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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雷火 -【異域妖法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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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8:21:40
第十章變態鼠老大

    比如說龍穀裏的火猞猁炎,自己能控制炎,除了給它提供燒烤外,很重要一個原因是自己擁有“狐”的一些本能,這其中就包括與野獸進行交流。這只變異鼠雖然是魔獸,但終究還是獸,自己或許可以嘗試與它進行交流!

    想到這兒,胡季看了看月光,發現她的表情依然平靜,顯然不將粘液鼠放在眼中,有這樣一個保鏢在身邊,自己當然可以做一下大膽的實驗。因此,胡季對安東尼奧說道:“安東尼奧,請停一下!”

    安東尼奧停止了攻擊,那只變異鼠也停了下來,它轉過頭,賊溜溜的眼睛瞪著胡季。不知道為什麼,胡季有種感覺,那就是這傢伙知道自己是三個人中最弱的,所以它才會把自己當作了優先的目標。

    “靠,你這只臭老鼠也看不起我。”帶著這樣憤憤的心情,胡季試探著發出“吱吱”的聲音。變異鼠把頭歪到一邊,似乎是在側耳傾聽,又似乎是在掩蓋什麼表情。

    胡季叫了好幾聲,他突然明白這只變異鼠賊溜溜的目光中帶著的表情:那分明是在看戲嘛。

    “臭老鼠,你娘的當我是小丑啊!”胡季憤怒地咆哮起來,也不管變異鼠聽得懂聽不懂:“老子只是從這借道,你沖出來是什麼意思?”

    “吱喳!”變異鼠回應了一聲。

    安東尼奧與月光好笑地看著胡季,胡季則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目光,繼續對變異鼠咆哮道:“你說,你要什麼條件才能讓我們通過這裏?”

    “吱吱,吱喳吱!”

    月光一開始只是帶著好笑的表情看著胡季與變異鼠的“對答”,但看到他們一個說話另一個便回應,月光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她當然聽不懂鼠語,也聽不懂胡季用漢語傾瀉出的憤怒,但她可以看出,胡季與那只變異鼠確實是在“對話”。

    一人一鼠又怪叫了會兒,胡季總算恢復了正常,他對安東尼奧說:“安東尼奧,你身上帶了食物嗎?這傢伙說了,我們從它的地盤過,就必須給它留下買路錢。”

    “什麼?”安東尼奧瞪大了眼睛。

    “你弄些吃的給它,它就讓我們過去。”胡季聳了聳肩:“沒必要和它拼命,你說是不是?”

    “你是德魯伊?”

    這次出語詢問的是月光,胡季轉過臉去看她,發現她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德魯伊?哦……哈哈哈哈。”胡季不明白她的真實意思,心中有些發虛,因此就打了個哈哈,希望能掩飾過去。

    月光沒有追問,只是若有所思。

    “讓我把我的食物給這個傢伙?不如讓我和它決一死戰吧!”安東尼奧憤憤地又舉起了園丁鍬。

    “我這有。”月光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小塊食物,那是一塊乳酪。

    她把乳酪交給了胡季,胡季又把乳酪扔向變異鼠,變異鼠直躍而起,在空中接住了乳酪,不等落地,就明顯得看到它的喉嚨鼓起一塊,當它落下的時候,那乳酪已經消失在它肚子裏面了。

    吃了乳酪,變異鼠果然從下水道中間讓開,安東尼奧用力地揪著自己的鬍鬚,喃喃自語道:“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月光試探著前行,她順利地從那只變異鼠身邊經過,接著安東尼奧也順利地通過了。胡季籲了口氣,他起步向前,猛然間一個念頭又讓他停住了。

    “這只耗子很狡猾,它是不是故意放走安東尼奧和月光,留著對付我?”

    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太多疑了,狐性本疑,所以才有“狐疑”之詞。只要月光與安東尼奧在邊上,變異鼠就不太可能襲擊自己。

    “我過來了。”

    一半是為自己壯膽,一半是提醒安東尼奧和月光保護自己,胡季繼續前行。但是,他只走了兩步,那只賊眼溜溜轉個不停的變異鼠突然動了。

    變異鼠大模大樣地擋在了胡季面前,雖然看不出惡意,但胡季還是停下了腳步。

    “吱喳吱喳!”變異鼠張牙舞爪地對胡季吼叫著。

    已經過去了的月光與安東尼奧好奇地看著他們,在變異鼠的吼叫聲中,胡季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怎麼了?”安東尼奧問道。

    “該死……靠……”胡季嘴唇都有些哆嗦:“這只死老鼠竟然說了,因為它比我強大,所以我該聽它的,它要當我的老大,讓我當它的小弟……”

    “啊?”安東尼奧和月光都驚呆了,一隻低等級的魔獸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向只有人類收養魔寵的,可今天似乎是魔獸要收養人寵了。

    “它還說要我每天給它弄乳酪吃……靠……”胡季咆哮道:“幹掉它吧!”

    “走吧。”月光對安東尼奧說。

    安東尼奧聳聳肩,給了胡季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當先繼續前進。看著他們不顧自己離開,胡季又氣又急,但無論他怎麼嚷嚷,月光與安東尼奧就是沒有回頭。

    “我們的意見是你快點處理這件事情,誰知道前面還會遇上什麼魔獸呢。”

    遠遠地傳來安東尼奧的聲音,這讓胡季不得不下定決心:“彼其娘之,我現在算是知道天劫的厲害了……”

    胡季是怎麼樣與變異鼠交涉的,安東尼奧與月光都不清楚,只不過當他追上來時,他們清清楚楚地看到,胡季的臉上全是頹廢的表情。

    相反,那只變異鼠趴在胡季的頭上,神采飛揚,像是吃了春藥的小公雞,不停地打著轉兒。

    “看來你的主人對你還不錯。”月光微微笑了一下,稍稍和胡季拉開了點距離,畢竟沒有幾個女性會願意與一個又髒又臭的男人,和又髒又臭的老鼠待在一起的。

    “有個變異鼠當主人也不錯,這傢伙綜合能力值雖然不高,但至少還可以幫幫你。”安東尼奧咧著嘴,強忍著笑容:“以後我們分開後,它多少還可以保護你不被地痞流氓欺負。”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你們二位的大恩大德?”胡季憤憤然地說。

    “不必,不必。”安東尼奧沒有一點傳說中矮人的淳樸。

    相反,胡季可以感覺到這個滿臉忠厚的傢伙內心裏的壞水。胡季忍不住問道:“你真是矮人嗎,該不會是灰矮人吧?”

    “別把我當作那些蠢貨。”安東尼奧用力扳動擋在身前的鐵柵欄:“到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胡季這時才發覺,他們已經從漫長的下水道中走了出來。難怪安東尼奧與月光放任自己面對變異鼠,他們知道已經沒有了危險吧。

    他們現在正處於綠塔城的東北角,下水道連著經過這裏的葉娜河,因此他們出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跳進葉娜河中痛痛快快將自己洗了一遍。因為天色很晚,綠塔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中的火災和暴亂上,所以沒有人發現他們。

    “現在該怎麼辦?”覺得聞不到身上臭味了,胡季把變異鼠也硬塞進水中,這小傢伙速度很快,又會噴毒,但力量並不怎樣。他一邊為變異鼠洗澡,一面向矮人和精靈問道。

    “怎麼辦?當然是分手。”安東尼奧哈哈笑了:“我們都是逃亡奴隸,給抓住的話不是被立即處死,就會又成為奴隸。”

    “喂喂,你們又要扔下我嗎?”胡季擺出個“楚楚可憐”的樣子:“我能不能跟著你們?”

    “我們矮人國度是不收容人類的。”安東尼奧冷笑著說:“你們人類太危險。”

    “任何敢闖入精靈世界的人類下場只有一個。”月光的回答也冷冰冰的。

    “靠,你們也太不夠朋友了吧!”胡季憤怒地從水裏站起來:“把我弄出來就扔在這不管了?”

    “我們不是朋友。”安東尼奧與月光異口同聲。

    胡季看了看這兩人,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自己究竟走的是什麼黴運,不但狐入異域被鼠欺,現在求這兩個人還沒有得到任何同情……

    胡季並不喜歡求人,從當妖開始他就習慣自己解決問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根本不想尋求這兩個傢伙的幫助。胡季知道,他們對自己沒有什麼好感。

    “那就算了吧……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們讓我獲得自由了。”胡季長歎了一聲:“不自由,毋寧死。”

    他的話讓月光與安東尼奧驚訝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精靈與矮人第一次對這個人類產生了好感。

    變異鼠似乎明白胡季的意思,從胡季的頭上跳到了他的肩膀,一隻小爪子揪住胡季的耳朵,另一隻抓子指著下水道,嘴中“吱吱”亂叫,示意在下水道裏生活也很不錯。胡季苦笑了一下,只有自己的這個“主人”才會關心自己啊。

    “走了。”胡季向兩人擺了擺手,沿著河岸向北走去。既然得不到這兩人的幫助,那麼越快遠離綠塔越好,至於綠塔城現在的亂局,胡季是沒有任何興趣的。

    走了沒多遠,胡季回過頭來,發現地精與矮人跟在他的後面,胡季並不認為他們改變了主意要帶自己一起行動,他們只不過和自己一樣,急於離開綠塔城而已。

    城市方向隱隱傳來了人聲,似乎是有一群人向這個地方奔過來,這讓胡季有些擔憂,如果這群人發現了自己,那麼就前功盡棄了。

    與此同時,吉力馬劄羅之上,眾神殿裏又是哀聲一片。

    “那個讓神之名蒙羞的傢伙,竟然還存在於世界之中!”驕傲的戰神菲烈特咆哮著,手中的權杖噴射出刺目的電光。

    “鎮靜,鎮靜!”

    黎明與公正女神想要讓眾神殿恢復秩序,但這一次沒有哪位神只理會她。綜合能力值不到二十的傢伙,而且成了最底層魔獸的僕從,這樣一個無能之輩卻擁有神格。一想到這裏,即使是最冷靜的神只也禁不住怒火中燒。

    在這個世界,即使是最弱小的神只,對於人類而言也是無比強大的存在,可偏偏有這樣一個敗類,在破壞整個神界的名譽!

    “最新掃描結果出來了……”負責操縱世界之心的女神聲音顫抖,似乎又遇上了什麼刺激她的事情。

    “怎麼,那傢伙的綜合能力值突然間上升到一百萬了嗎?”太陽神奧古斯都‧凱撒冷笑:“陽光之下,除此別無新鮮之事。”

    “不,不是……”女神歎著氣:“他的綜合能力值略有提升,也不過是二十而已……但是,他擁有的信仰度由零上升到了二十五萬……”

    “什麼!”

    這個消息讓眾神殿徹底安靜下來,信仰度是擁有神格者的一項重要資料,神只能否發揮自己的神力,與他們擁有的信仰度成正比。

    簡單些說,一個綜合能力值十萬的神只,如果他的信仰度有一萬,那麼他的神力就只能與一個信仰度達到二萬的綜合能力值五萬的神只相等。

    神只的地位,在某種程度上就決定於信仰度。神只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獲取力量,他們要想壯大自己,就只有發展更多的信徒以提高自己的信仰度。

    二十五萬的信仰度,在眾神殿中相當部分的低級神只的信仰度都達不到這個水準!

    “該死……他有神廟嗎?他展示過神跡嗎?”半天之後,一個神只幾乎呻吟地咒駡:“他哪來的信仰度啊,世界之心……世界之心出錯了?”

    “世界之心不會出錯,這是常識。”黎明與公正女神冰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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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胡季漂流記

    “船!”發現停在岸邊的一條小船,這讓胡季非常興奮,他向那條船狂奔過去。只要有船,他就可以擺脫身後那群人的追蹤,而且,乘船比他步行要輕鬆和快捷得多了。

    從綠塔城中出來已經兩天,矮人與暗夜精靈比他跑得快,早就不知道逃到哪兒去了。如果不是有變異鼠“主人”在,胡季連食物都找不到,不過當變異鼠嘗過胡季的手藝後,很顯然與火猞猁炎一樣,成了胡季廚師手藝的俘虜。

    胡季並不知道身後的追蹤者目標是誰,但是他不能冒險,他找了根長杆做篙,頂著變異鼠跳進了那小船。

    小船相當破舊,幸好還不漏水,船裏除了一對斷槳什麼也沒有。胡季不敢耽誤,將船撐離了岸邊,到了深水處,長篙沒了作用,就只有憑藉那對斷槳。

    葉娜河在貝爾帝國是有名的大河,這條每年十月之後就會封凍的河流現在正值汛期,因此水面非常闊,在河岸邊生長著繁茂的類似於蘆葦的植物。上漲的河水吞沒了兩岸低窪的地方,從而形成了許多河汊,胡季不敢走主航道,便利用這些蘆葦叢和河汊,躲躲閃閃地前進。

    好在白天的時候,葉娜河上這樣的小船不在少數,即使沒有躲在河汊或蘆葦叢中,胡季也不至於引人注意。

    唯一讓他有些傷腦筋的是那只死老鼠,這傢伙的肚子似乎是個無底洞,比起當初吃上幾塊肉就飽了的炎要難侍候得多。胡季真有些想念炎了,如果炎在,這個變異鼠應該不敢爬到自己頭上吧。

    變異鼠不知道自己的“小弟”在打什麼主意,它有些無聊地趴在船頭,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咦,好象有什麼聲音。”

    胡季正在劃漿,忽然聽到空中傳來了嗡嗡聲,他抬起頭,發現遠處綠塔城方向,一艘浮空飛艇正在向這個方向飛來。

    這艘飛艇胡季不陌生,正是那個將他從龍穀中抓來的捕奴隊的飛艇。胡季的臉色立刻變了,捕奴隊的傢伙非常厲害,變異鼠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不論他們是否沖自己來,給他們發現了,自己都只有束手就擒這一條路!

    “好不容易擺脫了陸上的追蹤,又來了空中的,我究竟是得罪了這世界的哪位神靈啊……”胡季一邊呻吟著一邊把船劃進了蘆葦叢中。

    他當然不知道,他得罪的不是哪位神靈,而是所有的神靈。

    回憶起自己來到這世界後的經歷,胡季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背透了。每每境遇好一些,就會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而且這種情況有越演越烈的趨勢。他百無聊賴地嚼著根蘆葦根,一邊回憶自己的黴運,一邊關注著空中的浮空飛艇。

    浮空飛艇是這個世界魔法技術與工程學的偉大結晶,在瑪麗蓮那兒看到的書中記載,浮空飛艇是傳奇性的地精工程學大師喬治‧盧卡斯與劃時代的奧術師愛薩克‧牛頓合作的結果。

    他們製造的第一架浮空飛艇“天行者盧克”號,據說除了擁有高空快速飛行和高負荷載重的性能外,甚至還配備了從機械弩到魔法炮之類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但是天行者盧克與它的設計圖都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中失傳了,現在的浮空飛艇空有其形而無其能,只能以每小時一百公里左右的速度,載著不重於十五噸的東西低空飛行。

    即使是這樣,浮空飛艇仍然不是很普及的東西,高額的維護費用讓普通人對之望而卻步,除了國家和大型商會,就只有一些利潤豐厚的行業會使用這玩意。

    “喬治‧盧卡斯、愛薩克‧牛頓,說起來這兩個名字還真彼其娘之的耳熟。”胡季喃喃自語,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就犯了這個毛病,愛自己對自己說話。

    空中的浮空飛艇速度確實不怎麼樣,飛了大約十分鐘才從胡季的頭上經過。但胡季的心並沒有因為飛艇過去了而放輕鬆,相反,他更緊張起來。

    飛艇飛得這麼慢,證明上面的人在搜索什麼,除了自己這個價值十萬金幣的“魔族詠唱者”,胡季想不到還有什麼值得出動浮空飛艇的傢伙。

    就在這時,浮空飛艇發出巨大的雜訊,開始減速下降,在大約在離胡季所在的蘆葦叢三裏左右的前方降落下來。胡季嚇了一大跳,對方顯然是發現了什麼,難道說是把什麼人當作了自己嗎?

    胡季的好奇心被激了起來,他盤算再三,覺得還是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比較好。他用蘆葦給自己編了個罩子,把他最惹人注意的黑髮牢牢遮住後,開始將船劃向前方。

    他小心地遠離了河岸,因為順流而下,船劃得相當快,沒多久就接近了浮空飛艇。但就在這時,浮空飛艇又騰空而起,在空中反復盤旋,似乎是在搜尋什麼。

    胡季將船又劃進一叢蘆葦之中,抬頭仰望,發現那浮空飛艇竟然向他這個地方飛了過來。他有些慌,但知道現在任何慌亂都只會引起飛艇更大的懷疑,因此他停住船,開始將周圍的蘆葦折斷放入船中。

    浮空艇在他頭上盤旋了會兒,胡季還停下手中的活,裝模作樣地抬頭向上看了看。因為蘆葦叢的掩護,從浮空飛艇上看,胡季用枯蘆葦葉編的蓋子與頭髮相差無幾,所以飛艇並沒有發覺他頭髮的顏色。

    大概過了幾分鐘,飛艇開始繼續向北前進,這一次它一直在河道上飛行,似乎在水面上搜索著什麼。

    胡季松了口氣,一把將正在他脖子上拉扯他“假髮”的變異鼠扔回船上,將船從蘆葦叢中劃了出來。

    “前進。”他低聲自語,對方跑到前面去也好,至少自己跟在他們後面會更安全些。

    天色漸漸晚了,胡季不敢靠岸,於是將船劃向一個水汊。這水汊子裏有一個小小的島,本來是岸的一部分,但因為漲水被隔在了河中間。島上有片小林子,樹木還算茂密,比較適合作為胡季藏身的地方。

    在林子中升起了火,變異鼠便急不可耐地將船上的肉拖了過來。胡季罵了聲“變態”,卻老老實實地撒上鹽和香料,開始了自己的燒烤。

    這個時候他心中有些感激安東尼奧和月光,他逃出來是毫無準備的,因此安東尼奧和月光分了些東西給他,其中就有火燧石、鹽、香料和小刀。

    不一會,烤肉的香味彌漫開來,每當這個時候,變異鼠就會老老實實地蹲坐,眼巴巴地等待胡季給他食物。

    胡季又罵了聲“變態老鼠”,從肉上切下一小塊後,將原來那塊的部分扔給了被他取名為“小變態”的變異老鼠。雖然這只耗子自稱是他的“老大”,但胡季並不想擺脫它,這或許是胡季內心深處的孤獨感作怪吧。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那種孤獨感就始終纏繞著他,他真希望能有個人聽他的傾訴,但他的經歷又告訴他,這個世界比起地球來更是爾虞我詐。

    小變態的吃相非常難看,那塊肉有它半個身軀那麼大,它幾乎是要鑽進去一般,弄得它身上完全油乎乎的。胡季一邊吃著自己的那份,一邊盯著它,心裏盤算著待會怎麼著也不能讓這傢伙再爬上自己的頭。

    突然間,小變態的耳朵豎了起來。雖然胡季把它當作老鼠,但它與地球上的家鼠還是有些不同,至少它的耳朵圓圓大大的,頗有些像動畫片中的米老鼠。緊接著,它停止了咀嚼,而是用力嗅了嗅空氣,發出吱吱的警告聲。

    胡季立刻握住了小刀,警惕地望著四周。

    東南角的灌木發出刷刷的聲音,接著兩邊分開,藉助營火的光芒,胡季看到了安東尼奧那張大臉。

    “是你?”

    胡季吸了口氣,安東尼奧現在的情況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他顯然早就認出了胡季,向胡季點了點頭,露出有些困窘的表情:“是我。”

    胡季看了看他身後,沒有發現月光,忍不住問了一句:“只有你一個,月光呢?”

    安東尼奧臉色很不自然,遲疑著沒有回答,胡季追問道:“你們倆也分開了?”

    “沒有,她受傷了。”安東尼奧終於說道:“能給我們些吃的嗎……我們的東西全扔了。”

    “沒有問題,我還有烤肉。”胡季將另一塊肉架上營火:“月光受的傷重不重?是浮空艇上的人幹的嗎?”

    “嗯。”安東尼奧不知道該怎麼和胡季說話才好,畢竟在分手時,胡季明顯有求助於他們的意思,但他們卻扔掉了胡季。

    他不知道胡季心中有些歉然。雖然矮人與精靈奴隸也很珍貴,但胡季可以肯定,浮空飛艇出動不是為了他們。在某種程度上說,是自己這個價值十萬金幣的傢伙連累了他們。

    儘管矮人與暗夜精靈沒有把他當作朋友,但他們分手時送的東西還是幫了胡季很大的忙,胡季雖然不是什麼好妖,可還是知道滴水之恩必湧泉相報的道理。

    “把月光也叫過來吧,烤烤火對身體有好處。”胡季一邊烤肉一邊說道。

    安東尼奧悶聲不響地離開,過了會兒,他抱著月光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胡季這才意識到,月光受的傷並不輕。

    “開始還好好的,現在卻暈了……”將月光放在營火旁,安東尼奧不安地搓著手:“怎麼辦,她怎麼了?”

    “讓我看看。”胡季伸手搭住月光的脈搏,發現她的心跳很弱,而且體溫相當高。胡季沉吟了會兒,如果暗夜精靈的心跳與體溫都與人類差不多的話,那麼她現在就是在發高燒。

    “她的傷在後背,我們在路上被捕奴隊的人截住,跳水才逃脫的。”安東尼奧顯然不知道如何面對現在的處境:“她背上被刺了一匕首。”

    胡季將月光翻了過來,發現她後背靠近肩胛處的傷口。傷口沒做任何處理,因為被水浸泡的緣故呈現出一種腐白色。胡季翻了安東尼奧一眼,這個粗壯的矮人大概是從來不懂什麼是包紮吧。

    “傷口似乎有毒。”嗅了嗅傷口的味道,胡季說:“不過毒性不烈,應該是某種麻痹性的藥物,對方並不想殺死月光,所以這一匕首沒有刺向要害。有沒有乾淨的布?”

    矮人搖了搖頭,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胡季覺得他這表情和小變態要吃的時候,表情一模一樣。胡季搖了搖頭,沉吟了會兒,然後命令安東尼奧:“去找個能煮水的東西,不管是鐵的也好還是陶的,洗乾淨裝滿乾淨水,要快。”

    矮人連吃都沒有吃就離開了營火,沒過多久,他真抱了個缺了口的陶罐過來。胡季把陶罐架在火上,將烤好的肉遞給了他:“你先吃點東西,別的事情我來處理。”

    雖然擔憂月光的傷,但矮人還是幾乎把自己的舌頭都吞進了肚子。胡季沒有管他狼狽的吃相,而是對著火堆呆呆出神。

    過了會兒,胡季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長條的布,將布在河水裏清洗乾淨後又扔進了陶罐裏。陶罐裏的水開了,那布條隨著沸騰的水不斷翻滾,胡季將陶罐從火上移開,把那柄割肉用的小刀放在了火上燙了一會。

    刀刃微微泛紅後,胡季按住月光,飛快地將她傷口邊的腐肉割了下來。他下手很快,三下兩下就解決了問題,暈過去了的月光被傷口的劇痛弄醒,如果不是安東尼奧也來幫忙,幾乎就要把胡季掀翻來。

    割掉腐肉之後,胡季用被沸水煮過的布條將月光的傷口紮住。已經弄清楚怎麼回事的月光一聲不吭,咬牙忍住了背後的劇痛,這讓胡季心中也暗暗佩服。

    “行了,傷口不會潰爛了。”胡季聳了聳肩,這樣的措施只能解決月光的傷口,對於她的發燒可是沒有什麼用處。

    “謝謝。”月光看了看周圍:“這種草、還有這種,能幫我采些來嗎?”

    “暗夜精靈是自然之友……”安東尼奧猛然想到這一點:“這些草應該對你的身體有幫助吧。”

    和安東尼奧一樣,胡季的燒烤技術讓月光也大加讚歎,在喝了一碗由草藥熬成的湯汁後,三人一鼠圍著營火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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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月光

    當東方天空泛出白光時,胡季第一個醒來。營火早就熄滅了,因此胡季感覺到一些冷,他將營火再次點燃,雖然動作很輕微,但還是將月光驚醒過來。

    “好些了嗎?”儘管月光對他算不上友好,但是胡季還是向她詢問道。

    月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稍稍沉默了會,她才說道:“你的目光裏有很多骯髒的東西,但有時又可以看到真誠……你是個很奇怪的人。”

    “真誠?”胡季啞然失笑,他搖了搖頭:“我確實是個怪人,但真誠這個詞似乎和我沒有關係。”

    “不,你關心人時,很真誠。”月光皺起了眉,很費力地解釋自己的感覺:“可能你自己不知道。”

    “是嗎……哈哈哈哈……”雖然是多年的“老妖”,突然被這暗夜精靈這樣稱讚,胡季也禁不住老臉一紅。他不習慣聽別人稱讚自己,因此岔開了話題:“你是怎麼成為奴隸的?”

    “捕奴隊闖進了我們的村子,我就成了奴隸。”月光平淡地說,但是胡季從這種近於冷漠的平淡中,聽出了驚心動魄的聲音。

    他從書本上瞭解到,暗夜精靈是個相當保守的種族,如果不是整個村子都被毀滅,月光是不可能被捕奴隊帶走的。

    太陽此時正好從東方天際躍出,朝陽的光芒直射在月光的臉上,她淡藍色的皮膚幾乎變得透明起來。

    胡季注意到她臉上並沒有紋身,幾乎所有的成年精靈臉上都刺有精美的紋身,於是他咳了聲問道:“你還是幼精靈?”

    “是的,從你們人類的角度來說,我還只是個小孩。”月光點了點頭。

    胡季無語了,難怪從精靈的角度來說,月光是個矮子,她還只是一個幼精靈,最多就是相當於十二、三歲的人類女孩吧。但是胡季心中又有些酸楚,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眼神卻像六十歲以上的老太太那樣滄桑,是怎麼樣的經歷才能讓她如此?

    因為心中這樣想,胡季看著月光的目光禁不住有些溫柔。他略帶悲哀的目光讓月光覺得心中一動,似乎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這並不是因為胡季有什麼王八之氣,而是因為狐族的某些天賦。俗話說“兔死狐悲”,胡季的身體雖然屬於人類,但作為靈魂之窗的眼睛,還是會洩漏出這具人類軀格中的真正秘密。

    狐類的悲傷並不像鱷魚的眼淚那樣虛偽,更何況月光對於胡季而言並非兔子那樣的食物,因此,當月光接觸到胡季這源自內心的悲憫時,不自覺地那層包裹著她內心的堅冰融化了。

    月光把頭偏向一邊,忍住眼中的淚水:“你這人……很奇怪,不像人。”

    “嗯。”

    “你雖然不是魔族,但你的歌確實迷住了很多人……能唱首給我聽嗎?”

    胡季沉默了會兒,很顯然,快節奏歌曲不會適合月光,也不適合現在的氣氛。月光靜靜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胡季開口唱了:“從那遙遠海邊慢慢消失的你,本來模糊的臉竟然漸漸清晰,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有把它放在心底……”(注四)

    空曠悠遠的歌聲,像風一樣向四周擴散,雖然沒有樂器伴奏,但胡季的技巧彌補了這個缺憾。這首曲子他完全是用漢語唱出來,月光聽不懂任何一句,但歌聲中淡淡的無奈與深情的追憶,月光完全能夠體會出來。

    漸漸的,月光的眼中淚花閃動,她覺得很虛弱。村子被毀滅,自由被剝奪,自己經受了太多的委曲與苦難,這些悲傷的事情都離她遠去了。雖然淚水從她眼中湧出,但她卻覺得自己心中卻幾乎沒有痛苦的感覺,歌聲像拂過大地的春風,將她的悲傷全部帶走。

    “我去洗臉……”歌聲停後許久,月光才從那種狀態中恢復過來,她突然覺得很尷尬,因此離開了胡季身旁。

    “謝謝你……”在她離開後,原本一直熟睡的安東尼奧起身對胡季說道:“我認識她三年了,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沒什麼,我們現在是同舟共濟。”胡季搖了搖頭,站起來迎著朝陽張開雙臂:“總算是新的一天了,今天會更好的!”

    胡季便是這樣的人,遇到再困難的情況他也能保持樂觀,雖然少不得咒天罵地,但絕不會坐以待斃。

    他們的早餐是煮肉湯,胡季虛心地向月光請教了有關植物的一些知識,在周圍找到了幾種有調味效果的草根樹葉,混在肉湯中,讓這頓早餐香氣撲鼻。

    但是,可口的早餐他們沒有享用多久,空中傳來的嗡嗡聲讓胡季立刻緊張起來,他迅速將火撲滅,又將月光與矮人都拉進了小樹林中。

    這艘浮空飛艇不是捕奴隊的那艘,上面明顯帶有貝爾帝國軍方標誌,它在上方盤旋良久,足足過了十多分鐘,才又向南方飛了過去。

    胡季他們不知道,這艘飛艇追捕的目標並不是他們,綠塔城那晚上,他們的逃出只不過是大浪中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而已。

    那一晚,貝爾帝國的皇帝舍甫琴科五世陛在索菲婭的莊園中遇刺,隨行的宮廷武士與皇家法師死傷慘重,皇帝陛下自己也身負重傷。而且,刺客為了吸引走綠塔城駐軍和警備人員,在十多個街區同時縱火,原本富庶繁華的綠塔城被燒掉了四分之一,死傷者過萬。

    刺客們的身分始終沒有弄清楚,大多數刺客都在與宮廷武士、皇家法師的激戰中死去,只有少數逃了出來。因此,帝國軍方在事後做出了反應,追捕的人被派向四面八方。

    但因為舍甫琴科五世傷重未醒,軍方的反應就要慢了許多,而被私人雇請的捕奴隊卻跑到了他們的前頭。

    雇請捕奴隊的並不只一家,在得知胡季逃走的消息後,瑪麗蓮女子爵、大奴隸販子索羅斯,還有其他對“魔族詠唱者”感興趣的人,都找上了那個皮甲女人的捕奴隊。反而是胡季名義上的主人索菲婭,因為皇帝被刺的事情而無心此事。

    葉娜河是貝爾帝國最大的河流之一,這條河發源於大陸中部、橫亙于貝爾帝國與伊格爾聯邦之間的安切洛環形山,自南向北注入寒冰洋。

    沿途除了經過綠塔城這樣繁華的城市外,還要經過冰原、原始森林和窪地,而這些地方條件惡劣,除了少數獸人部落外,幾乎沒有智慧生物。

    這裏的氣候惡劣,冬天長度相當於其他三個季節的總和,但河兩岸的部分地段土壤肥沃,是厚達數米的黑土,成為貝爾帝國最重要的糧倉,也因此座落於其中的綠塔城,才能發展成為貝爾帝國少有的大城。

    但是葉娜河過綠塔城往北,就再也沒有合適的港口,除了零星分佈的鎮子,幾乎沒有像樣的城市了。

    往北大概三百公里,葉娜河便流入叫作“通古斯森林”的冰原林地,方圓有好幾百公里的林地杳無人煙,只有探險者或捕奴隊才會偶而涉足其中。

    經過五天五夜,晝伏夜出的胡季一行擺脫了捕奴隊與帝國軍方的飛艇,終於乘船闖進了通古斯森林。

    “這麼大的森林,有沒有精靈居住?”

    葉娜河進入通古斯森林後被小丘與林地分割開來,成為無數條小河,這些小河出了通古斯森林又彙集於一起。胡季他們的小船在河中轉了好一會兒,胡季忍不住問道。

    “精靈喜歡溫暖的氣候,貝爾帝國不適合我們。”月光回答道。

    “矮人倒是無所謂,事實上,通古斯在遠古時期確實是屬於矮人國度。”

    安東尼奧對於遠古的東西似乎無所不知,但胡季明白這個矮人鬍子雖然長,但在矮人當中他也只是個年輕人而已。

    月光‧逐風者與安東尼奧‧鐵須,與胡季在逃亡中漸漸結下了友誼。他們對於胡季的戰力是極端鄙視的,但對胡季的警覺性與野外生存能力卻極欽佩,當然,和老趴在胡季頭上的變異鼠“小變態”一樣,他們最佩服的還是胡季的烹飪技巧。

    “那麼現在呢,現在通古斯還有矮人麼?”

    “沒有了。”稍稍停頓了一下,矮人的聲音有些苦澀:“上古時的通古斯大爆炸,摧毀了矮人的城市,整個通古斯都變成了廢墟。幾千年過去,樹木把廢墟掩蓋了,現在的通古斯已經沒有矮人。”

    “通古斯大爆炸?那是什麼?”胡季的多疑在安全的時候就表現為旺盛的好奇心,這種好奇心已經讓月光與安東尼奧覺得鬱悶了。

    但是由於胡季的頭腦,他現在隱約成了這個小隊中決定性的人物,月光與安東尼奧在某種程度上要依賴於他,因此月光與安東尼奧並沒有因為胡季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方式,而對他不滿。

    “已經不知道具體時間了,那個時候人類還只是荒原上的遊牧部落,矮人、侏儒、精靈、巨魔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矮人憑藉天賦的能力,在大陸北方建立了一個又一個堪稱奇跡的工程,包括我們看到的綠塔城下的下水道系統。”

    安東尼奧在談到矮人的歷史時,滿臉都是驕傲自負:“通古斯城就是這樣的一個奇跡,除了龐大的地下工程外,在地面上,通古斯城擁有勝過現在任何一座地面城市的壯觀建築。

    “矮人、侏儒都在此生活,而葉娜河當時在這還是一條寬闊平穩的大河,為通古斯提供了方便的交通。這幾乎就是當時北方國度的首都,你可以想像一座超過二百萬人的城市嗎?那就是通古斯!”

    胡季微微一笑,二百萬人口的城市,在地球上算不上什麼。

    “但是,從天而降的火球摧毀了通古斯……”矮人的聲音有些悲傷:“巨大的火球,像是一座山,通古斯城與其中的人們頃刻間就消失了。原本是繁華城市的地面上,升起了巨大的蘑菇雲,以通古斯為中心,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讓兩千里內的樹木全部倒下……”

    胡季心中一動,這樣類似的撞擊在地球上也有過,當初毀滅恐龍的就是一顆撞擊地球的小行星。

    “矮人國度受到了重創,幾乎一半矮人都因此死去,緊接著又是魔族的入侵,在和魔族的對抗中,矮人、侏儒與精靈都損失慘重,不得不求助於當時還只是野蠻人的人類;矮人、侏儒與精靈把自己的知識傳授給了人類,人類藉助這些知識驅逐了魔族。

    “當矮人、侏儒與精靈歡慶勝利時,忽然發現他們也被驅逐到了最邊遠荒涼的地方。於是,人類與其他種族的戰爭又開始……”

    胡季搖了搖頭,雖然這些和他沒有關係,但他還是可以想像得到,那些年中多少生命葬送在這片土地上。

    戰爭與文明自始自終相伴,無論哪個世界,這都是不變的規律。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聽完故事之後,胡季不得不又思考現實的問題。

    在精靈與矮人的計畫中,他們逃到了通古斯森林後先躲上一段時間,然後再決定下一步如何走。他們的計畫本來就很倉促,而刺殺事件的發生讓這個倉促的計畫更是提前發動了。

    “不知道,先在這裏隱藏一段時間吧。”介面的不是矮人,而是月光。

    胡季無意中發現,月光這樣說時,矮人的目光裏有一絲猶豫閃過。

    “矮人似乎想說什麼……”胡季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但是安東尼奧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坐在了船尾。他的異常,連不善於人際交往的精靈也發覺了,月光向他投去關切的目光,但矮人恍若無覺。

    “嗯……等一下!”胡季突然阻止了月光的繼續詢問,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伸出長篙,將小船推向岸邊,然後跳了下去,將船拉到了岸上。安東尼奧與月光也從船上跳了下來,而這時,胡季已經跑到了河邊的一塊岩石上。

    這其實是一大片岩石,或許是河水沖刷的緣故,這片岩石很乾淨。但是在胡季的腳前,卻放著一堆明顯是燒過了的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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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通古斯森林

    “有人?”

    處於他們這種情形下任何陌生人都可能是敵人,因此安東尼奧與月光都表情嚴肅地看著胡季。

    “這是野營的火大概是兩天前點燃的,應該和我們沒有關係。這火堆是人在離開時踩滅的他們踩得很仔細,連邊上的一根閃著火星的小棍子也不放過證明他們是相當有經驗的人。這附近只有一個火堆,證明他們人不多。”

    雖然留下的痕跡很亂但是胡季還是從中看到了一些東西。

    “是冒險者或者捕奴隊。”安東尼奧判斷道。

    “不管是誰,都是我們的敵人。”月光冷冷地說。

    胡季聳了聳肩,月光的話他不以為然,他記得地球上政治家的那句名言: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我們要謹慎些,但總不能因為有別人闖進了通古斯就止步不前。”胡季發現找不到其他的痕跡後,又招呼他們上了船。

    小船晃晃悠悠,漸漸深入了通古斯森林。進入森林深處後,一些古代建築的遺跡出現在他們面前。這些斷壁殘垣風化得很厲害,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想必就是安東尼奧口中的上古矮人城市通古斯的遺跡了。

    矮人看到這些遺跡時眼光都變綠了,一塊石頭,一截斷壁,他都要看上半天。胡季就是不明白,他難道能從這些破爛中看出花兒來嗎?為什麼會如此沉迷?有好幾次是胡季將他強拉開的。

    “安東尼奧,反正我們要在這待上一段時間,有得你看的。”胡季不得不循循善誘:“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而不是這些東西。”

    “古跡啊……古跡……”安東尼奧仍戀戀不捨地看著那些東西:“你當然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

    “再說就不給你午飯吃!”受不了他的嘮叨,胡季怒吼道,他頭頂上的小變態也張牙舞爪,作勢要吐口水。

    安東尼奧白了這兩個傢伙一眼,但想到胡季那手廚藝,他還是決定暫時隱忍。

    他們挑了一處水勢平緩的地方上岸,胡季將小船拖到水邊的雜草中隱藏起來,開始尋找合適的地方。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這附近連個小丘也沒有,更別提什麼山洞了。他們又不敢遠離小船,因此只能放棄去遠方尋找宿營地的打算。

    “沒辦法,當回有巢氏吧。”胡季嘟噥著,然後向矮人道:“安東尼奧,你不是力氣大嘛,砍些樹枝來吧。”

    雖然很簡陋,但是胡季還是利用樹枝在一棵古樹上搭起了個窩棚,勉強可以遮風避雨。

    他在手忙腳亂的時候,月光一直笑吟吟地看著,也沒有上來幫手。當窩棚做好後,月光點了點頭:“雖然比起我們精靈的木屋差得太遠了,但勉強可以住啦。”

    “將就著吧,反正也不會住上很長時間。”胡季聳了聳肩:“我們沒有工具,只能做到這樣。”

    八月正是通古斯地區一年中最好的季節,氣候宜人,林間野果如星,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因此胡季他們暫時倒也衣食無憂。

    但是通古斯的夏天極為短暫,當九月來臨時,冬天便會隨之而至。

    胡季是從安東尼奧嘴中知道這個情況的,因為不知道會在通古斯森林中待多久,因此他不得不及早做準備。

    安東尼奧對於他準備食物的提議不置可否,月光倒興致盎然,兩人在附近林間采下野果,然後晾成果脯,或者是將獸肉製成肉幹。胡季最得意的是,他竟然在河邊挖到了陶土,用這陶土做了幾個簡易的陶器,從而讓他們有了盛食物的器皿。

    為了讓陶器更加結實耐用,胡季將木頭燒成木炭作為燃料,讓善於冶煉的矮人做了個簡易的小窯。

    矮人對於這個最內行,安東尼奧非常清楚怎麼樣才能讓窯爐內溫度達到最高,因此當這一爐最初的成品出現後,胡季非常驚喜地發現,他們竟然燒出了比陶器更為精美細膩的瓷器。

    想起在地球上中國的古代燒瓷技術,胡季怦然心動,那些瓷器的制法,他還大致記得。

    可惜的是,這裏的陶土品質不是非常好,燒出的瓷器很一般。

    在胡季忙著燒瓷的時候,月光也沒有閑著,她用樹枝編起籬笆,再用一層層籬笆將胡季做的簡陋木屋向外擴展。她的技術可比胡季強上許多,原本三人住著嫌擁擠的一間小木棚,給她在短短地五天裏變成了每人一間的木屋。

    好在他們當作“家”的這棵樹夠大,這棵足足生長了千年的古樹,在大約六米高的地方生出六個分杈,而胡季他們的“家”就在這上面。為了便於上下,月光還用柔韌的枝條與樹藤編了個軟梯,當他們爬上去後,就將軟梯收了起來。

    但是由於工具的缺乏,他們能做的也僅此而已。隨著時間推移,他們連鹽都開始缺乏,如果不是月光知道一些鹽分含量高的植物根莖的話,胡季就要為烹飪擔憂了。

    胡季與月光為了能在即將到來的冬天做好準備,與此同時安東尼奧與小變態卻過著悠哉的日子。

    安東尼奧陷入考古狂熱之中,對於外界一切都不聞不問,除了胡季以打碎這裏一切破爛為威脅逼他做了個窯爐外,幾乎就是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在外頭晃。胡季每次都很奇怪地想,安東尼奧明明說通古斯森林現在是魔獸與獸人的樂園,為什麼他總是沒有遇到呢?

    與安東尼奧相同的還有小變態,這傢伙每天早出晚歸,一到吃飯的時候準時回來,但一吃完就不知道溜哪去了。胡季只是在偶然的機會看到它追在一隻類似於松鼠的傢伙身後,而且那只小獸是雌性。

    “靠,這變態,竟然知道泡妞了!”

    看到小變態如此舉止,胡季禁不住賊眼溜溜看向月光,但立刻他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幼精靈啊……不過是小蘿莉而已,我怎麼能打她的主意?不過,雖然還只是幼精靈,可月光的身材那個好……停!停!我又想到哪去了!”

    無論胡季與月光準備了多少,但當第一陣寒風起時,他還是懊惱自己準備的不足。

    幾乎是一夜之間,通古斯森林中的闊葉植物都凋零了,就算是對著火盆,胡季與月光晚間也禁不住瑟瑟發抖。胡季估計了一下,氣溫可能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時中從二十多度降到了零下。

    “該死的天氣……啊啾!”一邊打著噴嚏,胡季一邊咒駡,五分鐘之內,他幾乎滔滔不絕,從天氣一直罵到了創世神。

    他剛停下來換口氣的時候,安東尼奧張嘴開罵了,他罵得沒有胡季精采,翻來覆去都是那麼幾句話,這鬼天氣阻撓了他偉大的考古活動之類的。

    等安東尼奧口乾舌燥停了下來後,小變態吱吱喳喳地亂叫了起來,它抱怨這該死的天氣耽誤了它的泡妞大計,在苦追數天之後,眼看著那只雌性小獸對它芳心暗動就要以身相許。

    胡季聽得眉飛色舞,覺得自己這個“老大”頗有幾分自己的真傳,遙想當年,自己可也是為了追美女而狐膽包天的人物啊。

    月光則沒拿正眼看這三個人,現在的胡季給她的感覺,就像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而且胡季的討厭還傳染給了安東尼奧和小變態,這讓月光禁不住感歎,一個人學好不容易,但學壞卻只要跟錯伴就行了。

    “吱?”忽然間小變態停止了嘮叨,發出短促的叫聲,一對圓圓的像米老鼠一樣的耳朵也豎了起來。

    胡季臉色一變,這些天他們過得很安寧,幾乎讓他忘了自己的處境,他們在這兒大張旗鼓地改造自然,當然很容易被別人發覺。

    雖然聽不懂小變態的意思,但月光與安東尼奧也明白它剛才是在報警,他們的動作比胡季快得多,兩人立刻來到了門口。

    “嗷嗷!”

    外頭忽然傳來亂哄哄的吼叫聲,緊接著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胡季也來到門口,居高臨下看去,發現是一群揮舞著大棒的傢伙。

    “獸人?”胡季吸了口氣,來到這個世界不短了,也在書本上看到了些有關獸人的資訊,但近距離地看到獸人,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其實只是名義上的獸人,如果從外表上看,與人類的差別也就是和矮人、精靈差不多。”看到這群嗷嗷怪叫的傢伙,胡季腦中如此想。

    “吱吱!”小變態最看不得別人在它面前叫囂,開始在樹上張牙舞爪。

    獸人們看到矮人與精靈時安靜了些,但看到胡季後又開始激奮了,雖然聽不懂他們大著舌頭說些什麼東西,但胡季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們的仇視。

    相反,他們對月光與安東尼奧似乎沒有惡感,這讓胡季有些鬱悶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好歹也是綠塔城魅力四射的“魔族詠唱者”,月光這樣的美女就罷了,難道說連矮人都比自己受歡迎了嗎?

    “你們!”獸人中個頭最大也最為強壯的傢伙站了出來,胡季估計這傢伙至少有二米五左右,長得有些像大狗熊,他說的通用語並不標準,帶著濃濃的獸人的大舌頭味兒。他一指精靈與矮人:“把那個人類交出來!”

    胡季頭腦一陣發麻,對方竟然是沖著自己來的,他看了看月光與安東尼奧,他們兩個沒有任何異樣。

    “我做了什麼壞事嗎?”心中暗暗叫苦,胡季不得不站出來:“我從來不認識你們。”

    “人類……給通古斯帶來災難!”那個大個獸人嗷嗷嚷了幾句,然後用通用語說道。

    “請等一等,我不是人類,其實……我也是獸人。”看著這幾十個獸人就要衝來,胡季腦子一轉,面不改色地信口開河。

    “獸人?不是!”

    這些獸人腦子雖然不是很好,但也不至於被胡季的空口白話唬住,他們只是稍微停了一下,就又撲了過來。

    “我真是獸人!”胡季用力拉著自己已經及肩的頭髮:“你們看,你們見過人類是黑髮的嗎,見過人類是黑眼的嗎?”

    事實勝於雄辯,胡季的頭髮與眼睛確實是這些獸人不曾在人類中見過的。他們停住了:“看起來像是個人,可是眼睛和頭髮不一樣啊?”

    “矮人與精靈中也沒有這樣的……真的是獸人?”

    “看樣子像人類一樣軟弱,怎麼可能是強壯勇猛的獸人?”

    “不對不對,一定是從小被人類抓去,所以像人類一樣軟弱了!”

    這些獸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胡季是一句也聽不懂的,但是,他可以感覺到獸人們敵意消褪了些。

    “他到底是不是人類?”

    獸人的頭頭也無法判斷胡季說話的真偽,於是他做了一個自以為聰明的選擇,去問月光與安東尼奧。在他想來,矮人和精靈與人類關係也相當緊張,因此他們不會為胡季隱瞞才是。

    月光只是點了點頭,既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倒是安東尼奧搶著說道:“這傢伙不是人。”

    “靠,借機罵我啊……”

    矮人的鬼心眼胡季當然一清二楚,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堆起假笑:“你們看,我和你們一樣是獸人……”

    “你即使不是人類,也絕對不是獸人!”那個獸人首領驕傲地說:“我們沒有你這樣軟弱的同伴!”

    “呃……”胡季臉上的假笑變成苦笑,自己可真是衰啊,被人類當奴隸,被老鼠當小弟,被獸人瞧不起。

    不過這樣也好,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韜光養晦,別人想還想不到呢。

    “你們是在找人類?”習慣性地用了精神勝利法之後,胡季向那大個子獸人詢問道。

    “有人類闖進來了,已經破壞了三個村子,死了十幾個同族,我們要找到他們,幹掉他們!”狗熊獸人嗷嗷叫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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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8:23:41
第十四章烈火金剛

    胡季看了看這幾十個獸人他的心微微跳了一下,這些獸人雖然粗魯莽撞但並非蠻不講理,比起隨便將別的種族變成奴隸的貝爾帝國人他們顯得更加文明。

    但是他們人數太少,如果自己猜得不錯這裏就是通古斯最強的獸人戰士了,龐大的通古斯森林中所有的獸人村落也只能聚集起這麼些戰士而已。

    矮人對這些獸人有些好奇,因此他跳下去和獸人首領低聲談論了什麼,胡季隱約聽到他在問獸人們的村落在哪。

    當獸人離開後,胡季哀聲歎氣地對月光和安東尼奧說:“看來,咱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為什麼?他們趕的是人類,不是矮人、精靈或者不是人的東西。”安東尼奧再次油嘴滑舌,這讓胡季分外鬱悶。

    胡季瞄了他一眼,心中盤算著這傢伙究竟有沒有天生是騙子的半身人血統,嘴巴上回答道:“你認為他們能把那些人類趕走嗎?我看未必,最後的結果十之八九是獸人們躲進更深的森林中。既然獸人能找到我們,那些傢伙也一定能找到我們……”

    “那怎麼辦?”安東尼奧皺起了濃密的眉:“凜冬將至,在野外是沒辦法熬過這樣的冬天的。”

    “現在要麼祈禱出現特別厲害的魔獸把闖進來的人類幹掉,要麼就祈禱獸人們聰明一些……”

    冬天的到來,讓通古斯森林變成了一片死寂,連續三天三夜的大雪,除了不知死活的獸人憑藉皮糙肉厚還在外頭晃悠外,平時常見的那些小動物們都躲了起來。

    胡季他們的樹上小屋也蓋上了厚厚的雪,他們三個人現在晚上都擠在一間小屋裏,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勉強入睡。當他們圍著小屋中間的火時,正對著火的半邊身體烤得發燙,而另外半邊則透心涼。

    就算他們當中最耐寒的安東尼奧也直哆嗦,胡季和月光更是鼻涕連連。幸好月光背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精靈的恢復能力頗讓胡季羨慕。

    “不……不行了,再這樣下去非凍死不可!”將所有能裹在身上的東西都裹上了,胡季還是覺得冷。

    “要是有幾件皮襖就好了。”安東尼奧嘟噥道。

    “皮襖?對了,那些獸人不是有皮襖嗎,去找他們借幾件,或者拿什麼東西和他們換……他們好像沒有瓷器對吧?”胡季猛然想起,在瑪麗蓮女子爵那兒看的書中,曾提到探險者用人類社會的簡單工藝品在獸人那換取寶石、藥材與毛皮的事情,這讓他大感振奮。

    “做夢,那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安東尼奧撇撇嘴:“現在獸人不會再相信你們了……”

    “該死……”本來從乾草堆上爬了起來的胡季又翻身躺下,過了會兒,他再次爬了起來:“不管怎麼說,去試試吧,你們去不去?”

    “外面的雪停了沒有?”月光也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她站了起來:“雪如果停了我們就去試試吧。”

    三個人出了門,屋子裏因為有炭火,多少還有些溫暖,但一到了外邊,他們被寒意一沖,都忍不住吸了口氣。

    胡季把自己的皮套子脫了一件下來,套在了月光身上:“這個……你穿著吧。”

    這皮套子是胡季用他在龍穀中帶出來的皮囊改的,套在胡季身上相當醜。雖然這種皮套子保暖性能並不是很強,但月光還是覺得身上一暖,她看了胡季一眼,想把皮套子還給他,但胡季按住了她的手:“有些事情是我必須做的,你就套著吧。”

    他這話說得直截了當,使月光感覺到一種強大的衝擊,月光呆呆看了他幾秒,才用力點了點頭。

    三人在雪中艱難前行,雖然天空中已經不下雪了,但地上的積雪卻厚達膝蓋,安東尼奧人矮腿短,走起來更是艱難。有幾次他不小心陷進雪堆裏,胡季幾乎是拎著他的脖子把他拉了起來。小變態藏在胡季懷裏,只是在剛出門時伸出頭來看了看,接著又縮回去睡大覺了。

    “安東尼奧,你帶路要小心,不要弄錯了方向……”

    走了大概有一個小時,胡季覺得又冷又累,但仍然看不到獸人村落的影子,他有些擔憂地對矮人說道。

    “放心……咦!”

    矮人自信滿滿的回答被驚訝聲打斷,他猛然指著前方:“火,著火了!”

    在他們前方,原本茂密的樹林露出一小塊天空,透過這空隙,他們看到遠處一道濃煙滾滾而上。

    “不是炊煙,這樣的雪天,也絕不是一般的火災。”胡季臉上閃過擔憂的表情:“小心一些。”

    他們快步向那煙升起的地方跑去,但當他們趕到時,發現這個獸人村落已經被徹底摧毀。

    通古斯獸人夏天的時候用樹皮、木頭築屋居住,冬天時便在木屋中挖出地洞,一家人與家畜一起居住在地洞中,以抵禦這大陸極北之地的嚴寒。

    但是現在這些用樹皮木頭築起的房屋已經被摧毀,這座由不到十戶小屋組成的獸人小村,現在找不到一間完好的房子。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獸人,男女都有,他們身上都有傷痕。下手的人相當老道,恰好讓他們失去了戰鬥力,卻沒有殺死他們。但這並不是因為下手的人心懷慈悲,胡季很快就判斷出來,在這樣天寒地凍之下,這些傷者得不到及時治療,那麼就會飽嘗痛苦後死去。

    “畜牲……”胡季並不是善良信女,也沒少做過壞事,但像這樣的屠殺、而且是虐殺,他還從來沒有做過。動物只為了裹腹生存而撲殺對手,只有人類將殺戮當作一種遊戲。

    胡季鐵青著臉,把離他最近的一個獸人翻了起來,這個傢伙身高有兩米,但現在卻虛弱得連手指頭都不能動一下。

    “安東尼奧,清出一塊地方,靠近火的,把人都抬過去。月光,給他們止血。”

    胡季一邊命令一邊按住那獸人傷口周圍的幾處地方,雖然是獸人,但血液迴圈的規律與人類是一致的,他按的地方對應在人身上正是穴道。獸人傷口的血很快就止住,他將那個獸人連拖帶背地弄到了一幢尚有餘燼的屋子裏,而安東尼奧則用極快的速度將屋子清理了一下。

    他們兩人忙得團團轉,月光卻在那兒瑟瑟發抖,眼前的一切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故鄉,想起原本淡忘了的慘痛的回憶。

    胡季匆忙中瞄了她一眼,立刻明白了她的痛苦。胡季一把扯住了她:“笨蛋,別胡思亂想,快救人!”

    月光這才驚醒過來,他們將受傷的獸人搬到一塊,有一個女獸人掙扎著喊道:“孩子,孩子!”

    “她說小孩在著火的屋子裏!”安東尼奧臉色立刻變了,他懂得獸人語,因此向胡季翻譯道。

    胡季猛然意識到,這些受傷的獸人中,並沒有小孩。他順著那獸人女子所指看去,在這獸人小村落的最中間,那間最大、火勢也最強的屋子。

    “該死,該死!”

    胡季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沖到了屋子前,但到了屋子門口,他又停住腳步有些遲疑。火勢太大,現在沖進去幾乎就是自尋死路。

    屋子裏隱隱約約傳來哭聲,胡季深深吸了口氣,將小變態從懷裏掏出來扔開,咬住牙從地上捧來幾捧雪,全部撒在自己身上,然後用手護住臉,猛地沖進了屋子。

    “胡季!”在他做準備的時候,月光隱隱有些渴望,但當胡季真的沖進了屋子,她心中渴望立刻變成了擔憂。這種擔憂是如此強烈,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叫了出來。

    胡季隱約聽到了月光的聲音,但他這個時候根本沒空去思考月光為什麼會叫他。屋子裏濃煙滾滾,不但嗆人,而且還讓他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他完全是憑藉本能從火焰中沖了過去。他側耳傾聽,哭聲來自地下,他心中大致明白,這些小獸人被他們的長輩藏在了地洞裏。

    “入口……入口在哪?”

    他一面在地上摸索一面想,剛才將受傷的獸人抬進那間屋子時,他們的地洞大致在屋子正後,應該是被木板擋著的,這間也應該相差不多。

    判斷好方位,胡季繞過一根被火燒著了的柱子,終於看到了地洞入口。他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為地洞入口處的木板已經燒著了,而且還有從燒塌了的屋頂掉下的斷木。

    底下的哭聲已經很微弱,倒是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響了起來。胡季自己也在劇烈的咳嗽,他明白,火災中死亡的人大多數不是給燒死的而是給嗆死的,如果底下的小獸人被嗆暈過去,那麼一切都完了。

    “呵啊!”胡季顧不得還在熊熊燃燒的火,一把抓住那個擋著的木板。火焰灼燒著他的肌膚,發出滋滋的聲音,但這個時候他卻恍若無覺。他咬牙用力,這塊足有二百斤重的擋板被他拖開,露出下面的一個地洞來。

    地洞裏用於支撐的木架也已經燒著,胡季聽到裏面的咳嗽聲還在繼續,他忍著肺部劇烈的不適道:“聽得懂我的話嗎,快出來,快出來!”

    幾個人影向他這兒跑了過來,胡季伸手一把揪住其中一力,用力將他拉了上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從洞中一共拉出了四個人,他們個子雖然沒有成年獸人那麼大,但也有一米五左右。

    胡季也不管他們聽得懂聽不懂,指著外頭向他們吼叫,讓他們快點走。但是他們卻都停住了,相互說了幾句話,其中一個回頭往洞裏沖去。

    “找死啊!”胡季一把拉住他,甩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那個被打的傢伙惶惶喊著:“小虎,小虎!”

    “還有,還有……”

    胡季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另一個獸人則指著地洞下喊,胡季立刻明白,這下面應當還有一個獸人小孩。

    他咒駡了一聲,跳下了洞裏,地洞中的火越來越大,有幾根支撐的木柱已經斷了,胡季看不清楚那個獸人小孩在哪,他只得滿地的摸索。大概用了兩分鐘,他覺得這兩分鐘比兩個小時還要漫長,終於給他摸到了一個麻布包,裏面裹著一個小孩。

    那孩子也沒有哭鬧,胡季伸手一探,發現還有呼吸,他一把抱住就往回跑。到了入口處,那幾個獸人小孩竟然還在等他,他費力地爬了上去,然後吼道:“快走!”

    他們拼命向外跑,但這時整座屋子到處都是火,屋子中的木柱被燒斷了,屋頂一塊一塊地塌了下來。

    那幾個孩子手腳靈活,飛快地沖了出去,胡季抱著個小孩,動作便有些遲緩,當他沖到門口時,突然“喀”一聲,整間屋子都倒了下來,而其中一根屋樑正砸向他。

    “媽的!”躲無可躲,胡季只能把心一橫,將那孩子護在自己懷裏,撐著脖子閉上眼睛準備硬抗。過了好一會兒,那屋樑沒有砸下來,胡季睜開眼一看,一個巨大的身影站在他身邊,雙臂將那還在燃燒的屋樑死死撐住。

    “呵!”那人影吼了聲,屋樑應聲被他推出,胡季這才知道自己被救了,也來不及道謝,他便跑了出去。

    當他抱著孩子穿出濃煙時,周圍傳來一片呼聲,胡季看了看懷裏的孩子,這小傢伙身長足有一米一,在人類來說是很大的孩子了,但對於獸人而言卻還是繈褓中的嬰兒。小傢伙臉上紅撲撲的,滲出細密的汗水,嘴巴咂了咂,竟然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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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星星石

    “靠……”

    看到孩子無事,胡季只覺得身上發軟,站也站不住,砰一聲坐倒在地上。他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轉頭四顧,發現一群獸人將他圍了起來。

    “給……給你們!”說話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胡季把孩子遞了過去。一個獸人接過孩子,看到孩子安然無恙,他嗷地吼了一聲。緊接著其他獸人也嗷嗷亂吼,雖然聽不懂他們在吼什麼,胡季還是感染了他們的喜悅,仰面朝天微笑了起來。

    “胡季……胡季!”

    月光跑過來,雙手扶住他的肩膀,仔細看著他,見他神情輕鬆,這才放下了心。她猛然做了一個讓胡季與安東尼奧目瞪口呆的動作,將胡季一把攬入自己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

    被幼精靈這個動作嚇壞了的胡季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出現了什麼情況。他站了起來,輕柔地抱住了月光,緩緩拍著她的肩膀:“別哭,我沒事,我沒事!”

    “你,謝謝。”

    正當胡季很自然地用手環住月光纖細的腰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胡季腦門上的青筋騰地跳起,他轉頭一看,卻看到那個身高足有兩米五的獸人首領。胡季的怒火立刻消失了,想到剛才正是他擋住了掉下的橫樑,胡季點了點頭:“剛才多虧你了!”

    “你果然不是人……”

    大個子滿臉感激,但他說出的話卻讓胡季哭笑不得。是的,嚴格來說胡季確實不是人,但他的這具軀體卻實實在在是人的。

    “好了,把傷者照顧好吧。”不想再被獸人稱讚為“不是人”,胡季岔開話:“我們也來幫幫。”

    “那些該死的膽小鬼!”救治完傷者後,獸人大個子怒髮衝冠:“他們不斷地襲擊我們的村子,卻不敢和我們的戰士面對面!”

    胡季默然無語,他看了看周圍的獸人戰士,這些傢伙身高都超過兩米,面目猙獰,但連對方這種疲勞戰術都看不出來,實在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而自己一行人突然出現在這裏,他們問都不問一下,這也證明了這是群沒有什麼心機的傢伙。

    “忘了說了,我叫海法爾‧巨拳,你叫什麼名字,小個獸人!”大個子現在對胡季說話時,敬佩溢於言表。

    “胡季,我姓胡名季,和你們這個不太一樣,在我們那姓是在名字前頭的。”胡季回答道。

    “村子毀了,你們,和我們走?”

    海法爾說話有些斷續,大概是不習慣用通用語的關係,他的邀請讓胡季喜出望外:“好的,我們同你們一起走。”

    這個村子只有四十多個獸人,而跟隨海法爾來的獸人戰士就有五十多個,因此搬東西相當輕鬆。讓胡季覺得奇怪的是,海法爾他們臨走前還從村子的中間地下挖出了一個小盒子。

    胡季以為這小盒子是獸人的寶貝,他沒有多問,一行人就這樣離開殘破的獸人小村。

    他們在雪地裏又跋涉了足足有兩個小時,胡季饑寒交迫,幾乎熬不住了的時候才抵達下一個獸人村莊。這個村莊的規模與開始那個相差無幾,小且簡陋,一進村子,兩隻巨狼搖頭擺尾地沖向海法爾,從它們與海法爾的親熱勁上看,這應該是他養的。

    “燒肉!”

    海法爾回村子第一件事就是揮手命令,所有的人都聚在村子中間的大屋裏,大屋擠不下,有些人乾脆就坐在門口的雪地上。發覺這些獸人耐寒性極強,胡季打心眼裏羨慕。

    獸人的烹飪技術極差,當他們把一隻全羊架上火後,看不過去的胡季便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活兒。獸人們端出了烈酒,似乎已經忘了開始的慘遇,開始載歌載舞。

    當胡季做的烤肉與肉湯端上來後,獸人們大吃大嚼,全然沒有注意到今天這頓肉的味道與此前有什麼不同,胡季看了大覺可惜,傳說中的牛嚼牡丹,大概就是如此吧。

    “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知道這些獸人直來直去慣了,胡季也樂得把人類的虛偽暫時收起來:“你們有多少獸人村子?”

    “通古斯一共有好多獸人村子,一百多少我記不清。”海法爾抹了抹嘴邊的油漬:“這裏的十多個村子,都聽我的!”

    胡季微微一笑,總共多少獸人村子,海法爾恐怕不是記不清,而是根本算不來吧。他繼續問道:“最大的村子有多大,是不是都和你們這差不多?”

    “不,最大的村子要大得多,有四十名戰士!”

    胡季明白他所說的四十名戰士,其實是指有四十多壯年男子。最大的村子也只有四十多名壯年男子,那村子的總人口一定在二百人以下。就算通古斯還有一百個獸人村子,全部獸人加起來也不到二萬人。

    “為什麼不建一座大的村子?像你們這樣,村子小,又分散,很容易被各個擊破。”胡季想來想去,覺得關鍵問題在這兒,如果獸人彙集一起,哪怕就是附近十多個村子集中在一起,那麼也有一百名左右戰士,小規模的探險者與捕奴隊未必敢來騷擾他們。

    “食物,還有,晶界。”海法爾指手畫腳地示意:“不夠,不夠。”

    “食物,晶界?”胡季有些吃驚,食物不夠他明白,晶界不夠是什麼意思?

    對於他的底細,月光很清楚,他知道一些非常奇妙的東西,但是偏偏對世界的一些常識一無所知。

    月光替海法爾解釋道:“通古斯森林中有許多狂暴魔獸,與普通的魔獸不同,它們喜歡殺戮,常常主動襲擊其他生物。

    “只有星星石形成的無形晶界才讓它們有所畏懼,一般情況下它們不會闖進晶界中,所以,星星石是一個居民定居點必備的基石。但是星星石非常珍貴,產量也極為稀少,獸人能弄到的就更少。”

    “星星石的作用不能迭加?比如說,把兩個村子的星星石合在一起?”胡季立刻又有了新的問題。

    “不是不能,是消耗更大。”月光解釋道:“比如說,要保護好一平方米的地方需要一單位的星星石,那麼要保護好二平方米的地方則需要四單位星星石。”

    “可是人類有那麼多星星石嗎?綠塔城那樣的大城市,要消耗多少星星石?”胡季越問越是不解。

    “因為人類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生物。”精靈沉默了會,她道:“人類可以把幾個村子連在一起形成鎮,再將鎮連在一起形成城市,他們有自保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們有足夠的食物。”

    胡季啞然,看到獸人村落裏的工具,胡季已經明白獸人還過著刀耕火種的生活,獵物是他們主要的食物來源,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沒辦法提供一座城市所需要的食物。

    他們正在這裏討論星星石,小變態從胡季懷裏探出頭,小爪子裏捧著個閃閃發光的東西,得意洋洋地叫著。

    “星星石!”

    月光、安東尼奧異口同聲叫了出聲,接著海法爾也反應過來,他把碩大的頭顱伸到胡季胸前:“星星……星星!”

    胡季低頭一看,發覺小變態不知什麼時候把他藏在身上的閃閃發光的石頭掏了出來。他撓了撓頭:“這就是星星石?”

    “好大的星星……”所有女人都對寶石缺乏抵抗能力,更何況是星星石!月光雙目迷離,眨也不眨地盯著這石頭,連胡季的問題她都沒有聽到。

    而矮人也是寶石的狂熱者,安東尼奧的表情比起月光好不到哪去,這兩人都陷入了白癡狀態中。還是海法爾好些,夢囈一般回答了胡季的問題。

    但是,這個念頭只持續了不到兩秒,胡季一把推開了海法爾:“讓開,你的口水全噴到我身上了!”

    “好大的星星石啊,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足足有五分鐘,這三人才回過神來,安東尼奧嘟噥著說道:“你是哪弄來的?”

    胡季並不覺得這有什麼貴重,因為在龍穀的那個溶洞裏,他看到了更多更大的星星石。他把剩下的幾顆也拿了出來,這一下屋子裏的人再次呆住了。

    “這麼一顆星星石,可以產生多大的晶界?”胡季舉起最大的一枚問道。

    這個問題他問了十遍,十多分鐘後安東尼奧才聽清了這個問題:“這樣一顆足夠建一座小城了,如果規畫設計得好,這座小城可以容下五萬人!”

    胡季不假思索地將那顆星星石交給了海法爾:“給你,去建一座你們獸人的城市吧。”

    海法爾接過星星石,反復摩挲了半天,卻又將星星石還給了胡季:“食物,不夠……”

    對於獸人而言這確實是個問題,沒有足夠的食物,即使有星星石,他們也無法建起城市。胡季想了想,要改變這種情況,除非獸人們學會農耕才行。

    更重要的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獸人沒有足夠的人力支撐,就無法保護這顆星星石,最後的結果是反為他們帶來禍害。

    “這顆給你。”暫時想不到解決糧食問題的方法,胡季便放下思緒,將一顆紫色的星星石交給了月光:“這顆的顏色和你的皮膚很配。”

    星星石紫色的光芒下,月光淡藍的皮膚變成了紫羅蘭一樣的色彩。她輕輕咬著自己的下唇,想要接過那顆星星石,又有些遲疑。

    “拿著!”胡季將星星石硬塞入她手中,又挑了一顆遞給安東尼奧:“這顆是你的了,你不是自稱最好的鐵匠嗎?看看你能用星星石做出什麼東西來吧。”

    “那是浪費啊……除非能做出神器,普通的東西配上星星石純粹是浪費……”安東尼奧這下顧不得為自己吹噓了,他雙手捧過星星石,非常小心地藏入衣服中。

    獸人的村子熱鬧非凡,歡聲笑語飄了出來,在獸人小村中間大屋子前,兩隻巨狼伏在雪地裏啃著骨頭。

    其中一隻忽然抬起頭來,豎起兩隻耳朵左右傾聽,除了風聲與屋子裏的囂鬧聲,它似乎還聽到了什麼別的東西。

    但那聲音只響了一下就消失了,巨狼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肉骨頭上,因此,沒有人發覺一個身影幾乎是貼著雪面離開。

    “我們獸人是天生的戰士,強壯,力量,還有勇氣!”海法爾近乎咆哮地吹噓:“我們獸人的普通戰士,也有一千以上的戰力,像我,通古斯最強大的戰士,戰力超過五千!那些膽小的人類,沒有誰是我們的對手,他們只敢偷襲,只敢偷襲!”

    胡季苦笑了一下,這傢伙喝得有些多了,把自己肚子裏對人類的不滿全倒了出來。

    確實,這些獸人力大勇猛天賦異稟,但是這同時他們也有弱點,那就是幾乎不懂任何戰術。沒有戰術,他們就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所以一支人類的探險隊或者捕奴隊,就可以毀掉他們好幾個村子。

    想到這件事,胡季心中變得嚴肅起來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將在這個獸人村子裏度過這個冬天。但是,外來的危險時刻都在威脅這個村子,如果襲擊獸人村子的傢伙也來襲擊這裏,那麼胡大妖人豈不是要玉石俱焚?

    “不好意思,既然你們威脅到我了,少不得我要為這些獸人出謀劃策,當一回狐頭軍師了。”胡季不無惡意的想。

    “你們知道襲擊者是誰了嗎?”胡季問道。

    “人類……人類探險者。”海法爾醉醺醺地說:“是有……明天我們繼續找他們,我們肯定能找到他們……這些膽小鬼,總在我們背後偷襲村子……”

    “我有個辦法能夠讓你們找到那些人類探險者。”

    胡季臉上的笑容說不出多麼陽光,但是海法爾卻覺得,這笑容背後透著比屋外的冬天還要冷的氣息,被這氣息一嚇,海法爾覺得自己的醉意都消褪了不少。

    “真的?”海法爾微向前欠身,雙目炯炯地瞪著胡季。

    胡季臉上仍然是那種笑容,他面不改色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海法爾一邊聽,一邊懊惱地拍著自己的腦袋,他是如此用力,胡季真有些擔心他會把自己拍得更傻。

    “就這樣,我相信你!”

    當胡季把一切說完後,海法爾已經只會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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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襲擊者

    這一夜在獸人的屋子裏,雖然是和家畜一起擠地洞,但比起胡季他們在樹上的小木屋可要暖和得多。因此,胡季他們也睡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個好覺。

    獸人沒有早起的習慣,胡季他們直到次日上午十點左右才醒過來。

    簡單的早餐之後,海法爾領著他們的戰士外出繼續尋找人類冒險者,而胡季他們則留在了村子裏。

    獸人戰士的離開並沒有使小村平靜下來,昨天那個被毀的村子裏搬來的獸人小孩,與這個村子的獸人小孩“打”成了一片,他們可是真的“打”在了一起,對於獸人而言,小時候唯一的娛樂就是戰鬥,這也是讓他們成為出眾戰士的根本原因。

    那兩隻巨狼沒有隨獸人戰士離開,它們懶洋洋地在村子周圍巡弋,時不時撲擊一下小獸,直到異樣的聲音把它們驚動。

    “嗷嗥!”

    一隻巨狼發出怒吼,它感覺到了危險臨近。這種巨狼本來也是魔獸的一種,因為銀白如霜的獸皮而得到了“霜狼”的名字,它們勇猛忠誠,戰鬥力強,還有不俗的冰霜魔法,也正是因為它們,馴養它們的通古斯獸人部落又被稱為“霜狼”氏族。

    另一隻巨狼則無聲無息地伏下,悄悄與同伴分開,潛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

    聽到霜狼的警告,原本喧鬧的小村立刻安靜下來,緊接著是獸人們的吼聲。在村子裏打滾的獸人小孩迅速集到了中間的大屋,而成年人則拿著他們簡陋的武器,紛紛集中在村口。

    十多個人類大搖大擺地接近村子,獸人們用吼聲發出警告,但這些人類置若罔聞,直到來到村口不足十米的地方,他們才停住了腳步。

    “就是他們!”

    一個昨天被毀的村子的獸人怒吼,這個獸人是個老人,因此無法作為戰士出征,但遇到這些毀壞了他們家園的傢伙,老人還是展現出他獸人的勇猛:“殺了他們!”

    “嘿嘿,這老狗命還挺長。”對於昨天的襲擊,這群人類顯然還記著,一個大漢抱著雙臂嘲弄道:“普列漢諾夫,這可就是昨天砸了你一下的老狗啊!”

    他說的話是通用語,大多數獸人是聽不懂的,就算聽懂獸人也不會生氣,對於這些崇拜力量與自然的原始部落來說,將人比作獸那是最大的讚美。

    “不要廢話,快點把這些傢伙解決掉,必須把獸人從這兒趕走。”這群人中最為傲慢無禮的一個說道:“霍多爾科夫斯基大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要開發這附近的礦山與林地,就不能讓這些骯髒的野獸留在這裏!”

    “這些蠢貨,我們還是按老規矩辦吧。”一個瘦高的傢伙舞弄著他的短刀:“上吧!”

    “等等,你們想幹什麼!”

    就在這群人類準備攻擊的時候,突然有人出聲阻止了他們。

    出聲的人當然是胡季,他和矮人、精靈從獸人們龐大的身軀後轉出來時,襲擊者們都吃了一驚。

    “人類、精靈、矮人?獸人部落裏面什麼時候會出產這個了?”

    “等等,黑髮黑眼……他是那個逃走的魔族詠唱者!”立刻有人從胡季的外表上認出了他的身分。

    “魔族詠唱者?發財了,兄弟們,發財啦!”

    胡季無奈地發現,自己的出現不但沒有讓這些襲擊者有所顧忌,相反,他們的士氣更加高漲起來。畢竟,一個價值十萬金幣的奴隸,足夠讓他們變成一個小富翁,擺脫這種在冰天雪地裏仍然得四處奔波的日子了。

    “攻擊!”

    最為傲慢的那傢伙揮手命令,根本不給胡季思考對策的時間。雖然留在村子裏的獸人們都是老幼婦孺,但他們並不準備束手待斃,他們揮動著大棒、石錘等簡陋武器,迎著對手沖了上去。

    “靠,老虎不發威,還當老子是病貓了!”胡季憤怒已極,他猛然大步向前:“今天就讓你們這些敗類見識一下魔族的力量!”

    “綜合能力值二十的魔族力量嗎?”那個叫普列漢諾夫的傢伙對著他就沖了過來。

    胡季聽到他的調侃,老臉不由一紅,原來自己的底細,對方早就一清二楚了。

    “去吧!”

    胡季猛然撲出,揮拳就是一擊。他的綜合能力值確實不高,但並不意味著他沒有任何戰鬥力,相反,這主要是因為神器“世界之心”對他不瞭解。

    “世界之心”能夠掃描出屬於這個世界的任何一種力量,卻對來自於地球的力量一無所知,在胡季展現出這種力量之前,它只能認定胡季的力量為最低值。

    而胡季雖然失去了身為狐妖的法力,但在地球上生存千餘年所學的東西豈止法術?

    因此當胡季這一撲一擊時,那個普列漢諾夫嚇了一跳,這一拳又刁又急,哪里像是個綜合能力值不過二十的傢伙打出來的?就算綜合能力值一百,也不過如此!

    但是普列漢諾夫也僅是嚇一跳而已,他的綜合能力值遠遠超過一百,當然不把這點實力放在心上。他撤步旋身擺腿,不但閃過了胡季的攻擊,而且還利用胡季前沖不穩之機,一腳掃向胡季肩膀。

    這還是普列漢諾夫怕胡季撐不住,所以挑了比較結實的肩部作為攻擊目標,如果他腳上抬幾釐米,掃中胡季的脖子的話,他認為這一腳就可以掃斷胡季的頸骨。可就在他得意之時,卻發現胡季的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這笑容透著深深的陰險味兒。

    緊接著,胡季的懷裏蹭閃出一道綠影,那綠影箭一樣沖到普列漢諾夫面前,普列漢諾夫危急中仰首躺下,但那綠影隨著撲下,正撞在他的臉上。普列漢諾夫只覺得雙目一痛眼前一黑,緊接著那痛楚延伸到整個面部。

    在普列漢諾夫的慘叫中,眾人的注意力全集中過來,只看到一隻碩大的圓耳老鼠在他臉上揮舞著爪子,一氣呵成地攻擊了數十下,將普列漢諾夫的臉都劃得血肉模糊不成樣子後,它又深吸一口氣噴出一團綠色粘液,接著吱吱叫著跳回了胡季身上。

    再看普列漢諾夫,整個臉像開了鍋的水,一個一個地水泡鼓了起來,而且這些水泡鼓到一定程度就破裂,流出黃綠色的粘液,粘液所到之處又鼓出新的水泡。更為可怕的是,普列漢諾夫的眼眶裏空洞洞的,除了血水,什麼也沒有了。

    這可怕的景象,即使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看了也禁不住心驚膽戰。反倒是胡季臉上依然掛著溫和的笑容,無辜地站在那兒,似乎這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普列漢諾夫撕心裂肺的慘叫沒有持續多久,短短幾分鐘後,這個身強體壯的漢子就僵直在地上不能動了。他從受傷到死去的這幾分鐘,讓他的同伴臉色都變得很難看,他們擺脫了獸人的攻擊,和獸人拉開一段距離。

    “靠,這些傢伙都不是一般的貨色,那個商人竟然有這樣一群打手。”發現這些人能輕易擺脫獸人,雖然這些獸人只是老弱婦女,但胡季還是明白對手實力不可小視。

    “果然是心狠手辣的魔族。”那個最為傲慢的首領臉上的傲慢已經沒有了,他目光閃動:“大夥注意點,他有只魔獸。”

    “讓我來收拾他。”一直沒有動手的穿著長袍的人走了過來,那人執著根長杖,灰色的眸子閃著詭異的光芒。

    胡季本能地縮了一下脖子,這傢伙的氣息他不陌生,那是某種特殊法力的氣息。

    “魔法師?這個世界的魔法與我們的法術竟然有相通之處?”

    隱隱有這個感覺的胡季覺得心中霍然一亮,在不能使用法術後他對力量更為渴望,如果魔法與法術相通,那麼即使他無法再修煉出千年道行,也可以憑藉自己對法術的理解,做出些擁有妙用的小玩意兒防身。

    那個魔法師舉起手杖,口中吟唱著不知什麼咒文。接著,胡季就覺得自己的身軀變得異常沉重,身體像是陷入了沼澤中一樣,行動變得遲緩起來。

    “靠……”心中一驚,胡季想要擺脫這種狀態,但周圍的壓力極大的束縛了他的行動,他像是電視裏放的慢動作一樣,一點一點地移動著身軀。

    但是緊接著那個魔法師將手杖指向他,手杖頂端的黃色的寶石閃出光芒,眼看那光芒凝聚成球,就要飛向胡季的時候,胡季身後傳來弓弦聲響。

    襲擊者中有一個人應聲向前,用盾護住了那個魔法師。一枝箭深深插進盾中,箭的尾羽在不停顫動,發出嗡嗡的聲音。

    是月光射出了這一箭,雖然沒有射中魔法師,但足以讓他放棄已經準備好的魔法。

    月光放下手中的弓,用冷冷的目光看著那個法師。法師覺得心頭涼涼的,似乎被冰水浸過一樣。精靈都是天生的神射手,雖然月光手中的弓很簡陋,那箭也只是臨時用鳥羽加枝桿做成的,但這一箭的威力絲毫不亞于人類強弓射出的利箭。

    用盾保護住法師的人是個劍盾武士,一手執著圓盾,另一手則握著柄寒光閃閃的短劍。這傢伙臉上露出明顯的驚容,瞪著月光的眼睛比起牛卵都大。

    月光這一箭不僅迅准,而且力量極大,震得他執盾的左手手腕都有些發麻,這讓劍盾武士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幼精靈竟然能射出如此威力的一箭!

    最為緊張的應該是那個法師,雖然有劍盾武士保護著他,但月光的目光仍然牢牢鎖定著他,他毫不懷疑,如果他再準備施法的話,月光的箭會再次射來。

    “殺了那個精靈!”精靈也是比較珍貴的奴隸,但是比起魔族詠唱者而言就差得遠了,因此,法師用恐怖的聲音命令。

    與獸人對峙的襲擊者中,一左一右沖來兩個人,他們雖然沒有執盾,但從他們握劍的姿勢上可以看出他們不是庸手。

    “呵!”

    就在他們沖向精靈之時,一聲暴喝響起,矮人安東尼奧揮舞著一柄石斧站了出來。石斧劈在地上,從石斧上閃出一道瀑布般的白光,刷一下沖向這兩人,這兩人左右一分讓開,在他們之間的地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怒罡?”襲擊者中一個人吸了口氣,喃喃自語。

    他的聲音很大,胡季聽得清清楚楚,胡季腦中立刻想起自己在女子爵那兒看到的有關怒罡的記載。

    這個世界中有些種族具有特殊的戰鬥天賦,當這些天賦被激發出來,會讓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人類的鬥氣、獸人的獸焰、矮人的怒罡就是其中佼佼者。

    但是,無論是人類的鬥氣還是獸人的獸焰或者矮人的怒罡,並不是誰都能激發的,就算激發出來,不經過苦修也還很弱小。因此出現一個能夠發出強悍怒罡的矮人,讓這夥襲擊者不得不重新估計獸人村子的防禦實力。

    “哼,那就讓我來看看怒罡有多大的威力吧。”一直沒有動手的那個最驕傲的人站了出來。他看上去傲慢自大,但當他握著腰間的劍時,氣勢就完全變了。

    胡季隱隱感覺到,他像自己在綠塔城見過的那些宮廷武士一樣,有種銳利的氣息。

    “劍師?”矮人的瞳孔收縮起來,領導這群襲擊者的傢伙,竟然是一個劍師?

    在這個動盪的時代裏,戰士可以以數百萬計,但在這眾多的戰士中,出現一個劍師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一。

    一個劍師,並不是說一定會以劍為武器,而是因為他們掌握了“鬥氣”的秘密。哪怕是一個初級的劍師,世界之心對他的綜合能力值評價也不會低於一千,有些劍師甚至能進一步達到劍爵的境界,綜合能力值絕對不在那些魔導士之下。

    因此,和一個劍師交手不僅意味著危險,也意味著某種榮譽。

    “來吧,矮人,讓我看看你新激發的怒罡的威力吧。”

    這位不知名的劍師握著劍柄,神情肅穆地向安東尼奧挑戰,安東尼奧握著斧頭的指節被捏得發白,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血液在沸騰,在燃燒。

    那是戰士遇到了強敵才會燃燒而起的勇者之魂!

    胡季在後面搖了搖頭,他的法力沒有了,但眼光還很准,安東尼奧可以對付其他的襲擊者,但在這個劍師面前絕對支撐不了多久。

    到了現在,該是亮出自己所有底牌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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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十七章怒罡獸焰

    “咚!”

    看到了胡季的手勢一個面色蒼老的獸人敲響了獸皮鼓。鼓聲突然響起,除了那個劍師外斡其他的襲擊者都嚇了一大跳。

    緊接著,讓他們吃驚的事情發生了在他們身後,一群身強力壯的獸人戰士突然出現為首的身高足有二米五,肩膀上還扛著根有人大腿粗的大棒。

    “吃我一大棒你們這些膽小鬼!”

    海法爾掄起巨棒,毫不猶豫地向離他最近的一個襲擊者搗去。

    這沉重的大棒在他手中輕若無物,那個襲擊者根本不敢用自己的兵器去招架,而是拼了老命連滾帶爬逃開。海法爾自稱的戰力超過五千,雖然要打個對折,但確實不是這些普通的武者能夠抵擋的。

    “上吧!”看到獸人們固執地一對一,胡季開始煽風點火:“對付這些傢伙,用不著客氣!”

    可惜的是,大多數獸人都不懂他的通用語。

    海法爾也只是翻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撲向下一個對手。就在這時,那個劍師縱身躍來,人還在空中,“噹啷”一聲劍出鞘了。

    長空之中,銀色的光華有如飛練,“刷刷”的破空聲不絕於耳,劍師的身姿輕盈迅捷,隨著他的動作,六道鬥氣接二連三沖向海法爾。

    “嗷嗷!”

    海法爾的身軀在刹那間龐大起來,他身上的皮襖甚至被突然膨脹的肌肉撐破,六道鬥氣擊在他的身上,將他的皮襖撕成了碎片,在他那精壯的身體上留下了六道深深的血痕!

    “啊?”沒有想到這個劍師如此強大,胡季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這傢伙要是在海法爾來之前發動攻擊,除了安東尼奧或許可以在他手下撐上一段時間,其他的人基本上就是被秒殺的分。

    “力量……力量!”

    對於力量的渴求,再次在胡季心中升騰起來。成為擁有絕對力量的強人,可以支配別人命運,這對他有了極大的誘惑。

    “嗷啊!”受了傷的海法爾沒有絲毫畏怯,他身上的肌肉虯結,此時更是膨脹得似乎要炸開來。

    一層淡淡的血紅色霧氣從他的毛孔中滲出,隨著他的大聲呼喝,這霧氣在他身邊繚繞,竟然形成了一個飄忽不定的火焰狀氣體盔甲。

    “獸焰……”在半空中的劍師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襲擊的獸人部落裏,還有這樣的戰士。

    從這個大個子身上,獸焰翻滾的狀態上來看,對方分明突破了獸焰的初級層次,已經進階為“獸血沸騰”狀態!

    獸人的獸焰初級層次被稱為“獸性萌動”,進階被稱為“獸血沸騰”,再高則是“洪水猛獸”,這個級別的獸人戰士幾乎萬中無一。

    而最高階的“衣冠禽獸”更是一百年也難得出現一個。雖然處於“獸血沸騰”階段的獸人戰士還不算是高階,但已經能夠與一個劍師對抗了。

    “該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傢伙,本以為有兩個獸性萌動的獸人就到極限了……”劍師落下地後,腦子裏念頭急轉:“一個獸血沸騰的獸人戰士,一個激發了怒罡的矮人,還有一堆雜兵……這不成,先退了再說吧。”

    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占不到便宜,因此便想撤退。

    如果他再多上幾分勇氣,撤退時親自斷後,那麼他們這隊人離開還是有可能的,但是他自視甚高,不願意以身試險,於是在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後,他第一個飛身竄走。

    “攔住他們,不要讓他們走了!”

    胡季大喊,因為他明白,這些人中只要走掉一個,那麼通古斯森林中就永無寧日。隨之而來的捕奴隊與打手,會把通古斯森林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遍,自己與月光、安東尼奧來之不易的自由很快就會被剝奪了。

    開始時他圍攻的呼喊沒有得到回應,但這次攔截的呼喊卻受到了獸人們的一致支持。

    劍師跑得快,獸人們沒反應過來,其他的則一轉眼就被獸人淹沒了。這隊入侵者中任何一個,都可以打倒兩到三個獸人戰士,但是當圍攻他們的是五、六個甚至八、九個獸人戰士時,他們就連逃都無法逃走。

    最讓他們忌憚的是,一隻霜狼與這些獸人一起攻擊他們,霜狼的冰息術雖然不會造成什麼傷害,但發出的凍氣足以讓他們束手束腳。

    只有劍師他逃的最突然,因此他幾乎突破了獸人們的包圍。海法爾跟在他背後嗷嗷直叫,但他的速度明顯比劍師要慢,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劍師逃走。

    但就在這時,“錚”一聲弦響,白光應聲而出,電一般地飛向劍師後背。

    劍師知道是精靈射出的箭,他回劍反撩,鬥氣噴出,將一枝羽箭絞成粉碎。可是猛然間他背後“砰”一聲如雷響,一枝箭貫入他的後腰。劍師“啊”的大吼一聲,反手拔箭,再想跑卻覺得腰上劇痛難忍。

    “於無聲處聽驚雷!那個幼精靈竟然會這個!”

    劍師的腦子騰一下幾乎要炸開。

    精靈是天生的箭手,同時又擅長和大自然溝通,因此他們雖然不像人類、獸人和矮人那樣有強力的肉搏天賦,但他們在弓箭上的天賦,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這一缺憾,“於無聲處聽驚雷”便是擁有弓箭天賦的精靈箭手絕技!

    劍師還想逃走,但一道冰箭飛濺而來,從厚厚的雪地中,一隻巨大的霜狼咆哮而出,雪片像碎屑一樣從它身上落下,那是一開始就繞過來的那只霜狼。

    “拼了!”

    知道落到這群獸人手中絕對討不了好,劍師翻身回來,迎面給了海法爾一劍。海法爾橫棒一攔,他那根有人大腿粗的石棒竟然應聲被截成兩段!

    劍師這一劍餘勢未衰,斬在海法爾肩膀上。

    海法爾痛得大叫了聲,雖然“獸血沸騰”給他添了獸焰護甲,但劍師的劍還是突破了他的護甲,一直劈到了他的肩骨才停了下來。

    劍師反手想一劍刺死海法爾,但是旁邊一個獸人的石斧已經劈了過來,迫使劍師不得不回劍。

    他劍極快,那獸人的石斧離他還有兩尺,他的劍就斬過那獸人的脖子,獸人巨大的頭顱飛了出去,脖腔中噴出的血,如紅霧般漫天飛揚。

    “靠!”

    明明開始還是大夥追殺劍師,而且月光的一箭還重創了劍師,但僅僅是眨了幾下眼睛的工夫,局面便倒轉過來,變成了那劍師揮劍在獸人戰士中大肆屠戮。

    變化之快,即使狡猾如狐也無法預料。因此胡季用手摸著自己的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死!”

    劍師深恨重傷他的月光,因此砍倒兩個獸人戰士,發現無法乘機殺死海法爾後,他便轉移了目標。

    月光離他還有段距離,但是月光身邊的獸人多是老弱病殘,劍師一眼就判斷出,這些人無法阻擋他。

    而且,獸人戰士在圍殺其也入侵者,在他沖向月光的道路上,幾乎沒有獸人戰士!

    突擊是如此之快,稍退後又撲上的海法爾再次被他拋離,而在他前進路線上的獸人也只能跟在他背後。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月光面前,正在他提劍要刺時,“吼”的一聲,在月光身邊的安東尼奧石斧猛揮,怒罡激射,像一道月牙一樣擊向他的腰間。

    “死!”

    劍師的鬥氣與怒罡碰撞在一起,劍師只是手腕一抖,而安東尼奧則翻了個筋斗,手中的石斧也成了碎粉。

    劍師再次挺劍刺向月光!

    現在……沒有別人能夠阻擋他了,在這麼近的距離內,一個弓箭手是無法抵抗一個戰士的!

    劍“噗”一聲穿過人體,就在血霧噴出的同時,一道綠光閃了出來。

    劍刺中的是胡季,在最後的關頭,胡季用身體擋了他的劍!

    “衝動、衝動是魔鬼,靠……”痛得齜牙咧嘴的胡季苦笑著說。

    他完全是一時衝動出來擋這一劍的,因此現在立刻後悔,但回頭看到月光那關切無比的目光,他又覺得這一劍挨得值了。但是,他現在肉體上覺得痛,大腦中卻有一種清涼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很舒服快樂。

    痛快痛快,就是又痛又快樂啊。

    與此同時,劍師陷入了他無法理解的奇怪戰鬥中。

    那道沖向他的綠芒是變異鼠,在這個世界中,變異鼠根本不算什麼厲害的魔獸,劍師早就把胡季與這只變異鼠計算在內,覺得他們兩個那點微不足道的綜合能力值,發揮不出多少戰力。

    但沒有想到,先是胡季擋住了他必中之劍,接著變異鼠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生龍活虎左沖右突,他的鬥氣幾次都擊中了變異鼠,但結果卻像打中了厚厚的氈球一樣,除了“砰”一聲外,換來的是變異鼠更兇猛地反撲。

    變異鼠本身戰鬥力並不強,值得稱道的不過是酸液和速度而已。

    這原本不放在劍師的眼中,但小變態卻快如閃電,如果不被劍擊實,只是被鬥氣傷到的話,它竟然毫不畏懼。

    相反,劍師被它東撞一下,西啃一口,時不時地還被它小爪子撓中,沒多久工夫就狼狽不堪了。

    “怎麼會這樣?”

    劍師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明白一件事,突襲月光的想法已經破滅了,而且,逃走的機會也失去了。

    回過神來的獸人戰士,除了一部分還包圍著那些突襲者外,其餘的全都擁了過來,安東尼奧從一個獸人戰士手中奪了柄石斧,又向劍師撲了過去,而受了傷的海法爾也抓著兩段石棒,嗷嗷叫著砸向劍師。

    “該死,這只死耗子……”

    雖然小變態能給劍師造成的傷害也僅僅是皮外傷,但在心理上給劍師造成的壓力,卻超過了矮人與海法爾。

    就像是一個高明的武者,可以不將對手的兵器放在眼中,卻拿繞著耳邊嗡嗡叫的蒼蠅無可奈何。

    而這個時候,安東尼奧與海法爾再次加入戰局,讓劍師最後一線取勝希望也斷絕了。

    如果是絕頂的高手,確實不會因為低級對手數量的增加而傷腦筋——打不過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但劍師還不算是絕頂的高手。

    他不是沒有投降的念頭,但這些日子對獸人村落的暴行讓他自知無法倖免,因此,他怒吼了一聲,全身鬥氣幾乎一絲不剩向外激蕩而出。

    這鬥氣原本聚集在他的體內,突然激蕩而出,就像破閘的水一樣不可遏制。

    劍師的身體也無法束縛這樣的鬥氣,“砰”一聲巨響,劍師的身體炸得粉碎,以他為中心數米之內,都被這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橫掃,幾個站得近一點的獸人戰士,竟然被炸得血肉模糊。

    就連安東尼奧與海法爾,也被炸得遍體鱗傷。

    劍師自爆完全出乎胡季意料,他被衝擊波擊中,幸好距離較遠,只是翻倒在月光的懷裏——這讓他幾乎不願意爬起來。

    當爆炸產生的血霧消失後,他仔細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這場戰鬥,獸人戰士不但人多勢眾,而且還是埋伏得手,雖然將襲擊者全部殺死,自己的傷亡數量卻三倍於敵。

    如果以單人能力而言,獸人戰士的能力未必比這些襲擊者差,這也是襲擊者們要在獸人戰士離開後再襲擊村莊的原因。

    但是當他們集結後,襲擊者的戰術配合,明顯要超過這些頭腦簡單的獸人,所以獸人戰士才會傷亡慘重。

    “得把這些獸人好好訓練一下,才能真正發揮他們的力量。”胡季歎了口氣,事情會搞成這個樣子,他要負一半責任。

    他看出這群襲擊者逐個攻擊獸人村落,引出獸人戰士後跟蹤他們,好找到下一個村落,但是卻沒有想到襲擊者的實力會那麼強悍。

    “嗷嗷!”獲勝的獸人卻沒有那麼多感想,雖然傷亡慘重,但至少威脅他們的襲擊者被全滅。

    在這環境惡劣的地方生存,獸人們習慣了死亡,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多虧了你,我們才抓住這些該死的人類。”海法爾大著舌頭對胡季說:“現在我們可以放心了!”

    “未必……”胡季搖了搖頭:“萬一對方還有人呢,如果再來一兩個劍師級的傢伙,我們就全完了。”

    海法爾雖然自大,卻也不得不承認,憑他現在的能力,還不是一個劍師的對手,因此他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地說:“那怎麼辦?”

    “派人搜索,放出警衛。”

    胡季看著在一邊搖頭擺尾的霜狼,心中一動。

    一開始霜狼在攻擊襲擊者時展現出的能力,讓胡季覺得很可惜,他擁有與動物交流的能力,無論是當初龍穀中的炎還是現在藏在他身上的小變態,或者是這兩隻霜狼,事實上,如果能讓這兩隻霜狼充分發揮實力,恐怕那個劍師根本不夠看。

    但是,獸人們所飼養的這兩隻霜狼,徒有其形而無其魂,實在是浪費資源。既然如此,如果有機會的話,胡季當然很樂意把這廢物回收利用的。

    海法爾咧開嘴:“知道了,知道了。”

    那些襲擊者在通古斯森林中襲擊了十多個獸人村落,海法爾帶著獸人戰士找了他們很久也沒有遇上,但胡季只不過一次就將這些襲擊者抓住,因此,雖然海法爾對於胡季的實力還是瞧不起,但對胡季的主意卻言聽計從。

    獸人雖然缺少頭腦,但畢竟還不是真正的傻瓜。

    一切安定之後,胡季覺得非常疲勞,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在困擾他,那就是變異鼠小變態怎麼突然變厲害了?想到這兒,他將小變態從懷裏掏出來,小傢伙睡眼惺忪,明顯累得不成樣子。

    小變態對付他這樣綜合能力值極低的傢伙,當然沒有問題,但是那個劍師也被小變態弄得沒辦法,這根本就是不符合真實情況嘛!

    帶著這樣的思慮,胡季在火堆邊沉沉睡去。

    當他睡得極熟的時候,一直縮在牆邊沒有說話的月光走了過來,將一塊獸皮毯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月光凝視他良久,剛才他捨身為自己擋下一劍的那幕又浮現在她腦中。她歎了口氣,悄悄地又縮回了牆邊。

    此時的胡季,卻陷入了一個迷夢中。

    在夢裏,他隱約又聽到一個動聽的聲音在召喚他。他響應了一聲,緊接著自己就像是被某個力量吸引,來到了一個小小的空間裏。

    說這個空間小,是因為這個空間可見的地方還不如一間小屋,但周圍卻不是牆壁,而是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墨黑。

    胡季茫然轉動著身軀,自己為何會來這裏,又是怎麼來到這裏,他都一無所知。

    “這是你的領域。”那個動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似乎明白胡季心中的疑問。

    “我的領域?那是什麼?你又是誰?”胡季問道。

    “領域就是擁有神格者的自我空間,我則是你的神侍……”

    那個聲音近了,接著,這個小小空間被柔和的光芒充斥,光源出現在胡季面前,那是一個絕美的女子。

    這個女子明顯是白種人,但即使是從東方人的審美觀來看,她的五官、身材也幾乎完美無瑕,而如果從白人角度去看,她的五官與身材正符合黃金分割比例。

    胡季知道自己的目光中滿是情欲,這是狐類的本性使然,他也懶得去掩飾。

    “呵呵……”那個女子笑了一笑,沒有被他的目光嚇住,而是向他做了個動作:“我的神主,多謝你。”

    從她的動作中看出她是在行禮,胡季撓了撓頭,眼前的一切讓他更加迷糊了。

    “我原本是遠古愛與美之女神,在眾神戰爭中戰敗被封印。”那女人表情有些不愉快:“你解開了我的封印,並且用你的神格予我庇護,從而避開世界之心的監視。”

    胡季猛然想到自己在龍穀那個洞中的經歷,那經歷的記憶一直不很真切,所以他將那段景象當作自己的夢境,但現在看來未必是夢。

    “神格?我怎麼會有神格?”

    胡季喃喃自語,他從看過的書籍中得知,這個世界的神是極為強大的存在,人類信仰他們,而他們庇護和支配人類。

    正是因為眾神的支持,人類才取代了精靈、矮人、地精、巨魔等種族,成為世界的主宰。雖然這些被取代的種族也有保護他們的神靈,但那些神已經很久沒有回應他們的祈禱與呼喚了。

    “山谷之龍雖然只是半神之體,但它很早以前就擁有了神格,事實上,它曾經是獸人的守護者——花大蟲羅德曼的座騎。”

    那個自稱愛與美的女神似笑非笑:“羅德曼賜予了山谷之龍神格,而你在龍穀中一舉擊殺了山谷之龍,它的神格被你所繼承……”

    “靠,原來我的神格只是別人的座騎!”

    胡季有些鬱悶,但這女子的話讓他明白自己為何擁有神格。

    他聳了聳肩,這個問題沒必要深究下去,現在關鍵是這神格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特別是力量。

    “你的力量很小,雖然你越級擊殺山谷之龍讓你獲得大量的能值,但這些能值不經過世界之心的確認,無法轉化為你自己的能量。”愛與美的女神嬌媚一笑:“但是,你現在可以使用‘神域護佑’,保護你自己和你的追隨者。”

    “神域護佑?聽起來很強悍的樣子,是不是能讓我刀槍不入?”

    “不能,神域護佑可以增強你或你的追隨者的能力,但這是按比例增長的,能力越大,增強的也就越多,要不然你的那只變異鼠怎麼會突然強大了?

    “除此之外,神域護佑最大的作用是讓你和你的追隨者,穿過某些只允許神經過的結界,比如說,你在龍穀中解開我的封印時,穿過的結界……”

    愛與美的女神正要繼續說下去,但忽然間她臉色變了。

    “不好,世界之心又開始掃瞄你的資料了……我先走了,下次我醒來再和你說……”

    “胡季,胡季!”

    胡季聽到有人在耳邊呼喚他,他睜開雙眼,發覺自己並不是處在什麼“領域”之內,仍然在獸人村子裏最大的那間屋中。

    喚醒他的是安東尼奧,矮人的表情相當緊張。

    “怎麼了?”胡季一翻身起來問道。

    “又有一批襲擊者。”安東尼奧聳了聳肩:“通古斯森林已經不再安全了。”

    胡季問清了詳情,原來海法爾聽從他的建議,派出獸人帶著霜狼,跟隨襲擊者留下的氣味和痕跡,找到了他們的營地。營地當時空無一人,但過了一段時間後,又有十多個人類來到了營地。

    “幸好他們不是一起來的。”

    胡季聽了心中暗自吃驚,這十多個人只要有和上一批襲擊者相同的實力,那麼僅憑海法爾帶領附近村子的獸人戰士,即使取勝也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現在該怎麼辦?”安東尼奧說道:“如果再打一場,獸人的損失會很大,這附近的十幾個村子,基本上就沒有戰鬥力了。”

    胡季撓了撓頭,最好的辦法應該是撤離,但現在冰天雪地,獸人儲備的食物有限,他們能往哪兒撤離?

    “胡季!胡季!”

    海法爾的聲音老遠就可以聽見,他聽說胡季醒了過來,便大步來到他面前:“你雖然力量不如我,但你比我聰明,比我們都聰明,你說該怎麼打?”

    看著海法爾身上的傷,胡季咧了咧嘴,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怎麼打?

    正當他思索的時候,頭頂的天空中傳來異樣的嗡嗡聲,胡季臉色立刻變了,這聲音他很熟悉,因此他顧不得回答海法爾便沖出了大屋,雖然樹木遮住了絕大部分天空,但胡季還是從枝葉縫隙中證實了他的猜想。

    捕奴者的浮空飛艇……那個臭女人!

    那個皮甲女人維多利亞的實力絕對超過之前的劍師,如果是她和她的手下,那麼這隊小小的獸人戰士很快就會被殺光。

    更何況,還有一隊不知道具體實力的襲擊者!

    “撤吧!”胡季臉色相當不好看,瞪了浮空飛艇一眼。雖然這近乎飲鴆止渴,但也是目前唯一的選擇了。

    “逃跑?”海法爾卻把撤退當作了逃跑,這與他所想的相差甚遠。

    在他看來,戰鬥就是面朝敵人死去,逃跑不是一個勇士的選擇,因此他想都沒想就表示反對。

    “白癡!你想死,難道說讓這些孩子也和你們一起死嗎?”胡季憤怒地吼了一聲。

    他指了指一個從身前跑過的獸人小孩,那獸人小孩懷裏還抱著個小傢伙,看模樣正是胡季在前個村子裏救出來的。

    胡季乘勢發威:“我冒著生命危險跑到火中把他救出來,你這個蠢貨要再害死他?”

    論起拳頭,一百個胡季也不是一個海法爾的對手,但論起嘴巴,十萬個海法爾也會被胡季用唾沫淹死。

    被胡季義正辭嚴地一指責,原本理直氣壯的海法爾氣勢立刻去了一半,通用語也變得結巴起來:“我、我哪有?我我我我沒害他!”

    “沒害他?這樣的鬼天氣、這樣的鬼地方,你們這些男人全去打仗,剩下的老弱病殘不凍死也要餓死!這些戰士全是你帶的吧,帶他們去打仗的是你吧,不肯為了孩子們撤退的還是你吧?不是你害的,是誰害的?”

    海法爾神情沮喪,被胡季一頓臭駡,弄得脖子直縮。

    胡季現在雖然打架不行,但神格之下的神威卻不含糊,足以讓別人對他生出敬畏之心。如果是胡季的敵人,當然不會受到這麼弱的神威的影響,但對於信任胡季的人來說,這種信任就是傳播神威的媒介。

    所以,海法爾雖然被罵得無法還嘴,卻沒有生出用拳頭講道理的念頭。

    “總之,撤,我說了算!”覺得自己有些口乾舌燥了,胡季一揮手,毫不客氣地命令道。

    “可是……往哪撤?”

    “往最近還存在的村子,把能帶上的食物都帶上!”

    看到那艘浮空飛艇正在緩緩降落,胡季覺得不能再等了。

    浮空飛艇降落的地點離這兒也就十來公里,正是安東尼奧說的襲擊者營地方向。很顯然,浮空飛艇也被襲擊者發現了,襲擊者發出信號,因此浮空飛艇才在那兒降落的。

    只要襲擊者與捕奴隊一會面,自己一行人的行蹤很快就會暴露,而捕奴隊的實力只在襲擊者之上,到那時,就算再多上幾倍的獸人,也無法在與捕奴隊的戰鬥中倖免。

    “靠,我怎麼這麼慘……”

    在名為“撤退”實為逃跑的路上,胡季總結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經歷之後,不得不發出這樣的哀歎。

    自己在這段時間裏,幾乎一直受制於人,不是成為別人頤氣指使的奴隸,就是在奔波逃亡的途中。

    那個亦真亦夢的幻境中,自稱為愛與美之女神的女子說的話,讓胡季心中一動——如果自己真的擁有什麼“神格”,或許有一天自己真能在這個世界上笑傲風雲呢。

    獸人拖兒攜女退向附近的另一個小村,但是,他們只來得及把事情同這個小村的獸人說清楚,就又接到了負責偵察的獸人傳來的警訊,捕奴隊與襲擊者果然合流,他們已經搜索過了獸人們放棄的村子,正朝這個方向趕來。

    “就知道這麼多人離開,不可能完全抹掉痕跡的。”胡季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他當機立斷,向海法爾建議再次撤退。

    自然,為了說服海法爾,胡季少不了又是一頓臭駡。

    可是,捕奴隊與襲擊者步步緊逼,跟著他們追蹤而來,如果不是胡季為獸人們準備的雪橇,獸人早就被追上了。

    即便如此,面對緊隨在後的捕奴隊和襲擊者,胡季也是覺得頭大如鬥,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建議獸人們撤退。

    有小部分獸人戰士對此極為不滿,他們發動逆襲,結果是全軍盡沒,有了這血淋淋的教訓,獸人們對撤退的怨言才消失了。

    寒冷的天氣、日漸減少的食物成為逃亡者們新的敵人,雖然通古斯還沒有進入最冷的一月,但十一月的天氣仍然足以讓獸人們叫苦連天。

    當然,最受不了的還是胡季與月光,他們二個凍得瑟瑟發抖,第三天月光就感冒了。

    “不行,這樣退下去不是辦法!”發覺月光生病後,胡季心疼地想。

    他在帳篷裏照顧月光,海法爾大步闖了進來,怒髮衝冠:“不能再退了!我們退到一個村子,這個村子就會被毀掉,到現在我們已經失去了五個村子,不能退了!”

    這幾天與胡季、安東尼奧對話的緣故,海法爾的通用語頗有長進,說起話來流利了許多。

    “除非我們有別的退路……”
半生潛水今終止,一出水面無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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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8:25:49
第十八章通古斯遺跡

    胡季無奈地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安東尼奧,發現矮人的表情有些異樣,這傢伙一向囉嗦慣了的,但現在卻沉默起來。

    胡季突然想到,矮人曾經提到過通古斯原本是古代矮人的城市,而他對此又是很有研究。

    當初在綠塔城中,矮人能找到下水道的通路,那在這兒,他應該也找得到一些古代的遺跡。不求其他,只要能讓獸人們藏身不被發覺就可以了。

    安東尼奧回避了胡季的目光,胡季立刻明白,安東尼奧果然知道一些關於通古斯的秘密,但是由於某些原因,這個秘密他不願意說出來。

    以胡季的性格,知道別人有秘密,削尖腦袋也要打聽出來,更何況事關生死存亡。因此,胡季腦子一轉,立刻想到了從安東尼奧那兒騙取秘密的方法。

    “可惜我對通古斯不熟悉,要是龍穀就好了,那兒我知道不少秘密通道,我的星星石就是在那得到的。”胡季轉過臉對海法爾說道:“那兒的星星石又多又大,很多都與眾不同……如果我們能活著逃走,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們去看看!”

    就像胡季想的那樣,矮人與女人一樣,對閃閃發光的石頭是缺乏免疫力的。

    安東尼奧在那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胡季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因此決定乘熱打鐵:“只要有個隱蔽的地方讓我們藏起來,我們就可以順利脫身……”

    “我知道有個脫身的方法。”

    安東尼奧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可以帶你們去,但是你們一定要聽我的!還有,脫身後你立刻帶我去看星星石,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礦脈,能蘊藏這麼多的星星石!”

    安東尼奧的脫身方法就是地下暗道,幾個村子的獸人在他的指引下,又經過兩天跋涉,終於進入了一條暗道中。

    這條暗通是原來通古斯矮人的遺跡,雖然歷經成千上萬年,但勉強還能使用。

    當胡季穿過這暗道抵達地下世界時,忍不住欽佩當年矮人的輝煌文明起來,即使是用地球上的現代化技術,只怕也無法讓建築物保持這麼久。

    安東尼奧說是地下暗道,但胡季覺得更類似於地下街道,只不過看不到兩邊應有的商店與民居。

    走在這樣的古道中,即使是千年老妖的胡季,也禁不住有些唏噓——當年這道路上,曾經有多少矮人與地精英雄從這裏走過?

    “通古斯大爆炸雖然摧毀了通古斯古城和大多數矮人、地精,但是,還有小部分矮人與地精生存下來。

    “藉助這條秘道,他們熬過了大爆炸帶來的污染期,你知道污染期嗎?長達幾百年的時間裏見不到太陽,天空中飄蕩著腐敗與死亡的氣息……”

    安東尼奧又開始嘮叨,胡季對這個並不是很感興趣,他真正感興趣的是,安東尼奧為什麼遲遲不肯將這通道的秘密說出來。

    “近萬年前的東西,還有什麼保密的價值?”

    胡季腦子裏不住的盤算:“通古斯矮人城市的鍛造技術,自從災變後就逐漸衰退,是不是這兒還找得到矮人的鍛造技術?不對,如果找得到的話,矮人一族早就回到通古斯了……那麼,是上古矮人留下的武器?”

    雖然明知道殘留上古矮人武器的可能性不大,但胡季還是忍不住心生憧憬。

    那些傳說中的魔法裝備,足以讓一個普通人擁有強大的戰力,正好適合自己這樣綜合能力值低下的傢伙。

    “嘿嘿……”

    必須承認,隨著胡季對身軀越來越熟悉,他受這身軀原來主人的性格影響也越來越大,當想到得意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會發出陰陰的笑聲。正在嘮叨的安東尼奧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本能地離胡季遠了一些。

    “安東尼奧,你覺得海法爾實力怎樣?”

    他想避開胡季,胡季卻不放過他。當然,以胡季的性格,絕對不會直接問他,而是先拐了個彎子。

    “挺不錯的,現在我不是他的對手。”安東尼奧沉著臉說。

    “可是他還不是那個劍師的對手,如果海法爾有件魔法武器,或者其他魔法裝備,我們的自保實力會更強吧。”

    安東尼奧可不是憨厚的矮人,他聞弦歌而知雅意:“這裏沒有魔法裝備,通古斯大爆炸後的戰亂,早就將這裏存放的魔法裝備消耗光了,或許在哪個角落裏還有一兩件,但至少我是不知道的。”

    見矮人一口將門都堵死了,胡季乾笑了兩聲,他並不相信安東尼奧的話,這兒即使沒有魔法裝備,也會有其他的秘密。

    順著地下通道走了足有半個小時,高大的獸人們對於這個他們要半彎著腰前進的地方相當不滿,最初的激動興奮變成了怨聲,只有孩子們還仍保持著興致。

    除此之外,就是小變態了。

    像是感應到胡季的意思,小變態從開始就鬼鬼祟祟,它從胡季懷裏跳了出來,滿街道亂竄,讓胡季都要以為它是不是發情了。

    一行人來到一座殘缺的地下廣場,這兒空間高大,足夠獸人挺直腰桿蹦蹦跳跳。獸人對於他們的新居住處相當滿意,唯一的缺憾就是找不到食物與水源。

    地下廣場有水渠和噴泉的痕跡,但由於大爆炸造成的衝擊,水源已經被堵住了。

    “先在這兒避一避吧,再往裏面……再往裏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走了。”

    安東尼奧是這樣對胡季解釋的,胡季直覺他言猶未盡,但如果矮人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說,那麼胡季也對他無可奈何。

    “不過,如果認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那你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帶著這樣的念頭,胡季開始“指揮”小變態,雖然小變態自認是胡季的老大,但事實上一直是胡季用美味的食物為誘餌,在控制著它。

    而且,胡季發覺自從夢見那個愛與美女神後,自己似乎就可以與小變態進行某種程度上的交流,比如說,利用它對地下情況的熟悉進行偵察。

    這對於胡季而言並不陌生,在地球上的修真界裏就有“尋寶鼠”之說,胡季以前也曾經煉製過,現在雖然沒了法力,但一理通百理通,他沒有法力卻有神格,利用神格帶來的一些小技能,多少可以改變一些由於能力不足而造成的尷尬局面。

    因此,當獸人們忙著安家的時候,承載著胡季意識的小變態在地底四處亂竄。

    除了一直關注著他的月光,其他人對此都一無所知,只是發現喜歡東逛西逛的胡季安靜了起來。

    這地下通道曾經是盛極一時的矮人城市通古斯的一部分,不但面積龐大,而且岔路極多,雖然有些殘留的痕跡可以指明道路,但胡季不是安東尼奧,並不懂古代矮人的文字,因此小變態只能靠著鼠類的本能尋找道路。

    小變態速度很快,胡季的意識跟著它也不知穿越了多少甬道,漸漸地胡季感覺到甬道在向下延伸。小變態最後闖進了一幢還算完整的建築,通過小變態的眼睛,胡季看到了讓他吃驚的東西。

    “這……這不是火箭發射塔嗎?”

    看到眼前巨大的類似於火箭發射塔樣的東西,胡季吸了口氣,發出了感歎。小變態對這東西也很感興趣,在外頭轉了轉,找到個縫隙就鑽了進去。

    雖然沒有火把,但小變態是擁有夜視能力的鼠類,再加上那發射塔樣的建築物牆壁上,矮人們不知道鑲了些什麼螢光石,發出微弱的類似於螢火蟲的光芒,因此小變態在這兒還是能清楚地看到一切的。

    這個類似於火箭發射塔的建築中,胡季驚訝地發現了一架電梯般的東西,直直通向地下深處。

    可以想像得到,當年的矮人和地精就是以魔法和星星石為動力,經過這個裝置深入到地底。

    但是由於年代久遠,這裝置的動力早就毀壞了,好在還有備用的緊急通道,從這積滿灰塵的通道口下去,臺階螺旋而下,像是一張巨大、沒有盡頭的嘴,小變態彷佛是闖進了遠古時代,只聽見輕微的自己跑過時的沙沙聲。

    其實胡季應該感到幸運,正是因為年代過於久遠,而且大爆炸造成的破壞也比較徹底,所以這裏的防衛系統已經徹底破壞了。

    否則的話,別說綜合能力值不過一百多的小變態,就是綜合能力值過萬,也無法深入到矮人城市的內部。

    也不知道向下轉了多少圈,胡季估計至少是又深入地下近兩千米,小變態傳回來的意識已經有些不安的躁動了。

    胡季心中有些失望,他正準備放棄繼續探索時,突然小變態停住了腳步。

    前面的梯子不再螺旋下降,而是直接向下延伸,直到對面的一處大門。小變態慢慢踱進大門,走進去一看,接受到資訊的胡季不禁吸了口氣。

    “又是一個大洞……”

    這個大洞比起胡季發現星星石的大洞還要大上許多倍,事實上以小變態的“鼠目寸光”,根本看不到大洞的盡頭。

    洞頂也非常高,足足有兩、三百米,仰望上去,在某些不知名的發光晶石映照下,洞頂石頭呈現出的是暗紅色。

    出了門,有一條用大塊大塊的花崗岩鋪出的石路,與人類喜歡大理石不同,矮人對於花崗岩情有獨鐘,他們在建城時慣用這種石頭,便顯示了這一點。

    小變態順著石路前行,但只走了不到五百米,胡季就覺得小變態傳來了強烈的不安感覺。這種不安感覺很快就切斷了胡季與小變態的聯繫,胡季心神一震,覺得一股莫名的煩躁與痛苦從內心深處翻卷過來,他啊了一聲,險些暈了過去。

    “怎麼了?”

    月光聽到了胡季的聲音,連忙過來看他。

    胡季覺得頭痛欲裂,他一手撫住自己的頭,一手輕擺:“沒事……沒事……”

    月光仍然不放心,用手搭在他的額頭探了探,覺得一切正常才收回了手。

    那種讓胡季幾乎不能思考的痛苦並沒有減弱的跡象,他也無法再次與小變態建立聯繫。胡季心中一沉,小變態與炎一樣都與他同甘共苦過,是他在這個世界裏難得的朋友,如果小變態因為受到他意識支配而遇到致命危險,那麼他心中會非常不安。

    “該死……”

    胡季心中咒駡了一下,突然間從腦海最深處,一道清流汩汩而出,很快浸透了他整個頭顱。

    清流所到之處,疼痛立刻消失了,胡季心中一動,這種感覺與他在對付那個劍師時,支配小變態的感覺一樣!

    “神格?”

    他猛然想起自己擁有的這個特性,神格目前給他帶來的能力僅有一項,那就是“神域護佑”,從愛與美之女神的口氣來看,那天小變態變得那麼強悍,就是因為受了神域護佑的保護。

    頭痛消失了,胡季將那種清涼的感覺向外延伸,很快,他捕捉到了小變態的資訊。他的意識重新控制住小變態的感官後,但立刻又退了出來。

    “呸呸!”就地吐了兩口唾沫,胡季腦門青筋都浮了起來,那只該死的耗子,自己還在擔心它的安危,沒想到僅僅這片刻,它就趴在另外一隻變異鼠的身上,幹起傳宗接代的勾當了。

    胡季心中鬱悶,雖然從小變態的角度而言,它現在上的母變異鼠算得上“美鼠”,但胡季無論如何都不認為那又髒又臊的傢伙,有什麼吸引力可言。

    抬起眼來,看到月光關切的目光,胡季聳了聳肩:“怎麼了?”

    “你剛才給我的感覺……”月光咬著下唇,沉吟了一下:“很古怪,非常古怪。”

    “什麼感覺?”胡季對這個也挺關心,狐族都是注意自己形象的,因此絕大多數狐妖都是俊男美女。

    “嗯……神聖,神聖的感覺。”月光終於找到了形容之詞。

    胡季笑了一笑,關於自己擁有神格的事情,他本能地覺得應該保密。自己是擊殺山谷之龍斯利皮而得到神格,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擊殺自己,好從自己身上奪取神格呢?

    “安東尼奧在哪?我有些事情想問他。”想到自己的發現,胡季決定去找安東尼奧,即使那傢伙再頑固,自己也能從他嘴中掏出些有用的東西。

    他走了沒多遠,迎面一個獸人跑了過來,見到他大聲嚷道:“來了,來了,襲擊者!”

    胡季猛然一驚,他們進入矮人秘道前布下了許多迷陣,本來以為可以將襲擊者誘入歧途,卻沒有想到襲擊者竟然追得這麼緊!

    “離我們多遠?”他向那個獸人問道,但那個獸人對通用語的掌握比起海法爾差得太遠,他只能伸出三根手指:“不遠!”

    胡季苦笑著搖頭,獸人們剛在這停下休整,原本打算好好休養生息段日子後再離開,現在襲擊者再次出現,他們不得不繼續前進了。

    等他到了海法爾那兒,才發現所謂的襲擊者並不是指他們躲避的人,那個獸人通用語水準有限,才會把新出現的敵人說成了襲擊者。

    新出現的敵人是一群穴居人,這些傢伙身上散發的氣味比起獸人還要難聞,長期的地底生活讓他們的身軀像蝦米一樣彎曲著,他們的眼睛也擁有夜視功能,但對於獸人們點燃的火把顯然很不適應。

    穴居人並不是強壯的生物,膽子也不大,與其說他們是襲擊者,倒不如說是獸人們先襲擊了他們。

    “怎麼回事?”胡季向安東尼奧詢問道。

    在最前方,海法爾正得意洋洋地提著兩個穴居人,像是抓著兩根木棍一樣舞得團團轉。他們一路上被襲擊者追得正鬱悶,現在遇上比自己弱小的人總算風光了一把。

    “穴居人要趕我們走,他們說這兒是他們的地方。”矮人聳聳肩,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靠!我們矮人的城市,什麼時候成了穴居人的地方了!”

    “不錯,學會靠了。”隨口贊了安東尼奧一句,胡季向海法爾喊道:“海法爾,你玩夠了沒有?玩夠了就讓他們離開!”

    海法爾將那兩個穴居人放了下來,那兩個可憐的傢伙早被轉得暈頭轉向,雙腳沾地卻怎麼也站不穩,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跌跌撞撞,最後碰到一起都倒了下去。

    穴居人中來了幾個把他們拖了回去,接著又有一個看上去皮膚最骯髒,身上味道也最難聞的傢伙走了出來。

    “你們,壞!”

    讓胡季吃驚的是,這個穴居人竟然能說通用語,想想也是,如果沒有穴居人會說通用語,安東尼奧怎麼知道對方是來趕他們走的。

    只不過這個穴居人的通用語比起獸人更慘,翻來覆去說了幾遍“你們、壞”後,他才想起下面一句:“報仇,你們,趕走!”

    胡季點點頭,要想聽懂這穴居人的話,還必須有一定的想像力才行。從他的模樣來看,是在恐嚇獸人了。

    海法爾大步邁過去,伸手要抓住這個穴居人,這傢伙反應倒不慢,連滾帶爬地逃了回去,他躲在同伴的身後高喊:“大王,最強,報復,等著,你們仁慈!”

    “這傢伙是在說,他們大王是最強的,讓我們等著,只要他來了我們就只有逃跑了。”安東尼奧的死腦瓜子翻譯起穴居人通用語來倒很能幹。

    胡季打了個哈欠,所謂最強的穴居人,也不可能是一個獸人戰士的對手吧。

    獸人們的幽默細胞比起那些假惺惺的人類多得多,對於穴居人的挑釁,他們只是嘻嘻哈哈。

    事實上,這個世界的智慧生物中,穴居人處於最底層的位置,既沒有足夠高的智慧,又沒有足夠強的力量,他們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數量。

    “來了。”

    又等了大約五分鐘,那個最強的穴居人大王終於出現。

    當看到這位大王的排場時,獸人們又是一陣狂笑,這個傢伙是由兩個穴居人架著過來的,身後還跟著好幾百個跟班,當那兩個穴居人抬累了的時候,立刻有兩個跟班上來接替。

    每個抬著穴居人大王的跟班都得意洋洋,明顯頭要抬得比其他穴居人要高些,當然,頭抬得最高的是被他們抬著的穴居人大王。

    這位穴居人大王頭上戴著頂像是箍桶匠扔掉的木桶,身上穿著綴滿了各式各樣小玩意的獸皮,那些小玩意從死去的蟑螂到活著的蚯蚓都有,可謂應有盡有。

    “入侵者,我,最強,大王的。”

    可惜的是,與他的“豪華”氣派不同,這位穴居人大王的通用語也是一塌糊塗。

    “你們,進貢,否則,仁慈!”

    “這傢伙膽子倒不少,敲詐到獸人頭上了。”安東尼奧笑得比任何一個獸人都開心。

    獸人們的倡狂笑聲讓那位穴居人大王怒火中燒,他猛然從腰後掏出一樣東西,向著獸人一指:“笑,死!”

    “來吧!讓我們看看你這最強的穴居人大王有什麼本領。”看到對方掏出的只是一柄小小的短劍,海法爾根本沒放在眼裏。

    “我,最強,的大王!”穴居人大王揮動短劍,那短劍猛然噴出一道紅炎,擊向正咧嘴大笑的海法爾。

    海法爾根本沒有任何準備,雖然獸焰本能地產生了保護作用,但短劍上噴射出的紅炎仍然讓他痛得大叫,人也被擊飛了出去。

    當他爬起來時,他胸口的獸皮上燃著微弱的火焰。

    獸人是從來不剃鬍子的,因此海法爾也有一蓬亂糟糟的、沾滿了各種各樣動物油脂的大鬍子,他胸口的火焰立刻將他的鬍子引燃了,火騰一下升了起來,海法爾手忙腳亂連滾帶爬,好不容易才把火撲滅。

    看到海法爾的狼狽,獸人們都無心無肺地笑了,穴居人也歡呼起來,一片“大王、最強的”馬屁聲不絕,胡季覺得這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場滑稽戲。

    “你,仁慈,不殺!”穴居人大王得意地腆著肚皮,腦袋上稀疏的毛髮幾乎要豎起來。

    “嗷!”

    獸人裏唯一笑不出來的就只有海法爾,被一個穴居人弄得這麼狼狽,這可是他生平的奇恥大辱!

    海法爾幾乎可以想像得到,那些被他武力懾服的獸人戰士接下來就會挑戰他的權威了。他大吼了一聲,獸焰噴薄而出,讓他整個人變成了紅通通的火人般。

    他向著穴居人大王猛衝過去,穴居人大王見慣了對手被自己的噴火劍嚇得“仁慈”的例子,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畏懼噴火劍的威力,當時就慌了,他從架著自己的兩個穴居人身上跳了下來,轉身就跑。

    “哦呵!”海法爾決心洗刷恥辱,還離穴居人大王足有五米遠,他就揮出了一拳。

    他人高腿長手也長,雖然這一拳擊出離穴居人大王背心還有一米多的距離,但拳上發出的獸焰已經抵達了穴居人大王駝著的背部。

    穴居人大王倒也精靈,怪叫著向前翻倒,跌跌撞撞連滾帶爬,不過勉強躲開了海法爾的這一擊。

    海法爾飛腳踢了過去,正好踢在穴居人大王的臀部。

    那位“最強大”的大王像個球一樣飛上半空,在哇哇大叫聲中滾進了某個縫隙。

    海法爾回過頭來,發現那群穴居人都消失了。

    “跑得好快……”胡季讚歎了一句,如果穴居人的戰鬥能力有他們逃跑的速度一半強,那麼他們將擁有戰無不勝的軍隊。

    緊接著,胡季向穴居人大王滾進的縫隙跑過去。

    別的不說,穴居人大王的那柄短劍絕對是魔法武器,那玩意兒海法爾與安東尼奧不會喜歡,但自己使用正適合。

    可讓他失望的是,穴居人大王滾進的縫隙,除了一灘血外什麼都沒有,那個穴居人大王逃跑的功夫比他的部下還要厲害。

    回到宿營處的胡季,仍然對穴居人大王的那柄魔法劍念念不忘,穴居人的文明極低,當然不能製造魔法武器,那柄魔法短劍十之八九是遠古通古斯城的遺物。

    “安東尼奧這混蛋還說這裏沒有魔法武器,哼哼……”胡季想到這裏,就禁不住咬牙切齒。

    “吱吱!”突然間,小變態的聲音傳了過來,胡季嗅到了一股騷味,他皺起眉頭,卻看見小變態賊眼溜溜地看著他。

    讓他驚喜過望的是,小變態的嘴裏還叼著那柄穴居人大王之劍!

    “我靠,怎麼……怎麼會被你弄到的?”胡季從小變態嘴裏拿過那柄短劍,也顧不上它身上的臊臭,就將它摟在懷裏。

    短劍相當古舊,上面還有一層綠色的鏽斑,握在胡季手中,隱約似乎有種溫熱的感覺。胡季揮了揮,卻發覺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讓這劍發出火球來。

    “安東尼奧,安東尼奧!”胡季掉過頭來再去找安東尼奧。

    這段時間安東尼奧怕他催問通古斯的秘密,因此有些躲著他,聽到他大叫,這才不情願地出現在他面前:“又怎麼了?”

    “瞧這個!”胡季向他展示著那柄短劍,臉上的表情相當誠懇:“小變態從那個穴居人王手中奪來了這個,你知道這柄短劍的來歷嗎?”

    對於回答這個問題,安東尼奧還是很願意回答的,好為人師是所有智慧生物的通病,而在安東尼奧身上表現得最為明顯。

    “這是遠古通古斯淬火鑄劍作坊的產品,‘毒刺’系列短劍中的湯瑪斯型,地精刺客的標準裝備,根據擁有者的不同需要,灌輸有火球、冰箭、奧彈等不同魔法。嗯,這柄灌輸的是火球,你看劍柄上的這小型魔法陣標記……

    “嘖嘖,那個時代的魔法比現在先進得多啊,以現在的水準不鑲嵌晶石,是不可能用這麼小的魔法陣灌魔的,這是典型的地精傑作。”

    “這個怎麼用?”胡季滿懷希望地打斷了安東尼奧的話,這是最關鍵的問題。

    “只有能夠感應到火元素的人,才能通過聚集火元素釋放出火球……”

    安東尼奧花了半天時間,才讓胡季明白所謂魔力灌輸類似於充電,而這柄短劍上的魔法陣裏儲存的火元素,最多能讓它發出六個火球。

    “靠……那個穴居人王用了一個,現在裏面最多只有五個火球了。”胡季撓了頭一下,得到魔法裝備的喜悅被失望代替了。

    他心中明白,穴居人之王不可能只用了一次火球,這柄劍大概只能起個裝飾作用了。就算如此,在他能感應到火元素之前,他還是無法使用這柄劍的。

    “怎麼才能感受到火元素的存在?”胡季又問道。

    “這個……你問月光吧,他們精靈對於與各種自然元素溝通更為熟悉。”安東尼奧的注意力仍在短劍上,他對於這劍的鑄造方法非常感興趣。

    “嗯,我知道了。”胡季咧著嘴,無聲地笑了一下。

    雖然沒有聽到胡季的笑聲,但矮人還是突然感覺到身上發冷,接著他聽到胡季問道:“你說這柄劍是遠古時通古斯城的產品?”

    “是的……你問這個幹什麼,我可不知道這兒是否還有其他的類似裝備。”安東尼奧霍然一驚,從對短劍鑄造方法的思考中醒悟過來。

    “是嗎,我可知道這裏有一個升降梯,可以一直通到最深最深的地底……”胡季聳聳肩:“那裏面有一條花崗岩的石道……”

    “你知道了!”安東尼奧暴烈地打斷了胡季,他表情嚴肅,雙目怒睜:“你竟然知道這個?”

    “知道這個又怎麼樣,你是不是願意和我分享這個的秘密?”胡季心平氣和,帶著誠懇的微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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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8:26:30
第十九章神之結界

    “啊——”

    胡季懶洋洋伸了伸腰,打了個巨大的哈欠。

    這已經是他們到地下廣場休整的第四天了,四天前他與安東尼奧的對話,最後以不歡而散告終。

    矮人確實有些不大正經,但在原則問題上還是與他的同族一樣頑固不化。即使是胡季,也拿一個見了他就用布包住嘴巴的人無可奈何。

    但他並非一無所獲,至少月光沒有保留感應元素的秘密。這幾天來,他將絕大多數時間都用在感應元素上。

    當他最先感應到大地元素時,他既是激動又是失望。

    激動是因為他終於能夠開始探察這個世界強大力量的秘密,失望的是月光曾介紹,在所有元素中火元素是攻擊力最強的,而大地元素則主要是輔助作用。

    他能夠用短短的不到半天的時間就感應到大地元素,這讓月光非常吃驚,月光當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所謂的感應元素,與胡季在地球上修煉時的“天人交感”異曲同工,頗有相通之處。

    很快,胡季又感應到了火元素與水元素,因為在地底下的緣故,風元素是他最後感應到的。

    對於自己能感應到四大元素,胡季沾沾自喜,但月光卻不以為然地告訴他:“感應到元素是大多數生物擁有的本能,不用說各種各樣的魔獸,就連那個穴居人大王,都能感應到火元素。

    “感應元素離利用元素還差得遠,像你這樣對各元素感應平衡,也就意味著你沒有任何一項元素能力突出……”

    “沒關係,我只是為自己能更深地瞭解這個世界的力量而高興。”胡季沒有把實話全說出來,他之所以這麼興奮,是因為他從月光這兒發覺,這個世界對元素力量的認識,停留在“純”的境界中。

    在這個世界精通元素力量的人看來,越純的元素力量威力越大,而胡季以自己在地球上所學明白,有時候“雜”未必弱於“純”。

    修道人講究的五行中,陰陽金木水火土雜糅才生出萬事萬物,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包容相濟才是這個世界亙古運轉的根本大道。

    領悟了這個道理,胡季覺得眼前霍然開朗,他隱隱感到,自己完全可以憑藉地球上的修真理論,在這個世界中發現前所未有的力量。

    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月光對於他這憊懶的模樣無可奈何,搖了搖頭便沒有再說什麼。

    這幾天是胡季來到這世界上前所未有舒心的時間,不但獲得自由,生活有人照顧,而且還感應到這個世界本源的力量,這都讓胡季覺得欣喜,但與此同時,在他內心深處還有些不安存在。

    “胡季,食物。”

    當海法爾來跟他提起這件事情時,胡季明白自己擔憂的是什麼了。

    獸人們匆忙從村子撤退,雖然盡可能地多帶了食物,但是幾個村子加起來有三百多人和八隻霜狼,每天要消耗相當多的食物。

    海法爾估計,他們帶來的食物最多夠吃二十天,而他們要在這裏躲上多長時間,誰也不知道。

    冰天雪地的大森林裏,想要找到食物是極其困難的,更別提外頭還有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的敵人。

    一想到這個,胡季就禁不住頭大如鬥。

    “穴居人在地下生存,靠的是什麼?”他猛然想到那群穴居人,實在不行,獸人們可以做一回強盜,去搶穴居人的食物嘛。

    “穴居人?那群吃苔蘚和蚯蚓的傢伙,只要有樹根,他們就不會餓死。”海法爾悶悶地說。

    食物帶來的危機並沒有困擾獸人們多久,因為第二天,派出去偵察的獸人探子就帶著一身重傷逃了回來。

    他帶來了最讓胡季擔心的的消息,附近幾個殘存的獸人村子全被蕩平,而捕奴隊與襲擊者們發現了這個可憐的探子。

    “完了……”看到探子的傷口,胡季就明白了,他是敵人故意放走的,敵人之所以如此,就是要通過他找到獸人的大隊伍。因此他幾乎想都不想,高聲喊道:“小心,敵襲!”

    但是仍然晚了,一陣“錚錚”的聲音響了起來,那是機弩發出的聲音,緊接著,位於最前方的獸人們倒下一片。

    “該死!”海法爾怒吼著揮動石棒,獸焰如火,在陰暗的地下帶出血暈一般的光輝。

    他全力撲向偷襲的人,而胡季卻第一時間裏明白了錯誤。

    “丟掉火把!”

    在地下極度缺乏光線的情況下,火把是獸人們唯一的光源,但現在,火把卻成了對方的工具!

    敵暗我明,獸人卻還傻愣愣地舉著火把,這讓胡季禁不住大罵愚蠢。

    幸好,對方的第一波機弩齊射後,只有零星兩枝弩箭射了出來,目標直指最為顯眼的海法爾。

    只不過是零星兩枝弩箭,海法爾還沒有放在心上,一振身軀,獸焰翻騰而起,給他加上了一層力量護甲。

    機弩射出的弩箭非常強勁,幾乎可以破穿半寸的鋼鎧,海法爾僅處於“獸血沸騰”階段的獸焰,並不能完全阻擋住它們。

    但是,它們穿透獸焰之後,就只能刺破海法爾那遠異常人的厚厚皮膚,而這點小傷,對於海法爾來說,比起蚊子叮一口沒有什麼兩樣。

    “去死吧!”海法爾掄著大棒闖進了對方人群中。

    對方看來並不知道有他這樣一個擁有獸血沸騰獸焰的人存在,被他的突擊弄得措手不及,他大棒掄起,兩個人悶哼著飛了起來。

    在後面的胡季縮了一下脖子,被這傢伙的大棒砸中,那兩個人類必然完蛋了。

    “獸血沸騰?”

    果然,襲擊者中有人驚呼出來,這個時候,他們的注意力完全被海法爾吸引過去,甚至連裝填機弩也停了下來。

    胡季一掃過去,發現他們人數沒有想像的多,也就只有九個而已。

    “只是先頭部隊吧,上次來的襲擊者被全部幹掉了,所以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的真正實力,那麼把這幾個也全幹掉,就還能為我們爭取一點轉移的時間!”

    胡季立刻意識到這一點,但是他有些悲哀地發現,自己每次都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可是在執行上卻力不從心。

    如果自己擁有海法爾那樣的力量,當然會毫不猶豫繼續衝殺,但是,海法爾那個笨蛋在擊飛兩個敵人後,卻停了下來。

    “你們,要逼我們到哪兒?”海法爾振臂狂呼,聲音中滿是憤恨與悲涼,雖然他占了優勢,但在他的喊聲裏卻有種英雄末路的味道。

    胡季的心沉了一下,他深深理解海法爾為何會如此,不僅是海法爾,這怒吼聲也同時是安東尼奧與月光的心聲吧。

    海法爾的提問,讓被他力量驚動的襲擊者有了短暫的調整時間,他們並沒有畏縮,事實上他們本來也就是群膽大妄為的傢伙,否則也不敢十幾個人就對獸人發動襲擊,而且在他們後面還有後援,這讓他們覺得沒有什麼可怕的。

    因此,襲擊者們飛快地裝上了新的一匣弩箭,九支機弩全部對準了海法爾。

    獸血沸騰級的獸焰並非無懈可擊,而且獸人也不可能保持長時間的獸血沸騰,這些襲擊者明白,肉搏可能都不是眼前這高大獸人的對手,但是他們手中還擁有人類利用智慧製造出來的武器!

    人類的鍛造技術傳承自古代的矮人和地精,雖然還無法達到通古斯時期那種鍛造水準,但是用來對付還在揮舞著石棒的獸人,已經擁有幾千年的優勢了。

    海法爾稍微呆了一下,他自己明白,他的獸血沸騰也只是剛剛入門,在這樣的距離裏同時防護九支勁弩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能夠有所突破,否則對方九弩齊射,那他就死定了。

    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眼中的嘲笑與愚弄神色,本來他可以一鼓作氣將對方殺光,但只因為一腔鬱悶無處發洩而多說了一句話,就造成這樣的局面。

    “拼一個算一個!”電光石火間,海法爾的大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揮動巨棒,就向離他最近的那個敵人沖了過去!

    “放!”

    襲擊者中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緊接著,機弩“卡卡”的機括聲響了起來。海法爾與他們的距離還不到五米,他只前沖了一步,那些弩箭就已經擊出!

    “神啊,幫幫我吧!”

    在這一刻,海法爾有生以來第一次向神靈祈禱,他不僅僅是為自己,他明白,如果自己倒下,也就意味著這附近十多個獸人小村的毀滅。

    但是,從通古斯大爆炸開始,神就只佑護人類,有哪個神靈會聽到獸人的祈禱?

    “神說,你需要幫助,那神就幫助你。”

    冥冥之中,海法爾似乎聽到這樣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了起來,接著,他身上的獸焰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比開始要強大數倍!

    海法爾可以感覺到自己身上湧動著無盡的力量,他挺起胸,獸焰狂濤一般席捲而出,迎著那九枝弩箭而去,九枝弩箭被這獸焰卷得再也無法前進一寸,甚至反彈了回去!

    “洪水猛獸!”

    這突然而來的變化是誰都沒有料想到的,海法爾在那一瞬間驚喜萬分,他的獸焰竟然又突破了“獸血沸騰”階段,達到了“洪水猛獸”的地步!

    這一次海法爾沒有再喪失良機,他狂嗥而上,沖進了襲擊者中間。

    襲擊者們拋下機弩想換武器,但海法爾舞著石棒狂轉起來。這種旋轉攻擊沒有什麼技巧,就是原地打轉,可海法爾此時“洪水猛獸”級的獸焰擁有絕對優勢,對方根本無法抗衡,九個人無一倖免,都被砸得稀爛飛了出去。

    “嗷!”一擊擊殺了九個不弱的對手,海法爾右手拄著石棒,用左手搥著自己的胸膛,發出震天的怒吼。

    胡季看得臉上露出青色,這還真像只擊敗了競爭對手的野獸。

    “咦……”海法爾囂張了不到五秒,然後就停止了吼叫,他有些驚疑地看著自己身上,他身上的獸焰明顯褪色,又回復到了原來的水準。

    “這、這是怎麼回事?”海法爾莫名其妙,他剛剛明明突破了獸血沸騰境界,達到了洪水猛獸的級別,可現在卻又退了回去?

    他仔細察看自己的身體,那邊胡季卻沒有時間給他浪費:“海法爾,該走了,我們又要轉移了。”

    本來海法爾是不願意再轉移的,他剛才那樣狂吼,就是因為覺得憑藉自己“洪水猛獸”級別的獸焰,足以好好與那些人類鬥上一場,但現在力量莫名其妙的來又無聲無息的去,這讓他本來就算不上聰明的大腦,陷入一片混亂中。

    他幾乎是本能地聽從了胡季的安排,再次帶領自己的同胞們走上遷移的道路。

    這一次胡季沒有理會安東尼奧的建議,而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小變態發現的那條道路。

    安東尼奧數次想改變他的主意都未果,最後只能威脅道:“你會後悔的,是你把這麼多人都帶上了絕路。”

    “你認為他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胡季冷冷一笑:“對於通古斯的獸人而言,往哪兒走都是絕路。”

    安東尼奧沉默了,他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胡季,然後默默跟在他的後頭。

    胡季現在可謂自信滿滿,事實上海法爾突然變厲害的原因很簡單,擁有神格並且神格開始覺醒的胡季,感覺到了海法爾的祈求,他這位“神靈”自己能力差勁,但擁有“神域護佑”這一所有神靈都擁有的技能,因此,他順手就給了海法爾一個神域護佑。

    神域護佑只不過能讓被加持者能力在短時間內增長數倍,於是海法爾就在這期間裏,能夠釋放出更強大的獸焰。

    “大仙我雖然不怎麼樣,但可以讓我的跟班變成狠角……嘿嘿!”

    胡季得意洋洋的神態看在安東尼奧眼裏更是鬱悶,事關矮人一族的最高機密,因此他無法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但是,他相信當胡季走到盡頭時,會明白一切的。

    只希望那一刻還為時未晚。

    除了胡季外,這一行其他人都覺得有些沉鬱,畢竟他們才在這兒安定沒多久,卻不得不再次移開,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要逃到哪兒才是盡頭。

    當他們踏進地下最深處時,也被那巨大的空間驚呆了。

    用一個“廣場”來形容這地下的大洞還遠遠不足,這幾乎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踏著花崗岩鋪成的道路,他們又前行了足足有兩天,連胡季的耐性都快要給磨光的時候,終於看到了盡頭。

    說是盡頭,倒不如說是一面發光的牆。

    在這地下世界的最頂端,整面牆壁都被一層金黃色的光芒所籠罩,從這兒看過去,根本無法知道光芒那邊是什麼。

    “現在你滿意了嗎?”

    安東尼奧的表情帶著一些惱怒,他有些怪自己,如果自己不是也想來看看這兒,而是堅持要求胡季改變道路的話,或許這兩天的路就不用白跑了。

    “這是什麼?”胡季感應到這面光牆上有著某種強大的力量,這讓他有些不安。

    “神之結界,只有神或神選之民,才能踏過的結界。”安東尼奧表情帶著無盡的失落:“當初護佑矮人的眾神還在時,我們就是從這裏前往地心世界,在那兒尋找品質最好的礦石,也就是從那兒前往失落島……”

    胡季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這樣的目光讓安東尼奧莫名其妙:“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

    胡季乾笑著收回了目光,心中卻樂翻了天。

    有關失落島的事情他曾在書上看到過,這是被激流與漩渦同大陸隔開的大島,只在遠古矮人或地精的記載中才存在,那兒還沒有被人類的勢力侵入,如果從這可以趕往失落島,也就意味著跟在他身後的獸人們,會擁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家園。

    至於安東尼奧所說的神之結界,對於胡季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因為他清楚地記得,愛與美之女神說過神域護佑能夠讓他的追隨者,穿過這類的結界。剛才讓他覺得困擾的,是如何告訴這些人自己擁有神格的事情。

    心中翻來覆去的結果,是繼續保守秘密。

    胡季回過頭來看著海法爾,海法爾露出猶豫不決的表情。安東尼奧從獸人手中拿過一根木棒,將木棒的一端伸進光牆中,光牆沒有任何變化,但木棒伸進去的部分已經完全消失了,連灰都沒有留下來。

    “絕路……”大多數獸人都吸了口冷氣,安東尼奧回過頭來,又冷冷地看著胡季。

    “回頭是不可能了,我們大隊人留下的痕跡會給襲擊者指明方向。”胡季表情鎮定:“如果我猜想得不錯,他們就跟在我們後面,之所以遲遲沒有發動攻擊,不過是想讓我們繼續帶路罷了。”

    “那該怎麼辦,你說,那該怎麼辦?”獸人們聽得懂胡季話的紛紛叫嚷起來,他們還算是淳樸的,要是人類,只怕帶路的胡季會被罵得體無完膚。

    “我的家鄉有位神靈,他滿懷仁慈,如果你們足夠虔誠,他會保佑你們……”

    “把希望寄託在你家鄉的那個神靈身上?”安東尼奧冷笑連連:“你那個不知道什麼東西構成的神靈……啊?”

    就在他的冷笑聲中,胡季的半邊身軀已經穿過了光牆,不但什麼事情也沒有,而且還回過頭來對著他微笑。

    “天……神啊!”

    安東尼奧指著胡季渾身發顫,根本沒法說出完整的話來。天上諸神可不是什麼百求百應的傢伙,但胡季沒有做任何祈禱儀式,就這樣走了過去!

    “是哪位神靈,是哪位神靈在護佑著你?”海法爾猛然想起讓自己獸焰大增的那件事情,會不會也是某位神靈在護佑著他?

    “我們家鄉的神靈名字叫作……”胡季的表情有些嚴肅了:“孫悟空。”

    胡季早有打算,為了自己的安全,他決心永遠對自己擁有神格的事情保密。因此,就必須找出一個神靈來,代替自己坐上神的位置。

    他當然不想從這個世界現成的神只中尋找,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虛構一個,因此他立刻看中了齊天大聖孫悟空,不僅僅因為他神通廣大,更重要的是孫悟空那種狂傲不羈、自由自在的性格很對他味口。

    “孫、悟、空?”

    安東尼奧與海法爾都模仿著胡季的語調說出這個名字,胡季點點頭,為了加強他們的信心,胡季決心講述一下孫悟空的事蹟。

    “這位神只原本只是一個野人,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有人說他是從石頭中蹦出來的,他天生就擁有強大的力量……”

    經過胡季翻譯的齊天大聖大鬧天宮故事,當然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卻很合矮人與獸人的味口,他們聽得如癡如醉。

    “可是,那位齊天大聖神只,會不會幫助我們?”這是月光在提問,與海法爾、安東尼奧不同,她心思更為縝密:“我們從來不信奉他,不向他祈禱,不向他貢獻祭品,他也願意施展神力幫助我們?”

    胡季表情嚴肅起來,他想到了地球上的各種宗教,特別是西方文明中的宗教,幾乎個個都是一手拿劍一手執經,不信奉他們的神靈的人,不但得不到他們神靈的保佑,而且肉體還會被消滅,靈魂會被扔進地獄。

    一個這樣殘暴蠻橫專制的神靈,還不如一個與人討價還價的魔鬼。

    相反,只有中國的宗教,還保有寬容之心。

    “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持身正大,見吾不拜有何妨。”胡季隨口用漢語說了這句著名的對聯,然後他又解釋:“這是齊天大聖傳下的神示,也就是說如果一心邪惡的人無論貢獻了多少祭品,也得不到他的神賜,而正大光明的人即使不尊敬他也能獲得他的護佑。”

    這句解釋完全顛覆了安東尼奧他們對神只的認識,在他們的印象中,神只只會護佑自己的信徒,而對於不崇信自己者一律斥為異端。

    甚至於大陸上的五強國之所以在歷史上屢次爆發大戰,無非是因為各自信奉的主神,希望能佔有更多信徒。

    矮人、精靈擁有自己信奉的神靈,而地精則對所有的神只不感興趣。

    雖然矮人和精靈信奉的神只,在漫長的時間裏都一直沒有回應過他們的祈禱,但安東尼奧與月光還是不準備改變自己的信仰。

    他們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而胡季卻微微一笑:“你們無須改變自己信奉的神只,我說過,只要你們誠心祈禱,齊天大聖不會吝嗇他的神力。”

    胡季的話讓眾人怦然心動,原本就只有原始圖騰崇拜的獸人們當然無所謂,他們虔誠地跪了下來,向那個不知在何方的齊天大聖孫悟空祈禱。安東尼奧與月光躊躇了會兒,也跟著跪了下來。

    “齊天大聖,如果你真能聽到我的祈禱,請幫助我們精靈一族……”月光在心中默默祈禱,她最先希望那不知身在何處的神只護佑的並非她自己,而是她那多災多難的族人。

    最先走進光牆的獸人是海法爾,他表情嚴肅,一隻手揮舞著石棒,似乎是要擊碎阻擋在前的光幕。

    看到他踏進光幕安然無恙,第二個、第三個獸人也跟了進去。很快,待在這邊的僅剩下胡季、安東尼奧與月光了。

    “拼了!”

    安東尼奧對“齊天大聖”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他咬牙切齒地沖向光牆,在就要接觸到光牆時,他以自己的鬍鬚發誓,假如那個齊天大聖孫悟空,真能護佑他經過神之結界,那麼他就不再對胡季保留矮人的秘密。

    最後見到光牆另一邊的,是最後踏入光牆的胡季。

    光牆這一邊與他們來的地方差別很大,如果說他們來的地方還算是正常的地洞,現在展現在他們面前的則是一個火焰的世界。

    遠遠望去,是一片岩漿之海,憤怒的火焰形成波濤,在這紅色的大海上翻騰,無數流星一樣飛騰而來的火點璀璨奪目,火海邊的岩礁發出暗紅色的光芒,雖然相隔還遠,但是熱浪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仰首向上,那是與岩礁同樣暗紅色的穹頂,像是被陽光染紅了的烏雲,因為懸在數千米外的高空,因此倒沒有給人太過壓抑的感覺。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卻並非毫無生機。

    半空中數隻火紅、類似於信天翁的鳥在盤旋,胡季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些鳥身上披著的羽毛比較奇特,倒有些像是金屬。

    這種怪鳥對於他們這群入侵者也滿是好奇,在他們頭上轉來轉去,發出類似於鴉鳴的雜訊。

    “泰坦諸神……一萬年來,我們矮人終於回來了,回到我們誕生的這片土地……”安東尼奧踏進來後,發現自己安然無恙,第一件事就是跪倒在地上。

    淚水從頑強的矮人眼中汩汩而出,他不斷親吻著腳下的地面,恨不得將整個身軀都化入這砂石之中。

    獸人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激動,他們當然不理解,近萬年之後矮人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感覺。胡季倒有些共鳴,“狐死首丘”,狐族對故土也是有種濃郁不化的情感。

    “這是地心,被稱作火焰之源,泰坦諸神創造矮人的地方,這才是矮人真正的家園。”經過半個小時痛痛快快地發洩之後,矮人終於恢復正常:“這裏也是整個世界的樞紐,所有的上古之門都通到這裏……”

    “這兒有什麼危險嗎?”胡季覺得這個問題比較重要,因此先問了出來。

    “不知道……”安東尼奧的回答讓胡季非常失望:“畢竟上萬年過去了。”

    “那麼還不能掉以輕心。”胡季看了看頭上的那幾隻鳥,這些傢伙叫聲像烏鴉,該不會也像烏鴉一樣預示著災難吧。

    他們進了火焰之源後幾個小時,那些襲擊者與捕奴隊也來到了這裏。捕奴隊的首領,那個穿著皮甲的女人站在光牆之前,仔細打量著眼前這瑩光閃閃的牆壁。

    “這是什麼?”皮甲女人維多利亞的聲音仍然冰冷。

    “不知道……但是,這東西很危險……”跟在她身後,一個穿著血色法師袍的老頭搖了搖頭:“我感覺到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不是我們能夠抗衡的。這光牆,很有可能就是神之結界,未經神的允許擅自穿越神之結界的後果,不是我能夠想像的……”

    “所以你直到六十歲還只是個低級魔法師。”維多利亞尖刻地挖苦道:“要想知道結果,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把那個俘虜帶過來!”

    被帶來的是一個穴居人,這個可憐的傢伙一見到光幕就慘叫起來,他們在矮人放棄通古斯後便佔據了這裏,對於這光幕並非一無所知。

    “扔進去。”維多利亞冷冰冰地說道。

    穴居人聽不懂她的話,但卻猜到了她的意思,撕心裂肺地哀嚎起來。但捕奴隊是沒有同情心可言的,兩個大漢獰笑著將穴居人抓起,用力一甩,穴居人就被扔進了光幕。

    當穴居人撞到光牆上時,一道亮藍色的光包裹住了他,他身上的毛髮全都豎了起來,發出“滋滋”的電流聲,緊接著“砰”一下,穴居人就從捕奴隊與襲擊者的眼前消失了,但他淒厲的慘叫聲還在眾人耳邊繚繞。

    襲擊者們個個心狠手辣,面對這種情況也禁不住變了臉色,只有皮甲女人維多利亞仍然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就到這吧,如果獸人們真的闖進去,看來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雖然胡季他們並沒有在穿越光牆時灰飛煙滅,但就像皮甲女人維多利亞詛咒的那樣,他們在火焰之源從一開始就極不順利。

    首先是極度的炎熱讓他們失水情況非常嚴重,才走了不到半小時,月光就表現出中暑的症狀。

    這個幼精靈還不成熟,但意志卻非常堅強,直到暈倒時胡季才發現她的不對,幸好對於急救胡季並不陌生,一番緊急措施之後,月光便脫離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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