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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瀟湘水月 -【縹緲仙雲】(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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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太極綿掌 第五章 玄武

  趙鈞曦疾步上前目光緊隨著那飄退中的顓孫若水,眸子逐漸由幽黑變得赤紅只聽得他暴吼一聲,雙掌一掄如猛虎般朝顓孫若水撲了上去。

  顓孫若水知道“血魂功”的狠毒之處,方才那初次交鋒的一掌試探出趙鈞曦的深淺所以此刻並不打算與其硬拼。只見他腳尖輕輕在灌木上一點,身子驟然躍至高空如幽靈般地閃到趙鈞曦的身側,五指箕張,向趙鈞曦右脅抓去,淩厲的指風刺破虛空,發出了幾聲怪異的尖嘯。

  趙鈞曦鼻中冷冷一哼,身體微側,左掌變拳,往顓孫若水的那只手爪直擊過去。

  兩人這一番糾纏,打得天昏地暗。顓孫若水身子靈活,出招極快,微觀眾人幾乎看不清其身形,只見到一個個殘影在趙鈞曦身邊飄蕩著。趙鈞曦雖然移動速度沒有顓孫若水那般靈敏,但其有“血魂功”護身,所以顓孫若水也奈何他不得,幾十招下來,兩人依舊是平分秋色。

  但越到後來,那“血魂功”的優勢便顯露了出來,從趙鈞曦掌中散發出來的那股腥風令旁邊那些功夫稍薄之人都禁不住開始有些頭昏腦脹起來,身處其中的顓孫若水吸進去的全是這股難聞的空氣,則更是如此,儘管他此時沒有露出敗跡,但身法卻明顯沒有先前那麼靈活了。還好趙鈞曦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殊死搏鬥,功力消耗巨大,顓孫若水才能一直支撐下去。

  雪玉蟾眉頭緊鎖,瞥了場中兩人一眼,知道他們若再繼續下去,最多也只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趙鈞曦便是死了也與他無關,但顓孫若水如果受了重傷,他就有些不好交代了。他有心讓兩人罷鬥,這一場兩方便算和了,但因自己有言在先,比武時以打倒對手者為贏,此時倒不好先開口了。他心中暗歎了一聲,看了對面的梅天林一眼。

  梅天林卻沒有他那麼多顧忌,聚精會神地觀看著兩人的比鬥,唇邊一直掛著幾絲得意的笑容,似乎對趙鈞曦極有信心。

  而就在這時,場中的情形突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正在全力封擋顓孫若水那一波波橫掃過來的虛冥掌勁的趙鈞曦被地面一根折斷的樹木拌了一跤,仰面摔倒在地。

  顓孫若水苦戰不勝,心中已有些煩躁,此時見趙鈞曦摔倒,他哪能放過如此千載能逢的好機,當下提聚全身的“虛冥真氣”朝趙鈞曦的胸口處劈了下去。掌風呼嘯,飛沙走石地盤旋著突破了那短暫的距離。

  梅天林身後的那些人見狀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心也隨著懸了起來,更有幾人背過臉去,不忍見到趙鈞曦血肉橫飛的場景。

  雪玉蟾見此情景心中一喜,如釋重負地籲了一口氣。他神情雖還如以前一樣淡然,可雙眼卻忍不住略帶得意地瞄了梅天林一眼,卻見梅天林臉上閃過幾絲詭笑,似乎對場中趙鈞曦的安危毫不在意。

  雪玉蟾暗道一聲不好,迅速把注意力放回中間的趙鈞曦與顓孫若水二人身上,他這一瞧不打緊,但臉色卻是變得極其難看。

  原來,在大多數人以為趙鈞曦定會喪生在顓孫若水掌下的時候,卻聽得一聲清鳴響起,一道銀白的耀眼亮光從趙鈞曦腰側劃過,向顓孫若水那肥大的手掌電射而去。

  顓孫若水未料有此變故,忙將雙掌向兩旁撤去,強勁的掌力將地面砸出了兩個大坑,而趙鈞曦卻趁著那漫天灰塵揚起的時機,雙腳連環蹬在顓孫若水的脛骨上。

  鑽心的痛楚傳來,讓顓孫若水悶哼一聲,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幾步,身前要害之處失去防護,頓時全都暴露了出來。

  趙鈞曦自是不會放過這個重創敵人的良機,身子敏捷地從地面跳起,那道逼退了顓孫若水雷霆一掌的銀白亮光又從他腰間閃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了顓孫若水的左胸。顓孫硬生生地將自己的身軀往旁邊橫挪了數寸,雖然避過了心臟要害,但那白光卻依然沒入了他的左胸。

  顓孫若水痛苦地呻吟一聲,低頭看去,便見那釘在自己胸上的竟然是一柄薄如簧片的軟劍!沒想到自己竟會被這軟劍所傷,顓孫若水心中之怒難以言狀,驀地低吼一聲,兩指夾在劍刃上向外一拔,頓見鮮血狂噴而出。

  事情的轉折發生得太過突然,兩位顓孫家族的長老見趙鈞曦得手後才反應過來,同時怒喝一聲,飛身而起,四掌齊出,狂猛的虛冥真氣挾帶著風雷之勢向趙鈞曦卷了過去。趙鈞曦自是不敢硬接,迅疾地倒翻回到梅天林身側。

  雪玉蟾也與那兩位長老同時躍了出來,扶住搖搖欲墜的顓孫若水,手指在在其胸前連點數下,扔掉了那依然被他夾在指縫間的軟劍,把兩位還待要追上前去的長老叫了回來,示意他們將顓孫若水扶去一邊,自己卻向對面的梅天林走了過去。

  梅天林看趙鈞曦重創了對方的一名高手,心中得意非凡,朝趙鈞曦點了點頭,贊道:“老二,幹得不錯,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趙鈞曦喘息著點了點頭。他剛才以計謀出其不意地用劍刺傷了顓孫若水,自己卻也累了個半死,聽到梅天林的誇讚之語,心中雖也有些高興,但見到顓孫若水那充滿了怒火的眼神,心中卻不禁冒出了幾絲慚愧,儘管比武前說了可以用任何手段擊敗敵人,可自己那畢竟不是光明正大之舉啊。趙鈞曦暗歎一聲,退到了梅天林後面盤膝坐了下來。

  雪玉蟾抑制住心中的怒氣,看著梅天林,平淡的道:“梅兄,這第一場你們贏了,不知這第二場你打算派何人出戰?”

  梅天林不久前追趕雪玉蟾時的鬱悶在這時終於消散了一些,他心中大暢,放聲大笑道:“這一場便由我梅天林親自候教了。”

  雪玉蟾點頭道:“也好,上次雖與梅兄交過手,卻一直未能盡興,現在正好再請教一番了。”說話時,兩眼微微地眯了起來,但那雙眸子卻如天空懸掛著的寒星一樣深邃,目光也變得愈加幽冷起來。

  “我也正有此意!”梅天林嘿嘿笑著陡了陡雙臂,一身黑衣隨風劇烈地鼓蕩著。

  兩人都是當世頂尖高手,即便還沒有真正出手,但對峙之時,卻自有一股強烈的壓抑之感籠罩在眾人心頭。周圍諸人在這股霸道的無形氣息的壓迫之下,都不自覺地向後面退去,空出了中央方圓數丈大小的地方留給梅天林與雪玉蟾。

  “注意了!”梅天林口中冷冷地喝出這幾個字,但手上使出來的竟是“形意拳”中極其簡單的一招。不過便是這平凡的招式從他手裏施展出來,卻立時化腐朽為神奇,不但手中蓄含著無窮的勁力,其間更是隱藏了無限的殺機。

  雪玉蟾心內暗哼一聲,卻也並不因此而小覷他,右手緩緩向梅天林的拳頭格擋過去,他這一招看似輕飄無力,但掌內卻已暗含著一股綿綿不絕的柔勁。

  梅天林見雪玉蟾如此出手,一下便將自己的後藏招式全部封擋了回來,頓時化拳為掌,施展出來的竟又變成了“少陽掌”,出招乾淨利落,剛猛渾厚,深得“少陽掌”個中三味,瞧這模樣,便是當今以“少陽掌”聞名武林的張九洲親眼目睹,恐怕也要自歎弗如了。

  雪玉蟾不禁有些詫異,不過卻依然十分輕鬆地拆解了這招,並且發出了兩道暗勁向梅天林拍了過去。

  梅天林輕清嘯一聲,再次變換了另外一種武學攻向雪玉蟾。

  時間快速流逝,兩人越打越快,越打越激烈,場地中只見兩條人影飛速地騰挪跳躍、交錯纏繞,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神思全被這場難得一見的惡鬥吸引住了,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錯過了哪個精彩環節。

  梅天林似乎精通武林上各門各派的拳腳招數,在這段時間裏,竟然連使了少林達摩十八手、火龍拳、九路傷拳、竹葉手、拈花功等數十種功夫,期間沒有重複一招,也沒有任何一種功夫施展了兩招以上,而且每一招都使得嫺熟之極,令人歎為觀止。

  但不管梅天林的招數如何變化,雪玉蟾卻一直施展著那套看起來綿軟柔和的掌法,動作變幻舒展,如流水般綿延不絕,時而若遊蕩海洋,時而若扶搖太空;又或如駿馬馳騁,或如信步庭園。那雙手掌在這時竟變得如女子般柔若無骨,將梅天林的所有進攻都封擋在身體兩尺之外。

  更讓人詫異的是,雪玉蟾這掌法在施展之時,那周圍的空氣都似乎順著他那圓滑自如的雙掌轉動起來,方圓幾丈之內的空間都充斥著一股愈來愈強的吸引力,旁邊諸人觀看的時候都需運勁抵抗這股力量才不致被吸得向兩人的戰圈靠近。

  眾人正看得津津有味之際,場中“蓬”地一聲暴響,那些飄蕩著的人影倏地消失,纏鬥著的梅天林與雪玉蟾二人驟然分了開來。搏鬥了這麼長時間,他們依然臉不紅氣不喘,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

  雪玉蟾看著丈外的梅天林,淡然笑道:“真沒想到你竟能施展這麼多門派的功夫,我雖然對你估量很高,但現在看來還是小瞧了你!”

  梅天林面無表情的道:“你也讓我有些吃驚,未料你修習的竟是武當失傳已久的‘太極綿掌’,沒落了幾百年的武當如今有你這麼個傳人真可算是個奇跡了,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學成武當的‘玄武真功’,否則,你若以為單憑這‘太極綿掌’就能勝過我,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了……”

  雪玉蟾聽了他那番傲氣十足之話,微笑道:“梅兄,你既然這麼說,想必還沒有使出真功夫吧,小弟拭目以待!”

  梅天林傲然道:“好,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真本事!”

  說時,梅天林雙臂已抬至身前,兩掌自手腕以下驀然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看著雪玉蟾嘴角冒出了嘲弄的笑意,嘿然叫了聲後便似閃電般往對面躍去。

  雪玉蟾見後臉上露出了幾絲不異察覺的冷笑,暗道:“又是‘血魂功’,如此就修怪我讓你自己嘗嘗‘血魂功’所帶來的苦果了,哼!”意念及此,雪玉蟾也提起雙掌,迎向了梅天林那刮帶著腥風漫天蓋地朝自己壓來的血紅色手掌。

  兩人都存著以真氣硬拼一次的念頭。瞬息間,一丈的距離便在兩人的飛馳下消逝,然而就在兩人的手掌即將碰上的時候,他們的臉色卻幾乎同時一變。

  原來,就在這關鍵時刻,梅天林的雙掌顏色快速地由血紅便為暗紅,但掌心卻陡然一片墨黑,這黑圈雖只能雞蛋般大小,然而這黑圈湧動著一層黑氣,不停地散發出熒熒綠光,似能吞噬天地間一切生命。

  而雪玉蟾的雙手肌膚也在此時變得異常白皙,綻放出陣陣耀眼的瑩亮白芒,手掌邊緣更似蕩漾著無數個氣渦,一股比方才他施展“太極綿掌”時更強的吸力衍生而出,將周圍的一切氣息盡數吞沒其中。

  兩人所施展的功夫在最後關頭竟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然而他們的手掌卻最終不可避免地接觸了。在對方雄厚真氣的衝擊之下,兩人的身軀同時顫抖了一下,但之後他們的身體卻並未被反震開來,雙掌反而緊緊地粘在了一起。

  真氣一波一波地衝擊著兩人,他們在內力相拼之時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但互相怒視著的眼神卻將他們說要表達意識全部說了出來。

  “很好!很好!你竟真學到了武當的‘玄武真功’!”

  “你也不差,‘血魂功’裏面還另藏玄機!”

  “嘿嘿,你的‘玄武真功’雖然能抵擋得住我的‘血魂真氣’,但我‘毒龍掌’勁力卻已經侵入你的經脈了。”

  “是嗎?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你的‘血魂功’和‘毒龍掌’厲害,還是我的‘玄武真功’更勝一籌。”

  “你恐怕等不到分出高下的那一刻了,哈哈……”

  “哦,那就等著瞧吧!”

  “……”

  內力比拼是武人最為忌諱的一種較量方式,這種比試容不得任何虛假,靠的全是苦修得來的真元。期間若無高手將兩人分開,非得到一方真元耗盡,倒地不起時才能從這種膠著的狀態中擺脫出來。

  梅天林雖然恨不得將雪玉蟾置之死地,卻沒想雪玉蟾到最後關頭才顯現出自己所修煉的“玄武真功”來,以致雙掌被其“玄武真氣”吸住掙脫不得。而雪玉蟾卻也是騎虎難下了,因自己的“玄武真功”是梅天林“血魂功”的剋星,所以打算以“玄武真功”中的柔勁將其擊向自己的“血魂真氣”悉數反震回去,但梅天林同時施展的“毒龍掌”卻讓他這如意算盤落空了。兩人這時都已是進退兩難,也只能用這種方式無可奈何地對抗下去了。

  “玄武真功”本為武當一派的鎮派武學,據說是八百年前的無缺道長偶然間見到一雙頗有靈性的龜蛇吞納天地精氣,忽有所感而創造出的一套內功心法。那時武當盛名已不如往昔,僅靠從開派祖師張三豐遺留下來的“太極拳”衍化而出的“太極綿掌”在苦力支撐著,而當無缺道長創出這“玄武真功”後的幾百年內,武當逐漸超過少林而成武林第一大派,可就在其聲名如日中天之時,記載著“玄武真功”心法和“太極綿掌”的秘笈突然遺失,而那些修習了這兩門武學的前輩們又暗自藏私,不肯將全身本事盡數傳於門下,如此一來,武當一代不如一代,那兩門武當絕學也最終失傳。

  如這雪玉蟾憑藉著這不知是從何處習來的“玄武真功”與“太極綿掌”,並以之抵抗昔年“血魂教”所遺留下來的“血魂功”,這可真說得上是天意了。

  旁邊眾人都已看出場中二人的危險處境,但面對著虎視眈眈的敵方,卻無一人敢輕舉妄動。其實即便是他們想動,也是有心無力,這裏就數梅天林與雪玉蟾二人修為最高,試問有誰有這個能力將拼鬥著的兩人分開。

  十幾分鐘很快便過去了,周圍眾人還是靜靜地對峙著,而仍舊還在比拼內力的的梅天林臉色卻已經有些蒼白,雪玉蟾的眉宇間也浮現出了幾絲若隱若現的黑氣。

  如今已是下半夜的光景了,天空懸掛著的冷月漸漸地向山下落去,只有絲絲清冷的餘輝照耀在山頭,照射在眾人那木然的臉頰上。

  山風呼嘯而過,時間也在靜靜地消逝,正當那彎月為這淒冷的山頭灑下他最後幾縷光芒時,卻猛聽得兩聲慘叫打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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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太極綿掌 第六章 俱傷

  慘叫聲起處,頓見顓孫家族兩名長老那肥胖的身軀向前飛出幾米,僕倒在地,再未見半分動靜,而在他們剛才趺坐之處卻突然多出了一條黑影。

  而當眾人的注意力被這慘叫聲吸引之時,卻另有一條人影鬼魅般出現在雪玉蟾的後方,舉掌便朝雪玉蟾的背心處拍去。雪玉蟾感覺到身後的那股勁風,臉上竟露出了一股釋然的微笑,神色間平和之極。

  梅天林得意之時,突地發覺雪玉蟾的“玄武真氣”竟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自己的真氣卻如潮水般湧進雪玉蟾的體內。梅天林看了雪玉蟾身後那人一眼,旋即便明白了雪玉蟾的企圖,待要收回自己的勁力卻已來不及了,因為那偷襲之人的手掌重重地擊在了雪玉蟾的身上。

  雪玉蟾當場“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但梅天林與那人的真氣卻毫無阻礙地相碰在一起,梅天林被震得向後翻了個跟鬥,與雪玉蟾粘貼在一起許久的雙手終於分了開來,但他卻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臉色變得極其蒼白,胸脯也隨之劇烈地起伏著。

  而那個偷襲雪玉蟾的人也沒撈到什麼好處,被反震得連連倒退了十幾步,靠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嘴角隱約可見幾絲血跡。

  那邊,方才偷襲得手將兩名顓孫家族的長老打得生死不知的人這時正受到另兩名長老強烈的攻擊,而剩下照看顓孫若水的烈穹見場中形勢又發生了急劇的變化,梅天林與雪玉蟾同時受傷,忙將顓孫若水放到一邊,身形一動,朝雪玉蟾閃去。

  與此同時,趙鈞曦也向梅天林的方向躍了過去,可沒跑幾步,就覺有股淩厲的殺氣從後面向自己襲來。他從沒想到竟有人能將速度提升到如此地步,快得那念頭只在他腦中一閃便感到身上傳來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趙鈞曦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前露出了半截劍尖,劍刃上正有血珠一滴滴地掉落地面。趙鈞曦喉嚨動了動,卻發覺自己只叫出了幾聲野獸般嘶啞的低咆。他心中極其不甘,雖然來此之前已有預感,卻沒想到自己竟會喪命於此,他努力地轉過頭,見到那殺自己的人竟是對方那最不起眼的瘦弱老頭,而這老頭手中握著的卻正是自己刺傷顓孫若水的那柄軟劍。

  看著老頭那幽幽的目光,趙鈞曦心內絕望地哀歎一聲,強烈的眩暈之感湧現心頭,他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了草地上……

  梅天林還沒發覺後面趙鈞曦的情況,搖搖晃晃地從地面站了起來,眼睛一瞟那撲倒在地的顓孫家族兩位長老,看著雪玉蟾嘿嘿笑道:“雪玉蟾,你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吧?”

  雪玉蟾也在顓孫烈穹的攙扶下站穩了身子,抹去唇邊的那幾縷鮮血,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這卑鄙小人是不會做出什麼光明正大的事來的,你既然能安排人來偷襲我們,難道我就想不到這一步嗎?哈哈,你還是自己回頭看看吧!”

  這時,那偷襲雪玉蟾的人忽然淒厲地吼了一聲:“老三……”

  此人便是霍狄,今天梅天林帶領人馬前往鳴鶴館之時,由於“血鷲”莫凝風尚要一兩個小時才能醒過來,所以便決定等其蘇醒之後再由霍狄帶他一起前去相助。只是一個小時後當他們趕到目的地時,那裏已是人去樓空。幸好,當時趙鈞曦為方便霍狄跟來,留了個心眼在路上標下了記號,霍狄也因此才能找到這裏來。

  而梅天林見到與雪玉蟾同來的那些顓孫家族之人時,衡量了一下知道若當場硬拼起來定將敗多勝少,故此才會想出用比試三場來決定“璿璣珠”歸屬的提議,他這樣做的目的其實便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霍狄與“血鷲”!

  當霍狄帶著“血鷲”趕到時,馬上便決定由“血鷲”趁機偷襲那些顓孫家族的長老,而自己則去助梅天林一臂之力。在那種情形下,他本以為擊斃雪玉蟾是輕而易舉之事,但卻沒想到雪玉蟾會想出如此怪異的方法,硬拼著自己身體遭受重創的危險,以“玄武真功”將梅天林的真氣朝他的勁力引去,以致最後三敗俱傷!

  但令他最想不到的卻是那個身軀怪異孱弱的老頭竟有絲毫不低於梅天林和雪玉蟾的修為,將趙鈞曦一劍刺倒。他沒想到,趙鈞曦更沒想到。在那次搶奪“璿璣珠”的晚上,他曾與這老頭過手幾招,並沒見到這老頭的功夫有多高明,可如今自己卻是栽在他的手裏,這也難怪他會極端的不甘心了。

  梅天林聽到霍狄那淒慘的叫聲,忍不住扭轉頭來,卻見到趙鈞曦倒在地上,而那長相古怪的老頭正從他身上拔出一柄軟劍,看到這一幕,他哪里還忍耐得住,立時怒火填膺地暴喝一聲,提聚全身最後的幾絲真氣,就待撲向那老頭。

  不過更意外的事情也接踵而來,那跟隨他而來的七人見顓孫若水獨自一人半躺在地上,以為有機可趁,都往顓孫若水那方向飛馳了過去。然而就在他們凝聚功力要將顓孫若水庇於掌下時,每人的胸前卻都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個血洞。

  鮮血汩汩而出,他們驚恐地看著自己胸前的傷後,哀嚎一聲仰面倒了下去,他們至死都不明白究竟是誰殺了自己?

  知道其中原由的除了雪玉蟾那和顓孫家族中的那些人外,梅天林也隱約猜到了一二,在搶奪“璿璣珠”的那天晚上他發現有人跟蹤自己,但卻沒見到他們的身影,再將他們逼出來後,梅天林便想到了隱身術這種可能。只是隱身術極為難練,他當時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卻未想在今天終於印證了他的猜測,也付出了七名下屬生命的血的代價!

  見自己這方所有人死的死,傷的傷,完好無損的僅剩“血鷲”一人,梅天林儘管胸中怒氣依舊,卻並不是個沒腦子的人,知道自己如今大勢已去,若還要硬拼下去,恐怕幾人性命都要搭在這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此刻,那怪異老頭擦拭了一下劍身上的血後又朝梅天林和霍狄攻了過來。

  梅天林當機立斷,不甘地吼了一聲:“老二,我們走!血鷲,攔住他們!”

  那邊與顓孫家族兩位長老纏鬥著的“血鷲”驟然厲嘯一聲,一掌將兩人擊退後身子霍地拔高數丈,越過兩人頭頂,以迅雷之勢把那怪異老頭攔截了下來。“血鷲”自與琴仙雲在司塘鎮黑市拳賽中交手敗北後,便一直由霍狄和吳醫生二人用藥物激發體內潛能,時至今日,其修為已經得到了長足的進步,一時竟與那怪異老頭鬥了個旗鼓相當!

  梅天林那怨毒的目光掃了雪玉蟾等人一眼後,與霍狄飛身向山下馳去。

  “哪里走?”顓孫烈穹哪能讓他們如此輕易地脫身逃走,斷喝一聲,如脫韁的野馬一樣追到梅天林背後。

  梅天林聞得身後風聲,右手往後一揚,似有什麼東西從其指間飛出,射向了身後的顓孫烈穹。

  見有暗器射來,顓孫烈穹身子猛然一頓,腦袋向左一偏,那暗器從其耳畔擦過,釘在了後面不遠處的一棵樹上,那竟是一顆松籽。顓孫烈穹再抬眼向前看去,經這一阻,梅天林和霍狄卻已經隱入了那密密麻麻地森林當中,去那麼大的林子找這兩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顓孫烈穹恨恨地跺了跺腳,返身而回。

  血鷲雖然功力大增,但經驗與那怪異老頭卻似相差甚遠,在老頭的強攻下很快便顯得有些縛手縛腳了。此時,那兩名顓孫家族的長老也迅速地圍了上來,他們心恨“血鷲”以卑鄙的手段將自己的族人打得重傷昏迷不醒,出招時拳腳異常狠辣,毫不留情!血鷲在三個高手的圍攻下,開始節節敗退。

  顓孫烈穹追擊梅天林二人無果,心中正自窩火,回來卻見血鷲竟退到了自己身前,蓄滿“虛冥功”的一掌當即便向血鷲拍了過去。血鷲正防著前面三人,未料又有人從後面攻來,一時閃避不及,背部讓顓孫烈穹拍了個正著。

  血鷲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濺射在前面三人身上,而他自己卻也如只斷線的風箏,被顓孫烈穹的掌勁推得越過三人,掉在了林邊。血鷲馬上一個翻滾,躲進了那漆黑的叢林中。

  那老頭抹了一把臉上的熱血,便又追上前去,但卻被那坐在地上的雪玉蟾叫了住了。

  雪玉蟾環視了山頭一看,對顓孫烈穹等人道:“你們都不要追了,墨禹他們都已經跟上去了,我們還是先回菊影市吧,得趕快把顓孫先生和兩位長老送回去救治。他們傷勢都很重,若再拖延下去,恐怕會有生命危險。”說到這,他稍微了一下,喘了兩口氣,苦歎一聲道:“沒想到今天竟和他們落得個兩敗俱傷,唉……”

  顓孫烈穹等人聽雪玉蟾如此吩咐,忙背好顓孫若水三人,而那怪異老頭則扶起了雪玉蟾,追星逐日般向山下飛馳。

  這山頭旋即又恢復了起初的寧靜,可這地面上卻多出了幾具屍體。

  可一切都煙消雲散時,樹林的陰影中卻走出了一個身軀修長的年輕人來。他緩步走到山頂,看了地面上躺著的那幾人一眼,幽幽地長歎了一口氣,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梅園……梅天林……林天欲……”

  “看來這梅天林應該便是昔年加害田老前輩,奪走‘道神丹’練制秘方的林天欲了……”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年輕人正要離開的時候卻忽然豎起耳朵凝神傾聽了起來。

  “他竟然還沒死?”年輕人詫異地低聲自語了一句,快步來到趙鈞曦倒下的地方,蹲下身子,手掌一摸他的胸口,心臟果然還在微弱地跳動著。年輕人看著趙鈞曦那蒼白的臉頰,尋思道:“還好剛才雪玉蟾等人沒發現他還活著,只是現在我便是將他救醒,他傷勢太重,失血過多,恐怕也支撐不了多少分鐘的!”

  “也罷,看看他還有沒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吧!”這年輕人思量了一下,終於還是伸指在趙鈞曦的心臟周圍迅速地點了幾下,把他扶起來,左掌貼在其背部,緩緩地輸入了一股溫和輕柔的真氣,喚醒了他體內殘留著的那點生機。

  幾分鐘過後,趙鈞曦終是睜開了雙眼。“是你,琴仙雲?”趙鈞曦看到眼前之人的面貌,不由驚愕的道。

  琴仙雲微微一笑,道:“不錯,就是我,你很意外吧?”

  趙鈞曦喘息了幾下,看了死氣沉沉的周圍一眼,氣息微弱的道:“他們呢?”

  琴仙雲淡淡的道:“他們都回菊影市去了。”

  趙鈞曦沉默了幾秒,忽又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琴仙雲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想從你剛才見到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知道了吧!”

  趙鈞曦聽了琴仙雲這句話,神色變得前所未有的沮喪,歎道:“若不是你把我救醒,我恐怕永遠都不會明白事情竟是這樣的。我們都自詡高明,卻沒想到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今天晚上引我們到這裏來的那位‘雪玉蟾’想來就是你裝扮的吧。你同時也讓人把雪玉蟾引來,為的應該就是讓我們拼鬥一場,如今大家鬧得兩敗俱傷,該遂了你的心願罷!”

  琴仙雲道:“你說的沒錯,我把你們都引來,就是為了讓你們拼個你死我活!”

  趙鈞曦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口淤血,有氣無力的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琴仙雲眼神變得冷厲起來,哼道:“反正你也是個快死的人了,我便告訴你吧。你可知道十年前‘梅園’的田峰田老前輩?”

  趙鈞曦眼珠暴睜,似乎明白了什麼,聲音顫抖的道:“原來是他!罷了,罷了,天意如此啊!大哥他千算萬算,卻沒把田峰算在內。想必你一定是來幫田峰取回‘道神丹’秘方的吧,唉,我早該猜到的,‘璿璣珠’藏在雪玉蟾手中的消息一夜之間便傳播開來,弄得菊影市人人皆知,這為的就是將我們引出水面啊!”

  琴仙雲冷笑道:“你現在才想到這一點已經太晚了!”

  趙鈞曦點頭道:“確實是太晚了啊!不過知道了這件事,我至少可以死得明白點了……”

  琴仙雲凜然道:“你好好的拳館館主不當,卻跟著林天欲為禍世間,竟連視你若父的芊玲也不放過,像你這樣的人,死得糊塗和死得明白又有什麼分別?”

  趙鈞曦神色黯然的道:“我趙鈞曦雖然害過不少人,但卻一直將芊玲看作親生女兒,又怎麼會害她呢?”

  琴仙雲哼道:“你說的倒好聽,那我問你,芊玲現在在哪?”

  “芊玲發現了我將拳館學員運往司塘鎮之事,我怕她把事情洩露了出去,所以便把她制住關在了拳館密室裏!”

  “那密室在拳館的什麼位置?”琴仙雲不信的問道。

  趙鈞曦道:“在‘瀟湘閣’的臥室裏面,只要一按書桌上面的那個茶杯,便會出現進入密室的通道。如今事已至此,希望你回去之後能夠儘快把芊玲放出來,若出了什麼意外,我便是死了也難以瞑目啊!”

  琴仙雲見他說話時語氣誠懇,不似在說謊,當下道:“好,我就信你這一次!”琴仙雲本想過了今晚上讓雪玉蟾與林天欲等人兩敗俱傷後便返回瀟湘拳館,運用“迷神引”從吳優口中問出芊玲的下落,如果趙鈞曦說的不假,倒可省去那一番套問的功夫了。

  趙鈞曦說了這麼久的話,身體裏僅有的那點力氣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聲音也變得愈來愈低,道:“謝……謝你了……”最後那字聲音已幾不可聞,兩眼看著琴仙雲,眼皮也逐漸垂了下去。

  琴仙雲見其眼中似有未了之意,再往他體內輸入了一股真氣,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趙鈞曦眼睛又微微睜了開來,氣息低弱的道:“我心中還有幾個疑問,不知道你是否能夠告訴我?”

  琴仙雲不好拒絕,道:“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趙鈞曦看琴仙雲答應了下來,眼中頓時閃過幾絲神采,精神振奮了幾分,道:“你還記得我的師弟連盛嗎?”

  琴仙雲點了點頭道:“當然記得。告訴你也無妨,他便是死在我的手裏。你突然問起這個,難道還想為他報仇不成?”連盛早猜到趙鈞曦與連盛之間必有密切的關係,所以聽到趙鈞曦稱連盛為師弟時並沒有多少驚訝之意。

  當初在瀟湘拳館十年慶典時,趙鈞曦之所以要和連盛演那場戲,便是想借著自己受連盛“血魂功”的所傷的機會試探一下太衍大師所修的武學是否能破解“血魂功”,因為那時他已懷疑太衍大師便是以前在天河鎮出現的那個試圖阻止其計劃的那蒙面人,但沒想太衍大師竟會袖手旁觀,反把這燙手山芋扔給了琴仙雲。

  趙鈞曦苦笑道:“我已是個將死之人,還談什麼報仇,只是這段時間我心中一直有個懸疑未解,所以才說起他,我師弟臨死之前,念出了‘拋錨’二字,他當時傷重奄奄一息,我想這兩個字應該與你有關,可我卻一直弄不明白這兩個字到底代表什麼意思。”

  “拋錨?”琴仙雲疑惑地看了趙鈞曦一眼,口中反復地將這兩字念了幾遍,臉上忽然露出幾絲釋然的笑意,道:“我想你當時是把你師弟的話聽錯了,連盛要告訴你的那兩個字並非‘拋錨’,而是……”

  說到這時,琴仙雲湊進趙鈞曦耳旁,說出另外兩個字來。

  趙鈞曦恍然道:“原來如此,你竟是從那個地方來的,我死得不冤哪。”

  說完這句話,趙鈞曦看了琴仙雲一眼,悠悠地歎息一聲,帶著一臉的輕鬆與安詳,就此溘然逝去。

  天邊逐漸露出了幾絲微弱的曙光,琴仙雲將趙鈞曦的身體放平,步子輕盈地走入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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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太極綿掌 第七章 情心

  琴仙雲心憂景芊離開沃嶺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菊影市,閃進了瀟湘拳館。

  天已將明瀟湘拳館內已有少數學員起得床來,就著天邊那微微的亮光習武。琴仙雲翻過後院圍從花園悄悄地轉到了"瀟湘閣"。找到那間臥室,琴仙雲仔細一看果見床頭的桌子上放著個空杯子,他按照趙鈞曦死前所說的話在那杯上一按身側還真露出了一個洞口。

  琴仙雲心中一喜,循著地道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很快便見到一間房門大開的密室,但他卻未察覺這附近有絲毫生命的氣息,難道趙鈞曦那番話是騙自己的不成?琴仙雲走進去一瞧,裏面牆角下竟直挺挺地躺著個人。

  吳優?琴仙雲驚疑地一摸吳優的胸口,一股陰寒的氣息頓時透指而入,以琴仙雲的修為在這冷氣的侵襲之下卻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好厲害的功夫!琴仙雲忖道,看來吳優竟是被這股寒勁生生凍死的,天下間的武學有這種特性的恐怕便只有雪山派的"寒影三疊"了。

  莫非是飛煙回來了?瞧屋中情形,定是經過了一場打鬥,想來一定是飛煙將芊玲救出去了,只是飛煙怎麼會到這裏來呢?琴仙雲一念至此,立即飛身飄出了密室……

  小鬍子街,景芊玲和步飛煙二人趕來與姬如綿等人相見已經多時了。

  步飛煙從"瀟湘閣"救出景芊玲後本要將她送到姬如綿家,可在路上景芊玲給姬如綿打了個電話才知她現在並不在家,於是兩人便又按照姬如綿所說趕到了這裏,終於見著了她和淩羽裳、崔西敏三人。

  姬如綿等人為景芊玲擔心了許久,如今見她安然無恙地歸來,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聽景芊玲將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後,幾人都不禁暗暗為她捏了一把汗,若不是步飛煙及時出現,後果真不堪設想。

  不過,為景芊玲擔心完後,眾人又開始擔心起琴仙雲來。

  琴仙雲從昨天晚上十一點鐘出門,說是去找簫炎,可到淩晨六點多了都還不見蹤影,而自出去後他的手機便一直關著,大家聯繫不上他,如何能不為他擔憂。

  淩羽裳朝外面望了一眼,憂慮的道:"綿姐,琴大哥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你說他會不會……"

  姬如綿安慰道:"羽裳,你先別這麼著急,相信仙雲他一定會很快回來的。"她口中雖這麼說,但心裏卻同樣有些不安。

  崔西敏這傢夥卻忽然嘿嘿笑道:"有你們這麼多女孩子關心他,這小子就算想不回來恐怕也捨不得了。"

  姬如綿等人臉頰禁不住微微一紅,景芊玲嬌嗔道:"師兄,都這時候了,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崔西敏嘻嘻哈哈地笑道:"我這說的可都是正經……事啊……"崔西敏正說著,坐在她對面的步飛煙卻突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崔西敏頓時打了個寒顫,渾身禁不住起了幾層雞皮疙瘩。自從看到步飛煙送景芊玲進來後,崔西敏便發覺她與上次見面有很大的不一樣,每次與步飛煙那冰冷的眼神相撞時,他心頭便有些發怵,這時被她這麼一瞧,還真的不敢再嬉笑了。

  姬如綿有些奇怪崔西敏的反應,不過卻沒有理會他,又道:"仙雲說會在天亮之前把芊玲帶回來,他出去找簫老前輩估計是得到了什麼線索,可他現在還不知道芊玲妹妹救回來了,如果他找來找去都找不到芊玲,還不知道要多擔心呢。"

  淩羽裳也難過的道:"是啊,琴大哥如果找不到玲姐,八成會以為玲姐出了什麼意外。"

  景芊玲看了兩人一眼,忽然站起來道:"我看我還是回瀟湘拳館一趟,說不定能在那遇到仙雲。"

  聽到這句話,崔西敏幾人同時反對道:"不行!"

  景芊玲正要勸說他們,驀聽得步飛煙那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必去拳館了,大家安心等著就行了。琴仙雲如果找了那間密室,一定會馬上趕回來的。"

  "為什麼?"景芊玲幾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步飛煙淡淡的道:"他看到裏面的情形,就會猜到人已經被我救走了。"

  大家還是聽得不怎麼明白,正要在詢問得清楚些的時候,外面卻霍地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哈哈,飛煙說得沒錯,我看到吳優的屍體時,便知道是飛煙回來了。"

  姬如綿等人聽到這個聲音,臉上頓然都洋溢出一股發自內心的喜悅,快速地向門口看去,果然見到一個俊逸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來,出現在眾人面前。

  "琴大哥……"淩羽裳嬌呼一聲,雀躍著跑到琴仙雲面前。如非此時屋中人多,她早已撲進了琴仙雲懷裏去了。

  琴仙雲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這小妮子紅撲撲的臉蛋,朝景芊玲等人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朝步飛煙走了過去,看著她溫和的笑道:"飛煙,看到你現在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就可以放心了。你這段日子在靜月山過得怎麼樣?"

  步飛煙那雙清冷的眸子中露出了一絲暖意,微笑道:"多謝關心,我在那裏很好!"無意間見到步飛煙唇邊那幾縷笑意的崔西敏看得大跌眼鏡,還以為這女人一直就是座冰山呢,沒想到她竟然也會笑。

  姬如綿走到琴仙雲身邊,嗔怪的道:"仙雲,你怎麼一出去就是這麼長時間,弄得我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你不知道這次芊玲有多危險,要不是當時飛煙出現得及時,我看你還怎麼實現天亮時把一個活蹦亂跳的芊玲帶到我們面前的諾言。"

  琴仙雲聞言心中大為愧疚地看了景芊玲一眼,滿帶歉意的道:"芊玲,我……"話未說完,景芊玲卻已經打斷他的話,嫣然笑道:"綿綿,你也別怪仙雲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崔西敏這小子突然兩眼盯著琴仙雲,插話道:"仙雲,你去找簫老頭子打探芊玲肯定用不了那麼長時間,快說你這一晚上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琴仙雲聽了他這句話,看著景芊玲的神情變得有些異樣起來,他遲疑了一會,終於還是道:"芊玲,有一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

  景芊玲看琴仙雲表情一下子就變得鄭重起來,不由奇怪的道:"仙雲,什麼事你就說吧!"

  "趙鈞曦已經死了!"琴仙雲道。

  景芊玲一怔,難以置信的道:"怎麼可能,他昨天晚上還去密室看過我,那時他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呢?"

  姬如綿和崔西敏也有些意外,道:"仙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琴仙雲慨然一歎,道:"也罷,我還是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你們吧。"接著,琴仙雲便將自己與簫炎二人分別把林天欲和雪玉蟾等人引到沃嶺,以及他們兩方為奪"璿璣珠"互相爭鬥以致兩敗俱傷一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聽完琴仙雲說的這段話,眾人都不由沉默起來。

  琴仙雲歎道:"芊玲,你不會怪我當時沒出手救趙館主吧?"

  景芊玲神色黯然的道:"我怎麼會怪你呢,仙雲。沒想到趙館主表面上是個慈善長者,背地裏卻一直在做著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如今死在別人的手裏,這也算是他罪有應得吧!"話雖如此,可這兩年來她與趙鈞曦確實是情同父女,儘管趙鈞曦害得她險些被人玷污,現今他身死郊野,景芊玲又怎能不傷心難過呢?

  屋中之人以姬如綿和景芊玲相處的時間最長,也是最瞭解景芊玲的人,景芊玲的這番心思自是逃不過姬如綿的眼睛。"芊玲,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姬如綿勸慰道,"你這兩天一定累了,還是先去好好休息一會吧。伯母現在還在醫院裏,天亮後我們和你一起去看她老人家。她自知道你失蹤的消息後,天天在惦念著你呢。"

  淩羽裳笑吟吟地接著道:"綿姐,玲姐,我帶你們去吧。"

  景芊玲輕微地點了點頭,對步飛煙等人道:"飛煙,你在火車上一定沒睡好;還有仙雲,你也勞累了一整夜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崔西敏不禁小聲嘟囔起來:"師妹,你也太沒人情味了吧,叫了這麼多人偏偏把你師兄我給漏了。"說完見沒理會自己,卻沖著淩羽裳哇哇大叫起來:"小丫頭,還有空房間嗎?我一晚上沒睡覺了,又困又累,你看我眼皮都睜不開了。"邊說還邊打個哈欠,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來。

  聽崔西敏竟叫自己"小丫頭",淩羽裳心裏頓時不樂意起來,噘著嘴道:"琴大哥在外面跑了那麼長時間都沒叫累,你呆在屋裏烤了一晚上的火,還好意思說累。況且,我這裏只有一個房間,要是房間都讓你占了,綿姐、玲姐還有飛煙睡哪?"

  崔西敏指著琴仙雲陰陽怪氣的道:"騙小孩啊,要是沒房間,這小子睡什麼地方,難道跟你們擠在一張床上不成?"

  淩羽裳一時嘴快,哼道:"那當然,你不服氣嗎?"

  只是說完話,俏臉卻是飛出了兩朵紅暈。除了臉色依舊冰冷的步飛煙外,姬如綿、景芊玲,甚至是琴仙雲臉頰都不禁微微紅了起來。

  姬如綿看著在那怪笑著的崔西敏呸了一聲,嗔罵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崔西敏雙眼一鼓,就要還嘴,琴仙雲忙走近前去,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別吵了!"說著,轉頭對淩羽裳道:"羽裳,等一下你帶西敏到那間書房去休息吧。你和綿姐、芊玲、飛煙四個人就擠在一起先睡幾小時!"

  淩羽裳見琴仙雲如此說了,只得很不樂意地哦了一聲,狠狠瞪了那得意洋洋的崔西敏一眼,卻忽然又道:"琴大哥,那你睡哪里呢,書房的那張床太小了。"

  琴仙雲呵呵笑道:"以我的武功就是幾天幾夜不睡也沒什麼關係,要是真困的話,隨便調息一兩個小時就足夠了。"

  淩羽裳只好點了點頭,正要帶幾人上樓去。步飛煙突然道:"現在天快亮了,我還是先回天韻大學去吧!"

  景芊玲見狀道:"飛煙,等天亮了再回去也不遲嘛,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步飛煙搖頭道:"不用了!"

  琴仙雲知道步飛煙的性子,笑道:"飛煙要回學校,你們也不用勉強了,還是早點去睡吧,要是等天一亮起來,你們想睡都睡不了了。"

  姬如綿點點頭,看著琴仙雲道:"既然這樣,那仙雲你就去送送飛煙吧!"

  琴仙雲笑道:"你就是不說我也會去的。"

  這次,步飛煙倒是沒有拒絕姬如綿的這個建議,只是琴仙雲提著步飛煙的行李要去把姬如綿的那輛車開出來時,步飛煙卻道:"這裏離學校不遠,我們還是走著回去吧。"

  琴仙雲嗯了一聲,與步飛煙默默地走出了小鬍子街

  來到天韻街時,琴仙雲忽然看向步飛煙,和聲笑道:"飛煙,恭喜你將'寒影三疊'練到了'雪舞寒心'的境界!"在瀟湘閣密室見到吳優的屍體時,琴仙雲便已隱隱有這種猜測,待親眼見到步飛煙時這種猜測果然得到了驗證。以前步飛煙想要突破"寒影三疊"第一層與第二層之間的頸瓶卻險些將自己置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此時見她修煉有成,琴仙雲忍不住向她道喜。

  步飛煙道了聲"謝謝"後,眉頭忽然微微皺了起來:"我前幾天步入'雪舞寒心'境界時想一鼓作氣將第三層也練成,但是在最後關鍵時刻我的真氣卻莫名其妙地散去,其後我又試了多次,結果也是一樣,我想了許久都找不到其中的癥結所在,唉……"

  琴仙雲道:"這種事急不來的,'寒影三疊'是雪山派的絕學,修煉起來自然會比較困難。"

  步飛煙頷首道:"是啊,據師傅所說,自'雪山'開派以來,能將'寒影三疊'練到第二層的人就已經不是很多了,而能練到第三層的更是寥寥無幾,我如今能步入第二層境界已是托天之幸,實在不該太奢求了。"

  琴仙雲笑道:"飛煙,你能這樣想就好了,所謂功到自然成,只要火候到了,練成'寒影三疊'也就是遲早的事了。"

  步飛煙聽後只看了琴仙雲一眼,便沒有再說話,低著頭緩緩地走著,似在想著什麼心事。

  兩人這樣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琴仙雲忽地轉頭問道:"飛煙,'寒影三疊'的第三層境界是叫什麼?"

  "雪映情心!"步飛煙沒料到琴仙雲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又道,"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

  琴仙雲將"雪映情心"這四個字輕聲念了幾遍,微微一笑,道:"剛才我突然想到了許久以前的一樁武林逸事?"

  步飛煙有些詫異的道:"哪件武林逸事?"

  琴仙雲呵呵笑道:"這事是曾經發生在'雪山派'的,而這件事的主人公便是'雪山派'一位名叫燕紫瑤的前輩。"

  步飛煙輕蹙娥眉,道:"燕紫瑤?我曾聽師傅提到過她,她好象是九十年前'雪山派'中最有天賦的一名弟子,只是由來不知什麼原因觸犯了門規而被逐出了門牆。"

  琴仙雲歎道:"不錯,燕紫瑤前輩確實是當時'雪山派'也是武林中的一朵奇葩。她在十五歲的時候便將'寒影三疊'練到了第二層境界,在二十歲的時候功力便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唯一令她遺憾的是不管如何努力都沒法將'寒影三疊'的第三層修煉成功。其實,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因為那時候'雪山派'已有近兩百年的時間無人將'寒影三疊'修煉到第三層,她想要達到這無數先輩都不曾踏足的境界談何容易!不過即便如此,她那時的修為也已隱然為全派之冠。"

  "有一天,她邂逅了一位在雪山采藥的年輕高手,兩人一言不和便動起手來,結果比試了數個時辰都不曾分出勝負,當時天色已晚,兩人便相約第二天再一絕高下,但是第二天仍舊沒有比出個輸贏來。兩人連續比試了十天,雖然還是沒有結果,但卻成了一對好朋友,而且相互之間更是情愫暗生。時日漸長,他們情感與日俱濃,難分難舍,只是燕前輩卻一直不敢將其二人之事告訴門中長輩,因為當時'雪山派'有個很不人道的規矩,那便是派中弟子必須一生終老雪山,永不許談論婚嫁!"

  "然而不幸的是,這事最後還是被其師傅發覺了。燕前輩卻不願與心愛之人分開,在她的堅持下,她師傅答應她,若她能夠打敗門中五位長老所布下的'雪花劍陣',便破例讓她與那年輕人在一起。在'雪山派'的諸位門中長輩看來,只有參悟了'雪映情心'之人方能破解'雪花劍陣'。可大出她們意外的是,燕前輩已在不知不覺間練成了'雪映情心'。"

  "最後,燕前輩奮力沖出'雪花劍陣',但她的師傅等其他長輩卻沒有實現她們的諾言,在勃然大怒下不但將毫不反抗的廢除了燕前輩的武功,更將她逐出了門牆!那年輕人其實武功要比燕紫瑤高出許多,但他有個怪癖,在比武時從來都不願勝過別人,所以燕前輩每次與他交手,兩人都是平分秋色。可當他得知此事後再也克制不住,憤怒地闖入'雪山派',憑藉一人之力重創其六十餘人,雖然他顧念著燕前輩曾是雪山弟子,未殺'雪山派'一人,但經此事後,雪山派卻也一蹶不振了……"

  最後,琴仙雲道:"飛煙,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講'雪山派'的這段往事嗎?"

  步飛煙抬頭看了琴仙雲一眼,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琴仙雲又緩緩的道:"燕前輩之所有能在不知不覺間練成'雪映情心',我想靠的應該就是那個'情'字。'寒影三疊'的最高境界不是無情,而是有情!"

  步飛煙沉默了好一會,忽道:"這件事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琴仙雲回頭悠悠笑道:"因為燕紫瑤前輩所愛的那個年輕人便是我曾祖父!"

  原來如此,步飛煙心中頓時恍然,看著琴仙雲的背影,她眼前忽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輕聲念道:"'雪映情心',無情還是有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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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太極綿掌 第08章 赤仙

  琴仙雲送步飛煙回到天韻大學後和簫炎打了個電話感謝了他的相助之情便立即搭車向司塘鎮而去。這次簫炎可說幫了琴仙雲的大忙,昨天晚上琴仙雲去找他便是請他將雪玉蟾等人引到沃嶺來。雪玉蟾一直深藏不露而顓孫家族那些人的功力都非常精湛,要將他們全都引過來而又不讓他們起疑心便只有簫炎的“天禽縱”了。

  到達司塘鎮已是七點多鐘了,琴仙雲不再逗留迅疾地向沙河醫院撲去。在沃嶺,林天欲等人逃跑的時候琴仙雲便想跟蹤他們的,但因景芊玲的下落尚未知曉,琴仙雲也擔心景芊玲的安危,所以只得暫時把這事擱下,現今景芊玲已經安然無恙,琴仙雲也得趕快從林天欲的手中將“道神丹”秘方收回來,否則林天欲一旦轉移地方,想要重新把他找出來不知又要浪費多少時間。

  琴仙雲來到醫院外面,躍過圍牆,但腳一踏入“禁地”,琴仙雲卻暗自詫異起來,以前守護在“禁地”門口的那兩人現在竟然已經不在了。莫非林天欲他們已經撤出了這裏?琴仙雲暗道了聲不好,旋即飛身沖入了房屋,凝神傾聽了一會,裏面竟是悄無聲息。

  琴仙雲不死心地將樓下樓下的房間全都搜索了一遍,可除見到了一些散亂的醫療器械之外,到處都是空蕩蕩的一片,林天欲等人已是蹤影全無 。

  看來我還是來慢了一步!琴仙雲歎息一聲,正要離開這裏去找一下“天禽堂”派在此處監視沙河醫院的負責人——陳記雜貨店的老闆陳先知,但在順著階梯下樓之時,琴仙雲的鼻中卻飄來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琴仙雲心中大奇,又在周圍查看了幾遍,卻沒有發覺任何血跡。琴仙雲來到樓梯口,仔細地聞了聞,最後竟發覺那血腥味竟是從牆壁裏散發出來的。難道這裏也跟“瀟湘閣”一樣建有密室?琴仙雲心中微喜,認真地觀察起這面牆壁來。

  這面牆壁上除了有個釘子大小的小孔外,其他地方不見任何細小的縫隙,琴仙雲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小孔上,這小孔的邊緣十分光滑,而且那絲血腥味好似就是從這裏面擴散出來的,或許這小孔上原來安裝的便是開啟密室的機關,只是林天欲他們撤出時把這機關毀掉了。

  沒有機關我便進不去了麼?琴仙雲暗哼一聲,雙掌平貼於牆上,運集八成的“縹緲真氣”向那牆壁推了過去。兩三成的“縹緲真氣”便足以開碑裂石,可使了八成的真氣,這牆壁卻是紋絲不動,琴仙雲逐漸把功力增加到十成,然而大出他意外的是,這牆壁不知是什麼質地,依然還是沒有絲毫鬆動。

  琴仙雲難以相信地看著這面牆壁,在旁邊踱來踱去,試圖找到其他方法打開這密室。

  “叮……”驀地,一個清脆的聲音飄入耳內,打斷了琴仙雲的思緒。

  琴仙雲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踢到了地面上的一顆小釘子。琴仙雲開始時沒有在意,繼續思索起來,但當他第二次踩在這釘子上面時,卻忍不住把它從地面上撿了起來,這地面上鋪的都是閃亮的瓷磚,一顆釘子出現在這樣一個地方確實顯得有些突兀。

  把這釘子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琴仙雲忽然大喜過望,把這釘子往這牆壁上的那個小孔插了進去。

  釘子沒入牆內,而這面牆壁中卻霍地裂開了一道將近半米寬縫隙。

  幾絲亮光夾雜著刺鼻的血腥味從縫隙裏面射了出來,琴仙雲謹慎地走了進去。

  血腥越來越濃,琴仙雲走到裏面時吃了一驚,這密室就像剛被打劫過一樣,各種藥瓶和一些醫療用具散亂地擺了一地,左角的那張病床上躺著一個矮小老頭,不但嘴角滿是血跡,床下麵也積了一大灘的鮮血。

  這老頭好象就是趙鈞曦口中的那個“二哥”,他怎麼會死在這裏呢?在沃嶺他雖然在偷襲雪玉蟾時候被反震受傷,但也不至於傷重而死啊,到底是誰殺了他?琴仙雲疑惑地看了這老頭的身體一眼,卻見他雙眼暴突,臉色青一塊紫一塊,胸前陷下去一大片,似被人一掌硬生生地擊斃的。

  這老頭身上血跡尚未幹透,看來他死去時間還不久。看著他這副慘狀,琴仙雲不忍地轉過頭,卻見不遠處的地面上也俯面平躺著一個人,看其模樣似乎也有些眼熟。

  琴仙雲跑過去把他身子翻滾過來一看,頓時大吃一驚,這人竟然會是林天欲!

  林天欲除了肌膚上密佈紅點外,全身上下並無見其他傷痕。

  “赤仙?”琴仙雲驀地輕道了一聲,撕開林天欲背部的衣服,卻見其右腰上有個豌豆大小的黑點:“果然是它,好烈的毒性啊!”

  “赤仙”是“天門”秘傳的一種奇毒,這種毒傳播的媒介與一般的毒大不相同。一般毒藥不是通過空氣讓人將毒吸入體內,便是通過觸摸或者服用,而“赤仙”卻是通過“天門”獨有的一種武學“靈犀一指”!

  “靈犀一指”修煉之時需要吸收大量的毒素,這些毒素在修煉者體內互相融合,在“靈犀一指”修煉成功之時,那些毒素便會形成一種新的毒素——“赤仙”!這種毒聚集於人的掌心,在施展“靈犀一指”的時候,“赤仙”便會隨著勁氣流轉於指頭之間,一旦那凝聚著毒素的指頭接觸到人的身體,“赤仙”便會在短短數秒之內擴散於全身,致人死命。

  這種功夫雖然厲害,但修煉之時卻也極其危險,所以“天門”弟子很少會去冒險修煉這門功夫,更何況“天門”每代都只傳一人!

  唉,沒想到一向行蹤隱秘的“天門”傳人竟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而且還殺了林天欲,不知道“道神丹”的秘方有沒有被那人取走,否則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費了!琴仙雲歎息一聲,便要把林天欲放下,卻忽然見到林天欲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

  他還沒死?

  琴仙雲奇怪地低頭一看,卻見林天欲的眼皮不停地顫動著,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但卻一直沒有睜開來。驀地,他臉頰使勁地抽搐了一會,以蚊蚋般的聲音說出了三個幾不可聞的字:“清……風……崖……”

  說完,林天欲頭一歪,便死在了琴仙雲的臂彎上。

  林天欲本身修煉的“血魂功”和“毒龍掌”都是毒功,所以在“赤仙”散佈之時,他自己體內的毒素已經抵消了“赤仙”的部分毒性。林天欲這才有機會護住自己的一絲心志不泯,沒有馬上毒發身亡,但他說出了“清風崖”這幾個字後便再也無力抗拒“赤仙”,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清風崖?”琴仙雲站了起來,默默念道。

  林天欲死都忘不了“清風崖”,難道“清風崖”這個地方隱藏著什麼秘密?

  琴仙雲思索了一會,忽然心中一動, “道神丹”對林天欲來說極其重要,這麼重要的東西想必他是不會帶在身上的,那這“清風崖”藏著的會不會就是“道神丹”呢?琴仙雲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看來呆會回去後得問問簫老頭,“清風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所在。

  如今林天欲都已經死了,田峰老前輩在地下也可安息了吧。

  琴仙雲看了看地面躺著的林天欲,向密室外走了去,可他的心裏卻依然十分的沉重,因為“道神丹”的秘方此時還是下落不知,如果“道神丹”落到了殺死林天欲的那個“天門”中人的手中,那要再找回來就更加的困難了,希望回到菊影市後自己能從簫炎的口中得到一些有關“清風崖”的線索吧。另外,他將密室仔細地看過了一遍,卻沒有見到莫凝風的屍體,如今莫凝風心志已失,若他沒死,又會跑到什麼地方去呢?

  悠長的歎息聲回蕩在密室,琴仙雲的身影卻已從這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地方消失了……

  “清風崖?”簫炎聽琴仙雲說出這地名後,不禁詫異地在廳中走來走去,半晌後才道:“這地方我還真沒聽說過,不過這也不打緊,我可以派人去幫你查查。”

  琴仙雲離開沙河醫院便去找了陳先知,但卻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只得作罷趕回菊影市來到了簫炎的別墅,如今見簫炎也不知道“清風崖”所在何處,心中不禁有些失望,道:“如此就多謝老前輩了。”

  簫炎笑道:“我也不是白幫你忙的,你可別忘了,當初我承諾助你之時,可是有條件的。”

  琴仙雲點頭道:“前輩放心,晚輩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只是不知您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我,您那個條件到底是什麼?”

  簫炎笑嘻嘻的道:“這個嘛,現在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嘿嘿,急什麼,等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琴仙雲無奈的道:“也好。前輩,那我先去問問其他人有沒有知道這個‘清風崖’的,你也累了一晚,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從簫炎家出來後,琴仙雲順道回了趟小鬍子街,見姬如綿等人還在沉睡,也未喚醒她們,便徑直去了玉峰山。

  嚴冬之際,朦朧的玉峰山顯得異常的清幽寂靜,只有小彌勒寺偶爾傳出幾記渾雄的鐘聲,飄蕩在山谷溝壑間。

  琴仙雲到達小彌勒寺時,靈覺禪師和無為、無虛這兩個小和尚已經起來做早課了。琴仙雲在寺裏轉了一圈,最後在“禪心岩”找到了虛一道長,他此時正在那練習著吐納之術。

  “是琴施主啊,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計劃進行得如何了?”見到琴仙雲,虛一道長微笑著從“禪心岩”上站了起來。

  琴仙雲道:“道長,我正是來告訴您這事的。”琴仙雲接著便把從昨晚到今晨發生的事對虛一道長大略地講了一遍。

  虛一道長聽後沉思起來:“清風崖……讓貧道想想看……”他在“禪心岩”來回走動起來,忽地停下腳步,看著琴仙雲有些不敢肯定的道:“天河鎮好象有一個叫‘清風崖’的地方,以前貧道和太衍大師在天河鎮的時候曾聽那裏的居民說起過,只是不知道林天欲臨死前說的是不是這個地方。”

  琴仙雲高興的道:“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去看看,道長,你知道‘清風崖’在天河鎮的確切位置嗎?”

  虛一道長搖了搖頭道:“這個貧道也不是很清楚,那時只是聽村民們談起提到過這麼地方,並沒有親自去看過。”

  琴仙雲笑道:“是這樣啊,那我就到天河鎮再去打聽了。”

  虛一道長頷首道:“這事情拖延不得,小施主你現在就出發,早去早回吧!”

  終於從虛一道長的口中打聽到了“清風崖”的位置,雖然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就是林天欲所說的地方,但琴仙雲心中仍舊十分喜悅,以前太衍大師說過在天河鎮發現過林天欲等人的行蹤,想來那地方曾是他們試驗“道神丹”的場所,如此說來,林天欲把“道神丹”的煉製秘方藏在天河鎮的“清風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琴仙雲別過虛一道長和靈覺禪師,匆匆回到菊影市給淩羽裳、崔西敏等人留了張字條後毫未停留便開著姬如綿的轎車向天河鎮而去……

  姬如綿與淩羽裳自知道景芊玲失蹤的消息後都擔心得沒有合過一眼,而景芊玲被趙鈞曦制住全身經脈關在密室裏,雖整天都躺在床上,但卻一直提心吊膽,從來未得一刻安寧,不僅要擔心自己義母的病情,更要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到吳優那畜生的侮辱,因為她早就知道吳優對自己沒安什麼好心。如今事情俱已過去,她們那繃緊的心弦終於鬆弛了下來,這一睡過去,連琴仙雲兩次回來都沒有發覺。

  可就在她們睡得正香之時,耳朵處卻傳來一陣瘙癢,三人忍不住睜開眼睛一看,床前卻站著一個笑靨如花、身穿紅衣的嬌俏少女,手中還捏著幾根長長的頭髮,唇邊露出了幾絲惡作劇般促狹的微笑。

  景芊玲和這女子只有一面之緣,但姬如綿與淩羽裳對她卻是非常的熟悉,因為她正是慕師竹的女兒慕仙婷。

  “三隻大懶豬,快起來了,太陽都要曬屁股嘍!”慕仙婷笑嘻嘻的道。

  “仙婷,別吵啦,正困著呢!”姬如綿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和淩羽裳、景芊玲又閉上了那朦朧的睡眼。

  慕仙婷氣得狠狠跺了下腳,看著這幾個雷打不動的懶蟲,忽然眼珠子一轉,大叫道:“不好啦,琴仙雲出事了!”

  此話一出,頓似在淩羽裳等三人耳邊炸響了個晴天霹靂,將她們身上的瞌睡蟲驅除得乾乾淨淨,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慕仙婷驚慌的道:“仙雲(琴大哥)他出什麼事了?”

  看著她們那副焦急的模樣,慕仙婷“吃吃”地笑了出來,道:“騙你們的啦,誰讓你們一直賴在床上不肯起來。”說著,把方才進門時順便拿過來的琴仙雲寫的那張紙條遞給了她們。

  淩羽裳接過與姬如綿、景芊玲一看,原來琴仙雲只是開車去天河鎮了,都不禁松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這丫頭一眼,但經此一嚇,卻是再沒有任何睡意了。

  穿衣起床之時,景芊玲忽似想起了什麼,問道:“綿綿,現在幾點了?”

  姬如綿一看手錶,略有些驚訝的道:“啊,怎麼這麼快就十點多了?剛才睡得可真死!”

  景芊玲著急的道:“我得趕快去醫院看看我媽了!”說著,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欲往外走去。

  姬如綿也想起了這事,忙道:“等等,你還不知道伯母在哪個病房呢,我們一起去吧!”

  真是被事情衝昏頭腦了,連這也沒問就去醫院,景芊玲也自覺有些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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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太極綿掌 第09章 紅花

  雪玉蟾靠在沙發上蒙腦中不停地想著昨晚之事。在沃嶺上,他以自己的身體為引使得梅天林(林天欲)和霍狄硬拼了一掌讓他們兩敗俱傷,可他自己也因此而身受重傷如今調息了這麼幾個小時,終於恢復了一點功力但若要完全恢復到平時境地,沒有三兩天是絕對辦不到的。

  追蹤林天欲的墨禹等人已經回來了但在半路上卻被梅天林帶著在山林裏兜了幾個圈子給甩掉了,最後轉了許久才回到菊影市。幾人尋思,梅天林一定會回到沙河醫院去的,於是便又飛快地向司塘鎮趕去,只是當他們來到醫院“禁地”之內時,那裏已是人去樓空了,幾人只得失望而歸。然而,他們剛離開一會,琴仙雲便接踵而至,最終發現了裏面隱藏著的密室。

  這老傢夥逃得還真快,現在還不清楚他的行蹤,要重新奪回“璿璣珠”又有些困難了,雪玉蟾心內恨恨地咒駡了梅天林幾句,不過當想到這次梅天林比自己傷亡還要慘重時,心裏又稍微高興了一些。

  “情況好象有些不對啊!”雪玉蟾忽然緊皺眉頭,輕聲自語起來,聽梅天林當時說話的語氣,似乎認為“璿璣珠”在自己身上,可“璿璣珠”不是明明被他搶去了嗎?

  難道說梅天林搶去的“璿璣珠”也是假的?雪玉蟾想到這種可能性,頓時悚然一驚,心內再一回想昨晚情景,那個引自己前去沃嶺的人恐怕也不是梅天林了,那時自己只見到他的背影,現在仔細將他與梅天林對照一下,雖然有些相象,但那人卻好似比梅天林要瘦上幾分。

  雪玉蟾恍然明白其中玄機,登時就像個漏了氣的皮球,哀歎一聲,自己一向自詡精明卻沒想到也會有被人耍弄的一天,那梅天林的遭遇恐怕也和自己一樣吧?想起自己與梅天林雙方在沃嶺上拼死拼活,為的卻是一個子虛烏有的“璿璣珠”,那是多麼的愚不可及啊!

  可既然梅天林搶取的也不是真正的“璿璣珠”,那真“璿璣珠”究竟在哪呢?莫非是那第一夥來搶奪的人嗎?

  雪玉蟾想到這,忽然一口氣跑到二樓,忽然一口氣跑到二樓,走進了以前女兒所住的那間臥室,從抽屜裏把那個假“璿璣珠”拿出來觀察一番,卻發覺這珠子竟然真的就是自己派人所仿製的那個贗品!

  若自己發現這顆珠子是假貨的時候能夠沉住氣仔細看一下,或許就不會發生昨天晚上那件事了!雪玉蟾看著這顆假珠子,一時哭笑不得,驀地使勁將它甩在地上,隨著“啪”的一聲脆響,珠子碎裂成幾瓣在他面前晃動著,竟似在嘲笑眼前這個怒火中燒的人!

  現在看來,那些將真珠偷去的人八成便是使自己與梅天林拼得兩敗俱傷的人!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方才墨禹等人沒有在沙河醫院發現梅天林等人的行蹤,會不會梅天林已經遭到了那些人的毒手。梅天林修為雖高,但經過昨晚那番拼鬥,已與自己相差不多,若遇到高手突襲,定然性命不保!

  那些人解決了梅天林,下一個目標恐怕就是自己了!

  這地方估計不能繼續呆下去了!雪玉蟾額頭上滲出了幾絲冷汗,自己重傷功力未複,而顓孫家族那邊也有三人沒有行動能力,若那些人找上門來,恐怕大家將會有更大的傷亡,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得儘快轉移到安全之處去。

  雪玉蟾“蹭蹭”地向樓下走去,可來到廳裏正要將墨禹召喚出來時,卻忽見茶幾上多出了一朵紅色的小花,當下臉色不由微微一變。

  雪玉蟾疾步走到茶幾前,將那朵小花拿起,竟從花瓣裏面取出一小張黑色布條來,而布條上卻寫著幾個紅字:

  今夜十二點,菊影樓聚賢閣內見!

  ***

  天河鎮——

  琴仙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從一位老人口中打聽到了清風崖”的確切位置,原來“清風崖”就在蕉山內,而且與山上的“孤神寺”相距並不是很遠。

  “孤神寺”以前曾是林天欲關押青年男子以試驗“道神丹”藥力的所在,雖然後來被太衍大師等人所破壞,但人跡罕至,林天欲依然將“道神丹”秘方放在附近的“清風崖”而不帶走也是很安全的,看來自己的猜測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琴仙雲按著老人的指點,很快便找到了那個“孤神寺”,然後又朝“孤神寺”東面走了兩裏路左右,便見一道數十丈高的絕壁聳立眼前,這絕壁兩邊與山相連,正面則是光禿禿的一片,只有在離地兩、三丈高處斜斜地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松樹。

  琴仙雲忖道:“這裏應該就是‘清風崖’了。”不過琴仙雲近前一看,卻有些驚訝,這絕壁側邊的一處凹崖下竟搭著一座小茅棚。

  林天欲竟還派了人守在這裏不成?琴仙雲閃到茅棚外面,從門縫向裏看去,果然見到裏面籐椅上側身躺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琴仙雲凝神傾聽了一會,卻沒有察覺到那老人絲毫的氣息,一絲不好的預感從心頭升了起來。

  琴仙雲急忙推開房門,走進去一看,才發覺那老人竟已死了,而他致命的傷痕卻是眉心處一個指甲大小的紅點。這紅點外凝結著一小粒血珠,看來這老人應是被人用針類武器射入印堂以致死亡的。

  又晚了別人一步,現在連這最後的一點線索也斷了!琴仙雲苦笑一聲,緩緩走出茅棚,打量了四周一眼,見那棵長在崖上的松樹的樹枝斷了好幾根,而且邊緣也留下了一些被人爬過的新鮮的痕跡。

  琴仙雲懷著萬一的希望,淩空躍起,躍上崖壁,抓住那松樹樹幹便見旁邊有個一尺見方的小洞。琴仙雲身手進去掏了掏,從裏面摸出一個小鐵盒來,但打開盒蓋一看,盒底只靜靜地躺著一塊厚厚的絹布。

  這盒子裏便是放有“道神丹”秘方,也被那先來之人取走了!

  懷著希望而來,卻帶著失望而歸!

  琴仙雲離開天河鎮時心中不免有些沮喪,但很快便又開朗起來,那個殺死林天欲和搶走“道神丹”秘方的很可能就是同一個人,現在自己對這個人毫無所知,便是再煩惱也無濟於事,如此還不如高興一點,只要“璿璣珠”在自己手中,便不怕那人不找上門來。

  回到小鬍子街時,姬如綿和淩羽裳、景芊玲等人還沒有還在醫院沒有回來,崔西敏起床後見人走得一個不剩,現在也不知到菊影市的什麼地方去轉悠了。

  琴仙雲獨自站在陽臺上,吹著那清爽的涼風,心中說不出的舒爽。

  興致忽起,他竟從書房裏把“鐵鶴仙舞”琴抱了出來。琴仙雲的大部分東西本來都還放在姬如綿家的,但幾天前景芊玲還沒失蹤的時候他卻特意回去把這古琴給取了過來。

  靜靜地調勻呼吸,琴仙雲那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上了琴弦。

  飄逸的琴聲隨風在空中震盪著,清幽靜遠,便如微風拂過心頭,一片盎然的春意不斷地滋長、萌芽……

  忽地,那輕風逐漸繚繞出一片迷蒙的煙霧,嫋嫋升騰。

  飄渺悠然,令人心情在這聲音的波動中漸漸地趨於平和、安寧……

  然而就在這旋律動人之處,琴音卻嘎然而止!

  琴仙雲雙手虛浮於琴弦上,臉帶微笑側旁悠悠的道:“你這小丫頭,不光明正大地進來,偷偷摸摸地藏在那角落裏幹嘛?”

  “琴大哥,又被你發現了,真沒勁!”這是媛媛的聲音。

  媛媛一個翻身從陽臺欄桿處跳了上來,癟著小嘴來到琴仙雲身邊,但卻滿眼新奇地看著琴仙雲身前放著的那張古琴:“琴大哥,你不是去天河鎮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在這裏彈琴?不過你彈的真好聽,人家都很久沒聽你彈過琴了。”

  琴仙雲微微一笑道:“我也剛剛從天河鎮回來。媛媛,今天早上聽你爺爺說已經幫你找到了一個好工作,你今天不去上班,跑到這裏來幹嘛?”

  媛媛臉帶紅霞的道:“人家想來看看你嘛!”秋水般的眸子脈脈含情,眼角幾絲情意飄然而出。

  琴仙雲心中一跳,卻故作未見,哈哈笑道:“丫頭,大哥可得多謝你的這片心意嘍。不過,你現在看也看過我了,就快點回去吧,從今天起就開始好好工作,免得你整天早菊影市瞎逛,讓你爺爺天天為你操心噢!”

  媛媛嘟著嘴道:“哼,這麼快就想把人家趕走了!”

  琴仙雲搖頭道:“媛媛,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氣啊?”

  “我才沒生氣呢!”媛媛翻了翻眼睛,背過嬌軀,過了一會忽然又奇怪的問道:“琴大哥,今天這裏怎麼只見到你一個人啊,綿姐她們呢?”

  琴仙雲道:“她們應該是去菊影市第一醫院去看芊玲的義母了吧!”

  媛媛輕輕地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過了好一會,她都沒再說話,眼睛在那轉來轉去,似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琴仙雲感覺身後靜悄悄的一片,微有些詫異地回頭一看,卻見身後杳無人影,媛媛這丫頭竟已在不知什麼時候偷偷地溜走了,不禁暗道:“這丫頭剛才問那個問題,不會是也跑到醫院去了吧!”

  果然不出琴仙雲所料,媛媛還真是去了菊影市第一醫院,而且一到醫院門口,便與從那裏出來的姬如綿、景芊玲、淩羽裳和慕仙婷四人碰了個正著。

  “媛媛姑娘,你怎麼也跑這裏來了?”姬如綿熱情的招呼道。

  “我有個朋友生病了,所以來這裏看看她!”這丫頭笑眯眯地撒了個小謊,卻又明知顧問:“綿姐,你們呢?”

  姬如綿笑道:“我們是來看芊玲的母親的。”

  媛媛關心的道:“哦,那伯母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已經好了大半了!”姬如綿道,“媛媛姑娘,我們還要去幫伯母買些東西,下次再聊哦!”

  媛媛忽然高興的道:“綿姐,我也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閑著也有些無聊!”

  旁邊正低聲與淩羽裳聊著的慕仙婷忽然轉過頭來道:“咦,你剛才不是說要去醫院看望一位生病的朋友的嗎?”

  媛媛一時語塞,還好她機靈,眼珠子一轉便馬上道:“噢,我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可剛才在外面給她打了個電話才知道她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就已經出院了,她也太不夠意思了,連出院也不告訴我,害得我白跑一趟!”

  景芊玲見狀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起去吧!”

  媛媛心中大為高興,和姬如綿她們說說笑笑走進了附近的一家購物商場。

  當五人從商場裏出來的時候,媛媛和姬如綿幾人的關係就已融洽得如同姐妹,對她的稱呼也省略了後面“姑娘”二字。這也難怪,媛媛性子活波可愛,十分惹來喜愛,而且她也是有心和姬如綿等人接近的,這樣自然很容易和她們搞好關係了。

  如今,媛媛跟隨姬如綿幾人走進醫院,腳步都似乎變得歡快了不少……

  ***

  夜,靜謐得如同那滿天的繁星,帶著幾絲冷意。

  白天的菊影樓人來人往,極為熱鬧,但每到傍晚六點便會停止對外開放,這樣喧囂的菊影樓才得以享受那難得的寧靜。

  聚賢閣內一片靜雅,四周懸掛著的名人墨寶將這座閣樓映襯得古意十足。

  閣中點燃的四盞紗燈隨著那從月湖吹來的微微寒風而輕輕晃動,連帶著那光線也似乎在這空間裏出現了一種怪異的扭曲。

  當閣樓頂端的古舊大鐘敲響了十二下的時候,一道黑影悄然出現在了菊影樓外。

  此時菊影樓的那些管理員們都已經安然入睡,此人輕而易舉地翻過大門,潛行來到聚賢閣內。

  他正是雪玉蟾,自今天看到那朵突然出現的小紅花後,他便一直在等待著這十二點的到來。此刻他按約來到了聚賢樓,但朝四周看了幾眼,卻沒有見到那個將自己約來之人,心中不禁開始有些詫異起來,他一向很準時,今天說定是十二點見面,現在時間已到,他怎麼還沒出現啊?

  不過,他這念頭只一閃,聚賢閣正面一條字幅便被緩緩地卷了開來,一個紅色的背影顯現在雪玉蟾的面前:“你終於來了!”

  儘管出現的只是背影,但雪玉蟾聽到那人的聲音,卻立即畢恭畢敬的說道:“屬下雙靈禦使見過首領!”

  那紅衣人背負著的左手搖了搖,發出一個低沉的聲音:“免禮!”

  雪玉蟾直起腰來,小心翼翼的問道:“首領,不知您突然召屬下前來有何要事吩咐?”

  紅衣人許久都沒有回答,忽然沉聲喝道:“雙靈禦使,你做的事也太讓我失望了!你丟失‘璿璣珠’之罪我已經不跟你追究了,可沒想到花了這麼長的時間,你竟然不但沒有將真正的“璿璣珠”找回來,而且還與人拼了個兩敗俱傷,顓孫家族的族長與兩位長老也都因為你這次的領導失誤而險些喪命,你自己說,我應該怎麼處置你呢?”

  雪玉蟾惶恐不安的道:“屬下知罪,還望首領能寬恕屬下這一次,屬下一定將功補過!”

  那紅衣人冷哼道:“要不是念在你以前為我立過功的份上,我此時早已將你斃於掌下了!‘璿璣珠’之事你就不必再操心了,我自會派另外的人來接手,你則護送顓孫族長等人回返總部,監督‘通靈塔’建造一事,回去後立刻動身……”

  雪玉蟾聞言心情稍微一松,忙道:“是,首領!”

  但很快那紅衣人的聲音便為之一轉,陰沉的道:“不過,既然你這次犯了錯誤就必須接受懲罰,這個月的六顆‘玄火丹’我看你也不必去拿了!”

  雪玉蟾驚慌的道:“首領,這……”

  那紅衣人冷笑道:“怎麼,你有意見嗎?”

  雪玉蟾神色一變再變,最終還是囁嚅著道:“屬下不敢!”

  那紅衣人語氣淩厲的道:“這個月不發給你‘玄火丹’只是讓你受點小小的教訓,若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絕不輕饒!”

  雪玉蟾連連點頭,應道:“是,多謝首領寬宏大量,屬下一定謹記在心!”

  他的話聲一落,那字幅慢慢地落下,那紅衣人的身影眨眼便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聚賢閣中。

  雪玉蟾直到那人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沉重地歎了一口氣,他看著那紅影逝去之處,眼中露出了幾絲懼怕的神色。

  沒想到雪玉蟾也只是聽命於人,更沒想到的是這世間竟也會有令雪玉蟾如此害怕的人物!

  “這個月沒有了‘玄火丹’,可如何熬得下去啊?” 雪玉蟾臉上露出了幾絲慘然之色,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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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太極綿掌 第10章 傾訴

  雪玉蟾一返回家中,便把顓孫烈穹和墨禹等人叫了來,讓他們按照白天的部署分批護送著顓孫若水等人撤出了這幢居住了兩年之久的樓房。很快大廳裏便只剩下他自己與另外一個身材瘦弱、外貌古怪的駝背老頭了。

  雪玉蟾依依不捨打量了這房間最後一眼,輕輕地歎息一聲對那老頭道:“拿起東西,我們走吧!”

  那老人神色木然地提起地面的兩個大箱子隨著雪玉蟾向門外走去。

  雪玉蟾想到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心中多少有些傷感但在這傷感中卻也夾雜著幾絲期待,此番前往總部正好可以花點時候陪陪焰情這丫頭了,分開了這麼久,這丫頭的心情應該比以前好多了吧!

  “撲通、撲通……”這奇怪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雪玉蟾的思緒。

  雪玉蟾詫異地回頭一看,猛地吃了一驚,那古怪老頭此時正倒在一個滿面笑容的俊逸年輕人懷中,一動不動,而他提著的那兩個大箱子則掉落在地面。

  雪玉蟾不是吃驚那年輕人能悄然地將那老頭制住,他知道這老頭此時心志迷失,沒有自己的命令,便是一個小孩子也能一棍把他打暈在地;雪玉蟾吃驚的是這個年輕人為何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因為這年輕人正是琴仙雲。

  看到雪玉蟾那驚詫的神情,琴仙雲笑了,笑容十分的燦爛。

  “你很奇怪吧,我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你的面前!”琴仙雲展齒笑道。

  雪玉蟾無聲地點了點頭,許久才歎道:“是啊,我很奇怪,你能告訴我嗎?”

  琴仙雲微笑著反問道:“你說呢?”

  雪玉蟾默然,道:“你應該早就知道我住在這裏了吧?”見琴仙雲微微頷首,雪玉蟾頓了頓,又道:“你既然知道我在這裏,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我害得你坐了兩年的牢,你難道就不恨我嗎?難道就不想找我報仇嗎?”

  琴仙雲歎道:“因為你是焰情的父親,所以我不會找你報仇。否則的話,即便是你所修習的是武當失傳的絕學‘太極綿掌’與‘玄武真功’,你也絕對活不到現在,當然更沒有機會指使魏時修讓我去參加那場與‘血鷲’的黑市拳賽了!”

  雪玉蟾心頭微微一驚,他什麼都知道了?若他連那事也知道,那豈不糟了!

  琴仙雲似看出雪玉蟾心中所想,笑眯眯的道:“我知道,自我在菊影市的消息被你知道後,你便一直想把我變成如這位老人家的模樣,只不過你總沒有動手的時機罷了。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我知道你絕不會做什麼好事!在這段時間裏,你還算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我今天可以放你安然無恙地離開,但你得把這位老人家留下!”

  雪玉蟾暗暗松了一口氣,看來他知道的只是一些皮毛。雪玉蟾注視了琴仙雲一會,道:“你想留下這位老頭,莫非你和他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不成?”

  琴仙雲神色忽然變得肅然起來:“若我和他有特殊關係的話,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和我說話嗎?”

  雪玉蟾冷笑一聲,道:“你把他帶走也行,不過他若因你今天的行為而死於非命的話可就別怪我沒提醒你。”

  琴仙雲哈哈大笑道:“這就不勞你多操心了。你給這位老人家服下的藥無非便是那兩種,‘失心丸’或‘絕情散’!”

  雪玉蟾正色的道:“不錯,他吃下的就是‘絕情散’。不過,你既然知道這種藥物,便該知道‘絕情散’是沒有解藥的,只有每個月按時服用一粒藥丸,才能保住其性命,否則便會立即精神錯亂而死!”

  琴仙雲道:“我當然知道,但你若以為區區‘絕情散’便可難倒我,那就大錯特錯了!廢話不多說了,若是我改變主意,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以你現在的功力,恐怕連我十招都接不下!”

  雪玉蟾臉上浮現出幾絲怒色,道:“告辭!”

  “不送,哈哈哈哈……”琴仙雲放聲大笑著抱起這古怪老頭騰空而起,消失在雪玉蟾眼前。

  雪玉蟾暗噓一聲,忖道:“這小子的功力比兩年前又精進了許多,他剛才的話倒也不全是虛言,自己即便是精通‘太極綿掌’和‘玄武真功’也不一定是他的敵手,唉……”

  他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會,靜靜地思索著什麼,直到墨禹返回此處催促他的時候才恍過神來,再次看了琴仙雲消失的地方一眼,唇邊忽然露出了幾絲詭異的微笑……

  琴仙雲其實並沒有走遠,在雪玉蟾離開的時候他便把那老頭交給了同來的崔西敏,而自己則悄悄地折了回去,跟在雪玉蟾後面。他並不相信雪玉蟾會真的離開菊影市,雪玉蟾的這個做法也許只是惑敵之計而已。

  可當琴仙雲看到雪玉蟾與顓孫家族那夥人一起擠上了北行的一輛火車時,心中卻不禁暗自疑惑起來,看樣子雪玉蟾似乎真的要離開這地方啊,難道他就這麼放棄那稀世珍寶“璿璣珠”嗎?琴仙雲哪知道雪玉蟾不是放棄了“璿璣珠”,而是受人之命不得不離開菊影市的。

  崔西敏正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琴仙雲的身子一下子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仙雲,那傢夥真走了嗎?”崔西敏忙問道。

  琴仙雲嗯了一聲,道:“或許吧。西敏,我們回去吧。”

  崔西敏把這老頭夾在脅下,不解的問道:“你今天為什麼非得把這老頭救出來,你和他認識嗎?”

  琴仙雲神色中露出了幾絲傷感,道:“認識,當然認識!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他恐怕也不會陷入這場漩渦當中,以致被雪玉蟾服下‘絕情散’,弄得神志迷失。他的孫女已經因我而死,我無論如何都要讓他重新回到以前的樣子!”

  崔西敏驚疑的道:“仙雲,我以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啊!”

  琴仙雲歎道:“這些傷心之事不提也罷。”

  這老頭其實就是曲霸,琴仙雲實在不明白憑他的武功為什麼會讓雪玉蟾弄成如今這副模樣! “絕情散”是一種極為霸道的惑人心志的藥物,正如雪玉蟾所說,吃了這種藥物的人必須每月按時服食一次,否則便會精神錯亂,癲狂而死,可若一直服用下去,卻只能一輩子渾渾噩噩了。琴仙雲當著雪玉蟾的面說“絕情散”難不倒他,但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夠幫他恢復神志,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盡力一試了。

  琴仙雲本想把曲霸帶回小鬍子街,但後來一想那裏白天比較喧鬧,不利於幫其治病,所以與崔西敏商議了一番後,便連夜將他送往了小彌勒寺。寺裏比較清淨,而且靈覺禪師每天都會以“淨明梵音”念誦一遍《金剛經》,若讓其在旁聽聽,對他恢復神志應該會有不小的幫助,再加上自己以“迷神引”來激發他的精神潛能,或許真能起到什麼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說不定,不過如此一來,自己就只能每天往返於小彌勒寺和菊影市之間了。

  到寺裏將曲霸之事和靈覺禪師說了之後,琴仙雲又幫曲霸運了一會功才下山,而崔西敏卻被靈覺禪師留在了寺院照顧曲霸,弄得這傢夥對琴仙雲一直埋怨不已!

  琴仙雲回到家中時,淩羽裳已經安然入睡了。這小妮子似在夢中遇到了什麼開心之事,臉上竟一直留著幾絲甜甜的笑容。看著她這可愛的模樣,琴仙雲心中一陣溫暖,在她身邊輕輕地躺了下來,憐愛地抱著這個可人兒,只一會便進入了夢鄉。

  這些天事情連續不斷,也真夠他累的,是該安穩的睡一覺了……

  雖然“道神丹”的秘方還沒有找回來,但田峰囑託給琴仙雲的事情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日子琴仙雲輕鬆了不少,不過讓琴仙雲有些遺憾的是至今都沒有找到“血鷲”莫凝風的人影,自那天晚上在沃嶺見過他之後,他便好象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就連“天禽堂”都打聽不到絲毫有關他的消息。

  這些天,琴仙雲每日都會去小彌勒寺配合靈覺禪師的“淨明梵音”運用“迷神引”的精神力量來幫曲霸治療,儘管一直都沒有取得什麼進展,琴仙雲卻沒有半點氣餒,依然堅持著不肯放棄。

  剩餘的時間琴仙雲多半是留在小鬍子街陪淩羽裳這丫頭,現在菊影市藝術學院已經放假了,這小妮子每天粘在琴仙雲身畔,享受著愛情的甜蜜與甘霖的滋潤,與琴仙雲二人如膠似漆,儼然一對小夫妻模樣。

  不過這段舒坦時光只過了不到一個星期,接下來的日子便讓琴仙雲有些苦不堪言了。

  由於年關將近,姬如綿悠閒得很,所以時常和景芊玲、梅怡君湊在一塊拉著淩羽裳出去逛街,購買那些春節用的物品,若恰逢琴仙雲在場的話,他自是免不了一番勞累了,不過姬如綿等人並不讓琴仙雲頭疼,讓琴仙雲痛苦不已的卻是慕仙婷和簫媛媛這兩個丫頭。

  這兩人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空閒時間,除了晚上幾乎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小鬍子街轉悠,而且還時不時地搞出幾個惡作劇來捉弄琴仙雲一番,雖然那些惡作劇的苦果基本上都是讓她們二人自己享用了,可她們卻依然樂此不疲,讓琴仙雲防不勝防。

  而且前段時間,琴仙雲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慕仙婷有了那麼一小段的旖旎韻事,可結果卻讓慕仙婷抓著了琴仙雲的小辮子,動不動就擺出一副要把他揪出來“示眾”的派頭,讓琴仙雲的心也七上八下起來,再加上以前答應她的那個要求,弄得現在不管她提出的什麼事,都得儘量依著她。

  簫媛媛沒有慕仙婷這麼愛嚇唬琴仙雲,但她卻比任何人包括淩羽裳都要愛向琴仙雲撒嬌,而且有意無意間說出的某些話讓琴仙雲哭笑不得,琴仙雲卻又捨不得責怪這個小丫頭,結果卻導致琴仙雲與淩羽裳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經常掀起幾疊波瀾,雖然最後都歸於風平浪靜,琴仙雲卻是為此大感難堪。

  煩心之事紛至遝來,在這幾個丫頭的折磨之下,琴仙雲每次從小彌勒寺回來,都得看看慕仙婷和簫媛媛在不在,不在的話他才敢走進家門,否則的話琴仙雲非得在外面溜達幾個小時等她們走了後再偷偷地進去。

  只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琴仙雲這天在小鬍子街道口終於還是被簫媛媛逮了個正著。

  連續三天沒有見到琴仙雲的影子,媛媛這小妮子火氣特別大,雙手叉腰氣呼呼地沖到琴仙雲的面前,嘟著嘴道:“喂,你這幾天為什麼總是躲著人家?”

  琴仙雲無可奈何地聳了聳雙肩,裝著無辜的樣子笑道:“哪有啊?媛媛,你看我現在不就站在你面前嗎?”

  媛媛瞪著眼睛,氣道:“要不是我把你叫住了,你現在恐怕又跑得連個鬼影都不見了吧!哼,看到人家還裝作沒看見,討厭!”

  琴仙雲訕笑一聲,顧左右而言他:“媛媛,你不去找羽裳,在這路口幹嘛?”

  媛媛可愛地皺了皺鼻子,道:“你管我在這幹嘛,不講信用的傢夥!”

  琴仙雲奇道:“我什麼時候不講信用了?”

  媛媛撇著嘴道:“那天在司塘鎮你不是答應陪人家逛街嘛,現在卻又躲著人家!”

  琴仙雲恍然明白過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笑道:“你如果不提醒,我還真忘記了!說吧,要去什麼地方玩?”

  聽琴仙雲這麼一說,媛媛的心情頓時好轉了許多,喜滋滋的道:“琴大哥,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玩都行。”

  琴仙雲一怔,心中暗暗歎息一聲,但卻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並肩緩緩地走在天韻街上,媛媛不斷地往琴仙雲身邊靠近,琴仙雲此時似乎心事重重,直到這丫頭挽住了自己胳膊的時候才回過神來。琴仙雲忙把手抽了出來,插進了自己的口袋,向前快走了幾步。

  媛媛跟著來到琴仙雲身側,仰起臉充滿期待的問道:“琴大哥,你不喜歡我嗎?”

  琴仙雲避開她的眼神,道:“怎麼會呢?琴大哥當然喜歡你!”

  媛媛委屈的道:“那為什麼人家挽著你的胳膊,你卻不願意?”

  琴仙雲勉強笑道:“那麼多人在看著呢!”

  媛媛頭髮一揚,道:“我才不管呢!”不過嘴上如此說著,她到底還是沒有像方才那般,只輕輕地挨在琴仙雲肩旁。

  靜靜地走了一會,媛媛忽然咬了咬嘴唇,似下定決心的道:“琴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可是我又不敢說出來,我怕你知道後會怪我,從此就再也不理我了!”

  難得見到這丫頭這麼嚴肅的表情,琴仙雲呵呵笑道:“什麼事啊,說得這麼嚴重。”

  “我……我……”臨到關頭,這丫頭卻又開始猶豫起來了。

  琴仙雲驚奇的道:“媛媛,有什麼話就說吧,大哥保證不怪你。”

  媛媛依舊遲疑了好半晌,才抬起頭小聲的問道:“琴大哥,你還記得以前文音姐姐被莫凝風抓走後現身攔阻你的那些殺手嗎?”

  琴仙雲笑道:“當然還記得,你提起這個,是不是想告訴我那天出現在我房間裏的那個女殺手就是你呀?”

  這回輪到媛媛這丫頭驚奇了,她愣了一下,驚訝的道:“琴大哥,你怎麼知道?”

  琴仙雲打了個哈哈,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而且我不但知道這個,還知道在西山陵園出手救我的那個人也是你!”

  媛媛垂下頭,沮喪的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琴仙雲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道:“如果連這麼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我豈不連傻瓜都不如了嗎?”

  媛媛有些惴惴不安的道:“那琴大哥你不怪我嗎?莫凝風害了文音姐姐,我那時卻還在幫他殺你!”

  琴仙雲柔聲道:“文音的死都是我自己造成,和你又沒有什麼關係,我怪你幹嘛?”

  媛媛高興的道:“謝謝你,琴大哥!你不知道我剛才說出來的時候有多擔心,我怕你知道後就會生氣,再也不跟我說話了!”

  琴仙雲打趣的笑道:“你那為什麼還是決定要說出來?”

  媛媛紅著臉,聲如蚊蚋的道:“琴大哥,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想再把事情瞞著你了。”

  琴仙雲看了這丫頭一眼,歎道:“媛媛,你是個好女孩!”

  媛媛心中甜絲絲的,可琴仙雲卻又接著道:“有你這個女孩來做我的妹妹,真是我三生修來的服氣啊!”

  媛媛芳心一酸,聲音顫抖著道:“你真的把我當成妹妹嗎?”

  琴仙雲看得有些不忍,但也只能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是啊,媛媛!”他豈能看不出媛媛的心思,只是他現在已經有了個淩羽裳,實在不願意在多惹情孽了!

  “媛媛,聽說‘萬花園’最近來了些新品種,我們去看看吧!”琴仙雲硬著心腸向前走去。

  媛媛強忍著那股難言的苦澀,看著琴仙雲的背影追了過去。

  雖然沉默不語,但她的心裏卻響起了一個堅定的聲音:

  “琴大哥,我不要做你的妹妹,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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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太極綿掌 第11章 臨別

  愜意的時光總是消逝得特別快春節漸漸的逼近,菊影市處處都洋溢著一團濃濃的喜氣人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喜悅的笑容,盼望著這一年中最為濃重的節日的到來雖然離春節只有兩天時間了,可大街小巷每個角落都蕩漾著節日的喜慶氣氛。

  “琴大哥我明天就要和爸爸媽媽回老家與外公、外婆她們一起過年了,你和我們一起去好嗎?”淩羽裳坐在床弦上,看著那正在燈光下聚精會神地練著書法的琴仙雲,紅潤秀麗的臉頰上全是希冀之意。這段日子天天與琴仙雲相處在一起,這小妮子一顰一笑之間都充滿了嫵媚的成熟風韻,直可與姬如綿一較長短了。

  琴仙雲擱下毛筆想了想,笑道:“羽裳,我去不大合適吧!”

  淩羽裳白了琴仙雲一眼,嬌嗔道:“有什麼不合適的,這可是我爸爸媽媽的主意,你要是不去,他們怪罪下來,可別想我幫你說好話!”

  琴仙雲不信的道:“這真是伯父伯母的主意?”

  “那還有假?”淩羽裳甜蜜的笑道,“爸爸媽媽早就知道我們已經住在一起的事了,所以才讓我帶你一起去見外公外婆!”說著,她的臉漸漸地染上了幾朵紅雲,頓了頓,又偷偷地瞥了琴仙雲一眼,羞澀的道:“人家都不怕帶你去,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琴仙雲訕訕的笑了笑,在淩羽裳身邊坐了下來,攬著她的纖腰道:“既然這樣,那我就跟你們一起去吧!”但琴仙雲馬上又搖了搖頭,道:“不行,我恐怕是去不了了!”

  淩羽裳聽琴仙雲答應了下來,心中正自高興,卻沒想到他語氣馬上又變了,不由疑惑的道:“琴大哥,為什麼不行啊,你現在又沒什麼事要做!”

  琴仙雲笑道:“羽裳,難道你忘了我現在每天都要幫曲老前輩療傷嗎?”

  淩羽裳雖然知道琴仙雲說得是實情,可心裏還是有些不樂意,道:“曲老前輩不是有小彌勒寺的靈覺禪師和崔西敏在看著嗎?而且曲老前輩的病情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半點起色,我們只出去幾天就回來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琴仙雲搖頭道:“昨天我去請教了一下胡老爺子,他說為曲老前輩療傷之事現在一天都不能停,不然他很有可能會遭到‘絕情散’的反噬啊!”

  淩羽裳難過的道:“你真的就不能去了嗎?那我們不是又要分開了?”

  琴仙雲歎息一聲,在淩羽裳的紅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安慰道:“放心吧,只不過一個星期左右而已,時間很快就可以過去的,那時我們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再說,沒有離別,又哪能嘗到思念的甜蜜和相逢的喜悅呢?”

  淩羽裳靠在身子靠在琴仙雲的懷裏,仰起臉道:“琴大哥,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一天都不和你分開!”

  琴仙雲啞然失笑,道:“你這小傻瓜!”說罷,手指輕輕地在淩羽裳的鼻尖上輕輕一點。

  淩羽裳噘著嘴,在琴仙雲胸口上錘了兩下,撒嬌道:“人家才不是什麼小傻瓜呢!”

  她這嬌俏的模樣看得琴仙雲大為憐惜,緊緊地摟著這丫頭,哈哈大笑道:“好,好,我的羽裳不是小傻瓜,大哥才是傻瓜!”說到這,琴仙雲忽又壓低聲音,怪異的笑道:“羽裳,你明天就要走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

  淩羽裳輕啐一聲:“人家才不要呢!”說著話時,臉上卻漂浮出幾層紅暈,裸露的肌膚上也顯露出一片瑩瑩的粉紅色光澤,半開半閉的眸子放射出醉人的光芒,脈脈含情地看著琴仙雲,眉宇間更是飄蕩出了絲絲濃郁的春意,渾身上下充滿了誘人的嫵媚情態,動人心神,蕩人魂魄!

  琴仙雲看得神思大動,嘿嘿一笑,手掌輕輕地撫上這丫頭胸前挺拔的酥胸,伴隨著一聲嬌膩的吟叫,兩人一起倒在了柔軟的床上……

  分別在即,淩羽裳放開了所有的矜持與羞澀,與自己這心愛的人兒抵死纏綿,似要將自己對琴仙雲的濃情蜜意完全地釋放出來。

  這天的夜晚過得特別快,似乎在彈指之間天邊就已經綻放出了幾絲亮光,透過窗子,灑在了這張充滿了愛意的溫暖的床鋪上。

  淩羽裳慵懶地蜷縮在琴仙雲的懷裏,久久不願起來。

  “琴大哥,我回去後你會天天想我嗎?”淩羽裳忽然看著琴仙雲的眼睛問道。

  琴仙雲溫柔地撫摸著懷中玉人那滑膩的肌膚,輕笑道:“傻丫頭,你說呢?”

  淩羽裳從琴仙雲的眼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頭頓如喝了蜜糖一般,可這丫頭很快便又嬌蠻的道:“不行,這樣還不夠……”想了想,又道:“琴大哥,我要你每天都和人家最少打兩個電話……”

  琴仙雲笑道:“好,都依你,只是你到時候可別怪我天天煩你哦!”

  “人家才不會呢!”淩羽裳笑吟吟的道,“還有,我走了後,你可不能經常和綿姐她們在一起喔。”

  小妮子到了這個時候都不忘吃醋。

  琴仙雲見這丫頭嘟著嘴,一副霸道的模樣,不由開玩笑的道:“我的小寶貝什麼時候變成一隻醋罎子了?”

  淩羽裳瞪著琴仙雲道:“人家可是和你說真的,綿姐她們看著你的眼神就好像要把你吞到肚子裏去似的。”說著,這丫頭趴到琴仙雲的胸膛上,張開雙臂緊緊地抱著琴仙雲的肩膀,似乎生怕突然有什麼東西將其搶去一樣。

  琴仙雲忍不住滿臉的笑意,道:“你呀,整天就知道胡思亂想,我有你一個女人就已經足夠了!”

  淩羽裳喜笑顏開,高興地在琴仙雲的嘴唇上親了一下,嬌軀也不自覺地輕微扭動著。

  感受著淩羽裳那柔嫩的胴體與緊壓在自己胸前的那兩團豐潤的酥胸,琴仙雲心神蕩漾起來,忽然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上,嘴唇吻遍了這玉人兒的每一寸凝脂般的肌膚。

  淩羽裳靈魂深處那一根最敏感的弦絲被輕緩地撥動著,酥軟的嬌軀隨著心靈的悸動而幸福地顫慄,房間內於是又飄蕩著一曲蘊涵著盎然春意的旋律……

  天終於大亮了,淩羽裳依依不捨地離開後,琴仙雲剛出院子正要像往常一樣去小彌勒寺時,卻迎面碰上了步飛煙。

  幾個星期不見,步飛煙還是一成未變,渾身上下散發出陣陣令人不寒而慄的冰冷氣息。

  琴仙雲高興的道:“飛煙,原來你還在菊影市啊,我前幾天去學校沒找到你,還以為你已經回靜月山了呢。”

  步飛煙淡淡的道:“你上次說的那番話我想了很久,或許真是需要有情之人才能體會到‘雪映情心’其中的奧妙,但我卻從不知這情為何物,所以我決定這段時間留在你的身邊,看看你與淩羽裳、姬如綿她們之間的男女之情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感,是不是真的對我修煉‘雪映情心’有用處!”

  琴仙雲聽後微微一愣,驚訝地看了步飛煙一眼,他沒想到步飛煙會做出這樣奇怪的決定。

  步飛煙見著琴仙雲這副神情,語氣微微一變,道:“怎麼,你不願意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幹擾你做任何事情的!”

  琴仙雲連連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飛煙,既然你決定了,我當然是歡迎之至了!不過上次所說的那些話也只是我的猜測之詞,我也不敢保證是真否真是那樣的哦。”

  “這個就不需你操心了。” 步飛煙眼中露出了幾絲笑意,頓了頓,又道:“你這是打算去什麼地方?”

  琴仙雲笑道:“我準備去一趟小彌勒寺,飛煙,你有興趣一起去瞧瞧嗎?”

  步飛煙點頭道:“也好!”

  兩人一起步行到郊外無人之處,便一起施展輕功向小彌勒寺飛馳而去。

  這一路上,步飛煙果然很少言語,也不問琴仙雲此去小彌勒寺究竟所為何事,最後還是琴仙雲主動說出來自己是去為曲霸療傷,但步飛煙卻好似對此全無興趣,幾句話不離開“雪映情心”,常問得琴仙雲啞口無言。

  在兩人的高速奔馳下,玉峰山很快便出現在他們眼前。

  琴仙雲在山腳下時,放慢了速度,和步飛煙慢慢地向上走去,而且還時不時地講些逸聞趣事,只是步飛煙卻從來都沒有露出絲毫笑容,琴仙雲禁不住感歎起來,小時候的那場變故與生活環境造就了冰山般的步飛煙,一時便想將她的性格轉變過來何其困難。

  不過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性格,步飛煙也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步飛煙,若是步飛煙突然笑逐顏開,琴仙雲或許還會適應不過來。

  說話之時,兩人已是踏入了小彌勒寺山門。

  站在寺院門口翹首張望的崔西敏看到琴仙雲的身影出現,急急忙忙地跑了下來,拽著琴仙雲的衣服道:“仙雲,你今天怎麼晚到了半個小時,等死我了!”說完話,這傢夥才注意到此處跟隨琴仙雲而來的還有步飛煙,心中雖然略有些詫異,卻又不敢跟步飛煙搭訕。

  琴仙雲看著他毛毛躁躁的舉動,疑惑的道:“是不是曲老前輩出什麼事了?”

  “不是,不是!你來了我就可以輕鬆了一會了。” 崔西敏擺了擺手,笑嘻嘻的道,“好了,不跟你說了。仙雲,這山上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到菊影市去逛逛。”

  這傢夥說走就走,只一眨眼,便沖出了十幾米遠。

  琴仙雲本還想問問他去菊影市做什麼,可這時也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低聲笑駡道:“這傢夥今天發什麼神經,跑那麼快,趕著投胎啊!”

  看崔西敏很快便跑得沒影了,琴仙雲對身邊的步飛煙笑了笑,道:“別理他,飛煙,我們先進去吧!”

  步飛煙點了點頭,默默地跟在琴仙雲後面走進了小彌勒寺。

  方踏進寺門,便聽得一陣純和渾厚卻如天籟般悅耳的誦經之聲從裏面飄了出來。

  步飛煙詫異地看了看琴仙雲,琴仙雲輕聲道:“這是靈覺禪師在念誦《金剛經》!”

  循著聲音走進了發雄寶殿,就見靈覺禪師一手敲著木魚、一手撚著佛珠盤膝坐在蒲團上,寶象莊嚴,神情肅穆,令人看了不自覺地生出一股敬仰之情,而他那以“淨明梵音”唱誦出來的佛音,則更是給人一股自然平和之氣,不管有任何的煩惱與躁動,在這佛音的牽引之下,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靈覺禪師身側一丈遠處趺坐著的卻是曲霸。此時的曲霸沐浴著這充滿了慈悲之心的佛音,了無平時的渾噩之態,那雙死水般的眸子也似乎變得清澈了一些。但琴仙雲卻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現象,只要靈覺禪師的《金剛經》一誦完,曲霸便會馬上又回復到原樣了。

  琴仙雲對步飛煙微微一笑,輕聲道:“飛煙,我先幫這位曲老前輩療傷,你如果不喜歡聽靈覺禪師念誦經文的話就先出去隨便走走吧。”

  見步飛煙頷首後,琴仙雲走到曲霸身前坐下,握住他那枯瘦的手掌,雙眼也輕輕地閉了起來。隨著真氣的緩緩輸入,琴仙雲的“迷神引”精神力便也綿綿不絕地向曲霸的腦脈神經悄悄地延伸了過去……

  如此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靈覺禪師早已念完《金剛經》離開大雄寶殿了,而琴仙雲的額頭上卻漸漸地滲出了幾絲汗水。

  驀地,琴仙雲沉重地籲了一口氣,鬆開曲霸雙手站了起來。

  “看來這樣療傷十分耗費真氣啊!”步飛煙那冰冷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琴仙雲被這驟然傳入耳朵的聲音嚇了一跳,待見是步飛煙後心才安了下來,功力消耗得多,沒想到膽子也變小了。

  步飛煙又問道:“這位老前輩得的究竟是何病症?”

  琴仙雲看著臉色木然的曲霸,歎了一口氣,道:“他中了‘絕情散’!”

  步飛煙神情木然的道:“那就難怪了,據說‘絕情散’沒有任何解藥可醫,你有把握能救他嗎?”

  “我只能盡力一試了,我總不能看著曲老前輩成人別人為惡的工具啊!” 琴仙雲道,“飛煙,我們先把曲老前輩送回廂房去吧。”

  安置好曲霸,琴仙雲正要向靈覺禪師告辭下山,但經過“隨緣殿”時卻不禁停了下來。

  “隨緣殿”內此時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虛一道長,而另外一位卻是個琴仙雲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那人年約四旬,身軀修長,身披白色大衣,面容方正,長得溫文儒雅。而他的身側卻斜斜地靠著一柄長劍,劍鞘古舊,上面雕刻著一條張牙舞爪的蛟龍,劍柄處卻是光滑如玉,鞘內似隱約有幾絲微弱的黃色光芒透射出來。

  那白衣中年人此時正與虛一道長專心致志地下著圍棋,似沒有發覺殿門外站著的琴仙雲與步飛煙二人,但琴仙雲卻知道自己觀察著這個人的時候,他也在偷偷地以眼角餘光觀察著自己,只是做得比較不易讓人察覺而已。

  琴仙雲心中雖然疑惑,卻沒有進去打攪二人,沖著步飛煙示意了一下,和她放輕腳步離開了“隨緣殿”。

  剛走不遠,卻見一個小和尚端著兩杯熱茶走了過來。琴仙雲忙朝他招了招手,道:“無為,你知道那個和虛一道長下棋的人是誰嗎?”

  無為看了“隨緣殿”一眼,道:“琴施主,他是今天早上到這小彌勒寺上香的香客,當時師傅正要念誦《金剛經》,所以便請虛一道長來招待他,小僧只聽得自稱姓王,至於其他的小僧就不是很清楚了。”

  謝過無為後,琴仙雲不由沉思起來,他通過剛才的觀察已看出這姓王的人懷有一身極為深厚的內功,一個如此高明的人物出現在這個小寺院裏,便由不得琴仙雲不對他稍加注意了,暗道:“若他真是個香客那倒也罷了,如果他是另有企圖的話,我非得把他的底細挖出來不可!”

  “那個人看起來並不像是個香客,他來此似乎別有圖謀!”步飛煙冷聲道。

  琴仙雲禁不住問道:“飛煙,你有什麼發現嗎?”

  步飛煙瞥了琴仙雲一眼,淡然道:“這只是我的直覺,信不信便由你了。”

  琴仙雲神秘一笑,說道:“女人的第六感覺一向是很准的,我相信你的直覺也不會錯!”

  步飛煙沒有說話,但看得出她的心中似頗為高興。

  “今天我們便不去打攪他了,若他明天還留在小彌勒寺的話,我再去跟他認識認識!”

  兩人走出寺院,“隨緣殿”裏的戰局也於此刻結束了。

  虛一道長放下棋子,看了看桌上的棋局,大笑道:“沒想到王施主的棋藝如此高明,貧道不認輸是不行嘍。”

  那王姓白衣人謙虛的道:“道長太過獎了,沒想到今天能在小彌勒寺遇到像道長這樣的高手,實在是我的一樁幸事哪!我就住在菊影市,如明天有空的話,我定來與道長再下幾盤。”

  虛一道長稽首道:“那貧道就在此恭候施主了!”

  白衣人也回了一禮,提起那柄斜依在旁的長劍,告辭了虛一道長,悠然地走出了“隨緣殿”。

  虛一道長看著他那漸漸消失的背影,眉頭忽然緊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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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太極綿掌 第12章 傳音

  然而琴仙雲這次的預料卻並不是很准,而且步飛煙的直覺似乎也沒起到什麼作用。連續兩天仙雲去小彌勒寺為曲霸治療時,都未見到那天所遇的那個與虛一道長下棋的王姓中年人令琴仙雲心中頗有些失望。

  或許真是自己神經過敏了吧,一看那些修為高深的人出現便開始疑神疑鬼了!琴仙雲走在返回菊影市的路上心中暗暗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好笑起來:“明天就是除夕了,我現在還想這些事幹嘛還是趕快回去準備準備吧!”

  “你笑什麼?”見琴仙雲嘴角莫名其妙地露出了幾絲笑容,這兩天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步飛煙忍不住問道。

  琴仙雲稍微一愣,接著便笑呵呵的道:“很快就到除夕了,難道你不高興嗎?”

  “除夕?”步飛煙那雙浸染著冰雪冷意的眸子掠過了幾縷傷感,道:“除夕本是與家人團圓之日,可我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經沒有家了,對我來說,除夕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兩樣,這又有何值得高興之處?”

  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讓步飛煙變得這麼消沉起來,琴仙雲看著步飛煙那刀削般冷峻的面孔,心中不由微微一痛,勸慰道:“飛煙,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應該敞開心懷來適應現在的生活啊!”

  步飛煙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起來:“不,事情還沒有過去!”

  琴仙雲一時沒明白步飛煙話中何意,微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步飛煙冷哼了一聲,道:“只要‘靈蛇宗’宗主漆雕無二一天不死,事情就一天不會過去!”

  琴仙雲想起發生在陳、兵、甲三家的那段慘劇,歎道:“飛煙,漆雕無二中了你陳爺爺所下的劇毒,或許現在早已經屍骨無存了!”

  步飛煙搖了搖頭,語氣堅決的道:“你別忘了漆雕無二手中有‘天龍血玉’,以他的功力再加‘天龍血玉’的奇效,他是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你就等著看吧,總有一天他會自己出現在我們面前的。”

  琴仙雲知步飛煙說的有理,他以前也想過這種可能,只是卻因為漆雕無二長時間的杳無音訓而將自己的這種可能給推翻了。

  “你呢?”步飛煙忽然看著琴仙雲道,“幾個月前,你進天韻大學時說你很小的時候便到處流浪,可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是燕紫瑤老前輩的曾孫,我想你的身世定然不會像你自己所說的那麼可憐吧?”

  琴仙雲笑道:“你說的對,那只是我編造出來的鬼話,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穿幫的!”

  步飛煙道:“你家中既有父母長輩,卻這麼長時間不回去看望他們,難道就不怕他們為你擔心嗎?”

  琴仙雲長長地歎息一聲,道:“等這裏的事情了結之後,我一定會回去的,希望他們能夠原諒我這個琴家的的不孝子孫……飛煙,以後你若願意的話,我帶你去見見我的父母,他們都是十分慈祥和藹的人,一定會像親生女兒般疼愛你的,而且我曾祖母如今也尚健在,我想她見到你後,肯定會歡喜得緊的。”

  步飛煙眼中飄閃著複雜的神色,良久才幽幽的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恐怕是沒有這麼好的福氣的。以我現在的這副樣子,別人避之惟恐不及,哪會喜歡我啊!”

  琴仙雲唇邊浮現出幾絲微笑,道:“飛煙,你這就太妄自菲薄了,我相信你只要能夠放開自己的胸懷,一定會變成個人見人愛的女孩子的。”

  聽琴仙雲說話時語氣如此自信,步飛煙禁不住暗問自己:“我真的會變成那樣的女孩子嗎?”

  每一個少女都渴望自己會被人喜歡,被人疼愛,不管她們所處的環境、地位與性格有多大的差異,這都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所以,即便步飛煙看上去就如同一坐亙古不化的冰山,但在她的靈魂深處,卻也同樣有著一顆少女那玲瓏剔透的芳心……

  琴仙雲與步飛煙兩人心中各有所思,許久都沒有再出聲。

  剛回到菊影市郊區,琴仙雲便接到了簫炎打來的電話,讓琴仙雲去他家一趟。

  現在他還有什麼事找自己?琴仙雲雖然暗自奇怪,但還是繞路與步飛煙一齊趕到了簫炎的那幢別墅。

  簫炎此時正在大廳之中,一手端著盞茶,另一隻手卻拿著本《南華經》,看得搖頭晃腦,悠然自得。而他孫女媛媛卻是顯得特別的無聊,忽而唉聲歎氣地在大廳中胡亂轉悠,忽而又垂頭喪氣地坐在這老傢伙的旁邊,呆呆地看著茶幾上的那個小酒葫蘆,不知在想著什麼心事。

  “簫老前輩……”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這聲音飄到媛媛的耳朵裏,就如突然天空突然奏響了一曲天籟,讓她立時精神煥發起來,站起來蹦蹦跳跳地向門口的琴仙雲迎了上去,臉上一片嫣然的笑容:“琴大哥,還以為要等很久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真是太好了……”

  可當這小丫頭注意到琴仙雲身後的步飛煙時,柳眉頓時豎了起來,朝步飛煙怒目而視!步飛煙也對著媛媛也沒什麼好臉色,臉頰罩滿寒霜。她們這兩人便像是前世冤家一般,每次相見都是冷眼相對。

  以前,琴仙雲身受重傷住院接受治療時,曾有“靈蛇宗”的人想對琴仙雲暗下毒手,卻被步飛煙打發走了,而那時候媛媛也想把琴仙雲帶走用“天香鏡”來助其療傷,最後也被步飛煙識破其施展的“魔心術”而未能成功,但兩人卻因此而一直不和。

  這兩天,她見到步飛煙幾乎形影不離地跟著琴仙雲,心中對步飛煙則更是惱恨。今日相見,她哪能高興得起來。步飛煙也是如此,若不是琴仙雲要來這別墅見簫炎的話,恐怕便是用八抬大轎來接,她也不會來此的。

  “小子,站在門口幹嘛,還不快進來。”簫炎轉過身來,笑眯眯的道。

  琴仙雲朝媛媛點了點頭,微笑著向簫炎走去,步飛煙也不理會媛媛那刀子般的目光,跟在了琴仙雲的後面。

  見步飛煙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媛媛氣得直跺腳,但當著琴仙雲的面,她卻又不好意思耍性子,只得噘著紅唇氣呼呼地跑到簫炎的身邊。

  簫炎眼睛眯成條小縫,瞄了步飛煙一眼,向琴仙雲道:“小子,這位是……”

  琴仙雲笑道:“簫老前輩,她叫步飛煙,是我的同學。”

  簫炎哦了一聲,巴掌使勁地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恍然道:“原來這女娃子就是你以前說過的步飛煙啊……雪山弟子,不錯!不錯!”

  步飛煙拱手道:“前輩過獎了!”她現在才知道這簫炎便是以前自己所見的與“霹靂飛猿”大戰過一場的那位老人,而且她知道此時簫炎也已經看出自己便是那晚在旁觀戰之人。那個時候簫炎早就發現了步飛煙的藏身之處,但卻直到要離開時才出言點醒她。

  簫炎笑眯眯的道:“不算過獎,年紀輕輕便能將雪山功夫練到這般境界,實在難得啊。不像我這個小丫頭,連那麼簡單的‘魔心術’練了那麼多年,都還只得學到了一點點皮毛。”簫炎說著,歎息著看向媛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媛媛見爺爺把自己和步飛煙來相比,而且還是在心上人面前貶低自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狠狠地在簫炎那把才長出半寸的鬍子上抓了一把,瞪著眼睛,不依的道:“爺爺,你怎麼總是幫外人說話,人家才沒你說的那麼差呢!”

  簫炎痛得哇哇直叫,心疼地看了一眼被這妮子拔落的鬍鬚,道:“你這小丫頭,想害死你爺爺啊!”

  媛媛癟著嘴道:“哼,誰讓你說人家的壞話!”

  簫炎哀歎一聲,沖著琴仙雲和步飛煙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丫頭刁蠻成性,讓你們見笑了。”

  “爺爺,你還說……”媛媛作勢又要朝這老傢伙頷下抓去,但她那雙眼睛卻偷偷地瞄向了琴仙雲,見琴仙雲一直滿臉微笑,她的芳心才舒了下來。

  “好,不說了,不說了,真拿你這丫頭沒辦法。” 簫炎連擺著雙手,目光轉向琴仙雲,道:“小夥子,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突然主動叫你到這裏來嗎?”

  琴仙雲微微搖頭道:“不知道!”

  他話聲剛落,耳朵便響起了一絲尖細的聲音:“你可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

  這是簫炎的聲音!可他竟跟自己用“傳音入密”的功夫說話!

  “傳音入密”是武林中幾乎人人都知道的一項絕學,但要施展這項功夫卻得有極其雄厚的內功修為來做鋪墊。這功夫可以用真氣將聲波凝聚成線,使自己說話的聲音傳達到身邊任何一個人的耳中而不被他人聽見。

  這聲音傳播的距離與施展者本人的功力成正比,不過一般都是在十米到二十米之間。若有人將這聲音傳送至五十米以外,那便是傳說中的“千里傳音”了,只是這“千里傳音”卻是武人所難以企及的境界,據說只有發明這項絕學的“殘月老人”有這份絕世修為能將其施展出來。

  琴仙雲驚疑地看了簫炎一眼,如今他竟以“傳音入密”來跟自己說話,分明是不想讓媛媛和飛煙聽到自己二人談話的內容,難道他和自己所說的會是什麼機密事件不成?

  琴仙雲當下也施展“傳音入密”將自己的聲音送到了簫炎的耳中:“晚輩不敢一日或忘,莫非前輩您已經決定要將那個條件告訴我了嗎?”

  簫炎看了看身邊自己的寶貝孫女,眼中滿是關愛之意,對琴仙雲道:“你覺得我這孫女怎麼樣?”

  琴仙雲心中微有些奇怪,但還是答道:“媛媛清秀漂亮,活潑善良,雖然有些調皮嬌蠻,但這卻也正是他惹人憐愛之處。”

  簫炎歎道:“這丫頭自小無父無母,我對她疼愛異常,生怕她會受到什麼委屈,這樣也逐漸養成了她任性的壞毛病,如果以後我不在她身邊了,如何放心得下來啊?”

  琴仙雲訝然道:“前輩,您要離開菊影市嗎?”

  簫炎輕嗯一聲,有些傷感的道:“是啊,春節過後我便必須離開菊影市一段時間,所以我把你叫來,便是想托你代我照顧媛媛。我這一去能否安然回來尚是未知之數,若我真的回不來了,以後媛媛就全靠你照看了!”

  琴仙雲驚道:“前輩,您要去什麼地方?”

  “我也還不知道會去哪里,你是不是覺得我說話自相矛盾啊,既然要出去怎麼會連去哪兒都不知道呢?”簫炎微微一笑,頓了頓,又道:“這是我二十年前犯下的一樁難以原諒的錯誤,那時我因聽信了一個小人的話不查明究竟而誤殺了一個無辜的人,那個人的妻子當時也敗於我手,她誓言二十年後再來與我一絕高下,當初是錯殺人命,如今便是以生命來彌補我當年的錯誤,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了。唉,因果報應,這也是天意啊!”

  琴仙雲道:“前輩不用擔心,事情都過了二十年了,那人或許已經不在世了,而且前輩也是無心之過,又何須耿耿於懷呢?”

  簫炎笑道:“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錯便是錯。這些年,我每想到那人被我殺死前的那種悲憤絕望的眼神,心中便感到萬分愧疚,如今也是時候了結了。而且,你或許不知道,我對易數、卦理頗有研究,我前些日子為自己算過一卦,知道她還活著,恐怕在十幾天後便會上門來。”

  琴仙雲歎道:“前輩,如若她真來了,我定會盡力化解你們之間餓這段恩怨的!”

  簫炎苦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件事必須由我親自解決,你好好的照看我孫女,我便可以安心再無牽掛了。”

  琴仙雲聽他如此說,神色不由一陣黯然,簫炎已經下定決心以死來贖當年的罪過,自己便是再怎麼勸也是沒用的。沉默了一會,琴仙雲聲音低沉的道:“前輩,媛媛知道這件事嗎?”

  簫炎道:“我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她,我也希望你以後永遠都不要告訴她,我若回來則好,若回不來,我不想讓媛媛一直為這件事而傷心難過。”

  琴仙雲道:“可若媛媛問起來,我該如何回答呢?”

  簫炎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這丫頭最聽你的話,只要是你說的,她都會深信不疑的……小夥子,這對你來說,確實有些為難,只是如今這丫頭心中一直想著你,我也只能把他託付給你。你現在心有所愛,我不強迫你喜歡媛媛,你若能以妹妹待她,我就心滿意足了。”

  琴仙雲鄭重的道:“前輩,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照顧媛媛,不讓她受半點委屈,不過您也要保重自己啊,我希望你和那個人相遇的時候能夠多為媛媛想想……”

  簫炎微微頷首,道:“事情就說到這吧,你瞧把這丫頭急得!”說罷,便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失去真氣的約束,驟然在廳中震盪開來。

  媛媛不曉得自己爺爺正和琴仙雲以“傳音入密”交談,見他們坐著半天都沒有說話,可臉上卻又時常露出些傻瓜般的笑容,心中又驚又怕,急得在兩人身邊團團轉,而以步飛煙如此冷靜的人,也開始忍不住有些焦躁起來。

  待聽得簫炎的聲音驀然響起,媛媛和步飛煙怔了好一陣子後那兩雙眸子才詫異地在簫炎與琴仙雲二人身上轉來轉去。

  “丫頭,這樣看著我們幹嘛?”簫炎沖著自己的寶貝孫女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幾絲促狹的微笑。

  琴仙雲本來聽了簫炎的那番話後心中有些沉重,此刻見簫炎卻全不在意那件事,心情也逐漸開朗了一些,跟在簫炎後面笑道:“估計是老前輩您突然返老還童了吧!”

  媛媛看了步飛煙一眼,仔細地打量了簫炎和琴仙雲一會,才小心翼翼的道:“爺爺,琴大哥,你們沒事吧?”

  簫炎笑嘻嘻的道:“你看我們這像出了什麼事的人嗎?”

  媛媛搖了搖頭,但眼中的疑惑之意卻依然未消:“那你們剛才怎麼坐著動也不動。”

  簫炎沒有解釋,慢條斯理地點燃了一支雪茄,悠哉悠哉地抽了起來。

  媛媛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琴仙雲,卻見琴仙雲也把眼睛轉移到了對面牆壁上懸掛著的那幅“荷花圖”上,登時鼓著腮幫子哼道:“不說就不說,就會欺負人家!”說著,“蹭、蹭”地向樓上跑了過去……

  從別墅出來後,兩人一齊默默地走著,最終還是琴仙雲忍不住道:“飛煙,難道你不想問我剛才為什麼會那樣呢?”

  步飛煙淡淡的道:“你如果覺得應該告訴我的,你自然便會說出來,又何須我問?你如果不想說,我便是問了,你也不會說的。”

  琴仙雲笑道:“真拿你沒辦法!”

  步飛煙眼中也慢慢地露出了幾縷溫和的笑意思,道:“我開始還以為你和簫老前輩出了什麼毛病,後來才猜到他和你是在用‘傳音入密’在談話,他和你說了些什麼話啊,弄得神神秘秘的,竟連自己的孫女也要瞞著?”

  琴仙雲苦澀地笑道:“簫老前輩是在托我幫他辦一件事。”他把方才簫炎的那些話說了出來,“飛煙,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啊,然後眼睜睜地看著簫老前輩前去赴死嗎?”本來簫炎擔心媛媛會知道這事,所以讓他不要把這事告訴任何人,不過琴仙雲相信步飛煙,而自己又實在拿不定主意,因此才會說出看步飛煙能不能幫自己出出主意。

  步飛煙歎道:“簫老前輩確實是位值得讓人尊敬的人物!他雖然不許你插手這件事,但春節過後,你可以注意一下他的行蹤,如果那個尋仇之人真的找來了,你也可以見機行事,看能不能化解他們之間的恩怨。”

  琴仙雲點頭道:“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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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12:50:39
第十二卷 縹緲仙府 第一章 含沙射影

  除夕之夜菊影市處處張燈結綵,歡聲笑語。人們不顧那料峭的寒意湧上街頭盡情地嬉鬧著,歡度這一年中最後的一個夜晚。再過幾個小時大家將迎來新的一年,等待著人們的也將會是新的期盼與希望。

  此時的春苑小區顯得特別的寧靜大多數家庭都跑到外面玩鬧去了,數幢樓房只零星地亮著幾點燈光。

  姬如綿今晚特別高興因為琴仙雲、梅怡君和景芊玲都聚集在了這裏。琴仙雲本來還打算把步飛煙也一起叫來,只是她不喜歡與這麼多人處在一起,硬是沒來,這會還留在小鬍子街琴仙雲與淩羽裳的那個小家中。

  今天幾個女人一齊下廚,說是每人都要做出幾樣拿手的菜來讓琴仙雲嘗嘗。琴仙雲自是等待著大飽口福了,只是他這一等卻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他今天從小彌勒寺回來還沒來得及吃午餐便陪著她們去買東西,直到現在都還沒吃半點東西,餓得他是頭昏眼花,肚子也早已抗議過無數遍了。

  姬如綿幾人笑吟吟地把做好的菜端上來,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仙雲,真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久!”景芊玲狡黠地笑著,把一雙筷子擺在了琴仙雲的面前。

  “沒事,沒事!”口中叫著,琴仙雲就已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米飯,拿起筷子伸向了最近的那盤菜。

  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管什麼飯菜,只要能填飽肚子的,那都是佳餚美味。眨眼間,琴仙雲便已風捲殘雲般消滅了桌子上三分之一的東西。

  姬如綿三人面面相覷,看著餓鬼一樣的琴仙雲,終於忍不住嬌笑起來。

  聽到笑聲,琴仙雲這才意識到自己狼吞虎嚥的模樣實為不雅。

  姬如綿白了琴仙雲一眼,嬌嗔道:“仙雲,年夜飯哪有像你這樣吃的。”

  琴仙雲停下筷子,訕訕一笑,正要說幾句話自我解嘲一番,卻聽得梅怡君微笑著說道:“仙雲,你要是感到不好意思的話,那就自己罰酒三杯好了,綿綿,芊玲,你們說是不是啊?”

  姬如綿首先應和,笑嘻嘻的道:“不錯,誰讓他剛才只顧著自己吃菜,該罰!”景芊玲更於此時站了起來,為琴仙雲倒上了滿滿一杯啤酒,酒香撲鼻,令人聞後不禁食指大動。

  在幾人的注視之下,琴仙雲無奈地把酒端起來一飲而盡。這酒甘甜爽口,令琴仙雲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以前和淩羽裳一起喝的那種“鳳凰紅”酒,所以在景芊玲再次為自己倒酒之時,稍微留意了一下,卻見那果然便是“鳳凰紅”!

  琴仙雲平時很少喝酒,那次喝酒雖然成就了他與淩羽裳之間的一段風流韻事,卻也讓他對這“鳳凰紅”心有餘悸。琴仙雲知道這酒後勁極強,連喝三杯後,急忙運轉“縹緲真氣”,要將這酒逼出體外。

  只是他剛有動作,卻被景芊玲發現了。

  景芊玲促狹地笑道:“仙雲,你可不能仗著功力深厚把酒逼出來,不然剛才罰的那三杯可就不算了哦。”

  聽她這麼一提醒,姬如綿和梅怡君都明白過來。姬如綿笑著對梅怡君道:“怡君,我們是買了一箱‘鳳凰紅’吧,你看我們要不要再去買一箱?”

  梅怡君意會,馬上接道:“一箱哪夠,我看最少得兩箱。”說著,眼睛還有意無意地瞟向琴仙雲。

  “夠了,夠了,真是怕了你們了。”琴仙雲聽罷連連搖手,小聲嘀咕道,“這樣下去,那還不得醉死!”

  姬如綿這才嫣然笑道:“這才是男子漢嘛!”

  琴仙雲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道:“我都喝三杯了,你們總不能一杯不動吧?”

  三個女人中以姬如綿酒量最好也最為豪爽,當下二話不說便把杯中之酒喝完了。景芊玲雖然很少飲酒,但真到了這個時候卻也並不含糊,最後倒是苦了梅怡君。梅怡君平時滴酒不沾,此時只喝了一小口,酒意上湧,就將一張俏臉給逼得通紅,不過如此卻也使她在冷豔中憑添了幾分嬌媚。

  觥籌交錯間,很快便到了九點多鐘。景芊玲因要陪陪今天下午剛出院的乾媽,提前告別眾人回家去了。而沒過多少分鐘,梅怡君也說要回學校,怎麼留也留不住。姬如綿見她走路都極為不穩,便讓琴仙雲去送她一程。

  走在天韻街上,梅怡君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就似騰雲駕霧一般,若非有琴仙雲攙扶著,她恐怕已經倒在地上走不動了。琴仙雲今晚上少說也喝了四五瓶酒,如果不是修為精湛,估計此刻也和梅怡君一般無二了。

  “噗嗤……”斜倚在琴仙雲肩上的梅怡君走著走著,突然一聲笑了起來。

  琴仙雲詫異的問道:“梅老師,你笑什麼?”

  梅怡君醉眼朦朧地看著琴仙雲,神色間有些黯然的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時,你是怎麼稱呼我的嗎?”

  “前輩?哈哈……”琴仙雲也笑了。

  梅怡君忽然嘟起那嬌紅的嘴唇,道:“人家才二十多歲,你就叫人家前輩,好像我都成了個老婆婆似的。”她生起氣來,就跟個正向人撒嬌的小女孩子一樣,看起來可愛之極,讓人心中不自禁地生出幾絲憐惜之意。

  琴仙雲停下腳步,看著她溫和的道:“那你要我怎麼稱呼你呢?”

  梅怡君那修長的胳膊輕輕地攬在琴仙雲的腰上,低著頭幽幽的道:“我不喜歡你叫我前輩,也不喜歡你叫我梅老師……”

  琴仙雲柔聲道:“那我以後就一直叫你的名字,好嗎,怡君?”

  梅怡君嬌膩地“唔”了一聲,許久都沒有說話。

  琴仙雲奇怪地一看,卻見梅怡君雙眼微閉,似乎已經睡著了。醉酒後,她的雙頰此時透出一股迷人的嫣紅,絲絲如蘭的芬芳隨著呼吸從她唇中緩緩地擴散出來,夾雜著女子身上特有的那種似麝非麝的淡淡馨香飄入琴仙雲鼻中,讓他心靈深處情不自禁地蕩漾出幾縷遐思。

  琴仙雲心中一凜,急忙收攝心神,抱著梅怡君向天韻大學走去。

  天韻大學的教師宿舍樓今晚靜悄悄的一片,很少見到有人往來。琴仙雲找到梅怡君所住的房間,從她身上取出鑰匙,打開房門,把梅怡君輕輕地放在了床上。把梅怡君安置好後,琴仙雲這才關燈鎖好房門走了出去。

  方才琴仙雲生怕自己抱著梅怡君那具誘人的嬌軀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所以一直緊守著心神,如今來到外邊,沒了這層約束,心靈頓時鬆懈開來。吹著那呼嘯而過的寒風,酒意隨之襲來,琴仙雲臉色潮紅,深一腳淺一腳帶著滿身醉態回到了春苑小區,悄開了姬如綿的家門。

  姬如綿在三人相繼出去的時候又喝了點酒,俏臉便如個熟透了的柿子,嬌豔欲滴。

  琴仙雲剛一進來,就差點撲倒在了姬如綿的身上。姬如綿忙關上房門,扶著琴仙雲向臥室走去。

  床上那席鮮紅的被子在琴仙雲眼中就似變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巨大的牡丹,聞著身邊那濃鬱的香味,琴仙雲再也壓制不住酒力,一頭倒在了那朵“牡丹花”上。

  迷迷糊糊間,他的手掌似抓在了兩團柔軟渾圓的東西上……

  同樣是除夕,與菊影市相比,小彌勒寺卻顯得異常的冷清。

  崔西敏前些時候在菊影市認識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兩人相處的十分融洽,前幾天他焦急地等琴仙雲等得極不耐煩便是因為和這女孩有個約會。今天早上他又離開了寺院,恐怕不到明天是回不來的。

  現今,小彌勒寺便只剩下虛一道長、曲霸、靈覺禪師以及他的那兩個徒弟了。

  虛一道長調息完畢,站起來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那片漆黑的夜空,感受著周圍那層靜謐的氣息,心中逐漸變得安寧起來。“明天,新的一年就要開始了!”虛一道長悠悠的道,眼神中飄起幾絲莫名的笑意。

  驀地,虛一道長臉色微微一變,那綿綿不絕地流轉於經脈間的真氣運行至“璿璣穴”時竟陡然停滯不前。虛一道長大惑不解,凝聚起真氣再次向“璿璣穴”緩緩沖去。然而這一沖,虛一道長心口處卻傳來一陣劇痛,就如心臟被深深地紮了一針似的。

  虛一道長額頭直冒冷汗,急忙將真氣散去,暗道:“怎麼會這樣呢?”

  他思索未果,耳中卻忽然響起了一串怪異的笑聲。

  “什麼人?”虛一道長低喝一聲,拉開房門,飛快地飄了出去,抬眼一看,便見一道模糊的白影在禪房的拐彎處一閃而逝。

  虛一道長冷冷一哼,飛身追了上去。那白影走的速度並不是很快,虛一道長幾個跳躍間便趕到了他身後兩丈遠處,然而那白影卻如大鵬般躍上半空,身子優雅地旋轉了一下,以一個美妙的姿勢飄飄落在了屋頂,然後沖著虛一道長嘿嘿地笑了數聲,才向小彌勒寺外飛馳而去。

  虛一道長見這人似乎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輕功,心中頓然窩了一堆怒火,立即尾隨著跟去。

  兩道人影橫貫虛空,頃刻之間便來到了寺院山門外的那片小林子裏。

  林內黑黢黢的看不見絲毫光線,“沙沙”之聲不絕於耳!

  虛一道長雖是藝高膽大,卻也擔心會被那人施以暗襲,所以一入林中便放慢腳步,全身戒備著搜尋著那白衣人的蹤跡。

  “道長,你可找來了,我在這可是恭候多時嘍!”洪亮的聲音驟然在林中響起。

  虛一道長猛地一驚,運集目力向左側一看,卻見丈外的那棵大樹下站著個模糊的人影,他正是將自己引來這林中的那個白衣人!虛一道長叱道:“你究竟是什麼人?跑到這小彌勒寺來找貧道有何貴幹?”

  那白衣人哈哈笑道:“道長,才別數日,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麼?”

  “是你!”虛一道長霍地想起兩天前與自己在“隨緣殿”下過圍棋的那個王姓之人,再仔細一看,眼前這人雖然面貌有些模糊,但手中拿著的卻正是一柄長劍,劍鞘在黑夜中綻放出絲絲黃色光芒。如此對照,他不是那個人還能是誰?

  那白衣人輕輕地拍了一下手掌,道:“道長,你終於認出來了!不錯,在下正是王逸遙。”

  虛一道長冷笑道:“王施主,你要找貧道下棋為何不白天來,非得晚上偷偷摸摸地跑到這小彌勒寺?”

  王逸遙搖了搖頭,悠然道:“我雖然很想再領教一下道長高超的棋藝,但卻不是今天。聽說道長前些日子得到了一件絕世寶物,令我心中一直好奇不已,所以特意趁這夜黑人靜之時趕來,不知道長是否能慷慨借我一觀?”

  虛一道長壓下胸中怒火,微笑道:“貧道雖然不知道施主是從何處聽到如此謠言,但貧道卻可以明確地告訴施主,貧道並不曾得到任何寶物。若施主想與貧道切磋棋藝,貧道歡迎之至,可施主若一意想胡攪蠻纏,請恕貧道不再奉陪了!”說著,虛一道長便欲轉身離去。

  “慢著……”王逸遙瞬間移到虛一道長前面,擋住了他的去路。

  虛一道長頓住腳步,一擺拂塵,哼道:“王施主還有何指教?”

  王逸遙語氣依然是那般平靜的道:“指教不敢當,只要道長肯將寶物借我一看,我保證不再打攪道長清修。”

  虛一道長眉頭一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道既然說了沒有寶物那便沒有寶物,若施主再繼續糾纏下去,可就別怪貧道不給施主留情面了!”

  王逸遙驀然歎息一聲:“道長,你非要我把話挑明嗎?若是我把道長您老人家所做的勾當都宣揚出去,讓一生清譽就此毀於我的手中,我恐怕一輩子都會感到不安的。哎,可惜啊可惜……”他口中如此說著,語氣中卻沒有絲毫可惜的意味,聽去反而有些幸災樂禍。

  虛一道長怒道:“貧道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上下無愧於天地,有何齷齪勾當可以讓你宣揚的?”

  “道長莫怒,道長莫怒!”王逸遙裝出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急忙勸道。但見虛一道長那起伏的胸脯稍微平復下去,他又笑眯眯的道:“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道長說得這般肯定,難道就不怕三清祖師怪罪於你嗎?”

  虛一道長不屑的笑道:“貧道自問做事沒有任何不當之處,又何懼祖師怪罪?”

  王逸遙笑道:“看來道長似乎真的道門君子。也罷,既然道長不肯借出寶物讓我見識見識,那我就告辭了!”聲音方落,王逸遙便轉過了身子,似乎就要離開此處。

  虛一道長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驀地冒出幾縷駭人的殺機,手掌緩緩地提了起來。

  “道長,臨走之前,我還有一句話想讓道長知曉。從今以後,道長沒事的話最好還是不要運氣,否則出了什麼差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您老人家哦!”這王逸遙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虛一道長的舉動,忽然說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虛一道長想起在禪房中時“璿璣穴”突然出現的那真氣堵塞的現象,提起的手掌慢慢地放了下去,問道:“王施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逸遙笑道:“道長方才在寺院,難道沒感覺到真氣運行到‘璿璣穴’時突然就會出現阻塞,同時心臟處也會傳來痛楚嗎?”

  他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這是他做的手腳不成?虛一道長心中暗怒,卻是不動聲色的問道:“貧道一直都是好端端的,真氣怎會阻塞呢?哼,簡直是無稽之談!”

  王逸遙也不以為意的道:“道長還真喜歡裝糊塗。道長既是不信,那我就沒什麼可以多說的了,後會有期!”

  “站住!”虛一道長哪能讓他就此離開。

  王逸遙回頭看著虛一道長,微微一笑,卻沒有開口說話。

  虛一道長目射精光,注視著王逸遙好一會,才緩緩道:“貧道真氣運至‘璿璣穴’時確實如施主所說那般有些阻礙,但不知施主可有方法幫貧道除去這個毛病?”

  王逸遙道:“道長那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怎麼可能?我與靈覺禪師等人吃的是一樣的食物,怎麼他們沒中毒,卻惟獨貧道中了毒。”虛一道長不信的道。

  王逸遙展齒一笑,道:“難道毒只能下在食物中嗎?在食物中下毒那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虛一道長聽了他這段話,低頭沉吟道:“不是食物,那會是什麼?難道是……”說到這,虛一道長猛然抬起頭來,怒喝道:“難道是你下的毒?是你在那盒圍棋中下了毒?”

  王逸遙略帶譏諷的笑道:“道長中了毒怎能賴在我的身上?不過道長要這麼認為,我也沒有辦法。”

  虛一道長一揚拂塵,向王逸遙陰冷的道:“把解藥給貧道拿出來。”拂塵在真氣的激蕩下四散開來,成網狀向王逸遙的頭部震射而去。

  王逸遙早有防備,見拂塵襲來,身子輕柔地一個旋轉,避過那層層疊疊纏繞而來的細絲,微笑道:“道長莫非忘了我剛才所說的話嗎?剛才追我時道長已經傷了真元,若道長現在再逞強出手,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估計也救不了你了。”

  “你……”在王逸遙之時,虛一道長胸口又傳來了一陣劇痛,“璿璣穴”處更開始有些麻木起來,而且這種麻木的感覺似還有向四周擴散的趨勢,虛一道長大驚:“你給貧道下的到底是什麼毒?”

  王逸遙悠然道:“聽說昔年‘天門’有一種毒叫‘含沙射影’……”

  聽到“含沙射影”四字,虛一道長頹然倒退了幾步,聲音微微顫抖著道:“含沙射影……沒錯……沒錯……”

  “含沙射影”與“靈犀一指”所聚合成的“赤仙”同為“天門”的兩大絕世奇毒,武林中人談起之時無不為之色變,還好的是“天門”擇徒極嚴,故門下弟子甚少為惡人間。虛一雖是道門高人,但驟然明白自己所中的便是“含沙射影”,心中的恐慌卻自是不言而喻。

  虛一道長目光狠毒地看了王逸遙一眼,的道:“原來施主竟是‘天門’傳人,貧道栽在你的手裏實在無話可說,但貧道沒想到的是一向孤高清傲的‘天門’竟出了你這麼個無恥之徒,你做出這般卑鄙的勾當,難道就不怕令‘天門’諸位前輩祖師在九泉之下蒙羞嗎?”

  王逸遙也不動怒,兀自笑道:“我還忘記了提醒道長,便是生氣也會令‘含沙射影’加快發作的……”說到這,語氣卻陡然一轉,道:“不過道長也不要絕望,‘含沙射影’乃無解之毒那只是對‘天門’之外而言的,對於我們‘天門’來說,卻依然是有克制這種毒藥的秘法的。”

  虛一道長心中又升起了幾絲希望,忙問道:“什麼秘法?”

  王逸遙道:“道長想解‘含沙射影’之毒,難道就不想為此付出什麼代價嗎?”

  虛一道長氣道:“你究竟想怎樣?”

  王逸遙神色一肅,道:“我想如何,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的意思的確已經很清楚了,如果虛一道長不將那所謂的寶物借給他一看,他是不會告訴虛一道長如何解除那“含沙射影”之毒的。

  虛一道長見其還死纏著那事不放,胸中大怒,道:“那貧道身上並無任何寶物,你若想以此威脅貧道,那可是找錯人了。”

  王逸遙倏地歎息一聲,道:“道長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呐!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提醒道長幾個字:清風崖下……”

  虛一道長身軀一震,失聲道:“你怎麼知道?”

  “道長不必管我是如何知道這事的。”王逸遙得意的道,“我想道長現在應該能想起自己身上是否有寶物了吧?”

  虛一道長緘默不言了好一陣子,忽然咬牙狠狠的道:“好,這局算你贏了!你只要把解毒的方法說出來,貧道保證將你要的東西交出來。”

  王逸遙將長劍環抱在自己胸前,笑眯眯的道:“道長當我是三歲小孩啊,我只給道長兩個選擇,要麼先交出東西,要麼等著‘含沙射影’發作?”

  見虛一道長沉默不語,王逸遙似在提醒他,又似在自言自語:“唉,時間不多了啊!”

  虛一道長權衡再三,終於很不甘心從懷中掏出一塊黑糊糊的東西朝王逸遙甩了過去。

  王逸遙一把接住那東西就著劍鞘綻放出的黃色光芒瞄了幾眼,大笑道:“道長早拿出來,我們何必費這麼多的口舌呢!接著!”說完,也從口袋中摸出一張白色物件,揚手一揮,那東西緩緩飄向虛一道長。

  虛一道長忙把這救命之物抓住,再朝對面一看時,王逸遙的身影卻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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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12:51:04
第十二卷 縹緲仙府 第二章 荒唐纏綿

  五彩煙花在菊影市上空盎然綻放了整整一個晚上,那漆黑的夜空也為此而變得五光十色起來,撲朔迷離的耀眼光芒帶著菊影幾百萬居民的喜悅心情,迎來了新年那更加輝煌、更加燦爛的笑容。

  琴仙雲一覺醒來,頭腦昏沉之極。琴仙雲暗暗歎息一聲,這酒以後還是少喝為妙啊!他伸展了一下胳膊正要起床,左手卻驀地碰到一團極為熟悉的柔軟之物。琴仙雲下意識地在上面摸了兩把,心中登時一驚,側身一看,便見自己身邊正躺著豔光照人的姬如綿,而手掌摸著的卻正是她那豐滿圓潤的玉峰!

  琴仙雲急忙把手縮了回來,昨晚那些旖旎的片段模模糊糊地閃現在他腦際,讓他頓時回想起自己與姬如綿二人醉酒後所發生的一切。真是荒唐透頂了!琴仙雲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心中羞愧萬分,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初嘗男女情愛滋味的姬如綿對身體的碰觸變得異常敏感,琴仙雲在其雪峰上的輕柔撫摸讓這睡美人從那幸福與甜蜜的夢鄉中蘇醒了過來。見到琴仙雲那自責愧疚的神情,姬如綿將自己美妙無暇的火熱胴體緊貼在琴仙雲的身軀上,仰起臉溫柔的道:“仙雲,你不要為此感到內疚,這都是我自願的。”但說完這話時,她心靈深處卻有著忽地湧出了幾絲失落。

  “可是……”琴仙雲看著身側這嬌豔的玉人兒,仍是難以釋懷。

  他話還沒說完,姬如綿那溫暖的櫻唇便將琴仙雲的嘴堵上了,輕輕一吻後,姬如綿調皮地笑了笑:“可是什麼,你放心吧,我不會把我們倆的事告訴羽裳的……”

  說到這,這美人兒的俏臉埋在了琴仙雲的胸脯上,幽幽的道:“仙雲,或許從我們認識的那一刻起,便註定我這一輩子都離不開你了。我知道你愛羽裳,而羽裳也愛你,我不想把你們兩人拆散,也不奢望你能像愛羽裳那樣愛我,我只希望做你的一個情人,只要你沒有陪著羽裳的時候能偶爾想起我,我便心滿意足了!”

  真的這樣就心滿意足了嗎?姬如綿這樣做也是無可奈何的啊!她明白自己的心已經牢牢地拴在了琴仙雲的身上,這輩子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從這情鎖中掙脫出來了,可她也知道琴仙雲與淩羽裳的感情,難道她真的能狠下心來棒打鴛鴦嗎?如今既然不能成為她的愛人,但只要能陪伴自己的心上人一生一世,便是當他的情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琴仙雲聽到姬如綿那番話,心中一痛,緊緊地摟著她的嬌軀,歎道:“綿綿,你這又是何苦呢?”日久生情,他與姬如綿一起生活了那麼長時間,把姬如綿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底,心中對姬如綿的感覺早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只是他既與淩羽裳相愛,又怎能再惹情債去傷另外一個女人的心,如此他便只能對姬如綿的深厚情意似若不見,但現今把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他怎能再無動於衷?

  見心上人對自己的稱呼由“綿姐”變成了“綿綿”,姬如綿芳心頓時熱乎乎的,眼角留下了兩行清淚,“仙雲……”

  淚珠從臉頰滑下,打濕了琴仙雲的胸膛。琴仙雲一驚,雙手捧起她的俏臉,憐惜的道:“綿綿,你怎麼哭了?”

  姬如綿那雙淚眼深情地望著琴仙雲,忽然破涕為笑道:“人家這哪里是哭,人家這是高興嘛!”

  琴仙雲吻去姬如綿臉上的淚水,苦澀的感覺讓他的心也隨之沉重起來,我該如何去回報這些深愛我的女子啊?撫摸著懷中玉人那滑膩的肌膚,琴仙雲忽地凝視著姬如綿,堅決的道:“綿綿,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姬如綿卻急忙搖頭道:“不要……”

  琴仙雲詫異的道:“為什麼?”

  姬如綿道:“仙雲,你說對我負責,那你又怎麼去面對羽裳呢,難道你要把她拋下不管嗎?你就是想這樣做,我也不會同意的,我可不希望我所愛的是個背情之人。”

  “綿綿,我一定會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的,只是在我想出辦法來之前就得委屈你了。”琴仙雲道。

  姬如綿點了點頭,嫣然笑道:“仙雲,不管你能不能想到辦法,我都不會埋怨你的。”

  琴仙雲擁著這朵解語花,心中感慨萬千,自古最難消受美人恩,我一定不能辜負她啊!他暗暗歎息著,忽然留意到姬如綿雪白酥胸上的道道淤痕,手指不由在上面輕摸了兩下,疼惜的道:“還疼嗎?”

  姬如綿嬌軀一顫,臉飛紅霞,媚眼含情,嗔道:“你還說呢,那可是人家的第一次,你卻那麼粗暴,一點也不溫柔。”

  琴仙雲笑道:“誰讓你昨天灌我喝了那麼多酒?來,我看看……”琴仙雲的手掌倏地從姬如綿的脊背移到了她平坦的小腹,隨即溫柔地探入了女子那嬌嫩的幽谷。破瓜之痛此時仍自殘留,姬如綿沒想到琴仙雲會突然來這麼一招,半是痛楚,半是羞赧,登時“啊”地一聲尖叫起來。

  “你好壞喔……”姬如綿忙把琴仙雲的手推開,並緊雙腿,但因琴仙雲方才的觸摸而引起的那種奇妙感覺卻襲上了她的心頭,頓時情火蔓延,眉眼生春,凝霜勝雪的肌膚上冒出了幾絲醉人的緋紅。

  姬如綿輕微地扭動著腰肢,羞意綿綿地瞟了琴仙雲一眼,聲如蚊蚋的道:“仙雲,再愛人家一次,好嗎?”

  這聲音小得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見,但琴仙雲卻是偏將它聽了個清楚。他不懷好意地看著姬如綿那飽滿高聳的雙峰,湊進她耳旁戲謔的笑道:“綿綿,你剛才不是還很痛嗎,怎麼現在就不怕了?”

  “你這個壞蛋,得了便宜還賣乖!”姬如綿使勁地在琴仙雲胸脯上捶了兩下,羞得緊閉著雙眸鑽進了被子裏面,把頭蒙了個嚴嚴實實。

  琴仙雲將被子緩緩拉開,摟緊她那豐腴的胴體,柔聲微笑道:“這次我一定會很溫柔的……”說時,嘴唇已落在了姬如綿那滾燙得就似燃燒起來了的如花嬌靨上,肆意地侵犯著身下這柔若無骨的小綿羊。

  姬如綿似痛苦又似歡快地低吟一聲,便迷失在這滾滾的情浪之中,把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自己心愛的人兒面前……

  一時間,香飄處處,滿室皆春!

  瘋狂的纏綿過後,琴仙雲回到了小鬍子街,不過當她見到步飛煙時,卻不禁呆住了。

  步飛煙此時正背負著雙手,靜靜地站在陽臺上。寒風將她那如雪一樣纖塵不染的白衣吹得飄拂起來,獵獵作響,那滿頭黑髮也不甘寂寞,如波浪般在隨風震盪著。白衣鼓蕩、黑髮飄舞,相得益彰。她那似寒星樣深邃的眸子望著遠處那無邊無際的虛空,白皙晶瑩的俏臉上被風刮出兩酡淡淡的迷人嫣紅,一抹如她神情一般冷酷的微笑浮在唇邊,望之便恍若不沾絲毫塵俗氣息的神仙中人。

  步飛煙看得出神,連琴仙雲什麼時候回來了都沒有發覺。

  琴仙雲微微一笑,飛身躍上陽臺,道:“飛煙,在想什麼呢?”

  步飛煙聽到琴仙雲聲音,緩緩轉過身來,道:“我在想‘雪映情心’的那幾句口訣……”

  琴仙雲呵呵笑道:“你也不用那麼心急練成‘雪映情心’,只要功夫到了,自然一切都會水到渠成的。”

  步飛煙輕唔一聲,看著琴仙雲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怪異起來:“怎麼樣?昨天過得可好?”

  琴仙雲腦中頓時浮現出離開姬如綿家時她那副慵懶嫵媚的嬌態,不由訕笑著點了點頭,但怕步飛煙再問出什麼尷尬的問題來,急忙轉換話題道:“飛煙,我現在就要去小彌勒寺了,你今天還和我一起去嗎?”

  步飛煙輕恩了一聲,凝望著琴仙雲道:“當然去啊,為什麼不去呢?”她這眼神竟變得不似以前那般陰冷。

  琴仙雲轉過眼睛,道:“現在已經不早了,我們這就去吧。”說罷,他已跳下陽臺,當先向院子外面走去。

  步飛煙急忙跟了上去,嘴角卻多出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在前往小彌勒寺的路上,琴仙雲心中有鬼,一直很少說話,而步飛煙也本性沉默寡語,幾十裏的路,兩人總共才交談了不到三句話,大部分的時間兩人都在默默地沉思著,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到了!”步飛煙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啊?這麼快就到了?”琴仙雲抬頭一看,這才注意自己已經來到小彌勒寺的山門口,當下不好意思地朝步飛煙笑道:“我們快進去吧,說不定靈覺禪師早已經為曲老前輩念完《金剛經》了。”

  可就在琴仙雲欲舉步前行時,步飛煙卻把他攔下,輕輕的道:“你看那!”說著,她那纖細的玉指向身側的那片叢林指去。

  琴仙雲疑惑地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便見那片林子裏面有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在輕微地晃動著,不過琴仙雲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收了回來,笑道:“那估計是個來彌勒寺拜佛的香客,飛煙,我們別理他,先進寺院裏去吧。”

  步飛煙忙道:“等等,那個人行跡鬼祟,肯定不是什麼香客。現在是大年初一,有誰會跑這麼遠來上香啊,而且如果是香客的話,他不去寺裏,在這林子裏轉悠什麼。”

  琴仙雲聽步飛煙如此一說,頓時想起了前幾天在寺院裏見過的那個王姓白衣人,心中不禁暗自警覺起來,再次把目光向林中投去。這一看,他果然也發現那人確如步飛煙所說,情形有些不對勁。

  琴仙雲忖道:“自己今天實在是太心不在焉了,連這麼明顯的東西都忽略了,還好有飛煙提醒!”他暗歎一聲,低聲道:“我們悄悄過去看看吧。”說著朝步飛煙微微笑了笑,收斂氣息向林中的那個人影潛行而去。

  步飛煙和琴仙雲見到的只是那個人的背影,他們潛至那人身後兩、三丈遠處停了下來,仔細一打量那個人,心中不由釋然。原來那人身穿著一襲道袍,手握拂塵,正是道門高人——虛一道長。只不過他現在似乎遇到了什麼疑難之事,正緊鎖眉頭在一棵大樹下轉來轉去。

  琴仙雲朝步飛煙示意了一下,兩人從樹後轉了出來。

  細微的腳步聲立時使虛一道長警覺起來,眼中露出幾絲狠毒的凶芒。

  虛一道長拂塵一擺,霍地回轉身來,陰鷙的目光掃過琴仙雲二人時卻立即又變得溫和起來:“原來是琴施主你們二位啊……”

  琴仙雲拱手為禮,道:“道長,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裏走來走去,莫非有什麼疑難之事嗎?”

  虛一道長搖頭道:“多謝施主關心,貧道只是在寺院呆的時間太久了,有些煩悶,所以才到這林中來散散步,透透氣。”說完,他臉上飄過幾絲淡淡的笑容,只是他這笑容看起來卻顯得有些勉強。

  琴仙雲迷糊的看了虛一道長一眼,待要說話,虛一道長卻已道:“琴施主,你是來醫治曲老施主的吧,現在靈覺禪師估計還在大雄寶殿,你們趕快去吧,不用理會貧道了。貧道在這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後自會回寺院去的。”

  琴仙雲只好說道:“道長,那我們就先走了。”

  虛一道長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琴仙雲和步飛煙的身影消失在面前,他臉頰上的那幾縷笑意也漸漸地凝住了……

  出了林子,琴仙雲回頭看了看虛一道長那模糊的身影,忍不住道:“道長好象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啊。”

  步飛煙應道:“不錯,我也看出來了,只是他似乎不想把事情講出來。”

  琴仙雲邊走邊琢磨著道:“得想個什麼法子才好。”

  步飛煙沉吟道:“我看呆會你可以去向靈覺禪師打聽一下,他或許能告訴你。”

  琴仙雲贊同的道:“飛煙,你說的有理。”

  他們走進寺院時,靈覺禪師剛念完最後一句經文,兩人耳邊縈繞著禪師那如洪鐘般渾厚響亮的聲音來到大雄寶殿時,殿側便只剩下木然盤膝坐在地面的曲霸了。琴仙雲當即也坐了下來,施展“迷神引”的強大精神力量嘗試著化解“絕情散”的藥性。

  步飛煙一如往日那般靜靜地站在琴仙雲身邊為他們二人護法,只是今天她那雙從未離開過琴仙雲身上片刻的清冷的星眸雖然還是那麼的漠然,但其中卻明顯得多出了幾分與平常截然不同的莫名意味。

  是困惑、是喜悅、更是幽怨……

  幾個小時一晃便過去了,從蒲團上站起來時,琴仙雲的身軀不由自主地輕輕搖晃了一下。

  步飛煙一個箭步閃了過去,扶住琴仙雲,道:“你怎麼了?”她的語氣中帶著焦慮與關切,這是在平時無論如何都從她身上發現不了的。

  “沒什麼?”琴仙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微微的笑容從他略有些蒼白的臉上冒了出來。今天曲霸的神識中突然出現了一股強猛的吸力,使得他在幫曲霸的醫治的過程變得極為吃力,竟幾乎將他的精神力量消耗殆盡。

  琴仙雲在早幾天便發覺曲霸的神識有些異常,但那時琴仙雲還以為是自己的“迷神引”精神力量與“絕情散”藥性衝突而產生的正常反應,對此並沒有太在意,哪想到那種狀況竟會愈演愈裂,以至於造成今天這樣的情形,這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步飛煙看琴仙雲雖然站穩了身體,但腳步虛浮,不放心的道:“真的沒事嗎?”

  琴仙雲道:“真的沒事,我只是精神力消耗過大罷了。飛煙,你先把曲老前輩送回禪房去,我在這裏調息一會就可以恢復過來了。”

  步飛煙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把曲霸那輕飄飄的身軀抱起來走出了大雄寶殿。

  琴仙雲也再次盤膝坐了下來,靜心運轉那玄妙的“縹緲真氣”,驅除身體的疲勞。

  然而,沒過幾分鐘,琴仙雲陡覺一股龐大的真氣從自己的背心處徐徐輸入,這真氣冰冷入骨卻並沒給琴仙雲帶來陰寒的感覺,而且一入琴仙雲的經脈便化做道道沁涼的氣勁流轉於奇經八脈之中。

  琴仙雲知道這真氣的主人定是步飛煙,他本不想步飛煙為自己浪費真氣,可是運功當中又不能出聲,只得等步飛煙的真氣於自己體內運行了幾個周天之後,再用“縹緲真氣”截斷了她的真氣,同時籲了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步飛煙的真氣竟能琴仙雲自身的真氣相輔相成,在短短的時間被,便使得琴仙雲重新精神煥發起來。

  琴仙雲回過頭來,一見步飛煙那本就雪白的臉頰竟帶上了幾絲慘白之色,便知道她剛才幾乎把全部真氣都輸入自己體內而導致大傷了元氣,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疼惜。

  唉,這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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