了蔚藍大海和清澈天空一眼,湧起陣陣不捨,說道:「兩人,再……不,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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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21:03:32
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亞修等人被露比帶走,出現在另一個世界。

四周碧草如茵,前方一條小溪蜿蜒流過,亞修凝視源頭河谷,似能聽到瀑布激流聲,身後一棟小木屋,屋前有一棵結滿彩色果實怪樹,更旁邊,還有一個挖山而成的窯屋,這一切讓他倍覺熟悉。

亞修的視線最後落在一塊靠溪的巖石,石面平坦而光滑,恰可讓兩人並肩而躺,一股甜蜜的感覺湧上心頭,亞修不自覺蹲下身去輕撫。

安琪莉娜打量四周,問道:「這裡是哪裡?」

露比沒有回答,走到亞修身後,雙手一推。

撲通一聲,亞修掉入溪中,狼狽起身,抹去頭髮上的水珠時表情發僵,被封住的記憶全湧了上來,放聲大喊:「露比!」

同樣的呼喚,這次卻充滿更濃的深情,亞修自溪中一躍而上,緊擁露比,「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我竟然把妳給忘了,對不起。」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對亞修的舉動百味雜陳,又酸、又苦、又痛又不甘,安琪莉娜平靜再問:「這裡到底是哪裡?」

亞修放開手,湧起一絲愧意,答道:「時縫之地,我當初騎著獨角獸從龍骸之谷掉入的時之縫隙,也是我找到這一生最珍貴事物的地方。」

「但這一切……」露比接著說道:「全是刻意安排,引領你來此是我所為,時縫之地是我所創,你對我的愛是我所設計,一切,全在我的掌握。」

亞修臉色慘白,這番話對他的打擊太重了。

露比對著亞修淒然一笑,「只有一件事出乎意料,就是我動了真情,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你一定要相信這句話。」

亞修一時仍無法接受,痛苦問道:「為什麼要欺騙我?」

「我們也很想知道答案。」黛絲笛兒冷冷追問。

「因為你身上的太初之力。」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神色大變,她們最恐懼的事成真了,亞修的確擁有殺死創世者的力量。

「太初之力……我想起來了,時空龍曾對我提起,牠的話是真的嗎?」

「是真的,這一點並不需要騙你。」

「我還是不懂,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更讓我……愛上妳。」

「因為你體內太初之力的形成速度實在太慢,而你又不時使用,我因此創造出一隻獨角獸將你帶來時縫之地,同時促使你進入天人相應的境界,加速太初之力的成形,至於讓你愛上我,是為了方便控制你。」

亞修心在淌血,他樂於用生命守護的一切,竟全是場騙局!

安琪莉娜質問:「妳控制亞修要做什麼?」

「明知故問,創世者是不滅的永恆存在,我要太初之力,當然是要除掉法裡恩和曼雷達。」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同時動手,光闇雙力所形成的長劍抵在露比的玉頸。

亞修怒喝:「給我住手!不准妳們這樣對露比!」

「謝謝你,亞修,不過她們無法殺我,因為我……正是人界的創世者。」

三人已經歷數次震撼,但這句話,無疑是最強烈的一擊。

露比喃喃道:「很久很久以前,不知是混沌之母的惡作劇或錯誤,我在世界仍是一片渾沌的情形下降臨,眼前是一片白色世界,偌大的空間只有我孤獨一人,寂寞地度過每一刻,如說有什麼朋友,該是一朵陪在我身旁的浮雲。」

說到這裡,露比並未發現身旁三人眼中乍現一絲迷惘,隨即消失。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不知幾十、幾百或是幾千萬年,我無法忍受那種孤獨,卻不知如何求死,痛苦化成恨意,我詛咒一切,發誓要報仇!之後,混沌之母意識到錯誤,將星辰的光芒降下,並請求我的原諒,但已經太遲了,我封閉了和祂的聯繫,以我靈魂的一部分創造出雨,將創世者的責任交給她,並要她找尋消滅創世者的辦法,作為我對混沌之母的報復!」

亞修平靜問道:「妳該知道我的個性,即使我愛妳,也絕不可能聽妳的話去任意殺人,妳……打算怎麼做?」

露比踏入溪中,不敢回頭,「很簡單,當你體內的太初之力完全成形時,我會要雨將曼雷達和法裡恩誘到人界並加以牽制,然後我幻化成兩人的外表,在你眼前殺掉安琪莉娜、黛絲笛兒、愛提娜、菈蒂妮和一切你所認識的人,再隱藏行蹤,讓你面對兩個創世者,簡單又有效。」

亞修連退三步,腳下一軟跌坐在地,這個計畫實在太狠、太毒也太絕。

「還有,」露比彷彿嫌亞修還不夠痛似的,又揮出一拳,「你的力量可能對我造成威脅,在報復成功後我會殺掉你,因為你對我不會有防備。」

露比的淚水從眼眶中滿溢出來,一聲不響跪下,「可是我現在真的愛你,求你原諒我。」

「不要這樣!」亞修飛奔到溪中,緊抱住露比,「我原諒妳,我什麼都原諒妳!」

露比臉上滿是晶瑩淚珠,亞修嗅著露比身上的幽香,一陣激動,吻上紅唇,無比的愛意達到最高峰。

安琪莉娜兩女看得心中酸楚萬分,卻毫無辦法,但換個角度,亞修既然得知真相,絕不會再被利用。

亞修突然感到眼前有人,頭一抬,雨無聲無息出現。

雨的細眉間流露出一股不祥之氣,怒道:「妳背叛我!」

露比離開亞修的懷抱,起身說道:「我沒有背叛,只是不想再繼續下去。」

雨的雙肩因憤怒而微顫,「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全白費了?」

「對不起,因為我的緣故,讓妳辛苦了這麼久,我很抱歉……呃。」

沒讓露比說完,雨的右手貫入露比的胸口,鮮紅的血滴在溪面,如朵朵紅色飄萍散開。

亞修、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全為這變化所驚。

「說抱歉,太遲了!」

露比皺起眉頭,隱含怒意說道:「放肆!身為我的一部分,妳難道殺得死我?」

「我為何要殺妳?」

難以置信的事發生了,金色的光芒自露比體內流出,轉而移到雨的身上。

「不可能,我的力量怎麼會輸給妳?」

「別以為我永遠是妳的一部分!」雨瘋狂吶喊:「無數年來妳安穩沉睡,我做牛做馬,為妳擔起創世者的責任,為妳的委屈竭盡思慮以報一箭之仇,但現在妳一句話就將我的努力全部推翻,我受夠了!我殺不了妳,卻可以取代妳!妳的力量、妳的身分全由我接收,我將代替妳殺死另外兩個創世者,成為三界的唯一真主!消失吧,露比,這是妳背棄我的代價!」

露比頭向後仰,哀傷欲絕的瞧著亞修,嘴唇動了動,說出「對不起」三字,卻已無法發出聲音。

「給我住手!」

為救摯愛,亞修天之力出手,兩女也知事態嚴重,聯袂出招,然金色光芒猛的爆發,三人皆被震開。亞修最快站起,但光芒的力量太強,他不但無法接近,更看不清發生何事。

光芒轉眼消散,亞修看見了他這一生中最恐懼的情景。

露比倒在溪中,雪白玉膚變成青灰色,眼中失去生命的光芒,胸口出現駭人的空洞,相反,雨卻變得無比強大,身旁的空間因而扭曲。

雨注視著露比,滿是不屑,舉腳一踢,屍骨碎裂成塊,化在溪水之中,徹底消失於世上!

「最強的力量該配上最強的人,露比,妳不配!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創世者!」

沒有難過的哭聲,也沒有憤怒的咆哮,亞修好似靈魂出竅,只剩一個空殼跪倒在地,雙眼無神盯著溪面。

雖是敵手,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心中也湧起無限悲哀,然而她們卻有更需要擔心的事,雨已注意到她們。

雨不過眼神一動,兩女便如斷線風箏撞上山壁,口吐鮮血,實力相差太多,毫無抵抗的機會。

雨不經意地瞥了亞修一眼,飄然至兩女身前,冷笑道:「為了慶祝我的新生,我給你們一個選擇,是先自己的父親而死,還是要晚一點死?」

「混蛋!」

黛絲笛兒往雨的臉吐出一口鮮血,只是連近身都沒有辦法,就被環伺身旁的強大力量彈開。

「放棄吧,雨,妳的計謀已被揭穿,主人絕不會任妳擺佈!」

雨陰陰一笑,「真的?當我在他眼前將菈蒂妮的肉一塊塊撕下來時,我要他當一條狗都沒問題。」

亞修的身體抖動了一下,空洞無神的眼眸深處,亮起一點紅芒。

黛絲笛兒咬牙切齒,「妳這混蛋,妳控制得了亞修一時,控制不了他一世,最後死的一定會是妳!」

「的確,太初之力能夠毀去創世者的身軀,自是我唯一威脅,不過,我想亞修很樂意在殺死曼雷達和法裡恩之後,以他的一條命來換菈蒂妮的命,妳們說是不是呢?」

雨臉上掛著冷酷的笑容,不知是否吸收了露比的一切,她的神情和之前有些不同,但在那有如惡魔吐息的話語前,根本沒人注意。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同感絕望,雨完全抓住亞修的弱點,只要菈蒂妮在手,亞修只能任憑控制!

「我的心情非常好,就大發慈悲,送妳們先上路。」

「主人!」兩女同聲大喊。

「別指望那個廢人了。」

雨伸出雙手,要按上兩女額頭時,一隻手從旁探出,牢牢扣住她的右腕。

「我的確是廢人,連我的最愛都保護不了。」

雨駭然轉身,扣住她手的竟然是亞修!

亞修雙眼赤紅,帶著全天下最濃、最深的恨意回來了,渾身紅芒吞吐不定,有如火焰焚身。

「太初之力,怎麼可能?」

雨猛然後退,然而她人是退了,手腕卻還留在亞修的手上!

雨失去一腕,金色光芒立刻從傷口處湧出,就在瞬間,手腕便再生完成,果然是不滅的身軀。

亞修身上的紅芒好似有自我生命,將手腕整個吞噬、消化。

光之力、闇之力和天之力由太初之力所化,那是一切的源頭、所有的開始,如今太初之力以最終的面貌出現,收回一切,讓萬物重歸虛無。

「不可能的,你的太初之力不應該在此刻成形。」

亞修的靈魂只剩報仇,空洞的聲音呆板說道:「我是廢人沒錯,連我的最愛都保護不了,但至少我可以殺了妳!」

「估計錯誤,但我手中還有王牌!」

雨化成金芒消失,要回到人界以菈蒂妮當作要脅,只是她並沒有發現,時縫之地在不知不覺中瀰漫著一層紅色薄霧。

金芒碰到紅霧,竟無法穿越,最後被彈回地面,雨被迫現形,變了臉色。

雨立刻恢復冷靜,在三人的目光下,變成露比的外形,燦爛一笑,「討厭,剛剛人家是在跟你鬧著玩的,你不會認不出我吧?」

「卑鄙!」兩女同聲大罵。

雨弄巧成拙,如此做,讓心靈已麻木的亞修再次感到失去最愛的椎心劇痛,兩眼流下血淚。

「妳殺了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人,奪去我的幸福,還這樣侮辱露比,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亞修身上的太初之力瞬間爆發,他的身體雖因天人合一而脫胎換骨,也承受不住這強大力量而開始崩壞,鮮血飛濺。

雨神色一變,雙手凝聚天之力,主動攻擊,似乎不想再利用亞修的力量。

「露比怎麼死,妳就得怎麼死!」

亞修右手成爪狀,太初之力瞬間凝聚在五指之中,異芒吞吐,他卻毫不閃躲,抱定同歸於盡的念頭出招。

雨的雙手眼看可以早一步擊中亞修的頭顱,卻不知出了什麼差錯,雙掌偏往一旁,這時,亞修的五指已到雨的胸口。

五指就要貫入時,亞修的血淚和一滴不知從何而來的淚水同時落在菈蒂妮送給他的淚滴石項鍊上,藍色晶石化作一縷清煙消失,冰涼的感覺湧遍亞修全身。

這一刻,亞修鼻中嗅到了熟悉的香味,同時感到自己的臉頰上居然有雨的淚水,她眼中更飽含不捨與深情。

亞修猛然一震,恐懼傳遍全身。

「給我停手!」

亞修一聲虎吼,硬是扭身右轉,五指劃過雨的胸口掃往一旁,左手更如閃電般的上揮,斬下自己的右臂!

手臂其肘而斷,鮮血狂噴,雨的玉胸除五條血痕外,並無大礙。

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完全不知發生什麼事,趁雨仍未回過神,雙雙以神魔之劍攻擊。

及體的那一刻,亞修卻猛然抱住雨,將她護住,神魔之劍反刺入他的背脊,兩女駭然撤手。

「不可以對露比動手!」

兩人一愣,亞修該不會是瘋了吧?

異變再起,時縫之地開始晃動,天空被撕開一洞,曼雷達和法裡恩現身,見到雨和亞修,光之力和闇之力立刻出手,目標卻是亞修!

「不要!」

兩女齊聲尖叫,想阻止卻遲了一步。

光闇之力即將擊中之時,雨幽幽一嘆,出手護住亞修,擊退兩個創世者,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也找到機會,挺身擋在亞修身前。

「不准對亞修動手!」

「求求您,父親大人。」

眼前的情勢只能以詭異來形容,亞修該殺雨,卻在最後一刻停手,不但停手,還捨身保護,而雨如無法控制亞修,絕不會希望他活著,但剛剛卻救了他。

安琪莉娜兩女希望自己的父親對付雨,但不包括亞修在內,只是在兩位創世者的眼中,亞修才是最該除掉的人,但他們又難以對自己的女兒出手。

六人全僵住了。

雨看著抱住自己的亞修,冷冷開口:「你在做什麼,我可是殺了露比的人,你竟然還幫我,你該不會是瘋了吧!」

亞修在雨身上吸了幾口氣,拾起斷臂接上,太初之力流轉,連同背部傷口立刻恢復,深情說道:「不,你就是露比。」

「真愚蠢,連真假都分不出來,露比還真可憐。」

「妳瞞不了我的,妳有露比身上特有的幽香,妳就是我的露比。」

雨哈哈一笑,「你就這麼認為吧,等有一天我殺死菈蒂妮時,再來後悔也不遲!」

四人開始感到奇怪,雨好像故意挑起亞修的怒火。

「我的露比絕不會做這種事。」

「你……」

「夠了,露比,妳的計畫失敗了。」熟悉的聲音自溪面傳來,只見水流緩緩聚集成一個人,她,赫然就是雨。

雨無奈嘆道:「我早警告過妳,要在亞修面前將菈蒂妮處死,妳偏不聽,看,我們遇上了那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被發現破綻。」

曼雷達和黛絲笛兒,法裡恩以及安琪莉娜兩對父女一臉糊塗,弄不清發生何事。

黛絲笛兒瞧瞧露比再瞧瞧雨,看看雨再看看露比,弄不清楚誰是誰,滿臉疑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亞修緩緩說道:「答案很簡單,露比所做的種種,的確是為了消滅創世者,但目標並非法裡恩或曼雷達,而是……她自己!」

「什……」


兩對父女同時開口,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時間陡然停止,亞修發現自己被轉移到亙古幽遠的宇宙中,燦爛的銀河就在腳下,亞修倍感熟悉,閉上眼,失落的遙遠記憶逐漸復甦。

當他張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與菈蒂妮有著相同容貌的女人,彷彿沐浴在星辰的光芒下,慈祥而溫柔,但亞修曉得,星辰的光芒其實是她所賜。

亞修忍不住跪下,一種在異鄉遊蕩,最終投入家中慈母懷抱的感覺湧上,帶著無限期盼呼喚:「母親大人。」

亞修口中的母親並非菈蒂妮,她只是以亞修熟悉的面貌出現,她真正的身分是孕育星辰的慈母──混沌之母。

混沌之母掛著微笑,牽起亞修,說道:「孩子,失落的記憶,都想起來了?」

「還有一點模糊不清。」

「聽我說一個故事。」混沌之母溫柔開口:「遙遠的過去,一顆顆耀眼的星辰在我的懷中誕生,一朵浮雲亦憑空而生。他如同一張白紙,好奇的探索無垠宇宙,見證星辰之光的盛放和黯淡,經歷其中,卻不停留,他並非孤獨一人,而是有兩位名為光與闇,一為二,二為一的朋友相伴。一天,他到了一塊世界生成之前的虛空雲海,那是混沌之母疏忽,在創造出一名世界的管理者時便將她遺忘的地方,雲遇上了她。」

「雲聆聽她的笑聲,注視著她的雙眸時,體內升起了一股暖流,渴望時時刻刻陪伴在她旁,許久許久之後,他才曉得那叫做愛,雲的命運,在那一刻開始轉動,自由的雲,從此被紅線所繫。雲什麼都不懂,他無法理解少女孤獨一人的痛苦,滿足過著每一天,當少女臉上的笑容消失時,他仍不明白原因,終於,命運的那一天到來。」

「混沌之母終於發現了錯誤,回頭彌補,祂想與少女對話,少女卻封閉了自己的心靈,離開了雲。世界形成時,雲抗拒要將他同化的力量,展開旅程尋找少女,漫長時光後,和雲同在的兩個朋友累了,被相同的力量所吸引,降生在另外兩個世界中。再過三千年,雲無法支撐下去,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夜裡跌落人間,意識消失之前,他許下願望,希望能有一雙抱著少女的手、能說出安慰少女話語的嘴、能傾聽少女訴苦的耳、能讓少女依靠的胸膛和一顆愛著少女的心。雲,以人的身分在這個世界重生。」

混沌之母的話說完,亞修的眼神熠熠生輝,清澈得有如碧海藍天,渾身氣質起了巨大變化,洋溢著活潑奔放的氣息,逍遙自在。

「母親,」亞修開口,話聲清脆悠揚,超然於不幸和怨懟之上,流露出一股瀟灑魅力,「如果不是妳的錯誤,我不會遇上露比,也不會將莫大的幸福握在手中,妳對她的虧欠,就由我來彌補吧!」

混沌之母淡淡一笑,道:「她的心結可還沒解開。」

「小事一件,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陪伴你的時間更勝於露比的兩人呢?」

「不知道,但終究會解決。」

「很好,你已找回了自己,好好享受你所選擇的未來,再見了,我鍾愛的孩子。」

「等一下,我能和紅兒說句話嗎?」

一隻螃蟹出現在混沌之母的肩上,舉起大鉗朝亞修揮了揮,然後爬了下來,變化成一個穿著大紅衣服的活潑少女。

少女搖著手指,「我不叫紅兒,我的真名是『緣』,你可以叫我緣兒。」

「緣。」

「是的,緣,聯繫著宇宙萬物的無形力量,沒有人能看到、碰到,卻都經歷過它的不可思議。讓美麗的女皇和普通的平民相遇,留下永遠傳頌的友情;讓不同種族的男女相戀,寫下刻骨銘心的戀情;或是讓遨遊於宇宙的雲和光闇相遇,帶來無數煩惱,那就是我啦!」

「喔!」亞修揮揮拳頭,「也就是說要洩恨,找妳就對了?」

緣兒揮著手撒嬌,「討厭,不要欺負人家嘛!」

「開玩笑的,我得謝謝妳,在時縫之地受到妳的幫忙不說,還將淚滴石轉送給我,我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發現真相,否則我真的不知後果會如何。」

「其實還好啦,如果混沌之母的絕對意志受到破壞,維繫宇宙的定理失控,所有的星辰都將回歸於虛無之中,等到千萬年後才能再放光芒。」

亞修聽得瞠目結舌,這後果的嚴重程度,比起他所想的,已經無法用倍數衡量。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非幫不可了吧?可惜我只能從旁協助,如果你和露比的愛不是同樣的堅定,悲劇將無可挽回,但你們改變了結局,可得好好珍惜啊!」

緣兒往後退至混沌之母身旁,兩人同時消失,亞修重回時縫之地。


「……麼?!」

兩對父女同時說出第二個字後,愕然瞧著亞修,他身上的改變太明顯了,明顯到他們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兩女同時起了反應,情難自禁往前跨出數步。

亞修不在乎所有人的詫異目光,繼續說道:「露比的確因太久的孤獨而想報復,毀去創世者的永恆身軀是最好的方式,但就算成功,她仍然孤獨一人,因此她要殺的人是自己,不但能報復,更能解脫,豈不完美?露比要我愛上她,是為了當她偷天換日,改以雨的身分出現並殺死假露比時,讓我不顧一切出手。」

黛絲笛兒皺眉道:「想死還不簡單?她如果開口,我很樂意盡全力協助。」

「不可能的,妳的父親無法殺死露比,但就算能,也不會這麼做,誰也不曉得失去一個創世者,這個世界會變得如何,或許一如往常,但也可能三界在一瞬間毀滅,如果他們得知露比的計畫,不但不會協助,還會加以阻擾。」

黛絲笛兒回頭看了一眼,「真的?」

法裡恩和曼雷達點頭,默認此事。

亞修朗聲說道:「這事我也有責任,丈夫無法給妻子永恆的安全感,繼而弄出這麼多紛亂,我向各位致上最深的歉意,並保證往後會嚴加管教,不再讓同樣的事發生。」

露比尖叫:「誰是你的妻子?!」

「也對。」亞修跪下,「那我現在便正式跟妳求婚,妳,答應嫁給我嗎?」

露比紅雲上頰,兩位創世者面面相覷,他們的女兒和雨則是一臉震驚,亞修的個性何時這麼大膽?

露比吞吐說道:「我、我不答應。」

「拒絕無效!」

「怎麼會無效?!」

亞修露出壞壞的笑容,露比心中大感不妙,這笑容她不陌生,時縫之地中她常常見到,每一次,她都吃盡大虧。

「為了讓我承受太初之力的威力,妳幫我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脫胎換骨;方才也擔心我的身體而及早出招,故意打偏的攻擊就更不用說了;為了希望在妳離開後有人能安慰我,妳在言語間提示莉娜和笛兒該如何表達對我的關心;為了不讓我無所依靠,妳改掉原訂計畫,不殺死菈蒂妮,更甚者,還假雨之口,讓法裡恩和曼雷達兩人知道菈蒂妮的病況嚴重,希望事後他們能出手救助,連毀掉他們軀體的計畫都改成制住他們。妳為了我做這麼多事,足見妳愛我之深、之重,妳還能拒絕嗎?」

露比愕然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天人合一的境界加上太初之力的幫助,難道我還不能知道我最愛的人心中在想什麼?拒絕之前,不妨先看看我的聘禮。」

亞修雙手一合,令人畏懼的太初之力波動從掌縫中流瀉而出。

片刻,亞修攤開手掌,出現一枚血色的戒指,亞修拿起它,直視露比的雙眼,「我愛妳,因此我送妳名喚死的聘禮!戒指內蘊含了足以殺死妳的太初之力,只是在一年後才能發動。戴上它,成為我的妻子吧!如果有一天妳真的對我厭倦,我不會阻止妳使用它,妳的決定如何?」

以死當作聘禮,恐怕是開天闢地以來第一怪事,但對收的人,這確是最好的禮物。

法裡恩和曼雷達身負創世之責,自然擔心創世者消失後可能引發的影響,想阻止,一對女兒挺身阻擋。

「父親,請不要干涉這件事,我保證您所擔憂的事不會發生。」

「老爸,相信亞修吧,不相信他,至少也得相信我。」

兩女當然不樂意見到露比的名分被定下來,但問題是她們清楚感到亞修的真心,實在不忍阻擋,當然,這並不代表她們會就此罷手。

露比神情百變,她從亞修清澈的眼中,見到了永恆的承諾,最後顫抖的伸出手,讓亞修將戒指套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亞修爆出歡呼,一把將露比攔腰抱起,不顧他人眼光,給了她一個重到兩人幾乎窒息的深吻,視線避開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兩人,高興說道:「各位,後會有期,有什麼事要收尾的,等我們的蜜月旅行後再說。」

眾人錯愕之間,亞修帶著幸福離開,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卻流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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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21:04:11
第十二章 ~美好結局~
艾格文西北方,原先的星星之石礦脈,成了一座遼闊湖泊,四周青草叢生、百花怒放,散發著蓬勃的生命力。

近百個孩子在這裡嬉戲、野餐,撲鼻的烤肉香四逸,讓人食指大動。

這是一群來自希望學校的學生,學生全是在戰爭中失去雙親的年幼孩子,有的還曾被黑幫帶到外國,卻被救出,如今在學校裡安全的成長、學習。

菈蒂妮拍著手喊道:「好了,小朋友們,都到這裡來聽我說,眼前這座湖,在兩年前幾乎讓落羽大陸陷入動亂……」

菈蒂妮一開口,孩子們便鴉雀無聲,全神聆聽。

「呼,累死我了,真是累死我了。我堂堂一個無雙教前教主,現任教主又是我一手提拔,為什麼我得窩在這個地方呢?!」

滿嘴抱怨出自一個少女口中,她,赫然就是雪靈。

雪靈全身沾滿烤肉的醬料、煤炭的煙灰以及孩子們的鼻涕口水,狼狽不堪,雖穿著教服,感覺起來還是個大孩子。

「因為這是妳乾哥,也是現任無雙教主的命令。」

愛提娜笑瞇瞇地說,她穿著希望學校的教服,胸口有旭日東升的校徽,雖也一身髒,卻掩不住她那嫵媚動人的風彩。

「還有,今天來的才六分之一,往後一個禮拜夠妳忙了。」

雪靈哀叫:「可惡啊!爺爺,你要死就死,幹嘛還多嘴要我當亞修的乾妹妹哩?害得我事事都要聽他的,我好命苦。」

時縫之地後,亞修得知雪靈是小風的化身,由於她身為小風的記憶已破碎不堪,亞修在清除她關於雨的記憶後,演出了一場匠聖病逝的戲,將她交給自己照顧,讓她以雪靈的身分活下去,目前在希望學校擔任助理教師。

「換個方式想,比人小,有好處可以先嚐,闖了禍叫人來頂,不也挺好的?」

「唔……也有道理,可是無雙教教主的位置我也好想坐喔!」

「這妳又錯了,幕前的人是最辛苦的,每天忙個半死,像妳這樣隱身幕後,暗地裡掌握一切,不是更為聰明?」

雪靈聽得心花怒放,連番點頭,「沒錯,我也是這麼想。」

「真是好騙,難怪來這裡兩年了,還是助理教師。」愛提娜脫口說出真心話。

「妳說什麼?」

「沒、沒什麼啦,哈哈。」愛提娜尷尬一笑,見六人從旁經過,便出聲問道:「芍藥、嫣紅,帶了那麼多人要去哪?」

芍藥一身白色醫服,風姿綽約,聞言停步,苦笑道:「準備的肉分量算錯了,我和嫣紅要去採買一些回來,應付下午。」

「妳這個校醫還真是忙碌啊!」

「別叫我校醫啦,我每年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外旅行,摸索醫道的精髓,有空才來這邊幾天而已,校醫該是我哥才對,一整年的時間大部分都在學校,也沒領薪水,真不知是為了『誰』這麼努力喔!」芍藥大有深意的說著。

愛提娜臉一紅,囁嚅說道:「我哪知道這麼討厭的人,為什麼一直待在這裡。再說,他前晚不也離開了?真是,要走就走,也不管別人有多擔心……呃。」

愛提娜猛然發現雪靈和芍藥都似笑非笑的瞧著她,大為尷尬,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雪靈笑道:「別這樣嘛,也不想想他兩年來天南地北的亂闖,還不是為了調配靈藥治療妳的右手?聽他說,這次絕對可以讓妳百分之百痊癒。」

愛提娜舉起右手猛敲雪靈的頭,「他根本不需要再四處奔波,除了小指還有一點發麻的感覺外,我的手早就沒問題了。」

「對!」雪靈吼道:「但可以不要拿我試驗嗎?」

「哈哈,習慣了嘛!」

雪靈揉著頭,羨慕說道:「真叫人嫉妒啊,空青的用情之深實在是……」

害怕雪靈繼續說下去,愛提娜趕緊轉移話題,「嫣紅,怎麼了,一臉不高興?」

愛提娜口中的嫣紅,正是亞修從伊琴蕾處帶回來,被歐瑪精心訓練的冷酷殺手。

此刻,她一頭紅髮無風自動,好像燃燒著的奔騰烈焰,一手拿了本記帳簿,一手拿了個算盤,不住撥打,聞言抬起頭,凌厲的視線瞪向身後四個大男人。

四個大男人是同嫣紅一樣的殺手,個個身手不凡,但此刻,卻像小貓般縮成一團,大氣都不敢喘半口。

「這四個飯桶,」嫣紅的口中好似噴出雷電,算盤被整個捏碎,「叫他們估六十三個九歲、二十八個十歲、三十五個十一歲的小孩總共兩餐的食量,再推出該準備的烤肉分量,竟然給我算錯!差了足足一倍,真是不可饒恕!」

愛提娜趕緊幫忙緩頰,「我知道妳負責學校的財務管理,多了一筆開銷要重新計算很麻煩,不過就原諒他們吧!」

「不是重編預算的問題而已,能夠事先訂購的話,可拿到百分之七的折扣,但現在,這筆折扣商家是不會給的。」

「資金方面不用這麼計較啦,我們可是有來自阿瑪都和巴洛雅的充裕支援。」愛提娜心中苦笑,她沒想到恢復正常的嫣紅,竟是這個樣子。

「這是錯誤的想法!」嫣紅眼中流露出一股狂熱,「不論何時何地都要撙節支出,將每一銅幣做最大限度的利用,否則總有一天會因一枚銅幣而哭!」

「……好吧,那一切就隨妳了。」

「這才對。」嫣紅往後一瞪,四個大男人居然瑟瑟發抖,她又怒道:「你們最好祈禱這次我還能拿到折扣,如果不能,哼哼,就從你們的三餐扣,一直扣到打平為止,芍藥,我們走。」

四個大男人一陣哀叫,垂頭喪氣跟在芍藥和嫣紅身後。

雪靈抱胸說道:「每一次看到他們五個,總覺得很不可思議,記得兩年前到這裡來時,沒拿著戒指說話,他們就像冰人一樣,毫無反應,怎麼現在變那麼多?」

「那是因為這個大家庭的溫暖融化了他們啊!」愛提娜拿下命令五人的戒指,看了一眼,用力一丟擲入湖中,那段殘酷的記憶終於已成往事。

「是嗎?我倒覺得他們熱過頭了……嗯?」雪靈往旁一瞪,怒道:「發現偷懶的傢伙了。」

雪靈來到一棵大樹旁,兩男一女圍坐樹蔭下,正中央放著一張棋盤,兩方棋子已經擺好,卻遲遲沒有動作。

雪靈重重踱步,三人沒有反應,又重重咳了幾聲,他們還是無動於衷,最後一腳踢翻棋盤,怒道:「你們三個,來這裡幹嘛?!」

「下棋分勝負啊!」

一個男人抬起頭,他有令女人為之屏息的俊美外表,聲音悅耳好聽,但其身分卻是神界的創世者法裡恩。

「不,該說決生死才對。」

另一名男人語氣豪放,粗獷的外表散發出成熟的魅力,他正是與法裡恩有同等地位的魔界創世者曼雷達。

兩人的身分以驚天動地來形容都嫌太保守,但不知者最大,雪靈一頓痛罵:「你們這兩個傢伙,兩年前說要來當義工,結果事情不好好作,一有空就給我下棋,而且兩年來連一子都沒動過,搞什麼東西啊?要不是你們治好了菈蒂妮的眼睛和身體,加上伙食費自理,我早就把你們趕出去!還有,今天不是叫你們打掃教室嗎?幹嘛跟過來?」

法裡恩悠然說道:「野外不平靜,出現野獸多危險?我們為了孩子的安全才來這裡當保鏢。」

「保鏢?呸,你這種模樣,不被野獸叼走當點心就算不錯啦!」

法裡恩風度絕佳,毫不介意,曼雷達卻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啊?看起來是有幾分力氣,但說不定是四肢發達,腦袋空空哩!」

被如此辱罵,曼雷達本該生氣,但兩年來不知被罵了多少次,早就習慣得不做反應,這讓雪靈更氣了。

安坐於法裡恩和曼雷達中間的女子開口:「放心,他們還不致差勁到連幾頭野獸都對付不了,至於該做的事,只是晚一點做,絕不會丟下不管,在這個難得的晴朗日子裡,大家一同出來走走,不也挺好?」

說話的女子有一張美得異乎尋常的臉龐,她便是雨,赤足白衣,端坐不動,唇角的笑容讓四周成了綺麗仙境,以往的冷若冰霜消失了,換上冬雪春融後初長新芽所洋溢著的清新氣息。

雪靈無奈道:「真是的,妳不是義工,和學校也沒有任何關係,沒事就和這兩個傢伙湊在一起,難道說人越漂亮,就越奇怪?」

「謝謝妳的讚美,我只是想知道結局而已。」

「結局?」

雪靈還想再問,馬蹄聲揚起,一名騎士奔馳而至,皮甲上有顯眼的獅頭標誌。

雪靈眼睛一亮,喜道:「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

雪靈快步離開,兩人將散落的棋子一顆顆排好,又一動也不動。

法裡恩瞥了雨一眼,說道:「妳這樣不無聊嗎?」

「無聊?怎會呢?前任神界之主、魔界之王,把權力丟給自己的女兒後來到人界,為了追求菈蒂妮的權利而以棋局決勝負,這可不是普通的有趣,雖說兩年過去連先手都未決定,但我可以等。」

「錯了。」法裡恩指正道:「這盤棋只是為了決定第一次邀約的權利,可不是整個讓出。」

「既然要賭,何不賭大一點?」

曼雷達冷哼一聲:「這可不是兒戲。」

雨似笑非笑,澄澈的眼中好像在說──這本來就是一場兒戲。

法裡恩問道:「我一直有個疑問,兩年前妳為何拒絕回歸露比,並割捨與她的聯繫成為獨立一人,接下創世者的職責?以妳對露比的執著,回歸該是妳最大的心願。」

雨嚮往道:「之前確是如此沒錯,但那一天,亞修深吻露比時,我全身為之顫抖,我想知道,用盡所有力氣去愛一個人,和被一個人用盡力氣來愛,會是什麼感覺。」

法裡恩、曼雷達面面相覷,不再將露比的復仇掛在心中的雨,變化好大,令人不禁疑惑,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雨嫣然一笑,道:「因此我決定降貴紆尊,陪落敗的人來一場約會。」

曼雷達仰天長嘆,「看來,不能輸的理由又多了一個,而且還是好大的一個。」

三人對望,同時大笑,誰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如好友般同聚、閒聊、互開玩笑,這樣的感覺實在不錯。


雪靈從愛提娜身後往前看,只見騎士畢恭畢敬拿出一封信交給菈蒂妮,隨即策馬離開。

雪靈吃了一驚,騎士她認識,是歐瑪的副執政官,地位崇高,竟然親自送信,內容想必非同小可。

菈蒂妮專注看信時,雪靈有感而發,「總覺得我們的校長不簡單,不管執政官、副執政官還是誰,看到她都畢恭畢敬的。」

愛提娜沉默片刻,說道:「該是告訴妳真相的時候,兩年前亞修和阿帕達一戰後亞修將寒星贈給阿帕達,而後星星之石礦脈被亞修所毀,米達司無奈撤兵,阿帕達突發奇想,將歐瑪歸入版圖後當作回禮送給亞修,由於他人老是不在,因此由菈蒂妮代管。」

「什麼!那菈蒂妮不就是女皇了?」

愛提娜一把將雪靈的嘴摀住,狠狠說道:「給我安靜點,除了少數幾人,這仍是個秘密,我們也算是一家人,所以不瞞妳,但我保證,如果妳四處亂說,為學校帶來麻煩的話,我保證整得妳連哭都哭不出來,知道嗎?」

雪靈乖乖點頭,無限委屈的模樣引人發噱,因為愛提娜正是她的剋星。

驀的,雪靈如學生般舉手。

愛提娜一笑,問道:「同學有什麼問題?」

「請問老師,雖然說這禮大了很多很多,但為何要隱瞞?」

「很簡單,因為菈蒂妮和亞修根本不準備收下。」

「不會吧?」

「是真的,菈蒂妮和亞修早向阿帕達提出請求,希望歐瑪有機會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

「是的,還給歐瑪的公主伊琴蕾。」

「伊琴蕾……啊,就是那個我來這裡沒幾天,就到巴洛雅去的女孩子嘛!原來她是公主啊,不過歐瑪近來雖逐漸繁榮,但之前害慘歐瑪的不是王室?」

「我明白妳的意思,只是既然菈蒂妮願意給她機會,讓她彌補過去所犯下的錯誤,我也不反對,不過這只是預定,菈蒂妮把伊琴蕾送到巴洛雅學習治國之道和為人之理,如果表現差勁,自然不會把歐瑪交給她。」

雪靈眼睛亮了起來,誰都清楚她在打有朝一日伊琴蕾沒有過關,她便能取而代之的大計。

愛提娜想揶揄幾句,菈蒂妮將信交給她,神情愉快。

「副校長,這個重責大任就交給妳了。還有,到時候順便辦場校外教學也不錯。」

菈蒂妮的笑容,比起兩年前更加柔和、更加溫暖,讓見到的人如沐春風,然而與其相處許久的愛提娜,卻見到一絲頑童般的調皮眼神。

愛提娜接過信,信封和信紙極為別緻,還蓋有巴洛雅的王家皇印,看完後,忍不住驚呼。

「怎麼了?」

雪靈滿臉好奇,湊過去一看,同樣不敢相信。

「伊琴絲下個月要、要登基王位?她不是公主嗎?這樣一來……天啊,女皇,落羽大陸歷史上的第一位女皇,而且她才十八歲,怎麼可能?」

愛提娜將信整齊折好,喃喃說道:「這是她應得的,裡謝爾的天火之劫雖讓亞修阻止,但王都也瀕臨崩潰,是她將全國上下的士氣凝聚,在兩年時間內重建……不,改建王都。」

雪靈附和,「我在這裡也常聽到裡謝爾的事,那已成了傳奇,聽說伊琴絲發揮巧思,除了琢磨熔巖塊做建材外,還以王宮為中心,分別建了東、西、南、北四城,將王都擴大四倍,且各城都有與其特色相符的石雕點綴,聽說引來的觀光客勝過以前,人人都把熔巖形容成黑色黃金呢!」

「妳說的完全正確,不過我比較在意一個傳言。」

「什麼傳言?」

「聽說伊琴絲的繼位全在她大哥,也就是原先的王位繼承人艾奇勒的算計之中,一步一步誘使她成事,最後聲譽傳遍天下,讓繼承王位一事水到渠成。」

「怎麼可能有人好端端的王位不坐,讓給其他人?」

「難說,艾奇勒是個滿特別的人,說不定他認為自己若繼位,不管做得多好,也只是一代名君,如果將自己的妹妹送上王位,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女皇,那可是寫下一頁傳奇。」

雪靈臉垮了下來,「先別管這件事,她邀我們大家下個月去觀禮,但亞修怎麼辦?這次已經三個月見不到人影,我可清楚得很,亞修不去,伊琴絲絕不會給我們好臉色看。」

「這算什麼?校長還要求我把所有人帶到裡謝爾做校外教學,天啊,我光想就頭大。」愛提娜抱怨時,眼前人影現身,她神情一鬆,喜道:「第一個問題就交給妳們了。」


落羽大陸北方,一座人煙罕至的原始森林正展現每年一次的奇景,一道瀑布映著七色彩芒自天空狂瀉而下,如果細看,會發現水自雲霧中破空而出,這種景況實在叫人驚駭不已,畢竟森林只有一座穿雲孤峰挺立,並無水源引入,且之前數月無雨,水自何處來?

數十年前,曾有冒險者偶然得見此異象,震驚之餘稱其為「天上泉」,其秘密在今日之前仍然是個謎。

之所以如此說,是已有人發掘出其中奧妙。

高峰之頂,凜冽狂風猛嘯,亞修緊抓巖石,抵禦要將他吹走的勁風,仍是一臉悠哉,兩年的時間並沒有讓他改變太多。

「天上泉的秘密……破解了!」

亞修困難萬分的掏出皮卷和筆,穩住腳步,與強風對抗,緩慢的寫上天上泉的秘密。

「天上泉之水並非來自天上,而是在高山之頂有個天然大池,冬天大雪降下,堆積成冰,由於地勢高、氣溫低,即使春天寒冰還凍而不融,一直到了夏天,冰塊才因氣溫升高而融化成水,自山壁的裂孔噴瀉而下,形成奇觀,至於為何沒人能發現這個秘密……」

亞修往下看了一眼,山壁成刀削般的垂直狀,雲霧圍繞在半山腰處,除了飛鳥,不可能有人上得來,不過現在卻可見一根根鐵鑿貫入山壁,可供踏腳。

亞修自嘲一笑,「大概是沒有人像我這麼閒,花了三個月一步步爬上來。唉,這一刻露比要是能陪在我身邊該有多好……嗯?」

亞修有所覺,毫不猶豫縱身一跳,急速向下直落。

山腳,一座木屋剛好建在天上泉之下,自天而降的水在屋前匯流成塘,露比坐在門廊,眉梢染上幾分少婦的風情,一對赤足探入水中,雙手持笛,香唇奏出一曲,笛音間滿是幸福。

「我回來了!」

亞修猛然落下,剛好投入水塘,水花濺了露比一身。

「唉呀,真是抱歉了,不過如果妳肯陪我上山欣賞天上泉,就不會這麼狼狽了。」

樂笛離唇,露比擦去臉上水珠,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鑲著從髮夾上取下的七虹彩石,耀眼燦爛。

「你這個人啊,真是……真是……咦。」

露比發現亞修色瞇瞇的瞧著她,低頭一看,身上的淡綠色薄裳因沾水而透明服貼,引人無限遐思。

「你故意的!」

「不,只是個巧合。」亞修抱起露比直往屋裡奔,賊笑道:「趕快把衣服給換了,以免感冒。」

「要換也不是由你換……唔,等等。」露比眉頭一皺,「你在四周張起了空間屏障,哼,想瞞我嗎?」

亞修放下露比,一臉尷尬。

露比神秘笑道:「這兩年我過得很快樂,只是我突然想讓事情有趣一點。」

「這話是什麼意思……咦,不會吧?」

亞修感到自己設下的屏障遭到破壞,還來不及再張開一層,許久不見的人現身了。

安琪莉娜蓮步輕移,踱入屋中,一身素雅,雖無特別打扮,仍掩不住那絕代風華,滿室生春。

安琪莉娜的視線停在亞修身上,「主……亞修,好久不見,過了兩年,你看來比以前還要好,該不是我們不在身旁的緣故吧?」

「莉娜姊啊,這種事自個兒知道就好了,何必說出口?如不是這原因,我們的前主人也不會躲了兩年啊!」黛絲笛兒大加揶揄,玲瓏有致的曼妙胴體被一襲深黑緊身短裙緊緊深藏,白皙的玉腿與光潔的雙肩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安琪莉娜掩嘴一笑,「笛兒妹子說得真是對極了。」

「謝姊姊的誇獎,另外別忘了一年為姊、一年為妹的承諾,過了今晚,該換妳稱我為姊姊啦!」

「晚上可還沒到呢,妹子,再多叫聲姊姊來聽吧!」

黛絲笛兒嘴一撇,沒有答話。

兩女除了力量強大到打破亞修設下的屏障外,風采更勝從前,渾身流露出身為一界之主的智慧和成熟,然而,在兩人眼眸深處,清楚可見強自壓抑的激動。

亞修感到難以置信,兩女不但稱呼彼此的名字,還加上了姊妹等稱謂,雖還有那麼一點點針鋒相對的味道在,卻更顯和諧。

亞修失去從容,無法以平常心面對兩人。

安琪莉娜拿出一封信,說道:「差點忘了正事,這是伊琴絲的邀請函,內容……」

黛絲笛兒一把搶過,責怪道:「姊姊啊,眼前的人是我們的誰?非親非故的,幹嘛為他做事?喔,差點忘了說,露比,謝謝妳了,如不是妳將力量還給我們,我們恐怕一輩子也察覺不到亞修的所在呢!」

亞修直盯著露比,不發一語。

露比嫣然一笑,靠在亞修懷中,淘氣說道:「人家想讓生活多一點變化嘛,雲哥哥。」

亞修心中一緊,難以置信的說道:「妳、妳怎麼會知道?」

「是我們才對,我在兩年前就有所發覺,畢竟雲哥哥的溫暖懷抱是我孤獨時的唯一依靠啊!由於無法確定,因此向混沌之母請求答案,祂對我有虧欠,能說不嗎?過了一年,當我換上這枚戒指時,便去找莉娜和笛兒,將力量送回。我真的很意外,身上的天之力與闇之力竟然是在雲哥哥你陪著我時,由她們轉移到我身上。」

安琪莉娜說道:「可是這股力量留在露比身上太久,竟難以控制,讓我們花了一年的時間才重新駕馭並取回記憶,可是過去的我也太沒用了,巴著男人不放,早知如此,我還寧願不要回想起來。」

安琪莉娜臉容變冷,退出屋外,頭也不回離開。

黛絲笛兒雙手鼓掌,讚道:「真不愧是姊姊,做事就是這麼果斷,可是妳話說完了,我該說什麼?」

望向亞修,她眼中突然湧起深情和無奈,「你的決定可以讓我們哭、可以讓我們笑,我無法強迫你選擇哪邊,但至少不要讓我們的心懸在半空中,那種茫然無依的痛苦為何要我們經歷一次?」

黛絲笛兒說完,也隨安琪莉娜離開。

露比笑道:「我猜這是小別大作戰加強版。」

亞修默然良久,難過說道:「我對妳的愛還不夠深嗎?為何要把她們扯進來?」

「錯了,你的愛只會太多、太滿,絕不會太少。」

「那為什麼妳要這麼做?」

「因為我想要有所回報,在這兩年間,你的心並不是完整的,而是帶有一點失落、一點遺憾、一點愧疚,也是你無法坦然面對莉娜和笛兒的原因,正如你給我滿滿的快樂,我也希望你的幸福能完美無缺。」

「可是我不曉得自己對她們的感覺是什麼,我……」

露比的手抵在亞修唇上,深情說道:「那不重要,我對你也不是一開始就死心塌地,而是一步一步深陷,最後無法自拔。我求你,給她們一個達成久遠願望的機會、給自己一個撫平心中虧欠的機會,更給我一個為你付出的機會。你難道不曾在心中希望一個完滿的結局?」

亞修握住露比的手,眼中再無猶豫,追趕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的身影。

「這個故事,我希望……不,我要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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