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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薩沓 -【天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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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1:24:43
第九章

離開棲身的洞穴我們又踏上未完的路程,姓晉的掛了我想暫時不會再有人找碴,應可順利到達香格里拉才是。

我們晝行夜伏到第三天中午,據寒竹說離目的已不遠後天就能到達,不過海拔已經愈來愈高地上出現積雪,順著山勢而下的強風呼呼吹來。我們走到一處高點,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雪原,那都是未來一天半我們要走過的地方。

到了這裏,寒竹卻愈走愈慢,好像有什麼心事困擾著她,最後終於停下腳步,轉身面向我,我疑惑的望著她,她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你還是別跟我回香格里拉吧!」她神色有些黯然的說。

「為什麼?那妳怎麼救妳師兄?我體內的那個製血劑又怎麼辦?」

「其實,」她剛說兩個字,遠方傳來一道悠長宏亮的嘯聲,她臉色變得很差,嘆道:「來了,來不及了……」我搞不清楚她自言自語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很快就看到遙遠的雪地上有四點黑影迅速朝我們移動,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等到近一些,我才看清楚是有人策馬朝我們馳來。

寒竹突然嚴肅的對我說:「等一下我有事和他們談,你先在一旁等著?」

她十分慎重,我報以一笑道:「反正我的命掌握在妳手裏,全交給妳了。」看寒竹的神情,來的這四個人應該是友非敵,極可能就是她的同伴,奇怪是她一點都沒高興的樣子。

不久那四組人馬已來到我們面前,果然其中一名是那天和寒竹一起在飯店外擄走我的男人,我猜應就是她口中的大師兄,宮藏虎也在其中,他竟然沒被丹察殺死?我倒很訝異!不過臉上手上還纏著紗布,想必也受了傷,剩下兩名長相俊美的年輕男女我就沒見過了。

「寒竹,妳沒事太好了!」宮藏虎高興的說。

「是啊!寒姊姊,妳不知道我們多擔心妳,尤其是二師兄,要不是大家阻止,他帶著毒傷也想出來找妳,壇主他也……」那名年輕美女嘰哩瓜啦說沒停,她看上去年紀還很小,頂多十六、七歲,兩枚眼睛大大的,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後來他們的大師兄制止她繼續聒噪,她才不甘願的閉嘴。

「寒竹,我們來晚了,還好丹察沒對妳怎樣,那可惡的叛徒!騙你們走險路想補殺你們,本來我收到情報,趕到基爾鎮去救妳,沒想到丹察已經被人殺了,最後我只找到藏虎,本來要繼續找妳,怎知組織有急事召我回去,我只好帶藏虎先走,謝天謝地妳平安的回來,不然我真不知該怎麼向二師弟和壇主交待。」那大師兄如釋重負說道。

「謝謝你們,宮師弟的傷還好嗎?」寒竹淡淡一笑問道。

「我沒事,那些狗東西把我丟下山崖,幸好我被樹枝勾住,只受點皮肉傷不算什麼?」宮藏虎聽到寒竹關心他,高興的巴不得身上多幾處傷。

「這傢伙還安份吧?我還有筆帳沒跟他算呢!」宮藏虎注意到我,立刻十指互扣、骨節發出「喀啦!」的響聲,擺出一付要我好看的熊樣朝我走來。

「宮師弟,不准你動他!」寒竹把宮藏虎擋在我面前。

宮藏龍愣了一愣,接著雙目燃燒起怒火憤道:「這小子當天在山下偷襲過我!我是為大局著想暫且饒過他!現在已經安全了!最少讓我廢他一條胳臂出氣!」

「總之我不准你碰他,除非你打贏我。」寒竹冷冷說道。宮藏虎氣得脖子漲紅,又不敢向寒竹大聲,我則在寒竹後面,裝一付無所謂的樣子,更激得宮藏虎眼神快把我吃了。他們的大師兄見氣氛緊張,急忙將宮藏虎拉到一旁,低聲跟他說了一些話,宮藏虎這才狠狠哼了一聲!甩頭獨自走開。

「提師兄,我有話跟你們說。」寒竹離開我走向她的同伴,五個人在距我十公尺外的地方低聲交談,我沒仔細去聽他們談話的內容,他們既然不想讓我聽到,耳朵拉得再長也是枉然!反正我想得很開,寒竹要是出賣我,我也就認了。

不久他們秘密會談完畢,寒竹的大師兄帶著笑容走向我,一開口便說:「黎先生,多虧你仗義相救寒竹,還冒死跟她回來救我二師弟,在下提青龍,是他們的師兄,在這裏代表香格里拉向你致謝!先前有不敬的地方,還望你見諒。」

「哪裏,只要那位宮少俠能對我手下留情,我就很感激了。」我半挖苦的說。宮藏虎遠遠聽到我的話氣得直瞪我。提青龍忙緩頰道:「黎先生請放心,我那位師弟只是對你有些誤會,我會好好約束他的。」

「我們快回去吧!早點解了二師兄的毒,寒姐姐也可以安心,不會像前陣子每天為他煩惱憔悴。」

那小師妹調皮的說,寒竹淡淡一笑,走到原是小師妹的座騎旁一躍而上,用馬鞭指著我向她小師妹道:「我和他騎烏雲,妳和宮師弟一起。」

「寒竹!妳要和這傢伙一起騎……,我有沒有聽錯?!」宮藏虎怪叫起來,眼神充滿妒火和忿怒。

「是啊!寒姐姐,人家和妳一起騎烏雲好嗎!」小師妹也嘟著嘴抗議。

「好了!你們別鬧寒竹,她想跟誰騎就跟誰騎,這有什麼好吵的?!沒有更重要的事嗎?!」提青龍沉聲喝道。宮藏虎和那小師妹一個臉色鐵青、一個賭著氣,不過還是乖乖坐上同一匹馬。

「喂!可以我來騎嗎?老實說……我以前也滿喜歡騎馬的。」我放低聲音問寒竹,她冷漠的回道:「這是香格里拉的靈駒,只有我們的人才能讓牠聽話,你還是乖乖上來吧。」

我嘆口氣跨上馬背,正在想手要抓哪裏,寒竹倒是很大方的說:「抱緊我,待會速度會很快,跌下去可救不了你。」既是這樣我也不客氣了,雙臂環住她苗條的柳腰,才坐穩寒竹就兩腿一蹬,口中嬌喝,我們騎的烏雲人立而起發出嘶鳴,前蹄一落地立刻如疾風般往前飛馳,四週的景物一眨眼就消失,我真的只能緊緊抱住寒竹,整個人貼著她,淡淡的體香讓我陶醉,她的腰身可真是纖盈可握、感覺卻又充滿了活力和彈性,害我一路上心猿意馬。

在雪地裏馳騁快三個鐘頭,我和寒竹在領其他人前面,馬兒的速度絲毫未減弱,強烈的冷風讓人有點睜不開眼,突然前方百公尺出現一道斷崖,再過去就沒路了,但這匹笨馬仍沒命的往前飛奔,我以為寒竹騎到睡著了,急忙在她耳邊大喊:「喂!前面沒路了!快轉向!」

怎知她理都不理,口中還發出嬌斥、腳踢馬腹!頓時烏雲更加速往斷崖衝去!

我發出慘叫,兩條胳臂幾乎要把寒竹的細腰勒斷,眼看馬的前蹄已經踏出懸崖,下方是萬丈深淵,我的慘叫也升到最高點!突然眼前景色一變,又成了平坦千里的雪原,我們剛剛好像穿越一面虛體的電影屏幕,什麼斷崖?原來是不存在的!

我張大嘴任由冰風直貫,好幾秒都說不出話!「這……這……怎麼回事……是我有問題嗎……」我癡呆的說。

「你沒問題,這是雪地裏的海市蜃樓,香格里拉幾千年來都靠它隱藏真實位置,前面還好幾個呢!」寒竹大聲回答我的疑問。

要不是有這段奇遇,我再怎麼有想像力也想不到地球上有這種事!真不知道這樣是比一般人幸運還是不幸?

我呆呆想著時,寒竹又說話:「不過你剛剛的慘叫真精彩,你以前不會是女子啦啦隊吧?」

原來她是故意消遣我玩!「可惡!看我怎麼修理妳!」

我雙手不老實的在她柳腹上撓癢,她嬌軀猛烈一震咯咯的笑出來:「哈……住……住手……喂……別亂來……」原來她的腰這麼敏感,我玩起來竟忘了她是誰,一邊撓她的腰、嘴巴還靠近她耳邊吹癢,這一來她更受不了,粉頸拼命歪向一邊,幾乎要喘不過氣。

「住……住手……」她阻止不了我,只好猛拉緊疆繩,馬兒四蹄一定,我差點飛了出去。這一清醒過來才想糟了,我怎麼對她毛手毛腳,等一下肯定有我好看。

「喂……對不起啦!我跟妳鬧著玩,妳不會殺了我吧?」我緊張的問。

寒竹側邊的臉還紅紅的,低著頭一直喘氣,彎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讓我看了又忍不住心癢,但說什麼我也不敢再造次。

這時原在我們後方的提青龍、宮藏虎等人也已追上來,他們見狀陸續停下馬,提青龍關切的問道:「怎麼了嗎?」

寒竹趕忙抬起頭搖了搖:「沒事,我調整一下馬鞍。」

「是嗎?我看妳臉好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這傢伙不老實,對妳……」宮藏虎一臉狐疑的打量寒竹和我。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們先走!我弄好就會追上!」寒竹語氣一冷,其他人不敢再多說,只好再策馬先行。

寒竹和我留在原地,我想她一定不會給我好過,沒想到她只是低聲說:「別再這樣了,從馬上掉下來可不是鬧著玩,坐穩!我們要上路了。」我不敢置信的「喔」了一聲,安份的環住她的腰,繼續朝前目的趕路。

後來的路途上我們又經過三處幻景,分別有深潭、絕璧、流冰,但都和剛剛的斷崖一樣,只要一通過就恢復成一望無際的雪地。

在西方月亮將現未現時,我們來到一座巨大的寺廟前?如果它不是個幻象,肯定是我所見過最大的建築,我從沒到過這裏,對這座建築卻不是完全陌生,因為它和我在圖片上所看過,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宗教建築之一--西藏佛教聖殿布達拉宮主體十分相似,只不過它比布達拉宮大了好幾倍。

寺廟前方也有一道深逾萬丈、寬百餘公尺的深崖,崖下雲霧繚繞,不知已有多高?我剛想這應該也是海市蜃樓之一,怎知他們一群人都已停下馬來。

「該不會已經到了吧?布達拉宮……不應在拉薩嗎?」我訝異的問寒竹?

「哼!它比我們晚多了,也小多了?」寒竹回道。

「晚多?小多?」我一頭霧水。

「早在布達拉宮造成的幾千年前,香格里拉蘇敏寺就已經存在,而且香格里拉蘇敏寺的規模是它的幾倍大。」

「妳別開玩笑了,布達拉宮一千多年前就造好,妳說它還更早幾千年,如果是的話,早就轟動全世界了,怎會我才第一次聽過?」

寒竹白了我一眼沒回答,好像說信不信由你,其實我也問不下去,眼前一切有讓我無法懷疑的神秘力量,即使她說香格里拉蘇敏寺是外星人的據點我都可能會相信。

「我們要過去那頭嗎?」我改問道。寒竹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好奇的,是我們要怎麼越過這條萬丈深淵到達對面去,在斷崖前有四座看起來歷史相當悠久,但十分牢固的木籃,木籃上方的提把是條粗衫木,提把上還吊著一整條宰殺過的肥羊。

寒竹驅馬直接走進木籃,它的空間大小剛好容納馬匹站立,我看其他馬匹也都分別進了另三只木籃,接著他們紛紛解下吊在上面的肥羊,寒竹一手拎著羊,一手纖指放進唇間,發出一段嘹亮悠長的哨音,哨音磐旋而上,近處消失、遠處又出現,好像已經傳到地球以外的地方。其他三匹馬上的人也差不多在同一時間發出同樣的哨音,在淒冷的月色中,有股詭秘的氣氛在醞釀。

這樣又等了幾秒仍沒動靜,我真的耐不住性子開口要問,卻忽然有股強勁氣流從天罩下,逼得馬兒都有點站立不穩,我猛抬頭竟然見到一頭巨大無比的禿鷹正朝我們而來,當場又驚叫出聲,寒竹卻見怪不怪,一把將肥羊拋上半空中,禿鷹精準的將獵物叼住,接著宛如樹幹粗的爪子抓起我們的木籃,呼呼的振翅將我們帶上天空。

「妳們老喜歡搞這些嚇人的把戲嗎?」我逆著風朝寒竹喊道。

「這是幾千年來,我們組織進出的方式,外人才不容易進入!」她大聲回答我。

我往下望是雲霧飄渺的峽谷,要是掉下去可能連骨灰都找不到,還好那頭巨鷹飛翔得很平穩,沒有絲毫傾斜或顛簸,不到一會兒功夫,我們就平安降落在蘇敏寺前的空地。

禿鷹完成任務後,振振翅膀飛到附近一塊山岩上,開始享用肥羊。接著提清龍、宮藏虎和小師妹也分別由三頭巨鷹運送過來,我的視線一直離不開這些異常巨大的猛禽,世上竟有如此生物,看來香格里拉蘇敏寺果真是超神秘的地方。

眾人下馬後,提青龍帶頭走向寺前的石階,我抬頭一看差點腿沒軟掉,每層石階最少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高,全部石階加起來更不知有多高,站在下面往上望,根本看不見主建物,要到上面得帶全套的攀岩工具。我正在想如果要爬上去恐怕只剩半條命時,提青龍已伸出他蒲扇般的巨掌,印在石階面上一處異常光滑的區域,那片完全看不出有縫的階面,竟然往後陷入、再朝兩邊分開,裏頭出現一條三公尺寬的通道,原來這裏有入口,我暗暗鬆了口氣。

走進通道,四面都是雕鑿出來的岩壁,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座點油的壁燈,很像古代城堡內部。走了大約五分鐘,我們來到地道盡頭,前方又是一片石壁,粗糙的壁面上也有一小片面積光滑的區域,提清龍伸手在那片光滑的岩壁上點了幾下,倒像在按什麼密碼,只是我一點都看不出有東西能讓他按。

那片岩壁在他手指點完後,又整面往後陷再分開,眼前出現寬廣的大廳,大廳的四面是光亮的石牆,中心有九把厚實的椅座排列成整齊的ㄇ字型,其它便空無一物,整體顯得單調而冰冷,座椅的材質有點像金屬,體積比尋常座椅大很多,而且椅背出奇的高,尤其最前面中間的那把,椅背少說也有三公尺,雖然它外型簡單,但讓人感覺有十足的份量和權威,一眼就知道是首席位置。

我們幾人在堅硬的地面行走,發出「啪咑!啪咑!」清脆的鞋步聲,我一邊走,一邊總覺得這空蕩蕩的地方不只我們六人,好像有很多隻眼睛在我身後盯著,心裏十分彆扭!忍不住用眼角餘光掃過剛走的地方,駭人的是左右兩旁好像真有人站在那裏!我驀然回頭,原先一路走來空無一人的地方,現在竟站滿一排一排肌肉糾結的壯漢,他們全赤裸著上身,手持各式古怪兵器。

「寒竹!他們……」我瞠目結舌拉住寒竹,她知道我又被嚇到一次,笑著說:「這是移形幻場,我們現在在組織的中心,這些師兄是看守蘇敏寺的黑天金剛,你剛剛進來看不到他們,是因為有精密的光線折射,只要你回頭再看,就可以發現他們一直都存在。」

我還想再問時,一個男人聲音從近處傳來:「小竹,妳回來了。」那聲音厚實而溫沉,有股讓人感到無法抗拒的威嚴,我很自然猜想這聲音的主人必是他們的師父。

果然寒竹叫了聲:「師父!」獨自朝前走去。我在想是不是見鬼了,前面跟本空無一物!連唯一的那些座椅都沒半個人影。

結果我可能真的是見到鬼,寒竹一走向前沒幾步,我見到最前面那把座椅上,隱隱出現一個人形,四周景物也在變化,沒多久剛剛不存在這空間裏的東西全都出現了,除了整齊排列、十分壯觀的黑天金剛外,原先單調的石牆面變成華麗的鎏金畫壁,排成ㄇ字形的九把金屬椅也變成古色古香的木倚,而坐正中間椅子上的,是一名兩鬢灰白的中年男人,年齡說不上來,可能五十幾或更老些,其實他長得很英俊,如果年輕二、三十歲絕對可以去當偶像歌星或演員。

寒竹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男人憐愛的伸手撫著寒竹肩頭,態度好似父親對待女兒:「妳瘦了,這一趟是不是吃很多苦?」。

「沒有,我一切都很好。」寒竹柔聲回答。

「為了霆兒的病,差點讓妳萬劫不復,他欠妳太多了。」寒竹的師父嘆口氣道。

「這本來就是我該作的,對了!雷師兄他還好吧?」

「很好,左常青的醫術還不錯,他的毒暫時壓制住,妳把血清帶回來了是嗎?」那中年男人銳利的目光移向我。

我對這種感覺很不舒服,畢竟我是活生生的人,不喜歡被當成某種東西看待。寒竹大概知道我的感受,忙說:「師父,這位黎先生在危急時救過我的命,還一路冒險跟我回來幫雷師兄解毒,所以我想或許……應該以待客之道禮遇。」寒竹看起來有點緊張。

那男人靜靜聽她說完,他深沉的眼神彷彿能看穿人心最深處,寒竹在他注視下顯得更為不安,這是我第一次看白雪死神也有害怕的時候。

半晌,他才開口:「照妳的意思去辦吧,不過大局為重,希望妳沒忘記組織的規
矩是不能變的。」

「是!小竹一定不會忘記。」寒竹鬆了口氣回道。

「這就好,去看看霆兒吧,他每天都念著妳。」

「謝謝師父。」寒竹走回來,向她師妹道:「小鷹,妳幫黎先生安排住的房間,我先去看雷師兄。」

「知道啦!妳放心去找雷師兄,待久一點沒關係,等會兒我幫你們送飯過去。」那小師妹笑嘻嘻的道,寒竹瞪了她一眼,再轉頭看我欲言又止,我朝她微微一笑,意思是我沒關係,她儘管忙她的。

「黎先生,這邊請吧!」寒竹的師妹比了請的手勢,我正要跟她走,突然聽見有人叫小竹,這次並非她師父,我順聲音望去,見到一名玉樹臨風、面如玉冠、劍眉星目、長髮飄逸,活脫是偶像漫畫男主角的年輕人。

「師兄!你怎麼出來了?」寒竹奔向他,言語中充滿關切之情。

「我知道妳回來,就想馬上見妳,哪裏還待得住房間?」那年輕人抓起寒竹的手、深情的望著她說。

我不用想就知道那人便是寒竹朝思暮想的雷霆,他們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璧人,我先前說香格里拉的壇主若年輕二三十歲,必定可風靡全球少女,而現下和寒竹站在一起的雷霆,就像是年輕三十歲的壇主,他的俊逸和寒竹的美,讓人由衷覺得不屬於塵世,而是天界才有,我想不論是誰來看,都會覺得寒竹身邊就應該有這麼一位出眾的男人,也只有他才能匹配寒竹的絕色容貌。只是不知怎麼,我心中竟有股失落感。

「走吧,我們去裏面聊。」雷霆牽著寒竹的手,走往另一邊通道。

「黎先生!」我陡然回過神,原來寒竹的師妹在催促,我忙跟上去,她領著我走另一條通道,這裏的通道和我剛進來的地方相似,四面是粗糙的岩壁,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壁燈,我一邊走一邊張望,想查看這地方還有什麼古怪之處。

「我叫虹鷹,你叫什麼名字?」寒竹的師妹突然轉過來跟我說話。

「喔……我嗎?」我沒頭沒腦的回答,馬上覺得自己很蠢,當然是問我,不然這裏還有誰?因此趕忙接著說:「我叫黎書俠。」

「嗯……黎書俠,聽起來很有正義感,不過我聽宮師兄說,你犯過一些罪,是不是真的?」她好奇的看著我。

我暗罵宮藏虎這傢伙真是我的死對頭,巴不得把我的醜事宣揚給全世界人知道!

「他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剛出獄而已。」我坦然答道。

「我看你不像那種人啊?」她天真的看著我說,我發覺這美麗的小姑娘一點心機都沒有,又和寒竹冷漠的性格不同,但會不會殺起人也不手軟?

「那種人?」我故意逗她問道。

「會欺負女生的那種。」她認真的回答。

「是不是會欺負女生,不能光憑外表來判斷,妳還年輕……」我依老賣老的說,怎知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哈!你以為你長得好看,所以我才說你不像會欺負女生的人嗎?真是厚臉皮!」

我愣了一下,臉不禁熱起來,沒想到反而被這小妞消遣一頓。

「哼!那妳又是怎麼看?覺得我不是那種人?」

「如果你是,寒姐姐不會對你那麼好。」

「寒竹?」我認真回想,後來這些天的相處,她對我是還不錯,而且救過我一命,但她最終目的也只是想我活下來,跟她回來救她的心上人,等到雷霆的病毒解了,不知道還會不會管我?想到這裏我突然有種孤獨的感覺,其實這五年來我沒一刻是不孤獨的,反而是這些天跟寒竹相處讓我暫忘了這種感覺,但她畢竟是別人的,我想我連和雷霆站在一起的勇氣都沒有吧。

「她對我很普通啊!沒妳說的那麼好吧?」我故意這麼回答。

「什麼普通!?」虹鷹誇張的叫道:「你知道寒姐姐除了和雷師兄牽手外,從不讓別的男人碰到身體,今天我們聽到她要跟你同騎烏雲,每個人都以為聽錯了呢!」

「是嗎?妳的寒姐姐是不是對男人過敏?」我一臉懷疑的說。但想起宮藏虎當時激烈的反應,也對虹鷹的話有幾分相信。

「才不是呢!她對雷師兄就不會!對了!你說,他們兩人是不是很相配?」虹鷹興沖沖的問我。

我在想這干妳什麼事?替別人高興成這德性,不過嘴裏還是敷衍的說:「是啊,是很相配。」這時我倒想起一個問題,問虹鷹道:「妳的雷師兄,是不是妳們師父的兒子?」

她眨了眨眼,歪著頭問:「你怎麼知道?寒姐姐告訴你的嗎?」

「沒有,我自己算出來的。」我故作神秘的回答。

「騙人!」她不屑的偏向一邊,過沒半秒又突然轉過頭對我說:「你真的會算命?等一下幫我算好嗎?」

我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回答,還好目的地好像到了,虹鷹手貼在岩壁上,沒多久那面岩壁也往後陷再分開,出現一間有床和桌椅,看起來簡單,卻是這些日子來我見過最舒適的住處。

「好啦!你睡這裏,等一下有人會送晚飯給你,我晚一點再來,你說過要幫我算命。」我壓根沒答應過她,正想反駁,突然又改變主意,這裏這麼神秘,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如果她來正好可以問些事。

她後腳一離開,門馬上合起來,我根本來不及叫住她,問清楚這門要如何打開,不過很快我便知道他們沒打算讓我自由進出房間,門旁邊有一塊平滑的岩面,我看過他們把手貼在上面,或按一些密碼門便會自動開,但我的手貼上去根本起不了作用,更看不出這片岩面到底有什麼地方能按密碼,只好氣呼呼的往床上一躺,等有人來再好好發洩心中不滿。

躺了一會兒,我開始有點無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睡夢中好像有人接近床前,空氣中飄來一縷淡香。

「誰?」我警覺的醒來坐起身,嘴唇卻和兩片柔軟的東西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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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1:25:29
第十章

「啊.被我撞到的人輕叫一聲,倏然往後退,我定神一看竟是寒竹。

「你……」她摀著嘴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睜得圓圓的瞪住我。

我才知道剛剛碰到的竟是她香唇當場急得支支唔唔解釋:「對不起……我不知道妳在前面,決不是故意要佔便宜……」

「算了!」她手放下來臉有些紅的說,我看得出她並不發怒心裏才鬆口氣。只是她剛剛未免也靠我太近了,才讓我一坐起來就撞到她的唇。

「對了,妳不是在陪妳的雷師兄嗎?」我突然想起問道。

寒竹恢復她一貫冰冷的神色,說:「他須要多休息,我順路經過送吃的給你。」

「喔,謝謝!」我看見桌上有熱騰騰的白飯和三菜一湯,一連十幾天都是吃乾糧,現在聞到熱菜的香味,肚子早就咕嚕咕嚕的叫。寒竹聽到我肚子的叫聲,忍不住笑出來,我呆呆的看著她。

「你看什麼?」她收回笑容問道。

「妳笑的樣子真好看。」我由衷的說。

她聞言又嫣然一笑,只不過這次有些羞赧:「傻瓜,快吃飯吧!」

我又想起虹鷹說的話,寒竹對我真的還不差,世上有這種待遇的男人,我可能是獨二無三(雷霆是第一位),不過我沒想太多,畢竟她和我是兩種不同世界的人,寒竹站在一旁,我拿起筷子吃飯覺得有些不自在。只好隨便找話題:「對了,妳吃了沒?」

「嗯!」她點了點頭,走到床邊坐下,既然她沒離開的意思,我也不管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妳的師兄……我是說雷霆,跟妳很登對。」我一邊夾起菜一邊說。

「是嗎……你真的這麼認為?」她認真的問。

我有些意外的轉過去看她:「是啊,你們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一對,天上的神仙眷侶也不會比你們好看。」

她沒回話,怔怔的看著我,好像心事滿懷的樣子,我想她或許擔心雷霆體內病毒能不能解。

「妳放心吧,妳二師兄不會有事的」我安慰說。

「謝謝」她唇角勉強牽動一下回道。

「對了!什麼時候要抽我的骨髓?」

「你那麼喜歡被抽骨髓嗎?」提到這個問題,她的臉色突然沉下來,我真弄不懂這冰山美人的心理,明明前一秒鐘還好好的,下一秒就下起雪。

「也不是……不過我總要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裏?完成答應妳的承諾後,我也該回去正常世界過自己的生活,妳知道我已經在監獄裏浪費了五年……」

「好吧!你想走便走!我根本不需要你!」她突然站起來轉身惱怒的說。

「喂!妳有沒有搞錯?妳把我從那麼遠的地方弄到這裏,隨便又叫我回去,妳當我是鴿子嗎?」

寒竹背著我「哧!」一聲笑出來。「這有什麼好笑?」我不爽的問。

「你如果是鴿子,一定不是什麼聰明的鴿子。」她竟還嘲笑我,我索性裝作生氣道:「本來就是,你們把我關在這裏,說好聽一點是客人,其實和鴿子被關在鴿籠有什麼兩樣?」

「我們組織本來就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出,所以委屈你待在房裏,其實我……我也知道對不起你,但是……」寒竹突然又變得黯然,心中有事想對我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我隱約感到會不會和我未來的命運有關,然而我卻不願去多想,反正自己在她面前曾大發豪語說過,為了救雷霆,即使要我犧牲生命都可以,果真為此沒命我也只能認了,不然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又能逃那去?

「算了!讓我自由進出,我也不知道能去那?不如妳來陪我就行了。」我隨口逗她,要是一個禮拜前,我絕對不敢和她開這種輕薄的玩笑,這些天她脾氣變好很多,我才敢偶爾在她面前小小放肆。

「真的嗎?你希望我陪你?」她突然回頭望著我,被她黑白分明的美眸一看,我反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假的!妳不用理我亂說話,好好照顧妳未婚夫就是了。」

寒竹沉默下來、臉色不是很好看,我以為剛剛又冒犯到她,也不知如何收尾,氣氛變得有點悶。

還好門在這時打開,原來是虹鷹來找我,她們師姐妹一照面,彼此都愣了一下。

「寒姐姐……妳怎麼在這裏?剛剛雷師兄還問妳去那兒呢?」虹鷹訝異的說。

「我是來告訴黎先生明天要抽骨髓的事,對了?妳來作什麼?」寒竹反問。我心想妳這寒竹那時會睜眼說瞎話?妳根本連提都沒提。

「我……我啊?」虹鷹一付作賊心虛的模樣。

「當然是妳啊!這裏還有誰剛進來?」寒竹盯著她問。

「黎大哥……說他會算命,我想說沒事嘛……就想來給他算算囉!」虹鷹邊說邊偷瞧寒竹的臉色,好像怕捱罵。

「黎大哥?……哼!你們倒是熟得很快?別說我沒警告妳,他是強姦未成年少女的強姦犯,太信任這種人到時吃虧沒人救得了妳!」寒竹冷冷說完,頭也不回的按開門走出去。

「你惹她生氣了嗎?」虹鷹吐了吐舌頭問道。

「我?哼!她本來就很討厭強姦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對我一直都是這樣!」我沒好氣的回答。

「是嘛?總覺得你們兩個怪怪的。」她斜斜的打量著我,一臉懷疑的樣子。

「哪裏怪?」我反問道。

「她還親自送飯給你,寒姐姐從來沒對雷師兄以外的男人那麼好過。」

「哈!我千里迢迢、冒著生命危險跟她來到這裏,為的就是救妳的雷師兄,她對我好本來就是應該的,有什麼好奇怪?」

「唉呀!你不知道寒姐姐的個性,說你也不會懂啦!」虹鷹皺著眉說,好像有什麼事讓她想不通,不過馬上又恢復小女生的本性,纏著我道:「算了!不想了!幫我算命吧!」

反正我也無聊,就認真的幫她算起來,從面相、手相、八字到星座,滔滔不絕說了將近一個多鐘頭,這種年齡的女生最喜歡算命,我少不經事時為了追馬子,每種命書都涉獵過,因此胡言亂謅難不倒我,我還專挑好聽的、有趣的說給她聽,這小妮子動不動就咯咯咯的笑不停,看來她在這種地方一定過得很無聊,不然不會對我的口才這麼捧場。

我看她已經和我很熱絡,才開始向她打聽有關香格里拉和蘇敏寺的事。

「我們現下在的地方,是不是就在蘇敏寺裏面?」

「嗯……應該是,但又不全是」她虛虛實實的回答,我以為她故意耍弄我,心中感到有些不快。

「算了!我知道妳不想告訴我。」

「不……不是這樣,我們是在蘇敏寺神殿下面,可以算是它的一部份,但並不是在主體裏面!」虹鷹著急的向我解釋。

「那神殿主體裏面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我沒進去過。」她搖著頭道,她的說法和寒竹一樣,一千多年來還沒人到過寺裏面。

不過我還是故意問:「妳沒進去過?妳一直住在蘇敏寺下面,怎可能從沒進過神殿?」

虹鷹怕我又不相信,忙接著說:「是真的,不止我沒進去過,我的師兄、寒姐姐甚至壇主也沒進去過!聽說已經一千多年沒人進去過了!」

「難道你們都不會想進神殿看看嗎?它就在你們上面,竟然從沒人去過,豈不是很怪?」

「沒辦法的,不是我們不想進去,而是進不去!據說每隔數百到千年,才有一次進寺的機會。」

「是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有機會?」

「據說是煜佛慧星降臨時,神殿的門才能打開,而且還要有密光石為鑰。」 一聽到密光石,我坐直起來,惹得虹鷹怪異的打量我。

我趕忙伸伸懶腰道:「坐的腰好酸。沒事!妳繼續說啊!」

「還要說什麼?我懂的也不多,不過曾聽壇主和雷師兄在談這件事,記得壇主說……蘇敏寺裏藏著足以毀滅世界的強大力量,但只有進去過的人才知道,也就是說目前世界上並沒人知道那個秘密。」

我愈聽愈玄,若是沒見過這座驚人的寺廟,我一定以為在聽神話,但現在卻不由得有幾分相信,畢竟這麼偉大的建築,世上竟沒人知道,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現在沒有,那以前呢?我是說蘇敏寺存在已經幾千年或更久了,一定有人曾進去過吧?」

「聽說是真有這麼一個人,而且是個西藏國王,他的妻子還是另一國的公主,不過後來這個國王並沒有統治全世界,原因是怎樣只有天曉得。」

「國王……公主……」我心中立刻有了一點概念,將她的故事和蘇敏寺的外貌聯想在一起,讓人不由得浮現一千三百多年前,中土有位公主,從盛極一時的王朝下嫁給西邊小國的國王,也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文成公主和蕃,蕃指的是吐蕃,也就是現今的西藏所在,那位吐蕃王也是西藏有史來最有名的國王松贊干布,布達拉宮就是他在位時建造的,蘇敏寺和布達拉宮輪廓十分雷似,我想虹鷹說的應是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無疑。

「喂!這可是秘密喔!你千萬別在我壇主和師兄們面前提起,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我就慘了!」虹鷹緊張的看著我說。

「妳放心,我會保密的,對了!那個什麼佛……的慧星,是不是又快降臨了?」我心想審判長的人會一路追補寒竹,必定也知道這些秘密,而且在蘇敏寺即將開啟之前他們搶奪密光石才有意義。

「你怎麼知道!寒姐姐告訴你的對吧?」虹鷹說。

「她沒說,我也是猜的,因為一路上有人追殺我們,要的便是那顆石頭。不過說也奇怪,密光石那麼重要,寒竹總不可能帶在身上去出任務吧?他們怎麼會一路盯著我們呢?」我有點想不通的道。

「不知道,不過香格里拉幾千年來沒有外人知道過它的位置,即使有也沒辦法再出去,寒姐姐又深受壇主信賴,在香格里拉的地位很高,他們或許是想抓到她再利用她來拿密光石吧!」虹鷹勉強回答了我的疑問。

我卻從她話中想到另一個問題,心中隱隱升起不祥的預感,要是如她所說這裏進來就出不去,那我豈不是再也回不了家?

「不過你是寒姐姐帶回來的客人,師父也答應要以禮相待,你不會有事的啦!放心好了!」虹鷹也想到她剛剛話中有話,忙安撫我道。

「說實話,如果你們不放我走,我也是莫可耐何?在這裏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故作悲觀的說。

「不會啦……不過我看來看去,恐怕只有一個人不太捨得你走。」她鬼靈精似的說。

「那一個人?」我問道。

「還那一個人勒!當然是寒竹啊!」虹鷹學我的語調說。

「哈!妳是不是腦袋燒壞了!她幹嘛捨不得我走?」我啞然失笑道。

「我從小和她相處,了解她比你多太多了!她對你的好,有時已經比對二師兄還超過,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她不服氣的說。

我並不是沒感到寒竹對我有些特別,這段期間我們兩人經歷許多危難,多少產生了一些患難之情,但那到底只是在特殊環境下互相依賴的情感,若說她會喜歡我這個落魄的人,我可是連作夢都不敢想,對現在的我而言,別說寒竹這麼遙不可及的絕色美女,就算普通的女人在我面前,我都會覺得自卑,那有勇氣去想喜不喜歡的問題!

「妳想太多了,她寧死也要回來救妳的雷師兄,那份堅定的愛情我看了都會感動,而且就如妳說的,他們確實是很相配,全世界很難找出比他們更完美的一對。至於我,她能不討厭我就不錯了,不可能對我有什麼感覺,我也不敢胡思亂想。」雖然我一直拿虹鷹當小妹妹,但這些話確實是肺腑之言。

「你……在什麼情況下犯了罪?」虹鷹又另闢話題問道,一邊還賊賊的打量我眼神,深怕我不高興。我笑了笑回答:「這是限制級的,不能告訴妳。」

「什麼叫限制級?」她不服氣的問道,我想這小美女自幼生活在與世隔絕的高山雪域,一些文明社會的事大概不太清楚,只好儘量向她解釋。

「所謂限制級,就是年紀太小不能看,也不能聽的事。」

「哼!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不就是性交嘛!你犯的罪就是強迫別人跟你性交!這有什麼好神秘兮兮的!」她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還好我嘴裏沒東西,不然肯定噴出來!這種事從一個少女口中說出,更讓我全身如萬蟻爬行,羞愧得不知如何回應,過了快十秒,我才嘆口氣說:「妳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問?我真的累了,妳回去吧!」

「你生氣了?」虹鷹一臉悔意,小聲的問道。

「沒有!妳說的沒錯,我做得就是那種事,只是時間已經不早,我要休息,妳也該回去休息,否則被誤會就不好。」我耐心快用盡的說。

「還說沒生氣!你第二次趕我走了!」她委屈叫道,遇上這種纏人精,我還真是哭笑不得,正想跟她說明白,她卻撲進我懷裏,我嚇得一時手足無措,想把她推走,她卻抱得愈緊。

「妳這是作什麼?!……別再害我了!快放手!」

「你說你配不上寒竹,那我沒她那麼美,也沒有雷師兄那麼好的男人陪,你可以喜歡我吧?」虹鷹絲毫不靦腆的說,我真不知道這樣的豔遇是福還是禍,這小妮子正值年華,可能對情事好奇,因為和我聊天聊得高興,我又逗她開心,就想找我試試,但我怎麼也不能犯這種錯,不然天曉得又會出什麼事!

「妳別傻了!我不會喜歡妳的!再不放手我要生氣了!」我板起臉嚴厲的說。

「我不要!我要……你和我接吻……」她果真閉上眼睛將香唇嘟過來。

「開什麼玩笑!」我忙用手擋住。

人在走霉運時,真的什麼爛事都可能發生,即使前一秒是桃花,下一秒都可能變成兇災,好像老天爺要傾全世界力量和你作對一樣,很不幸,我現在就是這種狀況!

虹鷹和我在床上糾纏不清時,房間門突然開了!一道人影伴隨如雷暴喝疾射而來!

「淫賊!你敢在香格里拉亂來?」

我想這下完了,來不及用手擋住來人的攻擊,胸口就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撞上,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去碰到牆壁,等到能反應時,除了渾身骨骸都快散裂的疼痛外,喉頭也湧起甜意,開口就噴出鮮血。

我忍著痛剛爬起來一點,就覺得天旋地轉又趴了下去,勉強睜眼看到雷霆站在面前,寒竹則在門口,她臉色慘白,眼神交織著氣恨和關切。

「你……你怎麼打他?!」虹鷹嚇呆了,過了幾秒眼淚才洴出來,氣急敗壞的朝雷霆大叫。

「這種淫賊死有餘辜!妳讓開!」雷霆冷冷的說。

虹鷹忙擋在我前面,急著為我辯解:「不……不是這樣……我自己要黎大哥親我……但是他不願意……正要把我推開……你們就來了……真的不關他的事……」

「妳再不讓開,我連妳一起打!」雷霆依舊冷傲的說。

「你要打就打!打死我最好!」虹鷹委屈的叫道。

這時寒竹也走到雷霆身後,在我模糊的視線裏,他們兩人竟變成趙俊傑和嫣嫣的面孔,頓時心裏更覺得了無生趣。

「咳……妳……讓開……吧……反正我也活得那麼累……咳……死……也沒什麼……不好」我邊咳血邊向虹鷹說。

「不!不關你的事!你不能死!寒姐姐……妳說說話啊!告訴雷師兄,黎大哥不是那種人,妳應該最清楚是不是?求求妳告訴雷師兄!」虹鷹見求雷霆沒用,只好轉向寒竹救命。

寒竹聞言並沒說任何話,不過臉色更加難看,虹鷹仍想開口,雷霆勁指一出點了她頸側,她立刻暈了過去。

「師兄!什麼事?」宮藏虎也趕來。「這個人渣想侵犯虹鷹,還好我們剛好看到。」雷霆說道。

「可惡!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宮藏虎提起掌就要過來,我閉上眼等死,這時提青龍也出現,他攔住了宮藏虎道:「宮師弟且慢,等抽出這傢伙的骨髓再料理他,反正我們遲早要殺他,不要貪急而誤了二師弟的身體。」

我終於知道,原來寒竹還是出賣了我,她說醫好雷霆後會讓我平安離去,其實等雷霆的病毒一解,就是我大限之日。

「好吧!明天治好雷師兄後,我就了結這狗東西,讓他受盡折磨死去!」宮藏虎邊說邊走來,突然提腿往我膝部踹下,我慘叫一聲,聽到骨頭脫裂還有寒竹叫住手,就這樣痛昏了過去。

我醒來時,已經被送到一間滿是醫療儀器的房間,這裏除了各種先進的醫用設備外,還有一面寫滿各味中藥名稱,十分巨大的廚櫃,藥材和化學藥劑的味道中西合壁,混雜在空氣中顯得有些刺鼻,我人則趴在手術床上、四肢和身體都被寬帶固定住,除了腿很痛外,背脊也隱隱發疼。

若是沒猜錯,在我昏過去的這段時間,他們早已抽走我的骨髓。眼前有個滿頭白髮、醫師裝束的男人背對著我,雙手正忙碌操作著大型儀器,視線則緊盯住旁邊的電腦螢幕。

沒多久,我聽見他興奮的自語道:「完成了!分析係數總算恢復正常!」。

這時房間的門「嚓」一聲打開,提青龍、宮藏虎和寒竹陸續進來。

「左先生,血清有沒有效?」提青龍開口就問。那白髮男人應就是一直為雷霆治療毒傷的左常青。

「好消息,我剛為雷公子的血液作過分析,現在完全沒有病毒存在,已經百分之百復原了。」左常青笑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師妹,妳終於可以放心了吧!」提青龍高興的說。

寒竹報以一笑,不過神色有些勉強。她看向我這邊,我木然和她四目相接,她眼神又轉到別處。

「現在該來處理這人渣了吧!」宮藏虎走向我。

「等一下!」寒竹又擋住他,宮藏虎氣呼呼的說:「到現在妳還護著他嗎?別忘了任何外人都不能活著走出香格里拉!」

「我沒忘!但人是我帶回來,要殺他也輪不到別人,我親自動手!」她冷冷的說。

宮藏虎吼道:「這人渣是我的!說好事後要留給我解決,為什麼又變卦?」

「我不記得答應過你,總之人是我帶來,殺他也是由我動手,這是組織的慣例!」寒竹不為所動道。

「宮師弟,你踩斷他一條腿,說來也算報過仇,寒竹說得沒錯,人是誰帶來就由誰執刑,你還是退下吧。」提青龍在一旁排解。

宮藏虎氣得咬牙切齒、狠狠盯著我,他對寒竹一向不敢拂逆,要不是真的很恨我,也不會和她在這裏爭執不休了。

「算你好狗運,要是讓我動手,你少說三個小時才會斷氣,現在由寒竹了結你狗命,你痛快多了!」宮藏虎說完怒氣沖沖的轉身啟門離去。

提青龍解開固定我手腿的寬帶,要我下床,我的腿骨不久前才被宮藏虎重創,但後來顯然有人幫我接回去,而且接的人醫術不錯,雖然動起來還很痛,不過已勉強能走路。

「提師兄,我押他走就行了。」寒竹道。

「好!我們外頭見。」提青龍離開後,只剩寒竹和我,她冷冷的說:「我必須在所有人面前殺你,香格里拉的規定向來是外人只能進,不准活著出去,以前是我騙你,你想罵就趁現在罵個夠吧!隨你怎麼罵我都接受。」

(罵妳?我才沒那麼傻!臨死之前還要被妳拿來消遣一次,想得美!)我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因此面無表情,不發一語朝外走去,寒竹只好跟上來。由於腿傷未癒,我走起路拖著一條腿,活像個瘸子,把自己搞成這麼狼狽,不早點死還留著丟人現眼嗎?

「你真的沒話對我說?」寒竹又打破沉默問道。我視她如空氣,頭也不回繼續一跛一跛走路。「黎書俠,你站住!」她碰了兩次釘子,顯然已經開始發怒,但我依然沒看她半眼。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明明害了你,卻還要你順著她,不理她馬上就嚐到苦頭,她受不了我的漠視,竟然一腿掃向我下盤,我重心不穩直往前撲,趴倒在地上。

「你沒怎樣吧?!……對不起?……都怪你不理我……我才會動手……」更不可理喻的事還在後頭,明明是她把人弄倒,卻又上來扶起我,既關心又懊悔的問我有沒有事?

我憤怒的推開她,這時宮藏虎和提青龍已經從走道另一頭快步趕來。

「怎麼了,這傢伙還好吧?」提青龍帶著疑惑,打量著摔倒在地的我問道。

寒竹恢復原來冰冷的神態,回答道:「沒事,我們走吧!」

於是提清龍和宮藏虎一人一邊拖著我,朝神殿外的方向走去,我實在不願死得這麼窩囊,連走路都不得尊嚴,但一切似乎沒我選擇的餘地。

他們將我拖到殿外廣場中央,這裏氣氛像是古代刑場,數十名黑天金剛整齊排列圍在兩邊,充滿肅殺之氣,香格里拉的壇主和雷霆高站在神殿台階上遙遙觀刑,這裏我認識的人都到齊了,除了虹鷹。

「跪下!」宮藏虎重重朝我腿彎踹落,我不由自主跪倒。不論什麼時候,他總不忘來參一腳,真是我最大的死敵。

我當然不願意這樣任人擺弄,於是咬著牙又逞強站起來。

「你這雜碎,自找苦吃是嗎?」他不知從哪裏拿來皮鞭,「啪!」結實的鞭打在我背上,我痛得眼冒金星,身體搖搖晃晃,不過還是苦撐住沒倒下。

「哼!逞好漢是嗎?我就讓你變回窩囊種!」宮藏虎抖動皮鞭發出「啪!啪!」的清響,我知道他又要來了。

「宮藏虎,夠了!你退到一邊去!現在是我執刑不是你!」寒竹看不下去沉聲喝道,宮藏虎惡狠狠的盯著我一會兒,才不甘願的收鞭走回去。

這時所有人都離我們一段距離,諾大的廣場中央剩我和寒竹,寒竹手握一把銀色十字弓,箭已上弦,凜寒的強風呼呼吹襲,站立山頭的二頭禿鷹,死神般的眼睛正盯著我。

「你這是何苦?為什麼不能忍一忍,就少許多皮肉之痛。」寒竹無可奈何的對我說。

我還是沒答覆她任何話,寒竹見我根本不理她,嘆口氣咬了咬唇,恢復冷漠的神色道:「走!到斷崖旁邊!那裏是你受死的地方!」

我拖著受傷的腿走向蘇敏寺前那道深不見底的斷崖,寒竹也跟我走來,到了只剩二步不到距離時,才叫我站住。

她在我面前舉起手中的十字弓,冷冷的說:「你自己下去吧,我不想用這個殺你。」我轉頭看了一眼,懸崖下依舊雲霧繚繞,真不知有多高,這是我最不願意的死法!說穿是我有強烈的懼高症。但我又不能在這裏腿軟,否則豈不被他們笑死,於是硬著頭皮轉回頭面向寒竹,故作英雄狀說:「妳是不是良心不安,有膽就親手殺了我,為什麼還要逼我用自殺的方式?」

怎知我才開口,就看見晶瑩的淚光在她眼眶迅速暈開,化成兩痕清淚無聲無息滑落。

「你總算肯跟我說話了,是嗎?」她有些難以控制情緒輕顫的說,我卻不知如何反應,只是驚訝的看著。

「告訴我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她凝望著我,眼神變得柔情似水。

「我……寒竹……妳……」我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點無措。但心中也是澎湃洶湧,她的眼眸已經把我徹底溶化。

這時遠遠傳來香格里拉壇主的催促聲,要寒竹趕快動手,我和寒竹卻宛如置身在無聲的世界,彼此眼裏只有對方存在。

寒竹垂下十字弓緩緩走近我,兩條胳臂摟上我脖子,柔軟的香唇印在我嘴上,我屏住呼吸閉上眼,只希望這一秒永遠別過去。

然而一聲如猛獸發狂般的暴吼卻打破我們短暫的幸福,當我睜開眼時,雷霆正以閃電般的速度朝我們狂奔而來,不解、不甘和憤怒扭曲了他英俊的面孔,寒竹離開我,掛著淚的清麗臉龐流露出溫柔的笑容。

「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說完最後一句,她猛然將我朝懸崖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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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1:26:15
第十一章

這座看來已千百年歷史卻不知多久無人造訪過的古寺廢墟,光是支撐天頂的石柱都有數人合抱之粗算殘破的石牆和塌了一半的屋頂讓它看起來更顯荒涼,但卻不難想像當年碧麗堂皇的景象它規模的宏偉雖然不及蘇敏寺,卻也是大得讓人心生敬畏尤其是浮嵌在寺牆上的巨型立體佛雕,每一尊都栩栩如生倒塌掉的不算,這樣的神佛大大小小至少上百尊,或飛或坐、或猙獰或慈悲,千姿百態應有盡有,最小佛雕都有一層樓高,最大的人站在下面仰直脖子都還看不到祂的臉,而那些掉在地上的鎏金寺瓦,每一片的面積也足足有籃球場的四分之一大。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最吸引我目光的景物,因為此刻在我面前的,是幾十頭形體巨大的禿鷹,像這種電影當中才有的怪物,單看一頭就已夠駭人,如果一字排開在你眼前,你真的很難不直盯著牠們。

正發呆時,一隻纖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虹鷹歪著脖子把頭伸過來問道:「你怎麼了?嚇傻了嗎?」

「是有一點,不然妳從上面跳下來試看看。」我一掌輕拍在她後腦勺上說。

「噢!你怎麼這樣啦!」她摸著被打的地方,噘起嘴向我抗議。

「我沒修理妳就不錯了!都是妳害我被妳師兄誤會,差點命都沒了!」我假裝生氣責怪道。

「對不起嘛…………我怎麼知道雷師兄這麼不講理…………人家也是喜歡你啊,你別怪我了好嗎?」虹鷹扮可憐兮兮的撒嬌說,我其實一點都不忍心苛責她,因為她曾奮不顧身護著我。

「唉!算了,不怪妳,反正我也沒死。」我笑笑說道。

她聞言臉上又出現燦爛的笑容:「是啊!是啊!而且我還救了你一命呢!」

「對了!妳不說我沒想到,妳怎麼知道要在下面等我?…………啊!是寒竹…………」想起虹鷹竟乘著禿鷹,在我直線加速下墜時接住我,我才能倖免於屍骨無存,但這些接連發生的變化著實讓我腦袋一片混亂,現在虹鷹提起,我才想到一定是寒竹早就安排好的。

「你不會那麼笨吧?現在才想到是她!?不過你是撿回一命,但寒姐姐她…………唉…………她可慘了…………」虹鷹感慨的說。

我想起寒竹推我下懸崖前的深情一吻、千言萬語不捨分離的眼神,還有那些刻骨銘心的話,心裏巴不得立刻回去找她,再聽虹鷹說她慘了,更是為她的安危耽心。

「怎麼辦?妳們組織會怎麼處置寒竹?」我著急問道。

「組織?你在說什麼啊!誰會處置寒姐姐?」虹鷹一臉不解的問道。

「她違反了香格里拉的規矩,不會受到處罰嗎?」

「說你笨你還真的笨,他們怎麼會知道你還活著?這件事只有我和寒姐姐兩人知道,讓師父或師兄他們知道,那還得了!」虹鷹看傻瓜似的瞧著我。

「喔。」我心裏想寒竹在雷霆面前吻了我,事後雷霆不知道會怎麼待她,心裏擔心卻又不好向虹鷹說這件事。

「不然妳說她慘了,是什麼意思?」我問道。

「她愛上你還不慘嗎?本來她只有雷師兄,日子過得很快樂,現在你搶走了她的心,卻又沒辦法和她在一起,往後的日子肯定很痛苦。」她感嘆的說,沒想到一向沒頭沒腦的虹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看來不能再將她當小妹妹看待了。

「那怎麼辦,妳一定要幫我回去找她,老實說…………我有點不祥的預感,擔心有人會對她不利,我想帶她離開這裏。」我現在能依靠的也只有虹鷹。

我話說完,虹鷹就彷彿見到鬼似的咯咯笑起來,更過份的是還愈笑愈誇張,絲毫沒停止的跡象。

我忍了好一會兒,終於再也受不了,惱怒的問道:「有什麼好笑?我很認真在和妳討論這件事!」

她見我生氣才努力停下笑聲,勉強正經地說:「對不起啦,我是聽說你要回去帶她走,才忍不住笑出來。你知道香格里拉是什麼樣的地方嗎?你的本事會比寒姐姐厲害嗎?如果沒有,你怎麼進去帶人?別忘了我們可是費盡心思才把你救走,不然你早就死了!」

我聽她這麼說,不禁更沮喪。沒錯!即使寒竹有難,憑我的能力又能怎樣?雖然我大學時代熱衷武術,也是空手道五段的黑帶高手,但這個「高手」來到這全是世外高人的地方,卻變成任人宰割的軟腳蝦。

虹鷹看我黯然神傷的模樣,輕握住我的手道:「你別擔心,寒姐姐在組織裏身份特別,沒有人會對她怎樣的,反而你回去的話,不但自身性命難保,我和寒姐姐違反組織規定的事也會曝光,只會更害了她,難道你要我們陪你遭殃嗎?」

我聽她說的很有道理,也沒辦法反駁,但難道我和寒竹這一段情才剛開始就要緣盡於此嗎?

虹鷹好像看出我心裏的感受,又安慰我說:「你不屬於這裏,就像寒姐姐和我不屬於你們那個世界一樣,不過我相信你們會活在彼此心中,如果緣分未盡,一定還能再見面,還有我也一樣活在你心裏!」

我正訝異這小虹鷹幾時說起話來變得條理分明,聽到最後一句才覺得有點格格不入,那比較像她無厘頭的說話方式。

「這些話是妳說的,還是寒竹說的?」我懷疑的打量著她。

「哎呀!你真的很討厭耶…………」她賭氣扭過頭,過一會才說:「是啦!是寒姐姐要我轉達你的!不過我的部份是我自己加上去,我不管!你不但要記住她,也要記住我!知道嗎?」

我啼笑皆非的摟了摟她的肩,柔聲說道:「我當然會記得妳,一輩子也忘不了。」

「真的喔!不許騙人!」她聽我這麼說,高興的反過來抱住我,我這次沒再推開她,畢竟她實在太可愛了,我不忍心讓她失望。

過了一會兒,她想到什麼似的,「啊」了一聲放開我,從懷裏拿出一條項鍊。

「是寒姐姐要我給你的,她說給你作紀念,無論何時都要帶在身上,看到項鍊就想起她。」

我接過那條看起來有相當歷史的項鍊,黃銅製的鍊身,墜子是一顆足足有男人拳頭大小的蜜蠟。

「還有!她說她已經幫你注射還原劑,你體內的製血劑不會有問題了。」

(寒竹…………)腦海縈繞著這個名字,我已經開始睹物思人,即使現在能立刻回到我原來的國度,我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我實在掛念寒竹,掛念她的冷漠、掛念她比沙漠甘泉還少有的溫柔、掛念她的安危,甚至掛念她殺人時毫不留情的樣子。陷入情網的人都會變得不太正常。

「寒姐姐要我告訴你,一定要儘快離開香格里拉,這是她唯一的請求,你可不要辜負她對你的付出。」虹鷹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怕我堅持要回去找寒竹,因此又叮嚀了一次。

「放心吧,我會照她說的離開這裏。」我黯然說道。

因為就如虹鷹所說,我若再回香格里拉,只會憑添寒竹的困境,不如就把這裏發生的一切,當作如夢似幻的刻骨回憶吧,畢竟寒竹和我的世界是不同的。

虹鷹沒辦法陪我太久,不然回去會被懷疑,因此我要立刻啟程,她走向那些大鷹,嘴裏咕咕嚷嚷的說了一串聽不懂的古怪語言,其中一頭便搖晃著巨大身軀走出來,這些怪鳥在天上飛時很神氣,走在地上卻顯得十分滑稽。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虹鷹道:「妳剛剛…………不會是在和牠們交談吧?」

「是啊!我和牠們熟得很!」她見怪不怪的說。

原來虹鷹的祖先世代是香格里拉的「祭鷹官」,禿鷹在這裏是天鳥,十分受到尊敬,牠們死後必須有人處理屍體進行天葬,「祭鷹官」的工作就是幫禿鷹作往生後的儀式。她從小就繼承這個工作,所以早已熟知這種靈鳥的語言。

虹鷹又從懷裏拿出一片盒裝掌心大小的光碟,交到我手上道:「我跟鷹老大說了,牠會送你到靠近拉薩的地方,你照我給你的地址找一個叫吳偉兆的人,把這光碟給他,他會幫你回去你原來的地方。」

我收好光碟及項鍊,虹鷹怔怔的望著我,眼眶已經紅了,我知道今日一別可能就是永別,心中也是無限離愁感傷,忍不住將她擁進懷中。

「寒姐姐……昨晚跟我談了很久……她跟我說……她喜歡上你……是因為你雖然沒雷師兄……武功那麼高強……卻還不顧死的救她……所以黎大哥……你一定要保重……不管別人怎麼誤會你……我和寒姐姐都相信你是好人……是全世界全宇宙最正義的大好人」她哽咽的埋在我胸前說。

我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只能輕拍她的背表示謝謝,臨行前她又要求我親她一下,我輕輕吻了她的額頭和臉頰,她已經哭成淚人兒。

「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哭死了。」她背對著我猛擦眼淚。

我心情也是差到極點,默默爬上鷹背,那巨大的怪鳥搖搖晃晃走到門口,雙翅一展宛如騰雲般直上天空,我頂著風回頭大聲向虹鷹說再會,她站在寺門外一直朝我揮手,直到看不見為止。


乘禿鷹長途飛行的經驗恐怕世上(香格里拉那些人除外)我是第一人,也極可能是最後一人,要不是冰冷的風吹得人受不了,這鷹老大飛行的平穩性倒不比飛機差,大約經過三、五小時,我們降落在靠近拉薩的山區,我想這種怪鳥並不太適合被人看到,否則準被以為侏儸紀公園第四集開拍了,因此牠放我下來的地方還是無人煙的山區,不過遙望已可看見拉薩全市。

我謝了鷹老大,牠陰森的目光沒任何反應,又振翅往回飛走,經過了這麼多波折,我總算要回到文明的世界,心情只能用百感交集來形容,這段日子讓人有經過一世紀那麼久的感覺,愈靠近回程,我的心也愈徬徨,因為這代表現實的生活壓力又將回到身上。

走了二、三小時的路,終於進到拉薩,雖然這裏不能和一般大都市相比,但人來車往也十分熱鬧,至少嗅到一絲文明社會的氣息,我依虹鷹給的地址找到一間看起來極為平常的民宅,敲敲門,過了幾秒有個滿臉皺紋的老人出來應門,我告訴他要找吳偉兆先生,他揮揮手表示不知道,我拿起地址再確認一次,發現並沒走錯地方啊!

突然我想起那片光碟,忙拿出來給那老人看,那老人望了一眼,迅速從我手中拿走光碟,讓開一步示意我進屋子,進屋後他要我在客廳等一下,人就從另一個門消失。我打量這屋內的擺設,實在是平凡簡單的可以,真懷疑寒竹要我來找的人真的可以幫我回去嗎?

約莫一分鐘左右,一名看起來也是平凡至極的中年男人,從剛剛老人走進去的門出來,一照面便伸手自我介紹:「我是吳偉兆,你是黎書俠先生吧?」我和他握了手回答是,還沒跟他說要他幫什麼忙,他就已經知道一切似的告訴我:「黎先生您回去需要的證件和機票,我三個小時後就能準備好,您要在這裏等,還是要出去逛逛再回來?」

「我去逛逛好了。」我想難得來這裏,當然得趁機走走,何況我很想去看看舉世聞名的布達拉宮呢!

於是問清楚位置後,我朝拉布達拉宮的方向走去。拉薩市區許多店家賣的都是當地手工藝品,這裏是全世界最神秘也最著名的藏傳佛教發源地,因此多數工藝品也和宗教脫離不了關聯,其中有一種叫「唐卡」的手繪圖布,是喇嘛或圖師以虔誠的心,一筆一畫仔細勾勒出心中的神佛菩薩、佛教傳說等圖像。唐卡緣於西藏地區古來以遊牧為生,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無法長住一處,所以只能將畫有佛像的圖布帶在身邊,才方便隨時修行,因為他們深信唯有今世努力修行,來世才能超脫痛苦。

唐卡平常是捲起來,只有修行時才會放下來,每個人修行的佛菩或有不同,也忌諱讓他人看見,這也是「密宗」之所以神秘的由來之一。不過二十世紀後隨著遊牧經濟活動的沒落和世界一股藏傳佛教的熱潮,像唐卡這類原本以修行為目的的法物,藝術收藏價值已逐漸凌駕宗教意義之上。

我邊走邊看,不知不覺布達拉宮已映入眼簾,看見它的第一眼,我心中的感受是震驚和複雜,因為它和蘇敏寺不只是相像而已,而是我所能記得的每一個構造細節都一模一樣!除了它比蘇敏寺小上幾倍。此外它還勾起我在香格里拉的回憶,想起寒竹、虹鷹……尤其是寒竹最後那抹溫柔的笑容,我心中又一陣扯痛。

時間有限,我並沒上到布達拉宮裏面去,只是遠遠駐足凝望了一會兒,就轉往回去的路。

在回程路上,有一幅掛在路邊商家內的唐卡吸引住我的視線,它不同於其他以佛或菩薩為主體的唐卡,而是在畫的中心有一片複雜炫爛的幾何圖形,周圍一陣列一陣列的天兵鐵衛,層層包圍這塊幾何圖形,狀似要往幾何圖形的中心俯衝而下的感覺。

不知怎麼,我一見到這張唐卡感覺就不一樣,雖然還不懂它代表什麼意義。於是我找到店家主人,問這張唐卡畫的是什麼。

「是香格里拉。」老闆竟是一名叫丹尼的白種人,想必是嚮往西藏文化才來這裏開店。一聽他說香格里拉,我精神全都來了。

「香格里拉在藏傳佛教代表的是一個烏托邦,也是佛教最後的淨土國度,這些周圍的神兵都是保護香格里拉的護法,祂們讓邪惡和不淨無法進入。」丹尼解釋給我聽。

原來如此,香格里拉在藏傳佛教是神聖的國度,這和一般人認為它是美麗浪漫的地方有很大的出入,雖然都是指美好的地方。

「會不會真的有這麼一個國度?」我問了一個聽起來滿愚蠢的問題,至少對丹尼而言是。

他哈哈笑了兩聲對我說:「我想佛教裏的香格里拉應該是存在人心,人的善念就是這些護法,讓我們免於邪惡的入侵,至於是不是真有這樣一個國度存在,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我想也是,可能這些天遭遇太多空幻離譜的事,才會使我的想法變得天馬行空。


謝過丹尼後,看看時間也已不早了,我快步走回吳偉兆的住處。

到達時他已在等我,我接過他給我的牛皮紙袋,他逐一向我解釋:「裏面有你完整通關記錄的護照、今天的機票,以及一些美金,你檢查看看。」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那本護照就跟真的一樣,還蓋了我從原來地方轉機到拉薩的全部通關章。

「放心吧!你手中的護照絕對是真的,保證完全不會有任何問題。」吳偉兆得意的說。

我對他的話並不懷疑,寒竹有把握的事我也沒什麼好不放心,只是訝異眼前這位和拉薩街上隨便看到的平凡百姓沒兩樣的男人,怎麼有這種通天本事,能在三個小時內幫我備齊這些高難度的證件?

這件事過很久後,我才知道這間不起眼的民房地底下,其實是北大西洋某組織在中亞和印度的情報中繼總部,那位不起眼的吳偉兆,正是總部的負責人,官拜少將,能指揮上千情報人員,寒竹曾在一次任務中無意救過吳偉兆一命,也讓幾十名情報人員倖免於難(不過那是另一個故事,在此就不另提起),從此寒竹有事找他幫忙,他都一力承擔。



這個情報總部的地底電纜穿過近萬公里陸地,通達太平洋的主要海底線纜,還有強大功能的超級電腦和衛星資訊系統,世界任何區域的電腦主機大概都有辦法入侵,因此區區一本護照對他們而言只是牛刀小試,如果不是怕引起其他國家緊張,他弄艘潛艇送我回去都不是問題。

不過他倒是對我和寒竹的關係興趣濃厚,有意無意的打聽,我都避重就輕回答,他知道問不出來也就放棄了。我告別吳偉兆後,帶著他給我的證件物品,前往拉薩的機場,啟程返回我居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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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1:26:59
第十二章

我從拉薩飛內陸輾轉轉機到香港,在赤臘角機場等最後一趟返家的飛程。香港機場是各色人士匯集流動之地白人黑人當然不稀奇,就連穿著傳統服裝的印度人或蒙著臉的回教徒都不難在這裏看見,但我發現那些已見慣千百樣人的目光此刻竟有不少往我身上看,讓人渾身覺得不自在。我找到一間盥洗室躲進去一照鏡才發現他們向我行注目禮的原因,原來是我太久沒修邊幅,現在滿臉鬍渣,頭髮又亂,更狼狽的是身上的衣褲撕裂了幾處,不像是搭機的旅客,倒像逃難的。

吳偉兆給我的機票還是頭等艙,要是我這種樣子進去,恐怕更會引起側目,幸好他設想周到,牛皮紙袋內幫我準備了一包美金,關了幾年,對錢我並不那麼有概念,因此當初他跟我說裏面有些美金時我也沒去點到底有多少,直到現在拆封,我才著實嚇了一大跳,那一疊鈔票竟有兩萬元。

我也不虧待自己了,在機場的免稅店把衣褲鞋襪都買齊,趁還有幾小時的候機時間,先到航空公司的貴賓室將自己整理一番再說。貴賓室裏一位美麗的接待小姐看我這身打扮,立刻出來將我擋在門口,態度還算客氣的問我有什麼需要幫忙,其實她一定以為我走錯路來到不該來的地方,我笑了笑拿登機證給她看,她怔了一下,才連聲說「黎先生,對不起!裏面請。」

貴賓室裏只有二、三個人,我到附設的浴室徹頭徹尾把自己洗一遍,刮淨鬍子、梳好頭髮,再換上新的衣褲,站在鏡子前已是煥然一新,很久沒穿得如此講究,自己都快忘了以前也相當重視衣著品味,說真的我外型雖還不敢自稱玉樹臨風或潘安再世之類,但英挺帥氣是絕對當之無愧,只是這些年來的自卑和消沉,已把我的自信給磨蝕殆盡。

不過在歷經這段離奇波折的遭遇後,反而讓我重拾了對生命的信心,因為我知道在神秘不知名的地球某一角落,有兩位紅粉知己願意傾全心信賴我,把我當成她們心中最重要的人,這樣就夠了。

出了盥洗室回到貴賓休息廳時,剛剛那位接待小姐用訝異和欣賞的眼光看著我,我給了她一個微笑,走向沙發坐下,她立刻過來問我喝什麼,聲音比先前還柔軟悅耳許多。

「熱咖啡吧,謝謝!」

沒多久咖啡送到,我一邊啜著一邊看雜誌,約略過了十幾分鐘,外面突然一陣喧鬧,聽到有人用很大的音量說話。

我轉回頭去看,門外剛好進來一群年紀二十二、三上下的年輕人,穿著打扮十分洋化,彼此間的對話多用英語,偶爾夾雜中文的腔調也像洋人,一看便知道是生長在國外的ABC。

原先貴賓室連我在內只有三個人,另外兩位是一對夫妻,這伙年輕男女一進來,頓時變得嘈雜無比,其中幾個ABC一來就圍著頗具姿色的航空公司接待小姐,肆無忌憚的用言語調戲騷擾,連一些粗鄙下流的英文都出來了,那位接待小姐已快招架不住,奇怪的是同在貴賓室的一位航空公司男性主管,竟然一籌莫展的站在那,目睹這種荒唐事發生,而沒採取任何行動。

那對夫妻可能因為這些人太囂張,視趣的提起行李默默離開貴賓室,我皺皺眉也正想離去,因為這種環境下不如去外頭商店街逛來得清靜。但還來不及起身,就有個高近兩米,體格魁梧的ABC一身酒氣走到我前面,劈頭便說:「Get out!」

要以我以前的脾氣,不把他打一頓怎會甘休,但現在我早學會忍耐和內斂,對這種紈褲無賴子弟,根本不想和他發生衝突,於是只笑了笑就站起身離開,那個ABC大剌剌的往我位置上一坐。我走向門口時,迎面來了三名女子,好像也是和這些ABC同行的,旁邊兩個長相已算不錯,但和中間那位相比就明顯遜色許多,她有付纖挺秀氣的鼻樑,長長睫毛下是一雙烏亮的眸子,略薄卻有型的朱唇,白皙剔透的肌膚,一襲米白洋裝在她身上,顯得氣質出眾,這種女孩怎會和那些沒水準的ABC混在一起,我心中暗嘆可惜。

我靠旁走讓給她們通過,還在想著這件事時,耳邊卻傳來航空公司接待小姐驚慌的叫聲!

「請你們別這樣!」

我自然而然望向她那邊,原來那些ABC大概都喝了幾分醉,剛剛是言語騷擾,現在竟然對她搭肩摟腰起來,那位接待小姐想擺脫這些人,卻被他們包圍得無處可逃,一臉像受驚的小白兔般眼淚都快掉下來。

這是什麼情況?我只覺得太不可思議,莫非他們錯把航空公司的貴賓室當成陪酒酒吧?接待小姐的男主管竟然只是手足無措在一旁勸說,而那些紈褲子弟根本鳥都不鳥他。

我好管閒事的壞習慣又按捺不住,立刻大步走向那男主管,不客氣的說:「喂!你還不找航警進來處理嗎?難道看不出來他們都醉了?」

他看著我,臉上大大小小的汗粒,支支的說:「先生……真對不起……這裏的事我會處理……為了你的安全……請先離開……真的很抱歉……」我簡直匪夷所思,看來這個男主管不單純是怕他們惡霸的態度而已,否則機場裏多的是安全駐警,怎可能任他們胡來都不去報警?

幾個ABC聽到我和航空公司男主管的對談,倒是立刻放過那位接待小姐圍向我這邊。

其中有名鼻頭和耳朵一共穿十幾個環的傢伙(其實他們每個人都差不多),用一種非常惹人厭的眼神看著我,囂張的說:「你說什麼?找誰啊! Do you know who I am?」

我冷笑一聲用英文回答:「你大概不是牛就是某種家畜吧?不然怎麼滿臉都是環?」

他沒料到我在他們一群人環伺下還敢說種話,先是愣了半秒,接著就憤怒的出手想抓我胸前衣服,這可憐的傢伙註定要倒楣!雖然我的武功在香格里拉那些人面前不濟事,但在文明世界裏可是一等一的高手,這個白目的ABC又怎能碰到我的身體,我假裝嚇一跳想擋住他的手,其實暗中用黏力將他往前帶,緊接著往後一讓,這一擋一退不超過半秒,看起來我像是被那ABC拉扯,其實是合氣道的奧妙招術,旁邊人還搞不懂怎麼回事時,那個ABC就往牆壁直撲而去,「咚!」的一聲,摀著嘴痛苦的哀嚎,原來連門牙都撞斷了。

這一來引起他同行的那些ABC群情激憤,把我圍逼到牆邊,我裝作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猛搖手向他們解釋是他自己跌倒撞到,不甘我的事。心中卻暗自好笑,我故意不用空手道教訓他,是因為如此一來將變成我出手打人,到時警察來了也有麻煩,而合氣道借力使力的原理,能讓對方怎麼吃癟都搞不清楚,旁人看了也會以為是他自己不小心。

包圍我的幾個ABC,都是營養過剩、長肉不長腦的大個兒,航空公司的接待小姐怕我會被打死,急忙跑來想排開他們拉我出來,一邊也叫那男主管快打電話給航警,只是那名沒用的男主管卻還不知在顧慮什麼,抓著話筒又不敢動作,拉扯中航空公司的接待小姐不知被誰給推了一把,力道之大讓她摔出去跌在沙發上,兩條修長美腿朝天高舉。

暴力行為在醉意中傳染很快,一有人動手,其他人的獸性也被激發,他們掄起拳頭就朝我臉上肚子招呼,我大聲喊救命,卻左頂右拉,肩肘並用,頓時慘呼聲此起彼落,有人拳頭打在堅硬的牆壁、有人被同伴的肘骨頂到下顎、還有人莫名其妙下體被重擊,抓著老二在地上猛打滾。

一下子五、六個比我高半顆頭的笨牛全都失去打架能力,勉強從沙發上爬起來,秀髮還散亂一臉的航空公司小姐呆呆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和這些ABC同行的那三名女子,其中兩個忙跑來看她們男伴們的傷勢,唯有那名美女沒採取任何行動,隔著幾公尺冷眼看著我,好像知道一切都是我搞出來的鬼,我故意拉高音調說:「別動手,大家不要用暴力,有話好好說。」她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撇過頭走到沙發坐下,對於剛剛發生的事好像全然不關心。

這件事後來還是驚動了機場的航警來處理,原來這夥ABC其中一人是這家航空公司董事長的小兒子,平常就很囂張,不過倒沒今天那麼離譜過,可能是他們喝了不少酒才會把事情鬧這麼大,那位美麗的航空公司接待小姐,一力站在我這邊幫我作證,表示是這些人喝酒鬧事,我出面制止卻引來他們動粗,但我都沒還手,全是他們自己不小心弄傷自己和同伴。

警察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他們確實是滿身酒味,而且又有目擊證人,也就認定是這些ABC喝酒鬧事了。這時那個懦弱的男主管倒是出面說話,一開口就是幫這些紈褲子弟求情,還打電話給他們公司高層趕來關說,處理事情的警察為難的問我:「黎先生,這件事我們警方的態度是可大可小,如果您堅持要處理,我們就將這些人移送法辦。」

我裝作無奈的嘆口氣:「算了!反正我沒受傷,只是受到很大驚嚇,不過我還是要作個筆錄,萬一日後這位小姐有遭受到任何職務上不公正的待遇,我會考慮提出追訴。」

我是故意說給航空公司的高層主管聽,接待小姐感激的朝我眨了眨眼。事情到此總算告一段落,那群人像喪家之犬似的低著頭快步離開貴賓室,唯有那名女子傲然的走在後面,經過我時還有意無意的瞪我一眼。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航空公司接待小姐拿了一張剛寫上行動電話號碼的名片遞給我,我喔了一聲接過手。

「那你的呢?」她俏皮的問。

「我?……喔!妳是說我的電話嗎?」我一時還會意不過來反問道。

「是啊,剛剛不是有人說要幫我主持正義,怎麼才一回頭就忘了,如果我以後被人欺負,去哪找人來幫忙?」她暈紅著臉,有些開玩笑的說。

她的意思已經很清楚,就是要和我保持聯絡,只不過別說現在我沒那種心去交其他女朋友,即使有,我回國住哪都還不知道,哪可能給她什麼電話?

但看她期盼的眼神我也不忍直言,只好編了個不算謊言的說詞:「我剛要回去找朋友,那邊的電話還不確定,所以暫時沒辦法告訴妳,不過妳放心,我安頓下來就打電話給妳,問看看妳有沒被人欺負。」

她笑著墊起腳尖在我臉頰親了一下,說聲「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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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1:27:29
第十三章

這段插曲已經讓我延誤了上飛機的時間,我離開貴賓室後加緊腳步走向登機門,一進機艙,空中小姐還來不及帶我到位置,就有許多道目光驚恐的看著我,好像我來劫機似的。我眼睛掃了一遍差點沒笑出來,原來這只有十幾個位置的頭等艙,剛剛那群ABC就佔了八、九位。

所謂冤家路窄,我旁邊的位置好死不死就是被我推去撞牆的傢伙,他見我走過來,嘴張大得好像剛知道得愛滋一樣,我故意大剌剌的往位置上一坐,回看他一眼,他立刻低下頭縮往一邊,其他幾個ABC也都安份的連吭氣都不敢,乖乖在位置上假裝聽音樂或看雜誌。

我心中正暗笑,突然坐在前幾排的那名美麗女子站起身走向這邊,到我座位前開口對旁邊的ABC說:「Peter,我跟你換位置。」

那ABC彷彿能離開老虎似的連聲答應,急急忙忙起身走開,走了幾步又慌張的回頭拿他忘記的外套。

和那幾個沒用的ABC相較,這位美麗的女子顯得冷靜多了,她坐在我旁邊靜靜望著窗外,我也沒去理她,自顧看我手上的雜誌。

過了快半小時,飛機還停留在原地,不知是什麼原因延誤,我整本雜誌翻了一遍,已經沒什麼好看,突然想起剛剛在航空公司貴賓室的那位接待小姐,她拿給我名片,我都還沒看她叫什麼名字,因為等起飛也是閒著,我從上衣口袋拿出來,正要看時,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說:「你追女人還挺有一套,這就是妳幫她解圍的目的吧!」

我左看右看,這聲音應該是來自我旁邊的女子,但她還是望著窗外,一點不像剛剛對我說過話。

「對不起,請問剛剛是妳在說話嗎?」我禮貌的問道。

她總算轉過來面對我,水亮的眼眸停在我臉上:「沒錯,你打傷我的朋友,把他們當傻瓜一樣耍,就是為了在女人面前表現你的威風,看來這招很成功不是嗎?」

我聞言淡淡一笑,也毫不客氣的盯著她上下打量,說道:「妳如果認為是,那就是吧!反正妳那些沒禮貌的朋友也欠人教訓,如果能讓他們得到教訓,又能幫我拿到美女的電話,這是一舉兩得,何樂不為呢?」

她聽到我的回答顯然十分氣惱,睜著圓圓大眼怒視著我,看來卻別有番韻味。

我也不甘示弱盯著她看,過好一會兒,她撇開臉說:「有什麼好看?幹嘛一直盯著我?」

「妳看起來和妳那些沒教養的朋友不像,怎麼會和他們混在一起?」我說出心裏一直很惋惜的話。

「要你管!別以為我怕你!不准說我朋友壞話!」她生氣的模樣像極了富家嬌嬌女。

我無奈攤攤手道:「好吧!算我多管閒事,真對不起!」

接下來我就懶得再理她,往椅背上一靠,閉目養神。

才闔上眼沒多久,突然臉上癢癢的,一絲女性秀髮的幽香鑽進鼻孔,我睜開眼竟看到她靠得我很近,手抓著一小撮自己的頭髮正在搔我的臉。

「喂!妳還想怎樣?」我坐起來問道。

「沒有啊,可以聊聊天嗎?飛機還不動,我覺得有點無聊。」她眨著大眼睛幽幽問道。

我對她態度的轉變有點意外,但實在沒心情和她多談,我寧可趁寒竹的容顏在我記憶中還很清晰時多想想她。

「我和妳?還有什麼好談?你不是很討厭我嗎?」我沒好氣的說。

她哼了一聲轉回去,但沒半秒又開口:「你是作什麼工作的?」

我有些不耐煩的回道:「中遊。」

「中油,是中華石油嗎?還是中華旅遊?啊!難道你在旅行社?」她連珠砲似的問。

「都不是,中華遊民協會,我是無業遊民。」

「哈!你說話好好笑,無業遊民能坐飛機頭等艙,算你厲害。」她邊笑邊說。

我不知道要回答什麼?只好隨口敷衍的說「是啊!是啊!」心裏是幹得要命,只盼她別再煩我。

但女人總學不會看男人臉色,她立刻又問:「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剛離開一家公司,現在出來旅行散心,告訴我吧!原來你是作什麼的?」

我滿肚子火,沒多作思考就回她:「我原本在坐牢!滿意了嗎?」她一聽竟無法控制的咯咯大笑起來,飛機上其他乘客,包括那些與她同行的ABC都被她的笑聲吸引,不約而同朝我們這裏看。

這下換我覺得不好意思,忙按住她肩膀說:「小姐,拜託妳控制一下!到底什麼事那麼好笑?」

她一聽索性把頭靠在我肩上,笑得更是激烈,我只好不理她任由她笑到夠,心想最好笑到斷氣省得又來煩我!

不知過多久,我只覺得快睡覺了,總算她停下來邊喘氣邊擦淚說:「你真的很愛說笑話,well……我自我介紹,我叫阮書婷,可以叫我Wendy!你好!」她伸出纖手,我忍著一個哈欠和她握了握手。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她把手抽回去問道。

「哦!我叫黎書俠。」

「黎書俠啊……聽你的名字和看你的外表,真的不像會搞笑的人。」她忍不住又要笑的樣子。

我憋住滿肚子火說:「誰和妳搞笑!信不信由妳!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你別再逗我,我真的會笑死,到時你就麻煩了。」她壓著苗條的柳腹,美麗的臉蛋表情有些痛苦的說。

我莫可奈何的撐著額頭不知要說什麼。如果可以,真想一拳往她的頭搥下去。

「喂!你聽到我的名字會不會覺得有點耳熟?」她頭又靠近我問道。

「不會!」我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就好,沒事!我們可以作個朋友嗎?」她眼眸閃過一絲喜悅,真不知道現在女孩心中想些什麼。

這時飛機總算動了起來,機艙裏傳來一陣騷動,我們已經等了快一個半小時。

「朋友?妳是不是想追我?」我不想和她扯太久,乾脆直接了當的說,看她會不會面子掛不住而住嘴。

「如果是的話……你願不願意?」

我差點沒被口水嗆到,難道現在的女生都那麼直接!

「對不起,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回答說。

「哼!那有什麼關係?我也……我是說,你不也想追那個航空公司的小姐嗎?還裝得那麼清高……啊!難道我長的比她差?」說到最後一句,她眼睛睜大大的瞪著我,彷彿威脅我給她否定的答案。

「妳長得絕對不比她差!但我也要告訴妳,我從沒想過要去追什麼航空公司的小姐,ok?」

在和她一陣沒意義的扯淡當中,飛機已經飛上了天空,後來我認真和她聊起,才知道這些二十初頭的年輕人,果然家世都十分富裕,由於都是國外長大的上流社會華人的小孩,因此常常混在一起,他們靠家裏的本事進大學,因此書沒唸多好,但囂張的個性卻一點都不含糊。我聽阮書婷講,她只是偶爾會參加他們的活動,還是因為那群ABC當中有二個是她同行的兩名朋友的男朋友。

我看她八成也是富家千金女,問她家裏作什麼事業,她神秘兮兮的不回答,我也懶得追問,反正下了飛機就要各走東西,也沒必要知道她太多事。

飛機降落機場已經是晚上,她看著我問道:「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啊!什麼問題!?」她一路上問過我的問題沒一百也有幾十,我哪知道是指哪個問題。

「就是作個朋友如何?」她故意裝得有點矜持的說。

「好啊,我們聊那麼多,還不算是朋友嗎?」我四兩撥千斤回道。

「那給我你的電話,我明天有空可以找你出來。」她眼眸閃著光亮高興的說。

我不禁苦笑,心想(黎書俠啊!你到底走什麼逃花運,如果這種男人夢寐以求的桃花運可以用來換寒竹回我身邊,我一定毫不考慮選擇寒竹!)

「我不方便跟妳出去,我說過我有女朋友了。」我黯然說道。想起寒竹,我的心情又變得沉重。

「喂!你真的很遜……那麼怕女朋友?算了!你不給我,我一樣找得到你。」她胸有成竹的說。

我心想妳也未免太有自信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住哪,妳能找到我才有鬼。

下飛機後我故意走得很快擺脫她,來到通關口時,那些人都還沒看到跟上來,我鬆了口氣選一個人不多的通關口排隊。

沒多久輪到我,我將護照拿給驗照官,雖然相信吳偉兆給我的護照八成不會有問題,但心情難免有點緊張,那驗照官翻了翻我的護照,又看看我的人,好一會兒才在上面蓋了章交還給我,我這才放下懸在心頭的大石。

但事情並沒我想的那麼順利,走不到幾步,有二名機場的駐警遠遠走向我,作手勢要我站在原地,我以為護照出了問題,這麼一來麻煩就大了!

那二名警察來到我面前,態度十分客氣的說:「黎書俠先生嗎?」我回答是。

「安全局有兩位長官現在在安管室等您,可不可以移步跟我們過去一趟。」其中一名警員說。

「安全局?」我想起那個小鬍子組長,忙問道:「請問兩位警官,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詳細情況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應是有些案情要您協助釐清,您可以放心,沒什麼事。」

聽他這麼說我知道護照沒問題,事情就單純多了。

「好吧!請兩位帶路。」我爽快的答應。

他們帶我走到機場的安管室,讓我自己進去,一推開門發現果然是那姓鄭的小鬍子組長,不過最讓我訝異的是趙俊傑的私人安全顧問,那個眼神讓人十分不舒服的傢伙竟也在裏頭。

「黎先生您好,我們又見面了!」小鬍子伸出手,我和他邊握手邊說:「鄭組長您好,現在大企業真不錯,配合警方辦案不遺餘力。」

我意指的當然是趙俊傑的安全顧問,他在場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擺明就是要針對我。趙家即使家大勢大,也無權介入安全局的辦案對我問話吧!

小鬍子聽出我話中的不滿,忙說:「黎先生請別誤會,這位刁先生是逐鹿企業的安全部長,因為在你出國這段期間,趙先生家裏發生一些不尋常的事,所以我們安全局找黎先生和刁先生一起協助,幫我們釐清部份案情。」

照理說趙勝家裏發生事情沒理由找上我啊!我現在唯一和他們有關聯的,勉強算也就只有嫣嫣而已,上次有人想挾持她,難道她又出了什麼事?

「是不是嫣……是不是章小姐出什麼事?」我沉不住氣問。

小鬍子不置可否的看了我一眼,我心裏更急:「她怎麼了?」

「黎先生你別急,章小姐失蹤了,不過……其中還有很多疑點,現在一時也說不清楚,如果你方便和我們回局裏一趟,我再把詳細情形告訴你。」小鬍子說。

我怎能不急,嫣嫣一個弱女子突然失蹤,要是被綁架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但目前的狀況我急破頭也沒用,只能先跟安全局的人回去把事情問清楚。

上了安全局的黑色轎車,我和姓刁的傢伙坐在後座,小鬍子坐前座,另一位幹員是駕駛,一路上四個人都沒說話,我在想嫣嫣到底出了什麼事,有時又想起寒竹,腦子裏亂糟糟的。

車子不知開多久,我感覺陣陣睡意襲來,眼皮愈來愈沉重,這種感覺彷彿有些熟悉。(不好!)我心中閃過一絲警戒!這種不尋常的睡意就和當日和寒竹在山上遭受丹察暗算時一樣,我不動聲色觀察車窗外,發現早已不是原來應該走的路,兩邊景物愈來愈荒涼。

很明顯,姓刁的一定想害我,我猜最有問題的八成是空調,於是趕緊屏住呼吸,現在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費,否則等我不醒人事就難以挽回了。

我轉頭向姓刁的說:「刁先生,能不能請教一個問題。」

他沒想到我突然和他說話,先心虛的愣了一下,立刻又恢復鎮定說:「請說,什麼問題?」

「外面……」我指著他後面的車窗,他轉頭過去,我把握機會盡全力斬向他脖子,等他驚覺掌風來襲時早為時已晚,馬上像條被抽掉脊椎的狗,軟綿綿的倒下。

前座的小鬍子見有狀況立刻拔槍轉身,我早有準備,同一時間就抓住小鬍子持槍的手腕往上舉,他朝車頂開了二槍,我另一手的拳頭重重轟在他臉上,他悶叫一聲,手裏的槍掉落下來,我再用手肘補了他一記,他才乖乖的昏過去。

「靠邊停車!」我撿起手槍頂住駕車幹員的頭,他聽話的把車停在路旁,我命他和我一起下車,打開車子後行李箱,發現裏面竟躺了兩個人,我一眼便認出是姓鄭和姓邱的安全局人員,一探鼻息早已斷氣。

本來我還想逼問那個冒牌幹員,問他們挾騙我的目的究竟為何,但這時吸入的迷藥藥性蔓延很快,再拖延下去只怕會昏倒在他眼前,於是趁還有餘力時用槍柄給他一記重擊,讓他先倒下去再說。

處理好三個傢伙後,我環顧一下四周,這裏是十分荒涼的山區,雖然在馬路上,但這麼晚恐怕見不到一輛車,而我的意識愈來愈迷糊,不知還能撐多久。若不趁這三個人沒醒來前將他們一併送給警察,只怕死了兩名幹員的車子會讓我蒙上不白之冤。

我找到他們身上的行動電話,這些傢伙非常小心眼,每支電話都鎖了碼,沒密碼根本打不出去。我正作最壞打算冒死開車下山時,不遠處有二團燈光朝我駛來,我宛如在沙漠看到綠州似的興奮朝它揮手,不久那輛車子終於在我面前停下,這時我已經是用意志力在支撐身體,朦朦朧朧中看到下車的是位面貌姣好的女子,她伸手過來扶我,我將全身重量交給她後就不醒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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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當我醒來已經躺在十分柔軟的床上,柔軟到整個人差不多一半都陷在裏面那是一座文藝復興風格的歐式大床,四邊精雕的床柱薄紗如瀑從上垂下,淡淡的香氣飄蕩在空氣中我眼珠子轉了一下正想爬起來,一條雪白纖嫩的胳臂突然沒頭沒腦晃過來落在我胸前。

我「啊!」的大叫一聲!慌忙從床上滾下發現更可怕的是自己全身上下只穿內褲。

那顯然是一條女人的手臂,這種情況下,雖然看到的是女人手臂總比男人手臂好,但也夠讓我驚出一身冷汗,深怕五年前那種錯又再度重演。

我的動作吵到那根胳臂的主人,從枕頭山中冒出一張剛睡醒迷糊的臉,那是一張脂粉未施卻清麗姣美的臉蛋。眼前的一切換成其他男人可能會喜上眉梢,以為老天爺終於注意到他勞碌終生,所以送了個美女來慰藉他。但對於一朝被蛇咬的我而言,現在腦海裏只是不斷在倒帶搜尋,回想自己有沒有做了無法彌補的錯事。

「嗯……你醒啦……我還想睡……」床上的美女含含糊糊的說了幾句,又把臉埋進枕頭裏,我心頭稍微鬆了口氣,至少她的態度不像被我強姦過,再走近點仔細看,這女子愈看愈眼熟,雖然她現在這模樣長髮散亂,一臉素淨,但我不久就認出是飛機上認識的阮書婷!

「喂!起來!我怎麼在這裏?妳這個樣子……又是怎麼回事!?」我因為不明究裏,所以有點生氣的搖著她問道。

「唉呦……幹嘛啦……人家很睏……」她總算坐起來氣呼呼的嗔道,只見她雙眸還水濛濛的,髮絲垂散在臉龐,千嬌百媚的神態十分誘人,難怪有人喜歡看剛睡醒的美女。

「什麼幹嘛!我們怎麼會睡在一起?」我盡量不被她的美所軟化,冷靜的問道。

她聞言歪頭想了一下,突然笑起來,邊笑邊爬出厚軟的被褥,然後俏皮的眨著眼睛盯住我:「這要問你吧?怎麼會問女生這種問題呢?」

「我……我昨天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沉不住氣辯解道。

她盤腿坐起來,我才注意她只穿一襲純白絲質睡衣,細肩帶掉了一邊掛在玉臂上,裙襬可能也只到大腿的一半,骨架纖瘦的她酥胸並不小,凝脂雪白的肉球擠出一道誘人深溝,還有一雙勻稱無瑕的美腿,我得承認她絕對是能讓任何男人無法抵抗誘惑的尤物。

「你什麼都沒作?那有什麼好怕的?」她狡猾的說。

「妳還沒回答我?我怎麼會睡在妳床上?」我冷冷的問道,其實面對這種誘人的姿色,我要很辛苦的忍耐才不讓老二當場撐起內褲。

「喔……你想知道。」她又換了個姿勢,兩條玉腿併在一起屈起來,一邊玩著她美麗修潔的腳趾,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問題,這樣連屁股和褻褲賁起處都看到的姿勢,雖然不是刻意作出來的性感,卻已經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小老弟。

我隨便找到一條不知名的布,將自己的下半身圍起來。

「我的衣服在那裏?拿來給我!」她既然擺明要耍我的樣子,我暫時也不想再問,還是先把衣褲穿好再說。

「我也不知道啊,你自己脫哪去了?」她抬頭無辜的看著我。

面對她我真不知該如何發作,只好嘆口氣說:「阮大小姐,妳何必這樣作賤自己?把一個大男人帶回自己床上睡,別說對妳的名節不好,如果妳父母知道的話也會難過吧!」

她聞言瞪了我一眼,無所謂的說:「我想作什麼就作什麼,誰管得著我!?而且昨天要不是我路過好心把你撿回來睡,你已經昏倒在山上,說不好被野狗吃了都還不知道呢!」

我哭笑不得的說:「真的很謝謝妳,但妳也不用好心到穿成這樣跟我一起睡吧!」

「我只有這張床,而且我喜歡穿清涼一點睡,不行嗎?」她任性的脾氣簡直無法理喻,我想還好沒出什麼事,如果她自己都不在意,我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好怕。

「對了,昨晚和我同車的那些人呢?妳幫我報警了嗎?」我突然想起這件重要的事。

「沒有啊!我以為你殺了人,就趕緊載著你跑路了,怎麼想到要報警?」她傻呼呼的說。

我想,完了!這下肯定被妳害死!

「老實告訴我,妳根本不可能剛好經過那裏,一定是偷跟著我們的車對不對?妳到底有什麼目的?或知道些什麼?」我板起臉問。

「我本來就是剛好經過……」她還想打迷糊仗,我卻已經沒時間攪和下去,再不趕緊把事情弄清楚,只怕後續對我會很不利!

雖然這花癡千金女很可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看她一付事不關己的模樣,不覺就有股莫名火氣沖向腦門,我抓起她的手腕,兇狠的喝道:「妳再不說實話!信不信我對妳……」

其實我還真想不出到底能對她怎樣,所以才講一半就講不下去。

「你說啊……想對我怎樣?」她仰起俏臉看著我,水濛濛的嬌眸春意蕩漾,兩片柔軟的玉唇微啟,一臉很期待人家對她怎樣的淫蕩表情。

我雖然沒什麼坐懷不亂的偉大操守,但五年牢獄的教訓讓我學會凡事要小心謹慎,尤其面對美色更是如此,因此僅管她擺明在誘惑我,我還是不為所動,只冷冷的注視她好一會兒,就神色漠然的放開她的手,轉身找我的衣褲。

阮書婷家世顯然不是普通的不平凡,單是我和她所在的臥房保守估計就六、七十坪大,潔白的長毛地毯鋪陳開來,宛如雪地般美麗高雅,屋頂挑高設計,有兩面牆是全片落地透明玻璃,透過薄紗窗簾望出去,外面綠草如茵,花團處處,不知庭院有多廣。

但在這奢侈高貴的的大臥房裏,我翻遍了每個角落就是找不到我的衣褲,我突然想起這麼大的寢室一定有附設浴室,只是我四處都看了竟沒發現,想必是漏掉某些地方,於是我再仔細的環視周遭,阮書婷斜併一雙玉腿、慵懶的靠在床上看著我,彷彿把我當成逃不掉的籠中鳥。

總算最後在牆壁上找到一道接縫,正想推看看,怎知手才輕輕按到,整面隔間立時無聲無息的滑開,出現一間比臥房還大的「浴室」,其實稱呼它浴室實在太不敬,倒不如說是水療館之類的來得恰當,在宛若鏡子般光亮的純白大理石地面上共有六座水池,分別正冒著熱氣、咕嚕咕嚕的湧出水泡或噴射水流。

我還呆立在門口看著,一雙軟膩的纖手從後面伸來輕撫上我胸膛,二團溫熱柔軟的肉球隔一層薄薄絲綢貼在我背上。

我倒吸了口氣,拿開她停在我胸前的手,往前一步,轉身面對她:「阮小姐,我不是什麼聖人君子,或者更老實說,我不久前還是在獄中服刑的強姦犯,以妳的美貌,我想沒有男人會傻到拒絕妳,但我曾告戒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再犯錯,而且我心裏有個深愛的女人,我也不會對不起她。」

她好像沒把我的話聽入耳,清純的眼眸瞟了我一眼,就從我身邊繞過走向浴室。

「你過來,我告訴你衣服在那裏。」她墊起足尖輕盈地走到浴池旁,慵懶的坐在大理石座上朝我說。

我雖然知道她沒那麼容易聽話,但不過去也不知道她想搞什麼鬼,反正我一個大男人,只要把持得住又不怕她把我給吃了。

走到她面前,她大大的眼睛仰望著我。

「坐下來吧!你站那麼高,我很難跟你說話。」

我的忍耐已到極限,語氣冰冷的回道:「我想不需要,妳要就快說!」

「我如果不要呢?哪有求人家,態度還那麼壞?」她撇撇嘴站起來,舉腳好像要踏進浴池,怎知突然一個沒踩穩打滑,驚呼一聲整個人往後栽,我反射性的跨向前去扶她,手才攬到她的纖腰,就被她一把抱住。我這才知道中計了,她跳起來雙腿纏住我,用全身的重量讓我失去了重心,逼得我只能往浴池裏去。

只聽「蓬!」一聲巨響,水花濺起!

我和她已經雙雙落水,這熱水池水深大約到我腰部,我摔下去後第一個反應是想站穩,但她仍舊和我糾纏不清,掙扎間我的背好像讓針之類的物體扎了一下,不過那只是幾分之一秒的感覺,當時也沒空在意。

「妳到底……」當我全身濕透從浴池站起來,正想罵人時,胸前卻突如其來一陣難以形容的酥癢,低頭一看,原來這小騷貨竟緊緊抱著我,兩片櫻唇貼著我的乳頭,口中濕燙的舌尖輕輕挑逗。

「夠了!」我怒吼一聲推開她,她被我聲音嚇一跳總算靜下來。

我喘著氣,才發覺裹在腰間的布也掉了,身上僅存的內褲濕透貼在肌膚上,胯下昂揚挺直的怒棍幾乎原形畢露。

站在我一步距離前的阮書婷也沒好到那去,串串水珠不斷從她髮梢滴落,那件濕睡衣已經完全透明,緊緊貼在靈瓏嬌軀上,一雙圓潤的玉乳亭立胸前,嫣紅乳尖誘人翹立,甚至兩腿間修剪整齊的芳草都看得很清晰。

「妳別再鬧了好嗎?我真的只想穿上衣服離開,去處理一些重要的事,妳就放過我吧!」我幾乎是哀求的說。

「你騙人,你的……那裏已經變成這樣,還說對我沒感覺?」她看起來有些委屈和悶氣的說,其實她現在的樣子真的很迷人,宛若出水幽蘭般純潔的臉蛋,一點都無法想像她會是那麼大膽開放的女孩。

「我……」我臉上一陣熱,找到飄在水面上的那片布圍回腰間,才正色跟她說:「妳真的想錯了,我生理上的反應並不一定就代表心裏想的。」

「是嗎?」她突然柔媚的看著我,眼波蕩漾彷彿要將人吸進去,我忽然感覺有點衝動。

(不行!我要冷靜!)這種情形讓我有點心慌,說不出是在害怕什麼。

「看我,難道你一點都不心動嗎?」她緩緩拉下肩帶,我想閉上眼轉身離開,但雙腳卻無法移動,那股火一樣的慾念在我體內很快燃燒。

她故意把兩條肩帶拉下來,卻不全脫,雙臂緊抱著酥胸無辜嬌憐的望著我。

幾秒前我還百分之百有自信不會受到任何誘惑,但現在卻已感到不妙,五年前那股熟悉的獸慾,宛如潮水般迅速淹沒我的理智。

如果每人一生當中都有一件打自內心最底層所恐懼害怕,甚至超過畏懼死亡的事,那這種感覺絕對就是我心中的唯一一件!

(離開這裏!快離開這裏!)我腦海逐漸流失的清醒不停叫我逃離,但那個聲音已經愈來愈微弱!取而代之的一個念頭,就是「佔有她!我要佔有這個女人!」

她的臉變成了好幾個人,從寒竹、嫣嫣、又變回阮書婷。

她們的眼神都在叫喚我佔有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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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狂風暴雨過後我呆坐在床緣,腦海一片空白雙手抓著頭髮不住發抖。我沒勇氣回頭看那付橫陳在身後的美麗身軀,阮書婷赤裸的每吋肌膚都有我逞慾過的罪證雪白肉體處處是瘀傷和齒印,我竟然又犯了同樣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雖然是她勾引我在先但後來都是我在動手,於良心於法理我都逃不過譴責!其實我心裏真正怕的,是潛伏在體內的那隻惡魔,它讓我認清自己果然是無藥可救的強姦慣犯,因為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獸念,看來寒竹最開始對我的認定才是正確的!

身後的阮書婷在遭我蹂躪完事後,已經昏沉在那少說三十分鐘之久,現在終於有些反應,她發出一聲微弱呻吟,我僵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感覺涼涼的背脊上有根指尖輕輕的劃動。

「對不起……」我能想到要對她說的只有這一句。

「什麼事對不起……」她發燙的臉頰貼在我背上幽幽的問。

「我對妳作的事。」我四肢冰涼的說。

「我覺得很好,你不用跟我對不起。」她伏在我背上,溫柔的撫摸我肩膀。

不知是否我太過敏感,當她手輕觸到某一處肌膚時,電光般的意念突然閃過我空白很久的腦袋,我想起她拉我下浴池時背上短促的扎痛,那感覺像被針扎、又像蟲咬。

我的思緒又更往前追溯到五年前那一晚,我隱隱還記得在那天嚴寒的氣溫下,我喝酒喝得昏昏欲睡時,脖子上也傳來這麼一次刺痛,為何我會有印象,因為當時我為了伸手去拍那以為是蟲咬的地方,還弄翻了一瓶酒!並且喃喃自語的咒罵那隻死蟲,不久後才睡去的。

想起這件事我猛然站起身,快步朝浴室走去。

我在這間豪華大浴室裏仔細查找每吋地方,結果並沒發現可能要找的東西。於是又回到臥房,目光掃視一遍,最後停留在靠牆邊那座桃心木梳妝桌。

我走過去拉出第一個抽屜,阮書婷已經發出不滿的抗議:「喂!你這個人有沒有禮貌?怎麼亂翻人家的東西?」

我不理她,連二個抽屜的東西全被我倒出來,不外乎是粉盒、香水,以及各式各樣的看起來價值不斐的名貴首飾等。我不死心再拉開第三個抽屜,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本雜誌,雜誌封面是對新人,其中穿著白紗禮服的新娘赫然是阮書婷,怪的是新郎的臉竟然被刀片割得稀爛,旁邊斗大的標題是「豪門婚宴」,還有較小的字體「商界聞人卓文山獨子與電信鉅子阮道遠千金締結連理」,看到這一幕,我的頭突然有點暈眩,原來剛剛我搞了人家的老婆,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卓家兒媳婦!

我先把雜誌拿出來,準備等一下好好問阮書婷問個清楚,當下重要的是找另一件證物,皇天不負苦心人,果然在抽屜角落被我發現一只眼熟的金屬盒,盒子上浮凸的字母是「GB‧H」,打開盒蓋,裏頭有五、六顆珍珠大小透明的膠粒,我將一顆膠粒放在指腹上拿近眼前看,上面還有根如細芒般的針。

(哼!果然……)

事情到這裏,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我這五年來的牢獄、夕間掉入無邊地獄的轉變,很可能全是遭人陷害的陰謀,雖然還不能確定些什麼,但至少這些巧合看起來並不尋常。

我拿著雜誌和金屬盒,滿臉熱騰騰的殺氣走回到床前。

阮書婷看我這樣顯然開始有點害怕,只見她縮往床的另一邊,囁嚅問道:「你……你想怎樣……」

「這是怎麼回事!」我將手上的東西重重往床上一丟!我想當時的表情一定很恐怖,因為看她臉色都嚇得發白,眼圈也紅了。

對峙大約有三秒,她才發洩滿腹委屈和不滿似的朝我大叫:「怎麼樣啦!我是結了婚!那又怎樣!?全是他們逼我嫁的!我根本不願意……我才二十一歲!連戀愛都沒談過……就要我嫁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的人……我只想報復他……報復他們這樣對我……」

她說到後來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慢慢恢復理智,雖然心情還是很激動,不過看她哭得那麼傷心,再聽她以為我對她兇主要是因為雜誌上的事,依這種情況判斷起來,她和我五年前那場遭遇應該沒有關聯才對。

於是我語氣也不再那麼嚴厲,不過依舊冷峻的逼視她,問道:「我不問妳雜誌上的事,那些我管不著!但妳要老實告訴我,這個鐵盒裏有針的膠粒是怎麼回事?剛才妳在我身上作了什麼手腳?」

「我沒……」她還想辯解。

我暴怒吼道:「說!!」

她被我一吼,整個人嚇了一跳,淚珠猛掉,發抖的說:「你別那麼兇……我說就是了嘛!那是一種會讓男人……變野獸的催情藥。」

我閉上眼深呼吸,沒錯!我所想的事愈來愈有可能。離真相大白雖然還言之過早,但那種心情的劇烈起伏蕩迫得我必須調整一下讓自己冷靜。

「為什麼要這麼作!?」再度睜開眼時我嚴峻的看著她,每個字都從緊咬的牙關間擠出來,不怒而威的氣勢讓阮書婷不敢再和我打迷糊仗。

她低著頭說:「我也不知道,我是說我也不知道怎麼會一直有那種想法……從小每個人都把我當公主捧著,但我有時卻會幻想被人粗暴對待的感覺,我知道這樣很不正常,但是我想歸想!也只有試過一次……就是和你…………」

我差點沒暈倒,原來這位家世富可敵國、集千百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女,竟然有喜歡被男人虐待的傾向,我真為她有錢的老爸和戴綠帽的富家子老公感到可憐。尤其是她剛結婚沒多久的丈夫,可還是打個噴涕就會讓政商界大地震的紅頂商人卓文山的獨生子,要是知道我這樣搞他美麗的小妻子,恐怕逃到北極,我都會被他們家逮到,然後最少拿去扒皮餵狗。

不過凡事有失必有得,至少讓我發現了膠粒的秘密,這對我的清白是十分重要的線索。

接下來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我問她:「這些膠粒從哪得來?」

阮書婷想都沒想就回答:「從卓漢德那裏偷拿的……哦!卓漢德就是跟我結婚的那個人,不過我不想承認他是我丈夫。」

看來她真的很不喜愛這段政治婚姻。

「他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我問道。

「別人給他的。」

「別人給他……難不成……是給你們用的?」我狐疑的看著她說,心想現代年輕人還真敢玩。

「才不呢!誰要跟他……」阮書婷聽我這麼猜測,氣得粉頸上的嫩筋都浮出來,久久稍微平復後才說:「他拿這藥去用在哪個女人身上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是有一次無意聽見卓漢德跟他朋友在談事情,那個朋友好像拿什麼東西給他,他們說得很小聲,又笑得很讓人不舒服,我當時在旁邊房間看書,他們以為我聽不見,其實我從小耳力就特別好,即使想不聽都很難。他們在討論用了這種藥作事會很厲害、女人會……哎!反正就是諸如此類的話,聽也知道是那一類的藥,我好奇假裝喝水出來看了一下,事後偷了幾顆出來,還給我好朋友二、三顆,要她跟她男朋友試看看,不過因為不知道怎麼使用,他們也不敢亂用,在我差不多把這件事忘了時,我又遇見那位朋友,她開口便把我罵了一頓,說我給她的藥害她被男友整得死去活來,還弄得全身是傷,我問了才知道有一次她和她男朋友喝酒後,兩人在房裏打打鬧鬧著玩,我朋友突然想到我給她的膠粒,想拿出來研究看看,當時她男友纏著要抱她,結果不小心就被膠粒上的針給刺到,過沒多久就變得和你剛剛一樣……」

她話沒說完,我就急著打斷問道:「妳丈夫那位朋友是誰?妳知不知道他名字?」

「怎麼會不知道!」她一臉不屑的回答:「也是個討厭的小白臉,就是逐鹿集團的小開趙俊傑啊!」

我感到渾沌中已露出曙光!五年前失去理智犯下不可抹滅的錯,十之八九和這種藥脫離不了干係,至於是不是和趙俊傑有關,我雖不敢下斷言,但必定是要從趙家或逐鹿集團查起,因為我想起寒竹那天在山上曾說過「GB‧H」代表逐鹿集團所生產的貨!加上阮書婷說的一切,看來逐鹿集團和趙家真的很不單純,只不過這一切若是趙俊傑主使,難道他為的就只是想從我身邊帶走嫣嫣嗎?這種理由不是不可能,但總讓人覺得太單薄,況且是嫣嫣和我提出分手後才發生那件事,既然她已經離開我,趙俊傑又何必再設下陷阱讓我跳。

阮書婷見我一直呆立原地,好幾分鐘沒作聲,才偷偷爬過來用雙臂攀住我的腰,嬌聲說:「你不生氣啦?說真的……我不是隨便的女生,卓漢德想碰我都還很難,只有對你才這樣。」

我嘆了口氣拿下她的手,道:「這不是隨不隨便的問題,妳根本不應該這樣。」

「算了!反正我就是要這麼不快樂的過一輩子。」她賭氣哀怨的說。

我現在卻已沒心思理她說什麼,腦海裏一直盤算的是如何找到更多線索,畢竟這件事已經隔了五年,要還原真相談何容易,但不論如何,我是一定要查到水落石出,最少給自己良心一個交待。

「趙俊傑常和妳丈夫碰面嗎?」我問道。

「是啊!不只他,趙勝和卓文山也是,他們兩對父子每個月都固定聚會一次,關在一個怪房間裏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搞不懂是在談什麼大生意。」她不以為然的說。

「妳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我進去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我想這是唯一能切入的途徑,不然以我一個人,想親近趙家父子了解他們搞什麼鬼,恐怕比登天還難。

她先疑惑的望我一下,眼睛倏地亮起來:「喔,知道了!」而後神秘的靠過來說:「你是探員對吧!難怪你武功那麼厲害!說真的,是不是趙勝和卓文山這兩對父子在作一些犯法的事?」

我本想否認,但臨時轉念,何不乾脆順著她的猜測!

「既然妳猜到我也不隱瞞,我是國際刑警,懷疑逐鹿集團可能違法製造禁藥,所以需要妳協助幫忙調查。」我神情嚴肅的說。

她聽我說要她幫忙,立刻變得神氣起來,眼珠子狡黠的轉了一下:「我幹嘛幫你?除非……」

我看出她是故意刁難我,無非趁機要求我對她作出什麼承諾,這種麻煩我惹不起,於是立刻打斷她的話:「不用除非了!妳不願意幫就算了!把衣服還我,我現在馬上走。」

她聞言知道我難受威脅,有些失望的看著我,半晌才說:「其實我很願意幫忙,如果把卓文山父子抓去關,我也可以跟卓漢德離婚了,是嗎?」

我心裏不禁再次替卓家那對父子可悲。

「只不過這個忙我可能幫不上。」她嘆口氣又說。

阮書婷告訴我,原來趙勝和卓文山每月密商的怪房間,就位在卓文山家的一樓角落,之所以稱它怪,是因為進出那房間不僅要有密碼,還必須比對指紋或瞳孔,照理說有錢人住家門戶有這種設備並不奇怪,但住家裏的房間用到這種保全就太不尋常,我本來猜是金庫之類,偏偏照阮書婷描述,那個房間裏只有很普通的四張沙發和一面茶幾,此外空無一物。

我提出疑問道:「如果保全那麼森嚴,想必能進出的應該只有卓文山和趙勝他們父子四人,妳怎麼會知道裏面的狀況?」

「我還沒說完嘛,你耐心點聽。」她嗔了我一眼,又接著說:「我對他們談什麼其實一點都沒興趣,只是婚後有段時間,我常要關在卓家不能亂跑,日子實在悶得發慌,有次我正無聊,突然想看那房間到底長什麼樣。因為我到他們家好幾個禮拜,幾乎每個地方都去過幾百遍,唯獨沒踏進那房間一步,你說這不是很奇怪嗎?於是當晚我就要卓漢德帶我去看,他本來說什麼都不答應,後來我威脅他不帶我去我就離家出走,他怕事情鬧到他父母面前,才答應帶我去。隔天卓文山出門後,他就帶我到那房間,本來他一定以為我看那房間根本沒什麼特殊,就會覺得無聊離去,怎知我這個人就是他愈心虛緊張,我就愈覺得可疑,於是我走到其中一張沙發坐下去,當卓漢德看到我坐上沙發時,那張臉簡直比死人還難看幾百倍,衝過來就要把我拉走,我當然不肯啦!手很自然就抓著沙發扶手抵抗,無意間不知按到什麼東西。」說到這裡,她故意賣關子停下來問我:「你猜發生什麼事?」

「我哪知道啊!妳快說吧!」我聽的正專心,忍不住叫道。

「你過來。」她突然難得嚴肅的看著我說。

我不自覺聽她的話坐到床上,她卻如小貓似的迅速爬到我身上。我立刻要站起來,她兩根玉臂更摟緊我脖子不放,在耳邊輕聲哀求:「只要這樣就好,讓我這樣跟你說話。」

我嘆口氣道:「妳何苦呢,這只會為妳自己找來麻煩。」

「我才不管什麼麻煩,反正我過得一點意義也沒有,就算明天會死也沒什麼關係,你讓我抱一下就好,求求你嘛!」

她臉貼在我胸前一直撒嬌,我心裏不禁感嘆,這種富家千金女在眾人眼裏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想到竟然還過得那麼空虛痛苦,其他庸庸碌碌的人又該如何?

我讓她靠在我身上,不過不准她亂磨蹭,因為她一絲不掛的光滑胴體會讓我無法專心。

「我按到那個按鈕後,突然整個人往下降,過了幾秒才停下來,四面都是黑的,我有點害怕正要叫卓漢德來救我,眼前突出亮起幾排小燈,我考慮要不要伸手去摸看看時,座位又往上升回地面,我想是卓漢德把我弄上去的。」

「妳有問他那些小燈是什麼嗎?」我問道。

「當然有問啊!他當時臉色都嚇成灰的,要我無論如何不能對任何人提起我看到的事,更不能向卓文山說我曾經進來過。至於那些小燈到底是什麼,他當然不可能再告訴我。」阮文婷邊說,手又裝作不經意的在我胸前挑觸,還迂迴往下面去。

我抓住她的手道:「妳自己覺得那些燈像作什麼用的?」

她用力抽回手,瞪我一眼不滿的回答:「我哪知道?我才懶得猜!不過我倒是因此和卓漢德交換條件,要我不說可以,但他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所以現在我才能到處去玩。」

聽她說完,好像也沒多大收穫,只知道趙卓兩家彷彿有些秘密,但沒辦法進去那個房間也無從得知,何況這件事離我要查的目標還有段差距。

我沉思了一陣,釐清當務之急是先處理昨晚的事,首先要打聽外面是不是有什麼風聲,機場的警察看到我和冒牌小鬍子一起離開,如果姓刁的想駕禍給我,兩名安全局人員被殺死的嫌疑肯定落在我身上。

想來想去唯一我信得過能幫我打聽的,就只有石紀平。我放下阮書婷站起來,走去拿起她房裏的電話撥給石紀平,沒多久話筒裏傳來石紀平的聲音。

「喂,我是石紀平。」

「紀平嗎,我是黎書俠。」

「書俠!」他聽到我的聲音立刻叫出來!不過立刻又壓回比正常還低的音量,緊張的說:「你這陣子作什麼去了!?發生大事,你都不知道嗎?」

我不知怎麼跟他解釋這段日子一些光怪陸離的遭遇,只好先說:「紀平,這些事說來話長,我有時間再告訴你,你先說發生什麼大事?」

「看來你真的都不知道,你的老師章若達,在你離開飯店後的第三天就被發現浮屍在東部海邊……」

「章教授死了!怎麼會這樣?發生意外嗎?」我心中一陣難過,忍不住脫口問道。

「應該是他殺,身上很多傷,好像死前受到很殘酷的凌虐,但更離奇的是隔天趙家也報警說章嫣嫣不知去向。安全局和警方來找過你好幾次,還好後來查到你離開飯店的第二天就去了香港,嫌疑不大,不過他們還是想和你談談。」

「原來如此,嫣嫣是真的失蹤了。」我喃喃自語道。

「什麼原來如此?莫非警察找過你了?」石紀平問道。

「嗯,但這件事很不單純,昨晚有人假冒安全局的人到機場接我,真正的安全局幹員已經被他們殺害放在後車箱,我打昏那些人後逃掉,不過只怕他們會嫁禍給我……」

我話還沒說完,石紀平就打斷我:「天啊!你不是開玩笑吧!死的如果是安全局幹員,那麻煩可大了!」

「唉~是啊,現在我能信得過的也只有你了,所以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我嘆道。

「你說吧!」他在電話中答應道。

「最近幫我注意一下新聞,看這個案件是不是已經曝光,如果可能的話,也幫我暗中打聽一下安全局或警方那邊的消息,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去辦,現在出面向警方說明,恐怕對我很不利。」我說。

「好吧!我會盡力幫你打聽,不過你千萬要小心,現在在這裏不方便說太久,有事再打手機給我。」石紀平說。

和石紀平通完電話後,我想到章教授慘死、嫣嫣失蹤、自己又惹上新的麻煩,心情頓時如雪上加霜。從我進大學認識章教授以來,他就一直待我如親生兒子,後來雖因那件事好幾年沒再聯絡,他也未曾再來看過我,但他的過世仍讓我十分難過。

我突然想起章教授屍體被發現在東部海邊這件事有點不尋常,記得多年前我還唸大學時,有一天晚上十點多在實驗室等一個實驗結果,章教授突然跑來找我幫忙,要我載他到東部某個靠海邊的小鎮,說有件很重要的東西急著要交給他朋友,我看他神色慌張,想必是很緊急的事,就連夜開車送他過去,到達時才知道,那是一棟看起來幾近廢棄的海邊別墅,方圓六、七公里都沒別的房子,奇怪的是裏面連燈都沒開,他卻要我在車上等他,我等了近半個小時他才返回,回來時臉色明顯輕鬆許多,我想他應該已經把東西交到那位朋友手上,後來在車上他告訴我那位朋友是有名的科學家,因為不喜歡被打擾才獨自住在海邊別墅,並叮囑我別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我答應後就沒再多問,現在也幾乎都忘了,要不是石紀平說章教授陳屍在東部海邊,恐怕我一輩子不會想起。

我決定到當年送章教授去的別墅一探究竟,於是回頭問阮書婷車可不可以借我幾天。

她一聽整個人高興的從床上跳起來!

「可以啊!送給你都可以,不過人也要一起借才成。」

我苦笑說道:「妳不能跟,我有重要的任務,帶著妳太危險了。」

「沒關係,我喜歡冒險!你武功那麼好,在你身邊我覺得比任何地方都安全,求求你帶我去嘛!好嘛!」她可憐兮兮搖著我的手,只差一點沒跪在地上求我。

我沉下臉冷冷回道:「妳如果要跟著我,我也不用妳的車了!從今以後,大家就別再見面。」

她聞言先是失望和氣憤,後來又有點喜悅的問我:「你的意思是我不跟你,以後還能常見面囉?」

我嚴肅的點了一下頭,對付她只好撒點小謊。

「那好吧!一言為定!你可千萬不能騙人。」

「當然,現在可以把衣服還我,帶我去開車了嗎?」我問道。

「啊!你現在就要走嗎?」她貼過來抱著我不捨的說。

我輕輕推開她哄道:「這件事很重要,必須快點處理。」

「好吧!你要快去快回喔!我等你。」她含情脈脈望著我,我覺得自己臉上彷彿浮現「姦夫」這二個刺耳的字。

拿回衣褲,還好寒竹送我的項鍊也沒弄丟,著裝後阮書婷按開一扇門,外頭是一道電扶梯,原來這座別墅是她老爸送她的,卓漢德沒經她的允許也不能進來,她的臥房下有獨立車庫,車子駛入後人搭電扶梯就能直上寢室,不需再經過客廳穿堂。

車庫裏有三輛車,分別是法拉利、BMW和Rover越野車,我選了比較不起眼的越野車,擺脫依依不捨纏著我的阮書婷,循著腦海裏模糊的印象,直往東部海岸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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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1:29:38
第十六章

事隔十年以上要找一個地方並不容易,還好海邊獨棟別墅不會太多我繞了幾條錯路,停在路邊回想、加上研究地圖和詢問當地人終於在天色昏黃時找到記憶中的那幢別墅。

我將車停在路邊走下去,五分鐘後來到門口鄪鄮鄭鄦,夤夢奪奩雖然它外表斑駁破舊,怎麼看都不像有人住的樣子但門窗都還很完整,並且該關該鎖的都沒漏掉。

不過電鈴早已年久故障,我用力敲幾下門,隔了很久還沒人出來,沿著四周繞一圈,也沒發現其他入口,這時天色漸漸暗下來,我想既然來當然不能無功而返,於是回到車上拿出大扳手和一塊夠厚的布,再走回別墅找一面靠角落的玻璃窗,用厚布墊底將玻璃敲裂,再將碎玻璃一片一片拿掉。

進到裏面果然漆黑一片,我站在原地讓眼睛適應黑暗,才小心翼翼邊摸邊走。這別墅並沒有很大,裏面的傢俱都蒙上一層灰,看來很多年沒人住了,我繞遍客廳、廚房、浴室和二樓每個房間,都沒發現有人活動的痕跡,倒是蜘蛛網沾了我滿臉。我心想自己可能判斷錯誤,這裏根本和章教授的死因無關,因此下到一樓準備離開,但當我通過客廳時,突然被不平的地毯絆了一下,那時手順勢扶住旁邊靠牆的櫥櫃,這本來只是很自然的反射動作,如果當時我沒動到那根敏感的神經,應該就會繼續往前走,偏偏我就注意到手指摸到的地方特別乾淨,再摸摸它周圍都是一層厚塵,顯然那塊區域最近才有人碰過。

我停下來仔細看,乾淨的區域就在櫥櫃側邊,我直覺扳著它往外拉,整座看起來很笨重的櫥櫃竟被我拉開,裏面出現一道燈光昏黃的玄關。

發現這個秘密讓我信心大增,這幢別墅果然有古怪,我輕步走進去,玄關只有二、三公尺,轉個彎就是往下的階梯,順階梯而下,盡頭是一扇厚實的門,我使力推了它一下,門微微往裏動,開了一道小縫,看起來並沒鎖死。

我吸口氣、繃緊全身神經慢慢推開它,即使有充份的心理準備,但映入眼裏的景象還是令我屏息,門內整座十幾坪大的房間竟然三面都是複雜儀器,從它許多交互閃爍的訊息燈來看,這些儀器仍不停在運作。

我再走進幾步,又看到更讓我震撼的事,竟有個女人蜷臥在儀器旁不到兩公尺見方的空間,那裏剛好擠進一張單人床,乾淨的女性衣物整齊疊擺在她身側,床下還有個旅行袋。

其實我一眼就認出她是嫣嫣,她穿著輕便的背心和牛仔褲,厚重的登山鞋也沒脫,沉睡中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難怪我闖進來她都沒警覺。再抬頭看上面原有一排監視器,別墅外的每個角度都在監控範圍,旁邊我猜是代表有人入侵的紅色警示燈也一直在跳動,只不過這裏的主人已經睡到不醒人事。

目睹這些,有股複雜情緒不禁在我心中發酵,雖然我還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但隱隱覺得她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身份,包括章教授也是!而我被矇在鼓裏不知有多久了!

我走過去輕輕搖動嫣嫣的肩膀,她皺了一下眉沒醒過來,只是轉身變成背對著我。我於是更用力搖了搖,同時叫喚她的名字。

「誰!?」嫣嫣一下驚醒,轉身時手裏已經多出一把槍,我大吃一驚、狼狽的往旁邊滾。「砰!」的槍響聲在密室內更加震耳。

「我是書俠!別開槍!」子彈只差一吋就打到我,我趕忙大叫。

「書俠!怎麼會是你!?」

她定下神後一看果然是我,當場眼眶就變得濕紅。彷彿受盡委屈後見到最想念的人一般,我一時想不透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到底怎麼回事?我聽說教授被殺害,連妳也失蹤,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妳。」我情緒也有些激動,畢竟她曾是我最在意的人,直到現在也都還沒多大改變。

「我……我很難跟你解釋這一切,你怎麼來的?」她鎮定下來反問我。

「我怎麼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妳是不是我認識的章嫣嫣?」我注視著她,提出最想知道的疑問。

她默默凝視著我,眼眸彷彿有千言萬語和無限愧疚,過了良久才輕輕一嘆,幽幽回道:「我想不用再瞞你,我的確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單純的章嫣嫣,我的另一個身份是埋伏在逐鹿集團的間諜,包括你會被關入獄,也全是我一手策劃的陰謀。」

「妳!?」

一時間我受到的震撼遠超過憤怒,呆呆望著面前這曾跟我很親密,但我卻沒真正瞭解過的美麗女子,隔了幾十秒,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笑起來,只不過笑的比哭還難聽,一邊笑一邊還喃喃自語:「妳開玩笑是吧!妳一定是開玩笑對嗎?幹嘛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又沒怪妳離開我……不!我是說……我自己作錯坐牢是我的事……妳不用跟我說這種玩笑話……何必呢……」

「不是玩笑,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她神色淒然地說道:「我和章教授都隸屬一個國際秘密組織,這個組織的目的是剷除逐鹿集團這類製造生化武器的地下兵工廠,據說我們組織在二十年前勢力最大時還可以調動許多國家的軍隊,不過近年來有股神秘力量興起,它暗地支持這些企業對抗我們,使我們在全球秘密據點於短短十年內已剩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力量也愈來愈薄弱。」

「等等!」我打斷她的話,憤怒喊道:「我可不可以不要聽這些!!」

這些神秘組織、幕後黑手的故事,已經把我的生活搞成一團亂,現在又要來一個新的震撼!而且直覺是更難承受的巨變。說真的,我寧可她是平凡的章嫣嫣,而我真的是犯罪入獄的強姦犯,如果可以這樣,我也不會再去追究那鬼膠囊的真相!

她闔上眼微微吸了口氣,眼角含著晶瑩淚珠說:「你讓我說完,我根本不是章教授的女兒,只是借他女兒的名義安排進逐鹿集團,目的就為了蒐集它所有的犯罪證據,以及查到它幕後的神秘集團,而你是我們利用的第一個人,一直到我又認識趙俊傑,才決定把你犧牲掉。」

「我不相信,妳根本沒必要這麼作,如果只為了和趙俊傑在一起,大可跟我分手就行,何需讓我入獄!」我強抑激動的說。

「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但你不斷打聽我的行蹤,已經造成我任務上以及組織的困擾,組織本來要用製造意外的方式處置你以絕後患,但我不忍心你死,極力向上面求情,後來才用這種方式讓你無法再來找我。」

「妳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妳難道不覺得妳對我很殘忍嗎?到底要我死過幾次妳才甘心?」我握緊拳頭不知道該如何接受她所說的每個字,好不容易出獄後想重新振作的靈魂,這一刻全被掏空粉碎!真的什麼都沒了!

「因為我就快沒時間了,再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她一雙美眸凝視著我,任由淚珠滾下臉頰。

我強忍再一次的心碎,好吧!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就要弄清楚一切。

「那現在呢?妳離開趙家失蹤,是不是代表已拿到妳要的證據?還有章教授怎麼死的,妳該知道吧!」

她一聞言,淚水更加無法控制的湧出眼眶:「我……我們都被趙勝騙了!其實他早就知道我的目的,我自以為偷到盤天實驗室的出貨資料光碟,便傳送回在組織歐洲的總部,怎料傳送途中被他們攔截,現在總部位置已經曝露,我冒險聯絡好幾天都還沒回應,不知道情況怎樣?章教授事前得知這是引我們現形的陰謀,本來要趕過來這裏緊急通知總部,怎知途中就被他們抓到,他一定是為了不洩露這個地方,才被他們酷刑拷問至死……」

我嘆了口氣慢慢讓自己平靜,事情已經如此,我還能對她怎樣?

「那天在飯店頂樓想擄走妳的是哪一路人?」

「那是自己人,自從光碟被盜走後,趙俊傑以有人想對付他們家人為由,常要我在他身邊,不然就派保鑣跟著我,我很難獨自到這裏傳送光碟裏的資料回總部,為了在不讓他們起疑的情況下將資料送出,組織才用這個辦法想將我和光碟一起帶走,沒料到陰錯陽差被你破壞。」

「既然如此,妳們的人那天何不乾脆就殺了趙勝?」我懷疑問道。

「趙勝只是抬面上的人物,我們要揪出來的是幕後的龐大組織。」

「妳說的幕後組織,是不是審判長?」

嫣嫣聽我提起這個名字,眼睛登時睜大:「你怎麼知道?」

我正要跟她解釋我離開飯店後的遭遇,突然紅色警示燈急速閃動起來。她臉色一變轉向監視器,我也注意到監視器螢幕顯現的別墅周圍,至少有十數名黑衣蒙面,全付武裝的人正要闖進來。

「妳留在這裏,我上去應付,如果可以的話,找個地方躲好。」我毫不考慮的說,不論她曾經害得我多慘、傷我有多深,我多年來的直覺就是捨命也要保護她。

「書俠……你……」她微微一怔,感動的站起來走向我:「我這樣害你,你都不恨我嗎?」

「現在還說這些幹嘛?敵人都到門口了!」我焦急的說。

她卻動也不動,仰起臉看著我,緩緩將朱唇送到我嘴邊,帶著芳香的絲絲氣息吹拂我臉頰,我怔怔的望著她清麗優雅的容顏,當四唇相接時,一股莫名的悸動讓我緊摟住她,就像圓了一個長久以來心中未竟的夢。和她舌濡交融的美好感覺不是第一次,只是相隔久遠,本來以為早從我生命當中失去的,現在竟然又回到靈魂深處,我感覺依然熟悉,卻又多了一種難言的淒涼。

不知過了多久,她深情不捨的離開我,在我們唇與唇之間拉出一縷銀亮水絲。

「我已經欠你太多,不能再讓你為我犧牲……有件事我以為再沒機會告訴你,沒想到今天還能親口跟你說……」她抿住發抖的唇,淚光又在她眸中綻開:「五年前那晚,你在我家見到的不是我堂妹,而是我……我的第一次給了你……心裏也永遠只有你一個。」

「妳說……什……什……」我正想回話,整個人突然從身體末梢開始麻痺,好像被急速麻醉一般,短短幾秒後不僅全身沒一處肌肉動得了,連舌頭都不聽使喚。

「我上去了,他們要的是我,捉到我後就會走的,你盡早把我忘了吧!」她扶我到床上躺好,說完這些話後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就決然轉身離去。

我望著她消失在門後的美麗倩影,心中不斷吶喊要她別作傻事,就這樣眼睜睜看心愛的女孩自投虎口,心情的痛苦比被千刀萬剮還甚百倍。

宛如歷經幾世紀的內心煎熬,我以為嫣嫣八成被那些人帶走,沒料到門又被推開,嫣嫣一臉煞白的走進來,後面跟著四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拿槍抵住她的背。

「妳想保護的就是這個男人吧!」其中一名黑衣人走向我,我認出他的臉赫然是趙俊傑。

趙俊傑見到我宛若仇人,手臂一勾,架著我脖子將我從床上拉起來,用他手裏的藍波刀頂在我下顎。

他看著嫣嫣冷冷問道:「妳這麼在意他?為了他肯出來自投羅網?哼!果然是對同命鴛鴦,只不過妳把我趙俊傑當成什麼?」

語畢,刀鋒輕輕劃過,我雖感覺不到疼痛,但鮮紅血液已經無聲無息流下來。

嫣嫣見狀掩不住焦急和不忍,低聲下氣為我求情:「俊傑……這跟他沒關,他只是一條被我利用過的可憐蟲,我不想再拖他下水,你放過他吧!」

趙俊傑聞言臉色變得更鐵青,冷冷的說:「我可以再給妳一次機會,只要妳親手殺了這個廢物,我可以替妳擺平一切,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妳從此安安分分當我趙俊傑的妻子,否則我也護不了妳。」

嫣嫣看著趙俊傑,突然笑了笑嘆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永遠比不過書俠嗎?」

趙俊傑愣了一下,滿面怒容喝道:「妳胡說什麼!我比不上這人渣!?」

嫣嫣看向我,神情變得溫柔甜蜜,幽幽的回答趙俊傑:「你是比不上他,他不管自己多危險,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保護我,而你現在是先考慮自己的處境,才決定我的生死,像你這種無法保護女人的男人,在我心裏永遠是懦夫。」

「妳找死!」趙俊傑勃然大怒,衝向前,揚起手要往嫣嫣的臉打下,但那隻手在半空中就停滯住,嫣嫣無懼的看著他。

這時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冷笑幾聲,開口道:「趙公子,看起來這位小姐的心思根本沒在你身上,機會我給過你了,現在是不是要交給我來處理?」

趙俊傑握緊拳頭,表情顯得有些掙扎,又看了嫣嫣和我一眼才憤然轉身,從那幾名黑衣人中間擠過,丟下一句:「你們看著辦吧!怎麼處置這對狗男女,隨你們便!」語畢人已消失門外。

趙俊傑走後,其他三名黑衣人紛紛拿下面罩,其中二名是東方臉孔,另一名是身高起碼二米,肌肉發達宛若黑金剛般的黑人。

二名東方人中有一名是日本人,聽另一人稱呼他杉上先生,儼然是這次行動的頭子。趙俊傑離開後,他炯炯的雙目一直在嫣嫣姣好的臉蛋和身材上打轉,我心裏有萬分不祥的預感,害怕已猜到他們接下來的企圖。

果然杉上使了一個眼色,那名黑人把我從床上提起來拽向牆邊,厚硬的皮靴立刻踏住我的頸子。這黑大個雖然體形驚人,但搏鬥不見得比體重,若非我全身失去行動能力,說不定還能對付這些人,怪只怪嫣嫣算計錯誤,以為她跟這些人走就能保我安全,結果反而使我們雙雙陷入險境。

杉上抬起嫣嫣的臉蛋,冷笑道:「妳以為我們大費周章來抓妳,為的是妳偷走的那些過氣資料嗎?哈哈哈……錯!那些東西妳拿去給誰,我們都不怕!不過我們組織對付敵人的手段,就是要趕盡殺絕!而且只要有人跟我們作對,我們就要他活著比死還痛苦,達到殺一儆百的目的!很不幸……章小姐,妳就是今晚的祭品,我會用性命保證讓妳後悔為什麼生來是女人,還是個美麗的女人!」

他說完又轉向我,指著我問嫣嫣:「這是妳心愛的男人嗎?」

嫣嫣閉上眼,點了一下頭。

「妳要他活著,還是死?」他又問。

「請你們放過他,任何事都我都心甘情願意承擔!」嫣嫣平靜的回答。

「嘿嘿,很好!既然如此就自己脫吧!脫到我說停為止,這位黑人先生魯馬可以徒手扭彎鋼筋,妳要是敢在我沒說停之前自己停手,我就讓他扭斷妳心愛男人的胳臂,每違反我命令一次就扭一根,如果二條胳臂都斷了就換腿,最後才是脖子!他會受盡痛苦後才死去,聽懂我的話了嗎?回答我!」

嫣嫣面無血色,卻一點都不膽怯,冷冷的回答:「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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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1:30:07
第十七章

那些人離去前在我和嫣嫣的脖子上各掛了一顆定時炸彈,杉上在設定引爆時間時還對嫣嫣說:「看在妳今晚表現優異的份上,我多給你們一個小時,你們等會把握時間多談談心,聊不完的只好黃泉路上再繼續啦!哈哈……」他們將整晚姦辱嫣嫣的過程錄下,據說是拿回審判長總部當作任務完成的證物,證明和它作對的敵人已遭到慘無人道的酷刑。

我恢復說話能力後,一開口便悲傷欲絕的問嫣嫣:「妳明明知道他終究不會放過我們,為什麼還要任他們擺佈?妳這麼作……我在旁邊看比死還痛苦,妳難道不明白嗎?」

嫣嫣抬起她慘白的俏臉,眼神淒柔的看了我一眼,虛弱的說:「我明白……但是我無法眼睜睜看你在我面前被殺死,只好用這種方式拖延……書俠……我是不是已經把欠你的還清了……」

我一股氣堵上心頭,忍不住激動叫道:「妳永遠都還不清!我活著要娶妳,死了也要娶妳!妳以為騙得我那麼慘,隨隨便便就能還清嗎!?我要妳還一輩子!」

嫣嫣聞言早已淚如泉湧,但臉上卻掛著幸福微笑,她柔聲道:「有你這麼說就夠了,我……我現在這樣,卻已經配不上你。」

「妳亂說什麼!不管他們怎樣對妳,妳在我眼裏心裏永遠都一樣完美,如果我們活下來,我要立刻娶妳!我要立刻和妳結婚!我們要像以前在一起時那麼幸福、快樂!妳說好不好?嫣嫣!」

「謝謝你……書俠,跟你在一起的那二年,一直是我最美好的時光,可惜我……唉……」

她望著我,我們的眼神已包含千言萬語,再多時間都不夠我們互相凝視對方的眼睛,只不過時間所剩不多了。

「我們還有多久時間?書俠。」她幽幽問道。

「半個小時。」我看著定時器說。

「我真的好想回到以前那樣……躺在你的臂彎聽你說話……在你懷裏睡著……為什麼再相遇的時間總那麼短暫……」她神情淒然的停了一下,慢慢又說:「在你左邊的電腦機座下,有一個隱藏的蓋子,裏面有瓦斯槍。」

「真的!?妳怎麼不早說!?早點說,我把繩子燒斷就可以一起出去了啊!」我聞言興奮說道。

嫣嫣沒說什麼,只是淡然朝我一笑,我只想趕緊拿出瓦斯槍燒斷繩索、帶她一同逃離炸彈,並沒在意她的反應,於是像蛇一樣扭著身體來到電腦機座前,用被綑綁在身後的手找尋她說的隱藏蓋,果然一陣摸索後,我成功打開了那個隱藏蓋取出瓦斯槍和一只打火機。

轉開瓦斯槍點燃藍色噴燄,我轉身過去讓它燒斷我手腕上的尼龍繩,他們用來綑人的繩索十分紮實,燒了足足二十分鐘左右才將它燒斷,我顧不得腕上的灼傷,趕緊解開自己腿上的繩索,然後將嫣嫣放下來,她身上全是那三隻禽獸弄出來的血漬和污精,我看得心裏又一陣絞痛。

但炸彈上的時間只剩三分鐘不到,我拿了她的衣服趕緊扶著她離開,剛出門口嫣嫣突然說:「等一下,我要拿一片重要的光碟,你在這等我!」

我急著道:「我幫妳拿,放在什麼地方?」

「那地方不好找,時間還來得及,我馬上出來!」

當時我應該強行阻止她,但我遲疑了半秒!她已踏入那房間,當我直覺不妥也要跟入時,那扇厚實的門已「叩!」一聲緊緊閉上。

「嫣嫣!妳在作什麼!快開門讓我進去!」我奮力搥打那扇門,但得不到一點回應!我這才知道她根本沒想活著離開,而打算以死來抹滅肉體受到的污辱!

「妳不能這樣對我!聽到沒有!妳沒權力這樣對我……妳為什麼總是那麼殘忍!嫣嫣妳出來!我求妳……我還要娶妳……妳答應跟我一起過生活的!我不要妳作傻事……」

我恐慌狂亂無助的向那扇門拳打腳踢,直到門板已黏滿我的血跡,但我一點都沒感到痛,除了心之外!

終於,一股強烈悶爆撼動整幢別墅,水泥和油漆碎屑紛紛掉落在我頭上,我整個人空洞茫然的坐倒在地……

眼淚?那是幾分鐘前早就流乾的一種液體……


當阮書婷找到我時,已經是好幾個禮拜後的事了,那時要不是我還穿著當天離開時的衣服,可能她和我面對面看一個小時都認不出我!滿頭的糟髮、一臉鬍子、空洞的眼神、凹陷的目眶和雙頰,我一直在東岸的小鎮上漫無目地的流浪,晚上就窩回海邊那幢別墅,只記得有人施捨我吃的我就吃,也常常很久沒進過一點食物,我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快忘了,又哪會在意有沒有吃東西?

但有張美麗的臉卻怎麼也無法從我腦海離開,每天只要想到,不管身在何處我一樣失聲痛哭,好像只有眼淚能讓我得到暫時的抒解,但我知道,那是沒用的,只要一到晚上,讓人窒息的無名悲傷和思念,又像黑夜一樣壓得我無處可逃!

「黎書俠!你怎麼搞成這樣子?」頭頂遮陽帽,戴著太陽眼鏡,身穿小可愛熱褲、足蹬涼鞋的阮書婷,剛見到我時一張櫻桃小嘴張成圓圓的,不可思議打量著我叫道!

「我……我是誰?我叫黎書俠……我是黎書俠……」我呆滯的望著她喃喃自語。

「你當然是黎書俠!你忘了你借我的車,說去辦案幾天就會回來,結果一出去就快二個月!現在……Oh!My God……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到底怎麼回事?」她誇張的抓著頭髮說道。

「對……我借妳車……出來查章教授怎麼死的……結果……對……結果我遇到嫣嫣……我真的找到她……她真的又來到我身邊……但是……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我歇斯底里的在她面前號哭起來。

阮書婷作夢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招,她愣愣的問說:「誰死了……你還好吧!別嚇我……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管她問什麼,只是想找個依靠好好痛哭一場,於是兩腿一跪,雙手抱住她柳腰,臉埋進她柔軟的胸前繼續放聲悲號。

阮書婷雖然錯愕,但我第一次主動抱她卻也令她芳心甜蜜,尤其我那麼落魄哀痛的模樣,好像更激起她母性的本能,她溫柔的撫著我那頭垢髮,憐疼的哄道:「別哭了……有我在……我們回去好嗎……我不知道你發生什麼事,但我會幫你療傷止痛,跟我回家……離開讓你傷心的地方……」

「我……我不要回家……嫣嫣她在這裏……她還在等我……她說要跟我結婚……一起……生……活……」我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老實說我不知道幾天沒吃東西了,人就這樣昏倒在阮書婷面前。


醒過來時,我又回到阮書婷那張香噴噴柔軟的大床。

「你總算醒了。」阮書婷側身躺在旁邊,手撐著下頷看著我說。

離開那片海邊,我的神智似乎也恢復了正常,不過一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眼淚又無聲無息滑下來。

「你怎麼又哭了?你一直這樣,連我看了都會難過……說嘛!到底什麼事讓你傷心……讓我知道好嗎?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她纖纖手指輕輕撫觸我臉上的淚痕,愛憐的說。

我閤上眼搖了搖頭,她輕輕爬到我身上,柔軟的嘴唇貼上我的唇,我沒像以前那樣推走她,這一刻我早已心灰意死,只要能麻痺我的大腦暫時不去想嫣嫣,作什麼事都無所謂。

阮書婷見我沒拒絕,靈巧的小舌也鑽進我口中,我突然握住她胳臂,她還以為我要推開她,我卻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下面,低頭狂暴的親吻她,阮書婷沒心理準備怔了一秒,很快就閉上眼熱烈回應我。那天我彷彿要將所有壓力發洩在她身上,狠狠的頂送著她,她的身體就像暴雨中的花朵,一直到她翻著白眼,嬌軀不再有一絲多餘的力氣為止,兩人才熱汗淋淋的抱在一起睡著。

就這樣我窩在阮書婷的別墅一待就是一個月,她除了回卓家報到,扮扮卓漢德的妻子外,幾乎都是在這裏陪我。嫣嫣死後,我變得意志消沉,每次想到她為我所做的犧牲,心裏那道傷口就在滴血,我發誓要替她報仇,但是連仇人在哪裏都不知道!就這樣日復一日,我躲在溫柔鄉中麻痺自己的悲痛,用阮書婷的胴體短暫療傷,雖然知道這是不對,並不是我作人的原則,但又如何!?我現在到底是人還是行屍走肉,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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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1:30:32
第十八章

現在的廣告真是愈來愈玄了!誰懂它在介紹什麼嘛……不知道是哪一家廣告公司設計出來的,我一定叫我爸的公司以後別找這家!」阮書婷嘰哩瓜啦的唸著,順手將一份報紙丟在床上。

我沒說話,事實上這一個月如非必要我根本沒開過口,她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不過仍然常和我說東道西,好像只要我在她就很高興。

「抱我!」她穿寬襯衫露出一半香肩,修長的美腿盡頭也只著蕾絲小褲,活色生香坐到我大腿上,我默默的擁著她,她幸福的把臉偎在我胸前。

「那個廣告真的很扯,上面就幾個斗大的黑字……什麼『答應我,這輩子要記住我』,其他就什麼都沒了!誰知道它廣告什麼東西嘛!自以為有創意……噁……爛!」

她在我懷裏還說個不停,我本來不太會去注意她說話的內容,但這一次我卻每個字都聽進去,因為這段話彷彿勾起我記憶裏的某部份,而且是對我生命十分重要的部份!

「妳剛剛說什麼。」我開口問。

「沒有啊……我說這家廣告公司很爛。」她聽我提問題,有點意外的說。

「不是!我是說廣告裏的那些字!」

「喔!就是『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怎麼?你也覺得爛,對吧!不過你如果跟我說這些話,我會很感動……就算為你死都可以。」她甜蜜的看著我說。

我卻猛然站起來,她沒心理準備,摔在床上四腳朝天。

「黎書俠!你好壞!」她披頭散髮爬起來嗔道。

我卻一把搶起床上的報紙,翻到她說的廣告,看著那幾個字反覆唸道:「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寒竹…………是寒竹……」

一個讓我早已枯涸的心又能發熱的名字,慢慢浮出我的腦海,嫣嫣的事讓我悲痛欲絕,也使我不敢再去翻掘自己的記憶,每天只會用酒精和作愛來麻痺自己,因此連寒竹都被我冰封在記憶中。現在看到這幾個字,我突然感到一絲溫暖,這一絲暖意就像春陽,一點一滴融化我凍結的心田,希望的生命嫩芽又再滋長。

我有強烈預感,這幾個字一定是寒竹想傳達什麼訊息給我!難道她也有危險?我已經失去嫣嫣,不容再讓寒竹也步一樣的後塵,果真如此,我活下去也沒多大意義了!

想到這,我忙起身穿衣,阮書婷不滿的嚷道:「你要去哪裏?」

我捧起她的臉深深的吻住她,這些天廝混下來,對她我實在有點愧疚和心疼的情愫。四唇鬆開後,她怔怔望著我,好像在猜我這一吻的意義並不平凡。

「你要離開我了,對嗎?」清澄的淚光在她眸中綻開,但她表現得很平靜。

「是!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小婷……我只能說抱歉,是我辜負妳。」我心頭酸酸的,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用力搖了搖頭,用手抹乾眼淚強笑道:「不用擔心我,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或一個月,我都心滿意足,跟你在一起……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她的話竟然和嫣嫣臨死前跟我說的一樣,我張開手臂將她的臉擁進懷中,她也默默抱住我,良久,她放開我,別過頭說:「保重!」


我懷著難捨和歉疚的心,轉身離開這裏。

來到接近市區的電話亭,我打電話給石紀平,問他上次幫我打探消息的結果,他驚訝的告訴我那小鬍子幹員還來找過他一次,詢問他是否有我的行蹤,時間就在我上次剛跟他通完電話後出發去東海岸之前,因為我已經告訴他小鬍子被殺,現在這個鐵定是冒牌貨,所以石紀平只跟他說沒有。而安全局那邊也沒任何動靜,看來這些人是決定殺人藏屍、假冒到底了!

我想小鬍子是跟姓刁的一路,姓刁的又是趙俊傑的安全顧問,所以他們應該也以為我和嫣嫣早已葬身別墅中。想到趙俊傑,我心頭開始燃起怒火,嫣嫣的慘死他絕對脫離不了關係,仇我一定要報!但目前當務之急是先瞭解廣告上那些字和寒竹有沒有關係。

我來到報社,打聽那欄廣告是由誰委刊,報社給我的答覆是由一家廣告公司委刊,要我詢問那家廣告公司。

我拿著他給我的地址,終於在這城市早已沒落的一區找到那家廣告公司,讓人意外的是以這篇廣告的篇幅,光登一天至少就要幾十萬,而且據報社說它已經登了十天以上,果真如此肯定是一筆很龐大的預算,怎麼會交給眼前這家毫不起眼的廣告公司來設計?這點就讓我更加覺得不尋常。

小心擠進兩旁堆滿書報的門,裏頭只有兩張亂成一堆的辦公桌,雜物資料彷彿土石流一樣淹沒了桌面。我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門,一顆蛋頭從資料山中出現。

「有事嗎?」蛋頭站起來,是一名五十歲以上的禿頂男人,厚厚的鏡片幾乎看不到他的眼睛,上身泛黃的白襯衫,口袋塞滿煙、皮夾和一些不知名的紙類,怎麼看都不像是搞廣告創意的人士。

「我想問一下,這篇廣告是貴公司的客戶委刊的嗎?」我攤開報紙問道。

他推了推眼鏡走出來,打量了我一下,開口反問:「請問先生你尊姓大名?」

「我姓黎,全名黎書俠。」

「黎書俠……黎書俠……」他一邊覆誦一邊在他襯衫口袋翻找:「有了!」只見他最後拿出一張小紙片,湊近眼鏡前看了看。

「人還真的來了……」他喃喃自語。

我忍不住問道:「什麼人真的來了?」

他「喔」一聲好像回過神,忙招呼我說:「對不起……我自言自語,黎先生快請裏面坐!」

我滿腹疑惑的跟他進辦公室,這裏的雜物堆到連行走都有點困難,好不容易來到辦公桌前坐下,他倒了一杯不知泡過幾十回的淡茶給我,但桌上實在也沒地方可擺茶杯,我只好一直拿著。

「我姓鄧,單名先,黎先生這次來是為了這篇廣告吧!」禿頭男子道。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我想請問,這篇廣告是不是一位長得很美的女孩子委託你刊登的?」我急著問道。

鄧先搔搔頭頂道:「女孩……不是耶,是一位先生,大概五十好幾了吧!」

「啊!是一位先生……怎麼會……他有留名字嗎?」我有點失望的問。

「沒有,這個客戶是我遇過最奇怪的,他直接給我一張天文數字的支票,連廣告完稿都作好了,只要我發包給報社,一直刊登到他指名的人找來為止,如果不夠他會再拿錢來,有剩的話就全歸我,我請他留資料他說不用,只告訴我如果有人看到這篇廣告找來這裏,就問他是不是叫黎書俠……你看我這家公司的窮酸樣也知道,十年加一加都接不到幾百萬的生意,天底下有那麼好的事跟那麼怪的人,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鄧先滔滔不絕的說。

「那他有留什麼話或物品給你嗎?」我問道。

「哦!物品是沒有,只有一個電話號碼要給你。」他將那張從口袋拿出來的皺紙片遞給我,上面除了我的名字外,還有一組電話號碼。

「他沒再說任何話了?」我再一次確認道。

「沒有!」鄧先肯定的回答我。

「好吧!鄧先生謝謝你,我可以借用你的電話嗎?」

「行,在桌上被資料蓋住了,你找一下,請隨便用。」

我從一堆紙疊雜物中挖出電話,照紙片上的號碼撥出去,電話嘟嘟嘟的響了幾聲終於接通,結果卻是電話留言!不過留言的開頭並非問候語,而是一個地址。我抄下來後謝過鄧先,立刻出發按址去尋找。


找到的地址是處於熱鬧市集的住家大樓地下室,我走下窄窄的階梯來到地址所指的單位門前,按下電鈴後沒多久,一名很普通的中年主婦出來應門。

「請問您找那位?」她客氣問道。

「呃……我叫黎書俠,有一位先生透過廣告公司給我一支電話號碼,我打去後電話留言是這個地址,所以我才找來。」我解釋說。

她一聞言,道:「黎先生,請您等一下別離開。」她將門關起來,過快半分鐘才又開門。

「請進。」

我跟著她走到客廳,有個滿頭白髮的男人背對我坐在沙發上。

「是我主人找您,他就在那兒,你先過去,我去替您倒茶。」

我繞到那男子面前,終於認出他是香格里拉的神醫左常青。

「找我有事嗎?是不是你們壇主知道我沒死,所以派你來完成任務?」我開口就不客氣的問道。

左常青微微一笑道:「黎先生真愛說笑,醫生只會救人,殺人是殺手的事,壇主怎可能派我執行這種任務?不過有一點你倒是猜對,他確實懷疑你沒死。」

聽他這麼一說,我第一個想到寒竹,再來就是虹鷹,要是香格里拉的壇主知道她們暗中放我生路,恐怕會對她們不利。

「寒竹她沒事吧!」我心裏想的,嘴裏就急著問。

「唉!沒事我就不會大費周章來找你,她現在很危險。」左常青憂心忡忡的說。

「是不是因為我?因為她放過我,所以被你們組織處分?」我急著問道。

「這只是讓她招來殺身之禍的表面原因,其實她和你的感情引起雷公子勃然大怒,以及壇主想逼她說出密光石的下落,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殺身之禍!!你說她有殺身之禍!?」我一聽整個人從頭涼到腳,失去嫣嫣的愴痛已經無法痊癒,現在又聽到另一個至愛的女子有殺身之禍!我怎麼經得起接二連三的打擊?

「你先別急,她暫時還好,只不過過了陰曆九月初一就不樂觀了。」左常青道。

「我怎麼能不急?她現在到底怎樣了?」我衝到他面前急問道。

「被關起來,吊在地牢,如果九月初一煜佛慧星降臨之前再沒說出密光石的下落,恐怕兇多極少,但即使她說出來了,我怕雷公子也不會放過她,她不願意跟雷公子完婚的結果就只有死路一條。」左常青嘆氣說道。

「請你帶我回香格里拉,我要去救她!」我毅然決然道。

「我帶你回去的話,豈不是以身犯險,到時壇主追究起來,我只有死路一條。」左常青搖搖頭說。

我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左常青,如果他不願意幫我,我絕對不知道回香格里拉的路,於是毫不考慮就跪倒在他面前,誠心誠意拜託:「我沒什麼能給你,但只要你願意帶我回去救寒竹,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你叫我赴湯蹈火、為奴為僕我都不會哼一聲!」

再怎麼樣,嫣嫣的遭遇我不容許它再發生於寒竹身上。

左常青靜靜聽我說完,雙目柔和的凝望著我,半晌才說:「聽說當天他們要處決你時,你被宮藏虎打得很慘都還不肯下跪,但為了寒竹你可以那麼輕易跪地求我,看來她沒說錯,你果真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可是你有沒想過?即使到了香格里拉又如何?你有能力對付那些人嗎?到時也只是多犧牲自己罷了。」

「我知道去也是死,但我救不了她,和她一塊死也行!」

「唉~寒竹這孩子我從小看她長大,還沒有一個人讓她如此癡迷過,今日見你總算知道原因。」左常青嘆了口氣又說:「寒竹不會讓你平白去送死,不過她早知道會有這一天,所以當你在香格里拉時她就作好準備……虹鷹是不是給過你一顆蜜蠟?」

「嗯。」我點頭道。

「有帶在身上嗎?」

「有。」

「拿來給我。」

我將寒竹送我當紀念的項鍊拿下來給左常青。左常青將它放在兩掌間,狀似輕鬆一壓,再攤開時蜜蠟已裂成兩半,我捨不得的看著被壓碎的蜜蠟,因為它對我實在意義非凡。

左常青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微笑道:「別捨不得,不拿出裏面的東西,你永遠救不了寒竹。」

他從裂開的蜜蠟中取出一片指甲大小的金屬。

「這是……」我滿臉疑惑看著左常青放在指腹上的東西。

「這是白雪死神讓人聞風喪膽的秘密。」左常青淡淡回答我。

「為什麼?我不懂?」

「香格里拉的殺手是代代相傳,每名殺手生前會將這種金屬晶片植入腦中樞,它能從每次打鬥中吸收殺手的作戰經驗和武功招術,並從中分析出最佳的搏鬥模式,當殺手死後,這片金屬將取出來傳給下一代殺手!寒竹的這片晶片有個名字,叫『冰魄』,據上面的紀錄已經傳了五千代,在香格里拉能跟她抗衡的只有壇主和雷霆。她在你要被處決的前一晚來找我,求我幫忙為你注射還原劑,並從她腦中取出冰魄。」

「五千代!」我訝異的叫道:「那豈不是好幾千年?那時人類恐怕都還用石刀石槍打仗,怎會有這種東西?」

「我從沒認為它是人類流傳下來的,包括蘇敏寺也一樣。」左常青輕描淡寫的說道。

「所以你要把這片金屬放進我腦袋,好讓我回去救寒竹?」

「沒錯,但這樣還不夠,你仍然無法對抗壇主,更不用說還有其他人。這就是寒竹要你把冰魄偷渡出來,再叫我來找你的原因。」左常青說。

「原來如此。」我心裏對寒竹的冷靜和行事周密更加折服。

「走吧!」左常青起身說道。

「去什麼地方?」我問道。

「當然是幫你作植入手術,還有乾轉穴脈。」

「乾轉穴脈?」我一點都不懂他用的怪名詞。

「那是我傾一生研究針灸穴脈的偉大成就,套句武俠小說的說法就是可以打通任督二脈,它應該會讓你的冰魄發揮更大力量,只是作用會有多大我也無法確定,全憑你個人造化,因為你是第一位嚐試的人。」左常青說。

「我知道了……左先生,謝謝你。」我感激道。

「不用謝我啦!寒竹就像我女兒,這個忙我能不幫嗎?」左常青揮揮手道。

我跟著左常青走進另一個房間,裏面竟然是十分先進的醫療設備,他得意的說這些是他多年來的成果,原來左常青每年都要出香格里拉二至三次,因為他對中西醫術之鑽研已到狂熱,不能有一天停滯研究,因此在世界許多城市都設置和香格里拉同等水準的醫學設備,方便出來時使用。

我趴在雷射手術檯上,他操作著雷射刀,好似在我後頸切開一道小縫,再將冰魄植入,整個過程很快,只感到些許灼熱後就完成了,也沒疼痛感。但接下來他所說的乾轉穴脈就費時良久,我周身上下幾乎快被他用銀針插滿,活像隻白刺蝟!每根針扎入的長短分毫都錙銖必較,左常青還用炙烈的火燄燒紅其中幾根,我咬著牙忍耐肌膚焦灼之苦,好不容易原先發紅的針降溫後,又換其他根針,這樣折騰了七、八個小時,當他完成後,我只想一頭癱倒在床上,一點都沒成為武林高手的感覺。

「你會覺得累是因為冰魄裏的微電波正要與你腦幹取得聯繫,這時會有短暫的排斥現象,睡一覺起來就好了。」左常青還在解釋,我卻沒等他說完就已不醒人事。


第二天睜開眼,我下床第一件事便是伸伸手臂、原地跳跳,看是不是真的已經如武俠小說中一般真氣源源不絕、身輕如燕!但結果是讓人懷疑的,這和昨天之前的我並沒兩樣啊!

這時門被推開,我看到左常青進來,心裏急著想問他怎麼會這樣!

「左先生……」我才一邁腳步,驚奇便已發生,瞬間左長青已到我眼前……不不!應該說我瞬間就移動到左常青面前,活像天龍八部裏的凌波微步。

他笑嘻嘻的看著滿臉訝異的我:「看起來非常成功,你的速度比寒竹快多了!」

「我……剛剛有走路嗎?」我張大嘴不敢置信問道。

「冰魄的力量會隨心而發、收放自如,平常你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但只要意念一起就能隨心所欲,你慢慢就能學會控制它。」左常青說。

「那我現在可以跟你回去救寒竹了吧!」我急著問道。

「我沒辦法帶你回香格里拉,你得自己去。」

「我自己要怎麼去?路我都忘了!」聽他這麼說,我心裏更急。

左常青拿出一本機票,說道:「這是到拉薩的機票,你是怎麼回來的,就怎麼回去。煜佛慧星降臨前一天,香格里拉所有人都會到蘇敏寺前等待,那時組織內部的人最少,是救寒竹的最佳時機,而且沒過煜佛慧星降臨之日,壇主還不會殺她!從今天算起的第九天午時,神鳥會在原地等你,你騎著牠就能回到香格里拉,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接過機票,順便又問了他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們壇主要逼寒竹說出密光石的下落,難道她拿走了密光石?」

「密光石不是寒竹拿走的,而是它本來就屬於寒竹所有,香格里拉裏的每一個人各有所職,像寒竹的天職是保有密光石、虹鷹是祭鷹官,她們的天職是上一代人傳承下來,即使壇主也不能過問,但這次為了煜佛慧星降臨之事,壇主卻罔顧規定逼迫寒竹交出密光石,原本他以為寒竹必定嫁給雷霆,密光石到手不成問題,怎知半路出了你這個程咬金,也讓寒竹認清他們是這樣的人。」

「原來如此……難怪審判長那些人會死追寒竹不放。」我恍然大悟道。

「距離煜佛慧星降臨還有十天,你準備好就出發吧!祝你和寒竹一切好運,我想這也是你們最需要的。」左常青說。

「……謝謝你!」我不知該說什麼,只有真心向他道聲謝,然後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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