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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飛天]盜墓之王[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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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29:20
第一部 埃及古墓 11鱷魚大神的召喚

    特種兵的衝鋒鎗已經頂在我的後背上,如臨大敵。

    營地的防衛力量非常警惕,十秒鐘不到,已經有六七個人集中到瞭望梯下面,衝鋒鎗向上瞄準我。

    風真的很冷,等到放下手裡的望遠鏡,才發現自己的胳膊因為超級緊張而變得酸麻,襯衫後背又被冷汗濕透。

    「什麼事?風,什麼事?」谷野披著一件黑色的羊皮大衣,匆匆跑過來,滿臉都是睡意朦朧。

    我無聲地笑了笑,作了個「上來」的手勢。谷野毫不猶豫地爬了上來,把那個懵懵懂懂的特種兵趕下去。

    「鼓聲,我聽到鼓聲,你呢?」我向金字塔方向一指,順手把望遠鏡遞給谷野。

    「鼓聲?什麼鼓聲?」他也算是老江湖了,雖然莫名其妙,仍舊接過望遠鏡向西面掃視著。不過,隨即惱火地放下望遠鏡:「風,你在搞什麼?哪裡有鼓聲?」就在這時候,鼓聲停了,滿耳朵裡只剩下風聲。

    「我聽到鼓聲,對了,是古埃及人的鱷魚皮鼓,四長兩短,一直響——不過,現在沒了!」設身處地為谷野想想,換了是我,也不會相信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世界上不會有一種鼓聲,只有我能聽到而別人一無所知。

    我張了張嘴想對盛怒的谷野解釋什麼,但最後只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還是放棄了。

    太陽到了正午以後,我才慢慢起床。其實我雖然一直躺著,腦子裡卻始終在思考著那陣奇怪的鼓聲。古埃及人最早發明的鼓,是用成年鱷魚的皮來做鼓面,敲起來聲音非常怪異。因為鱷魚的皮太厚太硬,只能發出乾癟的「咚咚」聲,並且毫無回音。

    我相信自己沒聽錯,的確是鼓聲。

    吃過簡單的午飯後,我撥通了手術刀的電話。

    「鼓聲?等等,在古埃及人的傳說裡,只有蒙受鱷魚大神召見的有緣人,才能聽到那鼓聲。」他驚叫起來,在電話那端發出驚駭之極的喘息聲。

    我有些奇怪,就算相信我的話,何至於如此驚駭?

    「風,你聽著、你聽著——關於鼓聲的資料,只有楊天的盜墓日搶鎘屑竊兀??沂褂玫氖侵揮形液退?骨蝒慦犬揹釦?#33450;淖幀D愕茸牛?遺扇稅炎柿纖屠矗?茸牛 彼?賈R鋇毓伊說緇埃?釵腋?`?n蛔磐紡浴?br />
    古埃及傳說裡,各種各樣的大神多如牛毛,據我所知,就有「牛頭大神、蛇頭大神、金頭大神、貓頭大神」等等等等,比中國傳說中數不勝數的天上神仙還多。當然,再多出一個鱷魚大神來,也無所謂。

    剛剛放下電話,谷野和班察沉著臉一前一後地進來。

    「風,你好像知道一些關於土裂汗的秘密資料,對不對?不如拿出來,大家一起分享?」谷野循循善誘,盡量地在臉上堆起笑容。他手裡,握著一卷略顯發黃的軍事地圖,年代頗為久遠的樣子。

    班察比較直接,直來直去:「風,把你知道的資料賣給我們,隨便你開價好了!」他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床板發出咯吱一聲怪響。

    外面,工人們正在緊張開工,鑽井機的轟鳴聲從地下悶聲悶氣地傳上來。天有點陰,空氣也顯得十分沉悶。我不是不想跟這兩人合作,實在是手裡沒什麼值得公諸於眾的資料。

    我笑了笑,取出煙盒,向谷野遞過來。

    谷野的笑容終於堆積完成,慢慢推開我的手:「謝謝,我從不抽美國煙。」

    我手裡是一包剛剛打開的萬寶路,一直抽的一個牌子。谷野是第一個以這種理由拒絕我敬煙的人,真令我好笑。

    「我們日本人,只抽日本煙。」他從口袋裡取出的是一包白色的柔和七星,日本煙的招牌產品。從他緩慢點煙的動作,我能判斷得出這個人內心世界非常複雜,城府極深,輕易不好對付。

    「風,昨晚你說的鼓聲,能否再重複一遍?」谷野噴出一口香煙,姿勢優雅、一絲不苟地用左手食指、中指挾著煙卷。

    有了手術刀的回答,我知道昨晚的事,不是我的幻聽。而且,能聽到鼓聲的人,必定能有某種奇遇。所以,我盡量選擇顧左右而言其他:「昨晚有些累,可能是幻聽吧。在意大利時,我一直有換床失眠的毛病。」

    我走到床邊,拉開背包取出筆記本電腦,放在桌面上。

    谷野敏銳地看了看電腦,眼睛一亮,大概以為電腦裡會藏著很多秘密。其實,硬盤裡存著的資料,不過是一些市面上常見考古資料的拷貝,毫無神秘性可言。

    在沙漠裡,桌面上永遠都蒙著一層土,這彷彿成了永恆不變的定律。

    我拿起毛巾和臉盆,走出了屋子。相信在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裡,谷野他們會探索清楚筆記本電腦裡所有的角角落落。我是故意把電腦留給他們的,也許只有如此,才能打消他們心裡的疑惑。

    站在儲存清水的大水罐前,我的視線不經意之間,又落在了遠方的金字塔上。

    土裂汗金字塔在白天的時候看起來,毫無起眼處,跟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幾百座金字塔沒什麼區別。「鼓聲,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呢?」據我所知,那種鱷魚皮鼓現在只能在博物館裡找得到,幾乎沒有人再喜歡那種單調而詭秘的聲音了。

    「半夜,有人在荒漠裡敲鼓——是在月光下的金字塔附近敲鼓,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鱷魚大神,是何方神聖?還要召見某個特別的人類?比如我……」

    「哈哈哈哈……」想到古怪處,我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作為一個無神論者,我寧願把埃及傳說中的所有大神想像成外星來客,也不會承認他們是凌駕於人類之上的無所不能的「神」。不清楚大哥的盜墓日記裡是怎樣描述這種鱷魚大神的,我心裡突然非常渴望早點揭開這個謎題。

    「來吧……來吧……來吧……」

    一種沉重悒鬱的呼喊聲驟然響在耳邊,帶著空空蕩蕩的回聲,彷彿是從一個密閉的空曠房間裡發出來的,比那神秘的鼓聲更令人駭然。

    我「啊」的叫了出來,手裡的毛巾和臉盆噹啷一聲落地。那種聲音裡,混合著失望、盼望、焦灼、沮喪、困惑、迷惘、痛苦、呻吟……只有十幾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才能發出這樣古怪的、具有動人心弦的力量的叫喊聲。

    下意識的,我喃喃自語:「是在叫我嗎?是在叫我嗎……」

    不知不覺中,我的雙手已經合十於胸前,頭顱低垂,向著正西方向,心裡也產生了一種屈膝下跪、頂禮膜拜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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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29:39
第一部 埃及古墓 12盜墓之王的資料

    時間不知道持續了幾秒鐘還是幾分鐘,我聽到谷野大聲在叫:「風、風——你在幹什麼?」

    我清醒過來,水龍頭擰開著,白花花的水肆意奔流,在地上衝成一條小溪。在沙漠裡,沒有人敢像我這樣浪費清水,簡直是犯罪。我伸手去關水龍頭,才發現自己手心裡滿把都是冷汗。

    谷野站在帳篷門口,手搭涼棚向我望著。

    我擰了把濕毛巾,在臉上拚命地擦了兩把,讓昏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下來。我發誓我聽到了那聲音,英語發音的「ComeOn」,連續重複著,就像昨晚的鼓聲一樣,倏忽而來,倏忽而去。

    「那神秘的金字塔上,到底存在著什麼?」我又一次抬頭向西望去。

    谷野大步跨過來,滿臉狐疑:「風,你心裡、到底藏著什麼?告訴我,告訴我——」他昨晚肯定沒有睡好,眼珠上佈滿了細碎蜿蜒的血絲。他歇斯底里的叫聲讓我心裡油然升起一陣厭惡:「沒什麼,什麼都沒有!」

    回到帳篷裡後,班察的臉色陰沉得像要下雨,肯定沒從我的電腦裡找到想像中的神秘資料。

    「工人們從現在起會二十四小時加班,三天就能打通進入土裂汗的通道。風,你的資料現在說出來還有價值,三天之後……嘿嘿,一分錢都不值!」谷野跟在我的後面,意味深長地繼續攻心戰術。

    在這個風沙漫漫的大漠裡,金錢再次展示了它無所不能的力量。

    我吸了口氣,再慢慢呼出來,彷彿要把由谷野帶來的不快全部吐掉一樣。谷野的判斷沒有錯,他說三天可以完成通道,就一定能完成。關鍵問題是,就算到了金字塔外,他有辦法打開一條進入金字塔內部的路嗎?

    我斜了谷野一眼:「不知道這一次,谷野先生會不會在人類盜墓史上,創造出更為空前絕後的轟動記錄?」

    「哈哈哈哈……」谷野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拍拍胸口:「當然,中國人有句老話,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風,我比你大三十歲,三十年,足可以吃掉兩大囤的稻米,你看我像只吃飯不動腦子的飯桶嗎?」

    越野車引擎的轟鳴聲,同時吸引了我們三個人的注意力,先後走出帳篷。

    蘇倫正從一輛迷彩色的悍馬吉普車上跳下來,肩上斜背著一個黑色的大挎包,老遠就向我親熱地揮手。她身上穿的,是埃及軍方的少校軍裝,長髮盤在軍帽底下,顯得乾淨利索。腳下則是標準的短筒戰靴,系得緊緊的,一絲不苟。

    沒想到手術刀只派她一個人來,原以為,他不會讓自己的妹妹輕易犯險。

    看得出,谷野和班察對蘇倫的出現並不意外,笑著迎上去:「蘇倫小姐,是不是手術刀先生有什麼新資料要送給我們?」

    蘇倫搖頭,拍拍挎包:「資料有,不過,只給風先生,要叫兩位失望了。」

    進了帳篷後,蘇倫低聲笑著:「嘻嘻,要把谷野這老傢伙氣死了!」隨手摘下軍帽,把長髮披散下來,再把那挎包放在桌子上。

    我對她故意激怒谷野的那句話,並不欣賞。在合作的初步階段,有很多地方需要借助於日本人的力量,大家隔閡升級,沒有任何好處。看在她遠道而來的份上,我沒有怒形於色,只是淡淡地問:「資料呢?」

    「資料?」蘇倫誇張地挑了挑眉毛,「什麼資料?」

    我抬起頭,跟她目光相對,見她的眼睛眉毛一起扭動,正在向我使眼色。

    沒有絲毫停頓,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捉住了我的右手,在我掌心裡輕輕敲打著摩絲密碼:「小心監聽。」

    我點點頭,她又繼續敲打:「哥哥說,根據盜墓之王的資料顯示,鱷魚大神的召見很重要,無論如何都要去。不管何時何地,只要聽到了那招呼聲,就一定能進入土裂汗,得以朝拜鱷魚大神。」

    我無聲地笑了,心裡一陣好笑:「朝拜?這個什麼鱷魚大神竟然像古代的君主一樣,需要凡人朝拜?是不是還得模仿古代禮法,三跪九叩的大禮?」

    蘇倫猜透了我心裡的想法,偷笑著點頭。

    我捉住她的左手,略想了想,敲打著:「就這麼多?」她的手很軟,柔若無骨似的,讓我禁不住一陣心猿意馬。我不是禁慾禁酒的清教徒,只要是年輕男人見到美女該有的生理反應,我都會有。

    她點點頭。

    原以為,手術刀在電話裡鄭重其事地提到資料的事,必定會有一大本厚厚的日記,卻不料只有這幾句話。早知如此,電話裡說豈不利索,何苦要蘇倫跑這一趟?

    蘇倫又敲打著:「哥哥要我裝你的女友,一起進入金字塔去。」

    有她這麼漂亮的小美人做女友,求之不得,就算是「假裝」也無所謂。我在她的手背上輕薄地捏了一把,嘴角露出壞笑。蘇倫的臉剎那間緋紅,迅速抽出手。

    憑我對谷野的認識,在我帳篷裡放竊聽裝置的事,他肯定能幹得出來。

    我牽著蘇倫的手,走出帳幕,向西面緩緩走過去。光天化日之下,營地裡的特種兵們居然毫不放鬆,十米之內,總有抱著衝鋒鎗的軍人時時閃現。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況且是在手術刀的地盤上,我相信谷野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蘇倫,真的沒有另外的資料?」出了營地,確信對方的竊聽裝置失效後,我謹慎地問蘇倫。

    「沒了。哥哥說,盜墓之王留下的日記,只有這幾句提到了鱷魚大神,其餘的字跡潦草,他拼湊了很長時間,幾乎心力交瘁了都猜不透其中的意思。所以,你在電話裡說到鼓聲,他才跟鱷魚大神掛上鉤,叮囑我過來,陪在你身邊,大家有個照應。」

    我猶豫著,正在斟酌要不要把聽到招呼聲的事告訴她,耳邊空氣陡然一陣激盪震動,一道尖銳的氣流無影無形地鑽進了我的耳鼓。有個嘶啞陰鬱的聲音在緩緩呻吟著:「ComeOn、ComeOn……Thetime……Thetime……」

    聲音,百分之百是從金字塔方向傳來的,我敢拿生命擔保。天哪,我又一次感知到了鱷魚大神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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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29:55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0-24 21:30 編輯

第一部 埃及古墓 13登上金字塔頂

    「你聽到那聲音了嗎?」我叫起來,聲音因為太激動而高亢變形。我伸手向西面指著,夕陽懸停於金字塔的尖頂上,像一隻即將熄滅的大火球,發出傲慢卻又沮喪的光芒。我看見自己的指尖,被夕陽的光鍍上了一層金黃,跟土裂汗金字塔相同的顏色。

    我的聲音太大了,幾個站在高處的特種兵同時向這邊張望,手裡的衝鋒鎗同樣是金黃色的。

    蘇倫很冷靜,第一時間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巧的望遠鏡,對準金字塔方向。

    少頃,她垂下望遠鏡,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既沒聽到,也沒看到。」

    我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因為鼓聲和召喚聲同時響在耳邊,越發具有震人心魄的神秘力量。一陣天旋地轉襲來,我身子一軟,坐在沙地上。

    蘇倫迅速蹲下,雙手摁在我的頭頂百會穴上,低聲叫著:「別衝動,冷靜些、冷靜些,深呼吸……」她的手心裡彷彿有兩股清涼之極的力量,緩緩從我的頭頂注入,迅速穿經走脈,滲透到我身體四肢中去。胸膛裡翻滾的血氣,慢慢得到了壓制,我盡量保持著自身的清醒,盤膝打坐,用最正宗的武當派道家修行術,迫使自己的思想凝神守一,排除雜念。

    幾次呼吸吐納後,鼓聲和召喚聲都不見了,心、耳、腦一片明靜清澈,雜念全部排空。

    「呼——」蘇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喃喃自語:「哥哥說得沒錯,你的血液裡有一種古怪的潛質,最容易受那鱷魚大神的誘惑,就像當年的盜墓之王一樣。」

    我猜得出,手術刀兄妹心裡還有很多秘密瞞著我,但憑心而論,誰心裡又沒有幾個甚至十幾個永遠秘而不宣的秘密呢?大家雖然是同路人,人家卻沒有必要向我公開一切。

    蘇倫額頭滲出了汗珠,正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輕輕抹拭著,姿態撩人。

    「剛剛,你用的可是印度瑜珈裡最高深的氣血導引功夫?」我試探著問。那種功夫,跟中國武術裡的絕頂內功,有異曲同工之妙。

    蘇倫笑著:「是,家師對於天下武學,無不悉心研究。我剛才所用只是瑜珈導引的粗淺入門功夫,讓風哥貽笑大方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從來不敢輕視任何一位武林同道,更不敢小看老人、女子、小孩、僧尼,往往一代武學奇才就出在這四種人身上。更何況,蘇倫有位傲視天下的老師呢?剛才若不是她在旁邊相助,我只怕會走火入魔而死。

    我再次把目光投向金字塔,陡然下了決心:「蘇倫,我想去金字塔那邊看看,或許……或許會有什麼發現!」

    蘇倫把望遠鏡遞給我,猶豫不決地問:「其實,從望遠鏡裡觀察的效果,不也能說明一切嗎?」

    我接過望遠鏡,靠在眼睛上,才發現這是一隻具備紅外夜視功能的特殊工具,不禁佩服她的細心。我第一次聽到鼓聲時是在夜間,有了這種望遠鏡,就算是漆黑的夜幕下,也能清晰發現金字塔上的活動物體。

    鏡頭裡,金字塔一片寧靜,夕陽卻是在一寸一寸降落下去,光芒逐漸黯淡。

    我突然笑起來:「蘇倫,月球的背面有什麼?」

    她一愣,隨即大笑。

    這個問題,其實是哲學界經常拿出來打比方的命題之一。月球背面,永遠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神秘,當我們眼中看到一個圓形邊框的月球時,隨著它的自轉和公轉,天文望遠鏡裡得到的它的圖像會不停地改變。

    所以,我們不清楚哪裡才是它的背面,哪裡又是它的正面?要知道月球背面有什麼,最好的辦法,是親自上去看一看。

    「埃及人有句古語:要知道梨子的味道,要親自嘗嘗才知道。」她喃喃地回稹?br />
    埃及人的文化與中國人古老的華夏文明有許多共同之處,比如在某些狩獵、生產的工具上相同,在某些哲學、生活的諺語上相同……

    想起在大學時,有幾個來自美國的留學生,總喜歡異想天開地運用「地球版塊漂移」理論,固執地要把世界四大文明古國捏合在一起,他們的種種謬論常常會令歷史系的教授笑掉假牙。

    比如,他們中間最荒謬的一個論調是說:「四大文明古國,古埃及、古巴比倫、古中國、古印度最早是聚合在一起的,像是原始社會的一個大的種族群落,有著共同的文化體系和宗教信仰。後來,由於地球上的毀滅性災難,或許是隕石撞擊之類的巨大變故,才令這一大的種族根據地域發生了分裂……」

    「風哥,我尊重你的意見!」

    蘇倫打斷了我的沉思,起身走回營地,不到半分鐘內,悍馬的引擎聲轟鳴起來。隨即,這種美國軍方專用的超級越野車便衝出營地,停在我身旁。駕駛座上,嬌小的蘇倫英姿颯爽,像古代神話裡的無敵龍戰士,而座下這輛彪悍的越野吉普車,便是龍戰士馴養操控的怒龍。

    「Go——」我躍上副駕駛座位,引擎的噪聲猛然提高了幾十個分貝,像脫韁的野馬衝了出去。

    風迎面撲過來,帶著沙粒被陽光炙烤後的餘溫,扑打在臉上,隱隱作痛。在這種狹窄的簡易公路上,蘇倫輕易地把悍馬加速到了二百公里以上,同時把操控台上的CD機打開,車子四周加裝的大功率隱蔽音箱裡,立刻發出傑克遜聲嘶力竭的歌聲。

    傑克遜的音樂與其說是「歌」,不如直接稱之為「吼叫」更貼切。

    風聲那麼響,加上引擎轟鳴、歌聲嘶吼,我的耳朵幾乎要進入「全聾」狀態。幸好,路程只有短短的五百米,咬咬牙挺過去就好了。回頭向後看,只見一條翻翻滾滾的塵沙土龍飛快地捲動著,將營地那邊的動靜全部遮住。

    我並不奇怪谷野為什麼沒跳出來阻止蘇倫的行動,這麼短的距離,他在望遠鏡裡盡可以把我們的一切動作盡收眼底。這樣也好,我的目標是土裂汗金字塔的背面,也就是營地裡的人觀察不到的位置,恰好可以避開谷野的監視。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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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30:34
第一部 埃及古墓 14山重水復柳暗花明

    十分鐘後,車子到了土裂汗金字塔腳下。

    「到背面去!」我大叫著,耳朵都快被噪聲震聾了。

    蘇倫扭動方向盤,車子向右一拐,繞向金字塔背面。土裂汗在埃及的金字塔群落裡雖然出名,卻沒有任何旅遊價值,因為遊客們過來,除了看到光禿禿矗立的塔身之外,其它什麼都看不到。所以,這裡已經漸漸被旅遊部門遺忘,塔前早先修建起來的廣場和簡易公路,都在風沙的強力作用下破損不堪。

    蘇倫善解人意地開著車連續繞塔身三圈之後,才在塔的背面急剎車。

    車子捲起的土龍久久不息,我捂著鼻子仰望塔尖,黃褐色的金字塔在越來越黯淡的日光裡靜靜矗立,根本毫無出奇之處。塔身上的巨石縫隙裡落滿了沙粒,卻不見有雜草。

    「我想,咱們不會發現什麼的。風哥哥,關於土裂汗,哥哥他們已經研究得非常透徹,所有的表面探索,包括外形尺寸計算、土壤岩石化驗,都做過了。結果,哼哼——」她攤開雙手,聳聳肩膀。

    在一望無垠的大沙漠裡,跟這麼個嬌俏的美人在一起,於我而言,倒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體驗。

    「真的?真的不會再有發現?」我跳下車子,一隻手搭在塔身上。我真的希望那些鼓聲、召喚聲再響起來,這麼近的距離,我會輕而易舉地找到聲音的出處。可惜,沒有聲音,站在金字塔下,連大漠裡的朔風呼嘯聲也小了許多。

    塔身上的巨石風化得厲害,有些地方輕輕一碰,巨石馬上化為粉末,簌簌落下。

    這些重有十幾噸的巨石,據最新研究說是古埃及人用類似於混凝土合成磚的技術,搭建模板澆鑄而成的。我對這種說法非常感興趣,而且比較信服。想想吧,在我們中華民族的秦代,不也早就發明了燒土為磚的技術,用以建造萬里長城?

    所以,「磚」這種技術,絕非中國人的獨特創造。修建塔身的巨石,不過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磚」而已。

    看著殘破的土裂汗金字塔外觀,我有了新的疑惑:「如此簡陋的金字塔,怎麼可能經年無法攻破?」

    我向北遙望著巨大輝煌的胡夫金字塔,在蒼茫的天空下,胡夫金字塔像沙漠裡的一塊無與倫比的豐碑,傲然矗立,似乎能與日月同輝,與天地同朽。不可否認,胡夫金字塔是地球建築史上的奇跡,所以,到目前為止,科學家們對它還是處於小心翼翼的射線探索階段,不忍心貿然打開進入內部的通道。

    至於土裂汗金字塔,則沒有那種高級待遇,在開羅政府的漠視下,我覺得憑借現代鑽探技術,完全可以在一周內把它全部解剖開來。

    「要不要去頂上看看?」蘇倫熟練地從後背廂裡取出了兩盤拇指粗的尼龍繩,還有一柄軍用射擊弩。

    我一笑:「以前早就上去過了?」

    蘇倫會心一笑,彎腰打好繩結,射擊弩一舉,扣動扳機,嗖的一聲,弩箭直飛出去,嗤啦一聲,釘入五米高的塔身上,尼龍繩隨即垂落下來。

    「請吧?」她揚了揚手,把尼龍繩扔向我。

    在剛剛車子圍著金字塔繞圈的過程中,我的確毫無發現,連它的門口都找不到。塔身渾圓,像一個粗大的四角形煙囪一樣。如果真的想發現什麼,看來只有頂上和地下這兩條路了,真應了那句「上天入地」的成語。

    我握著繩頭,長吸一口氣,憑空一躍,雙腳蹬在金字塔的塔身上,用「蠍子倒爬牆」的功夫,幾個交替已經升到五米高的半空。

    嗤——

    蘇倫又射出了第二支弩箭,這次的落腳點是在我頭頂八米高的地方,借助尼龍繩,我再次上升,輕易地到達了塔頂。

    此刻,我是站在一塊五米見方的石頭平台上,腳下石質堅硬,毫無塵土,都被朔風刮得一乾二淨。我穩住身子,向腳下打量著。所有的石頭呈現出一種冷漠的灰色,彷彿被灼燒過的廢墟,然後歷經歲月洗禮後,才沉澱下來這種古怪的顏色。

    我用力跺了跺腳,這是一個連自己都感到幼稚的動作,彷彿一跺腳,就能震塌地面,打開進入金字塔內部的通道似的。

    據資料顯示,超聲波探測器的信號反應,可以描繪出金字塔內部墓室的結構,但令人費解的是,這種結構並不是恆定不變的,而是每隔一段時間,探測結果就發生明顯的改變。更為怪異的是,科學家對金字塔表面的硬性鑽探工作,每次進入到一米的深度範圍內,總會被某種看不見的柔性障礙阻隔住,根本無法向裡推進。

    「有發現嗎?」蘇倫在下面叫起來。

    我揮揮手,無奈地準備從原路退下去,並且最後向胡夫金字塔方向瞄了一眼,驟然間,我發現那個巨大的金字塔上彷彿有銀光一閃,像有人在暗夜裡摁亮了強力手電筒一樣。

    那種光,電光石火一樣,非常非常短暫,以至於當我的視網膜感受到它時,竟會迷惘地懷疑那是自己的錯覺。日已西斜,胡夫金字塔一天的遊覽工作已經結束,沒有人會傍晚還停留在那邊閒逛。再說,就算有人在,也不可能隨身帶著強力電筒。

    我的異樣引起了蘇倫的懷疑,她又大叫:「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發現?」

    我不知道自己的思想怎麼了,忽然一陣迷迷糊糊,喃喃自語:「我……我在這裡幹什麼?我在這裡幹什麼?」一陣頭暈目眩,肩頭一晃,差點從塔頂直栽下去,膝蓋一軟,在石台上頹然地跪了下來。

    那種感覺,彷彿大醉後第一次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是一個勁地捫心自問:「我怎麼了?我怎麼了?」感覺中,腳下的金字塔在飛速旋轉,而自己的身體像是沉浸在龍捲風的最中心風眼裡,四周什麼都看不到。心跳得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一樣,喉嚨又乾又澀,竟然連開口呼救也不能夠。

    我努力抬起頭,向著胡夫金字塔的方向,那個射出銀光的地方。

    「風哥哥,風哥哥,挺住!」蘇倫抓住繩子,靈猴般迅速攀緣上來,用力握著我的雙手脈門。

    「風哥哥,風哥哥……」她的聲音,聽起來遙遠而縹緲,像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而且我的視線也正在模糊擴散,堅持不住,猛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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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30:55
第一部 埃及古墓 15短暫失憶

    我漸漸清醒過來,天空仍舊灰濛濛一片,但隨著時間的推進,暮色已經降臨。我抬眼再向胡夫金字塔那邊看,視線已經極度模糊。

    「風哥哥,剛剛沒事吧?」蘇倫仍舊用力抓著我的手腕,露出關切焦灼的神色。

    我有一剎那的恍惚,此前發生的事似乎印象極度含糊,喃喃地問:「蘇倫,你怎麼上來了?我不是剛剛要下去嗎?」

    蘇倫疑惑地看著我,抿著嘴唇:「下去,好吧,咱們下去。」

    我看看腳下,用力跺了跺腳,其實這是在重複眩暈發生前的同一個動作,只是那次跺腳,已經在我記憶裡刪除掉了。

    「蘇倫,我覺得……用力跺腳彷彿就能陷入金字塔裡一樣,你要不要試試?」

    蘇倫吃了一驚,並沒有像我那樣跺腳,而是蹲下身子,慢慢用兩手在石台上摸索著。古埃及的金字塔,對通道機關的運用幾乎已經到了登峰造極之處,某些小小的凸起或者按鈕,一旦被觸動,往往會引起天翻地覆的變化。

    蘇倫將石台摸了一遍,甚至要我把腳抬起來,摸我腳下的地方。最後,她站起身,神色警覺的:「風哥,別開玩笑了,咱們回去吧。」

    我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跟在蘇倫的後面攀著繩子緩緩下了金字塔,重新站在地面上。

    「風哥哥,剛剛在塔上,我看到你身體搖晃,彷彿中了狙擊槍一般,險些掉下來,到底怎麼回事?」蘇倫跨到吉普車上,表情嚴肅地看著我。她的手,摁在儀表盤的側面,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地方肯定會藏著一柄手槍或者是飛刀、弩箭之類的東西。

    我高高舉起雙手,坦白鎮定:「沒事,我什麼事都不知道,有些頭暈,然後你就上塔了——告訴我,我剛才到底做過什麼?」

    蘇倫咬著雪白整齊的米粒牙,忽而仰天長歎:「算了,你既然不願意說,那就算了。我只是……我只是有點擔心你……咦?那是什麼?」她的手忽然快速地向我身後一指。

    我身後,只有冰冷乾硬的塔身,還會有什麼令她如此吃驚?

    我唰的轉身,同時全神貫注地戒備,把全身的內力都運轉到右臂上,隨時可以發出致命一擊。出乎意料的是,我身後什麼都沒有,塔身也毫無任何異狀。

    等我放鬆戒備重新回頭時,驟然聽到蘇倫大喝一聲,雙掌高舉,向我眼前嗖的一亮。她的掌心裡藏著兩顆血紅色的瑪瑙石,在掌心裡滴溜溜轉動著,像是兩個急速旋轉的陀螺。我的目光全部被這兩個紅點吸引了過去,突然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這是一種高明的催眠術——從沒考慮過要防範蘇倫,才會輕易著了她的道。

    以下幾句對話,是蘇倫後來告訴我的——

    「告訴我,你在塔上看到什麼?」她問。

    「我看到……銀光……」

    「哪來的銀光?」

    「胡夫金字塔……半腰……」

    「還有呢?」

    「還有……我有種預感,在某個時候,用力跺腳就能進入塔內……因為它是活著的……它是活的……」

    催眠的過程只持續了一分鐘,然後,我「被刪除的記憶」重新回來了。

    「我看到銀光,從北面胡夫金字塔半腰發出,相對高度,與土裂汗金字塔頂再加上我的身高持平。明天,咱們先過去看看那邊有什麼!」一想到那道神秘的銀光,竟然有刪除某個人的記憶的作用,我突然不寒而慄。

    它現在,僅僅是要刪除我幾分鐘的記憶,如果是要刪除二十多年來,全部的記憶呢?或者,它要是能刪除全地球人的記憶,那它毫無疑問,就會變成地球的最新統治者。

    我該感謝蘇倫,是她幫助我找回了記憶,並且找到了另外的線索。

    蘇倫在聽我敘述的過程中,一直都在冷笑加苦笑。直到我的話告一段落,她取出手機,撥通了手術刀的電話,簡明扼要地將我方纔的話歸納整理了一遍。

    「我馬上派人過去查看,馬上!」手術刀按捺不住地在電話裡大聲安排人手去搜集關於胡夫金字塔的最新資料,語氣大為興奮。

    我總覺得有些鬱悶,先被銀光刪除記憶,又被蘇倫催眠,自己彷彿是這世界上最沒用的廢物,被別人弄在手心裡玩來玩去。

    車子踏上歸途,我悶悶地說:「蘇倫,我想請幾個幫手來,你看要不要預先通知手術刀先生?」

    蘇倫笑了:「幫手?可以,不過我得提醒你,據盜墓黑道上二十四小時內傳過來的最新消息,意大利著名的『鬼盜七君子「一夜之間,被黑手黨的人堵了老窩。四個小時激戰後,七君子全部葬身於TNT炸藥下。如果你是要找他們幫忙,只怕得到陰曹地府去想辦法了……」

    她肆無忌憚地大笑著,我卻有點想哭。

    七君子是我大學裡的好朋友,七個人只上到大二,便匆匆休學,外出創業。

    意大利盜墓界的行家,都推崇這七個平均年齡在二十一歲以下的年輕人,稱他們是未來的「盜墓之王」。這個小集團,要技術有技術,要財力又財力,要官方支持有官方支持,每個人還擁有一個龐大的家族企業做後盾,並且賬戶裡有數不清的美元和英鎊。

    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並且十幾次邀請我加入七君子的行列,把小集團變為「八君子」……

    現在,什麼都完了。我側過臉,悄悄地抹掉眼角的一滴淚。

    營地裡靜悄悄的,詢問了值守的特種兵才知道,所有的技術人員都去了井下。

    「井下?」蘇倫立刻兩眼放亮,並且躍躍欲試要去井下。可惜,在井口,四個荷槍實彈的特種兵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沒有谷野先生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去。」

    豎井裡傳來幽深遙遠的「噹噹噹」的回聲,似乎是有人拿鎯頭在敲打一段鐵管的動靜。谷野這傢伙,心思縝密,就算井下有什麼新發現,他也不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實在可恨。細想起來,手術刀兄妹瞞著我的地方更多,疑點重重。

    也就是在跟把守井口的衛兵僵持之時,手術刀的電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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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2:04:05
第一部 埃及古墓 16疑雲重重

    「啊?什麼?」蘇倫的聲音顯得十分驚駭,同時目光向我投來,顧不得跟衛兵爭辯。

    營地裡的夜,突然變得異樣的清冷。稍遠些的高台上,特種兵的衝鋒鎗烤藍在月光裡泛著藍幽幽的光。我仰面看天,月亮出來了,遙遠冷漠,照著大漠裡的混沌蒼生。

    對自己失去記憶的事,我那種害怕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大的迷惑:「對面胡夫金字塔上到底有什麼,怎麼可能發出那種神奇的光線?」

    導師曾經教過我們:「對於世界上的種種稀奇古怪的事,永遠不要抱著先入為主的否定態度,一定要虛懷若谷地接受、剖析,這才是科學的研究態度。」正是遵從導師的這句話,我才會對面前發生的所有事平靜對待。

    蘇倫掛了電話,走近我,低聲說:「哥哥的人,在胡夫金字塔那個位置發現了一枚銀幣。」她拖著我的手向吉普車走過去,從工具箱裡取出一部軍方專用的夏普筆記本電腦,在駕駛座上打開,手腳麻利地接駁好各種線纜,然後按下開關,電腦馬上進入無線聯網工作狀態。

    畫面一閃,有收到電子郵件的提示。

    她在觸摸屏上輕輕一點,電郵打開,卻是一張清晰異常的照片,上面拍到的是一枚銀幣。

    「這就是哥哥說的,金字塔上的銀幣——」圖片下方,詳細羅列了硬幣的成分分析,銀、鎳、鉻的成分,各佔百分之九十、五、五。銀幣的圖案,則是一幅稍有旅行常識的人都能叫出名字的獅身人面像,地球上獨一無二的東西。

    「銀幣?說明了什麼?銀幣的另一面是什麼?」

    人所共知,一個硬幣有正反兩面,歷來如此。

    「沒有另一面,它似乎是被人完整地從中間剖開了,背面是光滑的切面,沒有任何圖案字跡。風哥,你不覺得它的出現有些古怪?」

    當然古怪,胡夫金字塔每天都要被參觀超過五千次,如果塔身上嵌著這樣的硬幣,還不早就給遊客摳走了?硬幣直徑為兩厘米,跟中國的一種叫做「袁大頭」的錢幣規格相同。它非常新,不帶一絲一毫的泥沙污垢,表現出一種閃閃發光的狀態。

    「蘇倫,你的意思,是它發出了能消除人類記憶的光線?」我把手按在電腦屏幕上,可惜沒有實物,否則也許會第二次感應到它的神奇力量。

    「不清楚,所以,哥哥希望我們能連夜趕回別墅一趟,大家坐下來好好計劃一下。另外,有個人,已經應哥哥的邀請很快便趕過來——」說到這裡,蘇倫歪著頭,又露出了輕鬆頑皮的笑:「你猜,這個人是誰?」

    我略皺眉頭,能讓手術刀說一聲「請」的,全球不超過一百人。能完成連手術刀都感到頭痛棘手的問題的,不超過十人,而能讓手術刀真心邀請並且委以重任的不超過五人。我心裡把這五個人挨個歷數了一遍,倒吸了一口冷氣:「莫非是傳說中的越南怪俠天鷹老人?」

    蘇倫「哈」的笑了一聲:「哥哥說,你一定能猜到,果不其然。不過,還有一個人,陪他同來,你還能猜到?」

    我苦笑起來:「當然能猜到,天鷹老人出動,怎麼少得了他的紅顏知己越蕉紅?」那兩個已經成了江湖一代傳奇的高人,向來同來同往,沒有須臾分開。

    蘇倫啪的一聲合上電腦,臉上滿是調皮的笑:「都猜對了,咱們這就走吧?」

    一陣馬達絞索的吱呀聲驟然響起,井口上搭建的支架搖搖晃晃起來,是井底的簡易電梯在向上升。

    我按住了蘇倫的手,暗示她少安毋躁。

    三分鐘過去之後,井口露出四個人的頭來,那是谷野、班察、耶蘭和特納。特納第一個跳下電梯,踉蹌了一下,扶住支架站住。班察神色慌張,低頭向自己的帳篷匆匆走過去,而谷野和耶蘭都在井口愣了愣,茫然對視了一眼,才慢慢地分開,各自回自己的帳篷。

    衛兵得不到新的命令,只能守著那架空電梯發愣。

    我預感到有事發生,否則老狐狸谷野不會有這種失魂落魄的表現。

    蘇倫的眼珠急速地轉了轉,手指在電腦蓋子上慢慢劃著圈,似乎心裡正在猶豫不決。幾乎同時,我們異口同聲地開口:「不對,井下肯定有問題。」

    在任何一次盜墓過程中,幾乎都會遇到千變萬化的新問題,可以說天下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座古墓。但是,像谷野、班察這種絕頂高手,任何意外在他們眼裡,都會變成「意內」,輕鬆化解,波瀾不驚。

    井下到底出了什麼事,能把他們搞成這樣?特別是班察,幾乎像是逃難一樣迅速逃開,彷彿井下盤踞著某種殺人惡魔似的。

    「我要下去看看!」

    「電話報告哥哥!」

    兩句話,從我跟蘇倫嘴裡同時冒出來。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打倒警衛人員,下井探察。要知道梨子的滋味,非得親口拿一個嘗嘗不可。」在手術刀提供的先期資料裡,我已經瞭解到豎井的一些情況,並非全然陌生。

    「下去?要不要請示哥哥?」蘇倫猶豫著。

    井口的衛兵受了四人的情緒影響,撤退到遠離井口的二十米外。特種兵也是人,也個個怕死。視線以內,只看到兩個人,以我跟蘇倫的身手,瞬間把他們打昏不是問題。

    「不必,戰機瞬息萬變,賭一把好了!」

    這句話,其實不符合我一貫穩重牢靠的做事原則。如果不是被那銀光弄得莫名沮喪,我肯定還是老老實實請示完手術刀再做行動。短暫的失憶,讓我覺得自己在蘇倫面前很沒有面子,急於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或者,每個男人在自己喜歡的漂亮女孩子面前,都容易變得衝動吧?

    蘇倫猶豫了一下,輕輕從後備廂裡拿出那架弓弩,又抽出兩支帶著藍色羽毛的短箭。看得出,那是狩獵專用的強力麻醉箭,我不禁佩服她的細心。畢竟,這次行動不是你死我活的敵我對決,千萬不可以射殺無辜。

    「我射中那兩個衛兵,然後你就進電梯裡去,按下開關。放心,這裡有我守著。」蘇倫一邊把一支威力巨大的軍用手槍遞到我手裡,一邊壓低了聲音警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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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2:04:23
第一部 埃及古墓 17危機重地

    蘇倫的處事能力遠遠超出我的預想,她矮身消失在高高低低的帳篷後兩分鐘,我看到距離井口最近的那衛兵突然捂著肩膀倒了下去。那種強力的麻醉箭,一瞬間就能打倒老虎、獅子等巨型猛獸,對付一個壯年男人不過是大材小用。

    我低著頭衝刺了四十多米,到達了井口邊。驟然間,一種難言的寒意從豎井裡迅速浸潤出來,將我全身上下籠罩住。我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扭頭向井下看了看,數不清的指路燈嵌在井壁上的不銹鋼護筒內面,一直延伸到極幽深處。

    那種寒意,不是天氣意義上的「冷」,而是面對某種未知的危險時,人的第六感本能反應。

    蘇倫從第二個哨兵站立的地方,露出頭向我做了個「OK」的姿勢。

    我定了定心神,踏進電梯,按下了綠色按鈕。電梯劇烈地震顫了一下,然後鋼索絞動,緩緩下沉。

    豎井裡的空氣還算新鮮,並沒有特別氣悶的感覺,這要得益於工人們事先架設好的造價昂貴的通風換氣設施。電梯下落的速度非常平緩,所以我有機會仔細觀察著四壁的詳細情況。

    豎井的構造,猶如大型橋墩灌注水泥混凝土前挖空的井筒,直徑五米,四壁用嚴密的護筒撐住,阻擋流沙灌入。

    每隔三米距離,洞壁上就安裝著一盞強力射燈,銀白色的燈光灼灼亮著,讓人覺得此刻不像是穿行在一個幽深的豎井裡,而是要在觀眾座無虛席的國家大劇院裡登台表演一樣。

    我用力深呼吸,讓自己臉上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同時按了按腰帶上別著的手槍。我的速射技術,曾創造過十發子彈九十九環,並且連射十輪這樣的成績,基本功紮實,非常穩定。所以,一槍在手,我並不害怕即將到來的任何危險——假如是來自「人」的危險的話。

    抬頭向頂上看,昏黃色的天空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圓形洞口,真的是「坐井觀天」的感覺。

    「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呢?害得谷野、班察如此惶然?」谷野那個茫然的表情給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像他那樣的高手,就算天塌地陷、木乃伊復生都不一定能令他動容,到底……

    我突然感到一陣驚駭:「這麼靜?晝夜趕工的工人們總得發出點動靜才對啊?」耳朵裡除了絞索捲動的軋軋聲,根本聽不到任何人聲和機械運作聲。

    我趴在欄杆上低頭下望,除了閃亮的燈光,什麼都看不到。可惜,我衣領內藏著的,只是個單向發射的竊聽器形式的裝置,無法跟別人通話。剛剛下來的太急,如果能帶上個營地裡的對講機就好了。

    電梯下落了十分半鐘,速度變緩,然後隨著「喳」的一聲,自動停止。

    我面前出現了一個橫向的隧道,方向對準土裂汗金字塔。這時候,我仍舊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看到四道極粗大的電纜線,像四條神秘的巨蛇向隧道深處延伸進去。

    我有些猶豫,目前來看,除了超乎尋常的靜謐,還看不出任何問題的端倪。

    地上是用水泥混凝土澆鑄過的簡易通道,橫向隧道自然也是由不銹鋼護筒支撐著。這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地下工程,必定耗資巨大,而且要通過埃及政府當權人物的某種「默許」,只有像手術刀這樣的超級大亨才做得到。

    隧道內燈火通明,讓我的自信心又重新得到了支持。下了簡易電梯,手一直按在槍柄上,慢慢向隧道內走進去。堅硬的地面、良好的通風設備讓我恍然覺得,這不是在幾十米的沙漠地下的真實場景,而是某個遊樂園裡的虛擬遊戲。

    手術刀處心積慮做了這麼大規模的通道,這次肯定是想一舉打破土裂汗金字塔的神秘。每個人都有野心,只不過,大人物的野心通常也像他們銀行賬戶上的數字一樣,越來越大,呈幾何級數增長。

    我的腳步逐漸加快,因為我看不出目前這種狀況下會有什麼危險,到了最後簡直是在隧道裡奔跑。真是叫人難以相信,隧道裡始終都是空蕩蕩的。這個位置,明明應該有超過四十名工人在幹活,就算人和人之間不說話,但風鎬、鏟土運土的傳送帶機器聲總該有的吧?

    又向前跑了五分鐘,我稍微停了停,但最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一直跑了下去。

    按照我的估計,從隧道入口到我最後停步的地方,總共前進了大概三百米上下,至多不超過三百二十米。

    一個人都沒有,一件工具也沒有,隧道最後,竟是一塊巨大的石碑。之所以說它「巨大」,是因為它橫向堵住了隧道的去路,只能看到堵在洞口上的一部分。

    石碑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銀白色,上面用黑色的筆跡鐫刻著古拙的埃及象形文字。

    「前進一步者,殺無赦!」這就是那些文字翻譯出來的意思,當然,那只是露在洞口處的一點,或許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我伸手撫摸著石碑,觸手處冷冰冰的,像是按在一塊巨大的鐵塊上。

    地上乾乾淨淨,沒有沙土撒落的痕跡,沒有工人遺留下來的工具,更沒有一點點關於那群工人的任何足跡。那塊石碑,被擦得乾乾淨淨,要知道它是被埋在幾十米的地下,字跡的刻痕裡原先總該有些沙土污泥留下來——但現在,它那麼乾淨,像有人噴了洗滌劑後又用抹布細心擦過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那些工人呢?」

    我並不以為谷野等四人是看了這塊警告石碑後驚駭失色的,在埃及金字塔的挖掘過程中,曾經不止一次出現過這樣的警告性石碑,不過是古代的法老王用來嚇唬愚民的手段而已。那麼,一定還有什麼東西,是在我到來之前,被他們發現並銷毀了——

    我在石碑前仔細搜索,並且用力伸手去推那石碑,希望能有奇跡出現。

    《天方夜譚》裡,阿里巴巴無意中念了「芝麻開門」的咒語,便打開了四十大盜的藏寶庫,我希望自己也能又那樣的好運。

    石碑當然紋絲不動,我總覺得某個地方不太對勁,但腦子裡並不十分清醒。在這種狹窄的空間裡,人往往都會產生某些古怪的錯覺,自己的判斷力並不準確。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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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2:04:39
第一部 埃及古墓 18神秘石壁

    我用力盯著那石壁,雖然自己並沒有用意念發力的超能本領,但在想像中,我總覺得石壁後面會隱藏著無窮無盡的秘密。按照路程推斷,此地距離土裂汗金字塔的塔身還遠,難道古代法老知道盜墓人會掘地而進,所以事先埋這塊石碑在這裡?

    我試探著把雙手全部貼在石壁上,恍惚中,石壁上的銀色字跡都在磷磷閃動,像是某種螢光粉的效果。我用指甲去摳那些字跡的凹槽,卻什麼都弄不下來。

    石壁是冰涼的,像世界上任何地方的石頭製品一樣,並且,我期待的那種古怪的召喚聲並沒有再次響起,只能失望地後退,重新隔著五步距離打量著它。

    事實證明,我在此地將一無所獲,一想到這一點,渾身像被潑了盆涼水,熱情全部熄滅。

    「那麼,谷野等人真的是看了這石碑而惶然退走的?那些工人呢?工人被全部撤走了,在我跟蘇倫去金字塔那邊的空當裡?」這樣的解釋,似乎合情合理。

    「算了,還是先回到地面去好了,或許手術刀那邊能提供更多有用的資料!」我自言自語地轉身,驟然耳邊傳來一陣遲緩的「噗通、噗通」的響聲。第一反應,那是某個人的心跳,就響在耳邊,不過這聲音給放大了十幾倍,在空洞的隧道裡格外驚人。

    「誰?是誰?」我猛然尖叫起來,並且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強烈的日光燈下,沒有任何一個角落能逃得過我的眼睛。我身邊根本沒有人,只有這塊充滿殺氣的石碑。我把目光重新投射到石碑上,第二次走近它,那種心跳的聲音越來越響,節奏也加快了些,約等於人的脈搏每分鐘搏動六十次的樣子。

    我緊握著自己的拳頭,在這塊石碑面前,拔槍肯定是最無效的舉動。

    我把耳朵貼在石壁上,彷彿是婦產科醫生附耳在孕婦肚子上聽心跳的動作一樣,怪異而冒失。於是,我實實在在地聽到了石碑的心跳,一聲又一聲,實實在在地響動著。

    「你有心跳?該不會也有思想,也會說話吧?」

    一瞬間,我又聽到了那神秘的召喚聲:「1999,恐怖的王,從天而降,他來了……來了……來了……」其實,在營地時,幾次聽到怪聲,都跟別人站在一起,心裡會比較有底,不至於驚駭失色。現在,我是在幽深的地下隧道裡,一旦有情況發生,毫無援手可以依托,自己難免有些心虛。

    啪嗒、啪嗒,接連兩滴汗珠落下,砸在腳邊的路面上。

    「是誰在裡面?是誰在說話?是誰——」我伸手出去,在石碑上用力捶了兩下。雖然我練過外家硬功,卻還沒到鐵砂掌、黑砂掌那種「碎石開碑」的境界,所以,等我清醒過來,才發現情急之下,自己的指骨都被石碑碰破了皮,鮮血直流。

    血當然也沾在了石碑上,這也就讓我有機會見識到了它的第二個怪異之處。那些血跡慢慢隱沒,像是海水溶於沙灘或海綿那樣,被石碑吸收了進去,最後變得乾乾淨淨。

    「這是……一塊會吸血的石碑?」我嚇了一跳,向後連退十步。

    這種情況下,要是想繼續前進的話,很可能需要TNT炸藥和定向爆破技術。這一點,難不倒鑽井工人們,只要谷野一聲令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相信很快就能炸碎石碑。不清楚它的具體厚度,但我想不會超過五米,那是組成金字塔塔身的石塊的最大尺寸。

    我把全身內力運到右臂上,驟然發力一甩,將指骨上滲出的四五滴血甩向石碑。我要確認一下,它是不是真的能夠將血液吸收掉。不出所料,血滴沾到石碑後,在一秒鐘內迅速滲透進去,絲毫痕跡也沒留下。

    我陡然拔出了手槍,因為我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石碑能夠吸收血液,還有心跳,我可以姑且把它當成一個「活體」。活體,能否承受槍彈的射擊?這塊有思想的石碑,遇到槍彈會做何反應?

    當槍口指向那些血滴消失之處時,我的思想也打了個愣怔:「會不會……我一槍射過去,會喚醒沉睡的猛獸?它會變成……」

    這樣的思想,的確像《天方夜譚》上的神話邏輯,石碑是古墓的守護神,將會殺死一切敢於覬覦墓中寶藏的盜墓者。

    我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果斷地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槍響了。

    我敢確定,子彈射中了方才血滴消失的地方,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硝煙味,但我驚奇地發現,石碑上沒留下彈孔,我也找不到剛才射出的彈頭。

    噹啷——

    彈殼落地,在堅硬的地面上彈跳了四五次才老老實實地停下來。

    我現在知道——

    彈頭射入了石碑體內,的的確確是射中了它。它在極短的、肉眼難以察覺的時間內重新彌補好了那個小小的彈孔。

    「天哪!它是活的,而且……而且是一種地球上從未見過的物質構成……」我的思想有小小的混亂,幸好,石碑仍舊是石碑,並沒有變成其它洪荒怪獸。

    我還是冷靜地摸了摸那彈頭消失的地方,毫無異樣,仍舊是堅硬的岩石。

    我確信,石碑後面有我最想發掘的秘密。它、或者是躲在它後面的某種神秘力量,在召喚我進去,因為只有我能聽到它們的召喚。姑且把那種力量叫做「鱷魚大神」吧,我需要拿到所有的資料,然後採取下一步行動。

    思慮再三之後,我乘著電梯重新回到地面。

    情況,比我想像的要糟。井口四周,圍滿了營地裡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工人。我的目光迅速在那群戴著橘紅色安全帽的工人堆裡一掃,馬上得到結論:「這不是工人的全部,大概缺少四十個左右,也就是每輪一次班時進入豎井的人數。」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因為現在有個很恐怖的問題就擺在大家面前,工人們明顯失蹤了一批——假如此刻整個營地的人全部在場的話。

    蘇倫已經被特種兵挾持,她再厲害,也不會是整隊特種兵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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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2:04:58
第一部 埃及古墓 19百歲長老

    「風先生,我想咱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谷野已經恢復了平靜,皮笑肉不笑。

    「誤會?」我躍上平地。特種兵放開蘇倫,她悻悻地甩甩手臂,走向我身邊。這種場合,我沒法向她說明一切。

    「風先生,下面的一切,請暫且保密好不好?很多事,你我都搞不明白,不過我已經去請薩罕長老,十二個小時內,應該能得到一個比較中肯的結論。」谷野揮揮手,特種兵慢慢散去,繼續執行警戒人物。

    那群工人面面相覷,腳步沉重地各自回歸帳篷,井下作業自然已經停止了。

    直到回到帳篷裡,我的心情仍然莫名其妙地壓抑著。

    蘇倫並沒急著追問,而是打開咖啡壺,添了兩勺咖啡粉進去,扣上蓋子。壺裡的水慢慢沸騰著,一層乳白色的泡沫不斷翻滾起來,帳篷裡瀰漫著巴西咖啡的微苦味道。

    「有件事、很奇怪的事……蘇倫,如果碰見這件事的是你,我想你肯定也會百思不得其解——」我一時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

    蘇倫凝視著沸騰的咖啡,若有所思:「哥哥說過,你、還有以前的盜墓之王楊天,血液裡都有一種非比尋常的魔力。你們,是天生的盜墓奇才,所以我才把下井去的機會讓給你。但你必須知道,在盜墓、考古、歷史三方面的造詣,我要比你深得多,也淵博得多。」或許覺得氣氛太沉悶了,她抬起頭,調整表情,嫵媚地一笑。

    咖啡煮好了,每人捧著滿滿的一個紙杯,相對而坐。

    「說吧?下面發生了什麼事?有妖魔鬼怪,還是木乃伊復活……」在沙漠裡,最恐怖的事莫過於木乃伊復活。傳說木乃伊由死到生,需要吸收幾萬個活人的氣血力量,所以會在復活過程中殺死一切遇到的活人。

    我笑了笑:「那只是傳說中的神話,我沒有那種運氣,就算遇到木乃伊,也是支零破碎的骨架,毫無價值。」

    「那麼——」蘇倫無言,低頭垂著杯麵上的奶油泡沫。

    「一個巨大的石碑,它擋住了隧道的去路。石碑上,是法老王的詛咒……」

    蘇倫笑起來,用力捧著杯子。我不怪她,任何一個像我們這樣級別的考古專家,遇到帶詛咒的石碑就像冬天下雪、夏天落雨一樣平常。如果在盜墓過程中,不遇到這種恐嚇性的警告標示才是最奇怪的。

    「石碑是活的,吸血而且能吞噬子彈,我懷疑,是它把井下的四十多個工人『吞』掉了。」這是我的揣想,當然毫無支持根據。

    提到「工人」兩個字,蘇倫驟然警覺:「哦?工人?我知道在剛才的圍觀人群裡,缺少了四十一名工人。我以為他們在井下,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被『吞噬』呢?」蘇倫臉色略顯蒼白。

    在這個一望無垠的大沙漠的深夜裡,沒有什麼比詭秘莫測的神秘事件更駭人的了。

    我一邊敘述,一邊覺得後背颼颼直冒涼氣。如果石碑是活的,焉知這附近地面上沒有它的同類?等我完整地把自己的發現說完,蘇倫第一個問題已經出口:「你說,石碑上的詛咒恰好堵在隧道的去路上。那麼,這件事看起來豈不太巧?假如那石碑極大,刻著的字極多,又怎麼可能恰好把詛咒的那個部分露在隧道口上?」

    我撓了撓後腦勺,恍然大悟。其實自己看到那咒語的時候,心裡覺得古怪而說不出口的地方就在於此。

    「所以,我說那石碑是活的,而且有思想意識,懂得把寫著警告的部分對準隧道口。」我的話很有邏輯性,也很具有說服力。

    蘇倫自言自語地笑著:「真想下去看看,到底是塊什麼樣的石碑呢?」邊笑,她邊撥通了手術刀的電話。

    手術刀聲音很大:「正好,薩罕長老也在別墅,關於土裂汗古墓,他提供了些新情況,我馬上發給你們看。」

    薩罕長老的確切年齡大概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二十五之間,已經歷經了五代埃及總統,是官方和民間的「活字典」級人物,廣受民眾愛戴。他說話的威信程度,幾乎超過了現任埃及總統。

    對於他的身份構成,我最感興趣的是這一條——「精通古埃及語言、地理、文字、秘聞、法術」。可以這麼說,薩罕算得上是個「人精」,更是埃及的知名人物,在沙漠諸國裡具有至高無上的民間威信。

    「哥哥,其實挖掘工作過程中,也發生了些事,我要報告給你聽……」

    我擺擺手,衣領內匿藏的對講機會告訴手術刀一切。他那種精明幹練的人物,往往聽一個字就能推斷整句話的意思,根本不需要面面俱到的解釋。

    蘇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無言地扣了電話。她比我更瞭解自己的哥哥,隨手開了電腦,接收電子郵件。這封電郵裡帶著四張圖片,前三張都很好解釋,類似於埃及的旅遊風光明信片的照片,有獅身人面像、金字塔像、沙丘俯瞰圖。

    最後一張,是一尊以藍天白雲做背景的雕像。雕像無比巨大,全身泛著幽幽的石青色,一隻腳是抬著的,像是在大踏步前進。它的頭,幾乎已經伸進白雲當中,面無表情,但五官跟人是相近的,都有兩耳、兩眼、鼻子、嘴巴。

    如果不是出於對手術刀和薩罕長老的尊敬,我早開始罵「Shit」了。

    四張圖片,毫無關聯性,能說明什麼?說明大漠裡有一尊巨人雕像?

    手術刀電話打進來,溫和委婉:「你們兩個看看這些圖片,那是薩罕長老的孫子三年前在土裂汗金字塔附近拍到的。你們一定在罵我多事,知道嗎?第四張那個雕像,薩罕長老把它叫做『土裂汗大神』,是專門保護土裂汗金字塔的大神。能看到他的人,不是大富大貴,就是暴死街頭。」

    我哼了一聲:「那他孫子怎麼樣?暴富了嗎?還是——」

    手術刀長吸了口氣:「暴斃倫敦街頭,死於流彈射擊。」

    我一時無言:「倫敦?流彈?」以倫敦的治安情況,行人在路上遭槍擊的機率非常之小。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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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2:05:17
第一部 埃及古墓 20特納隊長自殺事件

    聽筒裡,手術刀的聲音沉重悒鬱:「風,這件事有些古怪,做不來不要勉強,聽到了嗎?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唯一的弟弟,因為我曾答應過楊天,要一輩子照顧你。」

    我悶哼了一聲,剛剛在隧道裡的一腔悶氣還沒發洩出來:「長老還說什麼?四張照片又能代表什麼?」一個埃及小子的倫敦被殺,根本看不出與埃及金字塔有任何關係。那種石頭雕像在全球各地都能找到,該不能隨隨便便指認它是什麼「土裂汗大神」吧?

    「一句咒語,你聽著,是『奉它召喚的,做它腳下的奴僕,世世代代不得背叛。不奉召喚的,必將歸於塵土,夭折於星空下』——風,小心些。隨時保持聯絡,千萬別擅自行動。」說到最後,手術刀的話也嚴厲起來。聽得出來,他對我和蘇倫剛才的擅自行動非常不滿。

    既然手術刀如此害怕關於土裂汗大神的傳說,為什麼還要處心積慮開發金字塔的秘密?我不解,但我知道,這個小小的金字塔下面,說不定埋藏的秘密要比巨大的胡夫金字塔更多。

    結束通話後,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幸好,薩罕長老很快便到達這邊,發掘金字塔的任務是谷野一行來完成的,跟我沒太大關係。我大可以高枕無憂,還有蘇倫這樣的小美人陪著,樂而忘憂。

    放下聽筒,才發現蘇倫一直心事重重地看著我,睫毛深垂,風情無限。她的腰那麼細,絕對是中國古人詩詞裡的「楊柳細腰」……

    「風哥哥,我想……下去看看!」她吐出幾個字,隨即揚了揚長髮,眼眸深邃,帶著深不可測的幽光。

    我眨眨眼睛,腦袋有些大了:「下去看?其實我已經描述得很詳細了?有這個必要嗎?」

    蘇倫輕輕揪著自己的長髮,思索著慢慢說:「金字塔下面到處佈滿機關,我想那石碑肯定是機關控制的,打開它不是難事。為山九仞,豈可功虧一簣?」看來,她接受過傳統的中文教育,引用起中國人的成語來恰到好處。

    我拔出那支槍放在桌子上,對她的提議根本不贊同。

    蘇倫揚了揚手裡的兩個黑色塑膠袋子,另一隻手裡握著一柄銀色的小鏟,微笑著:「至少應該把那石碑取一部分下來,送去化驗。如你所說,一塊『有思想』的石頭,肯定不同尋常,所以,完全有化驗它成分的必要。風哥哥,這次換你望風,我下洞去。」

    我摸摸自己的鼻子,對她的大膽提議只能用「驚駭、敬佩」來形容。她的確是個不尋常的女孩子,面對危險,根本毫無懼色,這才是一個優秀的盜墓者最應該具備的潛質。但是,隧道裡那麼古怪,我可不想她去冒險。

    我搖頭:「蘇倫,還的等薩罕長老到了再說吧,咱們不值得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再去冒險。」想想那突然消失的四十多個工人,我禁不住又一次不寒而慄。

    蘇倫揮動著手裡的袋子,想了想,不再堅持,坐在電腦前,連線上網去查資料。

    我仰面躺在床上,仔細回憶那石碑的怪異之處,潛意識裡,我把它想像成一頭怪獸的樣子,非但一口吞噬了四十多個工人,還用肥大的屁股把隧道牢牢堵住。

    驀的,外面傳來數聲激烈的槍響,是從特種兵所住的那些帳篷附近發出來的。

    我彈跳起來,走出帳篷,所有的人正在慌慌張張地向西面跑,特種兵們已經荷槍實彈將那帳篷包圍住。不大一會兒,表情肅穆的特種兵,從帳篷裡陸續抬出三具屍體。

    最後走出的,是滿臉哭喪的谷野,手裡拎著一把短小精悍的手槍,一直向我的帳篷走過來。

    「風先生……特納死了,殺死了同一個帳篷裡的兩個小隊長之後,吞槍自盡。臨死前,他不停地說著一句話……你有沒有興趣聽?」

    他手裡的槍,槍口上沾著暗紅色的血,看上去詭異?襉摹?br />
    特種兵們迅速將現場清理完畢,拆除了那頂草綠色的帳篷。

    在這種沒有法律、法官的大漠裡,死了的人就地掩埋,根本無須勘察、驗屍等等煩瑣的行政手續。圍觀者也司空見慣地退開,不以為然。這一大群人為財聚、為財散,除此之外,毫不關心。

    我把目光收回來,冷靜地看著谷野。

    他呵呵乾笑著:「怎麼?不歡迎?」

    說實話,我對心懷叵測的谷野的確不太歡迎,他的心機太深,我怕自己涉世不深,太容易就被他利用。

    「當然歡迎,谷野先生請進!」蘇倫代替我招呼客人,從帳篷裡鑽出來。我只能側了側身子,勉勉強強地說:「請進吧!」

    蘇倫第二次煮了咖啡上來,谷野遲疑著,滿臉只是乾笑,肯定是在反覆權衡哪一條可以說,哪一條值得保留。我不屑一顧地大口喝著咖啡,只加了半塊糖,味道略苦,但可以讓我越喝越清醒。

    谷野終於開口:「特納……開槍殺人的時候一直在叫『土裂汗大神啊饒恕我吧』這句話,特別是他吞槍自盡的最後一瞬間,至少帳篷門口有十幾個人同時聽到,他平靜而虔誠地向天禱告,說的,也是這句話。」

    我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帳篷裡出現了冷場,只有熱咖啡的香氣緩緩飄蕩著。

    谷野猛喝了幾大口咖啡,倏地抬頭:「我說的,兩位不感興趣?」他前額上的抬頭紋折成十幾道橫向的「一」字,密密麻麻,像山地人世代耕種的梯田,極富觀賞性。

    我不說話,晃動著手裡的紙杯。

    蘇倫始終跟我默契配合,同樣保持沉默。要想讓谷野這樣的老狐狸吐出心裡話,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不聞不問的沉默,讓他摸不清我們的底牌。

    「既然你們不感興趣,我會直接見手術刀先生,他肯定……」

    蘇倫很有禮貌地打斷了他的話:「谷野先生,我哥哥已經把有關土裂汗金字塔發掘的所有事宜,全部交給風先生來處理。他只會聽風先生的報告。所以,大家最好不要輕易去打擾他,好不好?」

    谷野受了挫折,困獸般向我望著,喘氣聲越來越響。

    我淡淡地問:「井下的情況我瞭解一部分,但是,我想知道曾經發生的一切。想必,谷野先生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吧?」單單一個怪異的石碑,並不足以表現出土裂汗金字塔的古怪,我希望從谷野這裡找到更多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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