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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瀟湘水月 -【縹緲仙雲】(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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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01章 恩怨情仇

  琅邪村北,虎首坡。

  冷月橫空,寒山蕭瑟,觸目淒涼。

  微禿的坡頂一動不動地佇立著個黑衣女子,寬袍獵獵,長髮隨風飛舞。

  自夕陽銜山時起,她便來到了這裏,黑幽的雙眸凝視著菊影市的方向,神色變幻不定,盈眶的冷意中卻帶著幾分憂思。

  約莫十點,她忽然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看去有些孱瘦的身軀稍稍移動了一下。

  此時,松風颼颼,遠山如霧,綺麗迷蒙,一道人影風馳電掣般地由坡下射來。

  眨眼間,便已身似鷹隼,如飛縱躍至那黑袍女子身前幾米處立住。

  這是一相貌清臒的老人,雙鬢雖已有些斑白卻依然精神矍鑠。兩眼在黑袍女子那清麗冷峻的姣好臉龐上注視了一會,他才不勝感慨的歎道:“寒露,二十年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佚貌仙姿,而我如今卻已至風燭殘年了。”語氣中竟滿是難言的蕭索。

  黑袍女子聽後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激動,但旋即便被陰沉之色所代替,冷冷的喝道:“簫炎,今天我酈寒露約你到這虎首坡可不是來和你敍舊的。二十年前,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殺了我丈夫,可曾想到有一天我會來找你報仇?哼,你可準備好了?今天你我二人只有一個能夠活著離開這裏。”說時,衣袖一拂,身子欺近數尺。

  簫炎忙搖了一下手,道:“等等。寒露,二十年前的事確實是我不對,難道除了我們生死不博之外就沒有其他辦法能化解你這麼些年的仇恨嗎?”

  酈寒露沉聲道:“當然有。”

  簫炎一喜,道:“那你快說,無論有多麼困難,我也定當照辦。”

  酈寒露陰冷的道:“你到我丈夫墳前自刎,我便什麼都不再追究了。”

  簫炎不由一怔,緩緩歎道:“說來說去,想來只有我一死你才能解恨。”

  “不錯!”酈寒露斬釘截鐵的道,“廢話少說,接招吧!”

  說罷,酈寒露雙袖倏地伸長,挾帶著千鈞之勢朝簫炎翻卷了過去。瞬間,那剛猛的勁氣便已掃至簫炎胸前。別看只是一雙柔軟輕飄的袖子,可若被其擊中,便是堅硬的岩石也能被震得四分五裂,更遑論簫炎的血肉之軀了。

  簫炎也微有些驚訝,一般女子習武多走陰柔之路,似酈寒露這樣反其道而行之的確是少見。感覺臉面被那勁風刮得有些生疼,簫炎絲毫不敢遲疑,身子一矮,鬼魅似的從那兩袖的夾縫中鑽了過去,鋒利的兩掌劃向酈寒露的雙肩。

  酈寒露眸中煞光迸射,也不知她如何運勢,那衣袖竟如靈蛇般倒轉而回,襲向簫炎命門之處。

  兩人勢均力敵,酈寒露袖功精湛,而簫炎的身法靈活,纏鬥了十幾招過後誰也沒有占到什麼便宜。

  然而在第二十招時,戰局卻突然起了變化。

  簫炎眼見酈寒露的鐵袖向自己的胸前射來,竟無意間踩中地面凸起的一個小石塊,身體禁不住一個趔趄。高手過招,勝負只在瞬息之電光石火之間。酈寒露哪能錯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左袖立即將簫炎的身子卷起,而右袖中則悄無聲息地伸出一隻白玉般的晶瑩手掌來,輕柔地印在了簫炎的膻中穴上。

  膻中穴乃人體要害部位,簫炎被酈寒露這一掌擊中,當即一口鮮血噴灑而出,身子如斷線的風箏一樣翻滾著落到了虎首坡下。

  酈寒露飛身追至簫炎跟前,蹲下身子,卻見他唇邊血跡殷紅,臉色慘白,氣息奄奄,想是已活不成了。

  月如流水,此刻卻倍增淒迷。

  酈寒露緩緩站了起來,望著簫炎的明眸中似帶著幾分苦悶的輕鬆,幾分捉摸不定的幽怨,神色一變再變,幾十年的恩恩怨怨如水銀瀉地,一晃而過。酈寒露托起簫炎那冰涼的身軀,感覺到他那漸趨微弱的呼吸,雙眼竟有些迷蒙起來,良久始幽幽地長歎一聲:“你就這麼死了麼?唉,死了也好,從此便一了百了了。”

  酈寒露輕輕拭去簫炎唇角的血絲,道:“你放心,我很快就會來陪你了,以後你再也不會孤獨寂寞了。”說這話時,酈寒露的聲音異常溫柔起來,而其話語中竟似有陪伴簫炎同赴黃泉之意,莫非她與簫炎之間並非僅有仇恨?

  酈寒露玉步輕移,正要帶著簫炎離開此處,身後卻驀地響起了一個蒼勁的聲音:“妹子今日報此深仇大恨,實在可喜可賀啊,哈哈、哈哈……”

  這笑聲一落,酈寒露身後幾丈處的那小片杉樹林中走出一群人來。

  那為首之人年約五旬,穿著套筆挺的黑色西服。他身軀高瘦,鼻樑上架著副眼鏡,鏡片反著藍光,遠遠望去,顯得有些詭譎。在他左側的是一位美麗嬌豔的婦人,右側的則是一位俊逸瀟灑、手握長劍的中年男子。而他們三人身後,緊跟著的卻是五名體形彪悍的漢子。

  酈寒露頭也不回,冷漠的哼道:“多謝了!”

  那高瘦男子帶著眾人來到酈寒露面前,看了她抱著的簫炎一眼,微笑道:“妹子,簫炎真死了嗎?”

  酈寒露淡淡的道:“他是否死了,你們在林中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嗎?”

  高瘦男子尷尬地笑了笑,臉上卻浮現出幾絲不易察覺的陰鷙之色。

  他旁邊的女子見狀,急忙道:“妹妹,簫炎這老狐狸一向狡猾得很,你姐夫也是怕你中了他的奸計,所以才提醒你一聲,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裝死嘛!”

  酈寒露道:“姐姐,姐夫,你們的好意妹妹我心領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請恕妹妹不再奉陪了。”

  高瘦男子道:“寒露,姐夫今天來這除了要親眼看到這簫炎這老傢伙死去之外,還有一件事得向你提提。”

  那美豔婦女臉上浮起幾絲憂愁,沖著酈寒露連使眼色。

  酈寒露猜知姐夫欲說何事,當下淡漠的說道:“姐夫,什麼事都好說,但加盟一事你則無須再提了。”

  高瘦男子笑道:“寒露,你也不要拒絕得這麼快,還是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酈寒露道:“我已經想得夠清楚了,你雖然是我姐夫,我卻不能幫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

  高瘦男子道:“怎麼能這麼說呢?寒露,你苦苦練了二十年才有如今這身功夫,如果真就此隱名遁跡,豈不是太浪費了麼?”

  酈寒露道:“我埋首苦練武功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報仇,如今簫炎已死,我的目的總算達成,這身武功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作用了。”

  高瘦男子微皺眉頭,道:“這麼說來,你與姐夫之間是沒有合作的可能了?”

  酈寒露不假思索的答道:“你說得沒錯!”

  美豔婦女急聲道:“妹妹,你……”

  酈寒露卻不待她把話說完,就已截斷,道:“姐姐,你不必再勸我了,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美豔婦女神色黯然,暗歎一聲,背過了身去。

  “可惜!可惜!”高瘦男子看著酈寒露微微搖了搖頭,對右側那中年男子道:“逸遙,這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中年男子恭敬地應了聲是,眼睛一看身後那五名漢子。那幾人頓時伸手入懷,幾步跨到了最前面。

  美豔婦女臉色大變,朝高瘦男子道:“政武……”

  “我不會難為寒露的,待我功成之日便會立即還她自由!”這被稱作“政武”的高瘦男子輕聲道,“寒珠,我們先回去吧!”

  酈寒珠心中稍安,擔憂地望瞭望酈寒露,微有些無奈地隨著高瘦男子轉身離去。

  見高瘦男子與酈寒珠越走越遠,那中年男子回首對酈寒露聳了聳肩,笑道:“現在就剩我們幾個人了,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酈寒露知道今日之事已難善了,在那五名漢子把手伸進懷中時就已全身戒備,不過表面上卻還是漫不經心的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逸遙悠然道:“也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請你們隨我們去一個地方。”

  酈寒露冷笑道:“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逸遙道:“你不聽我的,但卻不能不聽我這幾位兄弟手中的傢伙!”

  聲音剛落,那五名漢子的手迅速伸出,齊齊指向酈寒露,手中卻各自握著一把手槍。

  酈寒露臉現殺機,道:“是陳政武要你們這麼做的?”

  逸遙攤了攤手道:“說的對,我們也是聽命行事,邵夫人,請吧!”

  酈寒露聽到“邵夫人”三字,竟厲聲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逸遙不知酈寒露為何會如此激動,愣了一下,道:“鄙人姓王,名逸遙,飄逸的逸,逍遙的遙,邵夫人有何見教?”

  酈寒露陰沉的道:“王逸遙,你是怎麼知道我丈夫姓邵的?”

  王逸遙笑道:“酈姑娘二十年前下嫁‘鬼手’,這麼件轟動武林的事誰不知道?”

  酈寒露道:“但‘鬼手’的姓名卻是個秘密,知道他姓邵的只有四人,除了我之外,便是簫炎、我姐姐和姐夫!我們當初曾有約定,絕不把這秘密告訴給第五個人,我相信簫炎絕不會把這個秘密洩露給你的,你能知道‘鬼手’的姓名莫非是因為我姐姐和姐夫的緣故?”

  王逸遙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隱秘,道:“你猜的沒錯,這的確是禦主告訴我的。”

  酈寒露那句話本是試探之言,竟從王逸遙口中得到了證實,心中登時大怒,道:“他竟敢違背當年所作的承諾!”

  王逸遙哈哈大笑道:“邵夫人,如今簫炎已死,便是告訴你也無妨,禦主若非將這事告訴我,‘鬼手’的那近百億資產又怎會落到我們的手中?”

  “鬼手”是二十年多前武林中坡為有名的一位高手,而邵雷則是當時商場中的天之驕子,短短五年便積累了百億財富,卻很少有人知道“鬼手”與邵雷竟然就是同一人。那時,許多人對邵雷的巨額財富起了覬覦之心,但邵雷行事機敏,身份神秘,所以無人能夠得逞。

  簫炎、酈寒珠和陳政武昔年都是邵雷推心置腹的好友,在邵雷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們後,曾共同約定,決不將之透露予他人。可二十年前,簫炎的兒子、兒媳被“幽明幫”所害,簫炎在剷除“幽明幫”時竟不知何故,連帶著將邵雷也殺了。因為這個緣故,簫炎與酈寒珠、陳政武等人再沒有往來,而酈寒露也遠走他鄉,潛心習武,以期有朝一日找簫炎報殺夫之仇。

  邵雷身故,妻子酈寒露沒有繼承他的絲毫財產,他的全部財富都留給了陳政武,只是酈寒露一心報仇,也未曾深究,因此這其中的緣故至今仍是個謎!

  酈寒露聽王逸遙話中有話,頓時芳心劇震,不禁失聲道:“王逸遙,你的意思是陳政武早有意謀奪我丈夫的財產?”

  王逸遙得意的道:“邵雷富得流油,誰見了不動心,更何況禦主雄心勃勃,正需要這麼一筆雄厚的資金,只是那死鬼卻一直不肯跟禦主合作,所以禦主才將這事告訴我,讓我找個機會把他給幹掉。說來也巧,那時正當簫炎的兒子兒媳被‘幽明幫’所殺,簫炎怒火焚心,對‘幽明幫’人恨之入骨,我於是做了大量佈置,使簫炎誤以為‘鬼手’邵雷便是‘幽明幫’的首領,再加上禦主再旁煽動,結果邵雷終於死在了簫炎的手中,哈哈……”

  酈寒露險些暈了過去,顫聲道:“簫炎一向精明,怎麼可能會受你們蒙蔽?”酈寒露與簫炎相識於二十五年前,那時簫炎雖已屆中年,卻依然風度翩翩,酈寒露對他一見傾心,但是當時簫炎已娶妻生子,只得將自己的感情埋藏心底,嫁給了一直喜歡著自己的邵雷。二十年前,當見丈夫死于簫炎之手時,她痛苦難當,一個是自己心愛的男人,而另一個卻是她的丈夫,這讓她如何抉擇?最後她離開了菊影市,而當二十年後重新回來時,她卻已決定當自己殺了簫炎替丈夫報仇後再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樣既能不負簫炎,也對得起自己的丈夫邵雷了。可沒想到當她殺了簫炎後,卻從王逸遙口中得知邵雷之死竟是由姐夫為謀奪其財產而造成的,這讓他一時之間怎能接受得了?

  王逸遙眯著眼睛笑道:“簫炎雖然精明,但在禦主和我的佈置面前,卻由不得他不上當。他殺了邵雷之後便已後悔,也曾懷疑是禦主在中間做了手腳,可他找不到一點證據,所以也只能將那些疑問悶在心裏。而禦主早就偽造好了邵雷的一份遺囑,等邵雷一死,他的公司和資產就名正言順地為禦主所擁有了。簫炎和邵雷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到頭來還不是栽在了禦主的手裏。”

  酈寒露胸中怒意熊熊燃燒,看著軀體僵硬的簫炎,又悔又恨,氣血攻心,一口血雨噴灑而出,厲斥道:“你們這兩個奸險小人,我絕饒不了你!”頓時身化電芒,兩袖狂卷,毫不顧忌那指向自己的黑糊糊的槍管,旋風般朝王逸遙撲了過去。

  王逸遙唇邊掠過一抹冷酷的笑意,向那五名漢子輕輕揮了揮手。

  那五人早已做好了準備,見狀,手指同時扣下了扳機。

  槍聲接連響起,酈寒露那飛閃的身子驟然一頓,鮮血飛濺,右臂竟是連中了兩槍。

  酈寒露手臂顫抖,懷裏的簫炎差點掉落在地,她強忍著鑽心的疼痛,目光冷冷地盯著王逸遙。

  王逸遙見酈寒露中了兩槍連哼也未哼一聲,倒是有些佩服她的堅忍,笑道:“邵夫人,事已至此,你還不要做這些沒必要的掙扎了,否則我這五位兄弟的手槍下次瞄準的就不是你的手臂,而是你的腦袋了。”

  酈寒露沒有出聲,臉色卻已變得及其蒼白,額頭也因痛楚而佈滿了汗珠。

  王逸遙知道酈寒珠的功夫全在那雙衣袖之上,如今她右臂已傷,一身功力十去其九,再也構不成多少威脅,於是沖著五名漢子喝道:“把她帶走!”

  其中兩名漢子應命向酈寒露圍了過去,而另三人卻依然舉著槍監視著酈寒露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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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寒露咬緊牙關,注視那朝自己逼近的兩人。她性子剛烈,便是死也不願落到王逸遙的手中。眾人都知道酈寒露袖功厲害,卻不知道她最厲害的是那雙纖長的玉腿。她如果發動攻擊,不免飲彈而亡,但靠近她的那兩人卻絕對逃脫不了她兩腿的雷霆一擊。

  寒風嘯林,黑裳飄拂,酈寒露靜立如初,細長的影子漠然躺於月下。

  那兩名漢子伸手抓向酈寒露的胳膊,酈寒露雙眼殺意暴射,正要出擊,卻驀覺手中一輕,那早已死去多時的簫炎竟從她懷裏一躍而起,兩掌鬼魅般地拍向了那兩名漢子的胸膛。只聽慘叫聲響,兩人龐大的身軀飛跌兩側。

  沒有人能料到死人竟會復活,剩下的那三名字漢子聽到同伴的嚎叫這才如夢初醒,欲要開槍射擊,腕上卻同時被簫炎扔出的三粒石子擊中,骨痛欲折,手槍“啪”地掉在地面上,抱著手哭號不已。

  王逸遙又驚又怒,長劍鏗然出鞘,一道寒光如貫日長虹朝簫炎疾奔過去……

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02章 故舊重逢

  簫炎的“復活”讓酈寒露驚喜交加,怔神片刻後見王逸遙的長劍刺向簫炎,芳心一急,腳尖在地面劃過一道圓弧,塵土沙礫登時離地而起,朝王逸遙激射而去。而簫炎也幾乎在同一時刻,雙掌望下猛拍,勁力直透地下,丈寬的地表被驟然掀開,鋪天蓋地的壓向對面數人。

  兩人配合得恰到好處,身影已完全被這土簾擋住。

  眼前塵土飛揚,王逸遙視線模糊,擔心中簫炎與酈寒露的暗算,只得收劍飄退。待土簾散落後,王逸遙在睜目搜尋,簫炎與酈寒露卻已蹤跡杳然。

  那三名被簫炎所扔石塊擊中手腕的漢子這時踉踉蹌蹌地跑到王逸遙身邊,驚魂未定的道:“禦使,簫炎和酈寒露逃啦。”

  王逸遙被鬧得灰頭土臉,正在氣頭上,一聽這話頓時怒斥道:“廢話,難道我看不見嗎?”

  三人低下了頭,其中一人卻又忍不住問道:“禦使,那我們還追不追?”

  王逸遙罵道:“追?上哪去追?難道他們會蠢得躲在附近讓你去抓回來嗎?”

  三人噤若寒蟬,再也不敢答話。

  有頃,王逸遙的心情似乎平復了些,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道:“剛才所發生的事你們必須如實向禦主稟報,但我與酈寒露所說的話你們如果敢多說半個字,我就會讓你們後悔來到這世上的,你們明白嗎?”

  王逸遙那森冷的話語讓三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他們知道這王逸遙的來歷,他說話的語氣越是平淡便越是讓人感到恐懼,他若是真想對付一個人時,至少有一百種方法能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一聽他吩咐下來,誰也不敢怠慢,急忙回答道:“明白!”

  王逸遙面無表情地唔了一聲,指了指地面上躺著的那兩個人,道:“帶上他們,我們回去!”

  這兩人槍法精准,但拳腳卻是普通,他們各自中了簫炎全力一掌,早已斃命多時了。

  王逸遙眼中掠過一絲詭異的神色,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輕飄飄地向前走去。

  那三名漢子忙扛起地上的屍體,跟隨在王逸遙身後消失在銀月下。

  四處寂然淒冷,虎首坡依舊靜默如初……

  ***

  簫炎和酈寒露此刻已在距虎首坡數裏外的地方了。簫炎在土簾掀起之時便已帶著酈寒露飛奔離去,這一路上,酈寒露才發覺簫炎的輕身功夫竟然比前不久與她搏鬥時高明了許多,心中詫異之時卻也百感交集。

  酈寒露一直不明白簫炎為何要殺害他的至交好友邵雷,這二十年來,她內心的悲苦比對簫炎的仇恨更深數倍,因此當為邵雷報仇之後她也了無生趣,可十多分鐘前她從王逸遙口中得知部分真相時,才明白簫炎與邵雷都是被人所設計才造成那樣悲慘的結局,這其中真正的罪魁禍首乃是她的姐夫陳政武。

  簫炎雖是直接殺死邵雷的兇手,但他卻不應該代陳政武與王逸遙受過!

  “這麼多年了,原來是我一直錯怪了簫大哥。”

  酈寒露看著簫炎那蒼老的面容,不禁暗暗歎息了一聲。

  耳邊風聲呼呼,等到兩人那急速的勢子停頓下來時,酈寒露才回過神來。

  “簫大哥,對不起。”酈寒露慚愧的道。

  簫炎微微一笑,卻莫名其妙的說道:“我並不是簫炎。”

  酈寒露愣道:“怎麼會呢?”她轉頭一看,竟見簫炎不但面貌與方才迥異,而且體形也肥胖了許多,不由臉色一變,脫口道:“簫大哥,你怎麼完全變了個樣子。”

  “這就是我的本來面目,我叫琴靈璧,是簫炎的朋友。”

  酈寒露驚異的道:“你為什麼要替簫大哥赴我虎首坡之約?”

  琴靈璧呵呵笑道:“簫兄早知道你會去找他,而他因昔年之事愧疚於心,若是與你見面,定會毫不反抗任由你處置。我不忍見他就這麼死去,所以才以‘無相如意功’改變自己的相貌,裝扮成簫兄的樣子來與你比鬥。只是我對這功夫涉獵不深,所以只能維持簫兄的面貌一個小時,現在時辰已到,自己就回到我原來的形狀了。我本來也只是想詐死幫簫兄躲過這場劫難,卻沒想到反而讓你得知你丈夫被殺的真相……”

  “無相如意功”不在武林流傳已久,只有“縹緲仙府”的藏書閣‘弄月齋’裏還保留著這種功夫的修煉方法。據說若將其修煉到佛家無相無色的最高境界,便可隨意變幻自己的身體形貌,比之“縮骨功”,簡直有天壤之別。琴靈璧在年輕時曾經翻閱過幾遍,只是他對這功夫的興趣不深,未做進一步的研究,所以施展後持續的時間很短,而面貌與簫炎也只是大致相似,好在酈寒露與簫炎已有二十年未見,不然恐怕初一見面就會被酈寒露給揭穿的。

  酈寒露聽了琴靈璧的那番解釋,有些擔心的道:“琴兄,你在虎首坡中了小妹一掌,不知是否受傷?”

  琴靈璧道:“沒事,我既然要詐死,自是早有準備。”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厚厚的海綿,笑道:“你那一掌之力被這東西化解了一半,而剩餘的勁力則在我滾下虎首坡時卸去了。雖然內腑微有震盪,只要調息一兩天就可事。”

  酈寒露放下心來,道:“琴兄,因小妹對簫大哥的誤會而使你以身涉險,小妹羞愧萬分,真不知要怎麼感謝你才好。”

  琴靈璧和聲道:“你若真能與簫兄化解這段冤仇,便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了。”

  酈寒露歎道:“琴兄放心,小妹既已瞭解其中緣由,絕不會一錯再錯了。”

  琴靈璧微微頷首,知道酈寒露和簫炎的就算見面也打不起來了,暗道:“雲兒這小子把這件棘手的事托給我,現在總算完成一半了。”

  沉默了一會,酈寒露問道:“琴兄,能告訴小妹簫大哥現在在何處嗎?”

  琴靈璧哈哈一笑,道:“他估計還在家中呼呼大睡呢!”

  酈寒露急於見著簫炎,忙道:“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琴靈璧道:“先別忙,到明天早上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睡醒過來。你現在手臂中了兩槍,得趕快救治,不然時間一久可就麻煩了。”

  酈寒露往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胳膊上看了一眼,苦笑道:“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琴靈璧瞪著眼睛道:“這還不礙事,如果不趕快把裏面的彈片取出來,搞不好你這兩條膀子可真得廢嘍,那時我見著簫炎那老傢夥可就不好交代了。”

  說罷,琴靈璧朝對面的林子打了聲呼哨。

  聲音剛響起,那林中竄出條瘦小的人影,連閃兩下便來到了琴靈璧和酈寒露的跟前。

  酈寒露暗自詫異這人快捷的身法,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只是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禁不住向琴靈璧看了過去,道:“這孩子是……”

  這男孩搶在琴靈璧前面,笑嘻嘻的答道:“阿姨,我叫琴歸來,你旁邊的老頭是我三爺爺。”

  琴靈璧飛起一腳向琴歸來踹了過去,罵道:“小兔崽子,是不是骨頭又發癢了。我讓你準備的車呢?”

  琴歸來忙跳起來躲了過去,向那林子一指道:“車子就停在林後的路邊,是仙婷姐姐把車開來的。”這小子為著那戎狐之事,還有點懼怕琴靈璧,說話之時,已連蹦帶跳地向林子裏面跑了進去。

  琴靈璧無奈地道:“這小兔崽子,總是沒大沒小。”

  酈寒露奇怪的問道:“琴兄,你早就叫好了車子在那邊等著嗎?”

  琴靈璧笑道:“那本是我詐死不成用來逃命的,現在正好用來送你去醫院。”

  酈寒露不禁莞爾……

  ***

  琅邪村——

  “什麼,竟然讓她給跑了?”陳政武聽王逸遙等人說出簫炎與酈寒露逃脫的消息後,頓時雷霆大怒,“逸遙,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王逸遙忙道:“禦主請息怒,我們也沒想到簫炎會有如此狡詐,不但騙過邵夫人,更連禦主也被他給騙了。”

  陳政武怫然作色,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兩人走脫,還是我的不對囉,是嗎?”

  王逸遙垂下頭道:“屬下不敢。”

  酈寒珠得知妹妹逃離,心中暗自高興,不過卻不敢表露出來,道:“政武,我看他們也已經盡了全力,你就別責怪他們了。再說簫炎和寒露就算逃了,也一定不會馬上離開菊影市,要抓他們,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王逸遙接口道:“夫人說得極是,邵夫人兩臂被槍打傷,肯定會急著去醫院,只要派人去市內各個醫院打聽一下,很快就會知道他們的下落了。這菊影市是禦主的天下,要想抓兩個人還不是受到擒來之事。”

  陳政武的怒氣似乎略消了些,臉色陰沉地在廳中踱來踱去,好半晌才看了酈寒珠一眼,對王逸遙道:“簫炎抓不抓回來無關緊要,但寒露知道了我們不少的機密,在事成之前,絕對不能讓她脫離我們的控制。”

  酈寒珠焦急的道:“政武,你放心吧,寒露一定不會洩露我們半點事情的。”

  陳政武喝道:“真是婦人之見!若是她知道邵雷被殺的真相,還能容得下我嗎?我現在也只是打算把她囚禁起來,並不打算要她的性命,你在這替她操什麼心。若不是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已經派人把她做掉了。”

  酈寒珠無言地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不把寒露抓起來是絕不會甘休的。

  王逸遙看了看陳政武與酈寒珠二人,道:“禦主,那我現在便去查找邵夫人的行蹤。”

  陳政武擺擺手道:“這事我自會派其他人去做,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並不是這件事。逸遙,你在小彌勒寺的安排也差不多了吧?”

  王逸遙點頭道:“隨時可以動手了。”

  陳政武道:“那你連夜去一趟小彌勒寺,今天務必將那東西取到手。”

  王逸遙笑道:“禦主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陳政武揮了揮手,王逸遙緊了緊掌中長劍,躬身退了出去。

  負手在廳內來回轉了幾圈,陳政武忽然朝外喊道:“佐峰……”

  一個相貌平凡無奇的中年漢子應聲而入,恭敬的道:“禦主請吩咐!”

  陳政武道:“佐峰,寒露的事就交給你去辦了,你知道該怎麼做沒嗎?”

  佐峰悄悄地瞥了瞥酈寒珠,頷首道:“屬下知道,只要邵夫人願意回來,屬下定當禮待於她。”

  陳政武緊接著問道:“若她不願隨你回來呢?”

  佐峰想了想,道:“若是這樣,屬下只能保證不傷邵夫人性命。”

  陳政武微笑道:“看來你是真的知道該怎麼做了,趕緊去吧。”

  佐峰領命返身而出。

  “寒珠,現在你該不用為你妹妹擔心吧!”陳政武對酈寒珠淡淡地道了句,便走進了臥房裏。

  酈寒珠看了看外面那黯淡的夜空,暗暗歎道:“妹妹,你真不該回這菊影市來啊!”

  是啊,若酈寒露不回來,那她也不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與丈夫相殘,而又無能為力了……

  ***

  酈寒露在一家小醫院隨便處理了下傷口,便又隨同琴靈璧乘坐慕仙婷的車子來到了簫炎的家中。

  一行人走進別墅,酈寒露才發覺身邊少了一個人,不禁看向琴靈璧,道:“琴兄,怎麼不見歸來呢?”

  琴靈璧環視一周,果然不見這小鬼的蹤影,迷糊的道:“剛才下車時還見著他呢,怎麼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就連個人影也沒了。”

  慕仙婷笑道:“他怕是又跑到小彌勒寺去了吧。”

  琴靈璧不解的道:“他去小彌勒寺幹嘛?”

  慕仙婷道:“我和歸來在醫院門口等您和酈阿姨的時候,他口裏經常提到小彌勒寺和那裏的住持靈覺禪師,好像和寺裏的那幾個人還很談得來。所以呀,如果他沒回小鬍子街的話就一定到小彌勒寺玩去了。”

  琴靈璧道:“他什麼時候和那個老和尚扯上關係的?”

  慕仙婷道:“聽綿綿她們說,歸來昨天晚上去小彌勒寺幫仙雲帶了個口信給靈覺禪師,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來。”

  琴靈璧道:“算算時間,仙雲這兩天也該回來了。”

  慕仙婷高興的道:“是啊,昨晚他和飛煙已經到了洛城,最遲後天就可以回到菊影市了。”

  琴靈璧道:“嗯,他一回來,我就可以輕鬆兩天嘍。我們先進去吧,不管歸來這小兔崽子了,他走到哪里吃不了虧。”

  酈寒露正有些奇怪兩人的談話,邊走邊問道:“琴兄,你們說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琴靈璧笑道:“這事還是讓簫兄告訴你吧,他比我清楚得多,呆會等我把他弄醒,你一問他就全都明白了。”

  酈寒露只好按下心中的疑惑,隨著琴靈璧向前走去。

  推開房門,簫炎果真還躺在床上,沉眠未醒。

  二十年未見,簫炎已由瀟灑翩然的中年邁入了龐眉皓發的老年。

  愛之愈深,則恨之愈切,愛能於某種情況下轉化為恨,而恨亦是如此。

  酈寒露知道了邵雷被殺的真相,對簫炎的怨恨不知不覺地消散無蹤,而隱藏在心底幾十年的愛意卻又悄悄地浮現出來,望著他那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清瘦臉龐,酈寒露不自禁地來到床前,輕輕地呼喚了兩聲:“簫大哥、簫大哥……”

  “你這樣是叫不醒他的,還是讓我來吧。”琴靈璧微微一笑,走了過去,坐於床弦,伸手在簫炎的“太陽穴”上輕緩的按摩起來。

  過了數分鐘,簫炎那朦朧的睡眼才睜開了一條小縫,他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道了聲:“好久沒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話落之後,簫炎才發覺身前還站著三個身影。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琴靈璧,見著這位令自己幾天幾夜沒合過眼的人,忍不住驚歎起來:“好傢夥,你終於睡醒了,要不是剛才你的呼嚕聲小了下來,我這身骨頭恐怕都要被你震散了。”他還不知道他已經睡了一天多的時間了。

  琴靈璧也不說破,笑眯眯的道:“簫兄,經過這一次,以後你要是聽不到我的呼嚕聲,或許還會連覺多睡不著呢。”

  想起這兩天的情形,簫炎禁不住頭皮發麻,慌忙不迭的道:“我寧願去死也不想再聽到那聲音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見到簫炎那餘悸猶存的模樣,不獨琴靈璧放聲大笑起來,就是慕仙婷也唇含嬌笑。

  簫炎嘿嘿笑了數上,目光在琴靈璧和慕仙婷兩人身上逗留了一會後又轉移到了酈寒露的身上。

  酈寒露那對美眸此時蘊滿迷霧般的淚水,看著簫炎竟是眨都不眨一下。

  簫炎見酈寒露右臂上纏滿紗布,微有些詫異,但當他凝視在酈寒露清麗的臉蛋上時,雙眼卻愈睜愈圓。

  倏地,他赤腳跳到了地板上,嘴唇不停地顫抖起來。

  “寒露……你是寒露嗎……”

  兩行老淚溢出眼眶,隨聲縱流而下,如他那激動的心情一樣,彎彎曲曲地滑過臉上那一道道深深的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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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03章 功虧一簣

    酈寒露哽咽的道:“簫大哥,是我……”

    簫炎惘然道:“寒露,我等了這麼多年,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酈寒露芳心一陣酸澀,道:“簫大哥,我早該回來的。”

    簫炎歎道:“你是早該回來了,邵老弟的仇已經拖了二十年,不能再拖了。寒露,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來找我的目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來的。只是,在死之前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想再見我那孫女一面,你能答應嗎?”

    酈寒露聽簫炎這麼一說,心內更是難過,眼淚嘩嘩地淌了出來,道:“對不起,簫大哥,我以後再也不會找你報仇了。”

    簫炎怔怔的道:“這是為什麼?難道你想讓邵老弟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嗎?”

    酈寒露道:“邵雷不會怪我的。我知道,即使在臨死之前,你也一直是他心目中最尊敬的大哥。”

    簫炎頹然坐在了床上,瞬息之間好似蒼老了許多。

    酈寒露見狀,心如刀割,道:“簫大哥,你也不必太自責了,二十年前的事其實也不能怪你,你和邵雷都是受了別人的挑撥陷害,才會弄得自相殘殺的。”

    簫炎雙目暴睜,道:“寒露,你怎麼知道的,不過可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酈寒露恨恨的道:“是陳政武!”

    簫炎眼眶通紅,道:“你說得沒錯,自邵老弟死在我手裏之後,我就已經猜到是他在中間搞的鬼,但我卻找不到證據,而且我也有些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畢竟邵老弟生前對他可是親如兄弟啊。”

    酈寒露道:“如果這件事不是從他親信的口中透露出來的話,我也不會相信的。以前我們都錯看他了,他從來就是個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個陰險狡詐的偽君子。他不但害了簫大哥你和邵雷,背地裏更不知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簫炎訝然道:“寒露,他害邵雷,這我可以理解,邵雷有百億資產,誰見了不眼紅?可若說他還做了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應該不會吧。你離開了菊影市二十年,或許還不知道他現在已經是菊影市的市長了,如今名利雙收,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酈寒露哼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像他那樣的瘋子,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滿足’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今天若不是琴兄在的話,我早就不能活著來見了。”

    兩人向旁邊看去,卻已然不見了琴靈璧和慕仙婷的影子,想是在他們說話之時悄悄地退了出去。

    簫炎納悶的道:“寒露,我剛才正想問你呢,你這胳膊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你又是怎麼和琴靈璧這老傢夥認識的?”

    酈寒露道:“昨天晚上,我就已經來過這裏找你了。走之前,我留了張字條,約你今晚十點到琅邪村虎首坡一決生死……”

    簫炎聽得稀裏糊塗,插嘴道:“寒露,昨天晚上你來過?我可是一晚都沒睡覺,怎麼沒見到你,也沒見到你留的字條呢?”

    酈寒露道:“簫大哥,你還不知道你已經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了吧?”

    簫炎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原來如此,你接著說。”

    酈寒露繼續道:“那時你睡得正熟,那張字條被琴兄發現了。他知道你如果真赴了約的話,定會死在我手上,他不忍見你這麼死去,所以就運用‘無相如意功’變成了你的模樣,來到了虎首坡。唉,這次幸虧有他,不然大錯鑄成,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

    酈寒露又將接著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簫炎這才恍然大悟,長籲了一口氣,卻忽然神色凝重的道:“寒露,你剛才說那個王逸遙稱呼陳政武為‘禦主’,這是什麼原因?”

    酈寒露道:“陳政武為了讓我加盟,也向我透露了一些事情。邵雷死後,他就組建了一個龐大的秘密幫會,他自封為‘禦主’,手下有三大禦使。那個叫王逸遙的就是其中一個,還有一個好像是叫雪什麼玉的……”

    “雪玉蟾?”簫炎皺著眉頭問道。

    酈寒露一聽忙點了點頭,道:“對,就是雪玉蟾,不過最後一名禦使我就記不清楚叫什麼了。”

    簫炎道:“陳政武還告訴過你其他什麼沒有?”

    酈寒露道:“他現在費盡心思想要得到一件寶物,好像是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據他說,只要這件事成功了的話,那世界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為這件事已經籌劃了二十多年了,這些年裏,不知道有多少了成了他計劃中的犧牲品。”

    簫炎沉吟道:“連雪玉蟾這樣的人都被他所控制,看來他的野心還真不小哇!雪玉蟾……那他想要得到的寶物莫非就是‘璿璣珠’……”

    酈寒露奇怪的道:“簫大哥,璿璣珠是什麼東西?”

    簫炎猛地站了起來,道:“這個我以後再告訴你,我現在得趕緊去一趟小彌勒寺。寒露,你知道了陳政武的一些秘密,以他現在的性子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我走了之後,你可得小心一點。你現在有傷在身,不宜跟他們硬拼,我先叫人送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哈哈,簫兄,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吧,寒露的安全就由我負責了。”房門突然被推開,琴靈璧大笑著和慕仙婷走了進來。他雖然知道兩人肯定會前嫌冰釋,誤會盡除,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剛才出去後依舊守在門外,現在聽簫炎說要去小彌勒寺,便趕緊推門而入。

    看到琴靈璧二人,酈寒露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擦去雙頰的淚水,但苦於雙手不能動彈,只能把頭低了下去。

    簫炎卻極為高興的道:“寒露有琴兄照顧,我可是一百個放心喲。不過如果陳政武派的人太多的話,還是以暫時躲避一下為上。”

    琴靈璧微笑道:“簫兄不須擔心,到時我自會見機行事。”

    簫炎道:“事情緊急,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回頭關切地望了酈寒露一眼,便朝外疾馳而去……

    小彌勒寺——古刹幽靜,那祥和的氣氛似隱隱透出幾份肅殺。

    “呱呱……”寺外突然響起了兩聲怪異的鳴叫,但發出這聲音卻不是鳥,而是一個人,這人正是剛從琅邪村馬不停蹄地趕來的王逸遙。

    聲音落下不久,一道黑影驀地從翻過寺院圍牆,朝王逸遙的方向如飛縱躍而來。

    “道長,幾天不見,日子過得可舒坦?”

    王逸遙望著那人,嘴角得意地向上微微翹起。

    這黑影竟是虛一道長。看著王逸遙那副虛假的笑容,虛一道長臉上冒出幾絲怒氣,道:“王逸遙,你明知道貧道已經中了你的‘含沙射影’之毒,還向貧道問出這樣的話,莫非你摸黑來到小彌勒寺就是想來看貧道的笑話嗎?”

    王逸遙皮笑肉不笑的道:“道長暫請息怒,我絕無此意。我今夜實是為了靈覺手中的寶物而來,只是這老禿驢向來深藏不露,憑我一人之力想要取得寶物恐怕還有些困難,希望道長到時候能夠多多襄助啊。”

    虛一道長嘿聲道:“哼,多多襄助?若不助你,貧道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王逸遙拊掌道:“好,和道長說話就是爽快。只要東西一到手,我保證立刻奉上‘含沙射影’的全部解方。”

    虛一道長道:“但願你能夠言而有信,說吧,你要貧道如何助你行事?”

    王逸遙笑眯眯的道:“道長只要將那老禿驢的注意力吸引到你身上,如果可能的話,把他引出那間閉關的禪房那是最好不過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去辦啦。”

    虛一道長見他那副自信十足的模樣,忍不住潑他一盆冷水,道:“你的如意算盤打得也未免太好了吧,就算貧道能將靈覺禪師引出禪房,你也未必能夠如願以償。‘璿璣珠’那麼稀世瑰寶,靈覺禪師豈有不將它隨身攜帶的道理。”

    王逸遙胸有成竹的道:“不管他將東西放在何處,我自有辦法將它取到手中。”

    虛一道長忍不住問道:“什麼辦法?”

    王逸遙那柔和的目光突然變得如刀刃般鋒利,道:“這個,道長似乎沒有知道的必要吧。”

    虛一道長被他一瞥,心內頓似被一束寒光掃過,忙收攝心神,語氣中略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難道到如今這個地步,施主還信不過貧道嗎?”

    王逸遙訕笑道:“道長太多心了,我並無此意。”

    “看來真是我多心了……”虛一道長冷冷地看了看王逸遙,轉向小彌勒寺飛身而去。

    跳進寺內,虛一道長迅即閃進了裏面一簇灌木中。

    一兩分鐘過後,他再出來時已換了一身裝扮,黑衣黑褲,黑巾遮面,那拂塵也收藏了起來。

    虛一道長眼角向身後斜睨了一眼,便飛快地竄過大雄寶殿,來到了距靈覺禪師閉關的那間禪房不遠之處。

    今日本是輪到無虛當值,但不知何故,為靈覺禪師護法的依然是無為。

    虛一道長凝神屏息,悄悄地向禪房潛去。

    斜月下,無虛一身單薄僧衣,盤膝坐于房外,兩眼微閉,神色安寧,一點也不覺得危險正在逼近。

    十米……八米……五米……

    虛一道長屈指一彈,只一道微弱的白光劃過夜空,無虛身軀一震,雙目驟睜,但旋即便又闔上,如一灘爛泥無聲無息地仰靠在牆底。

    虛一道長幽靈般來到房外,雙手猛地推開窗子,身如鷂鷹,穿射而入。

    王逸遙緊隨虛一道長也來到了此處,隱於在一棵樹的暗影下,密切地注視著那間禪房。

    禪房內在霍地響起了一聲呵斥,這聲音似是靈覺禪師所發。

    刹那之後,便見兩條人影銜尾從窗中翻出。

    前者正是一身黑裝的虛一道長,而後者則身披火紅袈裟,卻是靈覺禪師。

    虛一道長一出房間,未作絲毫停留,徑朝王逸遙藏身的方向奔去。

    “站住,否則休怪老衲出手了。”靈覺禪師語含怒意,說話時速度卻驟然加快,與虛一道長拉近了不少。

    王逸遙見狀心中暗喜:“上天竟然這般眷顧於我,省去我許多手腳。”他方才正尋思著要如何才能不露痕跡地將虛一道長與靈覺禪師二人都引到自己跟前,卻沒想到此刻竟鬼使神差地達到了目的。

    虛一道長越奔越近,王逸遙右手輕輕向前一揮……

    突聽那急奔中的虛一道長悶哼一聲,一個跟鬥栽倒在地,一動不動。

    靈覺禪師大感詫異,掃視了周圍一眼,俯身把虛一道長翻轉過來,揭開了他臉上的黑巾,就著月光低頭一看,登時驚呼起來:“道長,怎麼會是你……”

    話聲尚未落下,靈覺禪師後面陡地傳來幾聲陰笑:“老禿驢,去死吧!”

    靈覺禪師還沒來得及轉身,背心處便連遭兩下重擊,僕倒在虛一道長身上。

    面目猙獰的王逸遙也隨著靈覺禪師身影的縮短而顯露了出來。看著沒半點動靜的靈覺禪師,“璿璣珠”似乎正不斷地沖著他招手,王逸遙竟險些得意忘形地大笑起來,暗罵道:“什麼狗屁得道高僧,還不照樣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王逸遙正欲動腳向前跨去,卻又忖道:“此次得手的會不會太容易了些?”也難怪他疑神疑鬼,虛一道長與靈覺禪師都是修為精湛之人,卻未過手一招便栽在他的手中,確實有些令人難以相信,不過王逸遙是個自信之人,很快便又低聲自語道:“這老道中了我一枚‘碧磷針’,應該早已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了,老禿驢也在毫無防備之下連中了我兩掌,就算他功力再高,五臟六腑也會被震碎,豈有活命的希望,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疑慮一去,王逸遙踏著輕盈的步子來到兩人面前,蹲了下去,正伸手探向靈覺禪師時卻驀覺心口一陣酥麻,不由低頭一看,卻見胸口上赫然插著一枚細如絲線、閃著綠油油熒光的東西,那正是他方才所發射出去的“碧磷針”!

    王逸遙心頭一驚,抬眼望去,就見虛一道長從地面爬了起來,靈覺禪師也面露笑容,隨之站立,兩人竟是完好無損。

    中計了!這三字剛從腦海中冒出,“碧磷針”的毒性已散發到了全身,王逸遙兩腿一軟,無力地坐倒在地。

    虛一道長看著王逸遙,不禁笑道:“王施主,是否覺得很意外?”

    王逸遙被他這麼一問,滿眼的凶光竟忽地收斂了去,也微微一笑,道:“道長說得沒錯,我確實很意外。道長竟能不顧自己所中的‘含沙射影’之毒,捨命不讓‘璿璣珠’落入我手,這種胸襟,這種膽識,能不令我意外,能不令我佩服嗎?”

    虛一道長哈哈笑道:“施主不必再拿‘含沙射影’來威脅貧道,貧道如今已痛悟前非,豈能再為虎作倀。貧道既是修道之人,早有捨身衛道的決心,不就是區區一種毒藥嗎,大不了貧道早幾日離開這凡塵俗世而已。更何況,貧道若不對你防範在先的話,此時已經死於你的‘碧磷針’下了,這與死在‘含沙射影’並無二異,同是一死,施主說貧道該如何選擇呢?”

    王逸遙還不知道那晚他與無虛的談話已經被虛一道長知悉,因此聽了虛一道長這句話後,仍不洩氣,冷聲道:“恐怕道長還不知道‘含沙射影’毒發時那種痛苦的滋味比之千刀萬剮亦毫不遜色吧。”

    虛一道長語氣平和的道:“施主無須再三提醒貧道,無論如何,施主都將比貧道先行一步,恐怕是看不到貧道毒發時的樣子了。”

    王逸遙見虛一道長真能將生死置之度外,不顧忌體內的“含沙射影”,心中不由有些焦急,因為王逸遙知道自己給虛一道長下的只是一種特製的癢粉,現在虛一道長橫下心來,還真奈何不了他!

    此計不通,王逸遙腦子飛速運轉,尋思脫身之策。

    這時,卻聽得虛一道長有些不解的道:“禪師,依他方才所說,‘碧磷針’應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東西,何以他現在除了不能行動之外,仍是安然無恙呢?”

    靈覺禪師沉吟道:“他是使毒之人,或許體內有抗毒之物也說不定。”

    虛一道長道:“禪師說得有理,待貧道將他穴道制住,有了這雙重保險,就不虞他會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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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逸遙又急又怒,他的身體確實對毒物有強烈的抗性,否則中了“碧磷針”,這時早就躺在地上不醒人事了。“碧磷針”上所塗抹的是一種不能算毒藥的毒藥——“無憂醉蘭”,藥力猛烈,能於瞬息之間麻痺人體經脈,若無解藥,便會一輩子像個植物人似的,不生不死卻又生不如死。

    王逸遙向來自負,從沒想到過自己會有中毒的一天,所以一直未曾調配“無憂醉蘭”的解藥。不過他也確實不需要解藥,如今他體內“無憂醉蘭”的藥力已消散大半,只要再過一會,他便可完全恢復行動的能力,但虛一道長若是制住了他穴道的話,即便是藥力消失,他也很難逃脫得掉的。

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04章 奇峰迭起

    不過王逸遙也是一個聰明的人,他眼見虛一道長的手指向自己胸前要穴戳來,內心雖急卻沒有出聲抗拒。虛一道長和靈覺禪師現在對他身體是否有抗毒能力尚在猜測之際,若一出言阻止,則無異於肯定了他們的推測,由此一旦他們有了防備,則王逸遙便更難脫身了。

    王逸遙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幾圈,忽然笑了笑,道:“道長,你們今天似乎吃定我了。”

    虛一道長道:“施主認為呢?”這一句雖是反問之詞,但意思卻已很明顯。

    王逸遙嘴角微揚,高深莫測的道:“道長未免高興得太早了,我既是‘天門’傳人,豈會這麼容易就被你們制住……”

    旁邊的靈覺禪師忽然接口笑道:“老衲知道施主還存有萬一的僥倖之心,老衲雖有慈悲心腸,但此時也只好讓施主的這點希望儘早破滅了。”說著,靈覺禪師揚聲叫道:“無虛,把人帶過來讓這位施主見見吧。”

    “是,師傅!”無虛的聲音傳了過來。

    既然虛一道長和靈覺禪師已經聯起手來,那無虛被虛一道長暗算倒地之事也做給王逸遙看的了。王逸遙原本唇露冷笑,但見到無虛像拎小雞似的把無為抓過來扔在自己面前時,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

    無為這個內應確是王逸遙的一個憑藉。他原還希望無為見到自己被擒後能跑出去報個信,可現今無為形跡已然敗露,這個希望真的是破滅了。王逸遙忽又想到,怪不得虛一道長能如此坦然面對自己給他下的毒,看來是早就知道他所中的並非“含沙射影”了,所以才敢放心大膽地與靈覺禪師合謀算計自己!

    鬧了這麼久,竟被他們給戲耍了一頓!

    王逸遙明白後,將虛一道長和靈覺禪師恨得咬牙切齒。

    無為跪在地上,瞄了王逸遙一眼,又有些畏懼地看著靈覺禪師,俯首道:“師傅,弟子知錯了!”

    靈覺禪師長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道:“無為,你跟隨為師十數年,卻不想依然未能化除塵心,如今你已身犯佛門數大戒律,實在不宜留此清靜之地了。念你也是受人引誘,為師也不再責罰於你,回去收拾收拾,立即下山去吧。”

    無為憶及靈覺禪師十幾年的如山恩情,心中痛悔不已,淚流滿面道:“師傅,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但望師傅能夠網開一面,就讓弟子留在寺中侍奉師傅,從此洗心革面,再也不敢萌生異念了。”

    無虛與無為自幼同處,情如手足,也忍不住道:“師傅,您就留下他吧。”

    靈覺禪師搖頭道:“塵心已生,想要滌蕩俗慮談何容易。佛門廣大,卻不度無緣之人。無為,十年後待你見過塵俗諸般景象後,若依然能夠心向我佛,為師當允你重回小彌勒寺。是否與佛有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與修行了。”

    無為高興的道:“多謝師傅開恩!十年後,弟子定然再回小彌勒寺侍奉師傅。”

    靈覺禪師微笑道:“曆遍滾滾紅塵,或能讓你沉湎其中,亦能使你佛心更堅。無為,你好自為之吧!”

    無為道:“是,弟子下山後絕不忘師傅教誨!”

    他站起身來,朝靈覺禪師與無虛等人合什一拜後便轉身離去。

    這年輕和尚本也如無虛一般,一心參佛,但在王逸遙的刻意安排之下,一時克制不住破了色戒。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逐漸與王逸遙同流合污,以致造成如今這樣的結局。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種新的考驗。靈覺禪師說的沒錯,曆遍紅塵能使人難以自拔,也能使事佛之心更加堅定。無為沒有忘記他所說的話,十年後,他果真回到了小彌勒寺,精研佛法,最後終成一代佛門高僧,這也是許多人所料未及的。

    虛一道長看著背影,歎道:“迷途而能知返,比之無為,貧道甚是慚愧。”

    靈覺禪師笑道:“老衲看著無為長大,知道他心性堅忍,若他真能悔悟,則讓他下山會比留在小彌勒寺更有利於他的修行。”

    無虛詫異的道:“師傅,原來你是故意這麼做的。”

    靈覺禪師微微頷首,道:“無虛,無為就要走了,你就替為師送他一程吧。”

    “是!”無虛明白靈覺禪師的意圖後興沖沖地走了。

    虛一道長看了王逸遙一眼,道:“禪師,這個傢夥該如何處置?”

    靈覺禪師道:“先把他關在柴房,待琴施主回來後再交給他吧。”

    虛一道長微笑道:“這樣也行。”說著,就要把王逸遙提起來。

    王逸遙卻忙道:“慢著,慢著……”

    虛一道長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王逸遙雙眼看向靈覺禪師,道:“我一直有個問題十分不解,不知禪師能否指教?”

    靈覺禪師與虛一道長互視一眼,道:“施主請講。”

    王逸遙道:“虛一道長對我的手段早有戒心,能不中我的‘碧磷針’,這我尚能理解,但禪師卻實實在在地中了我全力施為的兩掌,不知為何一點事都沒有?我是‘天門’弟子,所施展的掌力中也帶有劇毒,尋常人被我掌風一吹,便會中毒,即便是功力再深之人,想來受點傷總是難免的,可禪師……”

    他說到這裏時,故意頓了頓。

    靈覺禪師道:“施主既從無為口中知道老衲這次閉關是為修煉‘不二光明印’,想必對這種密宗武學多少有點耳聞吧?”

    王逸遙心頭一跳,道:“傳聞‘不二光明印’是一切毒功的剋星,難道真有這回事?”

    靈覺禪師淡淡的笑道:“老衲本也以為只是傳聞,不過從今天的情形看來,這種傳聞似乎還是頗有根據的。老衲早知道施主會躲在一側觀看,但卻沒想到施主不但欲制虛一道長於死地,更會在老衲身後施襲,當時老衲閃避不及,只能將‘不二光明印’的功力凝於後背,未料真能躲過一劫。”

    老和尚說到“背後施襲”這幾字時語氣突然加重,不免讓王逸遙有些心虛,臉微微一紅,但看到靈覺禪師那淡然的笑容時心中不由升起幾絲狠意,這老和尚的功夫竟真的可以克制自己,看來以後真得找個機會把他除掉。

    尚未脫困,就已想著怎麼去除掉別人,這就是王逸遙此時的心理。

    虛一道長知道王逸遙心腸毒辣,見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珠子在靈覺禪師身上轉來轉去,便猜知他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不由道:“施主,你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還不肯安分一點嗎?”說罷,又轉向靈覺禪師道:“禪師,此人一向詭計多端,依貧道之見,還是將他的武功廢掉,方能以保完全。”

    王逸遙一聽,胸中驚怒異常,罵道:“老牛鼻子,虧你還是個出家之人,沒想到竟然如此狠毒。”

    虛一道長冷笑一聲道:“與施主相比,或許是小巫見大巫了。”當即駢指運勁朝王逸遙的“氣海穴”點去。

    王逸遙禁不住色厲內荏地破口大駡起來,額頭上卻是冷汗直流。

    靈覺禪師畢竟乃是佛門中人,素來慈悲為懷,雖明王逸遙陰狠毒辣,但仍不忍見其一很修為就此付諸流水,忙將虛一道長欄了下來。

    虛一道長愣道:“禪師,你這是……”

    靈覺禪師道:“道長,他那身功力修來不易,還是暫時給他留著吧。”

    虛一道長見靈覺禪師已經發話,只好點了點頭王逸遙暗自松了口氣,道:“多謝大師給予方便,在下感激不盡!”但他心中對靈覺禪師卻沒有絲毫的感激。

    靈覺禪師的道:“眾生皆有佛性,施主若能棄惡從善,那何處沒有方便之門,又何須老衲給予方便?”

    王逸遙口是心非的道:“禪師教訓得是。”

    虛一道長哼道:“禪師對這種人曉示禪機,無異對牛彈琴,還是讓貧道先把他帶去關好吧!”

    虛一道長近前抓住王逸遙的衣領,將他一把提了起來。

    可沒走幾步,虛一道長的手卻突地一松,王逸遙的身子“砰”地摔在了地面,而虛一道長的身子也開始搖搖欲墜。

    靈覺禪師急忙扶住虛一道長,驚問道:“道長,你怎麼了?”

    話聲未落,靈覺禪師忽然覺得經脈間氣機一陣阻塞,身軀也如虛一道長一般搖晃起來。

    未幾,虛一道長與靈覺禪師接連跌倒在地。

    那被虛一道長制住穴道的王逸遙卻倏地站了起來,大笑道:“你們這兩個蠢蛋,真以為憑你們那點本事就想制住我,做夢吧,哈哈……”

    靈覺禪師大感迷惑地看向虛一道長,王逸遙的穴道不是被制住了嗎,怎麼這麼快就擺脫了禁錮?不說靈覺禪師不解,虛一道長何嘗不是,他知道王逸遙功力很深,所以下手時用了十足的勁力,依常理,王逸遙想自己衝開那幾處被制穴道,至少也得兩個小時以上,更何況他還中了“碧磷針”!

    王逸遙得意的道:“你們都以為我最後的仗恃是那個叫無為的廢物嗎?大錯特錯!告訴你們吧,是我藏在一顆假牙裏面的毒氣,早在這個老牛鼻子制住我穴道時我就已經悄悄地把那個假牙咬破,和你們東拉西扯了這麼長時間,只不過等那毒藥的發作罷了。”

    虛一道長和靈覺禪師二人面面相覷,沒想到王逸遙竟能在假牙中藏著毒氣,真是令人防不勝防。看著王逸遙那自鳴得意的模樣,虛一道長氣不打一處來,極想開口嘲諷他兩句,只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而且渾身更是綿軟無力。

    王逸遙忽然抬腿踢了虛一道長一腳,道:“說來我還得感謝感謝你呢,要不是你把我提起來,我現在還陪你們在這呆坐著呢……”

    兩人頓然明白過來,原來王逸遙是借著那一摔之力,恰巧把穴道給震開了。

    “看在你間接幫我解穴的份上,我就先超度了你吧。”王逸遙神色古怪地看著虛一道長,那眼神就似貓看著正在自己爪子下垂死掙紮的極度可憐的小老鼠,“可是要用什麼方法呢……啊,你知道那個叫梅天林的老頑固是怎麼死的嗎?”

    琴仙雲只簡單地向虛一道長講過梅天林死時的情況,並沒有說出是死於“天門”的“赤仙”之毒,所以他此時一聽王逸遙的話,不由忖道:“莫非梅天林是被他所殺?估計這人早就在窺視梅天林的‘道神丹’秘方,梅天林受重傷後不肯說出秘方藏處,所以他才把梅天林給殺了……”

    王逸遙掃了虛一道長一眼,馬上便證實了他的猜測。

    “……你想的沒錯,梅天林確實是我殺的,他是死被我的‘赤仙’說殺。知道‘赤仙’是什麼嗎?唉,像你這麼愚蠢的人,就是說出來你也不會知道的,但不說出來你又會死不瞑目,因為呆會你也要死在‘赤仙’之下。要是到時你下了地獄後閻王問起,你又回答不出來,恐怕還要埋怨我的不是,所以我就好人做到底,乾脆讓你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超度的……”

    王逸遙自言自語了好長一段話,似要把虛一道長戲弄夠了再下毒手。

    “‘赤仙’是‘天門’最為厲害的兩種毒藥之一,它是用鶴頂紅、斷腸草、黑葉蓮等十數種劇毒之物融匯而成,以‘靈犀一指’施出。毒發時感覺不到絲毫的痛苦,反而會將人帶入一種如飄飄欲仙的夢幻般的境地中,然後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沉睡……沉睡……一直睡到永遠……”

    王逸遙詭異地向虛一道長笑了笑:“我潛伏在梅天林身邊近七年的時間,終於取得了他的信任,原來他會把‘道神丹’秘方拿出來與我分享,卻沒想到這傢夥吝嗇得很,死也不肯把東西教出來,念在他這那七年裏對我不薄的份上,我給了他一種最快樂的死法。你是第二個有榮幸享受‘赤仙’之美妙的人,這可是你的福氣,這種福氣別人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哦,我這算是很對得起你了吧……”

    虛一道長目燃熾焰,雖恨不能將這羞辱自己的人斃於掌下,但一身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使勁地掙紮了無數次都只如一團稀泥,癱在地面。相對於虛一道長的激憤,靈覺禪師卻顯得平靜得多,他長眉低垂,雙手平置於腹前,一言不發。

    王逸遙見虛一道長惱憤難當,本還待戲弄他一番,但見此刻月已西落,時間已經不早,禦主陳政武還在等著自己的“璿璣珠”,便收拾心情,將畢身毒氣凝於右手食指上,猛往虛一道長的胸膛上點了下去,想這險些壞了他大事的人先結果了。

    知道王逸遙這一指下來,自己的生命將於數秒後歸於寂滅,虛一道長不再有任何的畏懼,凜然望著那離自己愈來愈近的漆黑指頭,連眼都不眨一下。

    陡地,靈覺禪師白眉微掀,雙眼突睜,暴喝一聲:“咄……”

    聲音如來自九天的梵唱,在一片祥和的境界中展示出一種舉世無匹的威嚴。

    靈覺禪師在王逸遙的眼中無限擴展,好似幻化成了一尊金光閃閃的佛像,那種莊嚴的宏偉氣勢令王逸遙心神劇震。在這“佛像”面前,他似乎變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人兒,情不自禁地產生了難以言狀的敬畏之感。

    “啊……”

    一陣劇烈的痛楚毫無徵兆地浮上心頭,馬上把王逸遙帶回了現實當中,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的右手食指齊根而斷,鮮血淋漓,地下半截斷指被轟了個稀爛,而一米外卻正有顆圓圓的佛珠向黑暗中滾去。王逸遙血氣翻滾,險些被怒氣沖暈了過去。他的“靈犀一指”只能靠右手食指才能施展,如今這根手指已碎裂,豈不是讓他苦心修煉了幾十年的“赤仙”以後再無用武之地了嗎?

    “老禿驢,是你把我的手指頭毀了的……”

    王逸遙斜眼瞥見靈覺禪師竟站了起來,憐憫地瞅著自己,登時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似忘記了靈覺禪師也中了他的毒氣,怎能有力氣站立,又以佛珠毀了他的珍逾稀寶的手指頭。

    虛一道長本自忖必死,卻未料竟能死裏逃生,見到靈覺禪師雙眼神光璨然,不由喜出望外,脫口道:“禪師,你已經完全恢復了嗎?”

    話一出口,虛一道長卻恍然自己已能出聲說話了。

    他自是不知,他與靈覺禪師二人所吸的是一種叫“化功迷毒”的散功毒氣。王逸遙將這種毒氣集中在一顆特製的小蠟丸內,然後再安放於口內的假牙裏面。只是這毒氣散開被人吸入體內後要稍侯幾分鐘才會發作。剛發作時能不但使人全身功力散盡,更能讓人暫時失去語言能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語言能力便會很快恢復過來,但功力卻得待到藥力完全散去時才能全部恢復過來。

    靈覺禪師聽後,微微頷首,卻未出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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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05章 只手遮天

    虛一道長的這句話提醒了王逸遙,他忍住那揪心的疼痛,仔細看了靈覺禪師一眼,心中驚駭不定,這老禿驢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我那“化功迷毒”驅除,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他的“不二光明印”正是我的剋星,我現在食指以斷若再與他交手必敗無遺。

    想到這,王逸遙開始有些慌張起來,就要飛身離去,但卻轉念又想,若他只有剛才那一擊之力,現在這副樣子只是強撐著裝出來的,我若是掉頭一走,豈不是白白放過了將要到手的“璿璣珠”和最佳的報仇機會嗎?

    王逸遙猶豫不決,想出手卻又擔心靈覺禪師尚有餘力對付他,想暫時退離小彌勒寺卻又心有不甘。他性子多疑而謹慎,要讓他冒著生命的危險去試探一下靈覺禪師的虛實,實在需要極大的勇氣!

    斷指處那鑽心的疼痛不時傳來,王逸遙斟酌再三,猛一咬牙,揮起左掌就要向靈覺禪師那顆光亮的禿頭劈去,但見靈覺禪師右手拇指與食指忽然聚合一起,作勢欲向自己彈來,左手的動作不禁又遲緩了下來。

    然而恰在此刻,無虛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師傅……師傅……”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何必急在這一時呢,還是以安全為上!王逸遙目光狠毒地瞪了靈覺禪師和虛一道長一眼,陰森森的道:“老禿驢,老子今天大意栽在了你們手裏,下次你們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無虛的身影出現在了廊道上,王逸遙旋即飄身向小彌勒寺外約去。

    虛一道長喜道:“禪師,今天可真虧了有你,不然我們都難逃此人毒手了。”

    靈覺禪師嘴唇微一張開,卻吐出了大口鮮血,臉色霎那慘白如紙,委頓於地,暈了過去。

    “師傅……”

    “禪師……”

    虛一道長與那剛來到兩人身邊的無虛同時驚呼起來。

    原來,靈覺禪師所修的一身佛門禪功已漸到反璞歸真的境界,恢復功力比起他人要稍微快一點,所以當王逸遙正向虛一道長下手的危急關頭,強提那才凝聚起來的些微真氣,以“淨明梵音”驟然喝出一聲禪唱,同時抖手射出一粒佛珠,在王逸遙心神失守時擊中他的食指。

    那一喝一擊已耗盡了靈覺禪師所有的精力,但他只能靠強烈的意志支撐著使自己軀體不倒。王逸遙忌憚靈覺禪師的“不二光明印”,不敢貿然出手,這才使得他們幾人能夠躲過這一劫。此時,王逸遙已經離去,靈覺禪師心力交瘁,哪還能站立得住?

    簫炎別墅——在簫炎離開不久,琴靈璧便如法炮製,把宋希誠、簫媛媛從睡夢中喚醒了過來。

    雖然不見有人侵入,但琴靈璧等人還是做了完全的準備,由慕仙婷和簫媛媛兩人隨時陪在酈寒露身邊。這座別墅由簫炎自行派人建造而成,在修建之時,曾暗暗挖了一條由別墅通往幾百米外的地道,所以一旦有危險情況出現,她們可以隨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酈寒露送出去。

    酈寒露二十年的怨氣一旦消逝,心情大為好轉,雖與慕仙婷、媛媛二人初識,卻也聊得極為高興。而琴靈璧則往沙發上一躺,兩眼一閉,沒幾秒便睡得如死豬一般,只剩下宋希誠一人百無聊賴地在別墅內外晃悠著。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酣睡著的琴靈璧驀地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有人來了。”琴靈璧輕聲說道。

    酈寒露等人說笑聲頓然停住,朝廳外張望過去。

    簫媛媛豎起耳朵凝神傾聽了一會,卻並未聽得外面有任何動靜,不由道:“三伯,您沒聽錯吧?”

    琴靈璧笑而不語,酈寒露卻道:“媛媛,你三伯沒有聽錯。”

    簫媛媛小嘴一撇,待要說話,卻見宋希誠神色微有些慌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大家準備好,前面有十幾個向別墅摸了過來。”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劃,酈寒露三人立即向後面的地道方向撤去,而宋希誠則隨琴靈璧一同留在了這裏。看著三女的背影消失,琴靈璧向宋希誠低語數句,便對照著鏡子將自己的形貌變化成了簫炎的模樣,疾速閃出了大廳。

    別墅外,淡黃的燈光影綽迷離,倒映著圍牆下麵十多道黑黑的人影。

    “佐隊長,我們就這樣闖進去嗎?”

    一名身穿黑色皮茄克的矮小青年抬頭望了那佇立著的高牆一眼,向旁邊的中年漢子輕輕地問了一聲。

    這中年漢子正是佐峰。

    “不這樣闖進去,難道還等簫炎請我們進去?”佐峰瞪了瞪那矮小青年,迅速地一揮手後聳身跳上了牆頭。那貼牆而立的十幾個人見狀也隨即翻了上去,動作乾淨利落,看來他們都有很好的武功底子。

    眾人魚貫跳下,邁開步子明目張膽地向裏面闖去。

    走完這段幾百米的距離來到廳外,他們竟沒遇到任何阻攔。

    別墅裏的房間都亮著熾白的光芒,可四周卻靜得出奇,聽不到從裏面傳來的一絲聲響。

    佐峰心中暗自奇怪,他知道簫炎在菊影市耳目眾多,這所別墅周圍更是埋伏著“天禽堂”的許多眼線,即使隱蔽得再好也不免會暴露行蹤,所以這次行動他並未做太多的掩飾,徑直沖進了別墅。

    簫炎不可能不知道我們侵入他的別墅,他如此不動聲色,究竟是何用意,難道是在耍什麼空城計嗎?

    佐峰一時想不透這其中的緣由,皺著眉頭沉思起來。

    “你們五個隨我進去,其他的守在外面。”佐峰忽地朝最前面那五人一招手,吩咐了一聲後全神戒備著率先向廳內奔去。

    他們剛進到裏面,便見七名與他們相同打扮的人從廳後奔了出來。

    “斷嘯,有什麼發現嗎?”佐峰急向其中一個滿臉虯須的威猛青年問道。

    斷嘯搖頭道:“沒有,隊長,你們呢?”

    佐峰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卻已將要說的意思表達了出來。佐峰來回走了幾步,向身後幾人下了命令:“你們到樓上仔細搜一遍。”

    斷嘯道:“隊長,簫炎和酈寒露他們會不會已經跑掉了?”

    佐峰道:“不可能,早在半個小時以前我們就已派了人在附近監視,現在別墅周圍佈滿了警員,他們能跑到哪里去!”這次他對酈寒露是勢在必得,不但派人從前後兩個方向沖進了別墅搜查,更將外面的所有通道都封鎖了。

    斷嘯不禁問道:“那為何找不到他們的人影呢?”

    佐峰哼道:“我想他們一定還躲在別墅的某個地方。我們有的是時間和人手,這別墅就那麼大的一個地方,還怕找不出他們嗎?”

    那些上樓搜查的人陸續跑了下來,回答佐峰的都是兩個字“沒有”!

    佐峰銳利如刃的目光環視了周圍一會,忽然笑了起來,道:“斷嘯,你通知人送些炸藥過來。”

    斷嘯愣道:“隊長,要炸藥幹嘛?”

    佐峰眯起眼睛道:“他們沒有躲在上面,一定是躲在地下,把這別墅一炸,就讓他們一輩子躲在下麵別出來吧.”

    斷嘯有些猶豫道:“隊長,要是上面查問起來,我們恐怕不好交代啊。”

    佐峰笑道:“有什麼不好交代的。我們手上不但有對這間別墅的搜查令,還有捉拿簫炎和酈寒露的緝捕令,怎麼行動還不是由我們說了算。如果警察局的汪局長真問起來,我們只需說簫炎在別墅內私藏炸藥,被我們緝拿時,走投無路之下引爆炸藥畏罪自殺就行了。”

    斷嘯意會道:“是,隊長,那我這就去打電話給喬老二,讓他把炸藥送來。”

    佐峰點了點頭,斷嘯正要退出去,廳內的燈突然一黑。

    “卑鄙……”

    一個怒氣騰騰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飄蕩了出來,縈繞在眾人耳畔。

    眾人的耳鼓被這驟然響起的聲音震得耳鼓嗡嗡作響,有幾人迅即打開了隨身攜帶的手電,一束束光線向四周照射過去,想要找出那發聲之人究竟藏在何處。

    佐峰哈哈大笑道:“簫炎,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繼續躲著做縮頭烏龜呢。”

    “出言無禮,賞你一巴掌,讓你以後也長點記性!”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佐峰只覺一陣微風拂面而過,“啪”的一聲脆響過後左頰便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佐峰見自己連簫炎的影子都沒見到就挨了他一巴掌,暗驚于他的修為,強忍著心頭的怒氣,道:“簫炎,你難道就只會偷偷摸摸向人出手嗎?若你真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站出來,與我規規矩矩地較量一場!”

    “好,有種!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佐峰只覺眼前黑影一閃,自己對面突然多出了一個老頭來。

    佐峰忍不住道:“你就是簫炎?”

    老頭笑眯眯的道:“怎麼?不像嗎?”他正是變換了自身形貌的琴靈璧。

    佐峰冷哼道:“酈寒露呢?你把她藏哪了?”

    琴靈璧兩手一攤道:“你們既然這麼想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何不自己去找找看呢?”

    佐峰道:“簫炎!我們奉命捉拿殺人要犯酈寒露歸案,你若是識相的話就快把她交出來。窩藏罪犯,阻撓我們緝拿罪犯的行動可是違法的,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琴靈璧笑道:“酈寒露什麼時候變成殺人要犯了?你們怎麼現在只抓酈寒露一個人了,剛才不是說有我和酈寒露的緝捕令嗎,現在我就在你們面前,何不順便把我也抓去?我最近悶得有些發慌,正想到牢裏去蹲上兩天哩!”

    佐峰沉聲道:“簫炎,你別不識好歹!我們這次最主要的是捉拿酈寒露,你若肯與我們合作的話,我可以保證讓你安然無恙地離開這座別墅。”

    琴靈璧道:“哦?我倒還不知道你有這麼大的權力,放我離開,你能做得了主嗎?”

    佐峰怪聲笑道:“你或許還不知道我就是菊影市刑警隊隊長吧?只要我說了放行,不但這別墅裏的人就是圍在附近的那幾百人,誰也不敢動手抓你。”

    琴靈璧故作驚奇的道:“看來我簫炎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不過,如果陳政武來到了外面的話,你還敢對我做這樣的承諾嗎?”

    佐峰一聽,神色不由微變。

    琴靈璧卻又笑道:“說來我還真佩服陳政武的,他在這菊影市還真可稱得是是一手遮天了,盡能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就弄好了捉拿我與寒露的手續,更能調動那麼多人手來對付我們兩個人,今天就算你們真的把我們炸死在這個地方,恐怕也沒人敢置微詞吧!”

    佐峰沉聲道:“你知道就好,在菊影市里,陳市長要對付一個人比撚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你還是把酈寒露叫出來吧,只要你們乖乖地跟我們去見市長,絕無性命之憂。”

    琴靈璧霍地笑道:“這個問題我們還是呆會再談吧。你剛才叫我出來,不是說想要和我規規矩矩地較量一場嗎,我老人家很久沒有與人交過手了,現在正好可以滿足你的心願,順便也活動活動筋骨。”

    佐峰看到琴靈璧那挑釁的目光,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遏的道:“簫炎,你還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你活得不耐煩了,我佐峰少不得要成全你了!”

    琴靈璧聳了聳肩膀,漫不經心的笑道:“來吧,我老人家在這等著你呢!”

    佐峰再也忍耐不住,拳頭繃得緊緊的,突然大喝一聲:“準備!”

    聲音剛起,斷嘯等人所握手電的那數道光束一齊快速地向琴靈璧的眼睛射了過去。

    同時,佐峰雙掌驀地憑空各多出了支手槍,舉起來對準了琴靈璧的胸膛。槍聲一響,兩粒子彈呼嘯而出,刺破虛空……

    “啊……”

    慘叫聲起,“簫炎”倒地,幾滴血珠濺射到佐峰的臉上,那股淡淡的腥味飄入鼻端,讓他情緒變得異常亢奮起來,狂笑數聲,道:“簫炎,你還真是蠢到家了,你以為我真會傻得與你一對一地硬拼嗎?你看看,任你武功再高,最後還不是死在我的兩顆子彈下。”

    這時已有幾個人跑了過去,手電照在了死者的臉部,他們不驚咦出聲。

    “隊長,這個人不是簫炎!”一人忍不住回頭道。

    佐峰面上笑容頓斂,幾步跨了過去,低頭一看,臉色大變。

    斷嘯詫異的叫道:“這不是聶歸晨嗎?”

    佐峰沉著臉道:“斷嘯,這是怎麼回事,聶歸晨不是由你帶隊嗎?”

    斷嘯囁嚅道:“隊長,我也不知道跑到這裏來了,剛才進來時我明明命他守在後面的!”

    “哈哈,是我老人家把他帶進來的,真不好意思,讓他做了我老人家的替死鬼!”琴靈璧那虛無縹緲的聲音又在廳裏回蕩起來。

    原來,琴靈璧剛才所站之處在一扇門前,而他也早就將這個聶歸晨擒了進來放在門側,在斷嘯等人的手電射向自己時便已將他擋在了自己身前,只是由於他的動作太快,所以佐峰等人並沒有發現他們所對準的人已由琴靈璧換成了聶歸晨。

    佐峰沒想到他自作聰明的舉動,不但未傷著琴靈璧的一根寒毛,反而喪失了一名手下,不由惱羞成怒,但這時聽到琴靈璧的聲音,心中卻有些恐慌起來,如今自己等人在明處,他躲在暗處,若他手裏也有一支槍,那要取自己等人性命豈不是容易之極?

    他想到這的時候,忽聽有人殺豬似的慘嚎起來,竟是他的一名手下躺倒在地,胸口血流如注。

    “看的沒有,我老人家若要取你們的性命,猶如探囊取物,哈哈、哈哈……”

    琴靈璧來這麼來了一下,頓時弄得人人自危,每見黑影晃動,都會令他們惶恐不安,似乎這廳中的每一處倒影都有可能變成琴靈璧的化身。眾人眼珠子睜得如燈籠一樣緊張地注視著四周,生怕下一個輪到的是自己。

    佐峰面如土色,道:“簫炎,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就算你把我們這些人都殺光,你也休想逃出別墅半步!”

    半晌不再聽見琴靈璧回話,佐峰看了看周圍那些戰戰兢兢的屬下,倏然咬牙吐出了一個字:“退!”

    廳內眾人如逢大赦,蜂擁而出。

    一到外面,佐峰立即吩咐眾人將別墅團團圍住。

    五分鐘過後,那些監守在附近的警員全都撲了進來,把別墅困得跟個鐵桶似的,只是佐峰卻不再命人沖進裏面去。

    又五分鐘,一名叫喬老二的人送來了一箱炸藥。

    “轟隆……”

    不久,便聽得數記爆炸聲響開,這座金碧輝煌、美侖美奐的豪華別墅登時火光四射,頃刻之間化成了一片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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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06章 徒勞而返

    王逸遙出了小彌勒寺,稍微包裹了一下右手斷指後,緩緩地向與玉峰山下走去。

    只是他越走越憤怒,這幾十年來,他哪吃過像今天這樣的大虧。從奉陳政武之明潛入梅天林身邊臥底,到殺了梅天林,擄走吳醫生、血鷲等人;從接手重奪“璿璣珠”的任務,到輕鬆地由虛一道長手中得到“道神丹”秘方,一直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受過半點挫折?

    可惡的老禿驢!王逸遙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右掌猛地一拍路邊的大樹,痛得他“哇哇”直叫喚,這才醒悟到自己的那只手已經重傷。望著那只剩下四根指頭的手掌,王逸遙怒火中燒,用所有惡毒的詞語把靈覺禪師詛咒了無數遍。

    徐徐前行了數裏,王逸遙忽又想起靈覺禪師打斷自己手指後不言不語的情景,暗自起疑,這老禿驢中了我的“化功迷毒”,又不像我能夠百毒不侵,即便是他所修煉的功夫比較特殊,也不大可能那麼快就把毒驅出體外,看他打斷我的指頭後沒有移動過半步,莫非他就只有那一擊之力,怕我瞧出破綻才故意作出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來嚇唬我?對,八成是這樣的……

    王逸遙思路變得清晰起來,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得沒錯!

    當即轉怒為喜,竟由掉頭以最快的的速度向小彌勒寺返回。

    經過盞茶時間的飛馳,王逸遙終於來到了寺外。

    寺內除了大雄寶殿內還亮著燭光,便只有靈覺禪師“閉關”的那間禪房了!

    王逸遙悄悄地溜到了那間禪房外面,透過房門的縫隙朝裏一瞅,就見靈覺禪師靜靜地臥在床上,虛一道長則滿臉頹唐地趺坐在床邊的蒲團上,似在運功驅毒,而無虛小和尚雖守在兩人身邊,眉宇間卻頗為憂愁,更不時地唉聲歎氣。

    果然與我猜的一樣!老和尚、臭道士,這回你們可怨不得我了!王逸遙見狀,心花怒放,一腳踢開房門,三枚散發幽綠光芒的“碧磷針”脫手飛出,如閃電般地分向靈覺禪師、虛一道長和無虛三人射去。

    眼看靈覺禪師等人就要傷在“碧磷針”下,虛空中倏地閃現三點白光,于電光石火之間越過了那三枚“碧磷針”並擋住了其“前行”的路線。“碧磷針”分別射中那白光,只聽得“叮”、“叮”、“叮”三個清脆的聲音接連響起,“碧磷針”與那“白光”同時墜落在地。

    王逸遙愕然失色,一看那阻落自己“碧磷針”的卻是三粒棋子,猛地想起前幾日在小彌勒寺外樹林中碰到的那個清秀男孩,不禁暗道:“莫非是他?”

    “嘻嘻,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王逸遙剛想到那男孩,身後便突然冒出了這悅耳的童音。

    “這就叫人生何處不相處嘛!”另一個蒼勁的聲音隨之響起。

    “簫爺爺,依我看,這應該叫冤家路窄才對!”

    王逸遙迅疾轉身,就見對面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那老的是他上半夜才在虎首坡見過的簫炎,而那少的也正是他剛才想到的那個暗器功夫出神入化的小男孩,只是他卻不知道這小孩名叫琴歸來。

    不出慕仙婷所料,小歸來偷偷溜走確實是來這小彌勒寺,只是他一路上晃晃悠悠,走得極慢,結果被疾馳而來的簫炎趕上,這才加快腳步,在王逸遙重返小彌勒寺後,便接踵而至,碰巧在危急關頭幫靈覺禪師等人再次躲過了一劫。

    “又是你們!”王逸遙一想到那最佳的報仇機會又被他們破壞了,便不由怒髮衝冠。

    簫炎眯著眼睛道:“歸來,看來這傢夥好像很不歡迎我們哩!”

    小歸來撇著小嘴道:“簫爺爺,他這種人只會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如果他真的歡迎我們的話,讓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我們也和他同流合污了呢,所以呀,還是他不歡迎我們的好!”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王逸遙壓下心中怒火,陰森森的掃了兩人一眼,道:“我今天不和你們一般見識,告辭了。”說完,便向外走去。若是未受傷之前,就是再多幾個人,他也夷然無懼,但現在琴歸來的那手暗器就令他有些頭疼,更何況能不能鬥得過簫炎也是個問題,因此,雖然這一趟徒勞無功,他也只能見機而退。

    “兩位施主,千萬不能讓他跑了,師傅和虛一道長都中了他下的毒。”無虛跑出禪房,急聲說道。

    簫炎一聽,身影一閃,擋住了王逸遙的去路,道:“這位無虛師傅的話,你可聽到?”

    王逸遙哼道:“聽到又怎樣?難不成你還要把我留在這裏?”

    簫炎微笑道:“你說的沒錯!”

    王逸遙道:“實話告訴你吧,他們兩個中的‘化功迷毒’沒有解藥。”

    簫炎道:“這怎麼可能呢?你是使毒之人,怎麼可能會不配製解藥?萬一有一天你中了自己的劇毒,豈不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毒發身亡嗎?”

    王逸遙冷笑一聲,道:“笑話!我王逸遙堂堂‘天門’弟子,早已練成百毒不侵之身,還需要用得著接要嗎,就算是再厲害的毒藥,又能奈我何?”

    無虛忽然插口道:“老施主,他說的應該是真的。前不久他用‘碧磷針’偷襲虛一道長,結果反被虛一道長算計,被自己的‘碧磷針’射中,可他除了剛開始時不能行動外,後來一點事都沒有。”

    小歸來奇異的道:“無虛師傅,原來還真有這樣的人啊!”

    王逸遙竟有些得意的道:“你們知道就好!”

    簫炎道:“既然你沒有‘化功迷毒’的解藥,但配製解藥的方法總有吧?”

    王逸遙道:“‘化功迷毒’是一種有時效的毒藥,只要時間一到,毒性便會無藥自解。不過這時間也與功力有關,功力深的人一兩天就會沒事,功力弱的人則要三五天才會恢復過來。”

    簫炎道:“空口無憑,你讓我們如何相信你呢?”

    王逸遙哈哈笑道:“現在你們也只能相信我所說的話了!”

    小歸來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小聲道:“簫爺爺,要不我們把他抓起來,關上幾天就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簫炎暗想,這倒不失為一個可行之策。

    只是他們還沒付諸行動,就已放聲笑道:“我勸你們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你們想要抓我還沒那麼容易,若是惹得我性起,你們三個,還有房間裏的那個老禿驢、臭道士恐怕沒一個能活得過明天!”

    話一說完,王逸遙也不等簫炎答話,便即轉身而去。

    他這話倒也不是吹噓之詞,以他在施毒方面的造詣,如果他真的不顧一切,橫下心來,簫炎等人即便是能夠將他擒住,估計也得搭上自己的性命。用五個人的生命安全來賭這一場,確實有些不劃算。

    簫炎等人也想到了這一層,只能看著王逸遙從自己等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小歸來看著王逸遙的背影消失在牆邊,憤憤不平地晃著小腦袋,道:“簫爺爺,瞧他那趾高氣揚的樣子,真是太氣人了。”

    “別急,以後一定有機會好好教訓他一頓的。”簫炎笑了笑,道,“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禪師和道長怎麼樣了吧。”

    無虛聽後,忙領著兩人走進了禪房……

    簫炎別墅——爆炸聲過後,佐峰立即命令眾人在那廢墟中搜尋起來,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翻出簫炎等人的屍體。但佐峰卻絕不會想到他眼中的“簫炎”——琴靈璧,此時卻安穩地坐在警戒線外的一輛小轎車上,看著他們似傻子般地在那裏忙來忙去。

    的確,誰會想到在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竟還會有人借助那原始的通道——地道逃生?

    方才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驚醒了附近的許多市民,此刻那道長長的警戒線外已經圍滿了許多人,聲音嘈雜鼎沸,而周圍那些警員們都在努力維持秩序,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了琴靈璧等人的存在。

    琴靈璧這時已恢復了自身容貌。他看著已成斷壁殘垣的別墅,不禁歎了口氣:“真是可惜,這麼好的一座房子就被他們這樣炸了。”

    簫媛媛笑道:“三伯,反正那房子裏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炸就炸了唄。”

    琴靈璧道:“可是這一炸,卻把你和你爺爺的家給炸沒了,而且以後這菊影市你們恐怕也不能呆了。”

    簫媛媛道:“三伯,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爺爺這些年已經安排了好幾條退路,光在這菊影市里就秘密準備了五個安全可靠的住處,這裏沒了,我們可以移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保證不會被人發現。”

    琴靈璧微笑道:“沒想到你爺爺還有這一招。”

    旁邊許久沒出聲的酈寒露忽地接茬道:“狡兔尚且有三窟,何況簫大哥這只老狐狸呢!”

    琴靈璧、慕仙婷幾人聽她這麼一說,都不由哄笑起來,唯有簫媛媛這妮子臉紅撲撲的,似頗有些不好意思。

    幾人再觀察了在前方廢墟裏忙碌的佐峰等人一會,琴靈璧道:“現在就快天亮了,我們也該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行動了。”

    “三伯,就由你來安排吧,我們聽你的。”簫媛媛道。

    琴靈璧見大家的目光都注視著自己,只好道:“這樣吧,媛媛,你和仙婷把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希誠則馬上去一趟小彌勒寺,把這裏的情況告訴簫兄,免得他回來後找不著你們。我呢,就回小鬍子街去一趟。”

    簫媛媛詫異的道:“三伯,你現在去小鬍子街幹嘛?”

    琴靈璧笑道:“現在事情已經大致明朗,陳政武應該早就知道仙雲與靈覺和尚等人的關係了,這次他沒有抓到人,如果再取不到‘璿璣珠’,難保他不會遷怒於羽裳這幾個丫頭身上,說不定還會用她們來威脅老和尚交出‘璿璣珠’。如果真這樣的話,事情可就麻煩了。而且算算時間,仙雲這孩子今天也該回到菊影市了,他走前把大家託付給我,我總不能在他回來之前讓事情出什麼紕漏,所以得回去照看一下。”

    簫媛媛神情興奮的道:“真希望琴大哥現在就回來了。”

    慕仙婷忍不住笑道:“媛媛,你就放心吧,只要他一回來,羽裳她們肯定會把消息告訴你的。”

    簫媛媛櫻唇一嘟,道:“這可不好說哦。”

    慕仙婷湊近她耳旁,低聲戲謔的笑道:“難道你還怕裳裳把你的琴大哥給吞了?”

    簫媛媛臉一紅,白了慕仙婷一眼,輕啐道:“你還不是和我一樣?”

    她們兩人的這翻悄悄話,落到酈寒露的耳中,不由大感驚奇,暗想那琴仙雲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能讓這兩個女孩子對他如此傾心?

    琴靈璧也將她們的話收入耳內,不由笑道:“你們兩個都放心好了,有我這個三伯在,保證你們的希望不會落空!”

    聽他話中弦外之音極為明顯,更且臉上笑容特別古怪,簫媛媛和慕仙婷這兩個妮子雖極為羞澀,可心底卻又浮出幾絲莫名的喜意。

    琴靈璧掃了車外一眼,道:“我先走一步了,你們自己要小心點。”

    眾人都點了點頭,酈寒露道:“琴兄,你也須多加小心!”

    琴靈璧微微一笑,推開車門走了出去,很快便混入了那擁擠的人群當中。

    慕仙婷也隨即驅車離開了此處。

    而製造那場爆炸的佐峰此時卻禁不住有些煩躁,這段時間,他動用了十幾條警犬和各種先進的搜查儀器,把那片廢墟找了個遍,不要說簫炎等人的屍體,就連他們的人影都沒見著,眼看天就要亮了,他能不著急嗎?

    “隊長,快過來,有發現!”斷嘯在遠處沖他招了招手,大聲喊道。

    佐峰心頭一喜,飛步向跑過去一看,卻原來是個黑糊糊的洞口。

    斷嘯道:“隊長,這是一條地道,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他們早在我們扔炸藥前就已經通過這條地道逃跑了。”

    “報告隊長,我們在警戒線外十幾米處的一間倉庫裏發現了這個地道的出口!”

    這時一名警員半跑著來到佐峰面前,指著對面道。

    白忙了半夜,連跟毛都沒撈著!佐峰無名火起,拿起手電往地板上砸了個稀巴爛,罵咧咧的道:“他奶奶的,收隊!”

    天邊露出了幾絲亮光,似乎連這老天也咧開大嘴嘲諷地笑看著他們……

    琅邪村——聽王逸遙將小彌勒寺之行經過緩緩道出,陳政武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

    “屬下無能,望禦主恕罪!不過請禦主放心,屬下離開時已在寺內灑下‘一線香’,他們無論到什麼地方都逃脫不了我們的掌握。”王逸遙垂首道。

    陳政武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早聽說小彌勒寺的住持靈覺是一位佛門奇僧,卻沒想到連王禦使你也奈他莫何,看來我以前還真是太低估他了。”

    王逸遙道:“靈覺這個老禿驢不足為懼,這次若不是簫炎突然趕到,屬下早已將他解決,把‘璿璣珠’取到手中了。”

    陳政武冷笑道:“是嗎?若像你說的那樣,靈覺有什麼能耐斷了你的那根寶貝指頭?”

    王逸遙無言以對,臉頰卻是紅一陣,青一陣,眼內佈滿憤懣之色。

    這時,一串急促的敲門聲突然傳了進來。

    “進來!”陳政武高聲叫道。

    “屬下見過禦主!”推門而入的是剛從菊影市區趕來的佐峰。

    陳政武雙眼從佐峰臉上飛快掠過,道:“你這次恐怕也和逸遙一樣,無功而返吧?”

    佐峰瞄了神情沮喪的王逸遙一眼,雖沒有答話,但那顆腦袋卻無聲地垂了下去。

    陳政武冷笑數聲,道:“把經過仔細說來聽聽!”

    “是!”佐峰應了一聲,不敢隱瞞,如實把晚上所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只是當他提到簫炎在別墅出現時,卻驟然被陳政武打斷。

    佐峰不解地抬頭,卻見陳政武的目光落在王逸遙身上,而王逸遙卻滿臉迷惑地望著自己。

    “佐隊長,你見到的那個人真是簫炎嗎?”王逸遙忽道。

    佐峰點頭道:“對呀,我以前見過簫炎,那個人的確就是他,只是他的武功好像比傳聞好厲害許多。”

    王逸遙驚奇的道:“你見到的是簫炎,我在小彌勒寺見到的也是簫炎,而且兩地見到簫炎的是時間相隔不多,簫炎絕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走完菊影市到小彌勒寺這幾十裏的路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佐峰也訝然道:“王禦使,簫炎也出現在小彌勒寺?”

    王逸遙嗯道:“不錯,而且還讓我白忙了這大半夜。”

    佐峰看向陳政武,道:“禦主,這可真是怪事了!”

    陳政武道:“怪事?難道這簫炎還會分身術不成?哼,你們兩個人所看到的簫炎總有一個是假的。”說著,陳政武神情極為不滿地看了王逸遙與佐峰二人一眼,喝斥道:“看來我平時真是白器重你們了,一個是‘天門’唯一傳人,一個是刑警隊長,竟連簫炎的真假都分辨不出來。”

    王逸遙與佐峰見陳政武肝火正旺,都不敢答話。

    陳政武更是煩躁,揮手道:“你們都先出去好好準備,今天我要親自行動!”

    王逸遙兩人同時應聲,恭敬地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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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07章 殘缺怪客

    天清雲淡,遠山隱約。晨風吹拂,寒意料峭。

    一輛列車穿梭飛馳崇山峻嶺之間,隆隆之聲,在深谷斷壑中不停地回蕩著。

    微弱的光線透過車窗射了進來,趴在琴仙雲膝蓋上睡了一晚的月蓮兒終於睜開了她那惺忪的睡眼。

    這算是月蓮兒有生以來第一次乘坐火車。剛上車時她還興奮得在各個車廂間竄來竄去,但沒過半天,那種新鮮的感覺一過去,她便開始煩躁鬱悶起來,如今一覺醒來,那雙盈盈如秋水的眸子卻依然神采黯淡,看去就好似大病初愈。

    “雲哥哥,我們還要多久才可以下車啊!”

    月蓮兒淡淡地掃了窗外那飛速倒退的草木一眼,有氣無力地嘟囔了一句後,嬌軀又軟綿綿地靠在了琴仙雲的身上。

    看著她那病懨懨的臉龐,琴仙雲不由憐惜地拍了拍她的香肩,安慰道:“就快了!”

    月蓮兒秀眉輕蹙,微微仰起螓首,道:“就快了是多長時間?”

    琴仙雲心中計算了一下,緩緩的道:“應該是七、八個小時吧!”

    月蓮兒“啊”地嬌呼一聲,白眼一翻,腦袋又耷拉了下去,似乎又已睡著了。

    同樣緊挨著坐在琴仙雲身畔的步飛煙見後,不禁淺笑一聲,待看到琴仙雲側過身來時,卻又低下了頭去,雙頰飛過幾絲柔和的紅霞。琴仙雲看得心中微蕩,悄悄地把步飛煙的小手攥住,溫柔地捏了幾下。

    步飛煙嬌媚地橫了琴仙雲一眼,那只玉手卻不知怎地從他的手心裏滑溜了出來,而且五指輕舒,竟反向琴仙雲的手掌抓去。她這一手看去似乎極為簡單,但卻玄妙異常,手指一張一屈,將兩人之間那幾尺見方的空間全都納入了其控制之下。

    琴仙雲見步飛煙把新習的“飛雪梅花掌”化成指法對自己施展,不由見獵心喜,也將“縹緲玄掌”搬了出來,同樣以指代掌來化解步飛煙的“飛雪梅花掌”。步飛煙的那套掌法雖才練不久,但這一路上他經常暗自揣摩,已將其中奧妙領會了不少,再加上她所修煉的“寒影三疊”與之相輔相成,此時運用出來,竟也能與琴仙雲纏鬥得難解難分。

    “縹緲玄掌”與“飛雪梅花掌”都是以快速、詭譎見長的絕妙武學,眨眼間,兩人便已交手了十幾招,只不過兩人出手時勁氣都斂而不發,所以周圍雖見到他們的兩隻手在那彎來繞去,卻並不知道他們是在演練兩種精妙絕倫的功夫。

    直到第三十二招,琴仙雲使出了“縹緲玄掌”中最厲害的一招攻式時,才堪堪將步飛煙那只滑嫩的小手給重新抓住。“怎麼樣,現在可以讓我抓著了吧。”琴仙雲微微輕笑,看著步飛煙的眼神中不但滿是柔情蜜意,更多了幾分讚賞。

    步飛煙溫情脈脈地瞅著琴仙雲,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掌法!唉,我這輩子所見的掌法最好的則莫過於這兩套了……”

    一聲遊絲般的歎息倏地縈繞在琴仙雲耳畔,心中不禁一震。只要是個練武之人若見到方才琴仙雲與步飛煙過招時的情景,十之有九會猜到他們所施展的都是高深的武功,但想看出他們所使的招式是由掌法變化而來的,就不僅需要有一身高明的修為,更要有豐富的經驗和敏銳的目光了。

    沒想到自己的座位附近隱藏著這樣一位高人,這也難怪琴仙雲吃驚了。

    步飛煙似乎也聽到了那句話,忍不住詫異地用手碰了碰琴仙雲的胳膊。

    琴仙雲向座位四周看去,卻見並沒有人因那聲歎息而注意他與步飛煙,這才想到那人定是以“傳音入密”的功夫在與自己二人是說話。一般說來,“傳音入密”只能將聲波傳向一個接聽者,但此人竟能將一個聲音分成兩股送入兩個人的耳中,就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了。

    琴仙雲與步飛煙對那聲音的主人大為好奇,眼睛不停地掃向周圍乘客。

    將那些人一個個排除之後,兩人的眼睛同時落在了月蓮兒對面的那位光頭老人身上。

    這老人臉上皺紋層層疊疊,看起來似乎已有八、九十歲的高齡了。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整個人坐在那裏顯得有些臃腫。他的雙腿已齊膝而斷,下半截褲子空蕩蕩在座位下飄蕩著,身邊則放著一對用沉香木製成的拐杖,這拐杖的表面已被磨得光滑閃亮,他似已靠著這對拐杖度過了不短的一段歲月。

    琴仙雲三人上來後,這老人便已經靜靜地坐在那了。

    從那時到現在,他沒有離開過座位半步,沒有說過一句話,而且那雙眼睛也從來沒有睜開過。琴仙雲開始時見這老人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曾試著和他搭訕幾句,只是老人卻對他毫不理睬,連琴仙雲每到用餐時間幫他買的食物也原封不動地擺放在那兒。

    如今,自聽到那怪異的聲音後,琴仙雲不由重新觀察起這位怪人來。

    “仙雲,會是他嗎?”步飛煙凝視了這老人一會,除了見他行為古怪外,並未察覺到他體內有任何真氣的波動,禁不住對方才自己的猜測懷疑起來。

    琴仙雲也有同感,輕聲道:“是啊,他眼睛都沒有睜開過,怎麼看得到我們過招時的情形?”

    “哈哈,別看我頭禿了,眼瞎了,腿廢了,可我的心還亮著呢。雖然我看不到你們交手的情景,但你們每一個招式的變動,都逃脫不了我心中的感覺,我的心其實就是我的眼睛!你們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呀?”

    果然便是這個古怪老人,難怪自琴仙雲見到他後,他的雙眼從未睜開過,原來是已經瞎了的緣故。當這聲音再次傳到琴仙雲與步飛煙的耳朵中時,兩人的眼神便全都凝視在這老人身上,很快,他們便發現了一樁奇異之處,這老人說話時嘴皮竟然沒有動過。不過聽到最後,更令他們驚奇的是老人竟能以心代眼!

    “老人家,是你在和我們說話嗎?”琴仙雲雖已明知那聲音的主人就是他,可還是忍不住這樣問了出來。

    老人沒有回答,卻送來了一聲幽長的歎息。

    這聲歎息已經是對他們最好的回答了。

    “腹語!”

    琴仙雲低聲念出了這兩個字,步飛煙馬上便明白這老人是如何說話的了。

    傳聞武林中有人能以腹部代替口來與人交談,但幾百年卻從沒人遇到這樣匪夷所思的奇事,卻沒想今天會讓琴仙雲與步飛煙親自見證了“腹語”的存在。

    老人又歎道:“好聰明的小夥子,這麼快就猜到了。我用了十年才練成腹語,在現今這世上,腹語只對一種人有用……”

    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淒然,更還帶著幾分怨恨。琴仙雲與步飛煙竟聽得心中極為酸澀,這老人過去難道有什麼淒慘的經歷,以致造成如今這副腿斷眼瞎的慘局,但當他們見到老人那張開來的嘴唇時,才知道老人的舌頭也沒了!

    “……那就是啞子!”老人的嘴合上了,那後半句話也隨之說了出來。

    的確,“腹語”只對啞子有用。否則,有哪個口能說話的人耗費十年的時間去練這“腹語”!

    琴仙雲由這老人想到了自己以前在獄中結識的田峰,心裏突然湧出一種莫名的憤怒:“老人家,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他心中氣極,說這句話時,竟忘了施展“傳音入密”,周圍乘客聽到他這句話都詫異地轉過頭來看著他。

    月蓮兒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給驚醒,半睜著雙眼,迷糊的問道:“雲哥哥,你怎麼啦?”

    琴仙雲醒悟到自己方才的失聲,忙撫摸著月蓮兒的秀髮,柔聲道:“沒什麼!乖,蓮兒,再睡會吧!”

    月蓮兒溫順地唔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似柔弱的小貓咪蜷縮在琴仙雲的懷裏,惹人憐愛。

    步飛煙見眾人像看怪物一樣注視著自己的愛郎,不由白了琴仙雲一眼。

    琴仙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傳音向那老人問了一句,但那老人卻沒有沒再出聲。

    連續問了好幾次,依然沒有得到老人的回應。

    “仙雲,老人家既然不想說,必有他不想說的理由,你就別在勉強他啦!”步飛煙見琴仙雲面色著急,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於是握著他的手輕聲勸道。

    琴仙雲看了看這老人,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小彌勒寺——靈覺禪師這時已經蘇醒了過來,只是身子還極為虛弱。他與虛一道長聽罷簫炎從酈寒露那裏獲得的消息,心內都不由有些吃驚。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搶奪“璿璣珠”的主謀之人竟會是堂堂菊影市的市長陳政武。

    隨後,宋希誠趕來將別墅中發生的事告訴了大家,眾人著實感慨了一番。

    陳政武所安排的兩次行動都沒有收穫,恐怕很快便又會派人來這小彌勒寺了,大家都開始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危機。小彌勒寺中如今總共才六個人,而且其中有兩人還不能行動,可剩下的四人裏面,一個是小孩,另兩個功夫又比較差,真正算下來,能對付類似王逸遙那樣級別的高手的人就只有簫炎了。

    以他一人之力想要與陳政武派來的高手硬拼,便也只是卵擊石了。另外方才宋希誠上山時已發覺道路附近埋伏了不少人,想來定是陳政武派來監視的爪牙。陳政武來這麼一招,就算他們想撤離,也已來不及了。還好最後靈覺禪師想起小彌勒寺“禪心岩”下的峭壁中有一個天然的石洞,到那裏去暫避一時或許可行。

    攀著繩索將靈覺禪師與虛一道長送到那洞中後,無虛與宋希誠留在那裏照應著,而簫炎與琴歸來則又爬了上來。他們剛收起繩子,便聽得寺前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簫炎朝歸來點了點頭,兩人分從左右向前面潛去。

    這次帶人來到小彌勒寺的不是王逸遙,而是佐峰和一名道裝打扮的馬臉老人。

    一群人浩浩蕩蕩沖到寺前,推門大門,正要闖進去搜人,就見一堆白色棋子迎面射來,最後如天女散花般落在了人群裏,只聽得“哎喲”的叫喚聲接連響起,一些人閃避不及,被打了個鼻青臉腫。

    “有人從那邊出來了!”不知誰突然喊了一聲。

    佐峰一看,果見那圍牆上兩道人影一閃,沒入寺外的矮林中。

    “無崖前輩,那兩個人就交給你了。”佐峰忙向那馬臉老人道。

    這叫無崖的老道只淡淡地道了聲:“放心,有貧道在,他們就絕對逃不了!”

    話聲落下,也未見他如何運勢,就“嗖”地一下就穿進了林子裏面。

    佐峰想想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又吩咐了十幾個人朝馬臉老道的方向追了過去,而他自己則帶著剩餘的人沖進了寺院裏面。但幾分鐘過後,他們卻又都滿臉失望地跑了出來。

    斷嘯忍不住道:“隊長,他們不會有跑了吧?”

    佐峰哼道:“如今這整山都已經圍了起來,他們還能跑到哪里去,總不可能像簫炎那老傢夥一樣早就挖好條地道等著逃命吧!大家分開來到山裏去搜,只要一發現形跡可疑的人,就通知大家!你們也不要有什麼顧忌,就算開槍把那些傢夥打死了也沒關係,反正我們是在進行一場軍事演習,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這山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明白嗎?”

    “明白!”

    佐峰一聲令下,這幾十號人漫山遍野地搜索起來。

    吵吵囔囔的聲音逐漸遠去,小彌勒寺裏變得如死一般沉靜。

    而這時,“禪心岩”畔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戴著副眼鏡的高瘦男子,他那鷹隼般的目光仔細地掃過附近的每一寸地方,最後竟在“禪心岩”下的石縫裏發現了一小截繩頭。他走過去一看,卻發現那縫隙裏面還塞著一小捆繩索。

    “還好昨晚逸遙在你們身上撒了‘一線香’,不然還真被你們逃掉了!”

    嘴邊泛出幾絲陰險的微笑,他來到崖邊,突然縱身跳了下去……

    琴歸來撒了把棋子後便與簫炎跳出牆頭,沖進了林子裏,但兩人沒來得及歇口氣,就發現身後跟來了一名馬臉老道。兩人加快腳步,在林中繞來繞去了好長一段路,可不管他們如何加勁,那老道卻始終在隨在他們身後三丈之外,令兩人不勝其惱。

    “簫爺爺,看來不打這跟屁蟲打發了,我們怎麼都跑不掉。”小歸來跑了這麼長的路,禁不住有些喘氣。

    “是呀!”簫炎聲音一停,身子忽然淩空倒飛而起,勁運兩指,朝那馬臉老道的雙眼插去。小歸來的動作也不慢,黑、白兩粒棋子配合著簫炎的那居高臨下的一擊,分別射向老道士的兩腿膝蓋。

    若是尋常練武人受兩人聯手出擊,則難免會顧此失彼。只是這馬臉老道卻非常人,當此關頭,猛地沉喝一聲,身子沒有移動半分,兩腿卻極為誇張向兩邊彎曲成半弧形,同時右掌疾抬,擋向簫炎的兩指,而左手卻從一個特別刁鑽的角度叉向簫炎的咽喉,招式淩厲陰毒、勁風四射。

    這樣一來,他不但避過了簫炎與琴歸來的攻擊,更還趁勢反擊。

    看到馬臉老道的那記毒辣的招式,琴歸來突然有些驚訝的叫道:“簫爺爺,小心,這是‘靈蛇宗’的‘幻箭手’!”

    簫炎以前也曾聽琴仙雲提及這種功夫的厲害之處,所以聽到小歸來的招呼後也不硬接,身子在空中一扭,雖沒有任何借力之處,卻依然輕盈地回落到小歸來的身邊,這便是他“天禽縱”輕功的獨到之處。

    馬臉老道也沒有追擊,反有些驚訝地看著小歸來,道:“小子,你竟能看出道爺來歷,真不簡單。快告訴道爺,你是誰家的孩子,你師傅是誰,若你答得令道爺我滿意,說不定今天還會饒過你這條小命!”

    小歸來沖著他做了個鬼臉,笑嘻嘻的道:“我就不告訴你,氣死你!”

    馬臉老道眼中凶光閃動,那張老臉拉得更長了。

    簫炎倏然拱手微笑道:“這位道兄,不知如何稱呼?與漆雕宗主是何關係?”

    馬臉老道聽簫炎提及漆雕無二,臉色稍稍好看了些,道:“貧道夏侯無崖,正是宗主的師弟!”

    簫炎眼珠一轉,朗聲笑道:“無崖兄,看來我們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實不相瞞,在下乃是你師兄的好友嚴肅。”

    夏侯無崖一愣,不信的道:“貧道怎未聽師兄提起過?”

    簫炎馬上道:“夏侯兄是何時見到你師兄的?”

    夏侯無崖道:“幾個月前!”

    簫炎笑道:“這就是了,我與你師兄前不久才認識的,我們兩人一見如故,訂交後可是一直都很掛念著他呢。無崖兄,不知你師兄現在在何處,有機會的我再去看看他,我最近新創了幾手招式,正想和他切磋切磋!”反正漆雕無二不在這裏,所以簫炎自是任意胡謅。

    夏侯無崖哦了一聲,道:“貧道也不知師兄在何處。只是嚴兄,你怎會在小彌勒寺出現?”夏侯無崖隨同佐峰前來時只知道要來寺裏捉幾個人,但並不知道是哪幾個人,因此竟對簫炎的話竟有些信以為真,若他明白這個嚴肅就是那要捉的人之一時,非得被氣個半死不可!

    簫炎道:“我因此前幾天犯了個案子,所以到這寺廟裏來躲避一下,可沒想到他們的消息這麼靈通,那個刑警隊長佐峰這麼快就追了上來,真是晦氣!”

    夏侯無崖幾十年都一直是在天龍雪山度過的,直到最近方才下山,所以不怎麼知道這世間的詭詐,還以為簫炎真的是因犯案才逃到寺裏的,登時笑道:“其實你們大可不必逃跑,佐峰並不是來抓你們的。”

    頓了頓,他又熱心的道:“既然你是貧道師兄的朋友,貧道自是不會再與你們動手了。這樣吧,你們隨我回去,我把你們的事與佐峰一說,就算你們犯了案,也沒人難為你們的。”

    簫炎哪能真的隨他回去,故作為難的道:“多謝無崖兄好意,只是我犯的案子實在太大,佐峰只是一個小小的隊長,恐怕做不了主。”

    夏侯無崖詫異的道:“你們究竟犯的是什麼案子?”

    簫炎道:“我們幾天發現有人去銀行提了一百萬的款,所以趁那人身邊的保鏢不注意時把錢竊了過來,到後來我們才發現原來那錢是菊影市市長的。你說,這佐峰是市長的人,我得罪了市長,佐峰如果見到我那還不把我抓起來送到監獄裏面去,這樣我豈不是羊入虎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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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13:10:51
夏侯無崖知道佐峰與陳政武的關係,頷首道:“這確實麻煩。這樣吧,你們還是在附近找個地方先躲躲比較安全。”

    簫炎喜道:“那可真是多謝無崖兄了。歸來,我們走!”

    向夏侯無崖拱了拱手,簫炎正要拉著小歸來向前走去,遠處卻突然響起了個聲音:“那不是簫炎嗎?快把他抓起來!”

    原來是佐峰派來的那些手下這會已經追了上來。

    趁夏侯無崖聽到那聲音愣住的機會,簫炎與琴歸來頓如飛一般的隱入了茂密的林中。

    “那人叫嚴肅,是我師兄的朋友,並不是你們要抓的簫炎!”夏侯無崖忙將那些人攔住,微微笑道。

    剛才發聲那人氣急敗壞的道:“無崖前輩,您上當了,他就是簫炎,我們大夥都見過他!”

    夏侯無崖已先入為主,怔怔的道:“不會吧!”

    那人急道:“道長,我騙誰也不敢騙您啊,不信的話,你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問。”

    夏侯無崖疑惑地向其他人望去。

    眾人忙點了點頭。

    “嚴肅、簫炎……”夏侯無崖將這兩個名字輕聲念了幾遍,很快便發現了其中的關聯之處。他雖然沒什麼經驗,卻也不是傻子,這一反應了過來,知道自己果真上了簫炎的當,登時被氣得七竅生煙,回頭一看,卻沒了那兩人的影子。

    “敢騙道爺我,真他媽的活膩了!”夏侯無崖氣咻咻地咒駡了一聲,狠狠地跺了跺腳,向前閃去。

    眾人心中雖然抱怨夏侯無崖白白地放走了簫炎,這時卻也只能繼續追了下去……

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08章 師妹可人

    下午,列車終於到達了菊影市火車站。

    月蓮兒從早上到現在睡睡醒醒了好幾次,如今兀自伏在琴仙雲的膝蓋上。

    琴仙雲把月蓮兒的嬌軀托起,輕輕地捏了捏她那滑嫩的臉蛋,道:“蓮兒,快起來。”

    月蓮兒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的道:“雲哥哥,怎麼啦?”說話時,耳中頓被一片嘈雜之聲塞滿,轉眼朝四周望去,見車廂內有些混亂喧囂,而列車也似乎停了下來,竟傻呼呼地朝正在收拾行李的步飛煙問道:“飛煙姐姐,大家這是怎麼了?”

    步飛煙淺笑道:“我們該下車了!”

    “下車……已經到了菊影市了?”月蓮兒愣了幾秒,精神立時變得極為振奮,歡呼雀躍地從座位上一蹦而起。

    “咚……”

    “哎呀……”

    兩聲接連響起,竟是這小妮子興奮得過了頭,忘了身在何處,腦袋與車頂撞了個正著。

    哄笑聲登時爆滿車廂,月蓮兒雙頰微生紅霞,羞赧地垂下了震得暈乎乎的螓首。

    “你這小丫頭,這麼急幹嘛?”琴仙雲搖頭笑道。

    月蓮兒白了琴仙雲一眼,那張嫣紅的小嘴卻是嘟得老高。

    步飛煙忽然驚訝的道:“咦,仙雲,那位老人家呢?”

    琴仙雲轉目一看,方才還在對面窗邊坐著的那殘缺老人竟眨眼間就不見了。

    這老人自早晨與琴仙雲以“傳音入密”說過幾句外,接下來的大半天時間又回復到了初時的靜默狀態。琴仙雲看得出這老人身體所受的創傷起碼有十五年的時間了,他心中對這老人的遭遇與經歷有著無數種猜測,腿殘、舌斷、眼盲,這任何一項加諸於人身上時都能將人折磨得痛不欲生,而今卻同時出現在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上,這其中痛苦與辛酸的滋味,常人恐怕是無法體會的。可這老人竟能以殘缺之軀生活十幾年,更學會了腹語之術,其毅力之頑強令琴仙雲暗自欽佩不已。

    如今,這老人又在琴仙雲身前無聲無息的消失,琴仙雲在讚歎之時對他又更是覺得高深莫測起來。他雖是在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月蓮兒身上時走的,但想要不驚動琴仙雲與步飛煙悄悄離去,其難度可想而知。

    “雲哥哥,飛煙姐姐,你們在說誰呢?”

    月蓮兒見琴仙雲和步飛煙神色怪異,禁不住問了出來。

    琴仙雲回過神來,微笑道:“沒什麼,我們快些下去吧。”

    來到外面,琴仙雲不由遊目搜尋起來。

    “快看,他在那呢!”步飛煙喜道。

    琴仙雲順著步飛煙的眼神望去,就見數百米外,那老人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地穿行著,那兩條拐杖在他的手中竟比常人的一雙腿還要靈活。黑衣飄閃之間,那老人的影子變得越來越小,很快便從琴仙雲的視線中逝去。

    步飛煙道:“這老人真是太奇怪了!仙雲,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琴仙雲笑道:“算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月蓮兒忍不住問道:“雲哥哥,你們在看什麼?”

    琴仙雲道:“看人!”

    月蓮兒睜著雙眼,奇道:“人有什麼好看的?”

    琴仙雲輕輕一捏月蓮兒的小瑤鼻,笑眯眯的道:“當然好看了,像你這樣眼皮下掛著兩盞大燈籠的時候最誘人了。”

    “哪有?人家眼皮下哪里掛了燈籠了?”月蓮兒俏臉一紅,忽聽步飛煙“噗嗤”一聲嬌笑,才恍然明白雲哥哥那句話是說自己眼睛睜得太大,臉頰頓時臊得就跟熟透的紅柿子一樣,玉足輕跺,不依的道:“雲哥哥,你太壞了。”

    薄嗔淺怒時,綿綿情意卻如柔水般流轉於黛眉之間,看著這嬌豔欲滴的美人兒,琴仙雲雙眼不由亮了起來,沒想到自己這個天真可愛卻又刁蠻古怪的師妹生起氣來竟是這麼的迷人,和飛煙的莞爾淡笑竟是不分軒輊!

    這時,步飛煙卻倏地咳嗽了一聲,琴仙雲恍然,見步飛煙蛾眉輕蹙,臉兒微微凝霜,心中有些訕然,為掩飾自己的失神,打了個哈哈,笑道:“飛煙,蓮兒,我們快走吧!”也不待兩人回答,便從步飛煙手中接過行李,望前邁去。

    步飛煙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笑,與月蓮兒一同跟了上去。

    月蓮兒走了幾步,卻還沒忘記剛才的那個問題,搖了搖步飛煙的胳膊,道:“飛煙姐姐,你和雲哥哥在看什麼,就告訴我嘛?”

    步飛煙笑道:“他不是跟你說了嘛,在看人!”

    月蓮兒眨了眨眼睛,怪異的道:“原來雲哥哥說的是真的呐,飛煙姐姐,那個人是誰呀?”

    步飛煙被她纏得沒辦法,只得道:“就是車上坐在你對面的那個老人!”

    月蓮兒想起那個老人,不由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不就是一個老頭嘛,也值得你們大驚小怪!”剛上車時,這小妮子確實對那老人很注意,但時間一久,見那老人就像根木樁似的閉著眼睛坐在那,便覺興趣索然了。

    走在前面的琴仙雲忽然回頭笑眯眯的道:“蓮兒,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他可跟別的老頭大不一樣哦。”

    月蓮兒不信的道:“有什麼不一樣?”

    琴仙雲道:“比如說,他是個啞巴卻會說話……”

    月蓮兒怪叫道:“啞巴怎麼說話?”

    琴仙雲故作神秘的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親耳聽到他說的。”

    “啊,雲哥哥,是真的嗎?”

    月蓮兒好奇心大起,緊緊地靠在琴仙雲身邊,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冒了出來,嘰嘰喳喳地向琴仙雲轟了過去。

    步飛煙聽著月蓮兒提出的那些有些幼稚的問題,不禁微微笑出聲來。

    將近一個小時後,琴仙雲三人回到了小鬍子街。

    此刻,姬如綿正陪著淩羽裳在清掃庭院,見到琴仙雲後,兩人頓時欣喜異常,待看見琴仙雲身畔除了步飛煙外,竟還多了個美麗的年輕女孩時,兩人的神色不由變得頗為幽怨起來。

    “羽裳,綿姐,這些日子你們還好吧?”琴仙雲柔聲道。

    兩人都點了點頭。姬如綿卻笑道:“仙雲,你可算回來了,這些天裳裳可是連睡覺的時候都喊著你的名字呢?”

    淩羽裳聽得心中大羞,狠狠地在姬如綿的後背上掐了一把,紅著臉道:“琴大哥,你可別聽綿姐胡說。綿姐,你也真是的,還沒請客人進屋去就來取笑人家。”說著,悄悄地向琴仙雲身後瞥了過去。

    姬如綿古怪的笑了笑,馬上道:“仙雲,你還沒給我們介紹呢?”

    面對著這幾位與自己關係糾纏不清的女子,琴仙雲難免有些尷尬,不過,月蓮兒卻沒了這些顧忌,甜甜的笑道:“羽裳姐,綿姐,我叫月蓮兒,是雲哥哥的師妹。”兩聲“姐”叫得既清脆又甜美,姬如綿和淩羽裳雖明知她與自己心上人的關係絕不止師兄妹那麼簡單,但卻不由得兩人不對她生出親近之心。

    淩羽裳迎著月蓮兒向屋裏行去,姬如綿卻似笑非笑的對琴仙雲輕聲道:“仙雲,以前怎麼從沒聽你說過,你有這麼一個可人的師妹?”

    琴仙雲支支吾吾的道:“呃,這個……這個……你們好像也沒問過我嘛……”

    姬如綿促狹得向琴仙雲拋了個媚眼,翩然從他身邊閃過,來到步飛煙身邊,嬌聲道:“飛煙妹妹,我們也進去吧。”

    臨進屋的瞬間,姬如綿忽地意味深長地細聲笑道:“飛煙妹妹,這一路上,後面那個傢夥沒有欺負你吧?”

    “啊,怎麼會呢!”步飛煙芳心一跳,潔白如玉的臉上飛過兩抹淡紅,表面上雖是強自鎮靜,語氣間卻依然顯得有些緊張,暗自忖道:“她不會這麼快就猜出什麼了吧?”心中如此想著,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卻斜斜地向側後的琴仙雲瞄了過去。

    姬如綿將步飛煙那細微的神色變化全看在了眼中,有意無意間回頭一望,順便狠狠地瞪了琴仙雲一眼。知道兩人間肯定發生過什麼曖昧之事,但姬如綿卻依然是笑靨如花,湊進步飛煙的耳邊道:“那你以後可得小心點喲,這傢夥最壞了,要是一個大意落到他的手裏,可連身都翻不了了哦。”

    語意雙關,聽得步飛煙兩頰飛紅,“嗯”地應了聲,加快腳步,低著頭走進了廳中。

    琴仙雲雖沒有故意去聽兩人的竊竊私語,但姬如綿的聲音卻一個勁地竄進他的耳朵裏,再注意到姬如綿那恨不得捶上自己兩拳的眼神,心虛之下暗暗苦笑不已,默默地走在兩人後面不敢插話,直到在廳裏坐下後才問道:“羽裳,怎麼不見三伯和歸來呢?”

    淩羽裳嬌聲答道:“三伯今天淩晨回來後就進了房間,到現在還沒出來過,估計睡得正熟哩,歸來好像是到小彌勒寺去了,也不知道這小鬼在搞什麼,打從那天接到你的電話讓他去了一趟小彌勒寺後,他就變得神神秘秘的。”

    “哈哈,我雖在睡覺,可心可清醒著呢,你們幾個一進院子就知道了!”

    這洪亮的朗笑聲接過淩羽裳的話茬,同時,一個胖墩墩的身影也慢慢地從樓梯口轉了出來。

    月蓮兒眼尖,嬌膩地呼了一聲“三伯”,便如歸巢乳燕,投進了琴靈璧的懷裏。

    “三伯,小蓮兒好想你哦。”

    月蓮兒笑嘻嘻地攀著琴靈璧的脖頸,柳眉彎彎的,就似兩個可愛的小月亮。

    琴靈璧笑道:“小蓮兒,有雲兒在你身邊,你還會想我這個老頭子嗎?”

    “三伯……”月蓮兒臉上紅撲撲的,扭股糖似的在琴靈璧身上撒起嬌來。

    琴靈璧拍了拍她秀肩,慈愛的道:“你這丫頭,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總這樣,可就嫁不出去嘍。”

    “才不會呢!”月蓮兒偷偷地看了看琴仙雲,但卻乖乖地站在了琴靈璧的身邊。

    琴靈璧緩緩地向眾人走了過去,來到步飛煙面前時卻朝她眨了眨眼睛。

    步飛煙不解其意,耳中卻傳來一股細絲般的微小聲音:“丫頭,看你現在的模樣,應該已經把‘寒影三疊’中的那最後一層‘雪映情心’練成了吧!哈哈,我老人家說話算話吧,你現在功力倍增,該怎麼謝謝我老人家啊?”

    聽到琴靈璧這句話,步飛煙又回想起琴仙雲助自己修煉“雪映情心”時的旖旎,芳心激蕩,那冰雪似的俏臉卻又慢慢地紅了起來。

    月蓮兒見琴靈璧沖著步飛煙“擠眉弄眼”,而步飛煙的臉卻莫名其妙地越來越紅,大感奇怪,他們這是怎麼了?月蓮兒詫異地看了看自己的三伯,琴靈璧卻哈哈一笑,朝琴仙雲走了過去。月蓮兒的心就似被貓爪子撓了兩把,跑到步飛煙身邊追根問底去了。

    琴靈璧看了看聚在一起的四女,笑眯眯地朝琴仙雲悄悄地豎了個大拇指。

    琴仙雲很快便明白了琴靈璧這個動作的意思,俊臉不禁一紅。

    好在琴靈璧沒在這種事情上繼續深入下去,馬上又問道:“雲兒,那個曲老頭子中的‘絕情散’解了嗎?”

    琴仙雲暗呼了口氣,點頭笑道:“鳳陽叔祖用‘紫清心經’的‘輪回迦葉’之法,不但恢復了曲老前輩的神志,還恢復了他昔年的容貌呢。”

    琴靈璧道:“這就好。雲兒,在你回去的這段時間菊影市可是發生了不少事,你可知道奪取‘璿璣珠’的主謀之人是誰嗎?”

    琴仙雲訝然道:“主謀?是誰?”

    琴靈璧頷首歎道:“他就是陳政武!”

    “菊影市市長陳政武?”

    “不錯,正是他!”

    琴仙雲登時震驚了……

    玉峰山——簫炎和琴歸來在那群人搜尋的空隙裏竄來竄去,最後竟溜出了玉峰山的範圍,躲在遠處一個比較隱秘的草垛子後面聽著從山上傳來的呼喝之聲,沐浴著那暖洋洋的陽光,兩人竟舒坦得躺在草面上,睡了過去。

    許久,他們才呵欠連天地翻身坐了起來。

    這時太陽已經西斜,小歸來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道:“真舒坦,簫爺爺,我們好像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簫炎笑道:“是啊,這一覺睡得真過癮,那一群兔崽子恐怕就要累壞囉……”

    小歸來卻忽然道:“簫爺爺,怎麼沒聲音了?”

    簫炎凝神聽了幾十秒,玉峰山那邊果真不再傳來呼喊的聲音,疑惑的道:“他們怎麼不搜山了?”

    小歸來笑道:“可能是他們找了那麼久連個人影都沒找著,所以就放棄了。”

    簫炎搖頭道:“應該不會,你不知道‘璿璣珠’對他們有多重要,不得到‘璿璣珠’,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小歸來想了想,道:“會不會是他們故意做出一副已經離開玉峰山的樣子,好引誘我們上鉤。”

    簫炎道:“你說的有道理,或許他們真打算在那守株待兔,我們還是等一段時間再上去瞧瞧!”

    兩人又躺了下去,小聲地閒聊了半個小時左右,玉峰山上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壞了!”小歸來突然跳了起來。

    簫炎笑道:“什麼壞了,歸來?”

    小歸來道:“簫爺爺,你看他們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簫炎沉吟道:“好像沒見到一個重要的人物,連那個叫王逸遙的傢夥都沒出現!”

    小歸來道:“對,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都是些小嘍羅!”

    簫炎立時領會了小歸來話中之意,佐峰和夏侯無崖帶著那群“小嘍羅”大肆搜山的舉動恐怕只是為了分散自己等人的注意力,他們奪取“璿璣珠”的意圖估計是由那些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王逸遙等重要人物來實施的!靈覺禪師幾人的藏身之處雖然隱秘,卻也並不是絕對的安全,而且王逸遙等人都是奸詐之徒,要是讓他們找到“禪心岩”下的那個山洞,可就大事不妙了!

    “走,歸來,我們走!”

    簫炎心中憂急,斷喝一聲,帶著小歸來朝玉峰山疾奔而去。

    一路上,兩人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來到半山腰的小亭子時,卻見一道有人飛速望山上騰躍,其速若星馳電走,瞬息之間來到了距兩人數百米開外之處。

    好快的輕功!

    不知來人是友是敵,兩人躲藏一側,運集目力看去,原來那人正是琴仙雲。

    琴仙雲從琴靈璧口中得知這段時日菊影市所發生的事後對靈覺禪師等人的安危不由擔心起來,所以連氣都沒歇上幾口便又馬不停蹄地趕來小彌勒寺。

    “雲叔叔……”

    小歸來興奮地從草堆裏鑽了出來,朝琴仙雲招了招白嫩的小手。

    簫炎見琴仙雲終於回到了菊影市,心裏也暗自松了口氣,隨在小歸來身後走了出來。

    “簫老前輩,歸來,你們不是在寺裏嗎,藏在路邊幹什麼?”琴仙雲也看清了兩人,刹住勢子,不解的問道。

    “是這樣的……”小歸來快速地把今天佐峰帶來搜山之事以及自己與簫炎的疑慮說了一遍。

    琴仙雲皺著眉頭道:“你們猜的有理,沒想到靈覺禪師和虛一道長如今已散失了功力,希望他們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唉,簫老前輩,我們快上山看看去!”

    三道人影在山間飛閃,很快便來到了“禪心岩”。

    簫炎從石縫中把繩索取出在崖邊一棵大樹上綁穩,依次攀援而下,當他們下到靈覺禪師等人藏身的山洞時,卻被洞中的情景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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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09章 紅花再現

    洞中,靈覺禪師與虛一道長倚靠在壁下,無虛與宋希誠則平躺於地,四人氣若遊絲,膚如淡金,臉上見不到絲毫血色,看去奄奄一息。洞內一塊凸出的石頭上則插著一朵鮮豔的小紅花,四片花瓣沒有損壞半分,花枝則全部沒入石中,那插花人的功力由此可見一斑。

    “他們果然找到了這裏!”簫炎不禁哀歎了一聲,“如今不但禪師等人遭了毒手,‘璿璣珠’恐怕也丟失了。”

    琴仙雲心中雖然同樣激憤,卻能強自鎮定,走近前去兩手輕輕一搭靈覺禪師的脈門,忽然驚喜的叫道:“還好,還好,他們都還有救。簫老前輩,歸來,你們把他們四個都扶著坐好,如果再遲一點的話,他們的傷勢恐怕會更加惡化。”

    簫炎與小歸來喜出望外,馬上將靈覺禪師等人扶著盤膝端坐起來。

    琴仙雲也旋即在靈覺禪師對面坐下,凝聚全身真氣於右手食指與中指,數秒後,他那兩指指尖上竟各透射出一圈濛濛的白光。琴仙雲調勻呼吸,兩指迅若電閃,朝靈覺禪師身胸前大穴點了下去。

    當他的手指落於靈覺禪師“關元穴”上後,毫不停頓,竟又從頭開始點起,只是這次他的手指卻好似壓著千斤重擔,落下時飛快,卻要停上一會才緩緩抬起。當將真氣第二次輸入“關元穴”時,琴仙雲才收回手指,徐徐吐了一口氣。

    靈覺禪師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起來,呼吸也愈見強盛,只是卻依然昏迷未醒。

    琴仙雲又這般對虛一道長、宋希誠、無虛等三人依次施為了一番,才面帶倦容地站了起來,道:“再過十二個小時,他們就可以蘇醒過來了。”

    說完話,他的身子卻晃了晃,差點載倒在地。

    小歸來擔心的道:“雲叔叔,你怎麼了?”

    簫炎也道:“仙雲,你真氣消耗太多,還是先歇息一會吧!”

    琴仙雲苦笑道:“沒事!歸來,你馬上回去把你三爺爺帶到這裏來,現在只有他才能根據這裏的氣味找到那個出手之人的確切落腳之處了。”

    小歸來點了點頭,道:“好,我這就去,雲叔叔,你自己也要小心點哦。”

    琴仙雲微微頷首,輕輕地揮了下手,道:“快去吧!”

    小歸來不再停留,抓著垂在洞外的繩索快速地爬了上去。

    簫炎將琴仙雲扶到一邊坐下,道:“仙雲,究竟是什麼手法傷了他們?”

    琴仙雲長歎道:“截經斷脈手……”

    “截經斷脈手?”簫炎搜索腦中的所有記憶,對這種卻沒半點印象,不禁疑惑的道,“我老頭子怎麼從沒聽說過?”

    琴仙雲道:“這是一種失傳了近兩百年的惡毒武學。顧名思義,這武學在人身上施展後,能逐漸截斷人體的經脈,阻礙血液流通,待到人體內的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全部被截斷後,那便是華佗重生,扁鵲再世也無能為力了。不過,這個截經斷脈的過程要持續大約八個小時,讓人在受盡痛楚的折磨後才死去。”

    簫炎哼道:“那個下手的人也真夠歹毒的了。”

    琴仙雲道:“如今世上認識這種手法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而且也沒人知道這種惡毒的手法還能破解,這一點恐怕連這個修練‘截經斷脈手’的人也不知道!”

    簫炎道:“幸好這人想折磨靈覺禪師他們一番才施展‘截經斷脈手’,若他一開始就下殺手,靈覺禪師幾人早就沒命了。他怎麼也想到你不但認識這種手法,更能破解這種手法,而且還在今天趕了回來,他若知道自己弄巧成拙,恐怕會被氣得吐血不可。”

    琴仙雲微笑道:“我若非回了一趟家,就算知道靈覺禪師等人中的是‘截經斷脈手’,也沒有能力替他們解除禁制的。‘截經斷脈手’是以一種極為陰毒的內力截斷人體經脈,唯有‘迦葉禪指’可解,就是禪門以‘迦葉修羅心法’運行真氣,待其臻至無想無為、無色無相之玄境時再催勁於指尖,如此才能徹底解除‘截經斷脈手’!我這次回家剛好學了這‘迦葉修羅心法’,沒想到這一來就用上了。”

    簫炎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如今靈覺禪師他們已無大礙,只是辛苦取回來的‘璿璣珠’卻又丟失了。唉,禪師一直將‘璿璣珠’放在身邊,那人將‘璿璣珠’取去,又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再找回來了。”

    琴仙雲內心儘管著急,也只能苦澀的笑道:“‘璿璣珠’之事還是等我三伯回來再說吧,那人取即便是取了‘璿璣珠’搶走,這珠子最終還是會落到陳政武的手中,只要陳政武還留在菊影市,就一定有機會再奪回來的。”

    “說的也是。”簫炎點了點頭,眼睛忽然移到那朵小紅花上,道:“那個人把這朵插在這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琴仙雲沉吟道:“估計也沒什麼別的目的,不外乎是用來顯示他的功力,藉以向我們示威,或是讓我們疑神疑鬼,把精力放在這朵花上,用這朵花來推測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我們大可不必理會這麼一朵小花,反正我們已經知道這一切的幕後主謀之人是誰,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也無關緊要了。”

    簫炎呵呵笑道:“還是你想得透徹。仙雲,你三伯一時半會還到不了這裏,你還是抓緊時間好好調息,快點把功力恢復過來吧。”

    琴仙雲確實感到有些疲勞,依言靜靜地趺坐於地,微垂眼簾,不久便已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簫炎一人在洞中無事可做,來回走動了一會,把石塊上的那朵花拔出,拿在手裏仔細地端詳起來。這是一朵很普通的花,但那塊石頭卻質地堅硬,要將這花毫無損傷地插入石中,簫炎自忖很難辦到,顯而易見,那人的功力比自己要高出很多了。

    這留花傷人的傢夥會是誰呢?

    百無聊賴之下,簫炎不禁暗自揣測起來。

    陳政武?他在二十年前功力比自己還低,這些年就算進境再大,最多也就和自己在伯仲之間,這傢夥不大可能是他。

    王逸遙?他的修為與自己也差不多,更何況昨天還斷了一根手指,不會是他。

    雪玉蟾?他早就離開了菊影市,也可以排除。

    陳政武身邊有誰的功力能達到這種境界呢?

    ……

    琴仙雲恢復得極快,半個小時過後便已收功睜開了雙眼。

    見簫炎拿著那朵紅花在旁邊搖頭晃腦,當下笑道:“簫老前輩,您在想什麼呢?”

    “這麼快就好了!”簫炎見琴仙雲調息完畢,神色略喜,但馬上就變得沮喪起來,歎道:“我老頭子想了這麼長時間,也猜不出陳政武的幫手中哪個人有能力把這朵花插進石頭裏……不猜了,純粹浪費時間,還是你說的對,管他是誰呢,只要盯住陳政武就行。”

    頓了頓,簫炎笑眯眯的道:“你剛回來,一定還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就跟你說說吧。”

    ……

    聽完後,琴仙雲把他的話與三伯琴靈璧的話一對照,總算對事情有了比較充分的瞭解。本來他見虛一道長像靈覺禪師等人一樣都身受“截經斷脈手”,感到有些疑惑,只是當時情況危急,所以也不便詢問,現在聽簫炎一解釋,才總算明白過來了,心中欣慰不已。

    十多分鐘後,琴靈璧與小歸來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洞口。

    琴靈璧一進洞就使勁喘了兩口氣,掃了地上的靈覺禪師等人,哈哈笑道:“腿都快跑斷了,簫兄,禪師幾人還好吧?”

    簫炎笑道:“幸無大礙。多虧仙雲及時用‘迦葉禪指’解除了他們所受的‘截經斷脈手’哇!”

    “‘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會使’截經斷脈手‘?”琴靈璧聽後神色顯得有些驚訝,但很快便平靜下來,道:“這種毒辣的手法確實只有’迦葉禪指‘才能解。雲兒,你這趟回家收穫不小嘛,’紫清心經‘裏的功夫都學會了嗎?哈哈……”

    琴仙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鳳陽叔祖他老人家倒是都我講解了一遍,只是我只學會了其中的一點皮毛。”

    琴靈璧道:“這麼短的時間能學會一點皮毛就很不錯了……”

    “三爺爺,現在您說這麼幹嘛,快聞聞看呀,不然時間一久空氣中的氣味就都散掉了。”小歸來忽然插嘴道,只是聲音顯得有些怯生生的,說話之時還悄悄地向琴仙雲靠近。

    琴靈璧聽後眼睛一瞪,斥道:“廢話,三爺爺做事還輪到你這個小毛頭來教嗎?”手一揚,便往小歸來的腦袋上落去。

    小歸來早有準備,身子一縮,倏地躲到了琴仙雲的背後。

    琴靈璧兀自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才道:“我一進洞便聞過了,這洞裏除了你們三個和靈覺禪師幾人的氣味外,還有一個生人的氣味和一種怪異的香味。這種香味從小彌勒寺一直延伸到這裏,我想那個人恐怕就是靠著這種香味才找到這個山洞的。另外,那股生人的氣味我在琅邪村和虎首坡都聞過,應該是菊影市市長陳政武那個傢夥身上散發出來的。”

    “什麼?會是他?”簫炎驚叫道,“這傢夥的功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二十年他的修為比我老頭子還低呢!”剛才猜測那朵紅花主人的時候,陳政武可是他第一個排除的對象,卻沒想到這不可能的事如今竟然變成可能了,真是他出乎他的意料了。

    琴仙雲見簫炎滿臉不信的神情,笑道:“簫老前輩,陳政武是個城府很深的老狐狸,恐怕二十年前他就對你藏拙了,而且,這二十年來他或許得了什麼奇遇,所以有這樣的修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簫炎訕笑道:“說的是,說的是。”

    琴靈璧道:“雲兒,陳政武離開這地方已經好幾個小時了,你還是隨我去儘快把他找出來吧。”

    琴仙雲點點頭,卻有些擔憂的道:“就怕他得到了‘璿璣珠’後,已經離開了菊影市。”

    琴靈璧沉聲道:“我也是擔心這個,他離開了菊影市,就很難確定他的去向了。”微微一笑,又道:“走吧,我們現在再怎麼著急也無濟於事了。”

    “三爺爺,你們走了,我去哪呢?”小歸來見琴仙雲和琴靈璧兩人就要走出山洞,忙問道。

    琴靈璧道:“你就和你簫爺爺留在這裏照顧他們吧。”

    小歸來看到琴靈璧那鼓得圓圓的眼睛,只得縮了縮脖子,很不樂意地哦了一聲。

    琴仙雲望向簫炎道:“簫老前輩,這裏就交給您了。”

    簫炎嘻嘻一笑,道:“你們就放心去吧,靈覺禪師幾人現在在陳政武眼中已經成了死人,所以這個地方可說是最安全的了。”

    琴靈璧未再多做停留,與琴仙雲快速出了山洞。

    兩人循著陳政武那殘留在虛空中那絲若有若無的氣味,從小彌勒寺的左側下了玉峰山。到山腳時,琴靈璧卻從那股淡淡的氣味中發現陳政武的去處並非是菊影市,而是位於菊影市北邊的龍江鎮。

    “他跑到那邊去幹嘛?”琴仙雲嘀咕一聲,與琴靈璧加快速度追了上去。琴仙雲只聽人提及過龍江鎮,並未親自去過。兩人飛奔了幾公里山間小道後,來到一座山丘頂上,耳中傳來一陣陣列車悠長的鳴聲,原來兩三裏外之處竟是龍江鎮的火車站。

    琴靈璧忍不住歎了口氣,道:“這股氣味所指向的正是車站,那裏人來人往,氣味恐怕早就消失了。”

    琴仙雲苦笑道:“三伯,看來陳政武一拿到‘璿璣珠’,就從這裏乘車離開了。”

    琴靈璧哼道:“陳政武能跑掉,他的家人一定還在菊影市,雲兒,我們去一趟琅邪村,他老婆對他的事好像知道得不少,八成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琴仙雲道:“她即便是知道也不會告訴我們的。”

    琴靈璧笑道:“在你的‘迷神引’下,還怕她不吐實話嗎?”

    琴仙雲暗暗歎息一聲,若是真到了那個地步,也只能對她施展“迷神引”了。

    兩人到達琅邪村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

    這時,天色已極為暗淡。琅邪村裏燈光閃爍,但陳政武的那棟別墅內卻是黑糊糊的一片。

    兩人在別墅裏轉了一圈,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

    琴靈璧有些洩氣的道:“我的鼻子雖靈,但她以車代步,三伯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琴仙雲道:“不要緊,我們找不到人,我想簫老前輩的‘天禽堂’在菊影市眼線遍佈,他現在雖然已經解散了‘天禽堂’,但那層關係網應該還在,如果簫老前輩能出面招呼一聲,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的。”

    琴靈璧道:“從這裏的情形來看,與陳政武關係密切的人都躲了起來,估計也只有簫老頭才有辦法了。雲兒,你這樣跑來跑去也夠累的,還是先回小鬍子街好好休息一下,簫老頭那裏就由我去通知好了。”

    琴仙雲也有些堅持不住了,嗯道:“三伯,那就辛苦您了。”

    琴靈璧輕輕地拍了拍琴仙雲的肩膀,慈聲道:“雲兒,你還和三伯客氣什麼。”

    兩人回到菊影市區後,琴靈璧別過琴仙雲徑直去了小彌勒寺。

    琴仙雲緩緩地走在暗影朦朧的街邊,心中不勝煩惱。自從出獄後的這幾個月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他幾乎沒有真正休息過幾天,不過最終還是從雪玉蟾手中取到了“璿璣珠”,陷害田峰的罪魁禍首林天欲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本以為可以鬆口氣了,卻未料現在又冒出了個主謀陳政武,而“璿璣珠”更是得而復失……

    此時,陳政武與“璿璣珠”蹤跡杳然,琴仙雲儘管一直暗自提醒自己不要洩氣,卻真的感到有些疲倦了。

    陳政武如今或許正在前往顓孫家族隱居之地的路上,“璿璣珠”只有與他們秘密建造的“通靈塔”互相配合才能對那些銷售到世界各地的“寶石牌”物品產生影響,從而達到控制他人思想的意圖。如真讓他成功的話,這世界恐怕真的就是他的天下了。

    “唉,希望簫老前輩手下的那些兄弟們能夠找到一些線索出來。”

    琴仙雲愁眉緊鎖,喃喃的歎了口氣,暗道:“等把陳政武這件事解決後,我就可以真正休息一段時間了,那時也可好好陪陪羽裳她們。”想到淩羽裳和姬如綿等人,琴仙雲心裏稍微順暢了一點,臉上也浮現出幾絲笑意,雖然不知道以後自己和這些女孩子該如何收場,但這時他卻沒有閒情去考慮這個問題了,只能留待以後再說吧。

    如此想著,琴仙雲不知不覺地加快了腳步。

    很快,便來到了小鬍子街。

    陣陣鶯聲燕語從屋子裏傳出,飄散在庭院上空。

    什麼事讓她們這麼高興?琴仙雲心中一暖,微笑著推開了院門,輕輕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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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13:11:39
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10章 喜憂之間

    原來是崔西敏回來了!這傢夥春風滿面,正眉飛色舞地向淩羽裳等人吹噓著他此次外出旅遊的經歷,說到高興處,竟手舞足蹈起來。小鳥依人般坐在他身邊的女朋友飄柔見他這般得意忘形,這一陣也不知送了他多少個白眼,沖他發了多少次嬌嗔!

    其實崔西敏說的也並不是什麼新奇之事,之所以惹得眾女笑聲連連,恐怕大多是因為他說話時的那副誇張滑稽的表情吧。若說他還有一位忠實聽眾的話,則非月蓮兒莫屬了。這小妮子首次來到這樣五光十色的城市,對什麼事都感到特別好奇,更何況她聽崔西敏吹的是其特意渲染過的那幾層厚“牛皮”。

    此時,院中漆黑,再加上琴仙雲特意放輕了腳步,眾人都沒有發覺他的到來。

    琴仙雲在廳外聽了幾句,真有點佩服崔西敏吹牛的本事,飄然邁進,笑道:“西敏,你這樣吹下去,也不怕把牛皮吹破?”

    見琴仙雲突然出現在門口,裏面笑聲頓斂,眾人微微一愣後臉上都露出欣喜之色。

    月蓮兒一陣風似的刮到琴仙雲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喜滋滋的道:“雲哥哥,你回來了,這位崔大哥好有趣哦,跟我們講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

    淩羽裳本也站了起來,可卻比月蓮兒慢了一步,如今見月蓮兒緊靠著自己的琴大哥,不好意思再擠過去,但心中還是禁不住有些酸溜溜的。

    琴仙雲忍俊不禁,道:“這傢夥說的那些玩意兒在菊影市里隨手一抓,就可以抓到一大把,也只有你這傻丫頭才會覺得有趣。”

    月蓮兒那雙秋水皓眸睜得圓圓的,不信地朝崔西敏與同為聽眾的淩羽裳、姬如綿等人瞅了過去,身子微微傾,那玲瓏的嬌軀活似一個巨大的不太規則的問號。

    眾人瞧著月蓮兒那副嬌憨之態,都憋出了一肚子的笑意,淩羽裳心底泛出的那股醋味也無形中淡化了不少。

    崔西敏有些發窘,說道:“仙雲,我們好久沒見面了,你怎麼一來就拆兄弟我的台啊。”

    琴仙雲笑了笑,道:“我要是不出聲,難不成你還要繼續說下去?”

    崔西敏摸了摸鼻子,嘿嘿訕笑了幾聲。

    這時,姬如綿關切的道:“仙雲,今天下午你叫歸來急急忙忙地把三伯叫去,現在又不見他們回來,是不是寺裏出了什麼事啊?”

    崔西敏也找著話題,忙接口道:“是啊,羽裳她們說你太陽還沒下山就去了小彌勒寺,怎麼弄到現在八九點才回城,害我一陣好等!”

    琴仙雲不想讓她們太過擔心,只淡淡的笑道:“也沒什麼大事,三伯和歸來現在還留在寺裏陪著靈覺禪師他們。哦,對了,你們吃過晚飯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大家一起出去好好的吃一頓。”

    姬如綿等人雖知事情他說的那麼簡單,只是他既不說,卻也不好追問。

    崔西敏也有同感,但聽到琴仙雲那後半句話,頓覺肚子裏空蕩蕩的,忍不住叫道:“仙雲,你不提起我還差點忘記了,我們可不是還都沒吃飯嗎,現在腸胃都開始造起反來了,哈哈哈哈……”

    飄柔白了崔西敏一眼,輕啐道:“人人都沒餓,偏就你跟個餓鬼似的。”

    崔西敏笑嘻嘻的道:“你們不是不餓,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她們剛才一是聽我說得入神,二是在等仙雲這小子,沒心思去注意這個問題。可現在仙雲一回來,她們肚子裏肯定已經呱呱叫起來,哼哼,不信你隨便找你這幾個姐妹問問……”

    這傢夥眼睛骨碌碌地從月蓮兒幾人身上瞟過,但眼神落在步飛煙那張冷冰的面孔上時,卻打了個哆嗦。所謂一物降一物,步飛煙之于崔西敏,恐怕便是一個明證了。

    琴仙雲看了眾人一眼,不由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

    不等琴仙雲說完,姬如綿就已嫣然道:“外面這麼冷,我們有飄柔妹子在,還用得著去飯館嗎,我們就自己動手做得了,反正都已經餓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急於這一刻,大家認為怎麼樣呀?”

    淩羽裳等人都點了點頭,崔西敏笑眯眯地湊進飄柔耳邊,小聲道:“老婆,你大展身手的時候又到了。”

    見崔西敏這般稱呼自己,飄柔俏臉微紅,嗔望了崔西敏一眼,才輕盈地向廚房邁去。姬如綿、淩羽裳等人也過去幫忙,淘米的淘米,洗菜的洗菜,一時忙得不亦樂乎。

    琴仙雲與崔西敏兩個人想插手也插不進去,樂得輕鬆,在廳中東拉西扯地閑侃起來。

    聽著廚房裏飄來的低語談笑,崔西敏忽然放輕聲音,笑道:“仙雲,剛才你一定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現在這裏就你我兩個人,總可以告訴兄弟了吧。”

    琴仙雲歎了口氣,沉重的道:“‘璿璣珠’被搶走了,靈覺禪師等人也受了重傷……”

    “什麼?”這消息一出,就似在崔西敏耳畔炸起了一個響雷,把這傢夥驚得跳了起來。

    琴仙雲怕他這麼大聲會驚動廚房裏的淩羽裳等人,忙把他拉著坐下,噓了一聲。

    只是崔西敏的聲音卻已經引起了飄柔的注意,這妮子的半截身子從門邊伸了出來,雙眼在琴仙雲二人之間瞄來瞄去,好一會兒,始嬌嗔道:“你這麼大聲音幹嘛,嚇了我一跳!”

    崔西敏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待飄柔的身子縮回門後,便急不可待的問道:“仙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璿璣珠’怎麼會被搶走呢?難道以靈覺師叔和虛一道長等人的身手還保護不了那顆珠子?”

    琴仙雲道:“可惜的是靈覺禪師與虛一道長此前已失去功力,否則當可在來人出手之前毀去‘璿璣珠’……”

    崔西敏驚道:“為什麼會這樣?”

    琴仙雲苦歎一聲,將這數日發生之事緩緩道出。

    “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以前的一切努力算是白費了。”崔西敏聽後唉聲道。

    琴仙雲道:“也不能這麼說,只要能找出陳政武的去向,這一切還是能夠挽回的。”

    崔西敏沉默了一會,道:“仙雲,你說陳政武的家人已經躲起來了?”

    琴仙雲點頭道:“不錯,現在只能看簫老前輩的那些手下是否能打探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了。”

    崔西敏想了想,道:“陳政武今天才下手,他們的家屬應該也才隱避不久。”

    琴仙雲嗯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快的話,簫老前輩明天早上就可以把探得的消息告訴我們了。”

    崔西敏道:“如果簫老頭也查不出他們的下落呢?”

    琴仙雲苦笑道:“若天意真是如此,我們也無能為力了。”

    崔西敏愁眉苦臉地呼了口氣,忽然眼中一亮,面露喜色,道:“仙雲,陳政武是不是有個兒子叫陳朔?”

    琴仙雲頷首道:“不錯,陳朔是天韻大學的學生,我也見過他幾面。西敏,你認識他嗎,怎麼問起他來了?”

    崔西敏搖頭道:“不認識,不過今天我與飄柔回來時經過汽車站好像見到這麼一個人。”

    琴仙雲心頭一喜,忽又詫異的道:“你又不認識他,怎麼知道他就是陳朔?”

    崔西敏笑道:“當時他提了大包東西走進一條車站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卻撞上了一個認識他的人,那人當時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可他卻裝做沒聽見,鬼鬼祟祟地溜進了巷側的一道矮門內。我曾經聽你說過陳朔這個人,所以當時就多看了兩眼。”

    “原來是這樣,他會躲在車站旁邊那麼一個個人流混雜的地方……”琴仙雲喜笑顏開,道:“西敏,真沒想到竟會讓你碰上這傢夥,真是太好了。”

    崔西敏愉悅的道:“哈哈,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嘛。”

    琴仙雲道:“西敏,你現在還記得那個地方嗎?”

    崔西敏笑道:“當然記得。”

    琴仙雲站起來道:“那我們這就去看看!”

    “還是等吃了飯再去吧,他今天晚上估計不會離開那裏的。”崔西敏攔住他,把聲音放得極低,嘿嘿笑道:“你那幾隻小母老虎忙來忙去,花這麼長時間才做出一桌豐盛的飯菜,要是見我們就這樣偷偷地溜走了,呆會回來後她們非得把我掐個半死不可。”

    琴仙雲也覺自己有些性急,待聽崔西敏以“小母老虎”來形容淩羽裳等人,不禁啞然失笑,不過心中卻深以為然,向廚房的方向瞥了一眼,道:“你這句話要是讓飛煙聽到,你現在就已經成了根冰棒了。”

    崔西敏渾身就似流過一道冷流,打了激靈,故作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眯著眼睛道:“要是你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知道什麼?”一道靚麗的倩影突然從側門閃了出來,接口說道。

    崔西敏嚇得驚叫一聲,顫著膽子轉首望去,卻見姬如綿端著個菜盤姍姍走來,頓時放下心來,手掌輕撫著胸口,使勁地吐了兩口氣,道:“我的姑奶奶,原來是你啊,您老人家出來前能不能稍微弄出點聲音來啊,我的心都快跳出喉嚨了。”

    姬如綿那修長美麗的睫毛忽閃了幾下,不解的道:“你這麼緊張幹嘛,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呐?”

    崔西敏做賊心虛,忙一本正經的道:“怎麼可能呢?我這人從不在背後說別人壞話,這點仙雲絕對可以作證。”

    琴仙雲乾咳了一聲,道:“這個嘛,西敏說的基本上沒錯的。”

    崔西敏得意的道:“怎麼樣,聽到了吧,我的話你可以不信,仙雲的話總不能不信吧。”

    姬如綿那雙明亮的眸子在琴仙雲臉上逡巡了一圈,忽然古怪地朝崔西敏笑道:“我只是問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並沒有問你有沒有在背後說別人壞話呀?”

    崔西敏怔了一怔,看著姬如綿俏臉上顯現出的那種怪異神色,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自己沒事說那話幹嘛,這不是很明顯得告訴了這位姑奶奶,自己在說她們的壞話嗎?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姬如綿說完那句話後,把菜盤往桌上一放,便向廚房走去,臨進側門前還回頭沖著兩人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崔西敏哭喪著臉道:“仙雲,這下露底了,該怎麼辦嘍?”

    琴仙雲攤了攤手,道:“這是你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了。你就乖乖地在這裏等著飛煙一掌把你拍成冰棒吧!”

    崔西敏垂頭喪氣地來回轉了轉,氣得將左掌揚起老高,往自己的臉頰落去,可手掌在快與肌膚接觸時卻力道全失,結果只是輕緩地在左臉上摸了一把,頹唐地倒在了椅子上,嘴裏咕噥個不停。

    琴仙雲見崔西敏一提到飛煙,膽子就小成這模樣,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因為這個緣故,崔西敏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一直坐立不安,吃飯時也是食不知味,儘管他所擔心的厄運——步飛煙的玉掌並未落到自己身上,但他依然覺得自己就好似被圍困在一堆炸彈中間,所以晚餐一結束,他就以出去散佈溜達為藉口,急急忙忙地拉著琴仙雲跑出了這個“母老虎窩”。

    當然他們溜出去的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去找陳朔這個傢夥。

    一路小跑著來到菊影市汽車站外邊,崔西敏渾身輕鬆了不少。

    此刻,車站周圍依舊乘客群集,處處摩肩接踵,顯得有些混亂。

    “這裏確是個藏身的好地方!”琴仙雲笑道。

    崔西敏道:“不然陳朔怎麼會選擇這裏躲藏呢,這車站四通八達,只要他一發現情形有什麼不對,馬上可以乘車前往菊影市附近任何一個城鎮。”

    琴仙雲歎道:“幸好你發現了他,不然,就是簫老前輩的那些手下也不定能在這裏找到他呢。”

    崔西敏笑道:“你呀,就別再感慨了,還是先找到他再說吧。”

    那是一條又窄小又陰暗的巷道,路邊零星地分佈著一些不規則的小旅社、小飯館和小攤點,看去雜亂無章。不過即便如此,那些逗留在車站的乘客卻仍舊喜歡選擇這裏做為他們飲食起居的去處,因為這裏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什麼東西的價格都比別處要便宜。

    崔西敏帶著琴仙雲來到一家很不起眼的旅社旁。

    這旅社很明顯是以一棟家宅改裝而成的,除了面向巷道的正門外,右側還有一扇小門。這門小到只容一人側身而入,而且開門處也比較隱蔽,如不是特別注意的話,是很不容易發現有人從這裏進出的。

    或許這是旅社老闆給某些有特殊需要的客人而提供的方便之門吧!

    為便於行動,琴仙雲也向老闆要了一個房間。

    “我上樓時數了一下,這裏可以住人的大大小小的房間有十幾個,該怎麼找起呢?”崔西敏打量了那還算乾淨整潔的臥房一眼,皺著眉頭道,“如果一間房一間房的找去,恐怕還沒找到他那間,這傢夥就溜了。”

    琴仙雲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別急,看我的。”

    說罷,琴仙雲在床上盤膝坐了下來。

    排除雜念,體內真氣飛速流轉,一會便步入了空靈境界當中,但真氣對周遭物事的感覺卻變得空前敏銳起來,神思也逐漸向四周延伸,很快便覆蓋了這個旅社的每一個角落,此刻,這旅社中任何一個人的氣息都躲避不了他神思的探觸。

    琴仙雲與陳朔接觸過,對他身體的氣息還有點印象,因此才想到用這個辦法,雖然比較耗費功力,卻安全可靠。

    崔西敏還以為琴仙雲在這個時候練起功來,只急得在房裏晃來晃去,好幾次想把琴仙雲喚醒,卻又擔心這樣會出什麼意外,終是按捺住了那焦慮的心情。

    還好,約莫過了十分鐘,琴仙雲就睜開了眼睛。

    崔西敏這時忍不住叫道:“仙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搞這個?”

    琴仙雲跳下床來,沒有回答崔西敏那句話,卻對他神秘地笑了笑,邊向快步向外走去,邊道:“我們找人去吧。”

    崔西敏本還待埋怨他幾句,見狀也只得趕緊跟了上去,嘴裏卻還在那不停地嘟囔著。

    琴仙雲也不理會,如老馬識途,來到了旅社底層的一間房外,輕聲道:“就是這裏了。”

    崔西敏鼓著雙眼道:“你又沒來過,怎麼知道?”

    琴仙雲笑道:“聽我的,准沒錯,我剛才那會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

    敢情他練功的時候還能找人?崔西敏半信半疑地瞅了琴仙雲一眼,手臂抬起,就要一拳把門砸爛,沖進去抓人。

    琴仙雲忙道:“不要衝動。”說著,把耳朵貼於門上凝神傾聽起來。

    崔西敏無奈放下拳頭,也豎耳一聽,裏面竟傳來陣陣男人的喘息與女子的嬌呼低吟之聲。

    崔西敏聽得耳根子發熱,紅著臉小聲咒駡道:“什麼玩意兒,這傢夥竟還有心情在裏面風流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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