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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oi8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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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明寐】傲世法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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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6 22:20:08
第四節:碰撞(中)

襲占營地只是戰爭的開局,在此之後,湯森針對馬奇騎兵的設伏才是關鍵的重頭戲。

大戰靠謀劃,小仗看發揮,襲擊講究分秒必爭,紅色帝國的戰爭理論也很注重這點,所以在此戰中,湯森對部隊的要求就是先敵到達、先敵展開、先敵攻擊

戰場選擇在距離馬奇主營地三十里處的一個緩坡,距離最近的北營不到十五里。這個距離還不到準備作戰的心理紅線,所以敵人除了派出偵察兵探路之外,不會有更多的作戰準備。

這也體現出湯森的陰損狡詐,因為走在這個緩坡上,偵察兵既能夠清晰的看到南營燃燒的濃煙,也能看到北營的概況,關心則亂,這會在很大程度上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而且在普通人看來,這個緩坡真不是設伏的好地方,它長不到六十米,高不到二十五米,而且是一條直路,路寬不到四米,路兩側沒多遠就是與行進方向垂直的陡坡。總之,這裡既沒有開闊地安排弓箭手,也沒有可以固守的險要地勢,甚至滿地青草連火都放不了。

但湯森偏偏就選了這裡做戰場,他每個環節都打在敵人的心理盲點上

因為受地形限制,一百二十人已經是潛伏的極限了,就是這個人數,還要把不少人掛在兩側的斜坡上,當然他們都是湯森最拿得出手的老底子部隊--三十個近衛、三十個長槍手、二十個弓箭手,其他的全是輕步兵。

在強大的偽裝潛伏能力幫助下,幾組馬奇人的戰場尖兵就像睜眼瞎一樣打湯森等人身邊路過,然後無比激憤的衝向了前方的原野,就是沒發現草皮下灌木中還藏著一支部隊

正午時分,姍姍來遲的馬奇人騎兵出現,他們以縱隊方式抵達緩坡。

不愧是馬奇部落最精銳的部隊,即使前面有尖兵探路,他們依舊習慣性的保持著戰地警惕--整支部隊大致分成兩個部分,前面的騎兵隊形很整齊,每排並列四騎,共有二十多排;後面是相同數量的騎兵,但隊形要稍微散亂些。

兩撥人之間有三十米的間隔,這裡是留給異能師和指揮官的安全位置。

這種隊形簡單但有效,可以應付任何方向的突發狀況,而且也利於指揮和展開。但遺憾的是,這些優勢並不包括在上坡路段遭遇突襲--領隊的馬匹上坡時可以因情況而變換速度,可後面的人因為視野不良只能亦步亦趨,這必然造成連鎖擁擠現象。

更重要的是戰馬上坡要用小步,雖然這種馬匹體重超過六百斤,但身上的載重也不輕,不可能在這裡還保持速度優勢,所以馬上的騎手也很難對突發敵情做出恰當反應。

就在領頭的一排戰馬駝著兩百多斤的重量、喘著粗氣走到距離坡頂十五米距離時,一聲冷酷堅決的命令聲響起,只有一個字:「打」

最前面的騎兵旗手猛的抬頭,只看到一道雪白的光亮掠過視野,然後視線就離奇的躍起,整個天地都在飛旋。他甚至看到下方有一個無頭騎士,右手還舉著半根光禿禿的旗桿,而一群手持長槍的敵人正從兩側衝上路面……然後視線劇烈抖動,全部視野被一片雜草給佔據。

「那是……我?」這是旗手最後的意念,之後他就失去了一切感知。

旗手被一刀斬下頭顱、戰旗同時被砍成兩截,這個開局帶給馬奇人的震撼相當巨大,也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敵人居然沒有逃走?他們居然還敢用這點人手來設伏?

「有埋伏」第一排的騎兵軍官大吼一聲,伸手就去拔劍。

就在旗手的鮮血沖天而起的時候,三十名敵軍長槍手已經完全佔據了路面,四排亮晃晃的槍頭分外猙獰,居高臨下的直指馬奇人。

「長槍隊--前進」剛剛砍了馬奇旗手的軍官大喊一聲,他把手中的長刀一橫,冰冷的金屬破空而動,低沉的呼嘯聲響起,第一排的四個馬頭同時被斬斷沒了腦袋的馬身或側倒或後退,馬上的騎兵全被摔了下來,包括剛把大劍拔出一半的領頭軍官。

穿著四十斤的鎧甲,各種零碎加起來將近六十斤,他們從馬背上砸下去就別想再站起來,四個倒霉蛋只能在半昏迷中一路向下滾,被自己人的鐵蹄踩踏再踩踏。

「前進前進前進」敵軍的長槍手緊緊依靠在一起,隨著呼喊聲一步步走下去,三步之後微微下蹲,兩排一尺多長的槍頭對著第二列騎兵的馬頭就刺--經驗豐富的軍人很難被嚇到,但戰馬可不一樣,趨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看到槍頭迎面而來,這些畜生自然會躲。

這一躲,可就出大事了

兩側的馬匹會下意識的轉向,但打橫的馬身目標更大,當即就被長槍刺中,劇痛之下的馬匹開始掙扎,然後向坡下摔倒這幾百斤的份量砸在路面上,可以說是飛沙走石,翻滾起來的破壞力比一般的檑木還要厲害。

一個跟著戰馬同時摔倒的的騎兵,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直接摔暈過去;另一個騎兵在倒地時叫了半聲,然後就被自己的戰馬壓斷了脖子。

中間兩匹馬倒是沒轉向,它們是直接往後退,立即跟第三排的戰馬撞在一起,只能容納四匹馬的空間擠進了六匹馬,變得連動彈一下都嫌艱難,更別說什麼抵擋動作了--但從上面殺下來的敵軍卻不會給馬奇人任何機會,他們依然在呼喊聲中前進。

「前進前進前進」三聲之後,他們越過了倒斃的戰馬,尖銳冷冽的槍頭再次突刺而第三排的騎兵受空間限制,連武器都沒有抽出來--於是之前的悲劇再次上演,一匹戰馬被當場紮成馬蜂窩,剩下五匹馬可恥的後退,又跟第四排戰馬撞成一片。

窄窄的路面上,大堆戰馬擁堵在一起,有的要上前,有的想退後,有的在躲避,有的乾脆就受驚開始踢人,真是糾纏不清的混亂……第五排的騎兵見勢不妙已經下馬了,但他們卻被退下來的戰馬逼得不住後退,甚至有擋了戰馬的路、在戰馬坐倒時被一屁股壓死的

雖然更加靠後的騎兵們已經抽出了武器,心理上也做好了戰爭準備,但他們根本就接觸不到敵人。而在敵人當面的馬奇騎兵卻憋屈的受戰馬挾持,根本沒有機會抵擋敵軍,輕輕鬆鬆就被那些長槍挑下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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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6 22:20:25
第四節:碰撞(下)

敵軍四排長槍手的腳步從不停留,他們也不去理會那些摔倒的騎兵,嚴格保持三步一刺的頻率,像是精密運轉的機械一般--其特點是節奏穩健,手法粗糙。

在長槍兵身後,一群剛剛從路邊爬起來的「雜兵」也上陣了,這些人裝備不一但異常老辣。他們會用腳踩住倒地騎兵的後心,左手抓起他們的盔櫻,右手的短劍彎刀順著頭盔和肩甲的縫隙刺進去,攪動之後拖出一蓬猩紅來--其特點是手法精細,殘酷高效。

戰馬和騎兵的屍體,就像檑木一樣滾下來打亂自己人的陣腳,後面緊跟著敵人的長槍陣列。於是,馬奇騎兵陣列從緩坡頂部坍塌了,這就像堆積木似的,轟隆一聲之後局面就變得不可收拾。

有一些騎兵拼盡全力駕馬出了路面,但他們立即會在路邊遭遇不測,通常是戰馬肚子上挨幾刀,然後從兩側的陡坡摔下去,雖然只有十幾二十米高,但摔死人的條件之一是看重量。

卑鄙的敵軍,他們在整個坡上都埋伏了人

「前隊退後列陣穩住陣腳」這時候,緩坡下的騎兵指揮官別說後悔,他連吐血的心都有了:「後隊上前,平行陣列支援」

其實在他發令的時候,剛上緩坡的騎兵們就自發的退下來了,但在這麼狹窄的路面調頭可是高難度動作,所以最後只退出了三四排的樣子,從距離來說也就是十來米。而在更前面的路面上,擠成一團的騎兵還有將近三十人--指揮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撞倒、被摔下馬、被敵軍用宰雞手法屠殺殆盡。

血淋淋的路面上,此時已經有更多的敵軍出現了,長槍手在前,輕步兵居後,那些雜兵鬆散的佔據了道路兩側。在那個凶悍的軍官帶領下,他們步調一致的向騎兵們殺來,完全無視那些已經下馬、正在列陣的馬奇「騎兵」。

很快,緩坡上的廝殺就徹底結束,算上那些從兩邊摔下去的,馬奇人在這段路面上丟了大約五十人。也就是說,僅僅一個相見歡,馬其部落的精銳就死了四分之一。

好在前隊後半部分有驚無險的退了下來,五十來人在距離緩坡三十米處排列成排,他們兩翼前突,中段後凹,是個逗人進攻中間然後兩翼合圍的小陰險隊形--後隊騎兵全員下馬,從兩翼靠近,按序列充實到戰線上。

另有一群散兵遊走各處,等待尋找敵軍列陣的空隙。

「長槍隊--停步」敵軍的帶隊軍官戰刀一舉,長槍陣列呼喊一聲在距離坡底十五米的位置上停下。後面的輕步兵送上大盾,長槍兵把盾牌一支再架上槍,也擺出一副死守姿態。

「弓箭隊--自由射擊」命令聲中,二十來根羽箭從坡上飛出,稀稀拉拉的射向各處。大多數羽箭都沒射中,幾根羽箭好運射到騎兵的鎧甲上,卻全都「叮」的一聲彈開了。有人送上敵軍的箭頭,差點沒把騎兵指揮官氣暈過去--這是部落孩子射鳥用的輕箭,箭桿是用樹枝做的,沒剝皮甚至還頂花帶刺,後面沒粘尾羽,前面用火烤硬了就算是箭頭。

長這麼大,指揮官還沒見過這麼羞辱人的事,差點就直接衝殺上去了,但以往的經驗在此時發揮作用,他突然明白過來這是敵人的奸計--他們就是想讓自己衝鋒,然後撿便宜。

「狗咋種們,我會讓你們見識到馬奇人的憤怒」騎兵指揮官咆哮一句,轉頭看向旁邊一個神色清冷身穿長袍的中年人:「大人,必須要請您出手了,一定要殺光他們啊」

他懇求的對象,自然就是配屬給這支騎兵的異能師。

在戰鬥中,異能師的職責之一就是打破僵局,於是中年人倨傲的點點頭,輕輕一提韁繩向前行去。因為對方的陣列太遠了,已經超過這個異能師的有效射程,按照異能師公會的判斷標準,他就是個中級異能學徒,手短。

幾名騎兵跟隨在異能師兩側,小心翼翼的舉著盾牌提供掩護。雖然對方射出的羽箭跟過家家似的,但誰也說不准這裡面有什麼貓膩,那怕異能師只蹭著一點皮,他們戰後都要倒霉。

「異能師異能師異能師」徒步列陣的騎兵們看到異能師出場,立即拍打著武器鎧甲開始歡呼,一時之間,馬奇人的氣焰極為囂張:「馬奇必勝神靈在看顧我們」

直面傳說中的敵軍異能師,要說荊棘玫瑰的人完全不怕那是吹牛,但在一個緊密的整體陣型裡,每個人都要緊繃著身體才能維持平衡,根本不容許任何人後退哪怕一小步--更何況,他有異能師,我們也有啊

節拍感十足的歡呼聲中,神情倨傲的異能師越過了前隊陣列,在距離荊棘玫瑰長槍手三十五米的地方停下。在兩軍將士的注視下,他的兩手猛舉起來--寬袖在空中激盪、白色異能粉末在飄揚,這景像夢幻而唯美,充滿了傳奇色彩。

他那低沉的吼聲如同發*的野獸:「咆--」

「咆--」全體騎兵開始歡呼,他們無比期待,期待慘不忍睹的景象降臨在敵軍陣列中,那個「哮」字就在嗓子眼裡打轉,簡直是迫不及待。

「轟」的一聲巨響,中年異能師的「哮」字終究沒能喊出來,他上半身爆出一大團血花,平伸的雙手被甩上天,骨頭茬子和黏糊糊、紅彤彤的玩意掛了旁邊幾個護衛一頭一臉。

這個淒慘無比的場面直接把蠢蠢欲動的騎兵們打落到深淵,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血霧散著沒了控制的戰馬走向一邊,也眼看著沒了腦袋的異能師歪掛在馬背上,參差不齊的胸腔斷面還在往外掉各種東西……

「異能師--」旁邊的護衛終於反應過來,像死了老子一樣淒厲慘叫:「死了」

「轟」的又一聲,幾個護衛同時爆成血花,這迷霧狀的猩紅色在雙方將士的視野裡連成了一片,襯著遠近的綠草野花,顯得壯觀美艷;但在血霧消散之後,盲目遊走的馬匹和一地的殘肢,又渲染出一幅極端慘烈、極端詭異的氣氛。

在馬奇騎兵們震撼莫名、疑惑不解、如喪考妣的時候,荊棘玫瑰這邊的歡呼聲卻開始湧動。因為他們知道對方的異能師是怎麼死的,又是死在誰手裡的。

我們荊棘玫瑰什麼都缺,但就是不缺異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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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6 22:20:43
第五節:染血(上)

「異能師異能師異能師」緩坡右側的路基上,身穿銀白色鎧甲的瑪西亞出現了,她沒有放下面甲,頭盔下還鑽出幾縷波浪捲的金髮,美艷的臉龐冷峻嚴肅,銀色皮甲根本遮不住她成熟誘惑的曲線。但沒有任何馬奇騎兵敢出口羞辱她,他們甚至不敢正眼看瑪西亞。

因為她那雙斑紋鑲黑絲的長手套,還有腰間的一圈獸皮袋子將她的身份顯露無疑--異能師敵軍的異能師她胸前甚至還帶著那種傳說中的徽章

「首領首領首領」緊接著,身穿純黑色鎧甲的湯森也順著左側路基走下緩坡。相比搶著出現以吸引火力的瑪西亞,他的步伐穩健而堅定。冰冷的黑色面甲嚴密覆蓋在他臉上,外加他的沉默和黑色瞳孔,給人以極強的震懾感。

毫不誇張的說,因這身黑色鎧甲,還有裝備的長短武器,湯森看起來就如同來自深淵的惡魔--在地海岸這種地方,武器的精良程度跟造型、重量和光潔度直接掛鉤,而湯森腰裡掛的,手裡握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屬於那種寒光閃閃、偷偷看一眼都會被割傷的玩意。

湯森和瑪西亞已經走到長槍兵的位置,但兩人的腳步並未停下,而是繼續向前。等他們突前五步之後,荊棘玫瑰的指揮官才下令:「長槍兵--跟隨前進」

「前進、前進、前進」盾牌提起,長槍平端,荊棘玫瑰的部隊士氣高漲。他們在湯森和瑪西亞一左一右的帶領下步下緩坡,乾脆利落的變換成強攻陣型--長槍手居中立定,輕步兵擺在相對開闊的左側,而裝備雜亂的近衛佔據了地形複雜的右側。

在這個過程中,馬奇騎兵們居然沒有任何反應。一方面當然是自己的異能師完蛋大吉,被敵軍異能師的出場給鎮住了;另一方面他們不具備遠程打擊能力,只能等敵人擺好架勢,然後兩邊開始硬砍……硬砍,以命搏命,這是目前條件下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雖然沒有了異能師,雖然敵軍有異能師,但他們是悍不畏死的馬奇精銳,他們絕不逃跑只要能堅持到後續部隊到達,只要堅持到烈火師到場,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別的不說,至少他們在數量上比對方多。

「他們要進攻了前列舉盾注意隊形」馬奇騎兵指揮官扛著大劍,漲紅著臉色站進隊列中。這指揮官經驗很豐富,他知道現在必須要保持隊形,只有這樣才能等到援兵。因為對方的異能師已經出過手了,根據效果和釋放密度來看,他們不可能還保留著強大的殺傷力。

就算敵軍異能師還能再出手一次,但己方士兵裝備著見習騎士鎧甲,這種鎧甲正面很厚重,本身就有一點防禦低等級異能的功效。

可憐的騎兵指揮官,他以前只見過部落裡的異能師出手,烈火師從來沒遇到值得打擊的目標,所以他認為本事弱一些的異能師只會用咆哮。同時,他也不清楚本部落的「異能師」和「烈火師」跟真正的異能師有什麼區別。

如果他知道的話,說不定會把陣型做的更好些,或者乾脆就發起主動進攻。

敵軍攻上來了,是由瑪西亞帶領右側的雜兵先動。他們沒有固定陣型,靈活輕便,直接就越過那坑坑窪窪的地面壓向馬奇人的左翼--馬奇人這邊暗自欣喜,一群輕裝的雜兵,絕對無法撼動久經考驗的鋼鐵防線,就算女異能師再用咆哮轟一輪,她又能轟翻幾個兵?

「正面--二十米」第一排的騎兵已經在調整姿勢了,第二排的大劍也已經準備好,只等對方的雜兵撞上盾牆的那一瞬間,就可以一劍把他們劈成兩半

瑪西亞踏上一個小土坎,停步,斑紋手套在身前漂移,兩手十指瞬間變幻出幾個繁複的造型--立即有一陣低沉的獸吼聲響起,就在馬奇人的左翼盡頭等發現不妙的馬奇人扭頭去看時,他們只能瞥見漫天的血紅在瀰漫,還有那些在空中飛舞的軀體和武器。

一隻巨大而雄壯的火紅色猛獸,已經將它粗壯的身軀撞進馬奇人的鋼鐵防線

側面那幾個毫無準備的騎兵第一時間被它撞飛,相鄰的兩個騎兵被撞倒之後、還被它粗壯有力的大蹄子踩得汁液橫流--它六根雪白尖利的獠牙能直接刺穿鐵甲,覆蓋全身的紅色甲殼甚至比鋼鐵堅硬,簡直就是一隻專為陣地戰而生的惡魔。

遭遇此種橫禍,馬奇人的左翼立刻崩潰一半,大多數建在的騎兵們立即轉向去防猛獸,可那些正面攻來的雜兵卻開始趁火打劫,他們站在安全距離上,向馬奇人本就混亂不堪的隊列裡投擲標槍。

見習騎士鎧甲不比真正的騎士鎧甲,只是正面做得厚重,後面和側面的防禦只是意思意思而已,雖然羽箭難以穿透,但標槍卻是防不住的。而且在防禦猛獸的時候要靠群體力量,不能隨心意躲閃,只能當敵軍的標槍靶子。

敵軍的標槍投的又快又準,他們這回用的可不是過家家玩意,都是金屬打造的實心槍頭,平均三支就能命中一支,命中兩支就能戳倒一人

馬奇左翼的騎兵接二連三的的往下倒,留在原地固然是等死,想反衝擊的話卻沒有了陣型,而且坑坑窪窪的地面也不適合他們,可以說戰況已經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於是剩下的左翼勇士們終於萌生了退卻的心思,不過他們已經損失了一大半人手,可以視為被擊潰。

「殺」看到右側成功,荊棘玫瑰左側的進攻部隊也開始提速,原本右前左後的斜線陣列,已經變成了兩翼並舉、中心拖後的攻擊陣型。在湯森的帶領下,左側的輕步兵拉大了間隔向當面的馬奇人進逼,他們的手上也提著奪命的短標槍。

「注意側翼啊--」馬奇指揮官悲憤的吼叫著,因為敵人攻得太快,所以在中段列陣的騎兵完全成了擺設,根本沒辦法去支援受攻擊的側翼。而且正面之敵使用的武器是長槍,完全堵死了他們那點反攻的小心思。

馬奇指揮官只能臨時抽出一隊人,讓他們去封堵左翼的猛獸和雜兵。但這種阻擋不是長久之計,他們人數不夠無法組成堅固防線,只能爭取一點時間,被突破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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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6 22:21:02
第五節:染血(中)

右翼的馬奇人生怕自己這邊也蹦出頭猛獸來,所以特別注意隊列盡頭的狀況。卻沒想到迎面而來的這位黑盔甲,他沒有欺凌友軍的異能師那麼厲害。此人還沒有學會什麼高級異能,手上的法寶就是咆哮而已,但他的咆哮已經遠超一般人的想像了。

湯森伸出連手套都沒戴的兩手,然後左手向著正前方那些鐵罐子一晃、「啪」的來個響指--轟然巨響中,第一排馬奇人的腦袋被炸飛十來個,然後他右手一晃、「啪」的再來一個響指,神情恍惚的第二排馬奇人的腦袋又被炸飛十來個

「惡魔啊」身上掛滿碎肉和內臟的第三排馬奇人瞬間崩潰:「他是惡魔啊」

馬奇人與異能師朝夕相伴,有幸見過異能的人很多。但黑盔甲此時用出的咆哮卻不一樣,除了音效之外,跟馬奇人印象中的咆哮沒有一點相似度湯森這種升級版咆哮的威力不是出自爆炸的衝擊力,而是借助瞬時的切割力--別人的咆哮是圓球狀,湯森的咆哮是圓盤狀。

能順著盔甲縫隙切入直接斬首的異能,這不是土著們能夠理解的東西

看到黑鎧甲惡魔踏步上前,兩手又有抬起的跡象,這些剛剛從強烈異能震撼中恢復神智的馬奇精銳,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什麼祖先,什麼神靈,什麼死戰不退的傳統,都他**是狗屎現在,什麼都壓制不住他們內心的恐懼。

身上有六十多斤的重量,再怎麼強壯的人也跑不快,他們只能成為敵軍的活靶子。所以這邊的馬奇人一轉身、一亮背,那邊的標槍就飛到了。

剎那間,馬奇人尖利的慘叫聲蔓延了整個右翼陣列--那些倒地抽搐的人體、那些順著盔甲縫隙噴濺的鮮血,又把更深的恐懼和慌亂傳播開來,把更多的馬奇人推上逃跑的歧途,也把馬奇人中心陣型的防禦扒個精光。

馬奇人兩翼完全垮了,到處是死狀淒慘的自己人,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慘叫……兩百來人的精銳部隊百多人的敵人攻擊下只剩五十多人了,要知道距離中伏還不到十分鐘啊。

對這股「精銳」的「馬奇騎兵」,湯森一開始就沒有要中心突破的意圖,因為正面強攻的代價太高了。他的作戰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先用雷霆手段達成兩翼突破,然後再從兩翼騰出手來,同時向中間擠壓。

他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讓敵軍轉身、讓敵軍逃跑--只要他們一動,陣型優勢就完全消失,重甲反而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馬奇人終於在湯森這裡領教到真正的作戰技巧,一種只從兵種特點和戰場條件作為出發點的簡陋戰術,用伏擊先聲奪人,再誘殺重要目標,最後以優勢兵力控場。但馬奇人不可能從中感悟和學習到什麼,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生存的機會。

敵軍兩翼崩潰之後,荊棘玫瑰的輕步兵分出一部分追擊逃敵,這是他們的戰場主要任務了。五人一小隊的輕步兵很靈活,毫不費力就追上了腳步蹣跚的敵人--他們先將擊殺目標孤立出來,然後分出兩人正面施壓,另外兩人側翼前置,最後一個人是專門提著標槍找背。

就算遇到特別悍勇的敵人也不怕,因為每組輕步兵都攜帶著兩套繩網,這可是對付單個重甲步兵的神器--兜頭撒開,單邊收緊,網中的敵人就倒地成為待宰的羔羊,用七八斤的破甲錘對著頭盔「匡匡」猛砸,最多三下就解決了。

另有一批輕步兵去搶戰場旁邊的戰馬,看守戰馬的馬奇人想投降,結果卻被亂刀砍死。因為湯森戰前已經說過,這些敵軍精銳是不會真心投降的,留著就是禍害。

可以確切的說,馬奇人的陣型被打亂之後,這場戰鬥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他們沿著道路潰退,然後被敵軍從容不迫的追上殺死……事情本來不應該這樣,論單個戰力,論體格強弱,他們都不應該輸到如此地步。

湯森絕不會告訴他們,這就是個體對抗體系的下場。沒錯,荊棘玫瑰的士兵在武備和體格上不如馬奇人,實戰經驗更是少得可憐,但他們卻從戰略層面開始謀劃,細緻的準備工作一直延續到每個士兵的站位和武器,全都是衝著馬奇人的軟肋去的。

荊棘玫瑰之所以不在路上挖坑和火攻,只要想要他們的戰馬和裝備

至於留在原地的那些馬奇騎兵,瑪西亞召喚出來的猛獸已經夠他們受了。圍堵他們的長槍兵和近衛都沒有怎麼動手,眼前就已經是一副血肉橫飛的場景,偶然有一個被拋出圈外的敵軍,也會被如狼似虎的近衛被瞬間放倒。

「絕不後退」敵軍指揮官已經斷掉一隻手臂,卻猶自對猛獸揮舞著大劍,在紅色甲殼上砍出一道道白色印記:「我們是馬奇部落的戰士我們絕不後退」

他算是很勇猛的軍官,可惜一個軍官光有勇猛是不夠的。

「長官,你看這個。」手下喜笑顏開的牽來一匹雄壯戰馬,送到湯森面前:「這是最好的,好像是騎兵頭子的坐騎。」

「哦?」湯森本來已經接過了韁繩,聞言又回轉身,隔著五十多米的距離隨手一點,只聽「轟」的一聲爆鳴,浴血奮戰的敵軍指揮官身上迸射出連片的血花,連斷掉的那一根手臂在內、四肢完全從身體上彈出去,還沒等光禿禿的身體墜下,腦袋又在飆升的血柱飛起。

「我的了。」湯森轉身上馬,愜意的拍拍戰馬的脖子:「記得給瑪西亞準備一匹白馬。」

「是」看見這一幕的手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衝著走開的首領大叫:「我一定挑好」

「近衛上馬」湯森昂天長笑一聲,冷傲的下令:「發總攻信號」

聲音極其尖利的響箭飛上天的向前傳遞,分散隱藏在敵軍進行路線兩側的部隊逐一現身。

稍作集結調整之後,他們用中規中矩的陣型開始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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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6 22:21:26
第五節:染血(下)

除去兩百騎兵,馬奇人手裡再沒有其他重裝部隊了,檔次最高的傢伙也就是穿皮甲而已。而且更倒霉的是,他們各支部隊的相互間隔很大,少的三五里,多的有七八里,根本來不及救援別人。看見前方友軍遇襲,但等你一溜小跑趕到戰場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面對這些普通部隊,荊棘玫瑰的戰術很簡單,完全是之前練得滾瓜爛熟的那一套。

長槍壓陣、輕兵襲擾、弓箭殺傷,始終保持著對目標的數量優勢——因為馬奇人只是外表光鮮,內裡的固執、陳腐和愚昧還是跟其他部落一樣,所以除了酋長等少數幾個人,別的軍官指揮兩百人以上的部隊都很勉強,也就是說,他們單支部隊的規模最多兩百人。

總攻開始之後,荊棘玫瑰沿著敵軍的進軍路線,像是吃甘蔗那樣一截截的啃過去,卻沒有遇到超過自身數量的敵軍集群——攜首領新勝之威,將近四百人的生力軍分成兩組輪流上陣,他們帶領著兩千吶喊助威充場面丟石頭的瓦胡男子,直殺得馬奇人屁滾尿流

能不屁滾尿流嗎?不行,因為敵軍殺到步兵面前,這就是說前面的騎兵已經完蛋大吉了。而長途跋涉沒怎麼休息的馬奇部隊,除了強弩之末,你還真找不到詞語來形容他們……悍不畏死是一回事,渾身乏力又是另外一回事,把神經練得比大腿粗也不能為自己恢復體能。

馬奇酋長總算有點威信,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鎮住場面。他找了塊開闊地,聚集了最近的另外一支部隊,終於湊出四百五十人的陣型,他甚至喪心病狂的把平民也堆在戰場上,其中的隱意異常悲憤——孤注一擲,跟你決戰

但馬奇酋長的決心下得稍微晚了點,手裡的底牌也小了點。因為湯森已經帶著一群近衛騎馬趕到戰場,荊棘玫瑰的紅色旗幟第一次出現在這個戰場上。

「勝利勝利勝利」興奮的歡呼聲響徹原野:「我們是荊棘玫瑰」

「勝利勝利勝利」驕傲的挑戰聲直上雲霄:「從勝利走向勝利」

眼前的景象和耳邊的呼喊,都讓馬奇人疑惑不解,荊棘玫瑰是什麼勢力?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們為什麼會找上自己?

「荊棘玫瑰首領傳話——馬奇人聽著」一匹高頭大馬從荊棘玫瑰的旗幟下奔出,囂張跋扈的繞著馬奇人的陣型兜圈:「我們是荊棘玫瑰從現在起,你們的領地歸我所有」

「好」不等馬奇人會話,四野裡的敵軍先震動起來
「你們的財產歸我所有」

「好」震耳欲聾的叫好聲裡,馬奇酋長的臉色蒼白。

「你們的生命歸我所有」

「好」盛氣凌人的叫喊中,幾千普通馬奇人驚恐萬分。

「敢不給這就是你們的下場」又是幾匹戰馬衝上來,把幾個圓溜溜的東西丟進馬奇人的隊列中。

「人頭啊是人頭啊」驚叫和混亂就像漣漪,一圈圈的蕩漾開去。

湯森悠然自得的待在旗幟下面,從腰間的獸皮盒子裡摸出一支煙草,慢條斯理的點上。

與此同時,在馬奇人的隊列核心中,馬奇酋長也辨認出了這組人頭的身份,全是前面那些部隊的指揮官,都是他的心頭Rou,其中有三個甚至是他的親生兒子。

「尊貴的烈火師,」酋長的嘴唇哆嗦著:「馬奇部落的血都快流乾了……」

「我知道了。」烈火師也認出包裹這些人頭、被鮮血浸透的包袱皮是騎兵異能師的袍子,鼻子都給氣歪了:「不管荊棘玫瑰是什麼來歷,我都會幫你出這口氣我要親自反攻」

「準備衝鋒決戰陣型」有了烈火師的保證,馬奇酋長精神一振:「尊貴的大人,一切都看你的了,我會把最好的勇士交給您」

馬奇人的號角吹響了,他們詠頌著向祖先祈禱的古樸句子,開始移動著自己的腳步。他們在廣袤蒼涼的天空下組成衝擊陣型,他們把尖銳的獨角直指荊棘玫瑰的紅色戰旗。

一往無前、你死我活的慘烈氣概,直指荊棘玫瑰圖案下的湯森。

「勇士們——你們被神靈青睞」一個身穿大紅袍子的傢伙來到馬奇人陣型最前方,他用悲壯激昂又極富感染力的語氣、向獨角部位的三十多個馬奇人呼喊:「你們會在神靈的目光下衝鋒作戰、你們會飽飲仇敵的鮮血、你們會奪取他們的一切」

「神靈護佑」獨角部隊的馬奇人嘶吼著,開始群情激奮——有這位比酋長還要尊貴、從來沒有出過手的烈火師大人為自己鼓氣加油,戰勝敵人是不成問題的

「神靈祝福你們神靈看顧你們」大紅袍手持精美華貴的金盃,把裡面的液體灑向馬奇勇士:「神靈現在命令你們,跟我一起衝鋒」

「神靈護佑」調轉了馬頭,大紅袍的手指向五百米之外的荊棘玫瑰旗一點:「殺——」

「殺啊」馬奇人的陣型在喊殺聲中動了,尖銳的獨角向前伸出,衝擊方向極為明確。每一個隊列裡的馬奇勇士都是同樣興奮,他們高舉著大刀長槍,搖晃著彎刀斧頭,一心要殺到那面紅色旗幟下,用手中武器斬下敵軍的頭顱。

「這衝鋒有鬼。」湯森覺得不對,對船長說:「去,帶奴隸把他們的部隊和平民隔開」

「弓箭手準備」在湯森的示意下,戰場指揮官高聲下令:「目標——敵軍前鋒——放」

百多隻羽箭同時騰空,它們尖嘯著劃破長空,整齊的向馬奇人的衝擊前鋒覆蓋下去

「神靈——」前鋒陣列後的大紅袍高舉雙手,昂天厲聲高呼:「看顧我啊」

「呼——」的一聲,馬奇人的衝擊前鋒,三十多人突然燃燒起來不是某個部位在燃,而是火星一閃,整個身軀瞬間變成火柱、再也看不到輪廓那種

三十多人的武器跌落,但卻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他們慘叫著、張牙舞爪的衝鋒,就像是一群被控制的木偶,場面非常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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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烈火師(上)

「咻咻咻——」質量最上乘的羽箭已經落下,尖銳的金屬箭頭紛紛射穿燃燒的人體,卻完全不能達到殺傷的目的。這些熊熊燃燒馬奇人不斷向外噴灑著火苗火星和黑煙,直端端的向荊棘玫瑰的旗幟衝過來,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倍不止

看到眼前這種景象,跟湯森從尖兵隊走過來的人都想起了當初禿鷲聯隊那一戰。這種火人也曾經在戰鬥中出現過,但數量遠不如今天這麼多,個頭也沒有眼前這樣大——只是跑過短短的五十米,他們身上的火焰已經竄起三人來高。

這個晨曦議會的烈火師,他的等級很高

因為前面的順利,荊棘玫瑰也犯了輕敵的錯誤。

「換標槍——長槍手列陣——拉大間距」在危機面前,荊棘玫瑰的訓練成效體現出來,戰場指揮官大喊:「豎起盾牌——加固——輕步兵準備迂迴」

荊棘玫瑰的部隊在緊張的調整,而湯森卻一夾馬腹衝出了陣列

以異能專業人士的直覺,湯森知道絕不能讓這些火人衝進隊列,因為他們還不是這個異能的最終形態。如果真讓他們衝進陣型之中,馬奇人說不定能翻盤

對襁褓中的荊棘玫瑰來說,每一個戰士都非常寶貴,絕對承受不起這種異能打擊。

縱馬向前時,湯森劈手奪過一隻長槍,另一隻手指向遠處的瓦胡:「你檢漏」

「是」扛著狼牙棒的瓦胡下意識的回答,在他話音出口時,湯森已經轉過身去,寬大的黑色披風在他身後像黑雲一樣飄蕩起來,跳躍的背影比最勇猛的部落勇士都要英武彪悍

雄壯的戰馬很給面子,短短幾步就把速度提起來,藉著戰馬前衝的慣性,湯森怒吼一聲,把手中的長槍投出——寒光閃閃的槍頭在空中旋轉著,越過將近三百多米的距離,準確命中第一個火人的胸口位置

沉重尖銳的長槍以傾斜向下的飛行軌跡,槍頭直接穿過火人的胸膛,穿出背面之後去勢不停,又牢牢的訂在地面上,翹起的後槍身把火人的軀體固定在原地。

這一槍雖然沒有烈火師來得華麗,但也足夠震驚全場了。

「首領威武」荊棘玫瑰的隊伍中一片歡騰,可湯森眼中的戒備卻分毫未減。因為在刺中對方的那一瞬間,熊熊火焰被長槍帶起的氣流吹開,湯森看到對方軀體上的皮甲和衣物已經被完全燒燬,也根本看不到任何皮膚肌肉,而是一種類似岩漿的流體,很噁心,很恐怖。

這種變態的東西,肯定不會被如此輕易的打敗

「喔——」被釘在地上的火人咆哮著,嘴裡噴出一股股火柱,然後用上肢握住了槍身一掰,木製的長槍已經被火烤的脆弱,輕輕一響就斷了。

荊棘玫瑰的歡呼立即低沉下去。火人拔下後半截長槍繼續衝鋒,似乎忘了丟掉,看起來就像個捏著根牙籤的巨人。

「駕」湯森兩手放開韁繩,全憑雙腳控馬繼續前衝,用略微偏斜的直線接近這群火人。與此同時,湯森後腰的獸皮盒子已經移到了前面,異能粉末被他不斷的拋灑上天。

跟其他異能師不同,湯森是直接向上拋,於是在他經過的百多米的範圍內,全是飛揚的異能粉末。拋撒速度之快、用量之大,給人的印象不是在使用,而是在丟棄——在距離火人還剩差不多六十米的時候,湯森一拉韁繩,戰馬人立而起,嘶叫著調頭轉身

敵我雙方的部隊都緊盯著場中的變化,沒人知道湯森在打什麼主意。就是馬奇人的烈火師也不清楚這個黑鎧甲在犯什麼病——自己的火人不是長槍所能阻止的,而那些異能粉末就更詭異了,他以為撒點低級粉末就能嚇住自己嗎?沒有異能師,異能粉末就一錢不值

烈火師並不認為黑鎧甲是異能師,因為黑鎧甲剛剛投出的那一槍太彪悍了,身為異能師卻走蠻力路線,不怕被導師活活掐死嗎?

眾目睽睽之下,湯森玩了個雜耍般的動作,他也調頭轉身,然後倒騎在戰馬上。他的兩手已經平舉起來,用一個中規中矩的異能起手式,震驚了兩百米的烈火師。

「這是……」烈火師驚訝失聲,在他控制下的火人們隊形頓時凌亂了一下:「咆哮?」

「轟」的一聲,特大號的咆哮炸開火人隊列前端炸開

首當其衝的火人瞬間就被這個咆哮包裹,爆炸激起的衝擊氣流完全吹飛了他體表的火焰,黑紅兩色糾纏的軀體,被下一瞬間抵達的強大力量所摧毀。

火人像被一隻無形巨拳擊中,先被攔腰打成兩截,然後又像被無數的無形小拳頭擊中、被震散成無數塊。最後一股衝擊波相對緩和些,卻把這些大大小小的殘骸吹向後方,吹向跟在前鋒後面的馬奇人。

這些殘骸在空中已經重新開始燃燒,等落到自己人頭上時,它們紛紛炸開,瞬間就點著了十幾個馬奇人——這種火焰沒能瞬間擴散到全身,但甩不掉撲不滅,會粘在身上一直燒,除了有兩個手腳快的傢伙脫了鎧甲之外,其他人很快就在慘叫聲中倒地不起。

果然是陰毒的異能湯森眼神一凝,牙關緊咬,兩手重新平舉起來——他只幹掉了一個,還有很多火人要收拾。

荊棘玫瑰的歡呼聲再一次高漲起來,對普通人來說,最險惡的情況是敵軍無懈可擊,只要找到破解的方式,就算在艱難大家都能支持下去,這個,就叫希望

在同一波歡呼聲中,烈火師的牙齒也快咬碎了,因為他認出了黑鎧甲使用的異能。但他顯然不能理解這件事——因為湯森現在使用的大威力咆哮,毫無疑問是晨曦議會所特有的,只不過威力更大、使用手法更加利落。

「這是我們的秘傳咆哮」烈火師狂呼一聲:「你到底是誰?」

「你——猜」湯森大吼一聲,再次出手這次的咆哮在兩個火人之間炸開,無數小殘骸在敵人的衝擊路線上製造出長長的火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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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7 11:00:11
第六節:烈火師(中)

並不是湯森不想用殘骸去點燃敵軍,而是他不能,因為這種咆哮對異能力量的消耗非常大,僅僅兩輪就耗掉他一半的體內儲備。

好在戰馬已經跑進了飄散著異能粉末的區域。

「叛徒」烈火師已經給黑鎧甲的身份做了最終定義,戰打到這個程度,其實容不得大家亂認親戚:「以神靈的名義,我要代表晨曦議會制裁你」

「制裁你大爺」湯森已經融入異能粉末之海,頓時戰力全滿,兩手順勢一推,兩枚大威力咆哮脫手而出劇烈的爆炸中,又是五個火人被咆哮打成零件狀態,大量的殘骸灑落在敵軍的衝擊路線上,構成了第二道火牆,連綿出去足有上百米。

但是剩下的二十多個火人不受火焰所阻,他們毫無阻礙的衝過來,依舊聲勢十足。

「你阻止不了我的你更阻止不了神靈」烈火師的經驗相當豐富,他已經得出了結論,只是前面的火焰與濃煙干擾了他的視線,所以火人們衝擊的速度慢了下來:「你還能幹掉幾個?你還能放幾個咆哮?粉末夠嗎?要不要我借你點?」

「你可以試試」因為面甲的存在,沒有人看見湯森的表情,人們只能看見倒騎在馬上的湯森在不斷丟出咆哮--在戰馬所過之處,那些飄蕩的異能粉末在一截截的消失,就像被湯森瞬間吸進了肚子,爾後就有火人被強烈爆炸摧毀。

二十多個火人,轉眼間就只剩十來個

荊棘玫瑰的歡呼震天響,但瓦胡的面甲下卻在奔流熱淚。別人不知道晨曦議會的大威力咆哮是怎麼回事,但他卻很清楚,這種咆哮的使用代價極大。就算有異能粉末幫忙,但湯森肯定會透支體內異能,這種行為會傷害到異能師的健康和修為

戰馬奔回自家陣前五十米處,湯森先前拋灑的異能粉末也已經消耗殆盡。而火人還有九個,最近的那個距離湯森僅僅兩百米--戰馬的痛苦嘶叫中,烈火師已經縱馬衝過了火牆。

「看你你就像個小丑」烈火師對著湯森狂笑,過火牆的時候他用紅袍披風罩住全身,似乎是防火的料子,所以他全身上下都沒受烈焰傷害:「你還有什麼?再來一個啊」

烈火師根據場面得出的結論是正確的,湯森此時雖然不是油盡燈枯,但剩餘的異能也只有一點點,而且隨身攜帶的異能粉末全部用光,所以一個咆哮也用不出來了。

但是烈火師並不知道,作為對手你怎麼整湯森都可以,但你不能打他的臉。因為湯森在本質上是個衙內,衙內知進退、能吃癟,但無法忍受被人當面羞辱。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

「啊哈哈哈哈哈哈--」還沒想到對策的湯森發出一聲狂笑,帶著滿腔的怒火從馬背上跳下來,可是環顧周圍,他找不到任何趁手的東西。隨身佩帶的刀劍都太輕太短,不能對火人構成任何傷害,至少也要殺傷力比長槍更大的東西。

但事到臨頭,衙內肝火又被點燃,空手也是要上的。笑聲中,湯森的目光瞟過馬背,一面巨盾進入視野--這是馬奇騎兵指揮官的圓牌,純金屬打造的好玩意,又重又堅固。盾牌正面還有一組花紋,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

一個閃念在湯森腦中爆開,他伸手取下盾牌,先兩手平托著,盾牌比他估計的重,差不多有二十斤--湯森深吸一口氣把圓盾平托,另一手環抱握住邊緣,然後身體下蹲、迴旋,在烈火師的狂笑聲中,像丟飛碟一樣把盾牌扔了出去。

盾牌飛上空中,在低沉的破空聲中飛過兩百米距離,然後砸在火人身上。

其實沒有正面砸上,盾牌與火人和接觸點稍微靠左了一點,但火人還是從腰部斷成兩截,一蓬細小的碎屑飛濺出來,方向很古怪--看上去火人並不是被砸斷的,而是被鋸斷的。

烈火師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已經看出來了,盾牌的飛行速度並不非常快,卻有令人難以置信的旋轉速度,然後依靠鋒利的邊緣割開火人……這黑鎧甲還是人嗎?這麼重的盾牌都耍得起來?這是全金屬的騎士圓盾啊

「我要盾牌」烈火師膛目結舌的同時,湯森大吼:「越重越好」

近衛們抱著各種各樣的盾牌就衝了上去,湯森抓起一面圓盾故技重施,只聽嗚的一聲,那邊又有火人被盾牌切成兩段--烈火師徹底的絕望了,他決定不再去想各種各樣的疑惑,而是操控著剩下的火人,孤注一擲的猛衝上去。

「圓的只要圓的」湯森活像個擲鐵餅的運動員,其實他的動作就是模仿了這種運動,但他丟的「鐵餅」可要大多了也艱難多了--快速旋轉的圓盾殺傷力極強,因為盾牌也有攻擊能力,特別是邊緣部位,只是以前沒人這麼用過。

事實上,以後也很難有人這麼用盾牌。

把二十斤的盾牌扔到兩百米外,也許有人能辦到,但要在同時使之急速旋轉、還要準確命中人體目標,那無疑是在做夢。就是湯森本人也沒強壯到這種地步,事情的真相是,他在用異能。確切的說,這是湯森靈光乍現、臨時改動的異能--機械系,金屬類

這就是當初湯森在船上暗殺異能師小妞時,小妞反擊時所用異能的變種。想當初,湯森差點被一面裝飾盾牌給活活砸死,所以他後來也研究過這個異能--中級學徒就能掌握,反應時間短,耗用力量少,基礎功效是抵消金屬重量並對其施加外力。

湯森是半桶水,練到抵消重量這步就不敢深入了。但是在抵消重量之後,金屬盾牌在他手上就變成塑料飛盤了--飛出異能影響範圍,又能砸得火人四分五裂

「我不信」烈火師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一邊驅趕火人做最後衝擊:「我不信啊」

圓盾一面面的從湯森這邊飛出去,轉眼間就消滅了八個火人,火光奔湧、火星四濺,場面相當華麗、相當的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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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7 11:00:47
第六節:烈火師(下)

被賦予了異能效果之後,盾牌的殺傷力變得讓人難以置信,甚至比異能更震撼人心。]

那些純粹的異能,普通人最多只能看到結果,不可能瞭解原理和過程,所以在人們心中,異能神秘莫測。即使是洞悉異能的專業人士,他們也只能通過感知去研究和操縱……沒人能用肉眼看到異能,更別說異能的種種細節。

湯森此時做出的動作,就像一場面對普通人的異能演示

雙方戰士都能看到,湯森正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投擲盾牌,盾牌也用自己理解的方式破空飛旋,直至烈火師控制的火人被摧毀--這一切,都在普通人能理解的範圍內

他們知道普通盾牌沒有這種效果,所以這肯定是異能。但在此之前,他們從沒見過如此直觀、如此簡單、卻又如此震撼的場面

黑盔甲太恐怖了

大首領真是威武

當湯森回身拿起第十二面盾牌的時候,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勞感侵襲而來,這感覺猶如浪潮一般沖刷著他的身體,讓他兩眼發黑,一陣陣的暈眩……

他的異能力量,終於被耗得精光。

最後一個火人已經衝到身後五十米處,湯森甚至能隔著皮甲,感受到空氣中的滾燙

「哈哈哈哈--來得好」湯森轉身,刷的一聲抽出了佩刀。

近衛們亦是刀槍齊出,緊緊的簇擁在首領身邊。對他們來說,甚至對荊棘玫瑰的普通士兵們來說,火人沒什麼可怕的。]因為首領已經用實際行動為他們樹立了榜樣,三十幾個火人,讓首領殺得只剩一個了,剩下這一個難道自己不能殺?

但湯森心中卻在苦笑,他抽刀,只是出於輸陣不輸人的想法,最後這個火人,依然可怕

一道金黃色的影子從刀槍叢旁邊掠過,那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陣營中出來的瓦胡。

「你大爺」瓦胡的憤怒的吼叫在湯森身邊爆響。一個標準的晨曦議會咆哮被他釋放出去,端端正正的在火人面前炸

他豁出去了,身為弟子和下屬,他決不允許有人傷害湯森所以這個咆哮他已用了全力。

但他毫無保留釋放的咆哮,威力依然趕不上湯森--衝鋒中的火人被炸得倒退好幾步,身軀也變得七零八落,但並沒有倒下,而是原地轉了個圈子,做出搖搖欲墜狀。

「起來」看到對方又來一個異能師,烈火師的眼珠子都差點跳出來,他對著半殘廢的火人手舞足蹈:「衝啊衝啊」

眼看火人已經穩住身體就要重新邁步,半點異能也沒有的瓦胡,同樣做出的令烈火師噴血的行為--他嚎叫一聲取下自己的狼牙棒,然後高舉著血跡斑斑的棒子直衝上去,直至在十米開外才脫手而出。

「砰」的一聲,火人的上半身被砸穿。巨大而沉重的狼牙棒徹底的砸爛了火人,而瓦胡也狼狽不堪的飛退。

烈火師悲號一聲,瘋了一樣衝著湯森和瓦胡所在的方向喊:「我一定要殺了你們一定」

大家都以為他有什麼大絕招要放,但他立即調轉馬頭,向戰場一側疾奔而去。

這種行為跟烈火師之前的喊話一點邊都不沾,大家也是一愣之後才發現他是在逃跑。烈火師所騎的馬最好,只要他一門心思的逃跑,在場的人無論敵我都不要想追上他。

這種明白無誤的逃跑行為,充分說明烈火師的作風……不但讓荊棘玫瑰這邊的人震驚,馬奇人那邊更是震動,他們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決死之心,遭受到嚴重打擊。就是馬奇酋長,都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了。

「我一定會殺了你們」烈火師才不管這些,他邊逃邊撂狠話,完全是一副人生贏家的風範:「雜碎們,你們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回來的啊」

「嗷」突然間,馬前傳來一聲獸吼,震耳欲聾那種。

烈火師驚愕轉頭,只看見一團火紅迎面撲到然後一張血盆大嘴從上而下,「啪嚓」一聲就把烈火師的上半身給咬斷叼走了

衝鋒中的馬奇部隊一陣大亂,馬奇酋長已經忘了罵人,他眼睛瞪得溜圓,嘴角還流口水……烈火師死了?他就在自己眼前,被一隻巨大的猛獸咬成兩截了?

這只火紅色的巨獸,自然是剛剛趕到戰場的瑪西亞的傑作。本來,以烈火師的本事不會這麼簡單就被她拿下,但他被身後兩個異能師吸引了注意力,加之新敗之後心情激動、外強中乾,以至於連前面的異能反映都沒有注意到,完全錯過了防禦時間和距離。

而在身軀被巨齒咬成兩截時,烈火師最後的想法是:「三個打一個,不要臉」

沒錯,荊棘玫瑰沒有說明自己有三個異能師,但烈火師也從來不告訴別人,自己相當於異能師公會的二級異能師。

「哈哈哈哈……解氣」湯森心滿意足的笑笑,然後對身後的戰場指揮官說:「會打嗎?」

「會」看到黑色面甲對著自己,戰場指揮官受寵若驚,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進攻」

「那你還等什麼?」湯森點點頭:「我在這看你打,用點力。哦,馬奇酋長我要活的。」

「保證完成任務」戰場指揮官立正行禮,然後跑到荊棘玫瑰旗下,大聲發令:「左翼陣列--攻擊右翼陣列--橫向移動中間陣列--固守」

戰鬥意志已經提升到巔峰的荊棘玫瑰部隊,發出了山崩海嘯一樣的歡呼,馬上就按照命令開始攻擊--而遭受連續打擊、士氣一降再降的馬奇人,他們如何抵擋荊棘玫瑰的衝鋒?

荊棘玫瑰已經在意志上全面壓倒了馬奇人。

馬奇人就像蛋糕最上面那層可口的奶油,而荊棘玫瑰的每一個陣列都像是一把刀子,他們隨便一衝都能在馬奇陣型中切下一塊來。很快,馬奇人的決戰陣型就被完全衝散,從前到後都變得混亂不堪。

土著軍隊的特色之一,就是在混亂之後絕無翻盤的可能。因為他們的建制設定和指揮方式都不具備這種功能。所以在十分鐘之後,湯森的近衛隊已經衝進了馬奇人的陣型核心,而且斬落了代表酋長權威的獸頭旗桿。

馬奇人全盤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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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7 11:01:11
第七節:酋長們(上)

雖然鼻端還略有焦糊味,但在百花的芬芳中並不明顯。

帶著露珠的時令花朵,按照顏色深淺排列在羊毛地毯兩側。這條上百米長的羊毛地毯,一頭連接著平坦的操演場,另一端鋪進巨大、粗獷、表面貼滿純金薄片的帳篷裡。

細碎的銀鈴聲中,蒙著面紗的盛裝少女走進大帳,她戰戰兢兢的走到主位桌邊,沉默無聲的跪下,兩手捧著木質的繪金酒壺緩緩移到桌面上方。頓時,一束細細的酒汁從壺中傾倒而下,注入純金的大號酒杯。淡紅色的酒液打著旋兒漸漸升高,向外散發著濃烈的香氣。

這位斟酒的少女,幾天以前還是馬奇部落最高貴的公主,但現在她只能跪著倒酒。她的母親,馬奇部落最位高權重的女人,也只能跪在地毯上,用顫抖的兩手托著一隻沉重的果盤。更靠邊的位置上還跪著更多婀娜多姿的女人,有的豐盈醇美,有的清雅稚嫩。

只要是個正常男人,望之必然意動神搖。

大帳裡有十九個客席,每個客席有兩個位置,坐得滿滿當當。但這三十八人在此時卻屏息凝神還將目光低垂,不敢發出任何的響聲,更不敢對主位邊的美女們表示出任何的垂涎。

因為,馬奇部落已經完了。馬奇酋長的大帳、馬奇酋長的嬌妻美妾、馬奇部落的一切都已經改換了主人。一位年輕而強悍的主人,一位擁有黑色雙瞳的主人。

他現在就坐在主位上。

就是他,帶領著名為荊棘玫瑰的勢力將馬奇部落終結,隨後又徹底擊潰本地排名第二的另一個部落,更加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這兩次決戰之間居然只相隔一天。

當一隊隊打著荊棘玫瑰旗幟的武士,把在戰爭中繳獲的酋長獸頭旗幟,還有幾個血肉模糊的人頭分別送到相鄰的部落時,這些酋長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呆若木雞。幾天之前還完全陌生的荊棘玫瑰,直接用兩個大部落的覆滅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荊棘玫瑰的威名,瞬間就在他們的心中建立起來。面對強者,土著們只能選擇服從,湯森首領的邀請,誰敢無視?所以在馬奇部落覆滅的第四天,周圍十幾個部落和小家族的頭領都趕到這裡——以往的馬奇主營,現在叫荊棘主營。

首先,他們看見了熟人,然後,他們看到了悲劇。因為身穿金黃色鎧甲的瓦胡,當著大家的面拖走了兩個小家族的頭領,之後大家再沒見過這些在半年前背叛瓦胡部落的傢伙……

所以在這時,即便面對著好酒好菜好女人,已經被嚇得半死的他們也提不起半點興致。

大帳的門正對著以前的馬奇西營,這是迄今為止還沒有被荊棘玫瑰攻佔的馬奇營地。其中大部分是馬奇人,小部分是晨曦議會的人。不過這並不是因為裡面的人很強大、所以荊棘玫瑰打不進去,實際上西營裡的哭號聲一直沒有中斷過,木柵欄邊上也擠滿了想要投降的人。

他們的哀求聲嘶力竭,感天動地,如癡如迷。但荊棘玫瑰完全不為所動。

他們的部隊包圍在西營之外,木柵欄外面堆滿了柴草。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也沒有了,他們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他們要打下西營給其他部落的首領看看——荊棘玫瑰似乎很喜歡用火,南營上空的硝煙還沒有散盡,恐怕接下來,北營也逃不過這種厄運。

本地以前的強者,瓦胡部落也好,馬奇部落也好,無論強大到何種程度,他們的酋長只在細微處才會顯得殘酷,比如殺點奴隸戰俘什麼的。肯定不會像眼前這個年輕人,拿幾千人的生命來震懾旁人——如果以前的人這樣做了,那麼不久之後,必然會被其他部落聯袂討伐。

但現在荊棘玫瑰就要這麼做——部落頭領們已經知道對方的性格和做事風格了。別的不說,殘忍、凶狠、果斷這三樣,這個坐在主位後面並一臉微笑的年輕人,他已經佔全了。

荊棘玫瑰已經摧毀了本地兩個最大的部落,還殺了本地所有的異能師,如果只是想要維持之前那種治理格局的話,這種戰績已經足夠輝煌。所以,部落首領中的聰明人已經明白到,荊棘玫瑰是要以此表明自己的強大和不可撼動,他們要改變之前的慣例。

但他們要改到何種程度呢?其實馬奇人上台之後,各部落的日子已經很不好過了,實在經不起荊棘玫瑰進一步的壓搾,難道上天真要把自己逼上絕路嗎?

大帳內的氣氛分成兩半,部落首領們神情悲苦、內心凝重;而周圍那些荊棘玫瑰的大爺們,他們的每一根骨頭裡都充滿了驕傲和輕蔑。

沉默中,主位上傳出一聲輕咳,下面的腦袋立即齊刷刷的抬起來一點。

「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湯森。」年輕人拿起了酒杯,用非常柔和的語音打破了大帳內的沉默:「請各位舉杯,祝賀我順利接受馬奇人的一切,哦,或者是我拿走馬奇人的一切。」

這個開場白,還真是坦白到殘酷啊。

大家都是用兩隻手去端起酒杯,沒有別的原因,就只怕自己失手掉了杯子,被當成不好的榜樣拖出帳外砍為肉醬——想當初在另外一頂大帳裡,瓦胡他爹就是這麼死的,而現在呢,瓦胡就拿著一根狼牙棒在大伙背後溜躂,還時不時的發出一聲冷笑。

如此陰森恐怖的氣氛下,沒人去想瓦胡跟湯森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只想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麼才能保住小命和部落……美酒雖然入口了,卻如泔水一般難以下嚥。

湯森首先舉起酒杯,但他只是做了一個喝酒的姿態就放下了,連嘴唇都沒碰到杯沿。大家不是瞎子,自然都看到了,而且都很奇怪,難道酒裡面有不好的東西?

「大家可能覺得我的行為太失禮了,是吧?我有必要解釋一下,免得各位以為我不尊重人。」放下酒杯之後,湯森臉上的微笑不變:「請大家放心,酒裡面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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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7 11:01:29
第七節:酋長們(中)

「其實,我只是不喜歡這個酒杯,太他俗氣了;我也不喜歡這個酒,太他粗劣了;我更不喜歡這個帳篷,因為上面鑲著人皮。」湯森的理由很令人詫異:「我的出身背景跟你們不一樣,我的身體排斥這些玩意。」

「端酒杯做樣子,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原因是要給大家面子。另外嘛——作為擁有者,我至少要在丟棄這些東西之前使用一次。」湯森這說法很新鮮,但聽在部落首領們耳中卻很刺耳,心中的腹誹也不少:什麼叫丟棄之前至少要使用一次啊?這都是我們之前夢寐以求卻不可得的東西好不好?

那些跪在湯森腳下的女人們,都已經無法抑制的戰慄起來。因為毫無疑問,她們也屬於要被丟棄的物品之一,而丟棄的意思,不用解釋大家都明白的。

「之所以這樣說,是想讓你們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我跟你們不一樣。」湯森把話說的很明白,一點兒也不擔心他們會傷心。其實這種狠話也就只能在這個時候說,如果大家的關係更近一步,說這個就不合適了——嚇唬人這種事,隔三差五就來一次的話雙方都會疲勞的。

「為什麼不一樣?我也是兩隻眼睛,你們也是兩隻眼睛,哦,還真有一隻眼的,抱歉抱歉啊,別擔心,我們在長相上差不多。」湯森用食指點點胸口:「我們的真正區別在這裡。」

部落首領們看著湯森,不明白他的用意。

「你們看重的東西,我不看重;你們想要的東西,我不想要。所以別以為我會搶你們的財產,Jianyin你們的妻女,我沒這閒工夫。」在大家的疑惑中,湯森說出了最終答案:「同樣的道理,我心裡想要的東西,你們無法理解;我要去做的事情,其實跟你們毫無關係。」

部落首領們大概明白點湯森的意思了,但這話……也太直白了

「所以,我跟你們有所關聯的層面不多,我對你們的要求也很少。消滅馬奇人和另一個部落,是因為他們冒犯了我的朋友。」湯森笑了笑:「在他們攻打瓦胡部落的時候,你們有的出過人,有的出過物資。我不管你們是不是被迫,這種罪行必須要用功勞來抵消。」

「所謂功勞,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資,但你們沒有選擇的權利,我說了才算數。」湯森根本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身為一個征服者,他的氣勢足夠:「如果你們能做到,那麼你們就能長命百歲,子孫滿堂;如果做不到或者妨礙到我,那你們就要被碎屍萬段,家破人亡」

「叮噹」一聲,有人的杯子掉了。

「你是不是要反對我的話?」湯森平靜的問他。

「沒有沒有的事」那首領嚇得一個冷戰,滿臉恐懼的看著湯森,眼中全是祈求:「湯森大人湯森大師不是,我的王我的王,我真的沒有要反對」

「哦,既然是無心的,那麼罰款好了,金幣一千枚。」湯森點點頭,隨口訂下了王前失禮的處罰標準:「如果讓我知道了你心裡在反對我,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不反對我真的不反對」對方就差涕淚橫流了:「我帶來了好多禮物,我這就去拿」

湯森一揮手,站到小首領身邊、隨時準備殺雞儆猴的兩個近衛才退開,小首領感激涕零,他向湯森行了禮,又手忙腳亂的向大帳裡的每一個軍官和近衛行禮之後,才小心翼翼伏低上身,兩手攤開,從地毯外緣倒退著出了帳篷。

看到這一幕,瓦胡的雙眼有些濕潤,這種小部落酋長的至高禮節,他幼時在父親的大帳裡常見。但那時的他絕沒有現在這種內心感受,這份失而復得的榮耀,居然會痛徹骨髓

按照本地傳統,這些酋長和首領們帶來了自己的帳篷和衛隊,而且就搭建在不遠的地方。這種現象已經是慣例了,因為即使在馬奇人治理下,中小部落的酋長們還是有一定權利的。

其實無論是馬奇人、又或者晨曦議會,他們都沒辦法越過酋長把手伸到普通民眾中間去。說起來,這兩者的統治方式在粗糙程度上差不多。之前的瓦胡部落時期就更不說了,瓦胡他爹對下面的部落基本都是放養模式,只要他們逢年過節的跑來問個好就很滿意了。

小首領很快就回來了,他先把兩手捧著獸皮口袋交給打仗門口的近衛檢查,然後緊張兮兮的看著湯森身後走出一個管賬的收走口袋,這才長出了一口大氣。緊接著,小首領在帳口位置單膝跪下了,向湯森說:「我的王,請看我奉獻的禮物。」

小首領完全不顧暗中投來的怨恨眼色,他的部落又小又弱,這次是打定主意前來乞命的。

「你的名字。」湯森一點也不驚訝,彷彿早知道有這種人一樣,但他的手下卻很疑惑,他們知道這不是湯森的事前安排,他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出頭,這種經驗是從哪裡學來的?

「我的王……我是馬拉部落的馬拉」被問到名字,小首領一陣激動,這可是湯森第一個詢問的名字,寓意非同小可:「我要祝我的王永遠健康,祝我的王永遠盤踞在這片肥美的平原之上王的庫房裡將有用不完的絲綢,爐膛裡將有燒不完的牛糞」

很明顯,經驗豐富的湯森被馬拉的賀詞給噎住了,在那個瞬間,至少湯森身邊的人看見他的嘴角抽了一下——不過誰也沒指望小酋長嘴巴裡說出文縐縐的賀詞,他能說出「盤踞」這詞,本身也算是刻苦學習的人。

絲綢跟牛糞這兩種東西,前者應該是馬拉的美好祝願,後者是馬拉部落的生活必須——這也表明馬拉部落是放牧的,位置是在南方的狹長平原上。

「我允許你獻上禮物。」湯森表無表情,只是點了下頭。

「謝謝我的王。」馬拉站起來,讓他的隨從送上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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