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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江微雨]燒火丫鬟喜洋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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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48:45
第三百零一章 鴛鴦和神仙

  八王爺幾乎想了一夜,最後沒辦法,把自只府上的一個很受他器重的幕僚,給從被窩裡拖了出來幫著想主意。
  幕僚不愧是專業出主意使壞的,當即捻著小山羊鬍,轉著小耗子眼兒,不出一盞茶的功夫,給想出了三個餿主意。
  第一個,既然三姑娘喜歡羅六郎,乾脆就嫁過去算了,至於那位楊府的姑娘,反正也不是正經楊府的姑娘,做個二房算了。
  第二個,哦,羅六郎不喜歡啊,要不跟長公主商量商量,大方點兒讓那楊府的姑娘做個平妻吧,對羅六郎也是好交代。
  第三個,實在說不通,先暫時緩緩,不是要打仗麼,乾脆讓羅六郎隨著皇上出去一趟,三兩個月回來後,說不定三姑娘的親事又有了轉機。無論定了他人還是羅六郎鬆口了,都是好事嘛,這個難題自然迎刃而解了。
  這話若是讓楊喜聽見,當即就能把這幕僚的鬍子拔光眉毛頭髮剃淨,扔那桃花寺給老和尚打雜算了。
  八王當沒吭聲,不過心裡當即否決了前兩個壞主意,還用說麼,自己姑娘雖然自己看著不錯,但是人家羅六郎自小就不喜歡,不懂事的時候看玉仙就不太順眼,不然也不至於當年娶了他人。
  倒是最後一個緩兵之計,八王爺倒是覺得有幾分可行,不過這事兒也不是自己說了就算,一向羅六郎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主兒,皇上的帳都不買,何況自己,看來還得徐徐圖之。
  老爺子打發走幕僚,又想了半晌,覺得這事兒宜早不宜遲,不然每天回府女兒一場哭鬧是免不了了,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看看天色漸亮,當即打發人去公主府送信,約了羅通一起去遇仙樓吃早點。
  羅通也正想白天找八王一起商量下趙玉仙的事情,這事兒要是不從根本上解決了,他還真不放心。他可以不在乎龐府或者趙玉寧的小動作,卻不能忽視八舅舅的面子。
  當即甥舅兩人在遇仙樓二樓雅致的閣間裡見了面,寒暄已畢坐定,叫了膳食也一一上來後,一邊吃著兩人一邊說話兒。
  吃飯事小,今天談事情倒是重要的。
  兩人略吃了點兒東西墊墊底,八王沉不住氣先開口了:「唉,六郎你也知道舅舅現在身邊就這麼一個女兒了,若是真嫁給別人家裡,老夫還真是有些不放心啊,你們從小也算是青梅竹馬,其實若是深入瞭解一番,玉仙這孩子,心地倒是好的,雖然平時傲性兒了些……」
  羅通忙止住舅舅的老王賣瓜:「八舅不用說了,當年外甥不在乎娶妻這樁事情時候,尚且不願意此事,何況此時!再說,達之一向敬佩舅舅,更不希望因為此事生分了。三妹妹若是過的不如意,豈不是通兒的罪過了。所以今時今日,此事斷無可能了。」
  被這個平時喜歡的外甥如此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老爺子心裡也是不好受,臉色當即沉了下來:「怎麼,你就這麼看不上玉仙!」
  羅通不慌不忙地給八王斟上茶水:「非也,三妹妹人才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前些年倒是確實有些童心未泯不喜歡她的任性,但是今日外甥已經心有所屬,無論如何也不會做那負心人了。別說外甥自己不會如此昧著良心,就是太后老太太和神女山的三個老太太,恐怕也不會答應。喜兒但凡受些委屈,外甥只有以死謝罪了,不然自然有人收拾小子。這些其實不用通兒說,舅舅也是明白的,又何必多問。」
  八王撚鬚不語,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事情,有些年代久遠的事情,恐怕老一輩之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只不過不勸上一勸羅通,感覺有些對不起自己女兒罷了。
  父子連心,自然要為自己孩子打算打算的。
  羅通繼續道:「小子自小是舅舅看著長大的,想必也知道我父親的性格,當年父親和目前感情甚篤,通兒還記得父親曾經不止一次的跟我說過,兒女私情,得一有心人足矣。人生苦短世事無常,鴛鴦和神仙,可遇不可求。現如今外甥卻自認不期而遇,您作為長輩,自然也是希望晚輩過的快活的。通兒說的沒錯吧。」
  女兒要顧,外甥就是可以犧牲的麼?這話雖然委婉,卻也實在。八王爺雖然聽得不舒服,卻也不能否認,只是臉色有些不自然罷了。
  至於楊喜到底好不好,八王爺倒是識趣兒的沒有妄加評論,也不是他該議論的,尤其在羅通面前,雖然他很想。
  有神女山的一層關係,就是個無鹽,若是想嫁給皇上當皇后,也沒人能置喙。
  他也不能。
  當下兩人又聊了些別的,八王本想把幕僚的第三個主意跟羅通探討一番,現在也沒了心情,女兒被人看不上,任他心胸在寬大,心情也是不好,更不願意再丟臉了。
  所以離開遇仙樓後,八王爺直接坐車去了皇宮大內,這事兒也不用那小子首肯了,為國出力也是他作為皇室貴冑該做的,自有朝廷論斷。
  相信那個膽小的堂兄皇帝,定然樂不可支地答應此事,沒人比羅六郎更讓那傢伙放心的了。
  羅通離開遇仙樓,雖然當著八王這個舅舅不卑不亢,其實心裡也不好受,騎在馬上看著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忽然有種孤獨寂寞的情緒冒了出來。
  所以不知不覺,跟隨的兩個劉氏兄弟看出自家公子心情不好,也沒有多嘴,任憑羅通騎著馬溜躂去了金水橋楊府的後巷子,楊喜家的牆外。
  也是湊巧,楊喜昨晚也沒怎麼睡好,早早起來吃過早飯,打算坐車出去一趟看看她的私宅裡,牛三郎一幫人如何了,也是有藉機出去散散心的意思。
  說實在的,婚姻大事,按照她原本的感覺,多少應該屬於兩個人的事情,多說算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吧,現在好了,多了一幫不相干的攪局,真是讓人煩不勝煩。最讓人心煩的還是那些關係不錯的親戚,還要最大限度地照顧大家的面子,都有面子了,自己豈不是面子沒了!
  一點兒不得罪,這種兩面光的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而且這次楊喜帶著冰兒一起出來,畢竟冰兒以後就跟著自己了,有些事情,遲早要讓她知道。
  兩人的馬車剛剛轉過巷子口,騎馬一邊隨行的楊安就看見羅公子在他們府的牆外發呆,少不得上去打招呼。
  車裡的楊喜聽見羅通的聲音,通過窗戶也看見了,本以為羅通路過,昨天剛剛見過面,也沒什麼事情,又有准姐夫楊安帶著兩個家丁隨行,打算不吭聲兒就過去算了。
  哪知羅通倒是很規矩地通過楊安傳話來:「羅公子問問妹妹,若是無事,去相國寺走走可否?」
  楊喜透過紗窗仔細看了看,貌似羅大官人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出去溜躂溜躂倒是可以理解,可去相國寺……她實在看不出,相國寺除了有個小悟空還算不錯,還有什麼稀奇的……對了,還有個大號中老年版的羅六郎神醫!
  楊喜對這人倒是一直好奇,可惜沒機會進一步打探,那人也根本就跟不存在人間似的,簡直來去無蹤飄然若仙,或者說行跡詭異。
  楊喜也就沒有多問,當即同意了,不過心裡也是汗,人家約會去公園咖啡館茶樓酒店的,他們去寺廟,這不是刺激一幫和尚的凡心麼!
  得給相國寺的人事管工作和紀律檢查工作帶來多少麻煩啊。
  楊喜坐著馬車,羅通和楊安一邊一個隨行,兩人也不吭聲兒,各想各的心事。反倒是劉氏兄弟和楊安,很快聊得很投機,相約找機會一起切磋切磋。
  結果到了相國寺,楊喜戴著帷帽隨著羅通到了內院的一處園子,楊喜忽然發現原來一直半夜三更的造訪相國寺,自以為地形很熟悉了,其實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最起碼這一處春花爛漫小溪潺潺,林木森森遠山如黛的好景色,她是從來木有見過的。而且看樣子,這還只是相國寺的冰山一角!
  由此可見相國寺的豪富,也就難怪好幾千號的和尚一個個油光水滑光頭锃亮了。
  楊喜又想起那棟專門藏銀子的賬房,還有僱請的保鏢,忍不住也坐在一邊,對同樣席地而坐的羅通道:「六哥你說,這和尚一個個年輕力壯的,每天嘟嘟囔囔不幹活,還吃好的喝好的,過的這麼滋潤。我看以後哪家窮的揭不開鍋了,乾脆男的都跑來出家算了。女的麼……也剃光了頭,女扮男裝,也來出家,這樣一家子也能團聚了。我看天下沒有比相國寺生活更好更快活的地方了。」
  羅通一想到一家子禿頭,都來相國寺吃大戶,忍不住想笑,也就是這要飯的有這種怪念頭,相國寺,是那麼容易進來的麼。
  忽然發現,只要聽要飯的嘰嘰喳喳說話,心情果然會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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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49:04
第三百零二章 經商奇才

  楊喜和羅通在相國寺一處園子裡坐了小半日,心情都暢快了許多,中午帶著楊安並劉氏兄弟又好好地吃了一頓相國寺正宗的素齋。
  說是素齋,楊喜卻看著滿桌子雞鴨魚肉的十分活靈活現,逼真的程度幾乎可以亂真,吃起來,味道更是難分真假,不過邊上有小夥計介紹,才知道不過是葫蘆麵筋一類的東西。
  冰兒和楊喜羅通坐一桌,楊安覺得跟羅通一起不自在,索性跟了劉氏兄弟一起,另外一些家丁之類的,則都留在樓下大堂一起吃了。
  楊喜放下筷子喝了口湯,實在忍不住了:「六哥讓我說,其實和尚們也挺可憐。雖然挺富裕,但是不讓吃葷腥,沒奈何,只得弄些假的安慰安慰自己了。但是我敢說,一定有和尚吃過葷的,不然這素齋怎麼就能做的這麼像呢!」
  羅通看了楊喜一眼,把楊喜喜歡的點心往她這邊挪動了挪動:「和尚有沒有偷吃的我不知道,反正眼前就有一個俗家人正吃著素齋吃的挺歡快,然後還要背後說人家和尚的是非。」
  楊喜瞪了他一眼:「行了,我不說還不行麼。我也不是反對和尚吃葷,常言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其實吃點兒肉啊雞啊鴨啊也沒啥,眼中無葷便是沒了,不然六根不淨,看著素齋觀想葷食,估計佛祖也不會高興的,你說是吧六哥呵呵呵。」
  羅通深深看了楊喜一眼,點頭:「有道理,來,多吃點兒。對了,今天出來有事麼?」
  楊喜還不想讓羅通知道牛三郎他們,遂道:「沒什麼事兒,就是想出來溜躂溜躂,散散心,六哥你有事兒先去忙吧,我們下午繼續逛去。」
  羅通有些不太相信,但是楊喜不想說的事情,還真不容易問出來,看了一眼一直低頭一個勁兒吃的冰兒,哪知冰兒雖然現在膽子確實有了長進,稍微大了一些,但是也得看是跟誰。
  在這位府裡未來的姑爺面前,尤其還是個身份顯赫的,冰兒的小膽子,又縮水了,自從被楊喜按在餐桌上就一直低著頭,目光在眼前臉盆大小的地方活動,連吃菜也不敢把筷子挪遠一點兒。
  中間還是楊喜看不下去,抽空兒給她夾菜,不然弄不好光吃白飯也是有可能的,樣子既可笑又可憐,羅通看了一眼就不指望這小丫頭能洩什麼底了。
  楊喜眼睛轉了轉又道:「真沒事兒,我能有什麼事兒啊,小事兒我自己能處理,有辦不了的大事兒自然去找六哥你了,真滴。」
  他還真不知道要飯的能有什麼辦不了的大事,羅通遂不再多問,氣氛和諧地吃了午飯,又叮囑楊喜幾句,這才帶著劉氏兄弟先行離開了。
  楊喜本想去看看牛三郎他們,現在既然在相國寺了,倒是正好可以就近看看小悟空過得怎麼樣了,素齋吃的愉快否。
  哪知一打聽,小悟空居然不在,知客僧曰:「悟空師叔出去遊歷,最遲十五日即可回轉,不知女施主有何貴幹,小僧可代為傳訊。」
  楊喜一聽出去了,不禁搖了搖頭,她能有什麼要留言的,不過倒是有些擔心,小悟空貌似社會經驗不太豐富的樣子,自己出去能行麼?不會被人騙了個衣服都沒得穿吧?
  遂有些不放心地又追問了一句:「你確定悟空他十五會回來?」後天就是十五了,平安與否到時候自然揭曉。
  那小和尚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女施主有所不知,四月十五日到七月十五日,乃是各寺廟僧人禁足之時,也叫做夏安居,大家都要在寺廟之中修習佛法,不得外出行腳,這是規矩。」
  原來還有這個說法,看來和尚們也是有學期假期之類的啊。
  楊喜看這小和尚憨態可掬,大有好感,道,「哦,明白了,謝謝小師傅,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胖和尚有些不好意思了,撓撓禿頭:「小僧惠仁,女施主不客氣,悟空師叔臨出門交代過貧僧了,若是有女施主找他,就這般說的。」
  楊喜忍不住想笑,這小悟空果然有些道行了,居然能未卜先知,難道這小傢伙其實也是佛門高人?
  看來如今這年代,高人都跟一般人區別不大啊,比如小悟空的那個師傅老和尚,三位婆婆也說是個有道行的,她愣是沒看出來。
  你要是有道行還用跑那麼遠翻山越嶺的來梨花坡桃花谷的要雞蛋果脯蜜餞甚至果子酒的麼,不會自己掐訣唸咒無中生有變一個麼!
  或者你根本就不需要這個,連著小悟空跟著你也直冒仙氣,那還真算了得了。
  所以楊喜一直難以把高僧,和那位衣服上補丁摞補丁的老和尚聯繫起來,雖然人家師徒來到天下第一寺廟相國寺也混的十分滋潤的樣子。
  既然小悟空不在,楊喜帶著冰兒坐著馬車索性直接奔新宅子去找牛三郎。在車上把牛三郎他們一幫人的情況簡單地跟冰兒說了一下。
  冰兒原本就知道自己家姑娘很有本事,如今一聽居然還在外面買了宅子,養了一大幫傭人,開了鋪子(囧,冰兒是這麼理解的。),這還得了,再看楊喜的目光,幾乎繁星閃閃了。
  楊喜給她看的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這些人都是自由的,你別想歪了,我僱傭那麼多人有什麼用處。主要是有個正經營生,他們也不至於繼續偷雞摸狗的不干正經事甚至禍害人了。這次帶你過去看看,你只要記得經常關注一下他們,別的不用多說,端著主子的款兒就行了。不然說不得什麼時候一個個的賊心不死,我們也沒工夫整天盯著不是,索性震懾一下也是好的。至於開的鋪子賺錢與否對我們也不重要,只要不賠錢他們能有個生計,至少暫時還是不錯了。」
  其實倒不是楊喜心善,多少她也知道,好心未必能做成好事,雖然開始的時候確實只是一時心軟想幫幫他們,可後來時間一長,想起前世的不少前車之鑒,覺得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真的自立自強起來,還得靠他們自己。
  若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即便將來要養起來做僕人,也是做粗活不堪大用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自己不爭氣,老天爺而已救不了。
  冰兒雖然也是個聰明的,但是畢竟年紀小社會閱歷也有限,一時竟然有些半懂不懂的,感覺自己家姑娘越發的高深莫測起來。
  楊喜歎了口氣,拍拍冰兒的肩膀:「算了,這些你以後慢慢領會,至少目前我們還是要盡力幫助他們的,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我不是擔心萬一哪天我不在這裡,他們有事情找不到人幫忙麼,到時候說不得就指望你了,唉,可惜你太小了。」
  楊喜忽然心情有些低落,自己忙活半天,身邊居然連個能獨當一面的丫頭都沒得一個,原來卻是白忙活了,真有事情做些私事,居然連個可靠的人也找不著。
  冰兒一時有些羞愧,囁嚅著道:「冰兒沒用,讓姑娘失望了,冰兒以後會認真學的……」
  楊喜摸摸冰兒的小臉:「我不是責怪你,你才多大一點兒啊,將來有的是時間學習這些東西。畢竟現在你已經能管抱琴司棋她們幾個丫頭了,想我剛剛認識你的時候,說話可都是還臉紅呢呵呵呵。」
  冰兒心裡略寬,不過想起自己以前那個怯懦的樣子,自己也有些汗顏。
  冰兒長大懂事,不知道是哪一年,遠水解不了近渴啊。忽然之間,一個人閃過楊喜的大腦,但是卻馬上否決了。
  兩人很快到了楊喜的新宅子,楊喜對楊安的說法就是:「楊大哥我進去拜訪一位前輩,冰兒陪著我進去就行了,你帶著人在巷子口等會兒吧。」
  楊安也沒多問什麼,帶著人很識趣兒地在有些狹窄的巷子口等著,楊喜則帶著冰兒緩步而入。
  門房還是那倆老頭,楊喜先跟眼花耳不聾的老頭說明了來意,又讓那耳朵雖然聾但是眼神兒還算不錯的老頭進去通報牛三郎,沒辦法,這倆老頭當成兩個人使喚,有些難度,勉勉強強各司其職,一個用眼睛一個用耳朵了。
  那眼神兒不錯的老頭果然認出了楊喜,馬上進去找人了,不過很快出來一個人,卻不是牛三郎,而是小眼睛牛小乙。
  這牛小乙看見楊喜,笑的眼睛幾乎成了一條縫兒,忙把楊喜主僕兩人請進了內宅。
  楊喜坐下擺手讓他不必張羅茶水,有些奇怪地問道:「三郎和大頭他們呢?」
  「哎呦,姑娘您真是仙女轉世料事如神啊(楊喜,我料什麼事兒了我?),自從上次姑娘離開以後,我們的生意是一日好過一日,如今鋪子一開張就生意興隆,客人都喜歡我們的包子。我和大頭也不用挑擔子出去叫賣了,每天小丁和四嫂她們做包子都忙不過來,挺三郎的意思,照這個勢頭,再過一個月就能收回前期投入的本錢了呵呵呵。」
  牛小乙顯然有些興奮過頭,手舞足蹈還要不時諂媚地沖楊喜討好地笑甚至溜須一番,也真是難為他了。
  不過楊喜卻有些不太相信,若說她弄來的包子餡配方不錯,經過大家一通篩選更加靠譜的話,倒是有可能。但是這京城滿大街做小生意的,哪個沒有幾手絕活兒啊。凡是生存下來的,都是經過考驗適合市場的。
  而她們這個包子,能跟人家打成平手就不錯了,斷不至於就這麼紅火了吧?當京城人都是土包子沒見過世面麼!
  楊喜不動聲色地看著牛小乙:「此話當真,若是真的倒還罷了,若是你虛言哄騙與我,知道什麼下場吧?」
  楊喜能容忍他們辦事不力賠錢,但是卻不能容忍弄虛作假欺下瞞上。尤其牛三郎,怎麼說也算有個師徒的名分吧,原本她還是很看好那小子,想好好培養培養他,將來不說出個大俠什麼的,出個紅頂商人之類的也行啊。
  牛小乙也是個機靈的,一看楊喜面色不善,貌似懷疑他吹牛了,噗通一聲跪下了,指天發誓:「姑奶奶唉,我牛小乙若是有半句謊話,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信天信地信鬼神,發誓還是很看重的,楊喜不由心動,表面上卻沒有帶出來:「行了,起來說話,詳細給我說說情況,你們是怎麼做生意的,說吧。」
  若說這牛三郎,還真是有些經商的天賦,自從那日楊喜跟大家商定了餡料的配方後,送走了楊喜他馬上著手開始張羅材料,只一天時間,就敲定了商定配方中的五種。連夜進了材料,第二天就開始包子鋪就開始正式營業。
  但是當天的生意十分平淡,性急的牛三郎就有些發愁了,苦思冥想一晚,第二天就出了個敗家的主意,沒把牛大頭和牛小乙氣死。
  這敗家主意,現在牛小乙說起來倒是兩眼放光滿臉欽佩,其實也簡單。第二天做了一天的免費包子,送給路人品嚐。更有甚者,乞丐之流管飽,但是要負責滿大街唱曲兒歌頌開封包子鋪-_-|||
  別說牛小乙現在佩服牛三郎,就是楊喜都不由得要對那小子再一次地刮目相看了,人才啊人才!
  這在後世,其實也是大眾做法了,免費品嚐試用加上廣告效應,十分普遍的宣傳手段勻
  原本楊喜對包子鋪賺錢不太熱衷,或者說不太抱期望,所以也沒有太用心經營。
  如今窮則生變,人家牛三郎自力更生被逼急了,想出了這種現在看起來匪夷所思,實際上卻相當立竿見影的手段來。
  天下間走投無路的人多了去了,卻不是人人都能如牛三郎一般突發奇想的,這個就是天賦了。
  楊喜簡直能感覺到,一顆商業奇葩在自己手裡冉冉升起,憑著自己又在背後推波助瀾,若干年後,本朝第一大商賈,天下首富,必屬牛三郎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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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49:25
第三百零三章 不長記性

  當然,楊喜也沒有單憑牛小乙的一面之詞就肯定了牛三郎,當即出了宅子,帶著還有些沒有進入狀況一臉懵懂的冰兒,上了馬車,告訴楊安,按照一定的路線逛一逛。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倒要看看,這個包子鋪,至於紅火成這樣兒麼。
  兩家鋪子,距離不近,也算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了,好在城西那間可以藉著順路回府看一眼,倒也省了時候,不然逛一圈下來,怕不得晚飯時間了。
  城東這家距離遇仙樓不遠的一條商業街上,原本不是很起眼的一間臨街的小鋪子,只租了一層,畢竟他們是以外賣為主,堂食只要幾條桌凳即可,倒不佔地方。
  別說,店舖雖小,但是還是很顯眼的,新漆的紅漆窗門,門楣上一塊同樣紅底黑字的「開封灌湯包子鋪」也得體,至於張羅買賣的小夥計,則一色一身乾淨利落的制服,這個就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了,本朝各行各業都有其標準服裝,不得亂穿,否則要被處罰的。
  但是楊喜發現,她們包子鋪的小夥計,特別的清秀機靈甚至態度慇勤,坐車裡仔細觀察了一番,赫然發現有一個居然是女孩子,好像應該是那位夥計不錯的牛四嫂的女兒牛小英!
  不用說了,恐怕裡面不只牛小英一個女孩子,但是卻都是男子打扮,行動利落大方,如果不是楊喜認識人又仔細看的話,一般人估計還真認不出來。
  此時雖然說女子工作的也不少,尤其是高級廚娘,更是走俏。至於彈唱娛樂甚至陪酒的女子,則是另外一回事兒,多少有三陪的性質了。
  但是店小二這種需要一定的察言觀色看眉眼高低能耐的職業,女子卻不常見。尤其是一些飲食店,夥計不光要會看眼色機靈,更是要有好記性,無論客人點了多少菜,當即就要一字不差地大聲唱出來報給廚房。而上菜的時候,更是要從肩膀到手指尖,一溜兒的盤碗羹湯,一點兒不撒的同時還要身手敏捷地給客人一一放到桌子上,甚至哪位客人叫的哪道菜的順序,都不帶弄錯的。
  所以說,店夥計其實也算一種技術活兒了,基本上很少女子做這個。
  當然,夫妻店除外。
  所以,牛三郎包子鋪的夥計,雖然技術含量不像飲食店夥計那麼高,但是勝在乖巧伶俐還養眼,也算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了。
  反而牛三郎,楊喜沒看見影兒,不知道這傢伙哪裡去了,該不會是去西城那家店舖了吧。
  不過這小子倒是知道美女其實也是一種資源,還是稀缺資源,知道善加利用,倒是確實不凡。
  楊喜覺得,她得給牛三郎多點兒空間發揮發揮,她現在就是伯樂啊,鞭打快牛,相信吃過苦受過罪的牛三郎,繼續努力不懈的話,將來一定會成為一頭千里牛的。
  所以,目前找個能幫襯他一把,或者說既能幫上楊喜又能幫上牛三郎的人,更加重要了,冰兒怕是不成了。
  冰兒看自家姑娘除了剛剛盯著街對面的包子鋪猛瞧之外,一路上就是凝眉沉思,也不敢打擾,在一邊默默地給楊喜泡茶。
  馬車到了西城,路過那條商業街的時候,果然包子鋪的生意跟東城的一般紅火,往來的顧客絡繹不絕,這回看見牛三郎了,穿著一身夥計衣服,跟其他人一起忙碌著。
  此時的牛三郎是讓楊喜感覺陌生的,本就清秀白皙的臉上,不見了平時的青澀和那幾分不以為然的痞氣,更多的是誠懇認真,甚至笑容都顯得很真誠。貌似忙的很愉快,臉上細密的汗珠在夕陽的照射下,反射著珠玉一般的亮光,映襯的整個人都明亮了許多。
  更加吸引人的是,自己手腳不停的同時,居然還能分神指揮身邊的人,頗有幾分指揮若定的大將風度,雖然目前只是個店小二。
  但是顯然各項事情安排的有條不紊,大頭負責調貨,小乙在家裡的作坊負責原料的採購和加工,各人手下都帶著幾個應手的人,經營管理,這牛三郎也算無師自通了。
  楊喜放下紗簾,不用看了,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一時之間,楊喜找個人的念頭更加強烈,牛三郎再能幹,現在也是個毛頭小子,如果沒有人幫襯,同行的打壓甚至官府的騷擾,就夠他應付的了。還有賬目的管理。
  做生意,並不是把東西賣出去就完事了。
  楊喜當即有了決定。
  回府吃過晚飯,陪著大娘聊了一會兒,又跟姐姐玩兒了會兒她最近收集的小人偶,回到自己房裡冰兒已經備好洗澡的熱水了。
  冰兒現在雖然年紀小見只不行,最起碼照顧楊喜生活起居上,倒是得心應手了。
  楊喜放鬆身心泡了個澡,又用桃花婆婆的藥粉做了個面膜敷臉,等從浴桶裡爬出來,坐床鋪上往臉上拍潤膚油,冰兒在後面幫她擦頭髮的時候,自我感覺可是水靈靈的一個美人了。
  模樣看起來倒是輕鬆愉快,可心思卻不在這些事情上頭,而是在晚上出去與否上頭打轉。最後決定賭一把,總不能自己一個女孩子,有事情巴巴地跑去找人吧,希望羅大官人心有靈犀配合一把吧。
  所以雖然頭髮只是隨意地披散著,卻準備了一件精緻的罩袍放床頭,這衣服是桃花婆婆用蓮花老仙子的一塊料子給楊喜做的,十分的華貴,素錦緞子上,用金絲銀線用暗針繡著一隻大鳳凰,白天看還不覺得,尤其晚上看,金光銀線若隱若現,這鳳凰彷彿活了一般振翅欲飛,袍子上除此之外別無長物。
  端的是有幾分低調奢華的味道。
  冰兒還納悶呢:「姑娘,這大晚上的,這好衣裳放這裡作甚,壓出褶子豈不是可惜了的了。」
  楊喜笑了笑:「無妨,好衣裳也是要穿的,放這裡我先看看,待會兒沒準兒要試試,對了,把我那件白色的睡袍找出來,那個穿起來比較舒服,睡的香一些。」
  冰兒不疑有他,很快找出楊喜要的衣裳,楊喜二話不說迅速換上了,然後拿起一本同樣是蓮花婆婆交代的必讀書籍,靠床頭看了起來。
  冰兒懂事,自己家姑娘不比一般的女子,一般晚上不喜歡人在屋子裡伺候,把楊喜經常晚上要吃的點心果子並茶水放到她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才帶著收拾完屋子的抱琴退了出去。
  蓮花老太太推薦的書,固然是好書,可楊喜看這種有文化有深度的書,就容易犯困,剛開始還能挺住,可最後越來睡意越濃,便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先瞇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啊。
  然後,睡著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睡得特別沉,連羅大官人在窗外連著敲了兩通窗戶都沒聽見,第三通好歹聽見起了身了,揉著眼睛還沒忘記披上床頭那件星光閃閃的袍子,過去把窗戶打開,把「相好的」放了進來。
  羅通一進房間,就被楊喜身上的衣服刺了一下,瞇起眼睛定睛瞧了瞧,不由得心裡一動,想起小時候聽過娘和大姐她們說的一件事情來,不由得有些怔忪,愣在了那裡。
  楊喜剛開始還沒注意,等她都坐到了床上,才發現不對勁兒,羅六這傢伙今天怎麼有些遲鈍了呢?哦,難道是忽然發現自己的風姿綽約姿色不俗了哈哈哈。
  哎呀,要是化化妝弄個髮型什麼的,其實奴家還是很有看頭的啦。
  結果羅通一句話就讓她幻滅了:「這衣服哪裡來的,應該不是你的吧?」
  真讓洩氣,先誇獎兩句再問會死啊!
  楊喜沒好氣地道:「偷的!在蓮池谷偷的布料,桃花谷加工的成衣,怎麼,你家裡丟了這樣兒的衣服?」小樣兒要是敢說是,絕交!
  那就是此果果地懷疑她楊女俠的人品了。
  雖然有時候楊女俠自我感覺人品確實不咋樣兒。
  羅通這回倒是沒犯傻,或者說其實是實話實說,走過了挨著楊喜坐下,拿起楊喜的一角袍子端詳著道:「當然不是,這種東西,天下只有一件,既然在你身上,我家自然就沒有了。」
  「怎麼,難道這東西很值錢?」羅大官人可不是那沒見過世面的人,既然他說天下一件,想必錯不了了。
  羅通點頭:「不是值錢與否的問題,是大有來歷啊……不過現在還不是給你說的時候,也輪不到我一個小輩多嘴,你還是別問了,不然萬一你蓮花婆婆下山追殺你或者我,你說,我倆還有安生日子可過麼?」
  楊喜想了想,搖頭:「木有。但是六哥,現在其實喜兒我過的也不安生,有個事兒跟你研究一下……嗚……」
  這死人,給點兒信號好不好,做什麼搞突然襲擊。
  說過多少次了,要慢慢靠近靠近再靠近……吹著氣說點兒甜言蜜語,然後再接觸,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氣死她了!她還有正事兒要說呢……對了,什麼事情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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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49:45
第三百零四章 貼心人

  兩個人膩歪到一起,一時之間,各自的那點兒正經事兒都忘了,連同煩惱也忘的乾淨。
  要不怎麼說愛情讓人弱智呢,所謂弱智的表現之一,就是逃避現實忘掉煩惱,有些類似於無法拒絕的美酒的效果了。
  兩人由於感情產生的一些煩惱,此時只要兩人在一起,也就沒什麼大不了了?
  羅通還可以,畢竟有些事情,該來的總會來,心情一舒暢了,也就不算個事情了,比如跟八舅舅的那點兒不愉快,頂多老頭兒給自己一陣子小臉子,或者送自己幾雙小鞋,難受幾天也沒什麼,都不是外人,找找心裡平衡就過去了。
  倒是楊喜,忽然總算還有那麼點兒理智,在兩人靠一起低聲聊天的時候,想起了原本就要說的那件事兒。
  而這事兒涉及的比較多一些,比如公主府失竊的一批好酒,再比如她從羅大官人那裡搜刮來的大筆銀子的去向。雖然沒花多少,但是楊喜不耽於擴大一些消費量,不然總讓人覺得自己有銀子,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尤其只要想辦法就不會缺銀子的主兒,比如羅大官人之流。
  在比如她如何認識了一幫盲流或者流氓也行,估計在羅大官人眼裡,牛三郎和牛大頭牛小乙之流,應該算是正宗的地痞無賴了。
  自己跟他們接觸……以楊喜對羅六郎的瞭解,能高興就怪了。
  至於後來牛三郎他們改邪歸正做生意賣包子,倒是正經的好事兒了。
  所以楊營忽略掉一切不利因素,把牛大頭牛三郎他們定性為——無家可歸的難民!
  可憐滴程度,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每天乞討為生,吃不飽穿不暖忍饑挨餓受盡白眼心,
  反正黃河長江流域每年都有地方發大水出現災情,甚至汴梁城都曾經受過災,有其他地方的人逃進京城一點兒不稀奇,貌似牛家人還真受過災的樣子。
  給牛三郎等人取得了一個合法的身份,同時楊喜也沒有忘記使用美人計,雖然功力還有待加強,眉眼拋的有點兒像眼睛抽筋兒,媚笑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但是「不同尋常」的羅六郎還是很受用的(估計這傢伙審美觀也是異於常人的),對楊喜的「樂善好施」一直都是點頭讚許的。
  不過還是一針見血地問出:「你是如何認識他們的?」
  「唉,甭提了六哥,上元節的時候,我和姐姐還有秋菊八姑九姑墨菊她們去看花燈逛街,本來看的大街小巷千家萬戶的一片喜氣洋洋燈火通明的,以為普天同慶老百姓都過的不錯,家家戶戶豐衣足食了呢,最起碼京城是這樣的。結果在街上居然看見有兩個聾啞老人帶著髒兮兮的小孩子乞討,穿的更是破爛單薄,有個詞兒叫什麼來著……衣衫……尷尬?」
  羅通沒好氣地道:「衣衫襤褸。」這要飯的該不是故意的吧,寫情書寫的那麼好,至於連這兩個字也不認識麼?
  楊喜拍手:「對,衣衫襤褸,反正他們看起來十分可憐就是了,我和大家閒著沒事兒,一打聽,原來他們一族幾十號人,都住在一處破巷子裡,干苦力的干苦力,給人做零活兒的做零活,老人孩子不能做什麼,也沒什麼家當需要看著,索性出來乞討了,唉,太可憐了。」
  楊喜說到這裡,想起當時進花子巷的情形,雖然當時看牛三郎牛大頭等人十分不順眼,但是還是替那些老弱婦孺感到心酸,京城這種富庶繁華的地方,原來也有貧民窟!
  所以鼻子還是有些發酸,有些事情,親眼看見和聽說是兩回事兒,聽說一萬次也不如親身體驗一次來的直觀,所以楊喜雖然拎起羅通的袖子拭淚,固然是做給羅六郎看的,眼淚倒是貨真價實。
  然後,一切盡在不言中,默默無語兩眼淚,也不用說什麼了,奴家良心過不去,非要幫助可憐人還不行麼!
  羅通也一向知道楊喜心眼兒不壞,所以摸摸楊喜的頭柔聲道:「行了,既然幫了就幫了吧,銀子夠用麼,不夠可以跟五姐說說,她也是個喜歡管閒事的,還有我娘,大姐更不錯,至於二姐就算了吧。」
  楊喜很想說不夠,但是一聽羅通後面列出來的一串熱衷慈善事業的貴婦人名單,立馬打消了念頭。
  等有機會倒是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成立個慈善基金會什麼的,人員倒是現成了。估計憑這幾個人的號召力,還有趙玉敏,登高一呼,善款還不得嘩嘩地,也給一幫閒來無事熱衷於家斗宮斗的貴婦人找點兒事情做做,阿彌陀佛無量天尊,善哉善哉呵呵呵。
  務必要做到誰錢捐少了都不好意思出門!
  比如羅二姐那樣兒的,乾脆在家憋著算了。
  楊喜越想越高興,剛剛還拿人家袖子拭淚,現在卻高興的扭來扭去樂不可支,把羅通弄得莫名其妙,趕緊把楊喜扭動的腰肢給固定了,不解地道:「怎麼了,有這麼高興麼?要是還不夠,不是還有皇上和太后娘娘呢麼,做好事怎麼能缺了銀子。」
  羅通的心中,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一個個的拿點兒小銀子出來,不算個什麼事兒。
  不行了不行了,這事兒大發了,楊喜感覺頭腦發脹暈乎乎的不知何處是他鄉了,起身抱住羅通的脖子在羅通臉上一通狂啃,姐啃的不是情人,姐啃的就是散財童子啊,金燦燦的善財童子,啃一口一百塊錢。
  照這麼下去,至少京城,丐幫可以絕跡了,可以老吾老幼吾幼以及人之老幼了。
  夢想未來總是美好的,羅通心情一時也是格外的哈皮,馬上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抱住楊喜繼續剛才未完的事業,論起啃人,還是羅六郎來的有力度有想法有……色情。
  這一關算是順利的過去了,但是重點楊喜還是沒有提到,終於在一輪會戰結束後,喘著氣想起了重點中的重點:「呼,六哥,還有件事兒,我來問問你啊,你老實交代,那位李潘家樂棚子的小唱行首清韻姑娘,你當年年少輕狂不懂事風流不羈紈褲浪蕩的時候,是不是照顧過她的生意啊?」
  「怎麼問這個……我沒年少輕狂的時候。」羅大官人貌似頭腦還算清醒,矢口否認。
  楊喜繼續道:「前些天我去酒樓吃飯,怎麼聽見有人背地裡議論,說您老以前跟清韻如何如何的呢?過去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總的讓我心裡有底,不然不是被人拿來當傻子了麼,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憑什麼我就該不知道啊?」
  天下人都知道……有這麼嚴重麼,該不是要飯的聽說了什麼吧?
  羅通懶得猜謎,索性實話實說:「那是當年我成親不到半年的事情了,因為瓊娘她一直沒有身孕,我娘便有些著急,張羅著給我納妾。有次家裡請人……主要是一些閨閣千金(知道公主府小妾的規格了吧-_-|||)來聚會。當然,名義上是給我五姐過生日(楊喜汗死,老伎倆了。)請的人,當時清韻姑娘還沒有現在這麼紅,跟著她姐姐清婉姑娘一起過來,她姐姐唱曲兒,她給她姐姐抱琴,我那時候感覺有些驚訝,這麼小的姑娘抱著那麼大的琵琶,顯得有些楚楚可憐的樣子,不免多看了兩眼,結果,被我娘看見了。」
  楊喜忙打住他:「讓我想想啊,後來你娘就想把人家弄來當小丫鬟,然後當個通房丫鬟培養,如果表現好生了一男半女的,就可以升級成姨娘了,是不是這麼回事兒啊?」這公主老人家,還真是兒子好孫子好大家都好啊。
  羅通訕笑:「應該是吧,反正後來清韻倒是真的被買了進來,不過整天哭哭啼啼,被我遇見了,瞭解了一下情況,然後說服我娘把她送回去了,後來她姐姐嫁了人,她也成了名,偶爾府裡有事兒要熱鬧一下,也找她過來唱曲,其他的就沒什麼了。」
  楊喜琢磨了一下,憑羅六郎的秉性,倒是十有八九是實話,倒是越發的覺得龐煜那小狗仔可恨了。
  知道了來龍去脈,也相信了羅通的話,楊喜下面的事情就好說了:「六哥我是這麼想的,你看吧,牛三郎他們那邊,尤其我看牛三郎那小子應該是有出息的,現在應該加大扶持力度,我想找個得用的人,能來回方便的溝通我和新宅子那邊,你看我總進進出出的和他們來往畢竟不是個事兒吧。所以我打算把清韻收過來,你看如何,我可是打聽清楚了,現在哪樂棚子,其實她當了半個家,還是挺有手段的。」
  「哦?有把握她能聽你的話麼?」羅通十分意外,楊喜居然打主意到了個歌女身上。
  楊喜還是很有信心好點頭:「能行,放心吧,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麼,唉,也就是喜兒我是個女子,若是個男的,娶了她當第十八房小妾都木有問題啊,嘖嘖。」
  羅通:「……」
  只要不用楊喜總是拋頭露面,其他的羅通倒是不在乎,遂點頭答應了,但是進出一定要楊安等人陪同,不准一個人跑去瓦子那類地方不拉不拉。
  楊喜點頭如搗蒜左耳進右耳出。
  其實楊喜覺得,最適合做生意的倒是紅葉那賭坊老闆,可惜那女人傍上了趙佑那大款,恐怕不容易打動,不過有機會倒是要親近親近,大家一起在發家致富的大路上闊步向前,還是值得令人期待的。
  羅通離開楊喜的閨房,已經是雞叫三遍了,彷彿有周扒皮在外面叫一樣,雖然戀戀不捨,還是飛速地從窗戶遁走了。
  其實楊喜看著,倒有些聊齋裡面書生和女鬼約會的意思,雞一叫,鬼就該走了,當然,純潔滴小書生就是區區不才在下楊喜楊女俠了。
  羅通離開楊府,外面有兩名劉氏兄弟和一輛馬車在楊府外面接應,主子去跟佳人幽會,身為下人,只要望風的命了。
  今天把風的是劉四和劉二,劉四還好些,跟楊喜很投緣,覺得是天下難得的「奇女子」了,一般男人真配不上。
  劉二就心裡頗有微詞,實在看不出來,楊喜那女子有什麼好的,把自己家公子迷得五迷三道的,沒事兒別說大白天的,就是深更半夜的都往這裡跑,真有心情!
  想那母老虎怒了,還不得一巴掌把自家公子扇回公主府去啊,脾氣差力氣大能吃能喝貪財好色……
  羅通直接回了公主府的清音閣,看看天色也沒休息,索性換了衣服在院子裡練練功夫,一般沒事早上他都會練一個時辰的筋骨,然後沐浴吃早飯。
  個人習慣比楊喜好太多了,不過剛吃過早飯,就有下人來報,宮裡來人請公子過去說話。
  羅通皺皺眉,皇上不是正忙叨叨的要御駕親征建不世之功業麼,叫他去幹什麼,他又不可能領兵打仗,隨駕更沒有興趣,大內可不缺高手。
  對皇上舅舅的御駕親征羅通沒一點兒意見,讓他出去看看人間疾苦和邊關兵士們的風霜也好,但是對這位舅舅親征的出發點,華麗麗的建功立業就有些意見了。
  這一仗贏了,一切都好說,也算建功立業了,可也不用每天興沖沖地研究出行的儀仗以及暢想美妙的未來吧,韃子,是那麼容易打敗的?
  有那時間,還不如用來多多研究研究調兵遣將和糧草輜重的安排,更有京城留守人員的確認上。
  不過,有寇恭相和八舅舅在,也不用他擔心就是了。
  所以羅通很有些不解,這個時候找他過去,所謂何事?
  其實皇上趙大叔要找羅通,倒是並不完全是因為八王爺也就是他叔伯八弟的背後進言,那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更讓他煩心的是,到底要留下趙佑還是趙禎!
  雖然趙大叔有些膽小,但是倒也不失一個英明勤儉的好皇帝,儲君之事國之基礎,他不得不慎重,自然要找個信任又沒有什麼偏倚的親近之人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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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50:01
第三百零五章 防彈馬甲

  人都是有感情的,雖然羅通正經事情上是個還算公正的人,但是二選一,仍然推薦了趙佑監國。
  而趙大叔其實也是屬意趙佑的,畢竟作為穿越者,趙佑這廝也不光種馬了,還是幹了些正經事兒的,但是功勞,都很狗腿地歸了他老爹皇帝陛下,所以,皇帝陛下龍心甚悅。
  從心理和感情上,還是喜歡這位穿越偽君子的。
  所以,羅通的話深的趙大叔的心思,當即撚鬚點頭,有了主意。
  朝廷上的事情,到了下面總是冠冕堂皇的,二皇子趙佑,謙恭仁孝,德才兼備,暫定為此次御駕親征留京總理朝廷事物之皇子。
  另外,讓羅通有些鬧心的是,本來也毛遂自己在京輔助趙佑,其實真實目的,不但他自己心裡有數,連趙老爹也是心知肚明。這個外甥於權利名位上頭不熱心,所以對為國盡忠為民請命之類的勾當,更加的沒有興趣。除非事到臨頭那鴨子上架,看在大義的份兒上,這傢伙還是能捏著鼻子盡盡心的。
  現在當著大學士等幾位重臣的面兒,寇承相提出讓羅通隨駕,不但可以保護皇帝陛下的龍體安全,更是因為羅六郎對邊關比較熟悉,有這麼個人跟著皇上,臣等也是放心的。
  一時大家七嘴八舌,羅通面無表情大逆不道的話愣是被堵在了心裡沒法說出口,最後君臣一致敲定了隨駕親征的事實。
  羅通鬱悶到不行,邊關、北地,他是去夠了,想這麼多年他在那裡流了多少血受過多少次傷,甚至差點兒把小命兒丟那裡。也殺了多少人,簡直噩夢一般的存在,現在基本上連想都不想去想那破地方。
  世事從來與願違,這話果然不假。
  朝廷擬定了黃道吉日,舉行了誓師大典,羅通現在就是趙老爹的跟班,也跟著去參加了,第二天就拔營起寨,隨著皇帝和中軍啟程。
  前鋒這次有八王和寇承相的保舉,由大公子楊宗保帶領,已經提前十多天啟程了。
  楊喜已經提前溝通羅通,派了劉氏兄弟之中的兩人,去了穆柯寨給她師姐送信,路上自會照應大公子,畢竟楊喜的心裡,師姐可是比大公子高明多了,又是這種關係,只要師姐上心,兩人定能發展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戰地戀情,這以後的幸福日子,還用說麼。
  至於羅通,楊喜雖然不喜歡他去戰場,不過跟著趙老爹,倒也算安全,總不能每次都遇上上次亂石磯那碼子事情吧。
  楊喜也不似一般瑣碎的女子,很快接受了現實,馬上重新拿出防彈肚兜,晚上兩人幽會的時候在羅通身上比劃了比刮,在肚兜上做了幾個,標記。第二天就飛針走線,針線也不是一般的針線,更是上次給秋菊補混天綾的絲線。把肚兜稍加改裝,成了一件簡易的馬甲,最起碼護住了羅通的心脈和胸腹重要的部位。
  臨行頭一天羅通過來楊府拜別了老太君和大夫人等長輩,現在他和楊喜的定親禮已經辦過了,算是正兒八經的親戚,這也是個禮節。
  不過其實更是要隨後去後巷子楊喜家的新宅子丟拜別了楊喜大娘。
  至於楊喜,兩人倒是沒怎麼說話,眉眼兒傳情的意思楊喜倒是明白了,這廝要晚上過來-_-|||
  表面上的禮節走過了,剩下的就是背地裡的了。
  其實就是羅通不過來,楊喜也會去找他,畢竟防彈衣做好了,還沒給這傢伙穿上身,這可是保命的玩意兒啊。
  所以半夜羅通翻進了窗戶,楊喜早拎著防彈小馬甲站地上等著他半天了,也不等羅通說話,忙拽過來:「六哥你來試試合身不,不行我馬上改改。」
  羅通靠近了本想先幹點兒別的再試,比如逐漸逐漸靠近接觸之類的,可惜被楊喜識破了不軌的企圖:「哎呀,你趕緊把外衣脫了試試這個馬甲啊,往我身邊湊合什麼!先試衣服,然後再說別的。」
  羅通沒奈何,只得脫衣服,可甩掉外袍就不動了,張著手兒:「你給我脫。」
  楊喜瞪了他一眼,這傢伙大少爺脾氣發作了吧,可一想到明天就出發了,也不知道幾個月才能回來,算了,遂開始動手給某人扒衣服。
  藉著昏黃的燈光,楊喜宜喜宜嗔笑靨如花的小臉忽然「媚眼兒」飛拋,平時想拋媚眼兒也弄的不倫不類的某人這次瞎貓撞著死耗子了,瞪了羅通一眼,居然成功的拋出去一記媚眼兒,百媚橫生,頓時把羅大官人電到了。
  所以原本還算配合的羅大官人不能不動了,探頭逐漸低頭靠近楊喜的臉吹……吹熱氣,很認真地:「我想親你……」
  某人手腳忙亂的指揮著羅通的胳膊,看也沒看正在春情勃發的某人一眼:「不行,先把馬甲試過了,其他免談!」
  鬼知道要是先貼一起去,還能幹成正經事兒不。
  看來真的按照要飯的所謂逐漸靠近說點兒好聽的再親有些行不通啊,羅通索性不問了,這事兒,還用問麼,反正是自己家的人了,還不如問自己來的實在。
  羅六郎本來還想進一步行動,鼻端都能聞見楊喜臉上頭髮上的幽幽香氣了,忽然……噗嗤……
  不是他自己此時想煞風景地笑出聲兒來,實在是衣服已經被楊喜扒光,忽然被戳了肋骨上的穴位,忍不住笑了出來,那點兒剛剛積攢起來的情緒,一下子給笑破功了。
  楊喜成功地打破了旖旎的氣氛,手上不停地把小馬甲套了上去,扯了扯,還行,雖然不算美觀,貴在實用,五臟六腑最起碼都保護上了。
  她的小手在羅通光滑柔韌的皮膚和馬甲之間窸窸窣窣,忽然感覺手下的皮膚質感不錯,順手摸了摸,手感不錯啊,對了,剛剛木有注意,不知道有沒有胸肌……有……有木有六塊腹肌……
  羅通感覺一把火騰地一下從胸膛燒下腹部然後向下……看看環境,自己衣衫不整,要飯的也是穿著居家的便服,寬大的袍子裡面估計就是睡服。
  羅六郎看了看不遠處的床鋪,又看了看眼皮底下晃動的小腦袋,真方便倒是,心裡的火越燒越旺,聲音都有些低沉了:「要不……我們上床上再看?」
  雖然羅通感覺渾身有些發疼,可若是楊喜不反對,他倒是不介意發生點兒什麼,若是介意,恐怕受苦難受的還是自己。
  所以還是提前打聽清楚的好,不然自作多情被要飯的再踩一回尾巴,弄不好是要殘疾的。
  楊喜終於找到要找的東西,很滿意地點點頭,剛想抬頭誇獎羅六郎幾句,就感覺某人有些不對勁兒了:「不用,已經看清楚了……咦,六哥你臉怎麼紅了?」
  忽然感覺手上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無語:「六哥,你怎麼激動了……咳咳咳,明白了明白了呵呵呵。」原來剛剛自己不軌來著囧,一時不查啊。
  楊喜一看六塊肌下面支起了帳篷,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尷尬地想抬頭看看,結果一張熱乎乎的嘴兜頭吻了下來,立刻消音了。
  好像貌似……有沒有慢慢靠近……
  這回楊喜感覺有些不對了,這廝,親親就罷了,磨蹭什麼勁兒啊,當自己磨刀石啊,磨刀石也是有感覺的好不好,蹭來蹭去也是會疼的,想抗議,可這次羅六郎似乎鐵了心要幹點兒什麼有意義的事兒。
  雙臂鐵鉗一般砸住楊喜的身子,愣是讓她動不得,本來楊喜覺得自己力大無窮,此時卻忽然發現天外有天,任憑怎麼掙扎想遠離被碾磨的命運,愣是脫不開身,大腦也一陣暈暈乎乎的跟漿糊也似。
  原始的力量總是很強大的,若不是羅通抱著楊喜走向床鋪的時候,忽然被楊喜掉落地上的外袍絆了一跤-_-|||,估計楊喜那薄弱的意志真就被拿下了也說不定。
  楊喜的外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羅通給鼓搗到地上去了,這衣服也是個有脾氣的,眼看自己主子腦子迷糊要幹傻事,立刻發揮了餘熱,同樣腦子也不太清醒的羅六郎,出師不利一個趔趄就奔床沿兒去了。
  楊喜還在手裡抱著呢,他倒也有急智,愣是不管磕哪裡了,反身仍然抱著楊喜自己當肉墊,而自己的後腦勺咚地一聲磕到床頭上去了。
  聲音之大,楊喜聽了都牙酸,毫不意外地引起了睡在外間的冰兒的注意,就是死人這麼大動靜兒也讓他們給吵醒了。
  「姑娘怎麼了……」然後是窸窸窣窣穿衣服下床穿鞋的聲音。
  兩人頓時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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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51:02
第三百零六章 送別

  楊喜也顧不得替身受重傷且姿勢十分辛苦的某人揉後腦勺了,忙出聲兒阻止冰兒:「不用過來了,不小心踢到了床板,沒事兒,床板沒壞,睡吧睡吧,你過來打擾我睡覺,明天還要起早去送行呢。」
  冰兒窸窣聲兒略停了一停,低聲道:「哦,那姑娘你好生睡吧,有事叫冰兒。」然後聽見床鋪的聲音,貌似冰兒聽話地上床了。
  楊喜長出了一口氣,忙騰出手來替還墊在自己身下的羅大官人查看傷情,扳過某人眉頭緊鎖的腦袋想查看後腦勺,羅通吸著冷氣:「讓、讓我起來……」
  初步預計,自己後腦勺一個大包是少不了的了,還有腰。還有要飯的倒是會坐,有些地方雖然硬卻也是不能隨便坐的,也怪他剛才抱的太緊了,本想著磨磨舒服些,誰知到報應這麼快就來了,舒服過頭就是痛苦了。
  楊喜聽羅通的聲音壓抑且痛苦,忙從他身上下來順手輕輕扶起羅通,扶老攜幼地扶上了自己床鋪,壓低聲音:「六哥你還行吧,受傷重不?我聽見應該是你後腦勺受傷了吧,我給你摸摸看看,這地方嚴重了人都容易變傻的……」
  楊喜驚駭地看著羅通不是揉後腦勺,而是一手扶腰一手摸……六塊腹肌下面……
  這傢伙難道真的傻了!
  天啊地啊佛祖啊上帝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楊喜忙撲過去就摸羅通的後腦勺,一個大包……果然!
  楊喜幾乎帶著哭腔了:「六哥,六哥,你還認識喜兒我不,嗚……」
  冰兒這回要是聽不見就是聾啞人了,又起身叫起來:「姑娘……」
  「睡你覺,聽見什麼都當沒聽見,把耳朵給我堵上,否則馬上連夜把你嫁給那獨眼龍!」楊喜惡狠狠的警告冰兒。
  這是對冰兒最嚴重的警告了,一般楊喜搬出這手兒,就是不想冰兒管閒事,冰兒現在也明白了,自己家姑娘倒也不會真的就把她隨便嫁人,沒辦法,迅速地縮進了被窩,在被窩裡偷聽。
  她就說麼,為什麼晚上外間只留了她一個人值夜,抱琴司棋都忽然被打發去了廂房,原來姑娘跟羅公子要約會啊呵呵呵。
  別的不說,那有點兒「激動」的六哥倆字,冰兒可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楊喜極愛你知如喪考妣了,哭喪著臉來回扒拉羅通的臉:「六哥六哥,嗚……認識我不?嗚……我這是幾個手指頭?嗚……」
  「三個,你不是那個騙我麵條的要飯花子麼。」羅通感覺頭更疼了,渾身上下都疼。
  楊喜聽了更驚,居然……居然記憶倒退回到七八年前兩人遇見的時候了,完鳥:「六哥,嗚……我會想辦法讓你把忘記的事情都想起來的,嗚……」
  羅通覺得自己還是直接一些的好,不然不知道這要飯的要嗚到什麼時候,時間有限浪費不得啊:「唉,我沒事兒,就是有些地方疼的厲害,也沒變傻……」
  這誤會是不是有些大了啊,他沒做什麼容易讓人當傻子的事情吧?
  啊?楊喜顯然還有幾分不太確定,臉上掛著幾滴淚珠指了指羅通的腰和……胯間:「那你怎麼一個勁兒滴摸……」難道這傢伙一下子摔成色情狂了?剛剛也沒有撞到這個地方吧?
  羅通頭大如斗,面無表情地:「剛剛被你撞上了,受傷了,你趕緊去拿金瘡藥和活血化瘀的藥給我看看吧,不然以後我們家斷子絕孫了,就是你今晚造的孽了。」
  啊!居然如此嚴重!
  長公主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撓死自己啊!
  那個地方可是十分脆弱的,自己體重和力氣,楊喜不敢想了,趕緊爬起來跑去一邊的虎皮兜囊那裡,手忙腳亂地倒出一堆瓶瓶罐罐,藉著燈光撿出來兩個用的上的,轉身跑了回來:「六哥,你估計嚴重不?不覺得你不會這麼倒霉的!要是沒出血,還是別用金瘡藥了,用這個活血的推拿一番吧……一般都是推拿筋骨什麼的,你這個應該是海綿體……要不你自己先診斷一下再說?」
  楊喜實在覺得,那地方應該不太適合推拿,還活血……
  羅通很痛苦地:「不行,我的腰也受傷了,你一起給我看看,先看腰吧,那裡還能忍住。」
  楊喜這個倒是毫不猶豫地,忙幫助羅通翻身過去,都不敢看羅大官人的後腦勺了,伸手在羅通指示的地方按了按揉了揉,感覺不出來什麼倒是,忙倒手心上一些虎骨酒,搓熱了雙手開始給羅通按摩腰部,順手在周邊地區也敲打幾下。
  把羅通舒服的差點兒哼哼出來,好歹忍住了。
  楊喜看羅大官人緊繃的背部,還覺得這傢伙在忍耐痛苦,越發內疚。
  揉了背,又幫助羅通翻過身來,看了看仍然腫脹的重點部位,這她可下不了毒手,遲疑道:「六哥你感覺現在好些沒有,這個應該屬於泌尿科吧,我不擅長,要不……我送你回府找太醫來看看,人家專業啊,別耽誤了公主府的大事兒。」
  羅通一臉痛苦:「不行,讓別人看多丟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相信你。」
  楊喜抹了把臉:「其實你小時候應該給不少人看過,有句話不是說麼,男人屬於大眾的,你平時也不是害羞的人啊。那啥……你能不能別相信我,其實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萬一誤診了……」她根本就沒見過實物,根本沒個對比,誰知道什麼叫做正常的啊。
  「算了,讓我們家斷子絕孫吧,反正我不在乎這個,就我娘和太后老太太在乎,你別管我了,讓我躺會兒喘喘氣兒,然後回去吧,其實今天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戰場上刀箭無眼,我要是回不來了,我已經囑咐我娘把親事退了,不能耽誤了你……」
  楊喜受不了了,最怕這種生離死別前途未卜的場景了,忙抹了把眼淚:「別說了六哥,你死不了,沒看見穿上我的軟甲了麼,到時候你把我的流光也帶上,還有一些丹藥……算了,可你這東西我確實沒看過,不大會看啊,還是找太醫吧……」
  「#####」
  「好吧好吧,你別死了,你說吧,怎麼瞧,你自己的東西你應該比我熟悉,你指揮我行動還不行麼……」其實想想不就是個身體器官麼,生理衛生課上觀摩過圖片,雖然只是線條的。
  唉,想當初曾經有同學力邀她一起看毛片,她愣是臉皮薄了一下,結果……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放在她眼前,她會毫不猶豫地說:「器官清晰不?」
  這回倒是清晰了,看看眼前一柱擎天的玩意兒,又看看羅大官人白皙的俊臉,楊喜實在忍不住了:「六哥,我覺得還是你的臉長的好看些。」
  真醜!
  似乎看出楊喜的想法,羅通沒什麼表情但是眼睛晶亮地點點頭:「渾身上下都疼,你感覺看看吧,別耽誤了病情。」
  楊喜就是再傻,現在也意識到有些不對了,忍著臉上的熱的難受,按照羅大官人的指示一步步地鼓搗,最後終於把某人的「膿水」鼓搗出來了,貌似病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反正某人滿臉舒適就是了。
  楊喜翻著白眼,臉色通紅,當她是小傻子是吧,這傢伙,看來自己倒是不用擔心被長公主撓死了。
  順手拿起活血的虎骨酒就要給這廝鼓搗上,羅通忙阻止:「哎哎,算了算了,應該好了,不用用藥了,讓我躺會兒休息一下就行了。」
  「那哪兒行,萬一沒有去根兒,將來影響你家傳宗接代,我豈不是罪大惡極!」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兩人也算姦夫淫婦了,好事兒不能都被這廝佔了吧。
  「沒事兒,這事也不能都靠我自己,還得你努力才行,唉,別抹別抹,這地方可受不得刺激,萬一激發了別的毛病,就不值當了。」
  楊喜裝模作樣地收回手:「哦,原來這麼脆弱啊,用不用我給你包紮一下,現成的一捆紗布呢。」
  羅通咬牙:「不用,這樣兒就挺好,不能捂著了。」
  這要是他出去,腿間一個大包,成何體統。
  「不行,一定要包紮,不然我不放心,你這樣兒出去,忽然掉了怎麼辦,剛剛可是受傷挺嚴重的,喜兒我心裡太內疚了,六哥……」
  楊喜的一聲帶著顫音兒的六哥,把羅通叫的一哆嗦,忽然感覺渾身發冷,忙道:「有點兒冷,先把我衣服給我拿過來,包紮就不……」
  沒等他說完,楊喜已經趁著剛剛一聲兒六哥以後又一柱擎天的機會,跟仿紗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手裡的紗布卷,上下左右翻飛,在羅大官人目瞪口呆之中,身上多了一個纏滿了紗布的紗布錠子!
  然後楊喜快手快腳地把羅通的衣物從床邊拿起來,幫他穿上,動作之迅速之有效,簡直歎為觀止。最後惡狠狠地把他腰間的汗巾繫了個死結,呀的,讓你作怪,出不去了吧!
  於是,羅大官人離開房間的時候,雖然身上多了幾樣寶貝,腿間更是多了個大疙瘩,幸虧外袍遮著,否則真不知道被馬車上的劉氏兄弟看見會如何作想。
  這事兒弄的,這要飯的倒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不過,呵呵呵……
  羅大官人的心情還是很哈皮的,幹勁十足,雄赳赳氣昂昂地打算去戰場上,好好幹一架,多宰幾個韃子。
  保家衛國人人有責,沒有大家哪有小家,想當初的大字報好像就是這麼說的吧。
  第二天大軍即時啟程,大部隊都在城外的兵營原地待命,至於皇上的臨時精簡了不少的儀仗和隨行文武大臣,則從御街一路出了南熏門,然後轉向西北,幾乎繞過大半個京城才向北而去。
  雖然是儀仗居多,但是因為是戰時,隨行的軍隊也很多,盔明甲亮,行列森森,一派肅殺之氣。
  各個府裡送行的家眷,就在城門上眼看著親人騎著高頭大馬得得得緩緩出城,一個個臉色淒然。
  車粼粼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塵埃不見玉津橋。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一時之間,雖然不見哭聲,但是穿著長斗篷站在城門上一處不顯眼角落的楊喜,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戰爭的殘酷,也有些理解了古人對於征戰親人一去不復返的哀思。
  一時不見潸然淚下。
  在強大的國家機器和戰爭面前,個人是何其渺小無力,一切什麼情情愛愛兒女私情,不過是過眼雲煙,沒有人,徒有記憶又有什麼用?
  羅通一身銀白色的魚鱗鎖子甲,銀頭盔,上面紅色的簪纓隨風輕揚,猩猩紅的罩袍身材挺拔地坐在烏黑色的高頭駿馬上,紅白黑,鮮明的耀眼,晨光熹微下彷彿一面旗幟,漸行漸遠。
  旁邊不遠處就是黃色的皇帝車輦。楊喜看不見他的臉,但是遠遠地能感覺到一種跟平時完全不同的氣質縈繞在他身上,凜冽,冷煞。
  隱隱的,似乎他曾經扭頭往城頭上看了一眼,向著楊喜的方向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前行。
  楊喜今天穿的也是猩猩紅的斗篷,這件是訂婚的時候,公主府的禮品之一,據五姑娘說,羅六郎也同時做了相同布料的一件。
  長公主沒有出來送行,估計是有些受不了刺激,說到底,除了公主身份,其實她更是一個普通的母親,羅通就是她的心頭肉,一點兒也不過分。
  豈能不疼。
  來的是羅五姑娘羅綺年,站在距離楊喜不遠的地方,隊伍離開後,略站了一站,羅綺年臉色也十分淡漠地跟楊喜打過招呼,帶著丫頭僕人隨著別府的女眷離開了城頭。
  楊喜今天沒有讓姐姐陪著出來,而是讓九姑陪著出來的,不然別說大娘不放心,就是楊府大夫人也是不放心的,尤其九姑還多了個秘密任務,看住楊喜,這是大夫人周氏暗地裡吩咐九姑的。
  大夫人也算見過世面善於識人的,有先見之明,果然料事如神。
  楊喜看著遠處連煙塵都不見了的玉津橋,忽然覺得,自己不適合當古代的怨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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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相對無言

  話說龐煜,上次給楊喜送了「情書」,一直忐忑地等著回信。
  不管怎麼說,雖然「情書」上面很讓人鄙視地背後論了一下羅大官人的是非,還是潘府的潘老二潘虎給他爆料的(這渠道多麼可疑)。但是龐煜還是覺得他抄襲了半天的詩詞歌賦,華麗麗的花團錦簇的一封文思斐然的情書,應該怎麼也能讓楊喜刮目相看了一下吧。
  楊喜倒是確實是刮目相看了,簡直想賞他兩個大耳光,連著臉蛋子一起刮了吧。
  但是楊喜最近忙活,也沒有去尋小紈褲龐煜的晦氣,但是卻並不表示她忘記了這回事兒。
  忘記,怎麼可能!
  送羅大官人踏上了征程,看見羅綺年在城頭上淡淡的神色,楊喜找了個機會,和八姑九姑去看望了一下自從羅通走後一直有些懨懨的長公主。
  顯然,公主府方面明顯通過某些渠道打聽得知,羅府千頃地裡的一棵獨苗之所以去了沙場,跟楊喜不無關係。
  所以一聽說兒子要去邊關就有些支持不住的長公主,看見楊喜也跟羅綺年差不多的神色,十分的平淡,跟往日的親熱大相逕庭。
  楊喜也沒說什麼,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卻也揣摩出了大半。好在她也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這種情緒在現代人來說,其實也是一種挺奢侈的情緒,在楊喜身上也早滅絕了,不然人活著豈不是更加不容易。
  縱然如此,心情也不會那麼好受就是了,只不過恢復速度比較快,出了長公主府,楊喜逕自回了自己家,在自己院子裡一呆就是大半天。
  大娘和姐姐甚至幾個貼身的丫鬟,都覺得楊喜是因為羅公子走了心情不好,也就都沒有過來打擾她,所以晚飯楊喜也是在自己小院子吃的。
  但是卻並不是如旁人擔憂的那般在憂思離人,而是……躺床上蒙頭大睡。
  好在也沒有人打擾,睡眠的質量倒也著實了得,好久沒有睡的這麼透徹了。
  吃過晚飯,同樣把冰兒支使了出去,這回倒是不睡了,把自己打算行走江湖要用的一應事物都倒騰了出來,衣物、隨身武器、藥品、銀兩……
  這些個東西平時雖然不是集中到一起,但是也都是在楊喜觸手可及的地方,收拾起來倒也方便,弄完了隨手把包袱放到床裡面,然後坐桌案前面,攤開信箋提筆寫了一封便簽,翻過來用茶壺隨手壓住,轉身上床垂下帳子,端坐裡面開始調息。
  三更天的時候,楊喜在黑暗裡睜開了星芒閃動眼睛,伸手拿過包袱背好,輕輕下了床鋪,窗戶因為天氣轉熱,晚上也是半開著,倒也省事,又推開一些悄然躍了出去,幾個起落人就消失在了府裡。
  其實早在羅通離開那天,楊喜就打定主意要偷偷跟過去瞧瞧了,反正她這身手這聰明腦袋瓜,斷不會拖了羅大官人的後腿就是了,十之七八還會幫幫忙什麼的,總比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擔驚受怕的來得強。
  可憐無定河邊骨,尤是深閨夢裡人。
  這種生死兩茫茫的感覺,卻不是她想體會的。不管怎麼說,羅六郎也屢次因為她涉險,這次,楊喜也是下定決心,如論如何即使拼了性命,也要讓他平安歸來。
  長公主那張憔悴的臉,給楊喜太過深刻印象,一直以來,雖然楊喜也怕死,但是實際上卻並不太看重自己的小命兒,畢竟那種血濃於水的歸屬感,沒有那麼強烈。
  再說,沒準兒真要死了,還可能穿回去呢,能夠換羅大官人一條命,或者說連著長公主算是兩條,也很值得了。
  所以楊喜這回出去,心裡沒有一點兒過去那無數次那種好奇和刺激,更多的是平靜和堅定。
  當然,臨走之前還有幾件事情要辦。
  先去看看小悟空,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呢,有時候楊喜靜下心來想想,姐姐雖然單純,還有大娘,甚至楊府。這世上最孤獨無依的,恐怕就是小悟空了,有時候想起小悟空小時候跟著老和尚去梨花坡要雞蛋的樣子,楊喜都有些覺得心酸。
  細細想來,小悟空更像自己的一個親人,比如弟弟。雖然一直也算衣食無憂,可對宗教缺乏信仰的楊喜總覺得追求所謂的西天極樂世界,有些孤單寂寞的意味兒在裡面,所以小悟空最是讓她牽腸掛肚難以割捨。
  小悟空早已經回來了,貌似又升了職的樣子,在相國寺干的還算不錯,雖然他微笑著不說這些事情,但是楊喜從他換了單人獨院就看出來了,這傢伙待遇提高了,倒是方便兩人聊天。
  出去一趟的小悟空曬黑了不少,辦顯得成熟了許多,說話雖然也是一直#笑,但是明顯跟原本的天真傻笑有些不同了。
  楊喜沒什麼胃口的吃著小悟空擺上桌子的點心果子,就著燈光看了看小悟空:「我要出去一趟,估計時間會久一些,沒法來看你了,你要保重。」
  小悟空點頭,嘴角翹的弧度十分優美,出現在一個和尚臉上簡直有些浪費,光頭也很亮,一貫的形狀透著股子性感味道:「嗯,你去找羅公子是吧。」
  楊喜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小悟空的聰明:「是,我不想他有事。你有沒有什麼要姐姐幫你做的?」
  從始至終,小悟空的眼睛都很平靜,平靜的有些過分,雖然嘴角有笑紋。
  垂了眼簾略一沉思,抬眼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回來,這就是幫我的忙了。」
  淚不知怎麼忽然湧了出來,楊喜點了點頭,原來小悟空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天真,最後看了小悟空一眼,隨便擦了把眼淚:「呵呵,你這蠟燭質量不怎麼樣,熏人眼睛啊,你保重,姐姐走了。」
  小悟空霍然站了起來:「等下。」手上變魔術似的拿出一隻土黃色的包袱遞給楊喜。
  楊喜也沒問是什麼,伸手接過來背好,離開了相國寺,前後不過十分鐘。第一次兩人有了相對無言的情景,雖然心裡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楊喜離開相國寺的外牆,伸手摸了摸小悟空給的包袱,有幾絲香甜麥香飄了出來,似乎應該是點心之類的乾糧。
  收拾了心情,楊喜直奔龐府而去,這個小紈褲是一定要找到的,除了出口氣,更重要的是,她可不想光桿一個前去邊關。
  之前楊喜已經打聽清楚了,京城留守人員,包括了主和派的大部分官員,尤其龐太師和潘太師。
  楊喜總懷疑這倆傢伙會搞小動作,尤其潘太師管理兵部,後勤糧草輜重的補給調撥上,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物,雖然皇帝親征,但是對於一個有著韃子血統兒媳婦的人來說,十分的不太可靠。
  很快找到那座偏僻的小院,此時整個院子一片漆黑,也不知道龐煜那廝還住這裡不,楊喜索性直接過去敲了敲龐煜房間的窗戶,很快有人應了:「誰……」
  楊喜也不客氣:「是我,你師父楊喜楊女俠。」
  裡面有一瞬間的停頓,然後是嘰裡咕嚕咕咚的聲音,貌似有人滾落了床鋪,然後又喝罵:「你們兩個兔崽子起來幹什麼,都給少爺我睡死過去,耳朵塞上眼睛閉死!不准聽不準看!」
  楊喜-_-|||,此子倒是大有其師她楊女俠的風範,夠霸道啊。
  很快龐煜一臉笑容衣衫不整還在努力拽整齊地開了房門延客。
  楊喜擺手:「罷了,我來看看你最近功夫有沒有落下……」話還沒說完,抬手一巴掌就像龐煜扇了過去。
  啪啪!
  清脆的兩聲兒,龐煜挨了兩個結實的耳光,人也迅速反應過來,閃身躲了過去,抱頭鼠竄:「哎呦,你幹嘛打我……」
  別說,楊喜一邊追著一邊觀察,這小子貌似身手還真是很有進步,最起碼逃跑的功力,能有她五六成了,如果再稍加點撥,應該還有很大的提高空間。
  追了兩圈兒楊喜就停住腳步,靠在院子裡的那顆柳樹上:「還行,看來最近沒有落下,手腳挺快,算你過關了,過來,有件事兒和你商量一下,這件事你讓為師滿意了,你寫信誹謗羅公子的事兒,我就不追究了。」
  龐煜切身地感受到了楊喜確實對他的得意大作有些不滿意,撓了撓頭,摸了摸有些火辣辣的臉。唉,天下間還沒有女子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他,這滋味兒,真……奇特啊,心癢難耐。
  龐煜訕笑著湊了上去,但是還是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眼睛不老實地瞄了瞄楊喜身材,拍拍胸脯:「楊……師父你說,上刀山下火海我龐煜不帶皺一下眉頭的。」
  楊喜假裝沒看見龐煜那副不老實相兒,淡淡地道:「沒那麼嚴重,我想去趟邊關,忽然想起你也算身手不凡了,男兒生當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出去見識見識,也是男子漢當有的作為,你意下如何呢。」
  龐煜只愣了一下就興奮了,一拍大腿:「好,我跟你去!」
  楊喜微笑,就知道這傢伙是個愛冒險愛刺激的,不出意外,搞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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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51:50
第三百零八章 又一個人質

    龐煜這個傢伙,容易衝動也夠機靈,極容易搞定帶著也放心,當即楊喜也不廢話,叮囑了他幾條並確認他都記住並且會一一照辦,約好在北城門衛州見面的時間,楊喜迅速離開,倒是不擔心這小子會
    下一個目標,確實潘太師府!
    這個甚至比龐煜還重要的多,潘太師,一想到後來遠遠的看見過一眼那老頭的丰姿,楊喜就覺得渾身發冷,那是一條老狐狸,貨真價實的。
    雖然這條老狐狸年輕的時候必定是個美男子,萬里挑一的。
    潘府比較麻煩,楊喜可是前後進去過不止一次,裡面高手如雲機關眾多,實在有些危險,但是此時楊喜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可不想前線大家在浴血奮戰,後面有人使絆子,雖然不知道趙大叔有沒有防備這些,但是加個重量級的砝碼,讓潘龐兩個老二投鼠忌器,還是很有必要的。
    悄悄潛進了潘府,捉了個舌頭問清楚了潘紫嫣住的位置,敲暈了這個出來起夜的家丁,扔進旁邊的花叢裡,聽了聽四下無人,迅速的向著潘紫嫣住的地方溜了過去。
    潘紫嫣估計是跟兩個兄長不太合得來,反正楊喜發現,這女人住的地方,比潘龍潘虎住的院落幽靜了不少,也偏僻了不少,但是卻並不意味著守衛就薄弱了。
    恰恰相反,楊喜一進入那座院子的不到一百米的範圍,就感覺到了不下七個高手的氣息,顯然地,這高手跟她比,倒還是差了一籌。
    至於有沒有比楊喜更強的高人,這點兒她倒是不太擔心,對神女山和自己還是有這個自信的。真正的高手,可不是隨便抓就是一大把的,更是金錢很難打動的,她自己除外。
    感應到的七個人,就是那天和九姑兩人暴露以後出來的那幫高手相比,也該算是頂尖的那種了。
    楊喜略一思索,覺得還是不宜打草驚蛇,辦正事兒要緊,區區七個人,還奈何不了她,只要別把整個潘府驚動就行了。
    想到這裡,楊喜更加小心凝神靜氣,收斂了所有的氣息,繞開七個人,藉著花草樹木和假山怪石院牆的掩護,翻進了潘紫嫣的小院。
    出乎楊喜意料,潘紫嫣也算身家不凡了,沒想到小院倒是很平常,沒比她後來和龐煜住的偏僻小院大多少,院子裡除了一個大魚缸和花圃裡的幾株花草,別無長物。
    房子也只是那種簡單的帶東西廂房的一進院落,倒是省了楊喜不少事情。
    在楊喜原本的印象裡,潘紫嫣那女人,平時也算端莊,出門穿的也算錦繡,原本以為這人也是個奢侈的,沒想到,看來瞭解一個人,光看外表卻也沒那麼容易。
    想歸想,楊喜手上卻仍然利落地從背囊中拿出一支只剩了不到大拇指長的迷香,在陰暗處悄悄點燃,側耳聽了聽正房內的動靜,為了以防萬一,把東西廂房也聽了聽,結果十分詫異。
    顯然,楊喜謹慎的舉動,得到了個重大的發現,東廂房裡面睡的人,明顯是有些身手的,貌似還不弱,至於正房和西廂,就有些馬馬虎虎了。
    潘紫嫣的身手,楊喜在當初一起投壺的時候,多少是見識過一些的。顯然,這女人也是練過,貌似也應該受過名師指點,儘管可能未必下了什麼苦功,但是基礎卻相當不錯,呼吸勻長綿密,連綿不絕,絕對是學過一些吐納調息的功夫的。
    而包括東西廂和正房在內,只有東廂房的兩個人裡面,有一個符合這個條件,其他的房間,都是普通人而已!
    楊喜冷笑,果然背地裡有個外號女諸葛,果然夠聰明夠陰險,佩服!
    若不是楊喜小心,還真就不知不覺著了潘紫嫣的道兒了。
    毫不猶豫地捅破窗紗,把迷香塞了進去,之露出一點點的尾巴在外面,然後楊喜迅速地躲了起來。
    這個迷香就是從當初小桃花小菊花他們那裡弄來的那種強效的,一般人抵擋不住。
    不到兩盞茶的功夫,一聲悠長的呵欠從房間裡面傳了出來,然後是另一聲兒另一個人的,然後房間內又恢復了寧靜。
    楊喜又等了半分鐘,這才過去把那剩了不到一厘米的迷香收起來,這玩意兒用一次少一些,自從沒有了小菊花他們,補貨目前還沒有渠道,所以要盡量省著點兒用。
    推開虛掩著的窗戶,楊喜系那個也未想翻身悄無聲息地潛了進去,不過之前嘴裡卻含了東西,提神醒腦,能避免自己中了迷香。
    藉著房間內從窗戶照射進來的微弱月光,楊喜看清楚房###外間的,跟自己住的房間差不多的格局,明顯普通人##從外間傳來,應該是伺候的丫頭。
    楊喜毫不猶豫地撩開主間的帳子,朦朧中潘紫嫣的一張白玉般的俏臉映入眼簾,不用說了,找對人了。
    楊喜手腳麻利的拿起衣架上的一件斗篷,跟裹粽子似的把潘紫嫣裹了進去,繫緊,用一條軟煙羅把人背到了身上,憑楊喜的力氣,不比普通人抱只吉娃娃更重,倒也不影響走路。
    渾身冷汗地出了潘府兩條街區,楊喜幾乎都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居然……成功了!
    她不是在做夢吧?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楊喜的的確確單槍匹馬地進了潘府把潘紫嫣給偷出來了。雖然中間有幾次很危險,幾乎跟巡邏的家丁擦肩而過,但是最凶險的卻是,她用一顆石子引開了三個潛伏的高手。
    不然雖然她不會被人發現,但是潘紫嫣就不好說了,憑她的專業判斷,潘紫嫣的身手,明顯不如那兩個人,所以不想點兒辦法,暴露是遲早的事情。
    背著潘紫嫣,楊喜迅速找到一間距離北城門不遠的客棧入住了,雖然半夜三更的一個少年背著個人有些可疑,最起碼一般人從形狀來判斷,還是能看出來是個人的,雖然斗篷的大風帽遮住了頭部,但是楊喜一錠十兩重的銀子扔過去,店夥計只當沒看見了。
    反而心裡嘀咕,看這小哥的樣子,估計年紀不大,衣服還算不錯,看來定是某個富戶人家的小孩出來跟女人鬼混了。
    進了房間打發走夥計,楊喜拴上門,想了想,倒了杯已經涼掉的茶水,噴在潘紫嫣的臉上,連著噴了三杯,總算有了點兒效果,潘紫嫣睫毛扇動幽幽轉醒了。
    楊喜四平八穩地坐在距離床頭不遠的椅子上盯著潘紫嫣,從開始的迷茫再到驚愕,最後到看見楊喜的滿臉不可置信和警惕,兩人一時陷入沉默。
    此時情況畢竟對潘紫嫣不利,所以還是她先沉不住氣,恢復鎮定開口道:「你是楊喜吧,為什麼抓我,這是哪裡?」
    楊喜輕笑:「不愧是人稱女諸葛的潘府二小姐,果然有膽色。這裡是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次我未來的相公去打仗了,作為未婚妻,我自然是不放心的,所以想過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幫點兒忙,所以,打算帶著潘姐姐一起,如何啊?」
    楊喜說的輕鬆,心裡卻並不平靜,默默運算著任何意外情況,比如潘紫嫣忽然大聲呼救一類的。
    但是這女子果然不同凡響,老潘家估計除了那老狐狸,就是潘紫嫣還算拿的出手了。
    沉默了半晌,潘紫嫣並沒有什麼意外的狀況,而是幽幽地道:「我有選擇的餘地麼?」
    楊喜搖頭:「沒有,如果你配合,那自然最好,省的我們大家發生什麼不愉快,反正我是豁出去了,並不介意殺人,只要我覺得需要。」
    潘紫嫣倒還算鎮定,臉上沒什麼表情地:「我也不希望六郎有事,你想如何?」
    雖然潘紫嫣表情匱乏,但是楊喜卻有些把握不準這女人的心思,遂謹慎地道:「帶你去邊關,其他的見機行事。」
    潘紫嫣一點兒沒有為難地點頭,有些不太相信:「就這麼簡單,你還有別的目的吧?」她實在看不出來,自己去邊關,在這位目前的勝利者公主府的未來少夫人眼裡,還能有什麼作用。
    如果要威脅潘府,貌似只要找個地方把自己關起來就可以了吧,而且作用有多大,連她自己心裡也沒底,父親……辛苦了幾十年,不會輕易收手的。
    楊喜對這位潘紫嫣,實在不甚了了,知道這女人聰明,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吧,到時候她真要發飆再說,相信一時半會兒,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嗯,確實不是這麼簡單,臨走之前,寫封信給你爹潘太師吧,不然他老人家不知道你去了哪裡,還不急壞了啊啊啊啊。」
    楊喜的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這也是早就計劃好的方案,如果可行,她倒是不介意把京城有點兒勢力的公子小姐都捲走。
    就不信了,到時候這幫官宦,還不齊心協力擰成一股繩的幫著前線將士做好該做的,甚至超額完成任務。
    要一萬石糧給十萬石,要一萬兵非給送去五萬兵,你不收他們是要哭著喊著求你收下的,這才叫眾志成城,想不打勝仗都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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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52:13
第三百零九章 半路殺出隻兔子

    潘紫嫣雖然被楊喜捉了,但是顯然沒有那麼容易就範,一聽楊喜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若是不寫信呢?」
    楊喜擺擺手兒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無所謂啊,你不寫我可以替你寫,反正事實就是那麼回事兒,我們這梁子也算是結下了,誰寫都一樣,我只是想你寫或許會效果好一點兒。其實名人不說暗話,你們背後鼓搗那些事兒,我也是多少心裡有數,其實也不是很指望你爹潘太師看在你的面子上會起多大作用,畢竟男人麼,事業好像比較重要,妻子兒女之類的。尤其是女兒,早晚是別人家的人,雖然你爹平時喜歡你,但是也未必就例外了。」
    點到即止,說多了就更刻意了,激將法的精髓就在於此。
    潘紫嫣心裡雖然深以為然,臉上卻冷笑:「你說這麼多,不過是想我寫封信罷了,我倒是想知道,如果我拒絕合作,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楊喜一聽,有門兒,既然都如果了,看來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所以當即道:「如果你要魚死網破抵死不從,不過看你這麼聰明,未必如此,這個可以忽略,其實結果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可是殺過韃子的,也不介意殺個女人。如果你只是不想寫信,也沒什麼,只不過如果路上你比較礙事兒拖後腿了,乾脆找個山村把你嫁個傻小子算了,多的是辦法讓你後悔,信不信由你。別人怕你太師府,我是不怕的,想必你自己心裡也是有數,你趕緊決定,我沒工夫跟你墨跡。」
    其實潘紫嫣不過是不甘心輕易就範,對寫信本身倒是沒什麼感覺,她爹,可不是個輕易能撼動決心的人,尤其這件事情上,遂不再多言,拿起桌子上的這筆,看了楊喜一眼。
    楊喜當即明白,控制住表情不要太興奮了,點點頭:「嗯,識時務者為俊傑,很好。其實沒什麼,你就說你想去邊關看看,十幾年在京城呆著,覺得人生不過如此,很是無聊,在嫁人之前,想出去見識見識,讓你爹不用著急。另外隨行的還有一名名動天下武功高強的俠女,更加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但是這位俠女說了,若是邊關將士戰事不利,她也保證不了你的安全,讓你爹積極配合邊關的戰事,不要拖後腿云云,大致的意思就是這個,你先寫個草稿出來吧。」
    潘紫嫣心裡直翻白眼兒,見過虛偽的,就沒見過這麼虛偽的,就是傻子也看出來自己被綁架了,今天才算見識到,這楊喜膽子確實夠大的,倒也不枉為自己一直把她當成對手。
    當即按照楊喜的意思開始寫信,表情仍然那麼鎮定,倒是讓楊喜懷疑,到底這女人是被自己綁架了,還是自動自覺跟著自己私奔了呢?
    或者,她其實也是別有所圖?
    不提楊喜這裡驚疑不定,提起了十二分小心應付潘紫嫣,卻說龐煜那裡。
    這廝自從楊喜走後,興奮的幾乎沒發瘋,天賜良機,少爺他要去沙場上逛逛了哈哈哈。
    緊急召喚起龐書龐童,趕緊給他收拾遠行的東西,他自己則去書房把自己平時鐘愛的幾樣武器拿了出來。
    一把長劍、一把大弓和一個箭囊、一身花了重金打造的黃金鎖子甲並馬匹等物,忙的不亦樂乎。
    速度很快地收拾利落了,看看天色貌似也有些早,但是他實在等不及了,牽著馬就想從龐府北角門出去,結果眼看要被拋棄的書僮不幹了,一人抱住龐煜的一條大腿,噗通一聲兒雙雙跪倒:「公子,帶著我們倆吧,不然公子一路上也沒個人伺候,多不方便啊。」
    其實兩個小子很想勸說公子別出去了,他那個師傅,雖然現在知道是個女的,年紀還不大,但是忒可怕了,跟著她還能有什麼好事兒啊,想當初……往事不堪回首啊。
    可兩人也有自知之明,在家少爺這個興奮勁兒,估計兩人一張嘴就得被踢飛了事,與其少爺跑了兩人被老爺責罰,還不如一起跟著呢。
    龐煜現在一心想飛出去,豈能願意帶著兩個累贅,貌似他自己在楊喜的眼裡還是個累贅呢,所以一人賞了一巴掌:「去,別礙事兒,少爺我會照顧自己,帶著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拖少爺我的後腿還好說,要是楊喜一個不高興不讓我跟著一起了,我要你倆的小命兒!」
    這回龐煜可是心花朵朵開,以來可以出去見見世面,二來還可以順路跟楊喜培養下感情,羅六郎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小白臉罷了,也讓楊喜看看自己的優點,至少就得像他這樣兒才叫男人!
    帶著倆拖油瓶,他還哪裡有表現的機會啊。
    哪知這回書僮充分發揮了牛皮糖精神,任打任罵就是不鬆手,與其被老爺打死,還不如跟著少爺沒準兒還能有跳活路。
    龐煜最後無奈,畢竟主僕一場,這倆小子還算聽話懂事,也不能下手太狠了,遂無奈地道:「這樣兒吧,你倆暫且跟著,若是楊喜說不待你們兩個,我可不會替你們說話了就,你們就愛去哪裡就去哪裡涼快去,聽見沒有!」
   「聽見了,謝謝少爺……」若是那魔女說不然他們去,他倆乾脆當場自戕算了,就不信那魔女真就見死不救,雖然確實手黑心狠的。
  當即龐煜帶著倆書僮,個人背著行囊本北角門而去,幾乎要算是橫穿半個龐府了,為了不驚動別人,三人盡量不發出聲音,在馬廄裡提了馬匹出來,甚至給馬包了蹄子。
  龐煜更是命令倆書僮,把晚上看官馬廄的幾個馬伕都捆上,嘴裡塞了手巾,省的他們走漏消息。
  卻說龐圖最近很是春風得意,老爹越來越喜歡他了,丫頭婆子下人也不敢再欺負他甚至剋扣他的月例和日常用度,學堂的先生看他讀書用功虛心向學,功課也表現優異,對他也大加褒揚。
  總之,日子似乎很幸福。
  但是不知為什麼,心情卻有些煩悶,沒事兒就去跟楊府分隔的圍牆那裡散步,可仍然開心不起來,後來想了想琢磨了一番,還是不甚了了,看來這事兒還得那位喜兒能弄明白了。
  結果龐圖在後院子圍牆根兒地下踅摸了好久,愣是連個楊喜的影子都沒看見,不禁十分灰心喪氣。
  後來倒是聽說楊喜跟羅六郎訂婚了,不知為什麼,龐圖感覺心裡更加堵得慌了。唉,好不容易遇見個瞭解他的知己,現在好了,估計以後見著的可能性不大了。
  所以龐煜一時想不開,每天足不出戶除了讀書就是讀書,索性兩耳不聞窗外事,愛誰訂婚誰訂婚,不管他的事兒。
  這天又看書到深夜,還是跟平時一樣睡不著,索性披上衣服出來園子裡溜躂溜躂。最近他總失眠,連原本有些嬰兒肥的雙下巴都只剩下一層,本來有些胖乎的小肚子也不見了。
  可惜了,養了十幾年的膘,就這麼一朝塑身成功了。沒事兒摸摸下巴,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蹦躂兩下,身輕如燕。
  龐煜正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聽見花叢外面不遠的地方有腳步聲和……奇怪的撲撲聲兒。
  好奇地透過花木的縫隙往外面小徑子看去,嚇了一跳,只見月光下,他那位哥哥一身扎巾箭袖的武生打扮,背上背著包腰間懸著劍,牽著馬匹正往這邊過來。那奇怪的撲撲聲兒,應該就是馬匹發出來的。後面……貌似他哥哥的兩個書僮,也都一副外出的打扮背著包袱牽著馬匹,三人頗有些鬼鬼祟祟的意思。
  龐煜平時還是有些懼怕這位霸道且愛用拳頭說話的兄長的,所以縮著沒敢露頭。
  但是,龐煜快要到他眼前的時候,扭回頭對兩個書僮道:「我說你們兩個小子,既然出去,就給少爺我聽話,尤其要把楊喜當姑奶奶伺候著,不許惹她生氣,若是她待會兒答應讓你們兩個跟著了,少爺我也就不說什麼,都給少爺我乖乖的,聽見沒有!」
  「是是,奴才們一定聽楊喜姑娘的話,少爺放心,不會惹她不高興的,再說,我們也不敢啊,少爺生氣頂多打幾巴掌提兩腳,那姑奶奶,會要人命的。」
  「胡說八道!」雖然是時候,但是龐煜卻不太愛聽了,楊喜哪裡就有那麼可怕了,雖然愛作弄人點兒,但是多可愛啊,呵呵呵。
  龐圖一聽,當時就呆住了,楊喜……怎麼大哥也認識楊喜了?而且……看樣子他們要一起去做什麼事情,還神神秘秘的……
  不行,龐圖當即腦子一熱,嗖地一下從花叢裡蹦了出去,跟剪徑的賊人似的忽然攔在龐煜主僕三人面前,大聲道:「不行,我也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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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0:52:37
第三百一十章 改頭換面

  楊喜坐在租來的馬車裡,在接頭地點兒找到龐煜騎在馬上的龐煜的時候,目瞪口呆地發現,她這哪裡是出去辦正經事兒啊,這簡直是出去郊遊!
  只見龐煜龐圖兄弟倆,一個武生打扮一個文士打扮,身後帶著龐煜的兩個書僮,四人背著是個大包騎著四匹鞍韉轡頭華麗的高頭大馬,臉上幾乎興奮的直冒油光兒,一臉的躍躍欲試,楊喜徹底無語了。
  撩起簾子毫不客氣的等著龐圖:「你怎麼來了?」
  龐圖一縮脖子,小心地覷著楊喜囁嚅:「我……我一直找不到你……」
  楊喜更生氣,擰著眉頭:「你找我幹什麼,你老爹現在不是應該挺喜歡你了麼!」
  一邊看著的龐煜心裡不是滋味兒了,這兩人居然認識!
  遂有不耐煩地道:「還走不走了?對了,他不是我想帶來的,半路上被他發現了,死皮賴臉地要跟著,我沒辦法,只好帶著了,反正多個人跑腿兒也是好的。」
  楊喜沒好氣地指了指倆書僮:「他們兩個呢,也是死皮賴臉要跟著的?你也是沒辦法了?這跑腿兒的人似乎太多了吧。」
  倆書僮和胖兔子嚇的都有些打鼓,同時祈求地看向龐煜,龐煜望天,顯然愛莫能助,他也不想帶著這麼多拖油瓶啊。
  同樣坐馬車裡的潘紫嫣好奇地也探出頭來觀看,被楊喜一把按回去了,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既然都出來了,那就都跟著吧,但是說好,誰不聽話就滾蛋,都得聽我的!」
  龐書僮和胖兔子忙不迭地點頭,龐煜也不再望天,看了三人一眼,嘴角翹了翹,不過看向龐圖的時候,眼裡多了一絲冷冽,嚇的龐圖噤若寒蟬。
  楊喜放下車簾子,幾個人靜等開城門,不過楊喜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又撩開車簾問龐煜:「都寫了留書沒有?」
  龐煜點頭:「都寫了,我弟弟也寫了。」
  楊喜鬆了口氣,又縮回馬車裡去了。
  楊喜出來沒有騎著小寶,半夜三更的,容易暴露目標不說,她的事情多,小寶帶著很不方便,所以捉了潘紫嫣後,直接在客店裡雇了輛馬車,打算過了黃河在買兩匹馬和潘紫嫣騎著,不然總是坐馬車,實在耽誤工夫。
  還有一個目的,自然也是不希望因為潘紫嫣的拋頭露面,給這陰險的女人暗地裡傳遞消息的機會,所以也是隱蔽性的需要。
  想到隱蔽性,楊喜忙打開包袱拿出螺黛,又從馬車裡探出半個身子招呼四個人:「你們四人,一個個的進來,我有事兒說。」
  四人面面相覷,這又是唱的哪出兒啊?
  疑惑歸疑惑,龐煜當仁不讓,跳下馬匹先上了馬車,剛剛都沒有看見潘紫嫣,當下一看馬車裡坐著另一個女子,藉著微弱的燈光一看,還認識,不是潘府的潘二小姐麼!
  龐煜一時愣住,呆呆地看了看楊喜,徹底服氣了,連這位女諸葛都給楊喜捉來了,滿京城他還真想不出有人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楊喜不耐煩地道:「坐好,亂看什麼,我給你化化妝,省的被人認出來,對了,以後你就是木公子,名字叫做木煜,潘紫嫣是你姐姐木姑娘,名字叫做木紫,龐圖叫做木圖,書僮叫做木梳木童,記住啊……哦,我啊,我是木紫的丫鬟木喜……」
  楊喜一邊說著,手上拿著螺黛在龐煜臉上直忙活,不一會兒,龐煜的眉眼兒甚至鼻子唇形,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原本濃眉大眼虎頭虎腦還算英俊的少年,這麼一會兒工夫,虎頭還是那個虎頭,但是濃眉稍微有些八字,大眼睛有些眼大漏神,挺直的鼻子鼻樑更高了,方正的嘴唇邊上長了一顆黑痣,怎麼看這少年都有些邪氣陰險。
  龐煜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變了摸樣的,楊喜打量打量,還成,除非他爹媽,別人一眼看去,還真未必能認出他來,拍了拍龐煜的肩膀:「行了,去把龐圖叫進來,以後記住,每天早上梳洗完畢都到我這裡來改改模樣兒,去吧。」
  龐煜強忍著要只鏡子瞧瞧的衝動,扭頭跳下了車,現在剛開始搭伙,他還是順著楊喜些好,別惹的她不高興,不讓自己隨行了,豈不是雞飛蛋打。反正男人麼,相貌也沒那麼重要。
  很快龐圖面色古怪地上了車,跟龐煜一樣,看見潘紫嫣也呆了呆,很快被楊喜捏著下巴扭回頭,開始上下其手給胖兔子易容,把剛剛改名字的事情又給龐圖重複來一遍,然後把臉色有些發暗,更有甚者右半邊臉幾乎一片烏黑的龐圖攆下車去了。
    龐圖這個就沒有像龐煜那麼麻煩,這小傢伙太過清秀,長的太過端正,楊喜一時覺得醜化比較費事兒,索性大面積塗黑了他的臉蛋,遮住了龐圖白皙的皮膚,整個一個無鹽式的黑小子。
  至於木書木童就比較簡單了,倆人是配角,長的也不算出奇,只不過在龐府養的有些白淨,化妝方法基本上參照龐圖。
  這樣,一行六人在開城門的第一時間出了北城門,曉行夜宿,沿著大軍行進的路線,儘管馬車速度不如騎馬來的快,但是三日後,還是在衛州順利地渡過了黃河。
  在縣城往下後,楊喜當即打發沐浴帶著木梳木桶兩人,去牲口市場買了兩匹還算過得去的馬匹,此時因為打仗,馬匹可謂十分精貴,都被朝廷徵用了。沐浴他們能買到這兩匹馬,可是他平時瞎混時候長的心眼兒,通過當地黑市掏弄來的,花了冰平時十倍還多的銀子。
  能買到東西就行,龐紈褲不差銀子,看見楊喜滿意地衝他點頭,一時之間心裡那個舒暢就甭提了,連著木梳木桶臉上也有光兒了。
  同時楊喜也帶著木紫去逛了逛街,給兩人分別添置了一些尋常的衣物,尤其木紫,不但名字混沒了,連一身衣物,也穿了好幾日,甭提渾身多難受了。
  難受歸難受,但是潘而姑娘除了剛開始還有幾分鬱悶,很快就被沿途的風光吸引了注意力。
  別看潘紫嫣平時鎮定自若一肚子主意,其實說到底,不過是個沒出過什麼遠門的大家閨秀罷了,很多事情倒是看過書本也略略的聽人說過,但是切身體驗沿途的風土人情,卻是大不一樣,只感覺眼界大開,原來世界如此之大,原來自己竟然是井底之蛙了。
  尤其距離京城越遠,百姓的生活就差距越大,沿途乞討甚至攔路搶劫的越多,倒是讓潘紫嫣很見了回世面,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卻頗受觸動。
  一行人在衛州重新置辦了行頭,沐浴木圖也沒那麼華麗了,衣服換了比較普通的,鞍韉轡頭也被楊喜通通逼著拿去賣掉換了雖然質地上好但是外表沒有那麼華麗的。
  更重要的是,楊喜和潘紫嫣也都換了男裝稍微抹黑了膚色,一身青布袍子,倒也有幾分士子的儒雅之氣,名字還是原來的,只不過現在楊喜的身份升級了,和木紫沐浴木圖並稱四兄弟,帶著倆僕人去雄州投親。
  騎馬不比坐車,第一日木紫潘紫嫣就受不了了,兩條大腿內側和屁股火辣辣地疼,晚上一住進客棧,一頭撲上床鋪就不動了。
  楊喜也不好受,平時騎馬不多,雖然能比潘紫嫣強一些,但是也不好受,同時一看潘紫嫣那樣兒,大致也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這丫特能裝,一路上貌似她才是主子,別人都是僕人,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讓楊喜看的十分不爽。豈不知,人家潘紫嫣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家閨秀,人家天生就這樣兒。
  可不爽歸不爽,可不能因為她耽誤了行程,第一日就這樣,第二日更難過,楊喜活動下胳膊腿兒,起身來到潘紫嫣床鋪前面:「唉,我給你上點藥吧,效果不錯,睡一晚明天起來你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潘紫嫣動也不動地道:「不用,我沒事兒。」開什麼玩笑,那地方是隨便給人上藥的麼,女子也不行。
  楊喜可沒工夫跟她講禮貌客氣:「要麼你自己手上,要麼我給你上,不上不行,我數三個數,你若是不選,我就親自動手伺候你,你就偷著樂吧大小姐!」
  「一、二……」
  潘紫嫣騰的翻身起來,呲牙咧嘴地道:「行了,我自己來,藥給我。」能舒服些誰也不想受苦,若是讓這妖女楊喜給她上藥,想也知道自己掙扎不過她,何必丟臉,怎麼說這丫頭也是為自己好。
  潘紫嫣很識時務地轉進剛剛提進來熱水桶的屏風後面,開始沐浴並給自己上藥。
  楊喜還衝她的背影嘟囔呢:「省著點兒用啊,這個藥可不多,用完了就沒了,到時候受罪的還是你。」
  楊喜那小心眼兒,還有些擔心潘紫嫣一個小性兒把藥一股腦的都用光了,讓她沒的用。
  「哼……」潘紫嫣冷哼著表示對楊喜的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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