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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江微雨]燒火丫鬟喜洋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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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44:36
第二百九十一章 波濤洶湧金鑲玉

  說實話,兩輩子加起來楊喜也沒有進過賭場,倒是看見過麻將撲克,不過是左鄰右舍的鄰居們湊一起消遣娛樂罷了。
  現在好了,跟著某權貴的腳步,不但可以進出賭場這種墮落的場合,貌似說不好以後還可以去青樓之類的煙花場所開開眼,憑她楊女俠女扮男裝的功力,勾搭個花魁探花之類的,也說不定。
  不過已進入賭場,楊喜yy的心情就沒了。
  只見一間很是寬敞的廳堂,人山人海的擠滿了人,吆五喝六人聲鼎沸,這哪裡是什麼現代的高級賭場,根本就如菜市場一般。
  而來來往往端茶倒水伺候的夥計,則飛速在人群中穿來穿去,穿著暴露的女侍者,更是連影兒都米有一個,幻滅啊幻滅。夥計一個個雖然腿腳靈便,但是長的卻實在有些普普通通,這讓本來對好歹豪門出身的六公子出入的地方還有些幻想的楊喜,差點兒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更讓她惱火的是,一眨眼兒,居然把羅六公子給跟丟了,蹤影皆無!楊喜站入口處把全場掃瞄了一遍,木有還是木有。
  她還真不信了,羅六公子能鑽了地縫或者耗子洞了不成!找,繼續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廝揪出來,豈有此理,居然敢在姑奶奶眼皮底下玩失蹤,當她楊女俠的火眼金睛是說著玩兒的麼!
  於是楊喜開始在大廳中遊蕩起來,除了要找出羅大官人,還有那位老闆娘,結果找了一圈兒,失望的發現,別說女人,就是連只雌性的昆蟲都沒發現,當然,她自己除外。
  楊喜順手從兜囊裡掏出一小塊銀子,順手塞給路過的一個夥計,小夥計倒也見慣了這個,當即笑臉相迎:「哎呦,公子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小的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喜漫不經心的道:「小哥請了,本公子初來京城,也算去過不少地方,發現還是你們的,賭場熱鬧,不知貴老闆是哪位,在下很想去拜訪一番,不知方便否?」
  楊喜說話的態度矜持中帶著幾分倨傲,神色凜然,不卑不亢,一副高深莫測的派頭,要是臉蛋不是那麼粉嫩,身形不是那麼柔弱,皮膚不是那麼溜光水滑,估計說服力能更大一些。
  小夥計也是個人精,這種地方,絕對不盛產傻瓜,遂轉了轉眼珠兒,笑著道:「公子言重了,我們店雖然在京城也算有些名氣,但也不敢當公子美譽,至於老闆麼、、、、、不瞞公子說,老闆一般不來這裡,若公子要找管事的掌櫃說說話兒,小兒倒是可以效勞代為通傳,不知公子……」
  楊喜冷笑,這種地方的老闆,背後必然是有些靠山的,當然不會輕易面見一個自動送上門來來路不明的人士,不過麼,楊喜冷笑,「不在是吧,哼,那就去找,如果一個時辰之內本公子見不到老闆,你這賭場就不要開了,不行的話,你們倒是可以試試本公子說話靈驗不靈驗!到時候別怪本公子醜話沒有說在前面!」
  楊喜說完也不搭理這夥計,一甩袖子把身邊一個坐椅子上喝茶一身錦袍的賭客給掃了一邊兒去了,她自己則悠然落座,而那一臉絡腮鬍子的賭客則有些迷迷瞪瞪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剛剛自己不是坐的好好的,怎麼忽然之間就挪了位置,坐地板上了,難道自己晚上喝多了?
  小夥計愣了愣,在銀記做了這麼多年,還真沒遇上敢上門叫板的人,自家的靠山他這個老人也算略知一二,自然底氣足的很。
  可看眼前這位小公子,不管來路如何,眼睛也算毒辣的小夥計倒是看出來了,最起碼露出這一手表明身手相當了得,還真是有些不好惹的。
  看來這事兒還真得跟老闆娘回報一下,不然真發生什麼事,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了。小伙子想到這裡既訕笑著道:「公子請坐,請喝茶呵呵,小的這就去找管事過來,您稍等稍等。。。。。」
  楊喜看也不看那小夥計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噗!
  大怒「這是人喝的麼,簡直是猴尿一般的東西!豈有此理,趕快叫你們老闆過來,你們這是怎麼做生意的?慢了一點兒,少爺現在就砸了你們的店!」
  喝了一口茶,某女俠頓時化身紈褲,比龐煜那紈褲還不如,人家最起碼也就欺男霸女, 她倒好,一口水喝不對勁兒就要打丅砸搶,太惡劣了!
  哪裡蹦出來這麼個混世魔王啊,他們開的是賭坊,又不是茶樓,太不講理了,嗚!小夥計再也不敢耽擱,飛速跑去大廳的一角,推開一個小門進去了
  楊喜一看,哎呀,有門兒!她找看見大廳四周不少小門,估計是單間不叫高級的賭局之類的,因為數目不少,也不能確定哪間,現在好了,小夥計一受刺激,自動自覺的帶路了,自己還客氣什麼。
  楊喜忙起身綱要過去,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四個彪形大漢,前二後二,擋住了她的去路
  抬眼看看,這個伎倆也熟悉,電影電視都演過,想必是剛剛小夥計隱蔽的通知了賭場保安有不速之客來著,這四人,楊喜倒也看不在眼裡,冷冷的道:「滾開!」
  四個大漢巋然不動,這些可都算見過血的本地大痦子,專門給賭場看場子,別說楊喜這樣兒的小紈褲,就是再囂張些的權貴子弟,他們也不懼,反正賭坊老闆後台硬扎,有事自然有人出面收拾殘局。
  楊喜也不跟他們幾個嘍囉廢話,抬腳一個蓮花老太太經常踢她的無影腳,把眼前正好擋路的大漢掃一邊兒去了,轟然一聲,大漢一個沒站穩,撞翻了最近的賭桌並好幾個賭客,一時之間怒罵之聲不絕於耳
  而楊喜,等三個大漢瞪著眼睛想找這窮酸的晦氣時,人已經不見了,早跟游魚似地鑽了進去,直奔那小夥計進入的房門。
  好在廳堂夠大,一個個賭徒精神亢奮,這邊一隅的騷亂很快平息,沒有波及太大麼人楊喜已經到了那扇門前,又是一記無影腳,轟然踹門而入。】
  結果傻眼,進了這道門,裡面還有一道門,而且,外面有兩個精悍的大漢守著,明顯不是善地
  兩個大漢一看有人不識好歹的闖入,頓時嚴陣以待渾身肌肉緊張蓄勢待發,其中一個低喝:「什麼人!膽敢私闖禁地,找死!」
  楊喜一聲衣物,實在說不上怎麼名貴,糊弄小夥計,也就是靠的淡定倨傲的氣質,這玩意兒她也是看多了羅大官人和野蠻師姐為人處世的情形,自動揣摩的,倒也照貓畫虎,裝的有七八分神似,最起碼糊弄不知情的人,還是沒問題的。
  再說,這世上沒點兒能耐敢不看場合口出狂言的人,還真不多,而楊喜,無疑是屬於有能耐的那種,女俠麼,鬥不過逃之夭夭總還是可以的吧。
  捅大了簍子,還有羅大官人和三位老太太罩著,她要是還畏畏縮縮膽小怕事讓人欺負,豈不是對不起三位老人家的養育栽培之恩,還有碰上個權貴男友的狗屎運氣
  看吧,自己可是比龐煜那小子更有欺男霸女的資本,錯了,是欺女霸男。
  所以這兩個門衛不把楊喜放在眼裡,無論看楊喜的衣著還是體型,他們都有藐視的理由。
  楊喜看了兩人一眼,沒什麼表情的:「你倆讓不讓開,不讓我可要打耳光了。」
  剛剛已經動腳了,這回動手也沒什麼,反正都動了,結果一看兩個門衛的譏笑的神色,楊喜也不廢話,萬一里面的狗男女聽見聲音做好了準備,自己豈不是白來了、想到這裡腳下輕點就想過去打人,反正打了也白打不打白不打,賭場還能有什麼好銀麼。
  結果兩個大漢身後的門忽然從裡面被打開了,一團紅雲從裡面飄出來,隨著香風撲面魔音入耳:「哎呦,這是哪位公子這麼賞臉來看奴家啊,奴家真是三生有幸啊呵呵呵....」
  別說看清楚人,就是聞著香風聽著柔媚入骨的聲音,是個男人恐怕都要酥了骨頭,楊喜也酥了,是牙齒...好雷啊,這場景貌似後世妓院老鴇子的經典台詞啊。
  再看人,兩個大漢很識相的左右散開,楊喜定睛一瞧...金...鑲玉!
  怎麼瞅怎麼像龍門客棧裡面張曼玉版的金鑲玉,臉蛋身材還有那妖嬈的舉止...楊喜不自覺的又露出看花蝴蝶時的那種色迷迷的眼神兒了。\
  這讓本來戲謔的看著楊喜的紅葉愣了一下,難道老娘看錯了?這傢伙是個男的,不會吧,憑老娘的毒眼,幾乎沒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一時之間紅葉有些不確定了,正了正顏色,略顯遲疑的道:「不知這位小公子何事大駕光臨啊,如果夥計有招呼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奴家這廂賠禮了。」在商言商,和氣生財,能不動干戈還是不要輕易惹事的好,對面這位小公子雖然唇紅齒白身材孱弱的,但是氣質卓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眼睛真是毒啊,一般人真看不出來某女俠的王霸之氣)
  楊喜盯著一身紅衣的妖嬈女人,不動聲色的道:「你是此間的老闆娘紅葉?」
  「額,,,正是奴家,不知公子您......」紅葉更是心理犯嘀咕,剛剛小二跑進來找她說有人要搗亂她還沒在意,沒想到真有人。自己好像不認識這位小爺吧,憑自己的記性,這麼飛揚跋扈(楊喜,你哪知眼睛看見姑奶奶跋扈了,奴家很低調的知道不!)的人物,應該過目不忘才對。
  楊喜擺手,怎麼看這位羅大官人的紅顏知己紅葉老闆娘,沒有二十五六也有二十七八了,如果是保養得宜的話,三十出頭也是有可能的,難道羅六郎那廝喜歡姐弟戀?
  「我姓楊,羅通在裡面吧!」倒要看看,那廝如何說法,她可不想跟這女人在外面墨跡,要是真有什麼曖昧,哼~
  紅葉恍然,這回倒是確定了,雖然對面的小公子的目光還在自己的豐滿的胸前逡巡,但是語氣卻泛著醋味兒,無疑是個女子了
  想到這裡紅葉更是笑的滿是生春,雖然不知道對面這位是羅六郎什麼人,但是無疑也是非富即貴了,遂存了逗逗楊喜的心思:「哎呦,羅通是誰,不認識,姑娘可否明示啊?奴家其實就是個本分的生意人,姑娘找錯地方了咯咯咯......」
  揣著明白裝糊塗,楊喜看她忒不順眼,尤其那個笑聲,帶動著胸前波濤洶湧跟顫動,就跟那女人胸腔裡面裝了發動機似地,一個弄不好怕是會破紅衫而出土
  看的人直眼暈,一想到羅六那廝有可能暈了不少年頭甚至目前還在暈著,楊喜氣就不打一處來。
  伸手就從靴筒裡抽出小餐刀,兩個門衛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兒,老闆娘已經被楊喜揪著領子,甚至刀子也...擱到老闆娘讓人流口水的胸脯上了-ˍ-|||
  「不認識是吧?不是是吧?好啊好啊。小爺我多年沒看見女色了,今天正好拿你這個本錢足的開開葷。聽說,這玩意兒燉花生牛奶豐胸,正好小爺府上一幫子同房丫頭可以拿來補補身子,嘖嘖嘖,很大啊,不知道夠不夠用,你說,先割左邊的呢還是右邊的……」
  楊喜一邊瞇著眼睛威脅這艷麗的老闆娘,一邊用小餐刀在紅葉胸前比劃著,彷彿在看哪個桃子熟了摘哪個,而不是活生生長在人身上的東西。
  不過倒也掌握了力道,沒把這女人的衣服劃破,不然就不是威脅,而是此果果的調戲了。
  兩個門衛一看臉色大變一左一右就要動手,被楊喜一蹬:「我勸你倆還是老實點兒的好,不然本公子一個哆嗦手一動,你家主子的一個咪咪就說不定掉了,這可就不能怪我,誰讓你們嚇唬小爺嘿嘿嘿、」
  紅葉臉色微變,當即喝退了兩人,她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也是有幾下子功夫的,更兼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不然也不會再這魚龍混雜的行當裡混的風生水起多年。
  可剛剛居然沒看清楊喜如何就到了自己面前,甚至沒等她有所反應,就被人擒住了,尤其胸前的深深涼意透骨入髓。愣是讓她沒敢動彈。
  這小餐刀,到了楊喜手裡算是墮落了。想人家自從誕生以來,不知道幹了多少驚天動地的偉業,比如刺殺個君王將軍什麼的,可是赫赫有名啊。
  現在好了,除了要當菜刀用用,居然還淪落到了在女人胸部爬來爬去的地步,還不讓深入瞭解內情,豈是一個委屈了得。
  (小餐刀:時也命也,好刀不提當年利,刀落平陽被豁牙欺啊,嗚~一世英名,就這麼米了。)
  紅葉臉色變了幾變,饒是她也是個見過風浪的,也禁不住有些緊張,她可是比誰都瞭解,失去理智被嫉妒心蒙蔽的女人(楊喜:說誰呢說誰呢,說誰嫉妒,切!前世看多了大波女人,你這個,頂多國產名牌,跟外國野貓的大品牌比起來,差遠了!若不是因為羅六那廝,姑奶奶才懶得搭理你!),有多麼可怕!
  所以很快調整情緒鎮定下來,「姑娘既然找羅公子,就請跟奴家來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如果因為一時好奇吃了這姑娘的掛落,估計也是白吃,這煩惱還是扔給羅六郎去吧,反正是衝著他來的。
  不過,這小姑娘要是見了羅六郎和趙公子還能這麼囂張,那她可就真的要佩服她了,認識這麼多年,她還真沒進過有女人敢跟羅六郎叫板的嘿嘿嘿
  紅葉不無幸災樂禍的想著,轉身去開門
  楊喜倒也不怕這女人搗鬼,鬆了手順便在人家紅衣服上磨磨小餐刀「嗯,這就對了,女人麼,就該乖巧聽話才招人疼,帶路吧。」
  紅葉「…」
  既然你知道還這麼粗魯野蠻,糊弄鬼呢吧
  紅葉也不廢話,乾脆的打開門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楊喜也不跟他客氣,抬腿就邁了進去。
  結果,喵的,不帶這樣兒的,這到底是禮物盒子還是什麼鬼地方啊,迎面不遠又是一道門,兩個大漢同樣守著門口-_-|||
  不過這回有了老闆娘帶路,倒也沒人阻攔,進了這道門,裡面是個幽靜清淨的小院子,花木扶疏間一個小亭子裡面有兩人正在對酌,不正是羅大官人和。。。狗屁老鄉麼!
  此時老闆娘似乎也恢復了底氣,一步三搖的扭著走了過去「哎呀六公子二公子,這位小姑娘要找你們,女家實在攔不住差點兒血濺當場呢呵呵呵…」
  言語婉轉嫵媚,哪有剛剛受驚的小模樣兒,儼然是風流人物見慣場面的女子,看的在她後面的楊喜更加火大。
  羅通一抬頭也看見楊喜了,愣了愣「|你怎麼來了?」
  楊喜陰沉著臉,一指趙佑「我來找他晦氣!」
  趙佑很配合的一哆嗦,酒水撒了一桌子,心裡哀號,娘唉,怎麼碰上這個魔女了,要死了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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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皇家秘史之趙二公子

  話說楊喜,心裡憋氣,看見羅六又沒勇氣衝上去拳打腳踢,畢竟那廝還不屬於自己,所以一看見趙佑也在,頓時找到了出氣筒。
  於是在賭坊老闆紅葉目瞪口呆中,就看見那位剛剛還非禮了她的「小爺」,風一般衝上去,對趙二皇子而不是羅六郎,拳打腳踢之。
  「哎呦哎呦,六哥救命啊…」
  「我打死你個沒良心沒道德沒人性的東西,不是告訴你不要在我出現的地方冒頭了麼,見一次打一次,見兩次…」
  喵的,都是這狗屁東西害的,不然自己至於穿過來麼,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的沒親沒故可憐兮兮,嗚嗚~~~
  於是讓人掉下巴的一幕出現了,平是也算人五人六的二皇子趙佑,被一個比他矮了半頭的「小男人」追著打,哀叫著直往羅六郎背後躲,而打人的小爺反倒臉上一個勁兒掉眼淚,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還得以為是楊喜受了欺負,而不是行兇之人。
  紅葉可是知道趙佑身份的,當時就呆掉了,乖乖的,敢打皇子的姑娘,這是什麼人啊,這麼厲害,難道不是羅六郎的小相好?
  原本紅葉還猜測是不是不受羅六郎待見的追求者,現在看起來,沒那麼簡單啊。
  再看羅通的臉色,既然比被打的沒有還手之力的趙佑還不好,心裡那個惱火就甭提了。
  如果說剛剛楊喜只是吃醋,現在羅大官人的心裡可是打翻了醋缸了。打是親罵是愛,現在眼睜睜地看著楊喜對趙佑拳打腳踢又親又愛的,反而把他曬到了一邊,看都不看一眼,心裡能好受就怪了。
  尤其楊喜居然哭上了,更讓他有些無措。
  當即攔住擼胳膊挽袖子要從他背後把趙佑揪出來的楊喜,皺著眉頭:「你作甚?有話不能好好說麼!一個姑娘家像什麼樣子!」
  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硬邦邦的,讓楊喜聽的刺耳。
  這無異於火上澆油,楊喜一腳踢翻了亭子中間的石桌,頓時杯盞四處飛濺,楊喜看都不看瞪著羅通道:「你閃開,冤有頭債有主,今天姑奶奶要報仇雪恨,誰攔著我跟誰急!」
  羅通自然不會散開,心裡更加生氣:「有什麼話回去說,別在這裡鬧騰。」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現在楊喜都像跟趙佑有點兒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而不是他。
  還不如讓楊喜直接打他,好歹證明兩人還有些關係,現在這狀態,明顯兩人沒什麼瓜葛了。
  羅六郎被楊喜無視的十分火大,死死攔著楊喜不讓她動身後躲著的趙佑。
  楊喜簡直沒氣暈了,這傢伙居然有閒心罩著趙佑那廝,也不想想他自己才是罪孽深重!
  一眼掃到身邊不遠處一棵栽到大花盆裡的小樹,二話不說過去拔了出來:「好好,原來你倆是一路貨色,那就別怪本姑娘不客氣了,哼,姑娘我今天正好棒打種馬男!」
  紅葉看的心在滴血,奴家的紅豆金絲杉樹呦!花了好幾百兩銀子買來剛剛栽下沒幾天啊!
  嗖嗖嗖!
  楊喜掄起手裡的小樹劈頭蓋臉奔兩人抽了過去,羅通下意識一閃躲過去了,趙佑這個倒霉鬼卻沒那麼好的身手,被拍個正著。
  「哎呦!六哥救命啊,這魔女打我,嗚~~~」趙佑忙追著羅通逃竄了過去,羅六哥就是他的保護傘啊,他可是知道兩人的關係,多少隱約也猜測到了一些什麼,感覺自己比竇娥冤的多,以後還是叫趙竇娥吧,嗚~!
  正好,楊喜一看趙佑往羅通的方向逃,正愁兩人各奔東西不好借題發揮呢,這回好了,一石倆損鳥,打定了!
  於是賭坊老闆紅葉,可算開了眼了,只見本朝兩位數一數二的貴公子,在小亭子裡東躲西藏,好不狼狽。而她的小亭子,除了四根柱子,什麼花花草草帷幔簾籠的,甚至旁邊的花花草草,都如被狂風過境一般,慘遭蹂躪凌亂在風中。
  當然,憑羅大官人的身手,中間也曾經試圖壓制處於狂化狀態的要飯花子,伸手搶奪過楊喜手裡那棵作惡的小樹。可惜他一抓住小樹,楊喜另一隻手裡的小餐刀就遞上來了,這玩意兒他可是有心理陰影的,慌忙撒手撤了。
  直到小院子沒什麼可糟蹋的了,羅通護著趙佑也退到了牆角退無可退,正惱火的無以復加,打算要豁出去被要飯的來個滿臉花也給她點厲害瞧瞧,怎麼說兩人的功夫也是在伯仲之間,不說把要飯的拿下,最起碼也讓她老實一會兒吧。怎麼也不能這麼總讓著她,讓她囂張的無以復加姑奶奶天下第一了。
  楊喜停手了,扔掉手裡的小樹,插著腰喘著氣瞪著兩人:「你幹什麼來了?」
  羅通沒吭聲,臉色不太好。長這麼大除了被要飯的背後虐待過,但那不是沒有別人看見麼。
  還沒這麼當著人給他下不來台,心理落差太大,羅六公子一時半會兒調整不過來這個心態,所以臉色陰沉不吭聲兒。
  趙佑可嚇的不輕,在別人面前他還能拿拿皇子皇孫的款兒,就在楊喜面前硬氣不起來,非但硬氣不起來,吃癟吃虧也得受著,誰叫自己連累人家來這地方要飯了呢。
  所以趙佑在後面一看這位便宜表哥不吭聲,急了,捅了捅羅通:「問你話呢,趕緊回啊。」現在趙佑是明白過味兒來了,自己其實就是受了無妄之災,純屬倒霉捲進了人家的小兩口的家務事。
  唯一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就是羅通了,所謂當局者迷,正看趙佑不順眼呢,想也沒想:「哼,問你的吧!」
  趙佑無語了,更加用力地捅了捅羅通:「說你呢,我跟這魔女不熟,趕緊回話啊,說你呢說你呢,不信你問問她。」這便宜表哥平時看起來挺精明,其實也是凡人麼,也有傻了吧唧的時候,呵呵呵。
  楊喜簡直哭笑不得了,沒耐心跟這兩隻扯皮:「一個個來,你,羅大官人你先說,你來幹什麼來了?」
  羅通:「…」
  「不敢說?呀呀呸的,我就瞧著你鬼鬼祟祟的不像出來幹好事兒,果然是跑出來跟那女人幽會,豈有此理,你心裡還有我這一號人麼!我…」楊喜氣的說不出話來,氣血翻湧,差點兒吐血,忙捂著胸口順氣,剛剛已經沒了的眼淚,又下來了。
  羅通一看有些慌神兒了,忙過去想拉楊喜:「這是怎麼說的,好好的生什麼氣啊你…」
  「你給我站住,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我就跟你割袍斷義一刀兩斷!」說完抹了把眼淚扯起一段袍角用小餐刀橫著。
  趙佑一看事情大條了,忙跳出來:「誤會啊誤會,六哥跟紅葉可是清清白白的,其實…其實…紅葉吧…是我的人…」
  楊喜有些不相信,保不住這傢伙給羅六打掩護,遂問羅通:「這是真的?」
  羅通此時也回過味兒來了,臉色陰轉多雲逐漸轉晴,聞言忙點頭:「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可說不準,楊喜又扭頭看向緊張地向這邊張望的紅葉,招手:「過來,我問你,這兩人你到底是誰的女人,給我實話實說,要是敢撒謊騙我,他們兩個誰也保不住你,三天之內我就把你的兩桃子摘了,一個也不給你留!」
  紅葉頓時就感覺胸前發冷,彷彿剛剛那小刀的涼氣還在胸前徘徊,忙肅容道:「不瞞姑娘,奴家對趙二公子一片癡情天日可鑒。」紅葉絲毫不懷疑楊喜說到做到的真實性,畢竟滿朝上下,也未必找出來一個敢打皇子和公主府六公子的人,自己可沒資本跟人家叫板。
  不說別的,但就說身手不俗的羅六公子都不還手,拿這姑娘沒辦法,想必這姑娘來歷不俗,非富即貴非同小可,自己可不多什麼,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而且紅葉多年混跡市井,也看出來了,貌似這姑娘雖然以打趙二公子為由頭,但是卻一直針對羅六公子,恐怕兩人關係不簡單。
  楊喜一聽,差點兒笑出來,又一個天日可鑒的,原來這風騷的老闆娘跟龐煜那狗仔是一路貨色。不過楊喜倒是多少相信了紅葉的話。
  扭過頭來看了看有些尷尬的趙佑,這廝果然是個種馬男,有錢有勢了,立刻抖起來了。估計像紅葉這樣兒的女人,這傢伙前世也是哈的直流口水,可惜把不到,只有對著屏幕眼饞的份兒了。
  趙佑也大約知道楊喜想什麼,訕笑著摸摸鼻子:「那個…呵呵呵,我們其實相好不少年頭了,呵呵呵…」
  紅葉嬌媚地:「討厭~~~」
  嘔!
  楊喜揉揉有些泛酸不適的胃部,過去兩步拉住羅通,忍著胃部的強烈不適,甜的能膩出蜜來:「六哥,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別人的姦情,我們回去吧?」
  羅通已經恢復了淡定,看了楊喜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話好像還沒說清楚鄙我們剛剛可是受了驚嚇了。」
  趙佑狗腿地直點頭附和:「沒錯沒錯兒,嚇死我了都。」
  楊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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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夤夜訪歌星

    某人打了砸了就差搶了,還想大風吹過輕輕飄去,自然不太現實,趙佑倒還好說,羅大官人就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了。
    於是今日損失不小的賭坊老闆娘只好出來當和事老,慇勤地把大家讓進室內,一間還算清雅的房間,親自斟茶倒水伺候各位大爺,然後才在趙佑的眼色示意下,跟著一起躲了出去。
    楊喜左右看看,又看看羅大官人的靜如秋水的臉色,本來覺得有些心虛的,後來想想不對,自己先別忙著心虛,還有一樁那位紅歌星清
    遂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水潤潤喉兒,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很溫柔:「六哥~~~」
    「有話好好說,別怪聲怪氣的。」羅通淡然地喝茶,不為所動。
    楊喜更加皮糙肉厚,臉色不變地繼續瞇著眼睛諂媚地:「六哥~~~,那啥,我不是晚上想去看你,一白天沒見了,怪想你的,結果看見你一路進了這賭坊,喜兒可早聽說過紅葉老闆的大名了。你說,我能不進來瞅瞅麼?萬一你來賭錢,贏了還好,要是輸了,我不是得幫六哥你找找場子麼,怎麼能讓你吃虧呢。」要吃虧也是吃我的虧,別人的自然不行。
    想想昨晚楊喜確實表現不錯,羅通臉色稍霽,但是語氣卻巋然不動:「這麼說你還有理了?」
    楊喜忙點頭,那是那是,想想不對,忙正了正顏色:「非也。唉,不是我說那趙佑,紅葉老闆如此姿色,簡直禍國殃民啊,他怎麼能隨便放出去接我這個年輕公子的客。紅老闆一出來攔截,六哥你說,我要是再不提高警惕,我還是人麼,簡直禽獸不如!眼看著你十有八九就跳了火坑了,我要是還不為所動,豈不是別說禽獸了,就是木頭人都不如了,六哥你說是不是?」
    「哦,這麼說是趙佑的不是了,跟你沒關係?」這要飯的沒理也要歪派出來三分理來。
    楊喜點頭:「然也。都怪那趙佑啊,若不是他派個美女出來誤導我,也不至於弄的這麼不和諧。
    六哥你也知道,喜兒我其實年紀小,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哪會想的那麼深遠啊,當然馬上打進來瞅瞅,萬一這有個什麼不諧,我就不要活了,嗚~~~」
    哼,要是真有貓膩,就不讓你活了!
    雖然知道楊喜捂著眼睛假裝委屈,但是最後一句話還是很讓他動容,楊喜可從來沒有這麼明明白白地表示過他在她心裡的重要性,所以心裡頓時軟了下來,伸手摸摸楊喜的頭:「行了,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麼,要是我真跟紅葉有什麼,估計你還不上來用小餐刀給我放點兒血,算了,跟趙佑和紅葉說一聲兒,我們回去吧。」
    楊喜抹了抹臉,笑容燦爛:「哪能呢六哥,我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麼,其實人家還是很賢惠的啦呵呵呵。」對自己人當然要賢惠,要是自己的人變成了別的女人的男人,哼!
    羅通笑了笑沒說什麼,要飯的從第一次看見拐騙他的麵條開始,就一向不耽於使用強盜手段辦事。
    兩人算是和解,反正羅大官人不追究了,楊喜更加樂的假裝什麼也木有發生,至於損壞的花花草草,一把揪過趙佑,無視紅葉的心疼看趙佑咧嘴直心疼:「紅老闆這裡的損失,都是因你而起,你說,怎麼辦?」
    羅通看不下去了,把楊喜拖到身邊,解救了趙佑。
    趙佑卻不敢就坡下驢,忙道:「我賠我賠呵呵呵,小事小事,都怪我都怪我。」
    態度十分老實誠懇,簡直跟貓見了老鼠似的。
    直到羅通和楊喜都從大街上消失沒影兒了,紅葉才跟著趙佑重新回了房間,一邊很是懂事地給趙佑揉著肩膀,卻有此不解地道:「公子怎麼對那位……喜兒姑娘這般容忍,妾身看著好生奇怪啊。」
    趙佑其實在本朝混的還是很威風的,至少表面上如此,此時早已不見了剛剛的老鼠相,渾身上下還是很有幾分王八之氣的,聞言淡然地道:「楊喜姑娘,雖然只是楊府的義女,但是自身的背景卻很深,別說我得罪不起,像是太后老人家也要給幾分面子的,師出名門。沒看見表哥都一味忍讓不還手麼。所以以後跟她還是要處好關係,其實她這人心地還是不錯的,平時很講理,今天這不是特殊麼哈哈哈……」
    趙佑半真半假,紅葉倒也識趣地不會過多地打聽,基本上,她算是依附趙佑存在的一個女子,不然豈能在這一行當立足,自然懂得進退識得好歹。
    不然趙佑和羅六郎豈是那麼好糊弄的,能一直得閒在這裡小聚,也是呆的還算稱心。
    不說趙佑,但說楊喜和羅通,兩人騎著一匹馬回到楊喜家裡的牆外,楊喜想了一路,在跟羅通明說歌星清韻和自己找機會去探探之間徘徊了好不鬧心,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去看看,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麼。
    這種事情上,還是相信自己吧。再說了,楊喜總是不大相信,這麼一把年紀了,羅六公子沒有姨娘通房也就罷了,要是連個緋聞也沒有,那就叫奇怪了。
    現在既然有龐狗仔親自送來的緋聞,自然要好好看看,這羅大官人也是個正常男人,有權有勢的,咋解決某些需要呢?這廝可是成過親的人啊!
    可不是那種木有開過葷的毛頭小子。
    真相只有一個,本著對真理的孜孜追求,楊喜決定這事兒一定要徹查到底!
    一定要把羅大官人婚前的一切生活作風問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來個了斷,要是還敢藕斷絲連的,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那時候婆婆大姑姐一大堆,自己想滿世界追殺負心人,就太勞心勞力了,不值當啊。
    想到這裡,楊女俠的鬥志忽然高昂,哈哈哈,小三小四小N等著俺,老大俺來啦!
    羅通很是納悶地看見,剛剛還一直貌似小鳥依人的某人,忽然激動地有此手舞足蹈了。
    「看樣子,你是想去我家而不是想回自己家了,掃榻以待試摯歡迎啊。」羅通不得不出聲兒了,想也知道,能讓要飯的這般興奮到不懷好意地嘿嘿直笑,不是什麼好事。
    楊喜回神兒,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回去晚了大娘是要擔心的,那啥六哥,吻別吧,吧唧!」楊喜直起身子跟親寵物似的在羅通臉上親了一口,今天事情影響不太好,不然還真想不起來這種洋禮節,反正羅大官人喜歡就是了,投其所好吧。
    沒等羅通反應過來,楊喜伸手按住自家院牆,一翻身跳了進去,轉眼沒影兒了,根本連給羅通說話的機會都米有。
    這也太……乾脆了吧!
    羅通無奈地搖搖頭,看了看牆裡面的樹林和亭台樓閣,楊喜早不知所蹤了,沒奈何,摸了摸臉上剛剛楊喜親過的地方,貌似還有點兒濕潤。又看了看腹下的袍子,難道這丫頭就沒感覺到下面有東西?
    揚喜直到聽見羅通的馬蹄聲逐漸消失,估計羅通離開她家院牆外面了,才悄悄地從一處假山後面摸出來,快速來到牆根兒翻身上牆,趴在牆頭向外面巷子口方向望了望,還好,貌似走遠了。
    長出了口氣,今晚她還有要事,哪有功夫跟羅公子唧唧歪歪柔情蜜意,她還是趁早把歌星清韻的底摸摸是正經。
    現在想想,清韻倒是很可疑,估計應該跟公主府有著一定的合作關係,不然上次長公主召開相媳婦大會,也不會讓她去表演了。
    至於羅大官人,是不是幕後黑手,還真不好說,貌似很多歌星明星的想上位,都要被規則潛一潛,羅大官人倒是正好就是那種適合去潛人的『規則』。
    楊喜想到這裡,看了看方向,直奔州西瓦子而去。
    此時天色不早,倒是正是京城人夜生活的好時候,某些勾欄瓦會,說書唱戲表演各色節目的瓦子,正是熱鬧的時候。
    而位於州西的眾多瓦子之中,李潘家樂棚子可算是裡面比較出名的一個。大門外山棚子也扎的十分絢麗堂皇,進出來往消遣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隨之興旺的是各色叫賣小吃零食點心果子湯茶飲料的條種小販,楊喜看見一種金黃色貌似菊花的小點心很是精巧,買了一個嘗嘗,入口酥脆馨香,味道很是不錯,順手買了一包揣到隨身的小袋子裡。
    想了想,又多買了幾個水果一併拿著,這玩意兒可是有用的很,既可以當零食,聽不滿意不高興了,當觀眾的大爺,還可以拿來砸場子。
    唉,這麼晚了木有賣生雞蛋的,不然買一筐拎著也是好的,那玩意兒雖然殺傷力不大,但是埋汰人可是個尖端武器。
    在軟武器排行榜上,僅次於西紅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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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歌星也不容易

    其實所謂的瓦子,就是一種綜合性的商業娛樂中心,比現代的遊樂場內容還要豐富。其中有酒樓、飲食店,還有賣藥、卜卦、剃剪、紙畫以及賭博等多種經營活動。
    但瓦子的主要成分是勾欄。又叫勾肆或者棚,是瓦子中固定的演出場地,也就是一種木磚構的小舞台,兩側有低矮的欄杆勾欄遮擋。
    舞台下則是觀眾活動區,都有座位。
    楊喜交了入場費,也不看那些個雜技魔術之類的表演,揣著點心拿著水果,直奔清韻的表演勾欄而來。
    倒也沒讓她失望,衝著清韻的名頭過來聽曲兒的,果然以非富即貴的男人居多,秩序也相對好些,不像賭場那邊烏煙瘴氣顯得有些混亂。
    找了個座位坐下,把東西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給了慇勤上來端茶倒水的小二一此銀錢,很快小二又擺上來一些點心果子,伺候的更加慇勤周到。
    雖然秩序還算不錯,可也是人滿為患,楊喜到的還算是時候,雖然位置不算好,比較靠後,但是總算能坐著,後來的居然還有站著的,可見也算是比較忠實的粉絲了。
    不到兩盞茶的功夫,終於清韻一身素雅的長裙從後台裊娜而出,容貌雅致氣質還是那麼出塵,楊喜看了看,說實話,感覺清韻可比那位金鑲玉紅葉有氣質多了,可說不上為什麼,內心裡她倒是更喜歡那位紅葉一些,最起碼那女人,看著養眼不說,表裡如一。
    既然混跡市井,人家也不會做婊子又立牌坊。
    清韻還是一邊彈琴一邊唱她的小曲兒,或者說叫做小唱。不過今天唱的一首比較柔和的曲子『蝶戀花』,重起輕殺,淺斟低唱,充滿了無限的柔情蜜意,倒是真正的悅耳動聽。
    即便如楊喜這般情調細胞比較稀薄的物種,也聽的很陶醉,手上則不時的往嘴裡送零食,對一向少娛樂的這個時代來說,也算一種難得的享受了。
    一曲唱罷,下面便是轟然叫好聲,於是便有夥計拿著提籃下來收賞銀,楊喜看了看送到自己面前的提籃,又看了看一臉笑意眉清目秀的小夥計,再看了看臺上調弦試音要繼續下一首曲子臉色淡漠的清韻,想了想,摸出一小塊銀子,扔進了提籃,惹來小夥計十分燦爛的微笑感謝。
    楊喜卻沒什麼表情,一個鬧不好自己就給情敵創造收益了,非女子和小人所為啊。
    看著臉色有些淡然的清韻姑娘,楊喜實在提不起跟紅葉校真兒的勁頭,一個人,若是讓你挑刺的興致都提不起來,這人還真就不好說了。
    但說外貌吧,清韻長的雖然也算出挑,但是卻讓人感覺可以接受而引不起嫉妒的心思,衣著打扮也是,跟整個人的氣質渾然一體柔和似水,看著還是很讓熨帖的。
    再說演唱的功力吧,因為也算是名歌星了,一般這樣兒的人也都是從小培養,唱功自然不消說,比後世的許多歌星恐怕還要強上一籌。而且又沒有龐大的音響樂隊或者電子錄音甚至假唱只說,更加強調個人的演唱能力,若不是有真功夫的,恐怕想出頭也不是那麼容易。
    別說瓦子,就是青樓裡面又有多少以唱曲兒供客人消遣的女子啊,人家的服務還更加全面,似清韻這般就更加不容易了。
    這是楊喜的想法,作準兒與否還要靠以後求證,只是憑表面的觀感罷了,畢竟她對本地風土人情還遠遠沒有到深入瞭解的地步。
    所以楊喜看著演唱的清韻,心情就有些很糾結,這也……實在讓人木有鬥志了吧。
    若是清韻在有個什麼淒楚可憐的身世,曾經被父母賣掉或者自小伶仃,長大被無良的老媽子逼良為娼,嘖嘖,這就不是一顆長成了大白菜的小白菜麼,忒可憐了,楊喜感覺自己還不得立刻遁逃啊。
    楊喜正坐那裡思潮起伏,忽然感覺現場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兒,貌似……有些噪音,抬頭一看,汗,只見一個一身錦衣的肥胖男子正揪著那收賞錢的小伙什不放,嗓門甚至都蓋過了台上正唱曲兒的清韻:「老子花錢就是找樂子,要是不唱,今天老子就搗了你這破地兒!」
    啊,砸場子踢館的來啦,楊喜忙凝神細瞧,很快倒是弄清了緣由。卻原來這花衣服胖子想聽據一曲『紅綃帳』,夥計說木有這曲子,不能唱。花衣胖子說木有也得唱,不唱他就不高興,不高興就要搗亂……
    楊喜一看那小夥計滿臉強顏歡笑卻不得不應付那胖子,又看四周看熱鬧的人也一副猥瑣看好戲的神色,大約也明白了,這『紅綃帳』估什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好像記得有句詩叫什麼『紅綃帳底臥鴛鴦』之類的,估計應該是本朝私下裡流行的十八摸了吧。
    可歎這滿場觀眾一個個穿倒還算體面,居然沒有一個出來說句公道話的,在瞅瞅那花衣胖子,身後還站著是個護衛一類的玩意兒,一桌子上同樣也坐了除了他之外的三個華服紈褲,估計也是個有些勢力不好招惹的主兒了吧。
    來這裡的人,大家都是尋樂子,誰沒事兒找晦氣替個歌女出頭,吃飽了撐的吧。至於那些個有實力出頭的,又怕跌了自己身份,歌女和同階層的人相比,孰輕孰重自然不言自明,有腦子的都會算計。
    楊喜本也不想管閒事,她現在是男銀,正好藉著這身皮聽聽那古代的淫詞艷曲到底啥樣兒,機會難得,不停白不聽。
    結果小夥計雖然機靈圓滑,但是沒想到立場倒是堅定,任憑那花衣胖子一桌如何刁難恐嚇,就是不去後台安排,最後胖子被惹急了,抬起胖腿一腳踢了出去,把小夥計踹了個跟頭。
    楊喜一下子就有些不落忍了,這小夥計其實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沒比小惡霸楊宗英大幾歲,長的也一點兒不比小惡霸差,反而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瘦弱氣質,貌似童年時代的小悟空,話說即便小悟空小時候,其實也是胖乎乎的還有幾分嬰兒肥的,畢竟老和尚為了養他總跑山上要雞蛋點心果子的,也算養的不錯了。
    可這小夥計小小年紀卻在外面謀生,擱現代也就一初中生,還在花父母的銀子讀書或者花天酒地吃喝玩樂呢,這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很是惹人可憐。
    更讓人看不下去的是,那小夥計一骨碌爬起來,連身上的灰塵都沒有來得及拍,仍然撐著笑臉給胖子賠不是:「呵呵呵,公子實在不是我們不想唱,確實清韻姑娘不會唱這個,您看讓她待會兒多唱一曲給您賠禮如何……」
    「我們稀罕多聽她一曲麼,大爺有的是銀子,哪裡聽不到曲兒,讓你們唱是給你機會送銀子,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敢拂了大爺們的好意,不想混了是吧……」
    同桌的幾個紈褲七嘴八舌地一說,那胖子更來了勁了,尤其感覺沒面子,抬手就想給小夥計一巴掌出出氣!
    「不打我看你小子是不能清醒了……誰!」胖子掄起來的手腕被抓住了,這一巴掌愣是打不下去,不由惱火地怒喝並扭頭看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的楊喜,難得的路見不平的機會,可她實在有些不想拔刀,可不動話,又實在有些看不下去這胖子作威作福,最後到底是理智戰勝了感情,在胖子又要行兇的時候,過來攔截了。
    胖子可是本坊區甚至京城都有些名氣的地下紈褲,或者說大地痞頭子更恰當一些,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胖子,就是地方上的小鬼。
    「你個臭窮酸,敢管老子的閒事,活膩味了吧!」胖子一看攔住自己的是個弱不禁風的小書生,雖然唇紅齒白的看起來很可口,但是此時卻很不給他面子,豈能不怒。
    楊喜笑嘻嘻地看了看胖子,掃了一眼桌子上其他幾個同夥,讓她厭惡的是,居然有兩個露出一副色迷迷的神色,真是……背背之風無孔不入啊!
    「我不幹嘛,你個大老爺們跟個小傢伙過不去,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啊。有本事,把老闆找來跟老闆研究啊,一個小夥計,能做什麼主啊,你居然還打人家,是不是有些以大欺小太不講究了吧!」
    「呀喝,還輪不到你這窮酸來教老子怎麼辦事兒吧!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不然連你一起收拾!」
    胖子雖然是個混子,可也不是那完全沒眼色以衣帽取人的,看楊喜雖然衣著普通,但是氣質雍容膚色潤澤,顯然不是一般人家養出來的窮酸,弄不好也是有些硬扎的背景也是可能的。
    畢竟本朝讀書人,一躍龍門可就化了龍了。
    楊喜看著這傢伙可氣,讓人笑瞇瞇地:「哦,你還挺橫啊,是不是沒吃過虧想今天嘗嘗,小爺跟你說,今天正好心情不愉悅,你要是非上桿子找不自在,我就成全你罷……」
    楊喜正感覺有些手腳發癢,想拍這廝幾巴掌,尤其那兩個用色狼眼神兒看她的同夥,要是一哄而上就更好了,連著一勺燴了。
    「哎呦,這不是張公子麼,什麼風把您老吹來了,您看這事兒弄的,您老想聽什麼曲兒自管開口,我們棚子絕無二話,可不能為了這點兒事兒傷了和氣呵呵呵,還愣著幹什麼,趕快給張公子上茶,上好茶!沒眼色的東西!」
    忽然一個四十多歲圓臉的中年人插話打斷了楊喜和胖子的對峙,一臉諂媚地拍完胖子,扭頭就厲聲呵斥剛剛被打仍然一臉倔強的小夥計。
    楊喜一看這架勢,不用說了,老闆來了,既然人家主人說話了,自己也就別三個鼻吼多出那麼一股氣了,這也得有人領情不是,不然反倒落了個埋怨,豈不是成了狗拿耗子了。
    再說,沒準兒人家清韻還喜歡給這肥豬唱那個什麼紅色的蚊帳呢。
    楊喜抽手想撤,胖子還沒說話,他那倆色狼同黨不幹了,忙拍案而起:「慢著,一碼是一碼,你這窮酸既然折了我們大哥的面子,當然要給找補回來,就這麼輕輕揭過,我們兄弟的以後還哪裡有臉出來見人了,別說別的,給爺們賠禮道歉然後陪著一起喝點兒小酒兒吧呵呵呵。」
    這人要是想自尋死路,鬼都欄不住。
    楊喜原本笑瞇瞇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了,不過顯然地,胖子想聽黃色歌曲的心情還是很急迫的,瞪了那倆同黨一眼:「一碼是一碼,等大哥我聽完『紅悄帳』的,到時候帶著清韻姑娘一起去樂和豈不是更美!」
    什麼叫無恥淫人,這就是。
    那樂棚子老闆一看胖子扭臉看他,立刻明白,點頭哈腰滿臉陪笑:「好好,張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安排,包你滿意包你滿意嘿嘿嘿。」
    樂棚子老闆顛顛地小跑著走了,那小夥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現在貌似就剩楊喜還有些麻煩,不過腳長到她身上,想走的話,就憑這幾個貨自然也是攔不住她。
    但是楊喜還是坐了下來沒走,雖然臉色不好,但是倒也沒有發火,掃了倆色狼一眼,兩人頓時色授魂予有些受寵若驚了,一個忙著起身給楊喜斟茶,另一個則忙著把瓜子點心果子等吃食往楊喜眼前捯飭,剛剛這傢伙可看見楊喜正坐那裡吃著一桌子的零食,估計這小書生好這口。
    楊喜很想看看,這位清韻姑娘,到底會如何處置眼前的事情,如果老闆一出面她就服軟了顧客至上,那她這趟算是白來了,就憑這點兒骨氣,還想入了六哥的法眼,那羅大官人就是近視散光加老花。
    但是顯然羅六郎眼神兒好的很。當然,看上自己這純屬意外,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麼,值得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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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兩世一情書

    楊喜也沒客氣,坐那裡喝著另一個夥計新上來的香茶,吃著眼前的瓜子,也不搭理倆色狼的搭訕,眼睛只是看著勾欄台上清韻被喚回幕後之後,遲遲不見人影兒。
    顯然,老闆說服清韻應該沒有那麼順利,並不像他自己打包票那麼簡單,楊喜也不知道清韻跟這老闆屬於什麼關係,純粹的僱傭還是隸屬,但是就這個時代來說,伶人們可是沒有絲毫社會地位可言的,不說任人揉捏,卻也相去不遠。
    所以,如果反抗的話,是相當難能可貴的。
    眼見著清韻遲遲不出現,胖子失去耐心了,一拍桌子對身後的一個跟班道:「去,給公子我催催,就是生孩子這麼半天也生完了,生完了就給老子出來接客!」
    那漢子領命而去,半路上還一巴掌把一個攔路的小夥計打了個趔趄,狗腿子狗腿子,其形狀確實可憎。
    那狗腿子很快帶著一臉油汗的圓臉老闆過來了,那老闆神色極其惶恐,顯然事有不諧,被那狗腿子帶到了楊喜他們這一桌,腰幾乎彎到了地上,就差爬著過來了,一臉奴才相地對胖子道:「小老兒已經盡力了,可最近清韻姑娘確實有些嗓子不舒服,要不……您看改日讓清韻姑娘親自登門賠不是?」
    胖子臉色立刻變了:「豈有此理,一個臭婊子居然敢在大爺面前擺譜……」
    「老闆,清韻姐姐說,唱也不是不行,只要這位小公子同意她就唱,不然寧可一頭碰死也不唱給不相干的人聽!」
    就在胖子要大發雌威拾掇清韻的時候,剛剛被他打了的清秀小夥計忽然跑來朗聲對冷汗直流的老闆說了一句。
    一時大家都有些怪異地看向楊喜,什麼時候這小子跟清韻姑娘勾搭上了?
    楊喜幾乎沒氣炸了肺,這女人,果然是場面上混過的,估計剛剛是看見自己阻攔肥豬行兇了,現在居然拿自己的好心當驢肝肺使,居然玩起了禍水東引的把戲!
    自己若真是個男人,為了美人頭腦一熱獸血一澎湃,這救美的英雄出頭的椽子,估計還真就當定了。
    可現在問題是自己不但不是什麼英雄,還是個英雌……好吧,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個女人,就更看不上這死肥豬的行徑了。
    可被人利用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啊。
    先收點兒利息吧,反正這幾個地痞也看不在她眼裡,遂冷著臉對那傳話的小夥計道:「你去跟清韻姑娘說,她要是單獨給本公子唱那個什麼紅帳子的,今天這事兒,本公子就替她出頭了,以後自然也不會有這種麻煩。」
    小夥計對楊喜還是很有好感的,一看楊喜真是應承了,不由得有些擔心地看了楊喜幾眼,又看了看同桌的幾個無賴,有些遲疑。
    這小夥計還算厚道,楊喜微轍笑了笑,淡定從容地衝他擺手:「去吧。」
    小夥計頓時憑添了幾分對楊喜的信心,利落地簽應一聲撒腿就跑去送信去了。
    胖子雖然知道自己兩個狐朋狗友喜好男色,可現在既然這窮酸擋著他喜歡女色的道了,說不得先把兄弟情義放一放,反正現在那倆傢伙也沒得手,誰知道這窮酸扎不扎手呢,遂對楊喜一瞪眼:「小子,別以為我兄弟對你有些想法就有恃無恐了啊,敢跟大爺我搶女人的男人,還沒出生呢!給本大爺放明白點兒,這裡不是你插嘴的地方!」
    那倆背背色狼也忙勸楊喜:「就是就是,大哥既然這麼說了,小公子你就忍忍,等大哥的事情辦完了,自然有你的好處,我們還要一起喝酒去呢嘿嘿嘿。」
    這倆傢伙,儼然已經把楊喜看成他們狼圈裡的小綿羊了。
    楊喜氣樂了,這還真是……想讓自己不找這幾個傢伙的麻煩都不行啊,自己的形象有那麼手無縛雞之力麼?
    沒等楊喜刺激這幾個傢伙幾向,那清秀的小夥計蹭蹭跑了過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楊喜道:「公子,清韻姐姐說了,只要今天這事兒過去了,以後但憑公子處置!」
    行了,估計這個『紅顏知己』的入幕之賓自己要是有能耐,還真能當上了。
    由此可見,羅大官人的這個緋聞,純屬造謠。真要是跟羅大官人有那麼一咪咪的關係,至於淪落到求助陌生人的地步麼,當然這也不排除這女人心機深沉喜歡算計人。沒事兒不算計算計人玩兒點心眼就渾身難受。
    這個也是有可能的,據說有一種人叫做卿卿。不是有那麼句話麼,機關算盡太聰明,反送了卿卿的性命,反正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就是了。
    楊喜一時心情大好,路見不平英雄救美的精神頭更足了,笑容可掬地對小夥計道:「希望你家姑娘說話算數,放心,這事兒自有本小公子一力幫她承擔呵呵呵。」
    這邊還對小夥計笑容可掬,轉臉反手就揪住肥豬的領子,另一隻手翻來覆去就是幾個清脆的嘴巴,迅捷無比,頓時就把這傢伙打暈了,她就是要恃強凌弱仗勢欺人,愛誰誰!
    打完胖子,趁著大家有此反應不過來的功夫,拖起胖子就往樂棚子外面走,跟拖死狗似的,旁若無人。
    胖子那幾個狗腿子一看急了,這不是要砸他們的飯碗麼!
    忙發一聲喊衝上去就搶人的搶人,要對楊喜施展拳腳的施展拳腳,倒也分工明確。
    至於那幾個狐朋狗友,顯然慢了一拍,更加沒有想到這弱柳扶風一般的小書生,說話也聲音柔和好聽,而出手居然十分的狠辣迅捷毫不猶豫,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比他們欺負人的時候無賴多了。依著他們從小就打架鬥毆的經驗,恐怕這小書生還是個硬點子!
    至於幾個狗腿子,楊喜根本就沒看在眼裡,只一腿掃出去,嘰裡咕嚕幾個人頓時滾做一團,在外人眼裡,簡直比楊喜手上拖著的胖肥豬還不如。
    但是為了自己的飯碗,幾個狗腿子顯然也是很賣力的,迅速地紛紛爬起來打起了飯碗保衛戰,衝上去又被放到滾走,再起來衝上去,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循環直到出了潘李家樂棚子,沿途倒是成了一道風景線。
    楊喜收拾這種人還是很富於經驗的,從下了神女山收拾偷驢的開始,技術手段越發的純熟,拿捏人心也越發的有分寸,所以把胖子拖到棚子背後的黑巷子裡,連同跟著的狗腿子並那幾個遠遠觀望不敢靠前的狐朋狗友。那幾個狐朋狗友顯然觀望的距離不夠遠,被楊喜略施小計就一起趕進了巷子裡,然後就是殺豬般的嚎叫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
    等揚喜撣撣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塵,一步三搖地邁著方步出了黑巷子,別人還好說,一眼看見擔心地在棚子門口觀望的那個清秀的小夥計,正一臉焦急的向黑巷子的方向張望。
    楊喜看這小夥計倒是挺順眼,在小夥計驚訝並如釋重負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和顏悅色地道:「告訴你清韻姐姐,本公子今日還有事情,讓她記得承諾,改日定然來拜訪,還望她不要食言。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此時楊喜渾身上下可不是剛剛那一般人眼裡的窮酸相了,而是淡定優雅,從容不迫,舉手投足充滿了一種超凡脫俗甚至俯視凡塵的味道,讓人沒法拒絕。
    小夥計有些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小子子叫叫叫虎子……」
    難怪剛剛敢冒虎氣,果然其來有自。
    楊喜笑著伸手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好,虎子,你很好,男人麼,就該有些骨氣,我記住你了哈哈哈。」
    不過這小傢伙長的模樣兒,倒是跟虎字一點兒邊不靠,氣質倒是有幾分胖兔子的影兒呵呵呵。
    楊喜心情愉悅地打道回府,可躺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既然失眠,那沒事兒就清算吧,第一個要找的就是龐煜那小子,得問問他是何居心,這要是換個一般的大門不怎麼出二門不怎麼邁的姑娘,豈不是要輾轉反側吃不香睡不好了,小紈褲這事兒做得,太不入流!
    還有自己……算了,自己就這德行,還是包容一下自己個兒吧,以後要自勉。
    至於受害者羅大官人甚至金鑲紅葉他們,得空倒是可以跟紅葉接觸接觸,這女人倒是很有意思,貌似活的比表面清高的清韻滋潤多了,也從容多了。
    對了,弄點兒花草送她吧,這事兒弄的,怪不好意思的。
    最對不起的就是羅大官人了。唉,衝動是魔鬼,魔鬼啊魔鬼,你咋也跟著穿越來了涅?
    楊喜越想越睡不著,索性披起衣服起身,聽聽梆子聲,已經五更天了,還行,不算太早,點亮燈燭,輕手輕腳的也不驚動別人。
    拿了筆墨來到屋子中間的桌子旁邊,攤開一張有花墳和香味兒的信箋,提筆在抬頭上寫道:「親愛的羅大官人你好。」
    想想不對,這開頭有些後現代了囧,可要是按照給三位婆婆的寫信方式,也凸顯不出來兩人的暖昧關係不是,現在這一點可是很重要的。
    「羅六哥鈞鑒。」也不行,顯得生硬不親切,再說,他也不是自己長輩不是。
    經於在楊喜揉掉了N團紙之後,開頭敲定了:「六哥愛鑒。」,雖然有些甜嗖嗖的起雞皮,但是貌似一般的情書還真是這個稱呼,雖然她沒見過這個時代的情書真身,但是在一本書上貌似看過。
    萬事開頭難,既然開了頭,下面的就好辦了,愛鑒倆字,基本上定下了基調。
    於是楊喜調動了所有的兩輩子的腦細胞,開始寫情書。貌似兩輩子加起來,也頭一次寫情書,還是封處女情書,不容易,想想前世真是可憐,這麼折磨人的活計,居然木有做過,人生的經歷太蒼白了。
    所以這次堅定地不能留下遺憾。
    楊喜肚裡的墨水不多,但是大致的知道這信該如何去寫,不就是表達自己對羅大官人的孺慕之情現在已經如滔滔江水不可斷絕,一個不小心就會氾濫成災肆虐千里造成天災人禍了麼。
    可她顯然有些想的簡單了,雖然不擅長寫情書,但是拍馬屁倒是很擅長。
    而溜鬚拍馬的至高境界,就是量體裁衣量身定做,於無聲處聽馬屁。讓人不知不覺中,中了你的馬屁,然後飄飄然引你為知己,你就是人家的伯牙子期,想不承認人家跟你急!說你清高看不起他。
    楊喜一點兒也不清高,反而俗氣的很,所以,低俗的阿諛奉承堅決要制止。尤其還是給羅六哥的情書,除了要感情真摯動人發自肺腑,還要拍出水平拍出情義拍到羅六哥的心坎兒裡去。讓他覺得,這世上就自己是他的紅顏知己,別人都不理解他,得一個就足矣。
    於是,楊喜對著信箋的抬頭,瞪了半天眼睛,打了半天腹稿,才把大綱確定下來。
    這信非比尋常,對她可能是兩人關係史上里程碑式的意義,如果寫的沒有文化了,這紅顏知己顯然在受過高等教育的精英羅大官人眼裡,就失了幾分顏色。
    多少歷史上有名的男人的紅顏知己們,都是琴棋書畫無不精通的青樓女子啊。
    楊喜感覺自己當初參加高考中考都沒這麼費心思,捏著毛筆,不知怎麼,還蹭了一嘴巴一鼻子墨汁,她自己還不知道,擰著眉頭開始打草稿。
    當然,鑒於自己確實墨水不多(喝了再多到肚裡也只是等著被消化成殘渣的份兒了),楊喜還拿出一本詩集攤開在手邊,以備不時之需。
    反正這時代也木有徐志摩,但是前朝不是曾經有過李商隱麼。
    而楊喜十分清楚地感覺到,華麗的辭藻不過是點綴,一切塵埃落定,要用自己一顆真摯的心去書寫,人生的另一頁。
    未來,本來就應該是美好的,路上的風景更加不能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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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46:53
第二百九十六章 已閱很好

    楊喜兩輩子的第一封情書第二天早上就讓楊安親自給送去了。
    當然,是以楊大公子的名義送去的,畢竟楊安原本就是楊府的人,也說得過去就是了。
    不過讓楊喜意外的是,楊安的人不但回來了,居然還帶回來一封回信!
    這速度,也忒快了吧!
    楊喜快手快腳地打開信皮扯出信瓤,展開一看:已閱。
    ……
    楊喜看著這倆字,琢磨了半天,領導就是領導,真是鏗鏘簡潔啊,一時半會兒,也猜測不出來這兩個字代表了什麼深奧的合義,水平有限琢磨不透啊。
    字體,龍飛鳳舞的行草,雖然行雲流水一般流暢,可翻來覆去地看,還是這倆字,就是想藏頭回文什麼的,也不夠數量。
    難道是自己文化水平太低,領會不出羅大官人的苦心?
    楊喜絞盡腦汁費了半天的腦細胞,愣是沒破譯出來這個密碼,把信紙抖了抖,習慣性地看了看背面。實在不抱什麼希望,她倒是在去信的背面惡狠狠地用塗滿了鮮紅口脂的嘴唇,蓋了個鮮紅的大章。
    至於回信,羅大官人不像是能幹出什麼有創意事情的人……很好!
    楊喜盯著信紙背面的這兩個字,很好,什麼意思?
    應該是不錯還行他挺高興很滿意?
    差不多吧,楊喜不自覺的兩隻精緻的嘴角翹了起來,呵呵,這倆字還算白話,倒是很好理解,她還真怕羅大官人之乎者也來這麼一大篇子,到時候她看了半天還摸不到頭腦,那可就糗大了。
    身為未來的紅顏知己,要是沒點兒文化水平,就不合格了,詩不會做還可以找槍手抄襲什麼的。信看不懂,最起碼鴻雁傳書這檔子事兒,就做不明白了,這可不是能找人解決的。
    楊喜又把回信好生地抖了抖,終於再也找不到第五個字了,這才小心仔細地折好重新放回信封,掂了掂,輕飄飄的,唉,剛剛自己一大早的可是送去了厚厚一打信紙,估計羅六郎就是光看信也要看一會兒吧。
    現在回信才這麼點兒,性價比太低了。
    又找進來楊安詳細問了問當時的情形,楊安現在看這未來小姨子,就跟看小諸葛差不多,還是很有幾分敬畏的。看看人家喜兒,文武雙全啊。上陣能殺敵,持家能賺錢,沒事兒還能寫情書勾搭未來相公,能人也!
    當然,楊安也是個直爽的,心思雖然比楊排風能細膩些,那也是跟楊排風比,跟某些人比起來,還是個馬大哈。
    楊喜一問當時的情形,這傢伙一問三不知,就知道被羅大官人派人請了進去,在一邊等著人家看信,至於羅大官人什麼表情,對不起,小生他木有看見,因為是坐清音閣樓下喝茶呢,人家在樓上看的情書。
    所以……楊喜基本上沒有從楊安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甚至連羅公子的表情,楊安也沒有給帶回來一個。
    楊喜有些失望,想想那傢伙平時貌似表情也不太豐富,算了,在外人面前,估計那廝更是不會表露出什麼情緒了,還是別指望楊安了罷。
    楊喜吃過早飯,正在房間裡捧著本書學文化,而冰兒則帶著抱琴司棋做針線的做針線,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小院裡的丫頭婆子也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最清閒的要數楊喜了。
    雖然捧著書,但是腦子裡卻在想著怎麼揪住龐煜拷問拷問像故,不能讓這小子就此逍遙了。還有小悟空不知道最近過的可好,還有牛三郎,包子賣的不知道怎麼樣了,也不說來個人給送個信兒,好不好也言語一聲兒啊。
    正在胡思亂想,並琢磨著如何能名正言順地白天出府去溜溜,總是深更半夜的出去,影響睡眠就是影響美容,進而可能影響發育……
    忽然大夫人身邊的丫頭惜月來了,楊喜忙起身相迎,惜月一向對她很照顧,在大夫人身邊的時候,經常指點自己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所以楊喜對惜月也很敬重。
    也知道惜月定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果然,惜月跟冰兒打過招呼,也不客氣,示意冰兒把其他的丫頭支出去後,坐下來對楊喜道:「今兒早上公主府派了媒人來了,老太君身邊的人已經去請大娘了,估計這會兒已經過去了吧。」
    說完惜月便不再言語,端起冰兒送上來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輕輕放下笑嘻嘻地看著楊喜。
    本想看看楊喜害羞的樣子,可惜某人即便害羞,也是在心裡,或者在某些特定的人面前,惜月麼,還不夠級別。
    只見楊喜鎮定地接過冰兒端上來的點心果子,親手擺放齊整在惜月面前,笑了笑:「來,惜月姐姐,這青梅蜜餞十分的生津止渴,味道很好哦,還有這個黃金蝴蝶酥……」
    冰兒在一邊就是抿嘴兒笑,惜月無奈地道:「姑娘啊,好歹您老年紀也不大,比惜月我還要小上好幾歲吧,怎麼我有時候感覺您比夫人遇事還要鎮定呢!」
    楊喜訕笑:「姐姐說笑了,喜兒哪敢跟娘比。這事兒姐姐還指望喜兒跟那個小姑娘似的羞答答啊?貌似這也不是我們楊府的作風吧?再說了,大家都是熟人,還是不要惺惺作態了吧,男婚女嫁人之大倫,不是挺正常點兒事兒麼?將來姐姐不也是一樣麼,這有什麼啊。」
    惜月咳了咳,她可沒有這麼從容,略顯尷尬地道:「說姑娘你就說你的事情,扯上奴婢我作甚!不跟你掰了,夫人讓我來問問,她瞧公主府的意思,恐怕這事兒老太君也是未必能給你拖多少時候,這事兒,姑娘還是有個心理準備的好,畢竟長公主……」惜月想說公主府著急抱孫子,可畢竟她也是個姑娘家,沒好意思說出口。
    楊喜豈有不明白的道理,也沒讓惜月為難,擺了擺手:「沒事兒,這事兒羅公子心裡有數,讓娘不必擔心。」
    話是這麼說,楊喜心裡卻有些沮喪,蓮花老太太的信她倒是收到了,可惜老仙子把球又踢回來給她了,也不知道老太太咋想。
    不過楊喜已經算是初步跟羅大官人溝通好了,兩人各讓一步,反正今年怎麼也得過了,明年及笄以後擇日吧。
    想拖個三年五載的,也不太現實,但是誰知道這一年多會不會出什麼變故呢,沒準兒機緣巧合自己一個不小心穿回去了,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說到底,楊喜的內心還是缺少安全感,現在的生活,說白了彷彿做夢,太過虛幻,沒準兒真是一覺醒來,不過一場黃粱呢。
    前世缺殘缺男人,但是有親人啊。現在夢裡倒是人財兩得了,可惜父母兄弟都沒有了,心裡隱秘的小角落,午夜夢迴還是會隱隱作痛的,這種情緒,非人力所能控制。
    送走了惜月,楊喜坐那裡百無聊賴地發呆。
    至於楊府老太君那裡,則是十分的熱鬧,公主府遣了四個紫褙子有體面的官媒,前來合媒並且互換更貼。
    其實這趟差使純粹就是個雙方走面子的事情,四個官媒輕輕鬆鬆口舌都不用費,就賺了為數不菲的賞銀。這種好差事,實在不常見,樂的四個媒婆臉上的菊花朵朵,想忍都忍不住。
    公主府可算京城一等一的豪門了,媒婆們更是信息靈通地知道,公主府的六公子可是十分有名的人才出眾,當年成親的時候,娶的也是書香門第的閨秀,想當初也是很熱鬧很轟動的一樁盛事。
    所以媒婆們不約而同地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回楊府的這位姑娘,又是個什麼人物。楊府啊,按照傳說中,說好聽的應該都是巾幗英雄吧,難免讓人少了幾分旖旎的聯想,多了幾分五大三粗上馬能掄大刀的女子的幻滅。
    老太君和大夫人周氏並楊喜的大娘身為長輩,這可算正兒八經的長輩,更是都穿的很正式,十分隆重地接待了公主府的媒人,該走的規矩禮儀,按部就班一樣一樣兒來,貌似楊府也是多年沒有辦喜事了,老太君和大夫人心情都有些激動。
    跟讓幾個媒婆激動的是,楊府的賞銀一點兒也不比公主府少,都是一樣的規格,幹了這一票,足夠四個婆子吃一年的了,豈能不喜笑顏開。
    因此即便沒有見到楊喜,也把楊喜這位姑娘誇的天上有地上無,仙女下凡似的,就連一向鎮定的大夫人都有些忍不住替她們有些尷尬。
    至於邊上伺候知道內情的丫頭婆子們,甚至諸位夫人,都不得不佩服這些媒婆的本事,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巧舌如簧,愣是把府裡的一霸楊三姐兒說成了知書達理貌美如花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的——標準大家閏秀,大家算是開了眼界了。
    楊喜若是在場,恐怕也是要驚歎,這些婆子,真是識貨啊識貨,慧眼啊慧眼,知音啊知音!
    其實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不用消災,奉送幾句好話,也是身為媒婆應有的職業道德,無可非議。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身為京城經常出入達官貴人府第的有著高級職稱的紫褙子媒婆,可都是知道,楊府待嫁的姑娘也不少,可算是巨大的潛在客戶了。
    此時不表現表現,更待何時。
    事情也很順利,當下定好了納吉也就是小聘或者訂婚的日期,即在三日後,媒婆紛紛起身告辭回去公主府覆命,老太君院子裡才算消停了下來。
    和公主府的親事,自打楊喜和羅通從邊關回來,便被府裡高層提上了日程,大家也算有了心理準備,都不覺得有什麼可訝異的。
    倒是有些個不知情的下人,有些感覺不可思議了,就楊喜那個丫頭出身的,居然連蹦帶跳的一步登天了,原本楊喜成了大夫人的女兒大家已經感覺有些驚奇了,沒想到這讓人吃驚的事兒還一波接著一波,一時之間私下裡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這也不奇怪,人之常情,沒有幾個人不喜歡八卦的,但是府裡的人,還是都懂得規矩有分寸,該做什麼做什麼,也不至於耽誤活計就是了。
    更加熱鬧的倒是那些個京城不知情的達官貴人官宦之家了。
    別人家尚可,潘府和龐府卻是最有些想法的。先說潘府,女諸葛潘紫嫣又被她老子潘太師找去了書房密謀。
    老頭子曰:「唉,女兒啊,為父無論於公於私,都該幫孩子你玉成此事,只是如今這事情,不知道女兒你還有什麼想法沒有?為父今天進宮見過你姐姐了,她現在也沒辦法,楊府那邊倒還是小事,現在太后娘娘插手,就有些麻煩了,畢竟就是皇上也不能撥了太后的面子,更何況皇上的心思現在也是難測。依為父和你姐姐看來,倒是有幾分樂見其成的意思了。」
    潘紫嫣抿著嘴角微微低著頭,半晌才道:「難道玉寧也沒了想頭麼,紫嫣事小,爹爹的大事卻也不能耽擱。雖然羅六郎想為我們所用不容易,可畢竟讓他投鼠忌器還是有必要的吧。」
    潘太師撚鬚搖頭:「指望那丫頭,還不如你來的有希望,都被你姐姐慣壞了,驕縱任性不懂進退,若是別人拿勢壓一壓也就是了,可羅六郎是能用權勢壓的人麼!」
    「話是這麼說,可總不能便宜了楊府吧,女兒倒是還有一個人選,不知能入爹爹法眼否?」女諸葛腦子也是轉的快,自己得不到,自然不想別人得到,很快找了個下家。
    「哼,你若是想說那龐玉潤,就算了吧,倒不比玉寧強上多少,不堪大用不提也罷。」潘老頭現在對龐府很有意見,提起來就鬧心,語氣自然不好。
    「非也。」潘紫嫣笑了笑,伸出一隻如玉的小巴掌,比出了大拇指和食指。
    潘太師略一沉吟便反應了過來,立時眼睛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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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再繞一圈兒

    話說公主府的媒人走了的當天下午,龐太師府二小姐龐玉潤派人送來請柬,曰,明天是她的生日,大家都是都居,想邀請楊府的姐妹們一起過來熱鬧熱鬧。
    龐府龐太師雖然一向是跟潘太師一個陣營政見相合,但是不知是因為龐府和楊府是鄰居還是怎地,兩家的關係倒也沒有那麼緊張。雖然有些不鹹不淡的,卻也沒有到了跟潘府那般兵戎相見的地步。
    當然,楊府和潘府的是有著血海深仇的,這也是一個方面,反正龐太師還不是那麼討人厭就是了。
    所以跟大夫人一起當家理事的六夫人看了看請柬,尤其裡面提到了楊喜楊排風姐妹,當下徵詢大夫人周氏的意見:「大嫂你看這事……」
    大夫人已經看過了請柬,正喝著茶和六夫人一起看府裡的賬目,聞言笑了笑:「六弟妹不須多慮,和著不過是隔著一堵牆,雖然說平時來往不多,但是最近那龐老兒朝堂上表現還算勉強湊合,怎麼看跟那潘老頭兒都有些不太對路了。所以,既然龐府主動示好,倒也不必推辭,即便不能拉攏拉攏龐老頭,也不用得罪他。」
    六夫人點頭,朝堂上的事情,因為六將軍的緣故,楊家還是很關注的。尤其是大夫人和六夫人,一個向來就是胸懷寬闊不讓鬚眉的女子,另一個因為夫君的緣故,更不用說了。
    當即打發了丫頭去把請柬送去了八姑九姑處,讓她和女孩子們自己研究,反正調子是定下來了,就是可以去。
    不提楊府,但說龐府龐玉潤,正跟她娘龐夫人發脾氣呢,凝眉瞪眼地對她娘道:「娘,為什麼要請隔壁那些粗人啊!爹也真是的,明知道潘姐姐要來,還請隔壁那些野丫頭,不是讓潘姐姐難堪麼!」
    現在龐玉潤雖然不太待見潘紫嫣,但是卻更加不待見楊府的人,尤其有頭快驢的楊喜。
    龐夫人畢竟一把年紀,和龐老頭過了這麼多年日子,耳濡目染也多了幾分見識,遂訓斥女兒道:「你個小孩子家知道什麼,反正生日年年都要過,跟楊府多年鄰居,請她家女孩子也是應該的,再說,別看我們兩府來往不多,認真說起來,憑楊府的家風,他家女孩子倒是沒那麼多鬼心眼兒,你處處看就知道了,都是極好說話心性也單純的,倒是比潘府的丫頭要來的心善些就是了。至於什麼難堪,你也太小看潘紫嫣那丫頭了,你當都是你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啊!你啊,還是多跟人家學學吧,差太遠了……」
    一時之間,龐玉潤發現自己在老娘心裡,居然一落千丈沒什麼地位了,當即更是撲到老娘懷裡大發嬌嗔。
    孩子是自己的好,龐夫人說是說,其實還是看自己女兒更可人一些,摸著龐玉潤的頭歎了口氣:「想必丫頭你也聽說了,羅六郎馬上就定親了,也是楊府的,這樁事情,還是放下吧,不然以後難受的只能是你自己。」
    龐玉潤被戳破心事,一聲不語,趴她娘懷裡一動不動。龐夫人撫摸著女兒的秀髮溫言繼續說著:「本來煜兒那先生我和你父親都瞧著不錯的,雖然不如羅六郎的家世人才,可才學穎慧,也算難得一見的了,將來考個功名再有我們家幫襯幫襯,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的,誰知就這麼飄然離去了呢,唉,也是和我們龐家無緣啊……」
    「別提他!娘,那就是個騙子!」說起這事兒龐玉潤就有氣,就那跟羅六郎同姓的臭窮酸,居然還挺傲氣,說走就走了。姑娘她的一口惡氣還沒出呢,想當初如何戲弄本姑娘的,居然一點兒利息也沒有討回來,真是太讓人窩火了。
    千萬別回來,不然給她逮到,哼!
    不過說實在的,能制服弟弟那個臭小子,倒也確實不簡單,是個人物啊。
    龐玉潤心思比較複雜,既討厭楊喜又有幾分佩服,反正不是麻木不仁就是了。至於說喜歡,倒也言之過早,畢竟接觸不多。但是這個深刻的印家,是留在了龐二小姐的心裡了。
    反正不管如何,龐玉潤的生日算是敲定了請來一批貴女,八姑九姑也同意帶著女孩子們去看看,反正大嫂有意修好,她們女孩子沒什麼事情,稍稍交際一番睦鄰友好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因為公主府和楊府算是正式敲定了羅通和楊喜的事情,本來覺得沒什麼不過是水到渠成的楊喜,忽然發現其實遠遠沒有想像的淡定。
    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自己一輩子或者兩輩子的大事,心裡還是頗不平靜的,只呆自己屋子裡沒有出門,捧著本書,時而想事情,裡而腦子一片空白,只是靠榻上發呆,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冰兒和抱琴她們也多少能依諒姑娘的心情,都輕手輕腳的沒去打擾她,甚至連外面粗使的丫頭婆子,也被嚴令噤聲,一時小院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至於八姑遣了丫頭過來送信明天去龐府給龐玉潤做壽的事情,也被冰兒悄悄應了並送了那丫頭出去,沒敢驚動楊喜。
    這冰兒現在也算歷練出來了,膽子還是小,但是只是在楊喜跟前比較小,畢竟整個府裡,因著她父母也是小有地位的管事,還沒有人拿把她嫁給獨眼龍嚇唬她,只有楊喜這麼幹過。
    所以經過楊喜的蹂躪,冰兒忽然發現其實世界真美好,除了她家姑娘不能惹,別人盡可惹一惹,一般都不會有什麼意見。即便有意見了,她家姑娘說了,誰欺負你就使勁兒欺負回去,實在找不回場子,還有姑娘她呢!
    於是一夜之間,忽然小丫頭冰兒的腰板直了起來,即便指揮大她幾歲的抱琴司棋等人,也是淡定自若,頗有管家大丫頭的氣象了。
    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婢,一點兒不假。
    晚上吃過晚飯,楊喜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大娘姐姐聊了幾句就回房了,也沒了晚間出去找龐煜晦氣找牛三郎小悟空敘舊的心思,早早躺下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
    睡的十分不安穩,前世今生如浮光掠影一般,來來回回地放電影兒,直到凌晨被巡夜的梆子聲驚醒,感覺有些頭疼,起來喝了壺茶,繼續躺下才瞇了一會兒。
    早上起來楊喜都懷疑自己更年期了,頭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有些不舒服,口渴煩躁,任憑冰兒帶著丫頭給她梳洗打扮了。
    昨晚睡前冰兒已經把今天去龐府的事情回報給了她,所以既然要出門見人,打起精神來還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聽說去隔壁龐府,楊喜想起龐煜那小狗仔來,居然膽敢插足破壞她和羅大官人的感情,居心何其叵測,今天正好看看能不能看見,非振振師綱不可!
    不過剛吃過早飯,外面門房的管事派一個外院的小丫頭送來一封信,據說是羅府羅五姑娘的信。
    五姐沒事兒寫什麼信啊?楊喜愣了愣,忽然若有所悟,拿過信來抽出內裡的信紙展開一看,字跡果然是熟悉,不禁好笑,兩頁紙倒也不算多,但是楊喜讀完就笑不出來了。
    只想咬牙切齒地說一向,很好很強大,羅公子果然是讀書人,真有文化!
    滿篇的子乎者也語焉哉,還有一此蘭蕙之類的花花草草,大致應該是誇她像草?蘭草?有香味兒?
    或者像花?蘭花是不是有點兒小,雖然挺香的。
    其實她寧願像向日葵,既燦爛還能食用。
    隔壁姐姐楊排風帶著丫頭過來找她一起去八姑她們那裡,楊喜忙收起信藏好,心情忽然愉悅了許多。不由想起那『已閱很好』四個字來,似乎有些明白了某人當時收到情書的心情了。
    楊府和龐府,雖然一牆之隔,自然也不能跟楊喜那般偷偷摸摸地翻牆過去,至於走路過去,也被八姑駁回,去別人家倒還沒什麼,去龐府,該擺的譜兒還是要擺的。
    於是七八個女孩子坐了兩輛馬車,按照八姑的意恩,雖然路程短點兒(不是一般的短),也不用繞路,直接過去罷。
    話音兒剛落,墨菊和霜菊立刻紛紛撲上去各自抱住九姑的胳膊撒嬌打賴:「那怎麼行,剛上車就下車,多折騰人啊,不是白爬上來一回馬車了麼,九姑~你倒是說說八姑,我們在街上繞一圈兒再過去吧,反正時辰也來得及~~~」
    楊喜噗嗤一聲兒就樂了出來,這倆傢伙有長進有前途啊呵呵呵。
    九姑一向也是個膽大不馴的,遂看了姐姐一眼:「就是啊八姐,孩子們好容易出來一回,去逛一圈兒吧。」
    說完也不等八姑表示意見,敲了敲馬車廂板,逕自吩咐車伕改了路線了。
    八姑看女孩子們都有些興奮,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算是默許了。
    不過無獨有偶,有這種想法的顯然不止楊府女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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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好惹的趙玉仙

  趙玉敏最近很忙碌,自從清明節看完金明池表演回宮以後,第二天就有一個讓她頭疼的人物找上門來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八王府的千金趙玉仙趙三姑娘,若說這位趙三姑娘,因著父親八王的關係,身份地位是一點兒也不比趙玉敏低。畢竟若論理來說,八王爺才算太祖一脈而趙玉仙才算正牌的公主。
  但是風雲際會,八王的叔叔當了皇上,朝廷自然也要優待八王這一脈,所以對府上的封賞,尤其是女孩子的封號上,一向視同內宮標準。
  而這位趙玉仙,不但容貌出眾脾氣更是出眾,因為是家裡大排行最小的女兒,從小聰明可愛,一向被八王視為掌上明珠。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也比宮裡的趙玉敏趙玉寧要風光自在多了。
  一向雖然和趙玉敏走的近一些,但是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往往還要趙玉敏謙讓她一些,不然趙玉仙別說小性子上來不饒人,就是真生氣了摔臉走人,你也得受著。
  過完年以來因為趙玉仙趙三姑娘放煙花逛街過多,有些感了風寒,又因為看著家裡迎來送往的鬧心,帶著一幫丫鬟婆子跑去了王府位於東城外宜春苑附近的山莊住了下來。
  其實還有個更加隱秘的原因,就是躲避府裡對她親事的日益熱情。
  說起來,這位趙玉仙當初羅通成親的時候,剛剛過了十一歲生日的這位趙三姑娘,可是大鬧了一通,尋死覓活的鬧了不少笑話。不過後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也沒奈何,又被叫進宮裡跟太后娘娘住了一陣子,這才消停了。
  但是這些年羅通一直行蹤飄忽,經常找不到人,趙三姑娘雖然也有一些心思,可卻也沒奈何,不過卻也一般人看不上眼,一直到現在眼看二十了。本朝這個年紀成親倒也不算太晚,但是若是還沒有定親,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所以八王府上下著急,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京城權貴的上層圈子裡,尤其夫人小姐們的女眷圈子裡,大家卻都心知肚明這位趙三姑娘的心事。
  所以王府上下,有關羅通的事情,都是絕口不提,尤其在三姑娘面前,這可是一個忌諱。
  三姑娘趙玉仙也是最近節前才回城,一回城跟平時幾個有些來往的閨蜜一見面,立刻就有人暗藏看好戲的心思把羅六郎要定親的消息透露給了趙玉仙。
  在經過最開始的震驚暴跳之後,趙玉仙反倒鎮定了下來,畢竟過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光長肉不長腦子,這丫頭迅速地分派了身邊的人手,丫頭婆子之流的,開始收集這方面的信息,尤其是有關那位楊府義女的資料。
  可惜,楊喜也算京城閨秀界剛剛升起的一顆新星,太新了,有關她的資料簡直少的可憐。楊府的女孩子交際也不多,想細緻深入地打聽一下都不容易,讓趙玉仙十分失望。
  在趙玉仙的信息裡,定親應該沒有這麼快,再說定親又不是成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強壓著性子過了寒食節,正打算去公主府走動走動,就收到了龐府龐玉潤過生日的請柬。
  龐府跟八王府來往的並不多,趙玉仙跟龐玉潤也就算是個點頭之交,僅止於在一些場合見過面,認識罷了,卻沒有深交。
  兩人都是有些外向跋扈的性子,並不是一路人,互相之間沒有什麼興趣,所以趙玉仙對這請柬感覺有些奇怪。
  不過那位投送請柬的是龐府一位有些頭臉的婆子,卻有意無意地說起了邀請的人,楊府的那位楊喜赫然在列,於是趙三姑娘便不再猶豫,一口應承了下來。
  既然很快就能遇見,趙玉仙便不急於去公主府,倒要看看那位楊喜是何許人也,回頭就殺進了皇宮找到趙玉敏,她也是聽說趙玉敏和那位楊喜有些瓜葛,好像都在神女山呆過,所以來向趙玉敏取經來了。
  趙玉敏一看見趙玉仙就頭大,心道這姑奶奶怎麼回來了!本來還擔心宮裡趙玉寧和她娘潘貴妃搗什麼鬼,現在好了,別人破壞的功力,跟趙玉仙比起來,都不足掛齒了。
  別人趙玉敏也不擔心,反正不管她的事情,可現在是她豁牙師妹,她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嚴陣以待,該說的不該說的,跟趙玉仙來言去語的,煞費了一番心思,把趙玉敏這兩天快煩死了。
  好歹在趙玉敏徹底崩潰之前,趙玉仙回家了。
  不過人走了,趙玉敏越想越不對勁兒,趙玉仙不比趙玉寧,那丫頭生氣起來,可是不管不顧的,好歹趙玉寧還有宮裡的規矩束縛著,趙玉仙可就隨便多了。
  所以趙玉敏當即以去公主府看姑姑為名,打算偷偷去見見楊喜給她提個醒兒,第二天也坐著馬車帶著幾個侍衛出宮了。
  趙玉敏感覺宮外的空氣都比宮裡的好聞些,看看天色尚早,吩咐下去先在街上逛逛,過一會兒再去公主府。
  結果,沒逛多久,就跟楊府同樣出來先「逛逛」的馬車遇上了。
  趙玉敏透過車窗看風景看的正熱鬧,忽然看見不遠處的馬車很眼熟,畢竟剛剛兩天前她還坐過,看看車伕護衛,馬上想起來是楊府的車子,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當即讓護衛上去攔截,就這樣兒,兩下裡遇上了。
  遇上倒也沒什麼,畢竟趙玉敏跟楊府的女孩子還算熟悉,把楊喜叫過去還沒說上兩句話,趙玉仙的馬車也碰上了。
  不過這次是趙玉仙認出了趙玉敏的有特殊標記的馬車,派人一問是趙玉敏,還有楊府的人。
  趙玉仙當即就擰緊了眉頭,眼裡一絲寒光閃過,冷然地吩咐隨行的護衛:「去,告訴玉敏就說三姐找她過來說幾句話,還有……把她車裡的女孩子一起請過來吧。」
  憑直覺趙玉仙覺得趙玉敏說話的十有八九就是她那位師妹楊喜。好啊,自己前腳從宮裡出來,這吃裡爬外的丫頭後腳就出來通風報信來了,不知道在那丫頭心裡,這遠近親疏是怎麼排的!
  趙三姑娘很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趙玉敏一聽車外侍衛的通報,心裡便也有些不高興。這裡可是街上,人來人往的不比宮裡,好歹自己也是個女子,這位三姐就這麼讓自己去見她,平時在府裡或者宮裡也就罷了,可這個地點實在有些讓心裡不痛快,便沉吟著想找借口不去。
  楊喜卻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兒,有些奇怪地問:「師姐,這位是誰啊,沒聽你說過啊?」
  趙玉敏輕哼:「哼,八叔府上的三姐。你也是見過的,當初你在楊府當丫鬟的時候,不是有一次你去大公子那裡送炭爐麼,你還說你叫做楊排球那回,記得坐表哥身邊的另一個人麼?就是女扮男裝的趙三小姐。」
  楊喜略一琢磨,似乎真有那麼個人,但是模樣兒卻有些模糊了,只記得那人似乎神情倨傲,沒想到是趙三小姐。
  趙玉敏打量打量楊喜,歎了口氣,豁牙雖然詭計多端,但是卻也根基太淺,有些興致索然地道:「她對表哥可是多年以來的一往深情,這事兒也算人盡皆知了。看這樣子差不多這次也是衝著你來的,你還是小心些,有些什麼事情忍著點兒別給她抓住把柄,不然她那難纏的性子,可有你受的。」
  楊喜無語了,沒想到龐玉潤潘紫嫣趙玉寧她們沒動靜了,又冒出來一個更加有力的競爭對手,羅大官人的行情,還是相當地走俏啊。
  反觀自己,除了培養正太,貌似真沒幹什麼值得讓人愛慕的事情出來,神女山上又沒有年輕的男人,大好吸引愛慕者的機會,就這麼在山上跟野豬野兔野雞之流的,混沒了。
  人比人氣死人啊,不過自己年紀小,真要是再過幾年,沒準兒也能有羅六郎的粉絲團的規模也說不定。
  不過也不容兩人說太多,那邊還等著呢,楊喜想了想對趙玉敏道:」我先不過去見她了,反正不認識沒理由上桿子巴巴地跑去巴結,將來又不靠她吃飯,師姐你戴上帷帽過去吧,我回府裡的車上,理由你自己找吧。」
  趙玉敏點頭答應,她自己也厭煩著呢,趙玉仙一把年紀,兩廂一對比,真是大大地不如豁牙。這介,師妹雖然有些貪財,但是人還是很仗義的,再說貪財也是名義上的,相信自己要是找她要銀子花,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更重要的是,豁牙不會糾纏不休討人嫌,更兼著仗勢欺人啊。
  堂堂公主被人欺負,說出去都沒人信。
  楊喜戴上帷帽回了府裡的馬車上,大家都知道她跟趙玉敏的關係,倒也沒多問什麼。
  重新啟動了馬車,楊喜靜靜地喝著茶水想事情。能讓趙玉敏這麼頭疼的人,想必也是個能豁出去臉面不是那麼循規蹈矩的人物,更兼著有權有勢身份貴不可言,恐怕走到哪裡都無往不利的。
  更讓楊喜忌憚的是,這位趙玉仙不比趙玉寧,原本就是兩個陣地的人,反正都撕破臉皮了,儘管放馬過來叫板就是了。這位趙玉仙可是八王最喜歡的小女兒,八王,跟公主府和楊府的關係一向不錯,很多時候楊府甚至也要靠八王在朝堂上幫忙斡旋。
  所以,不給誰面子也要給這王爺的面子,趙玉仙倒還是次要的了。
  如果此事處理不好影響了楊府公主府和八王府的關係,自己可就成了罪人了,以後即便嫁過去,恐怕多少也有掃把星的嫌疑。
  而且八王爺那麼慈祥個老頭,楊喜也實在不忍心再給這老人家添堵。
  想來想去正沒了著落,墨菊忽然推了推楊喜:「唉,三姐,你怎麼了,回來跟戴了副面具似的一臉正經八百苦大仇深的,發生什麼事情了,不會是你師姐欺負你了吧?」
  一邊的秋菊倒是比較理智:「怎麼可能,她師姐對她夠好的了,不可能欺負她。三姐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沒準兒我們能幫忙呢。」
  秋菊墨菊你一言我一語地盤問起楊喜來,楊喜剛想說什麼,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有了個主意。當下也不隱瞞,便當著八姑九姑的面把趙玉仙回來了的事情,甚至也要參加龐玉潤生日一併講了出來。
  秋菊墨菊瞭解的少,八姑九姑對趙玉仙當年的事情可是知道的十分清楚,馬上意識到事情有些棘手,看了看一臉輕鬆的楊喜,九姑倒是瞭解楊喜:「喜兒你說說吧,你是不是有什麼主意了,這位趙玉仙我們倒是知道的,脾氣不太好,性子傲慢了些,但是如果你不惹到她,倒也不是那麼難纏的,畢竟也算是皇室貴冑,最起碼表面上的禮節還是要講的,你說說吧。」
  楊排風也意識到有人可能要欺負妹妹,當即也保證:「妹子你不用怕,有姐姐呢,誰欺負你姐姐揍誰!」
  剛說完被八姑笑著拍了一巴掌:「住嘴,跟女孩子一起,不要隨便打人!」
  楊排風一縮頭嘟嘟囔囔不吭聲兒了,女孩子裡面,她還就服八姑九姑的管教。
  平時八姑九姑作為長輩,又不用管理府裡的一些事物,沒事兒的時候對小輩還是挺關心的,也很細緻入微,尤其楊排風這樣兒粗放長大的,這半年來受了八姑不少教導。
  她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對八姑九姑還是很敬畏感激的。
  楊喜笑著摸摸姐姐的手臂以示安慰,整理了下思路才開口道:「既然一定要去的,那這事兒還要大家配合一下,就我一個人恐怕也不能成事,我是這樣想的……」
  楊喜一陣嘀嘀咕咕,聽得八姑九姑等一眾女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看楊喜跟看外星人似的,不約而同的表示驚奇。
  這樣兒也行?
  慣犯楊喜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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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醜女無敵

  遞上帖子進入了隔壁龐府,雖然隔壁,其實若是真要坐車走起來,估計也要幾分鐘的。畢竟楊府和龐府,幾乎佔了一條街區,兩家大門還是有些距離的。
  兩輛馬車直接進入龐府的內院,女孩子們紛紛下了馬車,由管事的婆子帶路進入了後院。然後又是模樣兒整齊的丫頭帶著,最後進入了龐府的大花園。
  也是龐府舉行一些宴會活動的地方。
  一座頗具規模的水上亭台,龐玉潤正帶著貼身丫頭笑語嫣然地迎接前來做客的千金閨秀。
  穩重的八姑帶著大家迎了上去,得體地說了幾句吉祥話兒,也是題中應有之頭,至於禮物,自有隨行的家人送去登記處造冊了,雖然未必貴重,但是卻也合乎規矩。
  楊府的女孩子們雖然跟龐玉潤也都認識,但是大多不熟,所以八姑挨個介紹一番,每人也都說句應景兒的話。
  但是顯然,龐玉潤雖然也是面帶微笑,卻若有所待,等最後的楊排風都介紹完畢見過禮了,居然還沒有她想見的人,不由有些奇怪地問八姑:「八姑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排風姑娘的那位妹妹楊喜也應該來了吧,怎麼沒見到呢?」
  其實龐玉潤從楊府的女子進來就注意看了一圈,愣是沒看見那個讓人討厭的傢伙,倒是意料之外的多了個人。據楊八姐說是楊家一個旁支的女孩兒,跟秋菊等人一個輩分,過來見識見識,叫做楊過。
  這楊過長的實在不太出奇,看起來年歲也不大,尤其臉上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痦子,更加的有些不太招人待見。擱人群裡,在滿是美女的楊府女孩子中,算是個灰突突的小老鼠了吧。
  這形象才符合楊府那幫粗魯女!
  這是龐玉潤心裡的想法,臉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來,卻也忍不住要打聽一下那位討厭鬼為什麼沒有來,真若是沒來,豈不是便宜了那傢伙!
  八姑笑了笑:「喜兒身子有些不舒服,怕掃了大家的興致,所以沒有過來,不好意思啦。」
  龐玉潤笑容有些不自然地道:「沒什麼沒什麼,身子要緊,大家快進來吧,今天就是一起熱鬧熱鬧,大家都是鄰居,不必客氣,請隨意。」
  八姑和九姑不經意地看了吊在隊伍末尾「老實巴交」的楊喜一眼,笑了笑沒說什麼,隨著主人龐玉潤邁步進入了水榭。
  此時已經來了不少人,稀稀落落的分幾張桌子坐著聊天說話,連這丫頭,整個亭子雖大,但是裡面倒也花團錦簇衣香鬢影,別有一番旖旎。
  尤其明顯看出來,亭子也是用了心思裝飾過的,淡青色的輕紗在亭子四周飄浮,亭子外面更是波光粼粼花木扶疏一派生機盎然,真個是人間仙境一般。
  楊喜糊弄了過去,也就放開心思喝茶欣賞美景,尤其八姑也是不想招惹是非,撿了張角落裡的桌子坐了,楊府的女孩子們,倒也正好坐了一桌尚有兩個繡凳的富餘。
  好在跟龐府來往多的家族,跟楊府來往倒是比較淡一些,大大地限制了女孩子們的交往,所以也沒有什麼太熟悉的人過來湊趣兒打招呼,大家還能安靜一些。
  楊喜倒是看見潘紫嫣了,遠遠的跟幾個女子坐一起說笑,只是淡淡地向這邊瞟了一眼,便如常地同身邊的女子低聲交談,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可惜今天原本在某些人的操縱下就有些不尋常,大家茶還沒有喝上一盞,遠遠的就看見水岸上一位衣著精緻華麗的美人帶著同樣氣度不俗的四個丫頭,在龐府下人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楊喜沒見過這人,倒是九姑輕輕碰了碰身邊楊喜的手臂,壓低了聲音:「那就是趙玉仙了,喜兒你當心些。」
  楊喜心裡大汗,彷彿趙玉仙跟什麼妖魔鬼怪似的,她怎麼看都是一個容貌不俗的美人啊,論起姿色,卻也不比師姐趙玉敏遜色,尤其那股顧盼神飛睥睨天下的神色,在一個女子身上,倒是少見,更增加了一份傲然不群的魅力。
  亟待走進了看,膚色白皙發似烏雲,一雙丹鳳眼格外的明亮懾人,衣飾華麗貴氣,大紅色的牡丹花金線刺繡披風,走動之間露出裡面鵝黃色錦緞的衣裙,端的是十分的高貴美麗。
  隱隱的,倒真跟當初在大公子房裡見到的那位男裝孤傲美人有些依稀相似,可惜當時就顧著躲避野蠻師姐的「認親」了,沒十分注意那人,誰想到今天成了情敵對頭了呢。
  楊喜無奈地苦笑,豪門是非多,人家羅六郎坐地戶關係更是盤根錯節,果然比自己來的事情多些。
  那趙玉仙言行舉止氣派,十分高貴大方,和龐玉潤簡單地寒暄子幾句,便在龐玉潤帶領下進入了水榭。
  而在曲橋上的時候,趙玉仙一雙利眼就有些凜冽地掃瞄著水榭裡面的人,很快看見了角落裡坐著的八姑九姑,趙玉仙登時眼睛一亮,進入水榭隨意和龐玉潤說了一句,就帶著丫頭直奔楊喜她們這一桌而來。
  楊府和八王府的關係,不但是因為政治的緣故走的很近,更有一層親戚關係。六夫人和八王爺算是先祖定下姐弟,雖然不是親的,但是箇中原因複雜,卻是比親的還要親厚一些。
  所以趙玉仙跟八姑九姑她們也算相熟,實際上的關係卻沒有表面上那麼親密,原因在於趙玉仙,個性高傲的她,多少有些看不起楊府的女子,原因跟一般人比如龐玉潤之流近似。
  楊府的女子個個都是冰雪聰明,豈能不知,只是表面上淡淡的看不大出來就是了,但是若想交往莫逆,卻是不能了。
  趙玉仙來到桌前,先沒有看站起身的八姑九姑和隨著起身的女孩子們,而是有些居高臨下的迅速打量了眾人一眼,發現除了兩個陌生人,沒有她不認識的。
  當即笑吟吟地看著八姑:「八姑九姑,你們來的倒是早啊。怎麼,我看有兩個陌生的人,不知這位胖乎乎的是不是最近傳說中十分想嫁給六表哥的那位楊喜姑娘啊?」
  這女子倒也真是無所顧忌,上來就直奔主題。尤其看楊排風的目光,簡直說的上有些鋒利了。
  也就是楊排風比較遲鈍,仍然紅撲撲的圓臉蛋笑瞇瞇的表情。再說也不管她的事兒,若是一般敏感點兒的人,幾乎都能感覺到汗毛倒豎般的寒意了。
  八姑九姑都知道來者不善,尤其九姑,跟楊喜的關係一向不錯,又是個受不得氣的,不比八姑圓滑,當即似笑非笑地看著趙玉仙道:「三姑娘倒是消息靈通,不過這消息估計經過幾道手,有些變味兒了吧。我們家喜兒才十幾歲,明年才及等,還是小女孩一個,哪裡就急著嫁人了。我娘和大嫂本來還想留身邊好好親熱幾年呢。這不是公主她老人家和太后娘娘的意思麼,我們做小輩的可沒有插嘴的餘地,三姑娘倒是說笑了。」
  趙玉仙臉色微變,年齡,曾幾何時成了她心中的痛,家裡逼婚不說,現在外人也拿來說笑,趙玉仙不無敏感地想著。素知九姑一張嘴也是不饒人的,剛想再說話,八姑卻不想把事情弄僵,忙插話道:「三姑娘的身子大好了麼,十五的時候聽六嫂說有些受了寒要去城外靜養,看氣色倒是不錯的樣子了。」
  八姑九姑同時忽略了趙玉仙認錯人的事實,秋菊她們更是懶得跟她解釋,樂的看笑話。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不招惹楊排風,她是不會理這些口角春風的閒事的。
  趙玉仙臉色淡然地點點頭:「還好,一點兒小病不值當什麼,主要是感覺京城沒什麼意思,想靜靜地調養下精神。」
  趙玉仙和八姑聊著,倒也沒用人讓,自動自覺地在空位置上坐了下來。不過看楊排風的目光越發犀利,心裡那個懊惱就甭提了。
  原本以為既然是要嫁給表哥的人,有了瓊娘的絕色姿容在前,就憑長公主府對羅六郎的重視,這次說不得也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了。
  所以今天趙玉仙可算是煞費苦心地盛裝出席高調亮相,可能自身條件不如對方,但是氣勢上卻一定要壓對方一頭。
  誰想到一記重拳打到了棉花上,面對一個年畫娃娃似的大姑娘,論氣質論容貌論家世讓趙玉仙感覺自己就是再謙虛也比這位「楊喜」強上不止一點半點兒的,算是雲泥之別了。
  表哥居然要娶這麼個女子,這讓她情何以堪!
  楊喜乖巧地坐一邊有些「怯怯」地依偎著身邊的九姑,心裡都要笑抽了。
  世界上最打擊人的事情,不是有人比你強多少多少,而是明明什麼也不如你,偏偏運氣好到讓人眼紅。而其中之最就是,這讓人眼紅的一件之中就有一樁,你哈到要死的男人,偏偏喜歡那位不如你的,這打擊,太不人道了一些,根本沒地方講理去啊。
  趙玉仙顯然有些不死心,又藉故跟楊排風搭話,她若是不主動的話,楊排風怕是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的。若是言辭鋒利了一些,還有九姑甚至墨菊以牙還牙,趙玉仙一個人,又故意尋事,還真不是對手。
  畢竟滿桌子,都是姓楊的,姓楊的女子,就沒有一個好欺負的,更加不生產受氣包。
  當然,緩和氣氛的重任就落到了八姑的頭上,每每趙玉仙臉色不郁要爆發的時候,又被八姑輕輕地拉了回來,愣是讓她發作不得,甭提心裡多憋氣了。
  搭了兩次話,楊排風只是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恩啊是三個字輪番上陣,若是再多問,又有八姑出來轉移話題了,最後趙玉仙感覺此地呆久了容易火走易經,氣出毛病來,藉著長公主府羅五姑娘到來跟大家打招呼的機會,拖著羅綺年去另一桌坐著去了。
  羅綺年可是個人精,任憑楊喜的化妝術再精湛,畢竟她跟楊喜一起住了挺長一段時間,所以看見楊喜的時候愣了愣,看見楊喜嘴角翹了翹,她便很快便反應過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楊喜一眼,嘴角含笑,便不#多做關注。
  當然,趙玉仙也忍不住私下裡打聽羅五姑娘,有幾分抱怨不滿地投訴:「五姐,表哥怎麼找了那麼個人啊,又高又胖,還有些呆呆傻傻的,氣死我了!」
  羅綺年看桌子上幾個人沒太注意兩人,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喜兒哪裡高哪裡胖了,這玉仙有些過分了吧!
  遂有些不郁地道:「說什麼呢,你見過喜兒了?」
  趙玉仙聽五姐叫喜兒的語氣多了絲讓她嫉妒的熟稔,更加不舒服,瞥了楊府女孩子那桌一眼:「不就是那裡麼,剛剛見過,你來之前我坐那裡跟她們聊了一會兒。那楊喜連話也說不全,跟個傻子似的,就知道嗯嗯啊a啊的,姑姑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人啊,是不是太后老奶奶非讓表哥娶她的啊?」
  若不是有人背後撐腰,就不信表哥會看上這麼個人!
  羅綺年扭頭看了看楊府那桌,有些摸不到頭腦子,誰要是說喜兒傻頭傻腦拙嘴笨腮,那純粹是瞎了誰的狗眼。再說,那一桌子……貌似除了那個喜兒的姐姐,可都是伶俐的人物啊。
  有些不確定地問趙玉仙:「你說的喜心,是不是那個圓臉梳著雙環髻粉紅襖的那個女孩子?」除了楊排風,羅綺年實在找不出符合趙玉仙描述的形象了。
  趙玉仙點頭,有些疑惑了:「怎麼,難道不是,我看除了九姑身邊那個小不點兒比較醜,就她是個陌生面孔了,別人我都認識啊,不是說她今天要來的麼?」
  羅綺年雖然不知道楊喜肚子裡賣的什麼狗皮膏藥,可也知道不是戳穿她把戲的時候,但是楊府的八姑九姑,絕對不會故意欺騙趙玉仙就是了,這事兒禁不起考證,不過誤導或者默不作聲故意裝糊塗倒是有可能的。
  所以她自然也是要袒護未來弟妹的:「你一定是沒有問清楚吧?那是楊喜的姐姐楊排風,功夫很厲害的,聽說力大無窮,你沒事兒不要輕易招惹她,她比較直爽,可沒有那麼多鬼心思。」
  趙玉仙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感情自己一直在自顧自地跟假想敵說話,難怪當時那胖丫頭反應這麼奇怪呢,真是氣死她了!
  趙玉仙差點兒給氣的鑽桌子底下昏迷不醒。
  端起茶杯惡狠狠地猛灌了兩杯茶,堪堪把肚裡燃起來的火苗撲滅了。
  羅綺年忍著肚裡的笑意,臉上卻一本正經地勸告她:「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六郎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麼,別說別人,有時候就是皇上也奈何不了他,也就太后娘娘的話還能聽進去幾分。可這事兒,固然是太后娘娘首肯的,可又何嘗不是六郎自己的意思,不然誰會輕易的給他做這個主。沒的落個埋怨倒還是小事,畢竟都是一家人。可若是害了人家姑娘獨守空閨,可就是造孽了。不然這麼多年,何至於一直沒有動靜,你說呢。」
  羅綺年這話,自然就帶著勸告趙玉仙的意思了,這麼多年你都沒什麼結果,早該悔悟了,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其實說起來,羅綺年又何嘗不瞭解趙玉仙的性子,沒有比較尚可,現在有了楊喜比較,還真沒幾個女子有楊喜這般聰明伶俐平易近人的,一起相處也輕鬆舒適。
  別說別人,就是羅綺年也是喜歡跟這個讓人愉快的女孩子在一起,更何況一直就不太快樂的弟弟了。
  話是這麼說,趙玉仙要是單憑幾句話就能覺悟了,也不會執著了這麼多年,勸她的人也算是不知凡幾了,可惜都是望洋興歎鎩羽而歸。
  冥頑不靈一棵樹上吊死,就是說她這樣兒的。
  羅六郎固然好,但是天下男人何其多,人家既然不樂意,她這不是自尋煩惱麼。羅綺年心裡感歎,卻也無能為力,冤孽啊。
  趙玉仙的心思,從剛剛的惱火情緒中還沒有完全脫離出來,盯著楊府那桌,對羅綺年的話不置可否,心裡卻在琢磨,如何見那賤人楊喜一面,這口氣說什麼要出出。
  不經意的掃到九姑身邊的那個醜丫頭,那臭丫頭看起來倒是比楊排風眼睛裡透著機靈些,尤其也是看見趙玉仙看她了,居然笑的十分難看,尤其臉上的那個黑痦子,居然還帶抖動的,看得趙玉仙渾身惡寒,忙調轉了目光不敢再看了。
  聽說,有些痣跟人接觸的話,會過給接觸的人,剛剛幸虧自己沒有跟她接觸過,這女人也太醜了吧,還不如那個傻傻的楊排風拿的出手。八姑她們怎麼帶著這麼個東西出門呢,真丟人!
  更讓趙玉仙不平的是,九姑還當寶似的給她張羅點心果子貌似很忙道的樣子,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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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山雨欲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楊喜回到家裡正琢磨那趙玉仙再找到自己頭上該如何應對,人家就找上門來了。
  話說在龐府趙玉仙沒什麼收穫,吃過酒宴,一個不留神人家楊府的姑娘們先走了,趙玉仙二話不說抬腳就帶著丫頭婆子去了楊府拜望老太君。
  老太君倒是笑瞇瞇的拉著她聊了好一會兒,起玉仙一看除了老太太和她姑姑六夫人陪著她說話兒,別人基本上不見人影兒,尤其是姑娘們,更不用說她望穿秋水想見見的楊喜了。
  喝了兩盞茶後,趙玉仙的耐性終於告罄,拉著老太君的手故意撒嬌:「老太太,怎麼姐妹們一個都不見啊,是不是不歡迎玉仙來玩兒啊?」
  老太君神色不變地輕輕拍了拍趙玉仙的玉手:「什麼話,怎麼會呢。她們很少出門,昨晚上就沒睡好,早上興奮了起的也早了些,剛剛從龐府回來都換了衣服補眠呢。對了六媳婦,不是讓人去叫去了麼,怎麼還沒過來,都把人從被窩來給我叫起來,這裡有客人,她們一個個懶蟲人影兒不見,像什麼樣子。」
  六夫人聽了微微皺了皺眉,別人不知道,她最清楚這位侄女了,來過楊府幾次,但是大多是陪著羅六郎或者八王爺,都是女扮男裝的跟大公子或者大人們一處,一向有些瞧不起府裡女孩子們。
  至於今天來了為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卻也沒奈何。
  當即六夫人派人去催,反觀老太君,仍然老神在在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倒讓六夫人有些摸不到底了,但是面子還是要做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九姑是個直性子,十分厭煩趙玉仙的死纏爛打,對換了衣服不緊不慢地理著頭髮的八姑道:「八姐你去吧,我是不去了,她趙玉敏有本事直接去找羅六郎算了,往我們這裡跑算怎麼回事兒!難道非要找到喜兒擺明車馬來比試個高低不曾,哼,那丫頭除了有個好爹,論文武哪樣兒比得上喜兒!不知好歹!」
  「胡說什麼,大家都是親戚,還是要客氣一些,女孩子們,任性一些總是有的。尤其她這樣兒,這麼多年也著實不容易,要是真是悄沒聲兒的,那才有古怪。無妨,你歇著吧,我帶著秋菊過去,墨菊我也不讓她過去了,你們倆個這張嘴,就會得罪人。」
  「不是有八姐你幫著打圓場麼,對了,幸虧喜兒和她大娘搬出去了,不然真是讓人頭疼了。」
  搬出去估計也是沒用的,八姑笑了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遇上是早晚的。
  果然,趙玉仙三看來人沒有楊喜,當即提出要見見未來的六嫂,這未來和六嫂四個字,可是幾乎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六夫人沒奈何,當即派人去後院找楊喜過來,很快丫頭回話來,喜兒姑娘這就過來。
  這回楊喜也沒有找借口,反正當著老太君,打定主意寧可受些閒氣也裝啞巴,不然老太君和六夫人都難做。
  既然自己疑似勝利者,還是低調點兒吧,不然太招人恨了。
  不過楊喜也是十分厭煩,仗勢欺人也該有個度吧,這還不依不饒沒完沒了了,真TNND沒意思。
  趙玉仙覺得有意思就行了,自從丫頭回來回話,八姑和秋菊就發現這趙玉仙精神頭為之一變,或者說精神煥發鬥志昂揚,越發的光彩照人了,一雙鳳眼不時的向門口掃瞄,居然有幾分急不可耐的意思了。
  看的老太君和六夫人心裡直搖頭,這孩子,太沉不住氣,吃相有些難看了。
  很快楊喜過來了,也沒有帶著丫鬟,也不是什麼好事,沒等讓冰兒看著著急,索性光棍一個人來了。
  打扮也是很一般的見客的衣裳,水藍繡花短褙子,素色百褶長裙,頭上只是戴了幾隻珍珠釵子,連脂粉都懶得用,不過倒是簡單大方,人也是從容淡定,看不出任何不耐煩的情緒來。
  進來直接無視趙玉仙,先給老太太和六夫人並後來的大夫人見禮,老太君拉著楊喜笑著介紹:「這是八王府上的三姐姐趙玉仙,也見過吧。哦,這就是喜兒,人笨拙的很,恐怕要讓玉仙失望了呵呵呵。」
  趙玉仙從楊喜進來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楊喜的身上,說實話,有了原本的偽楊喜楊排風的一對比,趙玉仙忽然發現這位真楊喜倒是出乎意料的模樣兒齊整氣度淡雅,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看見這位楊喜,確實不比自己遜色,尤其讓她刺心的是,一看人家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明顯就是豆蔻年華的女孩子。
  雖然只是大了幾歲,趙玉仙卻有些頹然地覺得,自己難道真的老了不成?
  尤其楊喜點漆似的眼裡,偶爾一閃而過的流光,家學淵源也算頗有眼光的趙玉仙覺得,這丫頭現在雖然看起來挺乖巧,但是恐怕絕沒有那麼簡單。
  世易時移,沒想到自己只是離開這麼幾天,居然發生了這麼多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
  趙玉仙一時有些沉默,心思電轉,居然連楊喜給她見禮都恍然未覺,神色有些恍然。
  老太君一看,淡淡地提醒:「玉仙這是怎麼了,喜兒妹子給你行禮呢。」
  「哦,起來吧。」趙玉仙回神兒,也是有些淡然,瞬間恢復了高傲的神色,教養使然,即使一時失神也很快能調整過來。
  老太君預想中的不堪倒是沒有發生,對趙玉仙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起來,這孩子倒是真是長大了,想當年小時候可不是這般有城府。
  趙玉仙再囂張,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基本的儀態還是能夠維持的,但是卻也不復剛剛的談笑風生,表情有些疏離地跟問了楊喜幾個問題,倒也中規中矩。但是夾槍帶棒卻仍然免不了,這個卻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了。
  楊喜也乖巧地一一回答,有些不好回答的,則默不作聲兒。
  不過倒是有八姑等人代為回答,也不至於冷場,但是氣氛不是那麼和諧就是了。
  八姑和大夫人目光流轉,正想找個借口轉移一下趙玉仙的注意力,總這麼兩人針尖對麥芒的,也不是個事兒。
  不過,十分氣悶的趙玉仙卻終於有些繃不住了,臉色難看地瞇著眼睛看著楊喜,語氣有些冷地道:「表哥身份尊貴,文采風流才華橫溢,你覺得你一個山村野地過來的丫頭,跟他合適麼?」
  楊喜心裡冷笑,這合不合適,也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吧!但是表面上仍然十分平和不軟不硬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小女子我插嘴的,三小姐何妨問問羅公子呢。」
  老太君一聽這太不成個話,剛剛還想這三姑娘出息了呢,這才多一會兒就露餡了,唉,揮了揮手:「算了,你們小人兒們自己去玩吧,我老人家年紀大了,精神不濟,就不跟你們瞎鬧了。六媳婦八閨女,帶著三姑娘去園子裡逛逛吧。」
  老太太剛揮手攆人,下人回報羅公子來了。
  老太太和大夫人交換了個眼色,幾乎都能看見兩人眼裡的笑意,為什麼來自然不用說了。
  豈是倒也不是羅大官人未卜先知,羅五姑娘回府後,越想越覺得這趙玉仙回來不是個好事,心神不寧之下,當即去尋了弟弟來,把今天看見趙玉仙並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羅通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按照趙玉仙平時的性格,再碰上也是不肯吃虧的喜兒,這兩人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他還真有些擔心別鬧出什麼事情來。
  尤其趙玉仙,當初只有幾個親近的人知道,可尋死覓活的鬧得很不像樣兒,也因此除非情非得已,他基本上很少出現在八王府。
  所以聽了五姐的話,羅通想也沒想地直接過來楊府了,不過先去了後院的楊喜家裡打聽了一下楊安,知道楊喜過老太君這裡來了,也藉著找大公子的借口,直接過來探望老太君。
  結果老太君沒攆成人,趙玉仙一聽羅通來了,先是眼睛亮了一亮,卻馬上意識到什麼,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冷颼颼地看了楊喜一眼,心道這麼個小傢伙,至於緊張成這樣兒麼,自己難道還會吃了她不成!
  在他心裡,把自己想成什麼人了!
  都不是別人,也就沒有迴避,再說即使迴避也有些晚了。羅通直接進來老太君的房裡,看楊喜還在,臉色也正常,反倒是趙玉仙臉色有些不好,鬆了口氣。
  給老太君見過禮,老太君打量著羅六郎笑著調侃:「六郎這麼急巴巴的趕來,難道怕喜兒在我老婆子這裡挨餓不成!」
  羅通尷尬地笑了笑:「老太太說的哪裡話來,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想找宗保一起商量商量,就過來了。」
  老太君也不揭破他,笑著揮手:「行了,一個個的其實都不是來看我老婆子,小小年紀都比猴兒還精,去吧,該幹什麼幹什麼,老婆子也要休息養神,不陪你們一群小猴崽子胡混了。」
  一群人就此給打發了出來,當然,自有六夫人安排照應,大夫人則留下來伺候老太太,至於婆媳二人會不會密謀什麼,卻也是不言而喻的了。
  其實來的時候,羅通本想找個理由把楊喜接出來,後來一想不妥,在楊府好歹有老太君和大夫人護著,出了楊府,無論到了自己家還是宮裡,都是趙玉仙的天下了。
  他雖然也是擔心趙玉仙如何刁難楊喜,這個恐怕不用說也會發生。他更加擔心的是楊喜一個生氣,把趙玉仙折騰個好歹的。到時候他不好向舅舅交代不說,要飯的要是一氣之下甩手走人,尤其跑回了神女山,事情可就棘手了。
  所以羅通按捺下把楊喜接出來的念頭,看楊喜還算無事,出門使了個眼色,做了個只有兩人懂的手勢,看也沒看趙玉仙一眼,逕自去找大公子去了。
  趙玉仙心裡不舒服,下意識的想要跟過去,卻被八姑和秋菊拉了去園子裡逛游,好在楊喜也跟著,趙玉仙多少能沉住氣,正好趁機敲打敲打這個村姑!
  可惜剛剛楊喜接受到羅大官人的手語短信,讓她稍安勿躁不要跟趙玉仙一般見識。
  反正她也是打算##裝傻,自然示意羅大官並放心,一個只會口角上爭些##的女子,還是個被相思折磨的可憐女子,還更是個不好得罪的女孩子,就當不懂事的小孩兒自己讓著她算了。
  反正也不用跟她過一輩子,說不定哪天這女人就嫁了,到時候估計也沒工夫跟她墨跡了,看年紀,應該也沒幾天蹦躂了。
  一時之間,趙玉仙感覺自己所有的拳頭都打到了棉花堆裡頭,根本無處著力,更甭提出氣了。
  一時感覺沒趣兒,看看天色不早,心裡暗恨,就不信了,自己不是個村姑的對手,回府!找爹爹去!
  豈不知回到府裡,她爹八王居然不在,貌似這幾天一直挺忙。母親早逝,跟現在這個繼母也不太親近,只得乾瞪眼等著老爹回府拿主意。
  隨著時間流逝,不但沒有絲毫退縮,卻是越發鐵了心,這次說什麼也要爹爹做主不可!
  這些兒女私事不提,其實這次羅通過來找大公子,卻也並非完全的編瞎話師出無名,最近倒是真有一樁事情想提前給大公子通個氣,討論些問題。
  卻說上次韃子襲擾邊關不成,一時朝中以寇承相為首的一些主戰派頓時活躍起來,逐漸風頭居然有些壓制主和派的趨勢。
  一時之間皇上趙大叔也是心笙搖動,文氣下降武氣上升,開疆拓土建前輩所未建功業的心思活泛,一想到事情成功了,就超過太祖流芳百世,甚至功業都能超越秦皇漢祖,趙大叔就雞凍的渾身發抖。
  所以跟幾個親近的人一嘀咕,下定決心,御駕親征!
  事情基本上算是定了下來,現在已經開始研究具體的部署問題了。先鋒官、兵馬大元帥都要安排好,人選雖然沒有最後確定,但是邊關的六將軍,初步定為領兵元帥了。
  這邊皇帝親自領兵,隨行的文武大臣也正在研究人選,更不用提留守京城的皇子,到底是二皇子趙佑,還是六皇子趙禎,更是重中之重,其他四位皇子,不是身體不好就是德行有虧難堪重任。
  一般來說,留下的皇子,就有鍛煉才幹熟悉朝廷事物的重任了,進一步說,就是為將來登基做準備,其意義對皇子而言,不言而喻。
  兩位皇子目前來說,表現的都還算可圈可點,趙佑能稍微出眾一些,更重要的是,趙佑的母親郭妃比趙禎的母親李妃的地位要高一些,娘家勢力也略略要一些。
  這幾個一些些,決定了楊喜的狗屁老鄉,穿越種馬趙佑,將來被封為太子的可能性十分之高。
  好在這傢伙一直懂得韜光養晦之道,一直以來表現的雖然尚可,但是倒也不出格,還在一般人能理解的範圍之內。
  楊喜一直懷疑背後有高人給他支招,不然就不信了,一個小老百姓忽然得勢,尤其是個現代資訊發達社會出來的大學生小青年,如果不一時之間豪氣干雲要做番事業,那就奇怪了。
  偏偏趙佑做事溫吞吞的一副老氣橫秋深思熟慮的樣子,十分的可疑。
  不過這傢伙若是將來出息了,對自己貌似也沒什麼壞處,再說,看趙大叔的身子骨兒,估計他還要有的熬,十幾二十年之內,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了。
  如今朝廷這些雜七雜八的事物,大公子一個毛頭小子,又是沒有個一官半職的,自然不甚了了。
  而羅通平時跟大公子接觸比較多,卻很看好大公子的人品才能,所以也是藉機看看大公子的意思,幫他尋個建功立業的機會,楊家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天生的將才。
  連個燒火丫頭都能出去比劃比刑,何況自小飽讀兵書的大公子了。
  這些個事情,貌似都是男人的事情,楊府至少小輩們都是不知道的,該玩玩該樂樂。尤其楊喜,前世有報紙電視網絡每天的疲勞轟炸,有些時事新聞想不知道都難。
  這一世不行了,兩眼一抹黑,除了自己家裡的一畝三分地,別的事情一蓋不知。
  更加不知道,戰爭的來臨,對他們意味著什麼。反正羅通也就是小半個朝廷的人,權勢之類的也不甚熱衷,她也就不必關心政局了。
  想那些個還不如去包子鋪看看牛三郎做生意做的如何了來的實惠。
  卻不知道,當天夜裡趙玉仙總算呵欠連天地等到了父親從宮裡歸來,也不顧老父精神疲憊,當時就使起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聲淚俱下地要求老父把羅六郎給拿下,不然自己這個女兒就活不了了,烏拉烏拉……
  八王爺一時頭大無比,好歹安撫了女兒讓丫鬟扶著去休息,老爺子一個人坐那裡卻沉思起來。
  此事一天不解決,他這塊心病也一直沒法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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