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羅密歐與茱麗葉
死靈們的退去讓胡季多少有些惋惜，但是既然月光做出這樣的選擇僛僖僩僑，萣蒠蓌蓋他還是決定支持她。
而且，從內心深處慖胡季非常欽佩這個堅強的幼精靈。
精靈一族現在面臨的窘境，僅靠尼斯領的幫助是不夠的這些精靈族死靈原本是一大助力，有了它們精靈甚至無須依靠尼斯領，而可憑藉自己一族的力量獨立建國。
“為什麼不讓它們幫你？”在那些死靈從達爾諾廢墟中消失後，胡季向月光問道。
月光淡淡笑了一下。
“首先因為……如果憑藉它們的力量，而不是現在的精靈自己努力，我們輕易得到的東西，同樣會輕易失去。
“再者就是因為，你也看得出來，這些萬年前的精靈，它們對於所有的非精靈種族都很輕蔑；精靈淪落到這個地步，和它們這種態度也有關係吧？另外，還有……”
她說到這兒突然閉緊了嘴，溫柔地向胡季一笑，然後再也沒有說下去。
胡季怦然心動，覺得她沒有說出來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月光卻不肯繼續說下去，胡季只好自己在心中琢磨了。
當想到那些精靈族死靈，對於月光與自己在一起時可能出現的態度，他猛然明白了月光的意思。
那些頑固保守派的傢伙，還沉湎于一萬多年前精靈是大地主宰時的迷夢之中，它們是絕對不會接受月光追隨在自己身邊這件事的。
如果精靈族死靈們留下來，它們只會是麻煩製造者，特別是在月光與自己的關係上。
想通了這一節，胡季心情變得非常好。他回頭說道：“走吧，奧瑪爾，帶路……嗯，奧瑪爾呢？”
他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卻沒有看到奧瑪爾的身影，再看那個被火元素爆彈炸出的坑裏，也沒有看到奧瑪爾。
按理說他應該在這兒搜集死靈精華才對，但現在卻不知道跑哪去了。
也有可能是剛才佛洛德發怒的時候，他一時膽怯而躲了起來吧？胡季如此推測，但心中卻仍然有種不安的感覺。
奧瑪爾失蹤了，他們的事情卻不能因此而停下來，好在，還有薩拉丁在。
老鎮長見陰影鎮面臨的危機得以解除，早就喜出望外，佛洛德的消滅，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他們三十年前的全軍覆沒報了仇，因此對於進一步深入探險，他的態度也相當積極。
“不過，再往裏去，我也沒有去過了。”
領著胡季一行前進了會兒後，薩拉丁停住了腳步：“前面就是達爾諾中心的湖，只要沿著湖畔走，就可以到奧法元素生物控制的區域。”
“這兒風景真的不錯。”胡季的回答，有些牛頭不對馬嘴。
這也難怪，儘管他看慣了尼斯湖畔的風景，可高原湖泊卻別有一番風味，讓他仍然心曠神怡不已。
“確實這樣……咦？”月光回了一句，但是她的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了站在一角的一個影子，驚訝地咦了一聲。
胡季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在一截斷牆下的陰影中，一個卓爾精靈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看見他們，那個卓爾精靈也只是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又將目光投向湖的中央。
“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月光心中顫抖了一下。
月光不是個愛心氾濫的人，她的經歷讓她的心變得堅強起來。但那個卓爾精靈的目光，還是深深地打動了她。
這是一種深幽而絕望的目光，對於冷漠甚至於殘忍的卓爾精靈而言，實在是非常少見的。
卓爾精靈一族在精靈中本來就是異類，大多數精靈都不願意與他們打交道。
他們信奉的是“蜘蛛女神”，習慣藏身於黑暗，雖然他們也同樣仇視別的精靈，但“光與暗之王座”的權威對他們同樣有效。
不過，這種效力並不是很強，與那些精靈族死靈不同，月光就沒有把握讓這些卓爾真正聽從自己的命令。
他們拋棄佛洛德、聲稱效忠月光，更大程度上是因為見風轉舵。
“我的愛人，在湖心島上。”卓爾精靈如是說。
“啊？湖心島上，那可是火山島！”
“是的……”
卓爾精靈開始訴說他的故事。
這個叫羅密歐的卓爾精靈愛上了一位叫茱利葉的暗夜精靈，但是，兩個精靈部族彼此相互仇視，他們的家族都不能接受一個卓爾與一個暗夜精靈的婚姻，於是兩個精靈決定私奔。
可是這個計畫不慎洩漏，羅密歐被茱利葉一族的精靈誘捕並即將處死。
而茱利葉則一個人在湖中心的火山島上，等待情郎的到來；這個時候，火山中突然湧出了大批魔獸，茱利葉不幸死去。
“可是，達爾諾已經有萬年沒有活的精靈了……”胡季發覺他的故事中有一個疑點。
“人類，你以為我們這些卓爾還是活的嗎？”
羅密歐冷冷一笑，他對胡季的態度比起對月光的態度那可就差得遠了：“佛洛德召來的卓爾，其實是都是木乃伊。”
胡季心中“砰”地跳了一下，他看了看月光，月光點了一下頭，示意這個卓爾並沒有說謊。
“我當然也不例外，我被茱利葉的族人處死，但屍體被交還給了我的族人。我的族人把我製成木乃伊，經過萬年的沉睡之後，我終於蘇醒過來。
我希望我的茱利葉也能醒來，我要告訴她，並不是我失信……”
“那你為什麼不過去？”胡季指了指達爾諾湖：“這座湖並沒有大到能阻止你的地步。”
“我是木乃伊復活，最怕的就是水。”羅密歐的臉上露出苦笑。
也不知道卓爾精靈製造木乃伊的技術有什麼秘密，至少在外表上看，他完全不像是死者。
“老闆……”
月光和他一樣，擔心的就是族人不贊同自己的情感——在內心深處，月光覺得替羅密歐與茱利葉這對情人完成他們最後的遺憾，就是在替自己祈福。
因此，她向胡季投來懇求的目光。
胡季有些困擾地摸著自己的下巴。
達爾諾廢墟中還沉睡著佛洛德的主人，儘快找到奧法元素生物，奪取奧法碎片然後離開這兒，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但是月光的目光讓他遲疑了。
對於月光，他有一種異樣的情感。
狐類原本就是多情一族，而他寄居的這個軀體也是情感豐富，自從他將月光一族人帶到了翠羽森林之後，月光對他的關懷幾乎可以說無微不至。
因此，他對於月光的好感已經昇華成了一種深深的情愫，這種情愫讓他不願意違逆月光的意思，希望能讓她開開心心地生活。
胡季也明白這種情愫的危險性——幼精靈是無法愛人的，而精靈族的成熟時間，對於人類的壽命來說又太長。
要等月光成為真正的成熟的精靈，或許還需要等上十年、二十年的時間。
想到這裏，胡季有些理解月光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希望能幫助羅密歐了。
“好吧，我們就先去達爾諾湖中心的火山島，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得準備好船。”
眯著眼看了一下湖中心的火山島，胡季做出了決定。
“船？我倒是準備了一隻，這艘船花了我三十年時間。”
羅密歐聽到這個，臉上露出了笑容：“我本來準備自己過去的，但是湖中的水浪太大，我一個人無法劃船過去，我的同伴沒有一個願意冒這個險。”
羅密歐所說的“船”其實是一個大的木排，也難怪，卓爾精靈本來就不是出色的木匠，這樣的“船”進入湖裏，對於怕水的木乃伊而言確實非常危險。
羅密歐為了愛人願意冒這個險，可是他的同伴，那些生前就以自私自利聞名於世的卓爾們，是絕不會冒這個險的。
湖面上風浪就像羅密歐說的那樣非常大，好在胡季一行人多。
十八刀衛現在客串了一回槳手，他們將大木排劃得飛快。
大約用了一個小時，他們才接近了火山島，這座黑紅色的小島上空，籠罩著濃濃的煙，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再度噴發，島上的空氣中也彌漫著嗆人的硫磺味兒。
在胡季他們登島的地方，甚至有一座溫度相當高的溫泉，這讓胡季大覺可惜——要是尼斯湖畔有這麼好的溫泉，那麼他的旅遊度假業便又有了一個好招牌。
“魔獸！”
才登上島，他們就看到了一群懶洋洋趴在那兒的魔獸。
這群長得像大個頭螞蟻一樣的傢伙，長大概有一米，數量非常驚人，一眼看去足足有好幾百隻。
“火山蟻，中級魔獸，擅長火毒撕咬，群體生活，遇到目標會前僕後繼，發動攻擊。”
跟著一個博物學家就有這好處，大魔導士詹森不等胡季詢問，就將這群魔獸的資料說了出來。
胡季皺起了眉。
從羅密歐那得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那位茱利葉在島上，至於在島上哪個地方、是否也成為死靈而醒來，那就沒有任何線索了。
好在這個島不大，只要花上幾個小時，就可以把整座島都搜索一遍。
但是，要想搜索整座島，和這些火山蟻打交道就不可避免了；而且，看情況就算是他們想不驚動火山蟻也晚了。
那群原本懶洋洋的火山蟻，大概是嗅到了他們的味道，突然間變得活躍起來。
看到這些有一米多長的傢伙潮水一般湧來，胡季也禁不住心驚：“它們有什麼弱點？”
“冰，這些只在火山口附近生存的傢伙，最怕的就是冰了。”詹森大魔導士熟知火山蟻的弱點，因此毫不畏懼。
“你的那個部下應該是位納迦吧？真是稀奇，我也只是前段時間聽說在庫克西南海岸出現了海妖，大概就是你的這位部下？她的暴風雪魔法相當不錯，用來對付這些火山蟻是再好不過的了！”他又說道。
胡季哼了一聲，這位大魔導士說話總愛說半截。
他向艾蓮招了招手：“我的小姑娘，看你的了。”
“是的，老闆！”艾蓮對於胡季稱她“我的小姑娘”非常高興，響亮地回答了一聲。
隨著她吟動咒文，那些向這裏疾速爬來的火山蟻，立刻被披頭蓋腦的暴風雪所籠罩；長達數分鐘的襲擊，將跑在最前的幾十隻火山蟻都凍成了冰雕。
當“暴風雪”魔法結束之後，這些冰雕受熱膨脹，紛紛碎成碎片。
火山蟻是一種智商極低的魔獸，它們的外殼堅逾鋼鐵，一雙獠牙足以撕破任可盔甲，而獠牙上所帶有的火毒，能讓最強悍的魔獸也痛暈過去。
更重要的是，與其他魔獸相比，火山蟻的數量龐大，又是群棲魔獸，
因此它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畏懼”。
所以，雖然第一批同伴變成了碎片，但是後續的火山蟻還是湧了上來。
艾蓮的暴風雪在施展過後，短時間內是無法繼續釋放的，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向前推進。
“大師，該你出馬了。”
胡季看著站在一邊、面帶輕鬆之色的大魔導士詹森就心裏來氣，這位大魔導士一路上表現出的實力，實在是與他的身分不相稱。
按照胡季的判斷，就算與佛洛德那妖怪單挑，詹森也應該能抗衡一段時間，而不應是那麼簡單就失去了戰力。
“好吧好吧，我年紀都這麼大了，還要為你們這些年輕人賣命……”
詹森絮絮叨叨地說著。
他將法杖向前一指，在他的正前方大約十米處，無數淡藍色的魔法符文飄了起來，那些爬到這個範圍之內的火山蟻，身上都結起厚厚的霜殼，再也爬不動了。
“這是我自創的一個小魔法，冰霜陷阱，也只是對火山蟻這樣的‘爬蟲’有用。”看到胡季驚訝的目光，老魔法師謙虛地說道，但胡季怎麼也覺得他的謙虛背後是某種洋洋得意。
冰霜陷阱的傷害面積比起暴風雪要大得多，而且持續時間也要長。足足五分鐘，所有爬到這個魔法範圍內的火山蟻都被凍住了。
雖然沒有艾蓮的魔法那麼絢麗，但是大魔導士詹森的魔法顯然實用性更強些。
從詹森輕鬆自如的表情來看，這個魔法消耗的魔力顯然不多，另外再次使用的間隔時間也很短，這就更加堅定了胡季招徠這位大魔導士的信念。
哪怕只是留他在尼斯領住上一段時間，好好指點一下艾蓮如何運用她身體內流沛的水元素之力，那也是大賺一筆的好事。
有了大魔導士詹森的冰霜陷阱魔法，火山蟻只不過是一群自投羅網的傻瓜而已。
它們根本無法逼近胡季一行，其數量優勢與強悍的物理攻防能力，自然就發揮不出來，最後的結果，就是成為胡季一行人的戰利品。
這種只在火山口附近生活的魔獸，雖然比不上火焰之源的魔獸那樣，擁有品質上佳的火質魔獸晶石，但那種碎散的魔獸晶石恰恰是艾迪森調製火元素爆彈的上佳材料。
而且，火山蟻的獠牙沒有因為冰凍而損壞，這也是極不錯的材料，在打造盔甲裝備、或者摻入火元素爆彈中增加殺傷力，都是相當不錯的。
因此，胡季也沒有客氣，能裝的全用袋子裝了起來。
早知道他習性的十八刀衛身上全是大麻袋，當一袋又一袋的火山蟻碎片被裝起來時，大魔導士詹森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誤入了一隊拾荒者中。
收拾乾淨戰場之後，獸人將這些袋子扔在了船上——反正達爾諾不會有閒人闖進來，他們不必擔心這些袋子會被人偷走。
大概是因為這群火山蟻太難纏，所以整座火山都是這些懶洋洋的傢伙們的天下。
胡季很奇怪它們到底是以什麼為食，在看到兩群火山蟻相互攻擊之後，這個疑問有了答案。
一開始它們還見一群滅一群，到後來弄煩了，便盡可能地避開這些“不知死活”的傢伙。
在轉過大半個島之後，天色漸漸晚了下來，因為有火山蟻的緣故，這兒絕對不是合適的夜營場所。
“時間太久了！就算有什麼痕跡，躲過了時間的消耗，也躲不過那些火山蟻的獠牙……我看我們是找不到什麼線索的。”喬丹建議道：“不如先回去，等我們正事辦完之後再過來。”
胡季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正要同意的時候，娜塔莎忽然指著前方一塊岩石。
“那塊石頭有些奇怪！”
確實，那兒的岩石是有些奇怪。
整個火山島上的石頭，要麼是隨著火山噴出而散落一地的礫石，要麼就是連在一體的火山岩，只有那兒的岩石，是一堆礫石堆起來的。
“該不會是火山蟻的巢穴吧？”有人嘀咕了聲。
“不是，火山蟻的巢穴應該在火山口裏，不會是這裏。”詹森大魔導士否定了這種猜測。
所有的猜測，都不如實際去看一看。
胡季向皮蓬示意道：“去看看吧，小心些。月光，注意掩護他。”
讓皮蓬去是有原因的，他反應靈敏，為人也有急智，遇到突發事情時，最有把握脫身的就是他了。
皮蓬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堆石頭。
這堆礫石更像是一座小丘，皮蓬靠近後，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正當他要仔細檢查的時候，那石丘裏突然傳出了幽幽的歎息聲。
“啊……”
這歎息如泣如訴，讓人寒毛都豎了起來。
緊接著，同樣幽幽的聲音從那礫石堆中響起：“是你麼？我親愛的羅密歐，你讓我等得太久，太久……”
僅僅這聲音，就讓人無限感慨，特別是對於知道羅密歐與他戀人之間往事的胡季一行。
月光甚至淚光盈盈，連討厭精靈一族的艾蓮臉上也露出了同情之色；
甚至見多識廣的詹森大魔導士，也禁不住唏噓地歎了一聲。
他們知道，他們此行所要找的目的地到了。
羅密歐被製成了木乃伊、受巫妖的影響而復活，倒算不了什麼；卻不知道死在這裏的茱利葉，是憑藉什麼力量靈魂不散，一直等待了她的戀人一萬多年？
從那堆礫石上緩緩冒出一團白氣，這團白氣在空中凝聚，隱約是個女性精靈的外貌，有些像那些死靈尖嘯者，但比起它們要淡得多。
“不是羅密歐……你不是我的羅密歐……”
那個女性精靈的靈魂在原地轉了一下，首先注意到離她最近的皮蓬，然後非常難過地搖了搖頭。
接著她的目光轉向胡季他們，每從一個人臉上看過，她就都搖一次頭，喃喃地說一聲“你也不是”。
強忍住心中的酸楚，月光向前站了幾步，來到她的身前：“你是茱利葉小姐嗎？”
“我是茱利葉……難道說，你們為我帶來了我的羅密歐的消息？”茱利葉的靈魂猛然在空中踏躍了一下，看上去清晰了一些。
“是我的羅密歐讓你們來的？”
“是的，小姐，羅密歐先生說他很抱歉不能來赴約，他被你的家人抓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等了他六天，當那些魔獸從火山口中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能來了，能阻止他的，只有我們的家人。”
茱利葉又是一聲沉重的歎息：“我從來沒有怪他，我只希望他能擺脫束縛、趕到這裏。
“但是，我終究沒有等到他，當魔獸從火山口中洶湧而出的時候，我還是沒有等到他……後來，我想離開這兒去找他，但又怕在我離開的時候他來到這裏……”
這個可憐的女精靈，可能是因為太久時間沒有和人接觸的緣故，現在變得有些嘮叨起來。
胡季也歎息了一聲。
用地球上的話說，這就是造化弄人了。
月光柔聲安慰了那個女精靈一會兒，那個女精靈終於從回憶的憂傷中清醒過來。
“我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在說完和羅密歐相遇、並受他委託的事之後，月光問道。
月光的問題讓那個女精靈的靈魂又變清晰了些。
她幽幽歎息了一聲：“你們能替我代句話給我的羅密歐嗎？我永遠愛他，就像當年一樣……”
“為什麼你不自己對他說？我們知道他在哪兒，只要帶你過去就行了。”胡季說道。
茱利葉稍微有一點遲疑，接著點了點頭：“好，我也想見到我的羅密歐……在這堆礫石之下，是我的遺物。一位好心的冒險者在許多年以前，將我的遺物埋在這裏，你們把它取出來，我就能跟隨你們離開這裏……”
茱利葉的遺物有三件，一串紅寶石項煉、一枚黑黝黝不起眼的戒指，還有一些頭髮。
這些頭髮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卻仍然完好，這非常讓胡季吃驚。
詹森大魔導士則對紅寶石項煉和戒指使用了“感知術”；紅寶石項煉是普通的飾品，但那戒指卻讓大魔導士吃了一驚。
“這枚戒指是那位好心的冒險者留下的，他說如果有後來的冒險者願意幫助我，就將這枚戒指留給他……”
詹森大魔導士心中正打著小算盤的時候，茱利葉解釋說道：“戒指現在是你們的了，請將項煉還有頭髮，帶給我親愛的羅密歐吧……”
對於這種要求，胡季當然不會拒絕，他也不覺得拿死人的東西有什麼忌諱——當初從狐修煉成精的時候，他還頂過死人頭蓋骨拜過月亮呢！
在把茱利葉的遺物收拾好之後，胡季將那枚戒指交給詹森大魔導士：“給你吧！”
“啊？”詹森大魔導士露出驚詫的表情。
胡季聳聳肩：“你盯著這東西看了好一會兒了，大概也只有你才能發揮它的作用吧？反正我們是都不知道這玩意能做什麼。”
詹森老臉一紅，自己打著小算盤，沒想到卻被對方看出來了。
這也難怪，這枚戒指的價值、特別是對他這樣的大魔導士來說，價值實在太大了。
他將戒指戴在自己的食指上，輕輕轉動了一下，然後念了一句什麼古怪的咒文，緊接著他手中多了個羊皮卷軸。
“這是枚魔法戒指，一方面可以對魔法師的魔法威力有加成，另一方面這還是枚秘境戒指，可以儲放一定的東西……你那些火山蟻碎片，可以用這個全部裝走了！”
“啊？”胡季心中暗暗心疼。
倒不是因為這是枚秘境戒指——只要完成這一趟的任務，秘境飾品要多少他可以做多少——而是因為這戒指的魔法威力加成，竟讓一位大魔導士都如此重視，其加成作用可想而知了。
不過，胡季臉上倒沒有露出什麼。
他聳了聳肩：“秘境飾品嗎？以後你需要的話找我。”
他這話說得莫測高深，詹森大魔導士心中一動，以他對胡季的認識來看，這話倒不像是在胡亂吹牛。
這位尼斯伯爵不是那種一分水準吹成三分的人，相反，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在隱藏自己的真正實力。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們也就準備離開這座火山島。
茱利葉的靈魂在他們收拾遺物時，就已經消失在遺物中，因此他們只是將這遺物帶上了那個大木排。
羅密歐還在岸邊等候，看到他們的大木排劃回來時，他已經盡可能地靠近達爾諾湖了。
還沒有等木排停住，他就大聲問道：“你們找到她了？她……她……
她還好嗎？”
“我……還好。”
不等胡季他們回答，茱利葉的靈魂就從遺物中出來。
她歎息一般的話語，讓胡季一行頗覺心酸。
已經只剩下一縷青絲幽魂卻仍說“還好”，這兩位真是一樣的癡人。
羅密歐與茱利葉相互凝視著。
這是跨越萬年的約會，也是穿破時空的凝視。
就算是笨頭笨腦的獸人們也不忍心打擾他們，悄悄下了木排後便到一邊去了。
胡季也只是遠遠地望著這對情侶。
他們已經死去，但他們又復活了；或者，他們之所以能夠在萬年之後重新聚在一起，就是那在萬年前捉弄他們的，叫作“命運”的傢伙的補償吧？
“老闆……”
月光離得他最近，其他人不知道為什麼都散開了，連海法爾這傻大個也跑到一旁去玩水。
聽到月光叫他，胡季心中動了一下，他嚅動著唇，“老闆”這個稱呼他一向喜歡，但是他又希望月光能對他換一種更特殊的稱呼。
“胡季……”大概是聽到了胡季心中的話語，月光臉微微紅了，她看了看胡季，直接叫他的名字。
“嗯？”
“謝謝……”月光莫名其妙說了聲謝謝，也不知道是為了尋找茱利葉之事，還是其他。
兩人相視無語。
胡季心中暗暗恨著自己。
在地球上的時候自己也是個風流人物，從來沒有這樣口拙舌笨過，或者是因為自己居棲的這個身軀緣故？從這個身軀的情況來看，他倒是個老實的傢伙……
羅密歐與茱利葉的談話聲，打斷了他們的凝視。
胡季向那邊看去，發現羅密歐正在大聲怒吼：“不，不！絕對不是這樣！”
他們向那邊緩緩過去，聽到茱利葉柔和的聲音：“我的羅密歐，能在消失之前再看到你，把當年我想對你說的話親口告訴你，我已經很滿足了。即使我不離開葬身之地，也存在不了多久……”
胡季與月光都是臉色一變，他們相互對望了一眼。
“我陪你！無論是存在還是消失，我都要陪你！我已經錯過你一萬年，我不要再錯過一萬年！”羅密歐徒勞地向飄浮在那的茱利葉伸出手，手卻從沒有實體的靈魂中穿過。
“不，我的最愛，我還會存在，只要你沒有忘記我，我就會在你的記憶王國中永生……在記憶中，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比起記憶中的永恆，我寧願選擇現實中的一世，哪怕是像野蠻人那樣短暫的五十年壽命！”羅密歐大聲嚷著。
但是，茱利葉的靈魂還是在變淡，而且越來越淡，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
“羅密歐……請聽我說，為了我……”
因為距離的關係，茱利葉下面說的話，胡季他們都沒有聽清楚。
他們只看到，羅密歐這個最怕水的萬年木乃伊、最殘忍的卓爾一族，
雙目之中竟然流出了淚水。
那是朱紅色的淚水。
接著，茱利葉就消失了。 |
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8:49: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