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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oi8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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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明寐】傲世法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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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 11:16:20 |只看該作者
傲世法則 第一節:伏擊(上)

安道爾聯盟,雅修公國東南方邊界戰區,靜流鎮運河碼頭。

后面就是禿鷲聯隊臨時營地,別的人都能在小鎮里找張床什么的,運氣好還能找著個有女人的床。但前哨尖兵隊是例外,因為職責不同,他們只能站在鎮外,與雜草和寂寞相伴。

冬日的清晨很冷,站在露水中很不舒服,但當兵的沒選擇,他們只能像根棍似的杵著。不過,相比那些在碼頭上搜刮吃食的同僚,尖兵隊的人實際上要幸福得多,因為他們有夜里煮熟的臘腸吃——每人腰里都纏著半個月的分量,算是十足的土豪。

咬一口在嘴里,細細的嚼,感受著肉的滋潤、脂的順滑,再加點上烤干的面包粒,這味道啊。那話怎么說來著?有了湯森長官,尖兵隊就不是沒人管的野種!

湯森長官沒有穿鐵甲,他穿著士兵的半身皮甲佇立在路口,沉默的目光遙望遠方。連猴子和船長也沒穿那種能彰顯新身份的鑲鐵皮甲,而是跟大家的打扮成同一種模樣。因為長官的偽裝理論,已經深入人心。

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湯森三個心腹手下開始挨個給尖兵們轉達長官的囑咐。

“長官交代,一下船就已經到戰場了,隨時會遇到叛軍,你們都警醒些。”猴子在前面,船長在后面,但說的話都是一樣的:“長官說了,一切行動都聽他指揮。長官不說打,那怕叛軍殺了你親爹,你都要當沒看見!長官不說跑,那怕叛軍跟你走在一起,你都不能驚慌!”

“如果發現異常,立即向報告長官,”廚子在旁邊檢漏:“對別的人,嘴都閉緊些!”

雖然大家都不明白湯森長官下達的命令,但沒有任何一個尖兵提出疑問,就跟之前的習慣一樣,長官說的做的都是為大家好,自己只管執行就是了。而在三個心腹的想法里,長官費盡心力把大家養的強壯、訓得精良(顯然是以聯隊為標準),肯定不是拿去戰場打水漂的。

其實,緊張的戰場氣氛早已籠罩在尖兵隊頭上,也彌漫在整個禿鷲聯隊中間——昨天晚上,波及整個小鎮的混亂盡人皆知,雖然上邊封鎖了消息,但大家還是知道異能師出事了。

不過,異能師小妞的悲慘遭遇并沒在尖兵隊翻起浪花,別說恐慌,尖兵們甚至連驚訝都沒有表露,絕大多數人只是“哦”了一聲而已。換了以前這是不可想象的,但現在嘛,尖兵們跟著湯森這么久,已經恢復正常人的思維能力,或許還增長了那么一點見識。

這道理很簡單,異能師再寶貴再強大,可她跟尖兵有關系嗎?打起仗來你能指望她幫忙?說到底,尖兵隊能寄望的只能是觸手可及的幫助!目前來說,就是他們的湯森長官!

只要有長官在身邊,天塌了都不算個事,因為他會在一切來臨之前安排得妥妥當當。

天色漸漸明亮,濃霧有了消散的跡象,小鎮也從夜的寂靜中醒來。

“長官命令!”港口那邊傳來腳步和呼喊聲:“前哨尖兵隊湯森少尉!”

“到!”湯森轉身,看見了后面跑來的傳令兵,他后面還跟著個死老百姓。

“命令尖兵隊,立即順商路向東南方邊境勻速前進,沿路展開搜索,有情況火速報告!這是路線地圖!”傳令兵把命令和地圖交給湯森,然后伸手一指:“這個就是你們的向導。”

“明白!”湯森接過地圖,然后笑瞇瞇的看著向導:“向導啊,你是本地人?”

“也算是個本地人吧,這邊幾個鎮子常來常往,閉著眼都能走的。”向導拍著胸部,一副大包大攬讓人很放心的模樣:“交給我,絕對沒有問題!”

“那就拜托你了喲——吃飯沒有?”湯森哈哈兩聲:“廚子!給他來根臘腸!”

“吃了吃了!”向導連忙又拍拍肚子:“我們走吧?到前面鎮子還有段路呢。”

“好好好,你走前面。”湯森客氣的讓向導先走幾步,然后示意猴子跟上去,再挨個叮囑走過身邊的尖兵:“不準說話!不準掉隊!不準四處看!緊跟著前面的人!”

之所以這樣叮囑手下,是因為短短兩句話問下來,湯森已經肯定這向導不是好東西。

上戰場是玩命,老百姓不是軍人,也不是強制勞役,沒有盡義務這一說。所以肯來戰場當向導的人,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就是愛錢愛到不要命的家伙。而無論那一種人,怎么會跟你一個小軍官客氣?怎么會聽到有臘腸這種好東西而不要?白拿嘢!

所以,這種愛崗敬業、緊趕慢趕要沖到戰區找死的下流胚,絕不會是普通老百姓。

除非他打定了主意,要把這支軍隊往陰溝里帶!不要好處,因為他不想節外生枝、他不想浪費時間!

禿鷲聯隊的行軍速度很慢,進入國境的叛軍應該已等的心急火燎,他們絕不會放過禿鷲聯隊在眼前招搖,也容不得禿鷲去了解戰地情況。所以他們的襲擊應該就在眼前、所以在向導身上出現問題也不值得奇怪了。

連句“長官”都不肯叫,你大爺的,已經很有叛軍的思想覺悟了嘛。

未散盡的晨霧中,失去異能師的禿鷲聯隊在喧囂聲里開拔了。

命運悲慘、孤立無援的尖兵隊走在最前面,在尖兵隊身后一里處,是五個騎兵組成的高級尖兵。而在高級尖兵身后兩里處,才是真正的大部隊。

禿鷲聯隊采用的是雙縱隊正常行軍模式,情緒低落、士氣不高的士兵們前后間隔一米五,算上各單位之間的間隔距離,不計兩處尖兵,聯隊本身的行軍長度不會超過六百米。

觀察了聯隊狀況,湯森開始研究地圖——今天是禿鷲聯隊首次戰場行軍,他們要從登陸的小鎮出發,行進到下一個沿河小鎮,并把那里當做初期基地,以便策應友軍的圍剿行動。

兩鎮之間只有一條商路,大概距離是二十五里,順利的話三個小時就能到達。

如果叛軍展開襲擊甚至設下埋伏,考慮到兩鎮各有一支地方守備力量,湯森判斷交戰地點應該是在兩鎮的中心位置,預估戰場會有三里長。這樣安排下來,不但最大限度消耗了禿鷲聯隊的體力,叛軍還可以最大限度的拖延援兵到達時間。

————作者的話:各位,傲世法則第一集上傳完成,今天開始第二集上傳,精彩處即將到來。恰逢周末,為答謝大家這十天以來的支持,今天加更一次,12點前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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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 11:16:45 |只看該作者
傲世法則 第一節:伏擊(中)

對湯森來說,這是相當死板的戰術安排,看著簡略地圖就能制定出來。但看破這種安排有前提,你必須知道叛軍的戰斗意志,以及驅使他們戰斗的惡劣環境。

游擊戰的優勢和劣勢,湯森這種人再清楚不過了,他們必打。

也就是說,出鎮十里就越過警戒線,十一里就越過紅線。自己人的實力湯森也很清楚,只要叛軍把兩頭一堵、中間截斷再來個往返沖擊,禿鷲聯隊就只能哭爹喊娘了。

這個設伏計劃在戰術上很簡單,但在戰略上卻有當頭一棒的功效。只要打下了禿鷲聯隊,叛軍就同時達成了漲聲威、撕口子和搶物資的目的,怎么算都是賺。

得出這個結論之后,湯森卻不露聲色,也沒跟任何人談起。

坦白說,假如讓湯森此時跟中校對調位置,而且手下人又肯聽從命令的話,他可以把禿鷲聯隊帶出險境,甚至反咬叛軍一口也說不定。但世上沒有那么多假如,湯森也不是那種看到事情就會滿世界嚷嚷的蠢貨。

適當的沉默,會讓有思想的人活得比較久。

湯森呼出一口氣,逐漸來到隊列前面。他已經進入角色了,他罵罵咧咧的跟在向導身旁,心中計算著、眼睛觀察著。

行進一里正常、行進兩里正常、行進五里正常、行進九里正常——到九里半時,向導做出觀察動作,在短時間之內,他朝著路外某個固定位置連續觀察!

“停!”在發現向導的異常之后,湯森果斷下令停止前進。

他根本不去管向導,自己把武器包裹往地上一丟,轉身對手下說:“累死了,原地休息!”

“真的好累啊!”猴子的反應很快,不但配合湯森,還會打眼色讓尖兵們都把東西丟了,甚至讓人四仰八叉的躺下——自然而然的,尖兵隊變成了散兵游勇,就像湯森到來之前那樣。

“怎么回事!?尖兵隊,怎么回事!?”后面的騎兵上來一個:“湯森少尉!”

“別喊,沒事。”一臉疲憊的湯森擦著汗:“兄弟們都走不動了,休息一會,就一小會!”

“湯森少尉,我必須提醒你十里一休息!這是規矩!”

“已經十里了,不信你拉尺子量啊。”湯森嘴角一抽,當場耍起賴皮:“喲,現在知道跟我說規矩了?平時上面按規矩喂養我們了嗎?我這身體,覺得這就十里了,多一步也沒有!”

滾刀肉啊,真的滾刀肉啊,看著拋滿一地的裝備武器,看著躺倒一地根本不怕自己的尖兵,騎兵怒火中燒卻沒有絲毫辦法,只有捏著鼻子回去,向后面大隊打出十里休息的信號。

于是,后面的部隊也停了下來,整個禿鷲聯隊提前半里進入休息狀態。

半里,這在冷兵器戰爭中是個什么概念?

半里,標槍射不到,一般弓箭射不準,是個標準的正面陣列沖擊距離——作戰著裝的士兵“颼颼颼”的跑半里大概要一分鐘,“叮叮當當”的跑半里大概要一分半。

但對埋伏一方而言,這距離卻顯得很遠,真要跑過去的話埋伏就變強攻了,更何況叛軍還不在半里的距離上。反正,他們就是看得到吃不到。

湯森選在這里休息,那當然是大有講究。、

這里距離戰場一里到兩里,休息之后的尖兵正好用這段路程做調整,讓身體與意識都保持在興奮狀態中。而三里之后的大部隊也是一樣,只不過他們會剛剛好處于戰場正當中……但是,他們跟湯森的關系很好嗎?

讓他們避開休息之后剛上路的最虛弱時刻,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了!

在湯森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向導很沉著,他默不著聲蹲在一邊,看尖兵們喝水吃臘腸。雖然看出向導的饑渴,但湯森不開口下令,就沒人肯給他任何東西。

“尖兵隊出發!”十五分鐘之后,湯森站起來喊:“快點,再不起來長官們就要發飆了!”

“身體挺好啊,走了這么久一點汗都不流。”完了他還排著向導的肩膀,親熱的說:“來,麻煩你受點累,為兄弟們分擔些——瞪什么眼?小爺多給錢不行嗎?還瞪,來,這水壺也給你掛上,給我帶到前頭給一銀幣!小爺我不信還有不要這錢的!”

看到湯森少尉發飆了,向導服軟了,他身上掛著十幾二十個水壺趕路。

越走,向導眼角就越是流露出一種要報大仇的目光——與此同時,在湯森眼里,商路兩邊出現越來越多異常。

尖兵隊已經進入了叛軍預設的戰區!

“大哥,你們玩什么把戲?這是伏擊啊,把草皮挖成這樣,草根都翻出來了也不怕暴露?”湯森一邊觀察,一邊在心里大搖其頭:“還有樹上的仁兄,窮得只剩一套衣服就不要學人爬樹了,你不知道這樹會變顏色的嗎?你娘啊,我只是尖兵,不要拿這么大的弩箭對著我——大魚在后面!”

“長官,嘿嘿,長官,給點吃的吧。”

距離太近,看出異狀的可不止湯森一個,猴子滿臉的笑容,慢慢的靠近,最后壓低聲音說:“長官,我們完了啊……到處都是……”

“完不了——我們很安全!”湯森仍了一截臘腸給他:“別亂看,別亂說,走就是了。”

“可是……長官!”猴子眼底里有驚恐流露:“我們是尖兵啊……”

“我們是尖兵不錯,但誰說我們就是禿鷲的尖兵?他們就要完蛋了,我們只是自己的尖兵。”湯森嘿嘿一笑:“去!告訴兄弟們,低頭看路不準說話,長官帶大家吃香喝辣去!”

聽到湯森這大逆不道的話,猴子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眼中閃現著各種驚恐。

在確定長官不是開玩笑之后,他很是遲疑了會,最后咬咬牙、一狠心一跺腳,轉頭去傳達湯森的軍令了。

普通尖兵并沒有得知湯森的前半句解釋,他們只收到往前走什么都不要管的命令,長官都這樣說了,他們有什么好猶豫的?

誰都不是九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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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 11:17:11 |只看該作者
傲世法則 第一節:伏擊(下)

既然頂頭上司都這樣說了,士兵們還能怎么樣?

于是乎,在群敵環視的狀況下,小小尖兵隊默不著聲死命往前走!雖然每個人都看出了不對勁,每個人手里都攥著一把冷汗,但在長官的鎮定和命令下,他們依然堅定的向前走著!

半里了、一里了、一里半了……他們心驚膽顫的走過埋伏一方的前隊、走過戰場中心。

“啊哈哈……這天氣,真是累啊,”湯森站在路中間,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有斑點鹿阿喂!大家快看啊,那是一頭斑點鹿啊喂!”

向導、猴子、船長、廚子還有尖兵們都一臉迷糊的看著湯森手指的方向,眼前除了樹就是草,有鬼的斑點鹿!

“愣著干什么啊?抓啊!抓到晚上加餐啊!”湯森大手揮動,同時一腳把向導踹進商路邊的水溝,跟著自己先一溜煙的跑了:“快呀!斑點鹿呀!”

大家瞬間明白過來,長官這是要帶大家落跑啊。

“快呀!斑點鹿哇!抓到加餐啊!”湯森十米之后是狂奔的猴子,再十米后是狂奔的船長,再十米后是廚子和整個狂奔的尖兵隊:“加餐啊!加餐啊!”

掛著一身水壺的向導掉在陰溝里,他掙扎著才剛想叫,就灌進了一嘴的污水和雜草。

“又在出什么花招?等會一定要收拾他!”后面的高級尖兵中,有人憤憤不平的罵,渾然不知大難臨頭。他們都不知道,后面的大部隊就更加不知道了。

尖兵隊這邊馬力全開,才剛剛跑出百多米距離,大伙兒就聽“咻——!”的一聲尖嘯響起!那應該是在騎兵隊身后大概一里處,與響箭同時出現的,還有一聲粗獷而豪放的呼喊。

“晨曦議會——光照大陸!”

聽到這聲雄壯的呼喊,禿鷲聯隊上上下下的人,他們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戒備,而是好奇。有人還問呢:“長官,晨曦議會是個什么玩意啊?”

被手下問到,尉級軍官一臉迷糊,但校級以上的軍官臉色煞白。

“晨曦議會——光照大陸!”商路左右,無數人群起回應:“殺呀!”

“敵襲!敵襲——是叛軍!快點布置防——啊!啊!呃!”禿鷲聯隊中,同樣一臉蒼白的中校總算醒悟過來了,但剛張嘴還沒喊完一個命令,他就被三根異常粗大的弩箭、從不同方向連續射中!

精美的金屬盔甲瞬間被洞穿,大片的血肉在噴濺!

就像被三根竹簽串上的烤肉,最高指揮官中校大人掉下馬去,當場斃命!

突然遇襲,大多數軍官還沒反應過來,刀還在鞘里,槍繩也沒有解開,就看到十幾個“火人”從商路兩邊爬出來,蹦蹦跳跳、帶著噴濺的橘紅色火焰和濃煙,直接撞進了聯隊指揮部!

轟然巨響中,指揮部所在的地段竄起十來米高的火墻,縱橫翻卷,慘烈的哀嚎連成一片!

“異能師!”恐慌瞬間彌漫整個禿鷲聯隊:“叛軍有異能師啊!”

商路邊的草地里,上百塊草皮被揭開,露出穿著雜色服飾或者根本沒穿衣服的叛軍士兵來,還有他們手里的簡陋獵弓——“咻咻咻!”羽箭不斷飛落,又給禿鷲聯隊添上一種恐慌!

“晨曦議會!”商路兩邊距離最近的草地中,站起一排赤裸上身,但肌肉團團鼓起的精壯男子,他們扛著雪亮陰森、造型和重量都極為夸張的長柄大砍刀:“光照大陸!”

“狂徒!”禿鷲聯隊中,有軍官認出了這些敵人的來歷:“叛軍的狂徒戰隊!”

“跑啊!”心驚膽戰的叫喊聲,有人帶頭逃跑,這種行為瓦解了禿鷲聯隊僅有的抵抗力!

“晨曦議會!光照大陸!”狂徒戰隊占據了商路的路面,他們并排而立,一邊向前推進,一邊舞動長刀——他們組成了一架毫無情感、高效而強悍的戰爭機器。沒有任何人能擋住他們的腳步,無論長槍短劍,也無論人體馬匹,全都是一刀兩斷。

金屬的鋒刃在他們手上輪轉飛旋,溫熱的血肉在他們面前拋灑噴射!

有威猛到無可抵擋的主戰陣列,兩側以及外圍的還有弓箭手和輕兵配合,失去指揮的禿鷲聯隊毫無作為,他們已經徹底被叛軍碾壓。

其實禿鷲是有機會的,因為叛軍的數量并不占絕對優勢,裝備也比他們要差很多,甚至突襲時機也不算最好。但禿鷲這些細微優勢抵消不了指揮上的愚蠢,也抵消不了從戰略到戰場的錯誤積累。在指揮上、在精神意志上、在實打實的拼殺中,叛軍比禿鷲強一個檔次!

他們甚至比禿鷲殘忍得多。

外圍的叛軍小隊驅趕著失去戰斗意志的殘兵敗將們,把他們從商路趕到草地,又從草地趕到商路,不給他們任何聚集和冷靜的機會。就像把一時殺不完的家畜分出次序那樣,他們會在既定的時間段分出去一些給狂徒戰隊屠殺……

斷臂在刀光中飛舞,殘肢散落得到處都是!大量的血流淌在路面上,在踐踏中匯集,流下商路,流進水溝,一直流進運河……

這種精準巧妙、需要緊密配合的血腥戰術,叛軍使用得很順暢。從這點來看,他們完全不像是叛軍。苦哈哈的農夫游民,他們能想得出這種戰術?能計算出狂徒戰隊的吞吐量?能預估到戰場上的各種變化?能知道禿鷲聯隊看似強大實際稀松的真實水準?

半個小時,僅僅半個小時,禿鷲聯隊的所有建制都七零八落,軍官全被叛軍神射手射殺,沒有任何人能組織起三個人以上的反抗!只是因為叛軍的殺戮能力有限,他們的士兵還有一部分在跑動……但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可以說從上到下,禿鷲聯隊已經完了。

唯一例外的是前哨尖兵隊,應該在開戰前大聲示警然后被叛軍屠光殺絕的前哨尖兵隊、連軍官帶士兵總數二十四人的尖兵隊——此時此刻,他們正在奔跑,他們流著汗、流著口水、流著眼淚,奔跑在通往“吃香喝辣”的坦途之上!

“救命——救我——我是——呸!呸呸——救命——”在戰場邊緣,在商路的某截陰溝里,有一個掛滿水壺陷在淤泥的人在叫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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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 11:18:24 |只看該作者
傲世法則 第二節:你們都是孫子!(上)

一般情況下,跑有兩種狀態。

第一種是愜意悠閑的,包括鍛煉、玩樂和追逐在內,其特點是可控。跑快跑慢都收發由心,也談不上什么壓力,不爽了可以隨時停止;第二種則要狼狽得多,包括躲藏、潰退、落荒而逃等等,顯著特征是完全被動,跑多遠跑多快都不能自決,主要是看跟追兵的相對距離。

但尖兵隊現在的情形有點奇怪,他們介于這兩種狀態之間。當然了,作為敗軍的一分子,他們的確是在跑給人家追,但追逐過程中的主動權卻捏在湯森手里。

從戰斗的第一時間起,叛軍就滿懷熱情要全殲禿鷲聯隊,絲毫沒有放過尖兵隊的意思。所以他們派來的追兵也算拿得出手的那種,足足六十多人,開始還一副氣勢洶洶勢在必得的樣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追逃之前的距離也越來越大。

因為有湯森的存在,尖兵隊的整體素質要比追兵高出很多,所以逃命的第一階段異常從容,爬坡過坎、翻山越嶺都不在話下。沒有誰會轉頭去看追兵還有多遠,二十四人盔甲整齊刀槍俱在,甚至保持著大致隊列。

五里之后,尖兵隊開始鉆林子,順便把一些小玩意隨手亂丟亂放,等他們從樹林里出來時,后面的追兵已經無影無蹤了。當然追不上了,因為他們都在抱著血淋淋的兩腿嚎哭呢——魚干臘腸是好東西,不但能換襪子,還能換尖釘和獵夾,這些小玩意隨便往草地上一丟就算安裝好了,效果卻陰損得很!

長官的原話是,欺負這些沒鞋穿的叛軍又怎么樣?有本事追上來咬我啊!

后面沒了追兵,但湯森卻沒有放松的意思,相反他的腳步一直在加快,幾乎是在壓榨手下的極限——湯森不想當少尉、更不想為安道爾聯盟拼命,所以他絕不會在下個鎮子停下來,他的目標是跑出戰區、跑出邊境!

湯森深知戰場上的時間寶貴,靠跑步就能爭取到的時間更加寶貴。逃跑大計里的關鍵就是時間,后面的逃離需要交通工具,需要跟當地人打交道,這都需要時間來運作。

而且,他們只有一次機會!

“跑!繼續跑!”湯森揮汗如雨跑在隊伍中段:“兄弟們堅持!馬上就到地頭了!”

“堅持住!”在前面探路的猴子,也在高聲給尖兵們打氣:“兄弟們,加油啊!”

“別掉隊!快跟上!”跑在最后的船長,身上帶著兩柄刀,手里抱著六只長槍和無數零碎,但還是用他那沉悶而令人信任的嗓子叫喊:“不能放松啊!”

“快跑!”廚子永遠都顯得那么實在:“跟上長官、長官要帶我們吃香喝辣!”

事情都這樣了,尖兵隊的人還不知道狀況嗎?他們不是傻子,當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就像長官說的那樣,他們都不是自愿服役的,他們沒必要為了安道爾聯盟賣命!

跑!快跑!跟著長官跑上一條活路!

二十三個尖兵飆著汗、飆著淚,完全忘記了身后的廝殺,也完全忘了早已被拋在身后的戰場,更忘記自己實質上已經筋疲力盡,他們一個個使出吃奶的力氣,用自己的軍鞋、用沖鋒的速度丈量了這十幾里的商路和小道。

“長官!鎮子就在半里之外!”猴子在前面叫:“看見鎮邊的港口和船只——在我們這邊!”

“直接沖進港口!”湯森嘶吼著下令:“船長去前面打出旗幟——猴子退回來壓陣——其他人拿好武器聽我的命令——船長,檢查大家的武器!”

“兄弟們,我們是在運河邊上!所以我們必須弄到船,我們必須活下去!”趁著船長分發武器的時機,湯森大叫:“一切阻止我們上船跟活著的人,就是我們的敵人!就要殺他個人仰馬翻!放心,我們是聯盟軍隊,鎮子上的人不敢跟我們對砍——但是,如果我下令殺,你們就要給我殺!明確沒有?!”

“明確!”已經跑到這里,尖兵們對湯森長官的話再沒有絲毫猶豫。

“擦干眼淚、擦干汗水、拿出聯盟軍隊的威風來!”湯森調整腳步,沖到了最前面:“兄弟們,跟我跑、跟我喊——聯軍威武——旗開得勝!”

“聯軍威武!”尖兵們仿若沒長腦子的傀儡人一樣,跟著湯森大喊:“旗開得勝!”

“聯軍威武!旗開得勝!”眾口一詞的呼喊聲中,在聯軍旗幟的引領之下,尖兵隊沖到了鎮子邊的小碼頭外:“晨曦議會!一敗涂地!征調民船!違令者斬!”

當地的鎮守軍已經看到商路上升騰而起的黑煙,守備隊的最高長官也得到匯報,一群人正在碼頭大門處緊張的等待著,軍官們還因為是否派人前去偵察的事跟鎮長發生了爭執。所以,在看到有一隊聯盟軍人打著旗幟喊著口號跑來時,他們臉上都露出了安慰的表情。

“站住!”當地最高軍事長官——戴著少校軍銜的男人大馬金刀的站到大門下,擺出一個自認最威嚴的架勢:“你們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闖邊境重地,蘑菇頭鎮?”

“死鄉巴佬!”湯森沖到地方軍少校面前,一把扯過船長扛著的軍旗,把那團不知道是污跡還是圖案的線條頂到他腦袋前:“的看不見?!不識字?!安道爾聯盟禿鷲聯隊——你沒接到軍報?你沒準備好給養?你想去大牢里遵著!”

通常,少尉指著少校的鼻子罵娘這種事很難想象,但在此時,在旁觀者眼中卻顯得正常而合乎情理——這并不是說,湯森已經表現出了超越軍銜等級的個人魅力。

實際情況是,在一個聯盟軍官面前,地方軍的軍官沒有任何價值可言。這是體系與體系之間的差距,主人與奴仆的差距!

“開門!你娘的還在等什么?!”湯森噴灑著口水:“給我船!后面有大把的俘虜和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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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 11:18:54 |只看該作者
傲世法則 第二節:你們都是孫子!(中)

“這里是蘑菇頭鎮精銳鎮守衛隊,隸屬雅修公國直屬武裝力量!”在兇惡的聯盟軍少尉面前,地方軍少校卻表現出他的剛強,而且有條有理、不卑不亢:“根據第三十八號戰區通告,我方對蘑菇頭鎮擁有最高管轄權,本少校擁有第一權限,這里禁止通行!”

“這里是安道爾聯軍禿鷲聯隊精英衛隊!”湯森毫不示弱的反吼回去:“根據聯軍最新的軍令,蘑菇頭鎮碼頭和船只全數由我接管,從現在起,本少尉擁有最高權限!”

“根據臨時戰區軍法規定第七十七條之規定!”少校漲紅著臉說:“你方必須出示直接長官簽發手令、聯隊長官簽發手令、戰區參謀部長官簽發手令以及戰區最高長官簽發手令!”

“小爺什么都有,但小爺只給你看這個!”

“刷——”的一聲,湯森抽出腰間的佩劍,劍鋒先是以毫厘之差掠過少校的鼻尖,然后手腕一轉“嚓”的斬下少校的帽櫻!

“……”在緩緩飄灑的一簇櫻須中,少校臉色鐵青,他先退開一步,然后在湯森吃人似的兇悍目光中轉過身去,對自己的手下爆呼一聲:“經我確認,接管部隊手續齊全軍令無誤——打開大門,給聯盟軍讓出碼頭!全隊——撤離!”

“立刻上碼頭,進入接管程序!船長,去挑船裝給養,準備接應大隊傷員!”湯森猶自瞪著地方軍少校:“你等著、等會有人收拾你!”

沒錯,等會有人收拾他,但肯定不是禿鷲聯隊的人。在地方軍少校表面若無其事但心里已經在琢磨著是不是要出去躲一躲的時候,尖兵隊已經開始行動了。

在被抓來當兵前,湯森手下的船長就是個海運老手,曾經當過遠洋船的水手長,所以很快就挑好了一艘狀況良好的民用快運船。這艘船的標配是二十個水手,剛剛好用來逃命。

但此時,在地方軍的眼皮子低下,一切還得像那么回事才行。所以尖兵隊監督著搬運工往船上裝了一趟戰場給養,也就是幾捆軍械和急救包裹之類的玩意,然后就心急火燎的讓水手開船——湯森喝罵著讓蘑菇頭鎮的大小官員準備接待“大軍”,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航行方向的選擇上,尖兵隊自然是往來路去。一來,現在往國境方向走,地方軍會發現異常;二來,湯森手里沒有過境的文件,邊境守軍級別很高,憑他現在的身份可嚇不倒。

馬上就要路過戰場,發生什么事情還不好說……所以第一件事是休息,在尖兵們恢復了一點體力,湯森示意船長不動聲色的在每個位置都安排了自己人,邊學開船邊監視水手。

順流而下的船只很快,半個小時不到,他們已經能看到被染紅的河水。

“看!看哪,河邊有人!”本船真正的“船長”指著河邊:“長官,那就是聯軍和俘虜嗎?”

真“船長”的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那些穿著盔甲軍服的人實際上是被穿著雜色服裝的人追趕,而且,明顯有個穿著高級盔甲的人被一刀砍成了兩截!真船長魂飛魄散的轉過頭來,驚悚的發現脖子邊已經擺上了一把雪亮的彎刀。

“閉上你的嘴,開好你的船。”那個被聯軍士兵叫“船長”的中年人,用陰冷的口氣告訴他:“保持好距離,老實點!否則就把你扔給叛軍。”

“知道!知道了長官!”真“船長”連連點頭,趕緊把船往航道中心靠,絲毫不敢懈怠。

其實,快運船距離河岸不過五十多米,就是走在航道中央也才六十多米,岸上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晰。前哨尖兵們可以看到,以前欺負自己的戰友被活生生的殺死在眼前,以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軍官們跪在泥攤上向叛軍求饒……

他們被叛軍從樹枝上捅下來,從草叢里趕出來,甚至從爛泥中挖出來從陰溝里拎出來,然后被毫不猶豫的宰掉!有的人看到了快運船,看到了船上的聯軍旗幟,他們拼命跳進河想游過來,但卻被叛軍獵弓射出的羽箭追上,或是體力耗盡而無法浮起。

他們被浪花卷走,水面只留下團團殷紅,或者一只沖著天想抓住什么的手……

河岸邊,河流中,不斷有慘叫和呼救聲響起,稀稀拉拉的卻很清晰。不忍、難過和悲痛在尖兵們眼中流轉,慢慢變成晶瑩的淚光。

“兄弟們,這就是打仗!”湯森的聲音響起:“我們救不了他們,誰都救不了他們,莽撞只能把自己搭進去!但你們可以記住是誰殺了他們!牢牢記住,有一天可以找他們算總賬!”

“現在,所有人聽令——舉盾、備弓、嚴密監視!有敢靠近船的叛軍,殺!”湯森接著喊:“猴子,你沿船扔下繩子,有運氣好的兄弟靠近了就拉一把!拉一個是一個!”

“是的長官!”猴子手腳靈活,立即把幾根繩子丟出舷外,還真讓一個快溺水的士兵給抓住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陣惡毒的叫罵聲傳到了船上。然后就是一陣羽箭射過來。

躲在盾牌后的湯森和尖兵隊員們往外瞅,同時認出了叫罵的人——是個熟人,就是前不久幫大家背水壺、然后被湯森一腳踹到陰溝里躺著那位向導。這會兒,他已經換了一身威武的皮甲,人模狗樣的騎在一匹軍馬上,身邊還有衛兵跟隨,似乎是叛軍里地位很高的大人物。

“停下來!狗娘養的!”他揮舞著軍刀,瞪著一雙紅眼睛:“有種停下,我要吃了你們!”

“小爺有種沒種,跟你一男的證明有屁用!”湯森什么都能吃就是不吃虧,而且他也知道怎么才能刺激別人最敏感的神經,即使對方是個粗魯的俗人。于是,他頂著個最大號的盾牌,表情淫邪的叫囂著:“我們這就去找你媽證明——順便給你弄幾個弟弟出來好不好?!”

“弄死他們!你們給我弄死他們!”向導暴跳如雷:“我一定要弄死他們!快去叫個烈火師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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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 11:19:32 |只看該作者
傲世法則 第二節:你們都是孫子!(下)

等那個什么烈火師到了岸邊,快運船已經順流下行了兩百多米。等他們咒罵著騎馬追上,并找到個合適地段準備“發功”的時候,悲哀的發現快運船又飄出范圍了,原地只留下尖兵們的嘲笑和奚落……這時候,有個狗頭軍師類的人物湊上去,跟向導耳語了幾句。

“給我把俘虜軍官押來!”悲憤欲絕的向導眼睛一亮,跟身邊人吼:“快馬趕到前面堵!”

不得不說,晨曦議會的叛軍做事很有效率,或者是向導本人的地位真的很高,所以在下一個水流平緩岸邊有大片平地的地段,滿船的人都看到一個剛剛搭好的木頭架子,上面綁著個渾身赤裸、傷痕處處的的家伙。

湯森的視力極好,他一眼就認出這個倒霉蛋是后勤處的少校,只不過,他這時已經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軟趴趴的像條蟲子,根本無力收拾湯森。

“停船!”向導揮舞著手里的皮鞭,狠狠抽打在少校身上:“墊豬肚子的雜碎!給我停船!”

湯森嘴角撇了撇,向導是個魯莽人,他屁股一翹湯森就知道他要玩什么貓膩。但湯森現在要做卻不是指出對方的錯漏處,而是準備用另一種方式——因為在湯森內心的小本上,后勤少校可不是自己的戰友或上司,而是自己的仇人!

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那么在衙內這里呢?

其實,衙內沒有仇人,衙內也沒有隔夜仇。這也就是說,衙內有仇不隔夜——此時,距離湯森在小本上記仇還不到一天的時間。

“降低船速,”湯森緩緩放下盾牌,一臉沉痛的吩咐下去:“聽我口令,隨時準備加速。”

在眾人訝異的目光里,湯森眼一閉,臉部表情像是翻版一樣瞬間完成了變化。他一個“失手”讓盾牌掉落水中,然后,將上半身探出船舷、伸直了手臂,發出一聲震驚、悲切、真摯到可以感天動地的呼喊:“長官?!是長官啊!”

“長官你怎么了?叛軍雜碎們,我跟你勢不兩立啊!”

他的目光是如此悲切,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催人淚下,他的呼喊最初是驚訝、中途時轉成恐慌、到末尾已經變成了嘶啞的恐嚇,絲絲相連,情真意切!

被綁在木架上的少校一臉迷糊,他也想不出湯森要干嘛,大家分明是仇人啊。

“對了,這就是你長官!”穿著皮甲的向導大喜過望,他吐出一口怨氣,無限舒坦的抽出腰刀:“想救他嗎?停船啊,乖兒子!你停船我就把他給你!不然的話,我就這樣——”

他回手就在少校身上割了一刀,傷口又深又大!少校痛的眼珠子都快爆出來!

“啊——放開他!”發出驚天慘叫的卻是船上的湯森:“放開他你這雜種!”

“罵啊,罵啊,你再罵啊!”向導暢快的昂天長笑,又一刀,順著少校的大腿切到腳背!

“不要啊!啊!我不認識他呀!媽呀——”少校哭喊著求饒:“我跟他是仇人啊,大爺!”

“不!長官!”湯森左手扣住船舷,右手猛力的捶打著:“你這個雜碎啊啊啊啊啊!”

“叫啊,叫啊,叫得大聲點!”向導和他身后的一幫叛軍狂笑,仿佛過新年一樣,完全淹沒了受難少校的求饒話語:“你叫得越大聲,我割得越開心——哇哈哈哈哈哈!”

“長官——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啊!”湯森的嘶吼聲如泣如訴:“我怎么交代啊!你那溫柔可愛的夫人,你那剛剛出生的女兒,我怎么面對她們啊!”

“繼續呀,看啊雜種,我在割他的肉呢!我以后還會割他老婆和女兒呢!”為了追求視覺效果,向導的刀口已經轉到受難少校的上半身了:“這里喲,這里喲,我就要割咯——這刀是為你的水壺!這刀是為你手下的水壺!這刀是為了你允諾的一個硬幣!你娘的一個銀幣!”

湯森已經開始在船幫上打滾,彈得灰土飛揚,嘶吼聲更是如癡如狂。可憐的受難少校,他身上大小二十幾處傷口血流如注,已經沒有一塊好地方了。

“你看好了,看好你長官最后的模樣。”同樣滿身鮮血的向導丟下腰刀,從手下處接過一柄戰錘:“看好了,千萬不要眨眼啊,你一定要完完整整的跟他家里人交代啊,他就是因為你這樣死的——雜碎,這就是我給你最后一份禮物!”

“晨曦議會的老爺——我跟他真的是仇人——”

戰錘高高的舉起,布滿尖角的錘頭畫出一個圓滑的弧線,“噗!”的一聲,紅紅白白的東西飛起來,濺了向導滿臉。但他一點都不介意,他狂笑著轉過身,就像個人生贏家那樣,向著快運船揮舞戰錘,腳下跳著不知道名字的舞步。

不管之前如何憋屈,但現在,向導整個人都飄飄欲仙了。

“死了嗎?”湯森突然換了正常口吻,問躲在旁邊偷看的猴子。

“死了。”猴子臉色煞白,連連點頭:“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湯森用手在臉上一抹,淚痕啊痛苦啊狂亂啊全都消失不見,跟著瀟灑的彈了彈衣服上的塵土。此時,他臉上只剩下清冷,一種帶著寂寞的清冷,瞥過岸邊的目光里,更是充斥著一股濃重的鄙夷。

在岸邊狂喜而歌的向導,還有他手下那群張牙舞爪的蝦兵蟹將,他們都同時在湯森的目光下凝固了。從上到下,叛軍們膛目結舌,也對,以他們豆子那么大的腦仁,很難知道事情發生了什么變化。

“你們看見了嗎?”湯森重新頂起一面盾牌,轉頭對自己的手下說:“只要有腦子,殺人報仇是不需要自己拿刀的,滿世界的蠢貨會爭著幫你干,就好像岸上這個一樣——加速!”

尖兵隊員們用敬佩而震驚的目光看著湯森,哪怕是平時最油滑的猴子也無言以對。而在岸上,向導則是一副茫然而凄苦的表情,他看著身邊的衛兵和狗頭軍師,挨著個的問他們:“我做錯什么了?我哪里做錯了?我做得不對嗎?你給我講講這道理,那出問題了?”

斜陽下,快運船漸行漸遠,岸邊卻響起郁悶悲痛、夢想破裂的悲慘嘶吼。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誰來告訴我啊!?”

“誰來告訴我,那個雜碎到底是誰啊!?”

“誰來告訴我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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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 11:19:57 |只看該作者
傲世法則 第三節:戰爭的背面(上)

光輝歷一四三八年(萬世歷五二七年)十二月的大陸,形勢應該說是相對平靜的。各聯盟、還有各大勢力之間一片祥和。但世界就像一場激昂華麗的表演那樣,總會有那么點兒意外或遺憾出現。

就在大多數人為即將到來的新年而忙碌的時候,在安道爾聯盟雅修公國東南邊境,“強大精銳并一直把握形勢”的聯軍再次與“狼狽逃竄茍延殘喘”中的蘭斯頓叛軍發生戰斗。

這是一場小規模的戰斗,它發生在當月二十七日上午,地點是靜流鎮與蘑菇頭鎮之間。起因是聯軍駐雅修公國預備軍團旗下的禿鷲聯隊,在行軍途中被潛入戰區的蘭斯頓叛軍伏擊。

雖然雙方參戰的總人數不到一千,結果卻異常的慘烈。根據戰后的初步統計,禿鷲聯隊不但全軍覆沒,就連軍徽軍旗等標志物都被繳獲了,大量物資軍械被叛軍收入囊中——旗開得勝的蘭斯頓叛軍再接再厲,于當日晚間攻下鄰近的蘑菇頭鎮。

奪取一個有數千居民的鎮子,也就意味著流浪多時叛軍終于在雅修境內獲得了立足點,但這還不算完,經過短暫休整,已經梅開二度的蘭斯頓叛軍于次日中午攻下了靜流鎮。

從地圖上看,淪陷的兩鎮連成一線,加上野外部隊,依托運河跟繳獲軍械和儲備物資,叛軍終于擺脫了浮萍般的命運,具備了起碼的戰役縱深和持久力。所以叛軍馬上開始招兵買馬,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戰斗——而此時,安道爾聯軍的其他幾個聯隊,卻還在進軍的路上。

這是毫無疑問的連續勝利,一群“泥腿子”和“流放犯”用沾滿污垢的手,狠狠的扇了安道爾聯軍的小臉蛋……三次!

蘭斯頓叛軍的規模和戰斗力盡人皆知,他們在年初才升旗造反,鼎盛時最多也就千把人。之后就被安道爾軍隊攆得上竄下跳,凄凄慘慘戚戚的拖了大半年,能上戰場的還有四百多人。這回是東躲西藏翻山越嶺的逃到雅修公國,他們還能召集到多少人?

安道爾聯軍這邊,一個標準聯隊齊裝滿員有五百多人,正常的話對上叛軍可以一個打倆。而在這場戰斗中,禿鷲聯隊沒有一個軍官活了下來,也沒有一個通訊兵逃了出來,他們甚至沒能撐到三個小時,更別說在第二天,連隨軍附庸和民夫都被人一鍋端了!

禿鷲聯隊,他們都是麥芽糖做的嗎?

跟很多機密事件一樣,還不到十天時間,禿鷲戰敗、兩鎮淪陷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已經在安道爾聯盟內傳得沸沸揚揚。不但各國王室官員們知道,就連街上要飯的都知道了。

輸給這樣的對手,又是如此戰績,安道爾聯軍的新年是過不下去了——位于德班城的聯軍總部已經是一片肅然,軍令雪片一般飛往各國,上上下下都是義憤填膺臥薪嘗膽的模樣。

而位于雅修公國首都瓦萊城的聯軍戰區指揮部卻很平靜,這個掩映在蒼翠植被中的大院落,既沒有發出激昂的宣告,也沒有進行悲切的緬懷,甚至連大門邊的新年裝飾也沒有換下來。所以那些鮮艷的彩帶和花束,還在濕冷的空氣中微微顫動著。

順著潔凈的石板路,一個年輕中尉走出指揮部大門。他似乎才剛值完夜班,消瘦的臉上神色疲憊。從舉止上看,中尉不是那種能直面仇敵的軍人,他一手抱著裝早餐的紙袋子,另一手維持著身體平衡以避開街上的泥坑,鑲著銀穗的軍官佩劍在腿側晃蕩,他卻沒功夫去握。

步行差不多兩里之后,中尉拐進西城的住宅區,最后走進自己長租的旅社。他先在大堂給自己要了一杯微燙的茶水,然后在侍應潛藏著羨慕嫉妒恨的復雜目光中上樓、進門、掛鎖。

放下手里的紙袋,中尉開始繞著桌子轉圈,腳步時輕時重。等了片刻,他開始在房間門窗上摸索,這里抽出一根頭發,那邊拔出一顆釘子……確定沒有異常之后,他坐到角落的軟椅上,安靜的等待起來。

半個小時之后,隔壁的房間傳來年輕人放蕩的聲響,而且越來越響。

中尉站起身,把耳朵放到房間另一側的墻上聽了聽,然后用手指輕輕敲了幾下。聽到對面房間傳來的回應,他才移開鏡框,把一個牛皮紙卷順著墻縫塞了過去——對面的人則把一張紙條送回來,中尉看了看,隨即撕碎咽下。

然后,他藏在窗簾旁邊,目視著那個熟悉的背影走出旅社,離開自己的視野。直至這時,中尉似乎才松了一口氣,一點清淺真摯的笑容,在他臉上出現。

“很熟悉的背影,是吧?”原本空蕩蕩的房間中,一個堅定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在中尉身后響起,其中彌漫的冰冷意味直接讓他手足僵硬:“其實我也一樣熟悉。”

霎時,中尉面如死灰,他消瘦的身體在窗簾陰影中微微戰栗,卻怎么也動不了。背后的年輕聲音,這個冰冷中帶著鄙夷的腔調,中尉很熟悉,因為他每天都會在指揮部跟對方聊天。

對方是個少校,跟很多游手好閑的軍官一樣,他屬于聯軍雅修戰區參謀部,聽起來一點也不厲害,但他的親叔叔是西頓子爵,也就是現任聯軍雅修戰區指揮官——西頓家族是公國內僅憑軍功獲得爵位、土生土長、傳承悠久的貴族,每個家族成員都是有兩把刷子的狠角色。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少校其實應該算西頓子爵的副官,除了參謀工作,他還另外負責一些特殊使命,比如搞點情報或者抓個內奸什么的。作為熟人,中尉知道少校被子爵指派去做這兩種“雜務”而心懷不滿,通常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但還沒有失手的記錄。

“哥達少校,雅修公國軍人的明日之星,您肯光臨寒舍,我真是十分榮幸。”中尉一邊搜腸刮肚的敷衍,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哥達少校既然已經在這個房間里,那么自己肯定就暴露了,也絕無幸存下去的可能。但是,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他們似乎已經埋伏很久了!

“我告訴過你,要學著珍惜機會。”哥達少校說:“你的時間不多了,說點有意義的話吧。”

“有意義的話?”中尉總算適應了房間中的無形壓力,他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身形魁梧的少校,直視他堅毅的面龐,用最凝重正式的語氣說:“冬天,已經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我不喜歡自己的話被曲解,我也不喜歡你這種集愚蠢與盲目于一身的人。”西頓少校臉上總算有了點正常人的表情,卻是恨鐵不成鋼那種:“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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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 11:20:20 |只看該作者
傲世法則 第三節:戰爭的背面(中)

一個小時后,哥達少校走進了戰區指揮部小花園。他已經換了一身整潔的軍服,步伐穩健有力,白色手套一塵不染。最后,少校站在暖房外,伸手敲了敲門。

“輕點。”門內傳出一個中年男性的懶散嗓音:“門都給你們敲破了,還得我自掏腰包。”

“將軍。”哥達少校走進暖房,站在半畝長勢并不怎么樣的蔬菜中間,對著面前正在給蔬菜施肥的農夫樣打扮的人,一絲不茍的立正行禮:“我們已經將您的勤務官逮捕歸案!”

“媽的終于逮了!”農夫哈哈一笑:“這下老子不用擔心最高機密被傳出去了!”

“將軍所謂的最高機密,難道是指自己的種菜手法不行嗎?”哥達少校干咳一聲:“我冒昧的提醒您一句,您身邊還有三個類似的人。”

“不需要你提醒!我本來已經忘記他們了,你不要以為大家是親戚就可以為所欲為,做這種事情是要遭報應的。”農夫怒氣沖沖的把糞勺砸在地上,但下一刻立即心疼的尖叫起來:“哎呀我的蘭心菜呀——娘的奸商給我的什么種子,輕輕一下就已經斷掉了啊!”

“將軍,雖然我是您的親戚,但如果大公問起來的話,我依然會如實回答您把他比喻成‘奸商’的事實。”哥達少校不動聲色的說:“另外,再強壯的蔬菜也經不起糞勺砸。”

“他收了我的錢!”農夫轉過身來,紅撲撲的臉上一副很不滿的表情——他大概四十五歲,有跟哥達少校類似的魁梧身材,面部輪廓也很相似,但神態要圓潤許多。

乍看上去,他就是一個健壯和善、目光略帶憂慮的小農場主。事實上他也總是標榜自己是最成功的小農場主、家畜養得有多好、農活干的有多地道,但上至大公下至平民,大家都一致無視了他這個身份。

因為所有人的深切希望都寄托在他另外幾個身份上,安道爾聯軍雅修公國指揮官、雅修近衛軍指揮官、聯盟中將、公國子爵、西頓家族當家人——十五年中,牢牢壓制聯軍在公國作為、生生阻斷西海岸狂熱分子和野蠻人對聯盟窺視、有“謐藍雪狐”之稱的巴薩羅·西頓。

“當初就不該把你送到安道爾聯盟軍校去!真是個爛地方,居然把西頓家的男人訓練成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西頓子爵氣呼呼的洗著手:“他說什么了?”

“您的勤務官說,”哥達模仿著中尉的語調回答:“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春天到了,蔬菜會長得好,可那些亂發情的牲畜也會被煽掉的嘛……務農就好好務農,干嘛沒事要學人造反呢。”西頓子爵換下一身勞作用的衣服:“真是搞不懂,浪漫主義跟攪屎棍混在一起就那么好玩?他家不是破落戶,書念得也不比你少,怎么就不懂呢?”

“將軍,您能否不要拿我跟這種人比較……”

“廢話!”西頓子爵大手一揮:“老子是你叔,比了你能怎么樣?想翻身?你當我叔啊。”

“此生無望了,我深以為憾。”哥達少校一本正經的回答:“將軍,在逮捕他之前,我們確認他把最后一份情報傳遞出去了,預計十天后叛軍就能收到。”

“你看,即使是被熱血沖昏了頭腦的壞蛋,偶爾也能替我們做件好事。”西頓子爵沉吟片刻:“在給聯軍總部的匯報里,你也要那樣寫,兩邊不能有絲毫差別。”

“您懷疑蘭斯頓叛軍在聯軍總部還有潛伏人員?”哥達少校皺起眉頭:“將軍,如此高級的情報機構,小小的蘭斯頓叛軍不可能養得起。”

“小子,”子爵瞥了少校一眼:“就因為我是你叔,所以反駁我你一點壓力都沒有是吧?”

“壓力很大,將軍。”少校毫不畏懼:“如果您不喜歡,我可以收回這個問題。”

“有問題是好事,都在我這弄明白了,省的出去吃虧上當。”西頓子爵搖搖手:“你說,潛伏在聯軍總部的情報人員很高級嗎?”

“是的,活動費用、聯絡費用、收買費用、往來傳遞情報的費用,我確信叛軍養不起。”少校肯定的回答:“他們才幾百人的規模,有這錢多弄點軍械不是更實際嗎?”

“你確定的事兒還真不能算,”西頓子爵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要我說啊,叛軍肯定會收到聯軍總部那邊的情報,搞不好比我們這邊的情通更快更詳細。”

“不可能!即使叛軍背后有晨曦議會的支持,他們也不能做到這一步。”少校目光一閃:“您的說法不合常理,將軍。”

“所以說你讀書讀傻了啊。”西頓子爵嘆了口氣:“不過這不能怪你,少校級的軍官很少能接觸到戰術之外的東西。好吧,別說你叔叔我不給你機會,你覺得蘭斯頓叛軍實力如何?”

“弱小。”少校回答:“很弱小。”

“別人不清楚,但你清楚這股叛軍應該叫雅修叛軍才對。去年,正是我派你壓制了他們在雅修起事的苗頭,所以在萬般無奈之下他們才跑去蘭斯頓。改變地點準備倉促,所以叛軍最鼎盛時也不過千把人。”子爵再一次露出和藹的笑容:“但這點人,為什么會讓蘭斯頓軍圍剿至今無果?為什么他們敗了一次又一次可就是不斷氣?還能在重重圍堵中潛入雅修?”

“我看過戰報,偶然因素太多、蘭斯頓人太弱。”少校說:“還有晨曦議會的全力支援。”

“這是表面現象,或者說是某些人希望你這樣的年輕人看到的理由。事情的真相比人們想象的要復雜一些、也更丑惡一些。”子爵輕聲說:“聯軍再怎么不爭氣,也有三十萬之眾。蘭斯頓皇室再怎么腐敗,也有十萬近衛軍。叛軍不過千把人而已,隨便用根手指就按平了!”

“另外一個,說到支援,除了那個戰力一般的狂徒戰隊和幾個烈火師之外,晨曦議會還給他們什么了?你以為西海岸的土財主真有那么大的志氣?”子爵搖搖頭:“叛軍之所以沒有完蛋,是因為某些人希望他們繼續存在——為什么他們總能找到圍剿的缺口?為什么他們總能找到各商業家族的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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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世法則 第三節:戰爭的背面(下)

“另外一個,說到支援,除了那個戰力一般的狂徒戰隊和幾個烈火師之外,晨曦議會還給他們什么了?你以為西海岸的土財主真有那么大的志氣?”子爵搖搖頭:“叛軍之所以沒有完蛋,是因為某些人希望他們繼續存在——為什么他們總能找到圍剿的缺口?為什么他們總能找到各商業家族的倉庫?”

“某些人?晨曦議會之外還有人支持他們?”

“希望叛軍存活的不止晨曦議會,也不單單是那個貴族,這里面糾結著權利、地位、財富。”子爵說:“叛軍可以背黑鍋啊,至少可以用叛軍為借口多收稅、多賣軍械、甚至多殺人。”

“這個……”

“山窮水盡的時候,他們為什么一定要往雅修跑?你想過沒有?”

“因為雅修距離西海岸最近?”少校的回答很不確定。

“你今年二十一歲,打仗殺人,五百人規模的你會干的很不錯,千人規模你也能湊合,但萬人規模的你現在別想那么多。過幾年給大公送捆卷心菜就能升爵士,也應該知道點打仗以外的事情了。”子爵問少校:“我們西頓家的男人只打仗不搞政治,你知道為什么嗎?”

“將軍,家訓上白紙黑字寫著:沒有人會反對忠勇而單純的軍人,這才是持家之道。”

“忠勇和單純是指什么?你不會真以為是忠勇和單純吧?所謂忠勇和單純,只是我們西頓家的處事態度,并不是說我們一家都是怪物,生來就忠勇,一輩子不長心眼。”西頓子爵的笑容變得憨厚,甚至有那么一點木訥:“所以啊,我們不是不懂政治,我們只是不搞政治。”

“其實,絕大多數叛軍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東西,他們就是一團包裹著政治糞便的可憐蟲,還是沒發酵那種——事情到底是怎么搞的呢?就是有那么一群道貌岸然的雜碎,他們躲藏在暗處,煽動這群叛軍攪亂雅修,要把糞便抹在大公、我、你以及每一個雅修人臉上。”

少校在子爵的話中沉默著,目光不住閃動。

“你去年壓制了叛軍,使之不能在雅修起事,就是我們跟這群人第一次交手。”子爵接著說:“叛軍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或者說主事者在手下的激憤之下不能堅持,所以他們去了蘭斯頓。這個結果讓背后那群人陣腳大亂,以至于他們要重新安排,所以才拖到今天。”

“如果是這樣的話,將軍,至少在戰術層面上,我們有很多辦法可以阻止他們進入雅修。”哥達少校嚴肅的回答:“但讓我奇怪的是,您這種種安排都不像是忠勇的單純作為。”

“哦?比如呢?”西頓子爵叼起一根土黃色的煙卷,開始摸索口袋。

“將軍,如果您僅僅是我的上級,我絕不會這么莽撞。”哥達少校的遲疑只是一瞬間:“比如,禿鷲聯隊的失敗。”

“我終于看到你有不那么單純的東西了,雖然只有可憐的一丁點,但總算是個好苗頭。”子爵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好吧,如果你僅僅是我的跟班兼狗腿子,我也不會這么大方的回答你——沒錯,禿鷲全軍覆沒的爛賬老子背了,而且永不反口,他們就是我派去送死的。”

“將軍,能不能請您解釋一下呢?”聯軍雅修戰區指揮部的花園暖房里,哥達少校保持著嚴肅的神情:“禿鷲聯隊,畢竟也是五百多條人命。”

“當然可以,耍嘴皮子這種事可比種菜簡單多了。”西頓子爵點著了煙草,噴出一口辛辣的煙霧,吧嗒著嘴無限滿足:“這事啊,它有個你必須知道的前提,那就是躲在糞球后面的人,他們進入雅修是注定的,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

“將軍,這點我不明白。”

“舉個例子,光輝教會年初在雅修家門口丟了面子,他們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重塑真神的榮光。但愿真神也保佑我的菜。這事你能擋住嗎?”子爵用開玩笑的口吻說:“蘭斯頓幾大商業家族被叛軍翻了老底,棺材本都差點被火燒了,他們迫切需要開辟新的通商路線來積累財富。所以老子以后能抽多少煙全看你的孝心了。這事你能擋住嗎?”

“在將軍的教導下,我感覺自己的孝心正在和自尊一起縮水。”

“承認自己不夠力是件好事,你看我,已經淪落到要靠打擊晚輩自尊來解悶了。”子爵哈哈大笑:“以上兩點,都可以看成是叛軍背后那群人苦心安排的結果,尊嚴掃地的光輝教會,利益熏心的大商家,甚至還有一批想要往上爬的破落戶,他們已經盯上我們了。”

“說實力說錢,雅修公國都只是個小可憐,所以我們擋不住這些大流氓。沒錯,我可以讓你去邊境阻擋甚至消滅這個大糞球,這簡直易過借火,但消滅他們之后呢?我打保票,事情會變得更危險。那些大流氓使出的招數會越來越臟,越來越臭。”

“我理解了。所以我們必須留著叛軍,以便控制事情的走向?”

“總算你沒笨到那種程度,沒錯,我們要保留這個糞球。所以說,我們現在就是隔著這個糞球跟后面那些大流氓打對臺。”子爵說:“但你知道,如果讓糞球深入國境,我們會死多少人嗎?五百窮兇極惡不知軍紀兩字怎么寫的狂熱匪徒,他們會對老百姓干出什么事來?”

“可是將軍,禿鷲聯隊覆滅就能阻止他們深入公國……”

“親戚歸親戚,有件事你要搞明白,不然亂說話我一樣叫人揍你啊。讓叛軍停下腳步的關鍵并不是禿鷲聯隊,禿鷲聯隊全軍覆沒的結果也不是我決定的。五百對五百卻死光了,這只能說禿鷲聯隊自己一副死相。”子爵說:“不明白啊?你快想想,糞球為什么滾得快啊?”

“是啊,將軍,為什么叛軍行動迅速呢?”

“因為糞球還沒機會粘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叛軍為什么飄忽不定啊?是因為他們跑路的時候丟棄了所有的壇壇罐罐。所以,我派禿鷲聯隊給他們送了一批壇壇罐罐去。”子爵解釋說:“窮瘋了的人見著錢,餓急了的人看見菜,那有不緊緊抓住的道理?這個就叫人情世故,即便叛軍頭領和他們身后的人急的跳腳,粘了一堆東西的糞球都滾不快了。”

“給他們點甜頭。”哥達少校點了點頭:“然后我們就能牢牢的掌握住叛軍的行蹤,隔三差五的去收拾他們,讓他既不至于膨脹,也不會輕易滅亡?”

“說得沒錯,叛軍是焦點所在,一切事情都圍著他們轉圈。而且最后的結果,雅修公國在保證底線的情況下必須付出代價,甚至犧牲一些人。我清楚,蘭心菜和卷心菜都是菜,他們在人格上是一樣的,不存在誰應該上餐盤誰應該進豬圈的問題。但現在必須選一樣去喂豬,那我們怎么辦呢?只能從價值上去考慮。”

“我大致上理解了,謝謝將軍。但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如果事情真像您說的那樣簡單,那您還在擔憂什么?”

“不管是誰,我們都可以談,但現在來了個不能談的。”西頓子爵嘆了口氣:“剛剛有人跑來告訴我了,光輝教會圣城總部做出決定,他們已經派遣第九使徒前來巡視安道爾聯盟。”

“第九使徒?”哥達少校的眉頭瞬間皺起:“圣劍騎士團?”

“露出這種表情,是不是對光輝教會不滿啊你?”西頓子爵瞥了哥達少校一眼:“我們跟光輝教會安道爾聯盟教區打交道都是如此困難如此吃力,可現在卻有完全不受控制也不能預測的因素加入進來——使徒是這世界最強大的人物,他們根本不會顧及任何人和事!”

“我們,還有糞球后面的那群人,大家算來算去沒想到教會圣城會出動這種人物來算總賬。安道爾教區監管不力,會受嚴厲懲罰;蘭斯頓王室消極怠工,也要虧血本。我現在擔心的無非是第九使徒會不會來雅修,會不會對我們發飆。”

“恐怕很難辦,聽說第九使徒的脾氣一向不好。”哥達少校搖頭:“要是讓他遇上了異能師公會的人,事情就糟糕了。”

“大公已經通知異能師公會了,可憐的,雅修公國連個異能師分會都沒有,現在卻要為他們擔驚受怕。”子爵啐了一口唾沫:“還有比這跟操蛋的事嗎?”

“您想聽真話嗎?”

“算了!”子爵又呸了一口:“留著叛軍的情報傳輸線,以后還有用。”

“那您的勤務官呢?”哥達少校問:“身為長官的您,是不是要負擔一點責任?”

“責任要付,一定要付!所以我決定處罰自己晚上吃一整條烤羊后腿,你說是飯前吃好呢?還是飯后吃好?”子爵哼哼兩聲:“至于勤務官嘛,看在他給我當了兩年狗腿子沒給我下毒造謠的份上,先關著吧。空缺的位置,這回我要去找個漂亮小妞!你認識金色大波浪卷發兩眼純凈無暇胸挺腰細屁股翹的小姑娘嗎?”

“我認識,將軍,”少校一本正經的回答:“大公的二女兒和小女兒都是。”

“少把你的爛賬往老子身上掛。”子爵怒氣沖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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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 11:21:17 |只看該作者
傲世法則 第四節:消失的尖兵隊(上)

雅修公國,西北邊境,運河水域。

寧靜河面上,一艘只有兩人寬的小漁船順流而下,它緩緩靠近小鎮,滑進岸邊的低垂綠蔭中,也融進江邊那連綿起伏的古樸建筑的倒影里。

“長官,我說的沒有錯吧?”船長低沉的聲音里帶著幾許歡喜:“這個小鎮真的很適合我們藏身。不大不小,也沒有多強的守衛,憑借長官的手段,過不多久我們就能轉換身份了。”

“再看看,不急。”湯森在船頭悠然安坐,手里捏著黑面包,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里塞。看似漫不經心,但他的目光不時眺望遠近各處,已把所有的要點盡收眼底。

經過連續十幾天的疾駛,湯森一行人已經遠遠逃離東南戰區,深入到雅修公國的西北端。在選擇進一步的藏逸地點時,早年縱橫運河的船長記起附近有個安寧的小鎮,位置、大小都非常合適。

事關生死,這種事情可不能馬虎,于是湯森就讓船長帶路,親自來偵察一番。

無論從什么角度來衡量,這個叫“哈維”的鎮子都很適合用來藏逸。首先,它不在繁忙的運河上,但距離運河主航道不過七里的距離,還有多條中小水道和陸路通往三個方向的鄰近城鎮,傳說中甚至有山間走私小路通往西海岸地區——那是大陸最野蠻最荒涼的地區。

其次,哈維鎮的規模很合適,它超過了鄉鎮但小于一般城市,大概有個五、六萬人左右。本地的獨立商會藍蕊花擁有當仁不讓的領導力,其下涉及到諸多行業,管理上也偏寬松,無論湯森在藏逸后選擇什么發展方向,這里都會很方便他施展。

然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在哈維鎮附近百里,沒有公國或聯盟的大規模駐軍。甚至上溯幾十年,哈維鎮附近也沒有戰爭,而本地的小紛爭,當地商會就能夠解決。

但令湯森疑惑的也在這里。沒錯,哈維鎮這種地方只能容納一個本地商會,但從這鎮子優越的環境來說,一個規模不算太大、聲稱獨立的藍蕊花商會能屹立幾十年不倒,本身就很神奇,除非這家商會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真正的關鍵是西海岸,在利潤的誘惑下,沒有什么地方是真正荒涼的。往往封閉得越厲害,走私利潤也就越高。

湯森肯定哈維鎮是一個溝通有無的關鍵點,所以藍蕊花商會也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那條通往西海岸的偏僻走私小道,在某些時候一定會很繁忙。

在獲取了大量走私利益的前提下,藍蕊花對本地小商戶采取一種和藹姿態就顯得合乎情理,也很有必要……也許自己這些人的未來,就要靠這家商會了。

二十多人的緊密小團體,沒有拖累,又擁有相當戰斗力,隨便放到什么地方,都是一股不可小看的勢力。如果藍蕊花商會接受自己,那么自己就算是哈維鎮的助力;如果他們不接受,那自己就是破壞性的力量。

不管如何,哈維鎮這么好的地方,湯森是必然要進入的,他已經下了決心。

“去把魚賣給鎮上的人,不要打探什么,有人問就說我們是主航道上的水手,出來撈外快的。”拿定了主意,湯森對船長說:“完了之后直接回去。”

船長點頭,按照湯森說的去執行。他黝黑的面容,樸實的話語都沒有引起本地人的注意。然后兩人邊打漁邊回程,花了幾個小時之后才到快運船。

在七天之前,這艘帶著大家逃命的快運船已經被更名為“吃香喝辣”號。現在是以緊急修理的名義停在運河邊的,但實際上,湯森是要改它的外觀輪廓,還要上新漆換風帆,以免被主人認出來。

因為這一大堆都是要緊事,湯森必須得親自壓陣,所以他只能做出詳盡的偵察計劃,再抽調了兩組十個人,由猴子帶領去對哈維鎮進行監視偵察。

偵察計劃按正常速度執行需要五天,猴子他們做得也非常仔細。每天分兩次送回匯報,上面詳盡的記錄著鎮子的貨物吞吐和人員通行量,連包裝風格都沒放過,還有鎮子上大大小小的閑事,建筑道路分布圖當然不會落下……經過分析,湯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第四天下午,猴子自己回來了,他帶來一個重要消息。

“……從東南方來了五輛馬車,配雙馬,都是健壯溫馴的好馬。同一種款式的車廂,無標識,制作非常精良,就是長官說的那種、那種低調中的奢華!”猴子說:“開道和押后車比較重,中間那輛很輕,像是什么大人物來了。車隊直接開到商會總部,但奇怪的是,鎮子里和商會都沒有任何歡迎儀式。車子直接就從側面大門進去了。”

“車廂沒有標識,沒有歡迎儀式,大概是自己人。嗯,五倆馬車的規模,至少也是親近的、級別很高的人物。”湯森分析說:“商會廚房的食材采購量如何?”

“新鮮食物的采購量增加了不少,而且要求非常精細,連小魚都要一樣大小的。”猴子回憶著,猛的一拍大腿:“他們從倉庫里緊急調撥了幾大包東西,那倉庫是裝高檔餐具和日常用具的!還有,馬車到達之前,管事們換上了新裝,一些男仆還跑步去梳洗來著。”

“難道是臨時來了大人物?看來,我的行動必須提前到今天晚上。”湯森點點頭:“猴子你辛苦點,今晚跟我行動,船長守住船,成敗就看這一把了!”

“為什么要提前呢?”船長低聲問:“長官,偵察不是還沒完成嗎?”

“偵察雖沒完成,但基本情況摸得差不多了。機會難得,要是大人物明天就離開,我們就只有跟他手下的小蝦米談了。本地看門的小角色最難打交道,耗時耗力還不一定有效果。”湯森微微一笑,顯示出強大的自信:“你們不用擔心,對我來說,越是大人物越好打交道。”

船長猴子廚子似懂非懂,但湯森已經拿了主意,他們就不會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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