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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oi8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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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明寐】傲世法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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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8 10:37:47
第一節:亂拳毆之!(上)

  湯森的拳頭又快又狠,少爺做夢都沒想到,怎麼防得住?

在少爺所有的異能中,最後那個防護護罩最爲奇特,它並不厚實,卻跟一件胎衣似的罩在少爺體表,跟他渾然一體。湯森找不到破綻,也不知道如何去破解它,幹脆就用拳頭猛捶。

隻聽“砰”的一聲,湯森的鐵拳直接頂到少爺最後那層防禦異能上、力量不減、速度不變、打在少爺的左眼眶上。

這一拳不但力量十足,而且打得端端正正

少爺穩健的步伐頓時凝滯,他隻覺得眼前黑沉、頭部顫震,嘴裏痛的“啊”了一聲,然後打著踉蹌倒退出去。

正拳打眼眶,這招屬于喜好街頭爭風、群毆亂鬥之人必須掌握的技能。湯森曾經苦練多時,對自己的技藝極有信心——如果用好了,傷的不是眼睛而是臉皮

爲了保證效果,他甚至卸下了鳳舞的加成效果,隻使用單純的肌肉力量。結果一拳下去,少爺的眼眶馬上青紫,還沒穩住步伐,上下眼皮已經腫的像模像樣。

少爺此時的心情複雜萬分,情緒亦然,怎一個怒字了得?

他是異能世家的傳人,身份特殊,別說爭鬥廝殺,就算他小時候搶棒棒糖都得用異能——風度翩翩、陽春白雪的他,什麼時候被拳頭揍過?這開天辟地第一回

其實,這不能怪見識卓越、異能超凡的少爺,誰能想到一個勇冠三軍、力挽狂瀾、扭轉戰局的異能師,他會在跟其他異能師戰鬥的時候耍拳頭?這種情形,就像在分疆裂土宴中搭配喂馬的燕麥、光輝教會的主教轉投晨曦教會當狂徒一樣……

荒唐、墮落、自甘下流

但這事卻又隻能怪少爺,因爲對手再怎麼墮落都是他私人的事,但你挨了就是挨了。況且刀疤臉早就跟他說過,湯森是個異類、是個喜歡用拳腳刀劍的少數派,別的例子不說,他活生生打死二級異能師的事還沒了結呢。

“簡直是——不能置信”火辣辣的痛楚襲來,少爺無法再保持笑容,風輕雲淡的表情也不知丟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更加疑惑的是,自己身上的防護異能雖然不很高級,但絕不是時靈時不靈那種坑爹貨,怎麼會突然失效呢?好吧,就算異能出問題,本該起效果的幾件道具裝備爲什麼也沒反應?難道被湯森壓制了?

如果不是最後的防禦還在,恐怕就不是挨拳頭這麼簡單了

湯森當然不可能壓制少爺的異能和道具,說白了,少爺隻是不走運、遇到湯森這個異能殺手而已。

異能師釋放異能,其實有點像做數學題,異能師要把屬性不同、強弱不等的異能力和控制通道搭配組合成公式——異能力相當于數字,控制通道相當于加減乘除等等符號,隻要公式正確,必然能得到正確答案,那就是最後出來的異能效果。

但這個過程不能出錯,否則就會導致異能崩潰,甚至出現反噬現象。

湯森能看見別人的異能力量,也就等若能看見別人的排列的異能“公式”,他隻需要用控制力去改變別人公式中的某部分,比如把某個“數字”增減點,或者把“符號”調換一下……答案肯定就錯了,異能效果自然也就沒了。

找出對方異能中的最關鍵點,用最小的力量去破壞之,這就是湯森在自己天賦上開發的新能力,但目前還處于懵懵懂懂的階段。

但湯森的思路是對的,他苦練過細節控制,對異能公式的觀察又最直觀,所以隻需做很小的變動就能讓別人的異能失效。正因爲改變量極小,所以湯森的小動作很難被人發現,一般人都隻會認爲是自己沒把握好釋放過程。

仔細想想,異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效,對方不被湯森打死也會被郁悶死吧?

“不服氣嗎?接著再來”湯森臉上帶著濃烈的嘲諷神情,剛才那一拳很解恨,但還沒達到他真正的目的。

嘴裏說著話,湯森順手就把搶到的黑色長弓插在自己腰帶上——這東西肯定不是大路貨,很寶貴的樣子,少爺別想再拿回去。

“說的沒錯,”少爺怒火上湧,重整旗鼓、吼叫著向前一撲:“請賜教”

隻跨出兩步,少爺就用異能把自己重新武裝起來,五個異能連續不斷的釋放而出,三防兩攻、左右兼顧、手心裏還暗藏著一記殺招。

少爺的速度很快,卻沒能快過湯森的反應——在湯森的天賦面前,異能力量無所遁形,少爺那兩條造型古樸的異能源鏈很清晰,異能源點的變化也藏不住。這類已被湯森研究過的異能,他看一眼就能找出關鍵節點,瞬間拿出最佳破解方式。

就算是生疏的五六級異能,湯森也能從“異能公式”本身的排列中看出其功用和薄弱處——天底下還有比搞破壞更容易的事嗎?

咧嘴冷笑,湯森腳步後退、同時擡手先破了少爺外圍防禦,然後在踏步回原位的同時破了少爺的二防,緊接著反進一步,兩手齊出,硬生生的破壞了少爺攻擊異能中的樞紐節點。

在少爺眼中,湯森兩手舞動像是在準備什麼奇特招式,根本不肯想到他一揮手,自己的異能就會失效一個。最後,湯森右拳先擊中少爺防禦異能的最薄弱處,然後頂著這個層防禦打下去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這記重拳打在少爺右眼眶上——覺得之前那拳不夠力,所以湯森這次用的力很重,打中之後,他半隻手都被震麻了


挨打的少爺當然更痛,腦袋被湯森的拳頭打得一晃,上半身跟著向後傾倒,這姿勢就好像要翻空心跟頭似的。

少爺怎麼肯在湯森面前認輸?他這次沒發出任何聲音,眼見就要躺在地闆上了,他卻不顧劇痛,用單手撐地,瞬間就反彈而起——但誰都想不到湯森這套路不止兩拳,少爺這下剛好把自己送上門。

湯森飛身躍起、攢足了力氣的拳頭再次揮出,拳頭故技重施,頂著防禦異能打在少爺兩眼之中、鼻梁正上方位置

“嘭”的一聲,就好像把一組繃緊的彈簧給打散了,少爺的腦袋沉下去、擡起來、意識在瞬間處于空白狀態,身軀不由自主的倒躍飛出,四肢完全舒展,屁股著地、身體彈起又落下、最後還“哧溜”一聲滑出去好遠。

少爺真是夠硬朗,挨了三拳都能挺住,滑動的身體還沒停穩,他就翻身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向湯森沖過去——但走了不到兩步。他的身子就歪了,步伐也跟著散了,然後左腳纏右腳,拌蒜栽倒。

他晃了晃腦袋,用手撐著地,居然沒能站起來,于是驚訝的“啊?”了一聲。

旁邊,嘴邊掛著血絲的小蘿莉也驚訝的“啊?”了一聲,她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因爲菲斯特說過,少爺跟他是同級的異能師,這也就是說,少爺其實是個六級的異能師,這麼高的段位,居然會被湯森用拳頭打倒?居然還站不起來?

少爺的形象很多很雜,各個身份各有神妙不同,但都保有一個共同特征,就是脾氣很硬——如果能站起來他絕不會賴皮,可現在嘛,他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因爲他的視野裏天旋地轉,不管什麼景物,至少都有好幾個影子重疊著,還亂轉一起。所以少爺不能定位,無法邁步,就跟個醉漢似的。

異能師再牛掰也不是生鐵澆築的,兩拳打眼眶,一拳打印堂,少爺現在看什麼都像看萬花筒似的,一刻鍾之內都難恢複。

如果能破開少爺最後的防禦,湯森可以活活打死他。破不開防禦,傷害就有限,隻能退而求其次——眩暈,這才是湯森三拳的真正功效。

特別是最後一拳,就是爲了封少爺的眼。

少爺的位置太重要了,今天的表現也是恰到好處,如果讓他繼續發揮,場面無疑會兇險很多。但湯森兩三下弄不死少爺,又不能把精力全放他身上,所以隻有限制少爺的發揮——現在,少爺的指揮能力和動手能力都大打折扣了。

“怎麼樣?提神醒腦吧?”湯森冷笑:“這叫三大炮,地方特産”

“地方特産?”少爺連連冷笑,他已經認定,湯森處心積慮對付自己,所以手上必然有克制自己異能的手法和道具……自己這個暗虧是吃大了。

他根本沒往異能天賦那方面想,因爲那幾率無限接近零。

少爺的腦袋面向湯森,目光左右亂晃卻瞄不準他,試了兩次他終于放棄,于是咬著牙說:“你有地方特産,我有家族特産”說完這句話,少爺打出一聲尖厲的口哨。

“老子給你面子,一對一的打,你居然敢吹哨子”

湯森大怒,手腕一轉,掌心中凝出十來根灰白色的劍型冰晶,帶著低沉的嘯叫,全部射向少爺的腦袋——雖然隻是個小異能,但勝在速度快、殺傷力也不錯,而且能用來“刮臉”,血淋淋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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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8 10:38:10
第一節:亂拳毆之!(下)

  湯森釋放了一個小異能,十來根冰箭而已,別說六級,三極異能師隨便都能避開擋住甚至反擊。

但在少爺的萬花筒視野裏面,滿天都是一樣造型的冰箭飛過來,加上頭昏腦脹,根本無處可躲。但他敏銳的感知卻偵知這是小異能,屬于上不台面那種。

少爺知道人固有一死,死就死,可死在這東西下面……他心中的憋屈真是比天高、比海深,悔到了極點

千鈞一發之際,一面巨大的盾牌從天而降,端端正正的擋在少爺面前。

盾牌是從城牆下飛來的,來的恰到好處。隻聽“叮叮當當”幾聲輕響,湯森丟出的小冰箭全撞在盾牌上,瞬間碎成晶瑩的冰粒。

同一時間,湯森察覺到有不少異能反應在迅速靠近,甚至還有從城內方向飛馳至城牆的——全是少爺那聲口哨招來的。

“就知道你手裏還有牌,我要的就是這效果。不過數量如此之多,難道你家的愛好是養野狗?”湯森的設計得逞了。

限制少爺的能力發揮隻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榨出他最後的護衛力量。第三步嘛,就是抓緊時間把他們——都幹掉。

因爲少爺這樣的身份不低,決不止明處那點人手,肯定還有秘衛。隻有在幹掉這些閑雜人等後,湯森才能將戰鬥繼續下去——就是對付使徒


使徒高高在上,湯森估計他至少有七

級,要打他,說難聽點就是癩蛤蟆吃天鵝。但湯森不願意等死,更不願意跪下,隻能硬著頭皮打——沒條件就自己創造唄,難道幫你啊?

其實在上城牆之前,湯森並不清楚狀況,更不能理解使徒和少爺的種種做法,所以專門在哥達那邊惡補了五級異能師與戰爭的關系,恰好就是雅克分會長沒說的那部分,總算理清了關鍵。

哥達本著“滿足湯森最後一個願望”的善意,背棄保密誓言,給他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其實這個規矩被稱爲“強者的律法”,今天這場戰鬥涉及的隻是第一條,即五級以上異能師、或相當于五級異能師的其他職業強者,不能在普通戰爭中出手——在上面的上面眼裏,五級以上的小家夥算是摸到了門徑,有未來、可以寄托希望,死在普通戰爭裏太浪費。

比如少爺這悲催貨,被幾根小冰箭戳死的話讓人情何以堪?

再說,五級異能師已經可以熟練使用六級異能了,而六級異能正好是能顛覆普通戰爭的高級貨。

幾個六級異能毀掉一支萬人軍隊,這種情況是有可能發生的。哪個國家、哪個勢力經得起異能師這樣折騰?不用幾次就會被搞垮了吧?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強者的律法”也是包括異能師在內的強者群體對世俗世界的承諾。

律法雖然離奇,但其實很有必要,是

避免各國各勢力陷入異能混戰的保證。這個世界雖然低賤貧弱,但強者隻有踩在這片低賤的土地上才能發力,才能更高更遠更強……

違反這條律法,就是跟整個異能群體作對,當事人肯定會遭到所屬公會和團體的嚴厲懲處,基本上都是死罪,而且禍及三代。

就是說不但自己倒黴,家裏所有優秀人物也完了,不管把人藏在什麼犄角旮旯,都會被公會和教會的人找出來廢掉……家破人亡就是指這個。

另一方面,因爲五級異能師前途很好但數量很少,所以他們又被上面的上面嚴加保護——不管什麼人,貿然攻擊他們也是死罪。

因爲有這兩條律法存在,凡是涉及五級或以上等級的爭鬥,都會變得異常麻煩。不管是切磋、決鬥又或者尋仇,隻要某方的等級上了五級,那就要用特殊的方式進行。

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在年會上解決,衆目睽睽之下對某人發起“挑戰”。複雜點的方式,是向仇人所屬團體申請“挑戰”等等……但私下爭鬥肯定不行,就算六級異能師、甚至使徒這種更高級的人物,犯了這條法規也一樣會被嚴厲處罰,沒人情可講。

所以,隻要菲斯特的異能等級還在五級以上,那就沒人敢動他;但使徒和少爺這邊的最終目標應該是拿下誓約之地,不把菲斯特這個主人搞垮,他們就無法破

除此地的誓約。

也就是說,如果菲斯特不死,他們占領了銀濤城也沒意義。

正因爲如此,聯軍就必須把菲斯特的等級壓到五級以下,爲此他們用全城人的性命逼他吃巨龍之心……本來都快成了,但有個叫湯森的家夥橫空出世跑來攪場,所以聯軍這個算盤沒打響。

如果不是出了這種狀況,使徒才不會跳到前台來,他拋頭露面的成本太高了,僅僅滅口這事都夠聯軍喝一壺的。

使徒跟菲斯特達成了約定,菲斯特可以用誓約攻擊自己,而自己不防禦。

他傻嗎?他一點都不傻,因爲這樣一來情況就又有變化——有這個約定,他們之間的戰鬥就大緻上合乎規則。

有了這個約定,再加上後期的人爲運作,那麼這裏發生的一切戰鬥,無論是攻城戰還是異能戰,都可以看成是使徒和王子之間的戰鬥的延伸——這很簡單,寫報告時把各場戰鬥的時間順序換了就行。

即使上面有人追究,使徒和聯軍的責任也不那麼重。當事雙方都認可的戰鬥,苦主死光連原告都沒有,上面又能追究到何種程度?

湯森終于在法律層面理解了這件事。

其實,銀濤城命運如何,菲斯特吃不吃巨龍之心,這都跟湯森沒有直接關系。他之所以出手,無非是清楚使徒的作風,知道自己除了拼命之外別無出路……

即使是這樣,湯森也沒打算把自己撂在這,他肯定不會拿自己的小命去幫助別人。

他當然會作出拼命的樣子,好纏住對方、好讓手下有跑路的機會。但在做成之後,如果還活著,他會飛一樣的沖下城牆去異能師分會避難……

使徒無法無天,但他敢打異能師分會?就算他敢打,湯森也能拉著瑪西亞避難——沖夢想大廳

他一點都不內疚,這不是逃不逃的問題,而是值不值的問題。

湯森是來銀濤城撈好處的,他怎麼知道這件事還有使徒牽扯進來?西海岸是莽荒之地,號稱明面上沒有教會勢力。

出于對聯軍的厭惡、對少爺這類人的懷疑、加上對之後利益的考量,湯森可以幫王子陰聯軍一把,這對他來說是正確選擇,而且不難做到。


如果確實沒招了,湯森當然也敢拼命,但要讓他爲了銀濤城跟人拼命……這有點不著邊際,非分之想。

更重要的是,菲斯特之前的表現不是很合湯森的性格。在湯森看來,王子做事太猶豫,你看他左右爲難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如果自己處在王子的位置,那就會直接開殺戒了,至少要弄死少爺再滅了聯軍

以後的報複以後再說,再說還能逃呢。

說不上對錯,湯森的性格就是如此,他喜歡大開大合,不喜歡繞圈子。

但在菲斯特用奇特的

方法“定”住使徒後,湯森才真正清楚了王子的打算,這位王子不是在猶豫,而是腹黑——也虧他能忍到這時候,總算掙到一線機會。

誓約看來很管用,于是湯森信心猛漲,他也有厲害東西沒拿出來,所以相請不如偶遇,打落水狗大家一起上

湯森想得到的事情,少爺自然也能想到,雖然他看不清視野中的景物,隻能搖搖晃晃的摸著牆站起來,卻不妨礙他大聲下令。

“殺菲斯特先殺菲斯特”

這時候,正有十來條身影飛上城頭、“嗖嗖嗖”的越過箭垛。

這些人腳還沒有沾地,就聽到少爺的呼喊,于是手上的異能立即向著菲斯特呼嘯而去——看他們這份反應和速度,即使沒五級也差不多了。


小蘿莉早一步丟出娃娃,這個被她隨身攜帶的玩具一離手就在空中炸開,抖落無數蕾絲花邊,墜地時已經有兩人高,居然是純金屬構造。

它伸出的巨大手掌泛著紅光,隻用一巴掌就扇飛三個元素系的異能,寬大的身軀就堵在菲斯特前面。

先沖到的異能撞在金屬上,大多咚咚亂響彈回去,另一些在金屬表面擦掛,發出極其難聽的聲音,卻無奈的改變了方向。

擋住這輪攻擊之後,金屬娃娃上前一步,巨大鐵拳揮出,將一根正向前伸出的木杖打進原主人的胸腔

但它隻能支撐片刻,

真的是片刻。

“劈啪”兩聲,粗大的電光閃動,順著地面攀上金屬娃娃的身軀,“砰”的一聲,火星濺射,它猛的向上一跳,身軀在急速抖動中,出現幾根手指粗的裂紋,然後整個身體迸裂、

“嘩啦”零件散落一地,那顆大頭歪斜打轉,臉上的童真憨笑卻未變。

“好”少爺禁不住在旁邊喝彩,雖然他看不清場中戰況,但首輪攻擊結果還是能看到的——這十幾個人是伯格家族派在他身邊的隱秘護衛,也是他最後一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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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8 10:38:49
敵援不絕!(上)

  密衛之所以叫密衛,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們藏頭露尾,平常沒事的話,少爺就算叫破喉嚨都不能把他們召喚出來。密衛現身的條件,就是保護對象遭遇緊急事態。

可一旦出現,密衛的功效也很強大,因爲他們知根知底、戰鬥配合上更加默契緊密——小蘿莉的鋼鐵娃娃亮相時很兇殘,不是普通異能師能對付的東西,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他們給收拾掉了。

四分五裂的娃娃剛掉下地,已經有個兩影子越過滿地彈動的殘片,繼續往前沖去——菲斯特已經近在咫尺卻依然保持凝固的站姿,黑影隻要伸手就能將他擊倒

兩黑影顯然都是近戰型異能師,他們手上已經有點點彩光出現,眼看就要揮出——就在這時,兩個正在地上跳動、滑行的金屬拳頭卻猛的竄起

上面兩人都在瞄準雕像一樣的菲斯特,怎能想到地上的殘片還能搞鬼?等發現不對時已經晚了。

隻聽“嘭嘭”兩聲,鋼鐵拳頭快若奔雷,結結實實的打在兩人的腹部

毫無防備的兩人發出凄厲慘叫,身體瞬間從三米高度猛彈到十多米,對折成蝦米狀的身軀一路翻轉,最後墜到城牆外側去了——從他們嘴裏噴出的鮮血,去勾勒出一條完整的拋物線,順便還澆了後面那組人滿頭滿臉。

幾個家夥還來不及擦去臉上的血,就看見鋼鐵娃娃那顆憨笑的大頭迎面砸到。

領頭的密衛手中再度噴出電光,隻聽“劈啪”一聲之後,帶著笑容的鋼鐵腦袋一分爲二卻未落地,而是再分爲四、再分爲八,然後飛馳電掣一般切削過來

瞬息之間,一道異能電網高高豎起,飛掠而至的鐵片卻轉出幅度極小的弧線,異常靈活的繞過了電網阻礙——震驚之下,密衛們來不及做出後續反應,就看見微紅的光亮一閃而沒,密衛陣列最外側兩人已被當場切掉

染血的鐵片速度不減,光痕在城牆外飛馳、畫出八道明亮顯眼的大回旋,去而複返、風馳電掣、又把另外兩人砍成十七八塊。

如此威猛的氣勢,肯定不是小蘿莉的風格。在這周圍的人裏面,能把金屬片當導彈玩的,隻能是搗蛋鬼湯森。

“又是他?”少爺淩亂的視野中,三影重疊的湯森已經趕到戰線上

他二話不說接替了金屬娃娃的職責,用身體擋在密衛與菲斯特之間——密衛已經在之前戰鬥中知道了湯森的實力,所以在他剛剛出現時,剩下的密衛就分爲三組,一組從正面硬攻牽制,兩翼的負責側面包抄。

密衛的應對很合理、反應可以說奇快,但湯森已經不是那個剛出銀濤城的異能菜鳥了。特別是最近段時間以來,他的實戰經驗快速增長,進步極大。

僅僅上個月,湯森的戰鬥次數,可能別的異能師十年時間也難湊夠。

說實力,黑紋夜梟他的獨創異能他已經掌握了十幾種,不但都經過了實戰檢驗,還對其中一半做了改進,陰險的更陰險、毒辣的更毒辣;論天賦,異能天敵的名頭不是說著玩的,湯森能看到別人的異能力量,也就能看穿別人的戰術。

探索至今,他還沒有出過差錯;所謂戰鬥,不過就是見招拆招

湯森現在的困頓,就是不能用金屬風暴,隻能用小異能磨——因爲城牆兩側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上,就有大量銀濤城守軍。金屬風暴範圍大、細節不受控制、太容易造成誤傷了。

再說金屬風暴消耗很大,湯森還要爲之後的惡戰保留實力。

金屬風暴不能用,其他大範圍異能也得少用,因爲他現在保護的不止是菲斯特,實際上,他必須維持包括菲斯特和使徒在內的整個勢態。誰也不能拍胸口保證,範圍異能不會破壞眼前這千鈞一發的“平衡”。

對方的密衛這麼多,正常打的話,湯森肯定雙拳難敵四手。

所以,唯今之計,湯森隻能使用特別改進的招數、也就是黑紋夜梟的研究成果——湯森左手揮動,地面的金屬殘片紛紛帶著嘯叫橫飛而出,它們大小不等、速度又快、路線詭異,頓時就讓正面和左側兩組密衛疲于應付。

蠻荒?三極異能?律法?天才改進版

穩住兩組密衛後,湯森右手食指點出、指尖畫出一個繁複的“公式”,跟著尾指勾住“答案”向外一彈——穩穩的套中十多米外、長在磚縫裏的一顆小草上。小草的三寸柔莖立即暴長,瞬間變成足有二十多米長、手腕粗的圓藤,鐵鏽色的葉片像排排鋸齒。

植物?三極異能?嚎叫?天才改進版

一轉眼,小草變得特別恐怖,它正向飛蛇般扭動著,古銅色的長藤突然橫掃,目標就是右邊那組要偷襲菲斯特的人。隻聽“咻——啪”一聲,鐵鞭似的猙獰草藤橫飛而至,把密衛們的防禦打個七零八落

草藤上的紅色鋸齒異常鋒利,才剛剛接觸,所有人的防護異能都被鋸成了碎片。長藤跟著一個回旋,再把他們打成滾地葫蘆,每個密衛身上都皮開肉綻、好不凄慘。

“混賬你別得意我來收拾你”但密衛也不是吃素的,正面強攻小組中當即沖出一人。他身上掛著層金屬光芒,賣相相當的威猛,先後彈飛了十幾塊鐵片——他很快沖到湯森面前,二話不說來了個熊抱

湯森退開半步,順手丟出兩個元素異能,意在逼他後退。

密衛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是豁出命也要把湯森纏住,好讓隊友發揮作用。所以他不閃不退,直接就用兩手接了異能——隻聽“砰砰”兩聲悶響,異能在他手心炸開、他兩手都被炸得血肉模糊

但密衛卻不管不顧,頂著各色閃光繼續緊逼,蠻荒、元素、空間,各系小異能層出不窮,甚至還有頭槌,每次攻擊,密衛都受傷,可就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摸樣。

俗話說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湯森確實給他纏住了。

這密衛皮糙肉厚,一時半會很難弄死,外加湯森還得分心操縱那些鐵片,這種情況下他很難抽出手去對付新情況。

但湯森不是沒後援的孤家寡人,激烈的貼身戰中,他腳步絲毫不亂,穩穩守住了自己的戰線。也許是戰鬥太激烈了,他肩上那對枯葉凝成的雙翼上,不時有金黃色的葉片無聲落下……漸漸的,枯葉滿場都是,跟動物脫毛似的。

利用同伴付出慘痛代價才爭取到的機會,又有個密衛擺脫了金屬殘片的包圍。他沒有聲張,而是繞了個彎避開湯森,然後直沖菲斯特

才沖出去五六步,密衛腳下就“哧溜”一聲,接著又是“嘭”的一聲

他、踩、滑、了

密衛不受控制的身軀先打橫、再重重跌下去、脊背直接撞在地板上,摔得昏天黑地不說,手上那個即將出手的異能也崩潰掉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其他密衛爲之氣結。

這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機會啊你這混蛋居然就這樣浪費了?

摔得這麼狠,難道是另有玄機?也有密衛産生疑惑,他們觀察了遠處的小蘿莉,難道是她?完全不像啊——趁湯森頂在前面,小蘿莉趕緊在地上畫了幾個娃娃應急,此時聽見響動,她不禁也偏頭看了看。

密衛摔倒當然不是她的緣故,但這一幕卻讓她又驚又喜。

欣喜的是,沒想到湯森這麼頂用,不但精通大範圍異能,連單體異能也造詣不凡,能擋住所有進犯者真是太走運了菲斯特就是明白這一點,才敢孤注一擲詠念銀色詩篇全文吧?

驚異的是,她知道這些剛剛沖上城牆的人並不簡單,都是少見的準五級近戰異能師,身上都掛著各種加持異能,非常敏銳。

別的不說,他們怎麼可能輕易摔倒?

其實,都是因爲戰鬥太激烈了,激烈到每次出手都可能分出生死的地步,所以雙方都很緊張,以至于忽略了某些細節,比如摔倒的密衛腳低沾著片枯葉。

沒錯,就是一片金黃色的枯葉。

密衛就是被貼在鞋底上的枯葉硬生生給拽倒的。

此時,這片陰了人的枯葉正往地上飄落,似乎要回到它的同伴中去,但被它拽倒的密衛卻又遭暗算——他正想爬起,視野卻突然暗了下來;他想叫,卻發現嘴又張不開了;緊接著兩耳也被什麼東西給封上,聽不到任何聲音。

已經不是封閉感覺那麼簡單,而是連密衛的異能感知一起封閉了

驚慌之下,密衛伸手去揭,卻發現這種很薄、也很堅韌的“紙”已經跟皮膚緊緊貼合,根本就拉不下來,連拉兩次毫無效果不說,最後連鼻子也給堵了——密衛這下徹底慌亂了,猛的扣住“紙”一拉,結果指甲斷了都沒扯開。

魂飛魄散的密衛渾身顫抖,他再次嘗試,狠心將指尖刺入皮肉、死死扣住那張“紙”,用盡渾身力氣一扯

他這回終于揭開了,卻也把自己口鼻部位的皮膚給撕了下來,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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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援不絕!(下)

  活生生把口鼻的皮膚撕下來,這種疼痛肯定很劇烈。

    但胸口憋悶的密衛卻得忍住,張嘴的目的不是叫痛而是呼吸——他在想,耳朵上的還好說,但眼睛上的打死都不敢揭,這可怎麼辦?

    一張金黃色枯葉無風而動,自地面蹁躚飛起,端端正正的停在密衛腦袋前。但他看不見,也聽不到同伴的警示。

    就在密衛噴出胸中那口濁氣,正要呼進外面的空氣時,枯葉將自己的葉柄一沉、卷邊一展、像塊膏藥似的拍了過去,隻聽“啪”的一聲,它就貼在密衛血汪汪的傷口上……

    倒黴的密衛臉上再次貼滿了枯葉,光燦燦的跟鍍了金箔一樣,但無論怎麼看,密衛都很慘。

    他渾身顫抖著,額頭、脖子、胳膊上青筋綻現。然後兩手握拳、腰身反曲、昂頭向天、發出了無聲的嚎叫——當然了,在場的別人隻能聽到陣憋悶的“咕嚕”聲。

    此人的慘狀當然被同夥看見了,但現在誰不是遍體鱗傷掙紮在死亡線上?所以根本沒機會去解救他,唯一有本事救他的少爺卻還在徒勞的揉著眼——他連場中是個怎麼狀況都看不清,指揮協調什麼的也就無從談起。

    絕望的密衛倒下了,先是一陣飛沙走石的彈動,然後靜靜的抽搐起來……在淩亂、激烈的異能廝殺背景下,他就像個拙劣的啞劇演員。

    即便如此,這幕“啞劇”還是讓那些剛剛醒過來的人看傻了眼。

    城牆附近,居然沒有任何人再起戰端,雙方將士清醒過來之後,都不約而同選擇了對峙——因爲高層不打出個結果,他們打了也是白費力氣,再說大夥現在沒心思打,都在等賢者殿下的後續動作。

    沖上城牆的聯軍都是西海岸人,而銀色詩篇這東西,曆來就是西海岸各部落承認的、最高等級的召集令和動員令。這種契合很奇妙,人們的主觀意志難以抗拒,既然王子殿下將之開啓,他們就要等待最後的結果。

    嘴角掛著血絲的刀疤臉終于上了城牆,直接繞道過去扶住少爺往後退。場中戰況很亂很複雜,到處都是疾速迸射的金屬殘骸和地磚碎片,植物藤蔓也在嘯叫著回旋飛舞。他可不敢亂伸手。

    糾纏湯森的密衛做的很成功,然而代價也給足了。

    現在,他已是渾身浴血,幾乎再沒有一塊好肉,很快就要油盡燈枯了——眼看密衛們無法再牽制湯森,遠方卻又響起一陣尖銳的呼嘯,由遠及近速度極快,才剛剛聽清楚,就已經靠近了城牆。

    “少爺來了後援”刀疤臉面露喜色:“好像是使徒的手下……”

    “使徒侍從?”少爺之前還在猶豫去留問題,聽了刀疤的話決然下令:“快退”

    少爺知道湯森的打算和顧慮,所以他明白湯森爲什麼隻用小異能硬抗這些密衛。現在又有後援到達,湯森權衡利弊之後必然用殺招——勝負還不好說,但留在這肯定會被波及。

    刀疤臉腦子不如少爺,但執行少爺的命令從不講價,當即攔腰抱起少爺就往城牆外跳——與此同時,七八個白蒙蒙的身影正逆沖上來。

    雙方在空中錯肩而過,刀疤臉甚至看清了對方的胸前的徽章,正是使徒閣下的私人侍從。如果少爺兩年後成爲使徒,刀疤自己就會成爲侍從。

    “難道……”刀疤臉心中一動:“少爺不是擔心被使徒侍從誤傷,而是覺得他們也幹不過湯森?”

    城頭傳出一聲沉悶爆響。

    糾纏湯森的密衛終于堅持不住,他被一道異能沖擊震上天,傷口中甩出無數的血珠子。湯森借力後躍,三步就退到菲斯特附近,中途反手把那張黑色長弓取下,右手勾住了空空如也的弓弦。

    使徒的手下已經越過箭垛,他們看清了場中情勢,目光同時鎖定了湯森:“大膽用你的命贖罪吧”

    湯森神色肅穆的開弓,放平的弓臂瞬間由直變曲,變成滿月狀。

    “弓弦是空的”使徒的侍從們腳踏實地、旋即猛沖:“殺了他”

    嘴角掛著冷笑的湯森手指一松,蓄勢已滿的空弦回彈

    “嘣”的震顫聲響起,聲音並不太。弦上沒有箭矢射出,卻有道銀白色的弧形亮光飛出

    就像一柄巨大的彎刀,弧光瞬間劃開空氣,掃出巨大的扇形空間,向使徒侍從們當胸橫切過去少爺的密衛、使徒的侍從,甚至包括使徒本人都被這扇面覆蓋

    蠻荒?三極異能?律法?天才再次改進版

    弧狀光華閃電一般掠過,然後又沖出城牆,在數百米遠的天空中閃逝。

    不信湯森能打敗使徒侍從的刀疤臉在半空中回頭,正好看見銀色弧光飛出城牆、也看見一片濃濃血霧跟著漫過了箭垛。

    這片血霧很壯觀,漸漸彌漫開來掩蓋住了城頭,一時半會的,人們根本看不到城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越是看不清,他們就越想看清……

    此時,戰場中清醒過來的人已經數以萬計。

    誓約的威力,在城頭最大,距離城頭越遠的地方,人們被誓約震撼的幅度就越小——這些人裏絕大多數是之前逃跑、後來又回歸戰場的聯軍士兵。在幾名將領的約束下,他們並未徹底混亂。但因爲使徒的言論引起大家的反感,所以一直停留在遠處觀望。

    聯軍旗陣附近,也有半數以上的人恢複過來。這些將領們沒有流露內心的想法,正在一門心思的催促士兵們攻擊,無奈城牆上下的聯軍士兵受誓約震撼最深,現在恢複過來的人極少,就算恢複過來也不動手,就站還在原地發呆,沒人去理會命令。

    所以大家此時都很心急,城頭誰倒黴了?誰走運了?這關系到自己的性命啊

    在無數被深深震撼的目光注視下,血霧漸漸散去,一個使徒的侍從緩步退到箭垛邊上。他全須全尾、不缺胳膊不缺腿,似乎預示著聯軍一方得到了勝利。

    頓時,相同的念頭湧動在無數聯軍人士心頭,最後還是我們贏了嗎?

    沒等聯軍人士松口氣,這個侍從已經轉過身來,讓人們看到他那木然的面色和灰敗的眼神——在他胸前的潔白衣料上,一條觸目驚心的紅線正在侵染成型

    他的身子在垛口邊沿磕了一下,胸腔以上的身軀從紅線處斷裂,上面半截像塊積木那樣歪斜、滑落、直墜城下;剩下那截軀體卻就此擱在垛口上,不斷往外噴著血。

    不會吧?居然是使徒侍從敗了

    刀疤臉那還不明白厲害?他趕緊扶著少爺遠離城牆,退往中軍旗陣——他覺得自己已經看不懂這場戰事、也已經看不懂湯森這個人了。

    見多識廣的少爺,此時大概也看不懂了吧?

    其實“律法”這異能並不特殊,它是蠻荒系的起步異能,因爲它是系列異能,能隨異能師成長而衍伸出新變化,所以每個蠻荒異能師都會學。因爲用途極廣泛,也號稱“律法之下,萬物爲我所用”。

    其實呢,律法沒這麼威風,它僅是利用淺顯的異能特性去驅使物品而已,跟湯森以前丟盾牌差不多,一點都不深奧。

    但用律法去操控長弓,這就變得很高深了。

    律法釋放簡便,無需準備,追求的也是最直接的效果。操縱弓箭跟這種異能精神相違——用異能撿磚頭砸人挺方便,但要用異能撿磚頭去蓋房子,這就搞得太複雜了,況且蓋房子這事體現不出異能優勢。

    同樣道理,撿磚頭砸人直接簡單,你持弓、抽箭、拉弦、瞄準……複雜多少倍?

    如果非要這樣用也行,一般蠻荒異能師在三極的時候,最多可以凝出一支異能箭矢,級別再高無非就是箭多兩隻、射的再遠一點,射不射得準另當別論。

    湯森手裏有大量精確的異能數據,另外還擁有此界異能師聞所未聞的學識,所以他可以用新方式去闡述和演繹異能——除了必須要遵循的原理原則之外,在釋放和運作上,應該視情況作出調整,從而追求最好的效果。

    他早就在這麼幹了,遠的,他提煉各種珍稀金屬的時候,全程用異能當工具用;近的,大軍後面一月鏖戰,湯森不止帶徒弟鍛煉,還把自己最熟練的異能進行了彙編改進,最後弄出一整套最適合自己用的殺著,金屬風暴隻是其中之一。

    湯森使用律法的心得經驗,都是他用律法拿筷子吃飯練出來的。

    那麼多雙關注的眼睛,沒多少人看清湯森這一擊的後果。攻守雙方所有的人裏,隻有幾個城牆上的聯軍士兵才看到了真相——少爺的密衛、還有後面那批使徒侍從,都被銀色弧光放倒。

    現在城頭站著的人隻有三個半,湯森、菲斯特、使徒,小蘿莉隻算半個。

    王子和使徒還是老樣子,兩人相對而立,一動不動。

    湯森正在把黑色弓箭往腰帶環扣上掛,他的手似乎有點抖,掛了好幾次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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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8 10:39:28
誓約初鳴!(上)

別看湯森現在挺狼狽,但那些遠遠近近偷窺他的目光,卻隱藏著異常濃重的畏懼感——到底是怎麼回事?使徒侍從的戰斗力並不比少爺的密衛差,為什麼一個照面下來就全完了?名不見經傳的湯森?奎爾薩,他居然強大到如此地步了嗎?

    其實,湯森現在不但手在抖,呼吸也非常紊亂,好半天之後他才緩過勁來。

    一個人打一群人,這種事無論何時都不好玩剛才,湯森放倒十幾個對手的異能“律法”,其級別並不高,卻耗費了湯森太多的心力。在某種程度上,用這個異能比釋放金屬風暴還累。

    因為那一箭,不但捏合了蠻荒、元素這兩系異能的特點,更在方式方法上另闢蹊徑。這等于是湯森對之前所學的總結,也可以說是他尋找發展方向的試探。

    如果是普通的異能人士,如果用大視野看待這一箭,當然不能發現些什麼;但如果換了特別敏銳的觀察者、他又恰好留心到細節層面,那麼異能中充斥的種種奇妙就會使他震驚、讓他沉迷、很可能就此受益匪淺。

    這個最容易被發現的部分以“使用原則”為基層,涵蓋戰術和釋放時機,不用研究太深就能挖到寶——這個層面湯森肯定不重視,他天生具備戰術眼光。對他來說,其他層面的改進才是重點。

    湯森這把玩的有點玄,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不是手上剛好這這把弓,他肯定不會這麼干——他有對付幾十上百人的大招、也有對付兩三個人的散手,但中不溜的異能還真沒練過。

    說到底,這是機緣巧合,也是厚積薄發。

    眾所周知,湯森這個荊棘玫瑰大首領射箭技術很爛,可偏又死愛面子。換個時間,他不會在人前露怯。因為強大之人之所以強大,很重要一點是從不承認自己弱小——如果別人堅持誹謗你,這不算問題,你可以打到他改口。

    所以機緣,就是這張弓

    沉默之牙出現了,感知寶貝這事湯森很拿手,于是抓著就不放——刀疤臉遠距離演示一次正規射法,少爺近距離示範三次緊急射法,湯森要是還沒整明白,豈不愧對他的異能天賦?

    觀察和傳說,讓湯森知道沉默之牙能破異能防御,因為它是件異能武器。

    敵如潮涌時,手上沒武器的湯森靈機一動——只有異能才最適合對付異能,對手湊到這個距離不需要瞄準。

    但是,湯森,沒箭

    別說沒箭,有箭他能射幾個?同時射五六七八只箭的本事湯森根本不相信,所以他只能用異能——縴細光滑的弓弦就在面前,湯森必須在電光火石間找到辦法,沒有重來的機會、出錯就是出局。

    這等于現場競賽是搶答環節,答錯了、答晚了、不回答,都要被拖出去槍斃

    臨場反應的基礎是啥?腦袋運算能力強、記憶資料庫全面、理論實操通殺。所以在這時,經驗顯得尤為重要——面對如此難題,只有你知道、你理解、你有把握,你才能主動,單純的“沉得住氣”多半是被嚇傻了,還不如“跑得快”呢。

    要求如此苛刻,除了湯森之外,還有誰敢領取這份殊榮?

    沉默之牙是異能道具,所以弓弦是假象,看了刀疤和少爺的射擊後,湯森就知道這根弦不拉也能射出箭,半分威力不減——真是坑死人不填命。

    湯森決定加上弓弦,因為圓弧的攻擊力最強,涵蓋遠近不說,高手庸才都能打。但這樣做也有劣處,雖然本身需要的異能源力不多,但整個過程需要大量的細節控制,一拉加一方,兩次大規模變形啊

    一個弄不好就會崩潰,甚至會砸在自個手里。

    元素異能被裹在弓弦上,除了保證附著力的基礎層之外,另有加固、增速、減震、防干擾、強屈伸、提升銳度等九層結構,只靠估算,一次塑形成功。

    拉弦——異能變形成功!

    定弦——攻擊形態記憶成功

    放弦——變形、加速、脫離、伸展

    華光閃耀、飛掠城頭

    遠遠超出認知的異能,十多名對手顯然想象不到,他們只用普通手法進行防御,卻忽略了沉默之牙的特性,克制異能防御——所以,銀色閃現的同時,他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而且不可更改。

    瞬間,他們被銀色弧光當胸切過,變成上下兩截

    這次攻擊,沉默之牙顯露了強大的能力,就連一直不受戰斗波及的使徒也沒能逃過——他那件白色長袍在當胸處被割裂開,甚至還在里面的皮制貼身軟甲上留下一道深深傷痕。

    銀色光華過後,使徒呆滯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嘴角卻破天荒的涌出一絲血跡。這變化是好是壞?

    湯森趕緊回頭去看菲斯特,卻驚喜的發現這家伙也將要“甦醒”菲斯特的目光雖然還緊鎖在使徒臉上,但湯森確信,他的意識已經從某種境況中回到現場。

    如此,湯森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保護菲斯特,是件很苦的苦差事,湯森獨力抵擋攻擊的時間不算長,但對方主要是準五級異能師,而且成群結隊的向上沖,跟他**生孩子不要錢似的——湯森很想跟他們喊︰你們是準五級不是學徒浪費可恥你們知道嗎?

    一個人擋住他們,極其困難、及其危險,過程中出現任何小疏忽,湯森就只能橫著下城牆……然而他撐下來了,只要撐到這時候,艱辛就不算白費

    旁邊的小蘿莉也松了一口氣,但受傷的小小身軀還是堅持著,不斷用畫筆擴大地面的圖畫。

    王子,或者應該說賢者殿下,此時正將他的頭抬起。

    晶瑩的面具,映出了陰沉的天空,他伸出的手緩緩放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湯森驚訝的發現,似乎有種奇特的力量,正像氣流似的從銀濤城各個方位涌動而來,最後依附在菲斯特身後不住旋轉,漸漸的,這種力量組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白色、黑色、紅色的懸臂對稱轉動,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王子佇立的身姿,越來越高大偉岸。

    是誓約的力量嗎?這就要開始了吧?

    湯森側移幾步讓出位置,但警惕姿態並未放低。因為左右兩側的城牆上甚至城牆下,分屬不同陣營的士兵們已經有了大面積復甦的跡象,不斷有人回復意識開始左右張望,說不定就會有什麼人想不開跑來打岔。

    更別說當面而立的使徒,這才是全場最危險的因素

    說起來,其實在使徒呆滯的時候,湯森就很想沖上去捅他幾刀,但他不知這樣做會引發什麼後果,後來忙著攔截攻擊也沒找著機會。只有最後使用復合異能時,湯森順便也把使徒也罩進攻擊範圍,但別人都變成兩截了,他卻只破了衣裳。

    這樣看來,把普通攻擊放在使徒身上沒什麼用,湯森就沒再打這種主意。

    如果貿然攻擊讓使徒找到機會擺脫呆滯狀態,豈不是弄巧反拙?

    果然是擔心什麼來什麼,湯森正在考慮一會要怎麼收拾使徒,使徒的身軀就開始抖動起來——他那凝滯的目光也跟著顫抖,一副盡力掙扎想要脫困的樣子。

    情況很不妙啊,使徒要是在這時候恢復過來,那大家可就慘到家了

    兩三次呼吸之後,使徒的眼珠轉動了一下,隨即,他將菲斯特鎖定在視野中間,然後目光一縮、嘴角一歪、臉色變得極為猙獰

    “去死吧”湯森早就做好了準備,這時看出使徒有動手的跡象,當然就搶在他前面打了。

    清晰的爆響中,一個異能沖擊錐在湯森手心炸開,狠狠撞在一團漂起的金屬碎片上,瞬間就把金屬分解成數萬粒——剎那間,無數金屬顆粒沖向使徒,迸射的火花映紅了城頭,這是超小型的金屬風暴

    “哧——哧”

    尖利摩擦聲中,使徒站立的地方燃起一團橘黃色的火焰,火星蓬蓬、紛揚如雨,金屬的燒灼臭味伴著升騰的青煙不住飄散,好半天才讓周圍的人恢復了視線。

    結果,這麼多金屬微粒,居然沒能傷到使徒,都在他身前半米處撞擊、燃燒、最後凝結成片

    動作僵硬的使徒一擺手,結成塊狀的金屬顆粒就“嘩啦”一聲掉下了地,映出後面沖過來的另一個異能——湯森沒想過自己能輕易打倒使徒,所以他不會忘記安排後手,而且,這是黑紋夜梟當初越級挑戰的殺招。

    “裂光”粗大的光柱從數面冰晶稜鏡中射出,長劍般的刺向使徒。

    旁觀者視野被明亮奪目的光柱灼出道道光痕,那正是異能的運行軌跡

    使徒抬起手來,五指曲起兩根,用這個奇特的手勢向前一頂,粗大的光柱頓時被擊潰,變成漫天拋灑的迷亂光點

    然後使徒身子前傾,豎起的手掌向湯森的方位一推,無可抵擋的巨力瞬間涌到,就像是巨人的拳頭,“咚”的一聲就把湯森撞飛

    你要不要這麼強?你讓老子這還這麼打?

    湯森被打飛的身體剛剛離地,又是一道巨大的力量襲到。

    湯森張嘴,當場噴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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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誓約初鳴!(下)

    被使徒擊中、打飛是什麼感覺呢?

    湯森覺得自己被卷了某種巨大的機械空腔,里面有兩排整齊巨大的碾子,把自己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給碾壓一遍

    兩排碾子這個感覺,確實很怪異。如果這是使徒所用那招的特異之處,那普通力量肯定達不到要求,所以,這應該是某種異能或神術(注1)的功效。

    但具有特殊天賦的湯森,完全沒看到使徒那邊有異能力量顯現,想想看,能把他撞飛的力量,怎麼可能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但這絕對是異能——或者說這是高度濃縮的異能力量,而且是瞬發的

    “砰”的一聲,湯森的身子直挺挺的摔在小蘿莉旁邊,勢大力沉、砸壞了好多塊地磚。湯森剛剛張開嘴,小蘿莉已經把小手伸到他面前,兩指間有一粒紅色果實,捏破後漿汁化作幽幽清香、被湯森吸進肺部。

    剎那間,他渾身劇痛大為緩解。

    輕描淡寫把湯森打飛,使徒終于得到喘息之機,但他只來得及向前走了一小步,那邊的湯森雖然還沒爬起來,側方某人卻比他快上一線——動嘴總是要方便些。

    那時候——

    菲斯特王子終于開口,這是一聲悠遠的詠頌

    當詠頌緩緩響起的同時,使徒再次被菲斯特手指點中,他一只腳分明已經抬起來了,卻隨著王子伸出的手指凝滯住,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去。

    不過他這次沒被徹底震撼,而是圓睜雙眼,目光極為憤怒、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從菲斯特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柄穿透他的利劍,讓他的身體抖動不休

    湯森跟使徒距離不遠,他卻沒察覺出任何不適……這就是誓約之地的誓約,銀色海岸的銀色詩篇嗎?聽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啊?

    那——時——候。

    在菲斯特開口的同時,他那張面具上的嘴唇也跟著張開,古樸的語句瞬間就被放大了無數倍,響徹了銀濤城上空。

    那些見勢不妙、重新在外城翻檢財物的流民,他們在聽到詩句的同時,動作都同時慢了下來,無數頹廢麻木認命的目光,此時重新向城頭遙望而來。

    那時候——我,還可以悲傷

    因為我的眼淚,只為自己流淌

    不知不覺間,王子的聲音已經變了,很渾厚,像是從無數呢喃中掙脫而出的一聲怒吼;他的語調也變了,很豪放,那是在苦難滄桑中孕育而出的一點悲壯。

    那時候——我,還可以信仰

    因為日、月、星、辰隨我篤信,就和家鄉的圖騰一樣

    假面上光華大發,閃耀的幅度與詠頌詩篇的語速一致,但又有鮮血從面具的嘴角流下。詩篇如漣漪般擴散,在大地與蒼穹間回響,聲勢越來越大。

    無數躲

    藏在內城、瑟瑟發抖的居民慢慢的抬頭了,他們那滿是淚痕的臉上神情各異,透著無數的哀傷悲痛,卻都在詩篇的韻律中開始轉變。

    在宮殿區忙碌的執事,在碼頭哭喊爭搶位置的難民。銀濤城內的人們都聽到這詩句,他們都抬起頭,望著城牆方向。

    那時候——我,還沒泯滅天良

    因為我的善意、我的血汗,不會變成**的馬車和衣裳

    異能師分會,本地異能師和學徒們已經開始沖擊大門的封鎖線,在聽到詩篇之後,他們的情緒愈加激奮——而在他們對面,那些總會派下來的人卻有點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人可不止異能人士,在古樸詩句中,數萬城牆上下的聯軍士兵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熱淚涌出眼眶,順著沾滿硝煙的面頰滾滾而下

    城上城下,無論是爬雲梯的、還是抗雲梯的,他們的動作都同時緩慢下來。

    更令聯軍高層感到驚恐的是,那些城牆上的聯軍士兵雖然都恢復了神智,但他們居然不肯打——明明一刀就能砍死面前那些虛弱的守軍,但他們就是不動

    那時候——我可以歌唱、可以流浪、可以走遍山崗、把每種果實品嘗

    在那個時候——我,不會絕望

    使徒呆立著,就在他自己選定的地磚上,他微張著嘴,目光不住的閃爍——還保持著無比尷尬的、很不標準的金雞獨立之勢。

    銀色詩篇本身可以說平凡無奇,但每個字都仿佛將使徒的腦袋穿透,把他的思維攪成一堆漿糊。

    此生經歷,此時浮現。所有傷心的、悲切的往事,全在這瞬間被翻動起來。使徒想起自己涕淚縱橫的懺悔,想起自己殘酷的折磨對手,甚至想起當日跪地請求別人饒恕自己……他越想,就越發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城下的聯軍旗陣里,各勢力高層們在響徹大地的銀色詩篇中惶惶不安,但他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那些從銀色海岸叛逃過去的內奸中,也有一大批人不明就里,只有少數幾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開始瑟瑟發抖。

    “聖王詩篇這是聖王詩篇菲斯特居然領悟了聖王詩篇”老頭子們抖如篩糠,似乎天塌地陷︰“但他是賢者啊他本來就會賢者詩篇啊——要是他再念出賢者詩篇……我們……就……完了全完了”

    “快去問問,問清楚”初步恢復視力的少爺下令,他也像其他人一樣,被銀色詩篇影響,此時的心緒完全不受控制,時而悲切、時而羞憤、時而絕望。

    “聖王詩篇……賢者詩篇……合起來……就可以喚醒誓約啊,就可以被稱為銀色詩篇……失傳百年的銀色詩篇”老頭子們神情恍惚的解釋說︰“如果再有勇者詩篇,哪怕只是一句……英靈……英靈…

    …他就會喚醒銀濤城的英靈”

    “喚醒英靈又能怎麼樣?”刀疤臉急切的問。

    “能怎麼樣?”老頭子用看待白痴的目光瞟了刀疤臉一眼︰“不怎麼樣,全軍覆沒而已。”

    “怎麼個全軍覆沒法?”刀疤臉神情凶惡的追問︰“自己拿刀抹脖子嗎?”

    “你都這麼大的人了,別盡想好事。”被刀疤臉拎在手里的老頭子一臉慘白,驚恐神情中卻帶著絲自豪︰“現在只是王者的堪問,接下去就是賢者的敕答,僅僅靠這兩篇,聯軍都得完蛋。”

    “呸你已經老糊涂了”刀疤臉直接把老頭丟到地上。

    “啊哈哈哈哈——”老頭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對著刀疤臉的背景嘶吼︰“要是還有勇者的啟行,你就等著變肉醬吧完了啊我們已經完了啊”

    “少爺……”刀疤臉回到少爺身邊,躊躇著怎麼開口。

    “我聽見了。”少爺正在接受緊急治療,但是,這種“昏頭漲腦看不清”無疑是個新病癥,一時還解決不了。

    “那我們要不要先行……?”

    “我得等結果,不然的話怎麼甘心?”少爺堅定的搖著頭,冷峻的回答︰“再說使徒還在上面,丟下誰也不能丟下他。”

    刀疤臉點點頭,悄然站到少爺身後。

    這時候,城頭的湯森,也已經站了起來。身處漩渦中心的他,用前所未有的專注去觀察、去傾聽、甚至調動自己的所有感知渠道去感受身邊的一切。

    但眼前發生的變化,還是讓湯森應接不暇。

    此時此刻,他不但看到聽到別人也能感受到的那些東西,還感知到許多別人無法察覺的現象︰他看到,菲斯特身後的三色漩渦不斷擴大他聽到,銀濤城內傳來震天動地的吶喊呼嘯他感知到頭頂這片天空、腳下這片大地的憤怒和不甘

    旋轉的三色漩渦中,不斷有閃爍的光點浮出、滴落在菲斯特頭頂,在無聲的碎裂之後,就會溢出一股獨特的意念,或悲切、或震怒、或壯懷激烈。

    菲斯特從嘴里念出的每個字,其實都是對這股意念的忠實再現。

    他的語氣和腔調莫不如是

    脫口而出的銀色詩篇,攜帶著這種獨特的能量,像水面漣漪那樣擴散,撞在其他人身軀之上,又會激起新一輪擴散。它就以這樣的方式往復傳遞,它就在蒼茫的天地中不斷回響,時而高亢賽過雷鳴,時而婉約好像樂章。

    數不清的回音,相互重疊,聲勢越來越盛,好像永無窮盡

    人們的身軀和靈魂,就被無處不在的詩篇沖刷了無數次。很多人從里到外變得煥然一新,像被磨礪的兵刃;而有的人卻被緊緊的束縛,如繭中的蚊蠅。

    湯森甚至覺得,這是自己迄今為止見過的最浩大、最繁復、最具吸引力的異能,

    而且它還未到真正發威的時候——但即便如此,湯森也深受影響,他心中的情緒愈加激昂澎湃,而且在快速增加、漸漸的鼓脹起來,很快就超過了他的承載極限

    沒人告訴他怎麼做,但湯森知道自己必須傾瀉這些情緒,于是,他情不自禁跟隨濺落碎裂的光點,順著那彌漫飄散的意念,開始在心中默念自己的詩句。

    他的默念,跟菲斯特的詠頌並不一致,所用的字詞跟菲斯特的有差別、語調也略有不同,但其中的內涵完全一致。

    前兩句稍微有些跟不上,從第三句達到了同步——小蘿莉再次驚詫了,因為她看到湯森的身軀外蒙上了一層朦朦金光。

    菲斯特有沒有察覺不得而知,他此時正在深深吸氣,準備詠頌新的篇章。

    注1︰神術是光輝教會系的稱謂,具有特殊傳承與認知。普通情況下,可以把神術視為異能的一個大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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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華章!(上)

現在——我,不再有】

    城頭傳來的聲音依然是菲斯特的,然而聲線和語調都再次改變了,顯得溫潤而神秘。就像另外有個人,在用啟迪的方式、回應先前的聖王詩篇。

    “賢者詩篇這是賢者詩篇”三叉戟家族大部分支系已經站在聯軍方面。今天列陣于城下的人也不少,當中有些老頭子還記徹底忘記銀色詩篇——在他們父母那代,每個人的成年禮上,最後部分就是詠頌銀色詩篇。

    銀色詩篇,三叉戟家族的驕傲、最鼎盛世家才能寫就的傳世華章。可從聖王罹難奎爾薩之後,這個傳統就取消了。銀色詩篇不再是必讀典籍,族人的成人禮上,再也聽不到抑揚頓挫的詠頌聲。

    “我有罪啊有罪啊”叛逃的老頭們全都跪到地上了,他們撕心裂肺涕淚縱橫,身邊人不管怎麼拉他們都不肯起來。隨行的後輩們勸阻、哄騙、甚至威脅都毫無作用,他們只好不停向周圍的人道歉,臉上除了諂笑只剩下尷尬。

    尷尬、丟臉、難為情,就是這代三叉戟人邂逅銀色詩篇的感覺

    現在,我們不再有——

    銀濤城的各個角落,隱隱傳出低沉的回應聲。

    誰奪走我的眼淚?讓它只為壓榨我的貴族、和取悅他的小丑流淌?

    無恥荒唐

    菲斯特假面上的眼眶開始流淚、那是鮮紅的淚

    銀濤城中的低沉回應,猛然間變得清晰有力!

    誰奪走了日、月、星、辰?不許我向他們祈禱、不許我心懷渴望

    愚昧狂妄

    內城區,臉上猶掛淚痕的居民正在翻找自己的武器,戰刀、腰刀、柴刀、菜刀、餐刀、什麼都行

    又是誰告訴我,這世上唯一的信仰,就是那個被釘在腐朽牆上的木框

    殘暴匪幫

    異能師分會大門處,厚實的封鎖線被狂怒的學徒們沖垮他們沖上了街道、沖向了城牆,嘴里高聲重復著,似乎要讓這詩篇永不停息

    我親手掩埋天良每當我的善意失守,我的血汗就流進**的私帳

    魑魅魍魎

    銀濤城的各個城區、各條街道、甚至各片海灘碼頭,擁擠的人群中爆發出巨大的呼嘯聲。那些被父親放開的孩子、那些離開懷抱的妻子,他們親眼看見自己的父兄、自己的丈夫在這段詩篇中蛻變——卑微的身軀變得高大,軟弱的神情變得剛強

    我不能歌唱、不能流浪、不能品嘗因為我看到每一樣東西,就連我自己、都蓋上了別人的私章

    奴役我的人——卻滿嘴油光

    在這刻,城上城下的無數西海岸人,不管屬于什麼陣營,他們心中的疑惑、淒苦和憤怒全變成低沉的咆哮。

    這就是——最後的真相

    只是一句脫口而

    出的結語,似乎沒什麼了不起?

    但在沒人指揮調度的情況下,城外幾萬人、城內幾十萬人同時喊出這句話時,那又會是一種怎樣的景象?

    這就是在場的西海岸人對銀色詩篇的回應,每一個字都發自內心,每一個字都如同精鋼鑄造而成

    吼出這句話,某些事就在向不可逆轉的方向轉變,其中最明顯的莫過聯軍士兵——城上的聯軍、城下的聯軍、護城河附近的聯軍,他們都同時調轉了刀口

    他們的背脊緊靠銀濤城、緊靠心中的聖地、緊靠世上僅有的善良之所;他們的刀槍遙指著聯軍、指向聯軍的高層、指向這世界最卑污的存在

    反戈的人數接近五萬,還不包括遠方那些零散的聯軍。只待銀色詩篇接下去那一聲號令,他們就會像驚濤駭浪一樣撲殺過去

    這個變化,讓聯軍高層和將領目瞪口呆、面面相窺、不知如何是好。

    被無數敵視的目光鎖定,他們當然明白發生了了什麼事︰這些士兵本該聽從號令沖進銀濤城燒殺搶掠。可現在,他們卻以最整齊的隊列護衛著這個城市。

    但是,高層們心里卻生不出恨意,反而不少人心里還覺得士兵們的方式欠妥但心情可以理解,因為自己也意動神搖……可這是反戈他們要是殺過來大伙就全完了還有比這更見鬼的事情嗎?

    所以,千萬不要讓菲斯特

    發出那個號令至少在大家的逃生之前別出現號令

    是的,聯軍高層已經準備逃跑了︰有些人手腳麻利,有些一無是處的混蛋卻拖拖拉拉。但逃命這種事,最關鍵的部分是在“一哄而散”階段,所以必須要湊多點人數,必須要同時出發瞬間散開,剩下的就交給概率和運氣了……

    城頭上,菲斯特靜靜佇立。

    圍繞在菲斯特身邊的能量越來越多,若隱若現,若即若離;有的如霧氣般飄渺,有些甚至顯露出類人形態;他們行走談笑、他們聚合離散,他們顧盼悲喜……

    而菲斯特當面的第十二使徒,短短幾句吟誦之後,他仿佛蒼老了二十歲。

    普通人偶爾會耍賤,但僅僅是手賤。使徒不走尋常路,明顯是腦子賤——他選了這塊近在咫尺的地磚站上去,有恃無恐的挑釁。這就好比給自己刷上蘸料再湊到火尖上,結果被整整兩章詩篇直接侵襲。

    使徒白淨的面龐不斷扭曲,各種情感交織混雜,就像團被不斷捏弄的稀泥……猩紅血沫順著嘴角滑落,染紅貼身的精美皮甲和斷成兩截的白袍……

    只要一擊,仿若只要最後一擊,這個最危險的敵人就會倒下

    但菲斯特沒能開口……

    他久久沒能再開口

    湯森看見他的手緊握成拳,還在微微顫動,但最後的詩句卻始終不能順利詠出——他身後的漩

    渦已經膨脹到巨大無比、傾斜著直通天際,但那浩蕩的能量卻受阻于此

    環繞在菲斯特身旁的能量已經有了消散的跡象,就連那些類人形態的也露出了迷惘神色,仿佛應招而來卻沒有找到召喚者,正在失卻耐心一般。

    更別說正在銀濤城大街小巷中奔涌的人潮,他們沖向城牆的步伐正等著跨進一個更凶猛的程度、他們滿腔的怒火正等著那顆引爆的火星

    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菲斯特卻好像耗盡了心力

    巨大漩渦旋轉的速度減緩了,漸漸凝滯,爾後又不甘心似的強行旋動——這是催促、這是命令

    雙拳緊握的菲斯特勉強張口,卻噴出一口鮮血

    湯森沒預料到,其他人也沒預料到。

    菲斯特王子佇立城頭至此,直面使徒、震撼聯軍、獨撐大局,其實已經不堪重負了——他的身軀晃了晃,在小蘿莉的尖叫中緩緩前傾。

    但頃刻之後,他又止住了倒勢。

    菲斯特的假面緩緩轉過來,看見抓著自己胳膊的人是湯森。但這人腦袋里是什麼構造?這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而且這笑容的意思很明顯,不是贊賞也不是敬仰,而是——讓讓。

    讓讓?菲斯特下意識的懷疑,但對方出現之後的優異表現卻讓他無法懷疑。

    讓讓湯森上前半步,跟菲斯特站在同一塊地磚上——浩瀚磅礡的能量,

    無比巨大的壓力,瞬間轉而頂到他背心。萬鈞之力落針尖,差點就讓他落荒而逃

    不能逃——

    湯森臉上的笑意消失,目光放到剛剛有一絲驚喜顯露的使徒身上。就在使徒開始疑惑的同時,湯森猛的開口了。

    “空——”

    才吐出一個字,湯森的詠頌就被迫中斷,因為他背後的壓力驟然增大,身軀就好像被壓成了一張卡片似的,這感覺已經不是痛能形容。

    “念下去誓約並沒排斥你。”菲斯特喘息著說︰“空洞的眼眶……”

    湯森深吸一口氣,目光平視,再次開口。

    空洞的眼眶——

    湯森忐忑不安的念出第一句前半,後面的詩句就神奇在腦海中浮現,就好像水到渠成、就好像詩句早就深藏在他的記憶中。

    盡管自己詠頌的詩句跟王子的詩篇區別很大,但湯森卻信心高漲,他的聲音逐漸渾厚起來,語氣也由小心翼翼的試探,轉為豪邁不羈的發散。

    空洞的眼眶,此生將無淚流淌

    貧瘠的內心,已經把懦弱掩藏

    湯森聽到自己的聲音同時回響在銀濤城各處;湯森看見城頭那些游移不定的幻影同時震動;湯森感知到已有散亂跡象的漩渦再次凝聚懸臂、開始勻速轉動。

    我曾經迷失,曾將誓約遺忘

    我必然醒悟、必將污濁滌蕩

    新詩篇

    擴散開,整座城市有瞬間的寂靜,然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回應

    而在聯軍旗陣中,高層們最後一點意志和堅持也轟然崩潰。

    啟行啊——手持堅盾與長槍

    啟行啊——我舉世無雙

    勇者詩篇在天地間回響,悲切而慷慨,震懾了遠遠近近的一切

    城牆上下,緊緊依靠、並列而站的士兵們開始向聯軍旗陣邁步。一步、兩步、三步,從凌亂到整齊,從猶豫到堅定

    啟行啊——成為颶風和巨浪

    啟行啊——我寸步不讓

    菲斯特緩過一口氣,他重新站好,加入到最後的詠頌,與湯森一起擦燃這顆蓄勢已久的火星

    應誓之約,我要血債血償】

    殺戮已無法抵擋,那就殺個精光

    殺他個精光——那就殺他個精光

    最後的詩句簡單淺白,卻點燃了一切。內城沸騰外城沸騰舉城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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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9 01:35:09
濁世華章!(下)

完整的銀色詩篇響徹原野,銀濤城外天地變色

    喊殺聲,如山呼海嘯一般

    守衛銀濤城的大軍匯集在一起,轉身,奔向新的戰場

    這是一支全新的、規模龐大的部隊,同一戰陣中的戰士,他們之前還是死敵,他們現在是戰友,他們同聲高喊︰“殺他個精光——殺他個精光”

    轟然巨響中,城門大開一群乞丐打扮的人當先殺出,他們握著石頭、舉著木棒、揮舞著腐朽的纜繩,嘴里高喊︰“殺他個精光——殺他個精光”

    外城的流民沖出來了、外城的平民沖出來了、內城的老爺們沖出來了就連異能師分會的學徒們也沖出來了,他們高呼︰“殺他個精光——殺他個精光”

    城頭的守軍將領在揮舞著他的斷臂︰“反攻啊全軍反攻”

    “各位就是現在”聯軍旗陣中響起一聲呼喊,一頭巧的飛行獸直沖上天︰“為了將來揚眉吐氣,現在要忍辱負重啊”

    “走——走啊”後面跟著一長串總共二三十只形形色色、搭載著聯軍高層的飛行獸,地面上還有更多飛行獸正在起步。

    “敵酋逃離”監視戰況的城牆哨塔立即發出信號,但守軍上下各部,此時絕無可能抽出力量去攔截;就是有這個力量,也絕無可能橫跨半個戰場;就是橫跨半個戰場,也趕不上這個時間

    對逃命這事,聯軍各勢力高層無疑極為擅長,不但有專用的裝備、有針對各種情況的逃命戰術,還能能挑選最恰當的時機——現在是什麼時候?

    銀濤城由守轉攻的最關鍵時刻

    守軍從上到下人人全神貫注,此乃逃離戰場的最佳良機半個戰場的距離,說追就追?說攔截就攔截?做你銀濤城的白日夢去吧?

    “來日再戰”升空的聯軍高層們志得意滿,哈哈大笑︰“等著我們再來做客啊”

    “一定要保重啊”高層們向城牆揮手,念念不舍︰“我們還會再來的”

    遠遠飄來的挑釁,城牆上的守軍破口大罵,他們憤憤不平,所以沒察覺在自己身後,銀濤城宮殿區,那些林立的尖塔頂端正在亮起——光亮閃耀,由低向高匯集,就像一片正在驕陽下反光的凌波。

    就在當先開路的飛行獸沖到五十米高、迅捷飛行獸飛至三十米、大批飛行獸剛剛離地的那瞬間,最高的尖塔突然吐出一個閃動的光團。

    光團筆直向上、穿透了雲層、在雲層深處爆開——分散迸射的光線順著雲層,瞬間彌漫開去、覆蓋了整個戰場

    “轟—— 啪”巨大的紅色閃電,從蒼穹之上劈下

    接近地面時,閃電分成數十道,在聯軍旗陣上編制出一張氣勢磅礡的電網,把所有的飛行獸全部籠罩進去

    以為逃跑成功的聯軍高層們當即嚇得魂飛魄散

    “媽呀”反應快的高層直接跳“車”,摔成滾地葫蘆、摔得七葷八素。

    “媽呀”其余高層的慘叫高了不止一個八度,因為他們冒著青煙掉下來。

    “哈哈哈哈……別想好事……別盡想好事……”某個近似痴呆的老頭坐在地上,如痴如迷的喃喃自語︰“這是完整的銀色詩篇啊你們等著變肉醬吧”

    “少爺,我們快走——”刀疤臉心急如焚,想趕緊勸少爺走人。

    “再等等慌什麼?”少爺搖搖頭,目光繼續望向城頭——城下的結果已經注定,正在崩潰的陣型、反戈相向的士兵、深陷包圍的旗陣,都沒城頭的變化重要。

    此時,城頭的使徒剛好張嘴,噴出一口污血。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嘴里又噴出一口血,卻還是止不住頹勢,只能再退一步。他的背心已經頂到箭垛,他用手按著胸口,臉色紅了又白,緊咬著牙關不肯再張嘴。

    可在他當面的對手之中,有誰不知道他第三口血已經涌到喉嚨了嗎?以為不張嘴就不用吐了?做你的白日夢

    “以誓約的名義,我宣布,從現在起,你就是銀濤城的死敵”菲斯特抬起手來,隔空點了點使徒︰“你的罪行,永不赦免”

    菲斯特清朗的話音落下,一個顯眼的黑色光環從天而降,端端正正套在使徒身上——使徒喉頭的第三口鮮血再也壓不住,就算咬著嘴,也從嘴角和鼻孔中噴出來

    緊接著他身軀一軟,翻下了箭垛。

    “還早著呢”湯森沖步上前,高高躍起的身子空翻過牆,手掌中甩出一道黑色火焰,直追墜落的使徒——只聽“咻”的一聲,又有道雪亮的電光從湯森身旁掠過,同時刺向使徒的心口,那是緊跟其後的菲斯特在出手。

    兩人都明白,搏殺之中最關鍵的要義,就是絕不放過任何機會

    使徒的強大毋庸置疑,但他現在處于最虛弱的狀態,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趁他有病、取他狗命

    慌亂的聯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來關注已現身的對手,特別關注那些反戈的部隊。他們要重整隊列、還要融入守軍,這很不容易,也許會出現混亂,也許還有機可乘

    但銀濤城的反擊序曲,卻令人意想不到,更沒給聯軍任何機會。

    這一次,蘿莉在城頭的涂鴉終于顯露了真正用途。

    銀色詩篇才剛剛完成,那滿地的虹彩線條就開始氣化,變成一團團七色霧氣漂浮起來,就像在城頭掛起排排彩燈——緊接著,某些虹彩氣團會閃爍起來,然後“嗖嗖”的飛去城下。

    在空中時還是個線團摸樣,但落在城下時已經塑成了各種形態。

    其中有身軀魁梧的壯漢、有體態柔美的女士、有佝僂著腰身的老者,甚至有平民養來看門的大狗——

    壯漢的拳頭,女士的舞蹈,老者的拐杖、甚至大狗的爪牙卻都能發起致命攻擊。

    不管他們看起來多不真實、也不管他們的招數有多怪異,但最後落到聯軍身上的都是異能效果,最差的貓貓狗狗也有二級異能師水準啊

    他們就是城中隱藏的力量嗎?這等若是銀濤城突然多了幾十上百的異能大軍

    他們等級不高,但是數量夠多,最關鍵的一點是他能打你、你卻打不著他。雖然偶爾也會有一個被聯軍的黑戶異能師打成紙片狀、拆成彩色線條。但他們總是能很快復原並發起反撲——因為他們不是人,也沒有血肉,而是靈體

    一般來說,死了還能動的東西應該叫僵屍或者亡靈。但這種被誓約召喚而來、栩栩如生、同仇敵愾、英明神武的靈體,稱之為“英靈”才算恰如其分。別忘了,人家是玩異能的高端生物,這樣的不稱“英”,還有什麼東西有資格?

    落地之後的英靈,他們殺敵如砍瓜切菜一般,周圍的聯軍齊刷刷的往下倒

    以一當百根本不能形容這種威猛,要不是沖離城牆過遠、借來的軀體就會消散的話,這數以百計的英靈就能單獨把聯軍碾成渣滓……盡管他們現在只能防御加清場,但已經給反擊賺得個好大的開門紅。

    憑借這個英靈打出的好局面,普通部隊已經整理好隊形、分清的秩序、風馳電掣般的沖進了戰場——他們的構成讓旁人感懷萬千,他們的腳步令親人熱淚盈眶,他們的呼喊使敵人聞之喪膽。

    銀濤城守軍大部下城,組成中心沖擊陣列;

    原聯軍部落軍左翼轉身,組成左沖擊陣列;

    原聯軍部落軍右翼轉身,組成右沖擊陣列;

    原聯軍部落軍後援轉身,組成前鋒沖級線;

    原聯軍部落軍登城先鋒,組成重點馳援團;

    異能師分會近千人登場,組成戰場支援隊;

    大批平民正在城門外列隊等待,他們手持簡陋到極點的武器,戰斗意志卻激昂至極,甚至遠遠高過軍隊,而且人數還是部隊總數的好多倍……

    “反攻命令前進殺”戰火從此熾烈,其勢洶洶、再也無法抑制

    反戈的聯軍與銀濤城守軍並肩前進,一起殺向意動神搖的聯軍頑固部隊;荊棘玫瑰兩千人的尖刀陣型更是一馬當先直插聯軍旗陣;與此同時,城門轟然大開,激憤的人群蜂擁而出,各色服飾瞬間填補了各軍之間的縫隙……

    聯軍勢力高層逃跑無望,轉而喪心病狂的驅趕手下反擊,在數量上沒落下風的聯軍見沒了退路,只能拼死一搏——其實撞上之後,兩邊的軍隊都失去了統一指揮,全是隊打隊、流氓對惡棍,全場只有伎倆、沒有大戰術。

    兩軍對壘,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

    風壓倒東風。

    生死一線,軍人拼的就是這股悍勇、靠的就是這個氣勢

    戰場變成一個飯盆,兩軍就是雞蛋和面粉,他們在名為“命運”的攪拌器下猛烈旋轉、相互侵蝕,漸漸在血色中融為一體。

    戰況似乎又膠著了?

    不這是銀濤城,是守軍的主場

    對守軍來說,臨時調整、亡羊補牢不是什麼難事,更別提他們還有荊棘玫瑰這種強力外援——荊棘玫瑰的指揮官哥達是出身世家的精銳,混戰和亂戰?成年前就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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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9 01:35:34
神威庭首(上)

    哥達麾下,荊棘玫瑰兩千人別的什麼都不做,就在戰場上專心干一件事,殺旗

    用刀砍、用火燒、用馬撞、用繩拖、用箭射……殺旗

    那里有豎立的聯軍旗幟,他們就沖向那里,兩三下弄翻了之後再沖去下一面——有十個黑甲騎士幫手,聯軍部隊無論如何都擋不住,一不小心讓他們沖到旗陣附近後更不得了,並列飄揚的聯軍旗幟一面面的往下倒,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旗幟連綿倒下,聯軍各部隊就徹底失去聯絡。

    第五節

    銀濤城鏖戰的同時?萬里之外?光輝聖城?光輝教會總部。

    從築城工匠打下第一塊城市地基開始,光輝聖城的大約風格就漸漸形成。按照這座信仰城市的慣例,在所有的功能性建築中,越靠北的建築越尊貴、越繁忙、越具有權勢與威懾。

    不過什麼事情都有例外,不然怎麼會有“規矩就是拿來破壞的”戲言呢?就算信仰勝地,亦不能免俗——在輪值主教官邸的北方、靜修院大教習官邸的北方,有一片非常氣派非常恢弘同時也非常冷清的建築。

    這地方名叫“神威庭”。

    光輝教會的最高權力象征是輪值主教,最高管理機構是輪值主教掌管的光輝聖殿,其內包括輪值主教的教務隨員、政務隨員、地區專員、分會主教等等。聖殿一般不插手實務,它負責將輪值主教的意圖變成可執行的大略方案,然後發下去。

    接到、驗證並準備執行這些方案的,就是聖殿的直接下屬機構,就是各“庭”。

    具備實際職能的管理機構里面,“庭”的等級最高,例如外事庭、承志庭等等;庭下的分支就是上傳下達、監督過程的第二層,被稱為“廳”,例如外事庭下的外海廳,承志庭下的初教廳等等,更下面就是的照顧各種細節問題的“局”。

    另外還有些沒有等級的零散機構,比如“團”和“會”。

    神威庭直接向輪值主教負責,其下共有六廳、十四局,還有兩個騎士團和五個小修會。這樣算,級別倒是很高,可惜這只是理論層面——實際跟其他的庭相比,神威庭真是淒淒慘慘戚戚,半點活力都欠奉。

    說氣派,這地方的正門不是一兩扇,而是足足十二扇對開的實心雕花門金屬門。門前的廣場比主教城堡前的廣場大兩倍;說冷清,正經訪客那是鳳毛麟角,長年累月只有三種人來回,分別是打掃街道的、發薪水的還有送家信的。

    從這種景象里面,人們很難猜到神威庭是什麼機構。

    如果只論資排輩講歷史的話,神威庭可以嚇死人,輕松就能把其他機構壓在身下翻不起來——很久以前,神威庭是專門向使徒提供支援的專門機構

    後來,教會事務逐漸固定,神威庭就成為了協調使徒、管理使徒隨員的機構;一路走到現在,神威庭還保有管理使徒的權利。當然,這種權力只是名義上的。

    使徒這種強大的生物,當然可以被管理,要他們交出隨員相關權力也可以,但只會耍嘴皮子的教士能拿走這些嗎?顯然不可能

    久而久之,兩者必然漸行漸遠、貌合神離。

    在此之前,神威庭是教會內最暴力的機構,同時它也最守舊,連內部的記載文字都是古體。不信的話,可以看看庭院里那塊石碑,上頭的遠古戒律就是證明。

    “關于神的一切——別看、別聽、別說、別想”

    這是神威庭創建時的風格和宗旨,而且這規則自樹立以來從未變動,所以在教會大眾看來,神威庭已經老朽不堪,完全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就算它曾經與光輝神關系緊密,但經年不變的玩意會有幾個人喜歡?

    就連使徒們,都不太喜歡這地方。他們嘴上不會明說,但除了出席舉行重大儀式之外,他們從不在這里露面。

    大人物不來,稍有權力的中層自然也不來這里。久而久之,神威庭的特點就不是威嚴莊重了,而是“地闊樹多、樓高屋寬,人少事散”。白天的話,還可以稱之為寂靜,如果到了晚上,不客氣的說就跟鬧鬼差不多。

    在神威庭當值,那是壞處多多,最起碼也是失寵失勢。好處卻只有兩個,第一是養膘,第二是練膽,所以普通教士進來會被譏笑為“養老”。

    地位高的實權教士是采取輪值制度,要不然沒人願意來,輪值的話就當休假——比如這段時間輪值的中級教士,就是咸魚翻身、異軍突起、有虔誠稱號的新星。

    此人名叫奧斯頓?克里斯多。

    這位最年輕的中級教士是個傳奇人物,他原本是個褻瀆神威的苦囚,卻命不該絕,在全體大教習參與的判決中逆轉局面,最後居然成了忠貞與虔誠的象征。

    從他那事傳開之後,把鐵七條抄寫下來隨身攜帶的做法就蔚然成風。不但年輕教士這樣做,老頭子們也偶爾學學——因為榜樣的力量無窮大,這還不到一年時間,奧斯頓就完成了從實習教士到中級教士的晉升

    “中級教士”是個寬泛的稱呼,泛指可以擔當地區主教職務的教士,奧斯頓要再晉升一級的話,就可擔任候補專員,成為總部輪值主教的直接下屬——這可是通往地區主教的必經之路、獨一無二的捷徑

    奧斯頓這次會到神威庭輪值,不是因為被打擊遭遇冷落,而是因為上頭的青睞——考慮到教會目前與異能師公會不對付,內部紛爭也有加劇的跡象,輪值主教特地把奧斯頓抽離總部的大漩渦,去神威庭當個見習庭副。

    神威庭,一沒閑錢二沒女人,出了名的清心寡欲前途無望,還能有什麼爛事?

    但沒成想,奧斯頓當閑差也兢兢業業,神威庭的普通教士們在他手下簡直是苦不堪言。他花樣太多了,什麼早晚點名、什麼餐後講習、什麼夜間自省、甚至要求他們葷素搭配不能挑食……

    這是要把人逼瘋啊

    翻不起浪花的小人物,當面違抗上司的膽子是沒有的,他們只能在背後議論,頂了天,只能背後聚眾議論——神威庭主樓頂層的意志大廳就是最好的場所,那里很安全,地方大、隔音好、還有一班騎士站崗。

    典型的“外面戒備森嚴、里面隨便怎樣”的地方。

    意志大廳面積很大,但殿堂里只擺放十二尊使徒的全身石雕,每尊石雕手上都有一簇火焰,號稱是“當代使徒的靈魂之火”。但是呢,這玩意得每天加油進去,幾乎所有的內部人員都偷偷試過用它點煙……烤肉不行,滴油冒煙的太難處理了。

    現在,恰好是大家私密聚會、吐槽上司奧斯頓的專屬時間。

    明亮的陽光穿過穹頂的琉璃瓦之後,變得馴服而溫順,它照亮偌大廳堂中的一切,卻並不那麼刺眼。因為這里是當世最龐大的光輝教會、這里是曾經最具震撼力的神威庭、十二位使徒的靜修之地,即便是陽光也要收斂一點。

    只有內部人員,才能在此肆意妄為,把意志大廳變成菜市場。

    “混賬啊誰不知道神威庭清閑得要鬧鬼嗎?我們做的再好有什麼用?”

    “是啊除了打掃之外我們真的有必要做其他事嗎?這就是個養老的地方”

    “這混蛋還鼓吹掌握一門外語甚至方言的重要性,這種丟臉的事誰會去做?”

    “難道他是要逼我們回家嗎?想讓我們走,除非使徒的靈魂之火熄滅啊”

    最後那位的吐槽剛剛出口,廳中便有奇異的聲音響起,同時,最右側雕像手中的靈魂之火開始閃耀大廳內頓時光影搖曳,悲鳴長響

    “不得了被發現了”

    “奧斯頓來了嗎?混蛋啊”

    “這班到底是誰站崗啊,不知道機靈點嗎?”

    巨變驟起,聚集于此的教士們面帶驚恐,他們一時半會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還以為奧斯頓又搞什麼突擊檢查,于是紛紛慌張起來、開始找藏身之處。

    混亂中,大廳與小隔間的斑駁木門打開了,一個老教士走了出來。

    他的雙眼渾濁而淡漠,目光並沒放在身邊的人昂馬翻上,而是杵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向使徒的石雕——惶惶不安、滿屋子亂竄的教士們也沒注意到他,因為老頭的袍子很陳舊,樣式傳統,顏色也很普通。

    當然,這種袍子的光彩和寓意,普通教士是看不見的,就跟螞蟻看不到人類、教民看不到真神是同樣道理。

    老教士徑直走到使徒群像前面,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眶,然後挨個把雕像觀察一偏……十二簇靈魂之火依舊燃燒,從外形與顏色上,看不出任何奇異之處。

    “剛剛是那簇火焰在閃?”老教士研究了一陣沒結果,不由疑惑起來,就隨口問了這句話——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傳遍全廳,引發四周好一陣“嗡嗡”的回響。

    教士們驚異的轉頭看老教士,各人的臉色在瞬間凝滯,及其豐富、及其生動

    他們幾乎同時認出來這位老教士的身份。這老頭,其實是此地唯一不用輪值的中級教士,神威庭的庭首

    傳聞中說,庭首的資格非常老,老到讓人記不住他的程度,事實上大家也真的記不住他的臉,因為那張臉實在太普通……沒人起念頭認真去想,為什麼每次見面後會遺忘關于庭首的一切,但當庭首出現在面前時,那些記憶又會突然蹦出來。

    遺忘與記憶的關系,這本身就很神奇吧?

    庭首的威嚴源自他的權力,權力不很算高,剛好可以把他們這種人拖出去砍了。雖然這麼多年來,他其實沒砍過誰,但權力最厲害的地方,不就在真正使用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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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9 01:35:58
神威庭首(下)

    剛剛是那簇火焰在閃動?什麼顏色?有什麼異樣的聲響?”

    又問了兩遍,教士們還是沒能回答上來,庭首的火氣不由大了,于是對著滿廳的教士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庭首罵人有特點,他用語之粗俗、用器官喻人之神妙,完全不像是個混教會的,倒像是個開ji院的。

    教士們挨罵時都非常老實,一個個垂著頭任憑老教士撒氣……似乎是使徒的靈魂之火出了問題?這種事可大可小,別跟自己牽涉上啊

    “誰帶了神聖之火青銅手冊?”庭首最後冷聲喝問︰“居然沒人帶?”

    “二十多斤重的玩意……”有人低聲辯解︰“傻子才隨身帶呢。”

    “不想當傻子?”庭首這次沒暴跳如雷,只是冷笑︰“那你們就去當死人——”

    “前輩,你需要這本書嗎?”不經意間,兩寸多厚、青銅板封面的書冊出現了。

    青銅手冊

    眾教士都是“咦”的一聲,喜出望外的目光略微往上一抬,然後目光呆滯、身體一抖再往後一彈似乎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老教士皺著眉,轉頭去看呈上青銅手冊的人,發現這人居然是自己名義上的下屬、傳聞中的對手、教會新貴奧斯頓。

    坦白說,奧斯頓的威懾力好像比老教士大點,他出現之後小教士們不敢出聲——被吐槽的上司突然出現,還隨身攜帶二十幾斤的手冊,怎麼看都是來報復的吧?

    不知道青銅手冊打在身上是個什麼滋味?

    “原來是庭副。”庭首似笑非笑。

    自從奧斯頓來神威庭輪值,老教士就退避三舍任他施為,隨便他鬧,翻天也不搭理。看起來完全是一副怕事摸樣,所以出現這種傳聞並不奇怪。

    “你帶著手冊,不怕被人當傻子?”庭首此時問這話,哪像怕事的樣子?

    “其實我一直……”庭首這麼問,奧斯頓倒是有點意外,但不管誰問,他的答案只有一個︰“我一直都不很聰明。”

    “早聽說你有種異乎尋常的謙虛,果然如此。”庭首並沒接過青銅手冊,而是轉頭訓斥滿廳的教士︰“現在沒心思修理你們先給我滾去牆邊”

    “過于謙虛並不好。承真神之贈,教士只需一心虔誠、為真神宣名揚威即可。”然後他又看了奧斯頓一眼︰“謙虛這種……面具要來做什麼?”

    “虔誠,可以用來掩藏我的疲憊和憤怒。”奧斯頓一本正經,用從惡魔那學來的話回答他︰“既然長了張凶惡的臉,那就要保持好微笑。”

    “雖是借口,難得這份直率。”庭首緩緩點頭︰“既然來了……就跟著學學吧。”

    “前輩肯傳授,是我的福分。”奧斯頓沒想別的,直接點頭應下。

    在教會那些老資格眼中,奧斯頓的履歷的確讓人不服氣,但幾乎沒人能當面給他難堪,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單純的態度——不卑不亢、不親不近、不怒不威。

    那些挨訓的教士們也挺疑惑,因為十二使徒群像前,庭首和奧斯頓並肩站立。

    奧斯頓托起沉重的青銅手冊,庭首不時的翻閱。間中,庭首也會指著靈魂之火輕聲說幾句,奧斯頓時而點頭做恍然大悟狀,時而又面帶疑惑虛心請教。漸漸地,這一老一小的討論內容已經涉及本廷機密。

    那些零散飄來的只言片語,居然是大家一直求而不得的教會隱秘

    牆角的教士們不由嫉妒萬分。

    諂媚拍馬屁無恥之尤這世界真的不公道仁慈偉大的真神啊,你快睜開眼看看吧,光輝教會的體制出了大問題啊

    “別被靈魂之火的名字嚇住,這不是什麼上古神術,火焰跟使徒也沒有直接聯系。”庭首對奧斯頓眨著眼︰“形狀和顏色暗示使徒的狀態,但火焰不會說話,所以才有了青銅手冊……在解讀這個層面上,神威庭必須拿出真東西,不能泛泛空談。”

    “別人輕賤自己,跟自己輕賤自己是兩回事。”庭首的目光掠過牆根那些教士︰“只會打掃的人,還不夠資格在這養老。”

    “明白了。”奧斯頓從不抱怨,也從不在意別人的抱怨︰“我們如何解讀火焰?”

    “火焰熄滅最簡單,那代表使徒回歸真神懷抱,或者是當值的混蛋忘記添油。”庭首發揚著老頭風格︰“火焰閃爍就代表危險,說明使徒狀態不穩,心緒波動過大。”

    “狀態不穩我理解,但心緒波動過大……這也屬于危險嗎?”

    “這還真要特別說明,教會的立場很高端,比你能想象的那種還高。所以某些人丟了小命無所謂,關鍵是別丟教會的臉。”庭首突然發問︰“這種事,你如何理解?”

    庭首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牆根下的教士們都聽到了,但他們同時打了個冷戰——教會當然很龐大,損失個把教士當然無所謂。但庭首現在說的是使徒啊,這種重要人物又不是什麼小蝦米,不是說犧牲就犧牲毫不心疼的

    庭首這是不是暈頭了?怎麼可以說這種胡話傳出去怎麼得了?

    奧斯頓似乎不懂什麼叫趨利避害,沉吟片刻後,他居然回答了這個要命的問題。

    “我想……這是因為教會有最龐大的信眾,有最多的資源和選才機制,所以並不擔心使徒會有缺額。”奧斯頓神色平靜︰“與此相比,維護聲譽似乎更困難些?”

    “不是維持教會的聲譽。”庭首微笑著說︰“聲譽這東西在別人心里,誰都無力去改變,真神留給教會的選擇只有兩個——允許他們表達?不準他們開口?”

    “好吧,真實的答案是,教會不能授人以柄。別人可以用某個事件攻擊教會幾十上百年,想想這都讓人覺得難堪。”

    “偶爾的難堪,”奧斯頓反問︰“這……似乎不算大事?”

    “對你不算,對我就算。”庭首說︰“我這把年紀了,說不定外出遛狗就會遇到異能師,如果吵起來,對方拿這種事羞辱我怎麼辦?”

    “我們不能把某種幾率非常小的事情當做必然現象來防範……”奧斯頓認真回答︰“即使湊巧發生了,我們也可以用異能師公會的丑聞還擊。”

    “前半句還行,但後半句偏了。看來你對神聖的理解還有待提高。”庭首輕輕放過這問題,轉頭看著石雕︰“使徒是人,心緒波動,就有可能做出難以預料的事。”

    “那麼今天的狀況是那種?”

    “排名最末的使徒,似乎叫畢維尼吧。”老教士指著雕像︰“得進去查看。”

    奧斯頓是年輕人,不能讓老年人干這事。所以他馬上挽起袍子,跪行著鑽進雕像後面的過道。按照庭首的指點,他先從檢查燃油開始,逐一排除人為道具因素……

    等他再鑽出來時,庭首遞給他擦手的毛巾,但臉上的神情卻有點嚴峻。

    “你”老教士點中一個手下︰“立即去查出畢維尼的行蹤我要真實行蹤”

    “是”被點中的教士發現老教士的目光中帶著刺骨的寒意,完全不敢推脫。

    “你立即通知留守總部的使徒,我們可能有點麻煩;你!去準備要抄寫的緊急文告;你去確認當值的專員人數……”老教士手指開始移動,很快就給手下們安排了事情,所有的步驟都是脫口而出,完全不用時間去考慮細則。

    這完全顛覆了他在手下心目中的老邁昏庸印象。

    “前輩,今天是休假,需要通知這麼多人嗎?”奧斯頓問︰“以使徒的強大程度,能給他們造成麻煩的人少之又少吧?”

    “在你檢查的時候,火焰又有變化,”老教士壓低聲音︰“畢維尼大概受傷了。”

    “受傷了?”奧斯頓的眉頭緊緊皺起︰“他可是使徒啊。”

    “本領強大就不會受傷了?使徒即便得到真神青睞,也只是罕逢敵手,距離無敵還差得遠呢……”庭首看看左右,搖了搖頭︰“廳里太悶,出去走走。”

    大概覺得在意志大廳人多,不方便談話,庭首帶著奧斯頓上了屋頂花園。奧斯頓原本以為庭首的抱怨只是人老話多,自己就把這些抱怨當八卦聽聽也沒什麼所謂。

    但奧斯頓沒想到,接著聽下去,自己額頭就開始冒汗了——他聽到的話里面,大部分內容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庭首本人更令奧斯頓懷疑,因為他的言談明顯跟身份不合

    一個閑置機構里靠邊站的庭首,開口閉口跟你說力量、強者、格局、世界?如果還猜不到庭首其實是個大人物的話,奧斯頓真枉費某人當日的苦心調教。但奧斯頓不會主動去問庭首,戳破秘密會付出代價,他本錢少,不敢揮霍。

    “……如果用異能師的話來解釋,在使徒這個階層,大約涵蓋七八兩級。已經到達**與力量並存相溶的程度。你是單純的教士,大概不清楚其中真義吧?”

    奧斯頓點頭。他只是單純的教士,打打殺殺這事並不擅長,更別提神術異能了。

    “你級別不低,日後也許得跟他們打交道,了解點沒壞處。”庭首說︰“我們說神術,他們說異能,其實都是對力量的解讀,只是出發點不同。教會認為力量是真神授予,異能公會說是自身鍛煉所得——差點忘了,括號,異能公會這是異端邪說。”

    庭首說括號時滿臉敷衍,奧斯頓看在眼里,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所謂**與力量並存相溶,這種境界要從力量積蓄說起。如果把力量看成水,普通方式無非是用杯子、袋子裝,只能撐到五六級,再往上就不行了。”庭首的比方很直白︰“升級是個由外而內的過程,簡單的說,高級點的方式,就是利用身體當作容器去承載力量,兩者互不干擾,力量收發隨心。”

    奧斯頓不甚了解,所以沒有發問。

    “也許你想,把水喝下去不是很簡單嗎?”學生不問,庭首只能自問自答︰“喝下去的水,再出來時就不是水了。收納這些水,是為了使用,而不是撐滿膀胱。”

    奧斯頓點頭,但實際上他對這種太細節的東西興趣不大。

    “突破這關,不但獲得更強的力量,自身也會有一個飛躍。于是,用目光殺敵就不是戲說,而是真的可以。”庭首笑了笑︰“比如一個八級的異能師,他的軀體就是很強大的力量,普通刀劍傷不得,一般異能打不動。”

    “即使他不動不語,但只要一個閃念,也能在剎那間釋放出很強大的異能。”

    “呃……不用再比劃某種手勢嗎?”奧斯頓對異能的印象就只有這些。

    “這正是我接下去要說的,強者的真正強悍之處。”庭首說︰“將力量納入身體,然後將之掌握之後,這股力量就只屬于自己。你想想看,使用自己的力量,還需要比劃前人定下的手勢、高唱別人寫就的贊歌嗎?”

    “何為強者?只會打殺的人肯定不是;被環境限制、被外在規則束縛的人肯定也不是——強者的強,全在法則強者的強,在于想到之後能夠得到”

    “法則?”奧斯頓抓到了這個關鍵詞。

    “花開葉落,風霜雨雪,法則無處不在。”庭首解釋說︰“使用自己的力量,制定自己法則,決定自己的道路,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

    “可是……”奧斯頓皺眉發問︰“強者如果能突破法則,那不是天下大亂嗎?”

    “除了真神,誰能改變天下的法則?”庭首淡淡一笑,目光穿過透明琉璃掃視下面的意志大廳,口中輕聲誦念︰“真神說,我佇立處,我既主宰。”

    庭首只誦念到此就停住了,無悲無喜,不再說話。

    奧斯頓雖然沒準備,但他當年就能倒背超長超復雜的教典,對這種耳熟能詳的小段落更是不在話下,于是就接著誦念下去︰“真神說,我佇立處,我既主宰;目光所及,是為世界;意念所到,是為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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