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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雲中岳 -【劍海情濤】(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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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14:04:33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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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暗中的髒和尚笑道:「城隍廟鬼打鬼這次又凶一。霸之間,麻煩得緊。南山六義是插翅虎的走狗禐被綠飛鴻迷來川莊,被宇宙神龍的走狗誤傷插翅虎乃白道盟主,號稱一霸摟摓撂摝,廘廖廔廙怎肯干休?

    南山六義的其餘四人,見兩個怪物突下殺手死了兩名兄弟說急瘋了,老大瞪目大吼:

    「江湖雙仙你好狠,還我兄弟的命來。」

    三把刀劍齊上,形同拚命進招。風流浪子急叫道:「高兄,請息雷霆。」

    高老大怒叫道:「殺人償命,少堡主就別管啦!南山六義死在朋友之手,死不瞑目,兩個矮胖鬼非償命不可,我兄弟拼了!」刀劍已經殺到,勢如猛虎。

    矮胖子退後三步,大怒道:「南山六義是什麼東西,哼!就叫你的主子插翅虎親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聲出,金絲板帶一蕩,一招「八方風雨」分襲兩袕,另一條烏神鞭也閃電似射出,接著另外兩個。

    摹地裡,木柵裡突出一聲長長的怪笑,接著一個蒼老的喉音,一字一吐他說:「誰敢直衝盟主的名號出言不遜?盟主小的名諱,誰不知是武林大忌哼!」

    灰影一閃,一個快的令人駭然的身影,以「飛隼投林」身法一掠而下,七八丈距離立眼即至,一條烏黑閃亮的三尺鋼鞭向前伸來,便將金絲板帶沾住了,真是快極。

    矮胖子大吃一驚,灰影厲喝道:「撤手!」

    矮胖子「哎……」一聲狂叫,胖大身軀「叭」一聲飛扔丈外,哼哼哈哈爬不起來了。

    髒和尚說道:「妙極了,痛快!矮胖子是江湖雙仙袁無極和鮑無名,宇宙神龍的小走狗,殺人如麻,專會惹事生非.使鋼鞭的老鬼是插翅虎的盟友,河南單鞭斷魂凌健,乃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也算是白道中窮兇惡極之徒。髒和尚功力不敢自詡,最多只能硬接他五招。」

    文俊突記起三年前三音妙尼的話,知道當年荊山奪寶,就有這江湖雙凶在內,冷哼了一聲,說道:「江湖雙仙,哼!總有一天,我會教訓他。」

    髒和尚說道:「今晚雙凶一霸的走狗,可能弄假成真自相殘殺,瞧!左側柳樹中,已經來了高手,可能是閻王谷的報應神來了。」

    「誰說不是!」眼見南山六義剩下的四人,配合單鞭斷魂著著搶攻,將風流浪子兄弟鮑無名還有山莊的五六名高手,迫得危機至及。

    突然,柳林中響起一聲動人心魄的尖厲嘯叫,黑影一閃即至,三條身形奇高的人,已經到了鬥場,火光下,三人的臉容,令人一見毛骨驚然,渾身發冷,他們的身材皆在七尺以上,年約七旬左右,臉上肌肉橫生,又青又紅又白,雙目炯炯生光,獰惡已極。

    髒和尚輕聲說道:「左首背插九環刀的叫火眼狡倪符唯一,排行第五,中間背插支鐵筆的叫一筆舉天輕飛物。十大報應神中武藝平平,排名卻在第一,右首懸劍的老兒是無敵神寇春風排名第三。三個凶神中,我和尚全得甘拜下風,今晚咱們可能要糟,范老兒不來則已,來了也絕討不了好去。」

    三個凶神定了身形,陰陰地環視三匝,眼中凶光暴射,似乎有點不悅不屑。

    一筆擎天突然厲聲大喝道:「都給我住手!慢來!」

    這一聲斷喝,聲如乍雷,震得在場中人耳中雷鳴,駭然變色。

    單鞭斷魂剛好要一掌將風流浪子擊在掌下,這一聲斷喝竟然救了浪子的狗命。

    綠飛鴻,向三凶神躍到,嬌喚道:「古叔叔,別管他們,江湖醫聖還不見現身,讓他們先拚個死活再說。」

    一筆擎天兇殺消盡,臉泛笑容道:「雁姑娘,這是怎麼回事?驚天堡與武勝關都來了人難道他們也想漁人得利嗎?」

    驚天堡聞人雄兄弟,率手下相助本谷誘敵,盟主座下亦曾派人相助,豈料江湖雙仙不知內情,失手傷了侄女請來的南山六義,故而誤會難解。」

    「什麼?」

    單鞭斷魂回顧南山六義,道:「你們是奉盟主之命,找黎索取那瓶紫露續命丹的嗎?怎又反而相助閻王谷的入?說!」

    南山六義臉色死灰,高老人道:「凌老師有所不知「知道我不問你?廢話!」單鞭斷魂怒叫。

    一筆擎天大是不耐,嘿嘿冷笑道:「姓凌的,休得在這兒教訓你的屬下,你知道山莊是什麼地方?哪有你說話的餘地?哼!」

    單鞭斷魂做然答道:「凌某奉盟主之命,前來找莊主黎索取紫露續命丹,山莊必到之所,你閻王谷還無權過問凌某之事。」

    一筆擎天仰天狂笑道:」凌老師,你豎起驢耳聽了,閻王谷與武勝關,雖說冰炭不同爐,但一向相安無事,全不侵犯,你也不打聽打聽黎老弟的來龍去脈,妄想前來討野火,你真無知得可笑可憐,還有臉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古某替你慚愧,趕快乖乖地回去成練一番罷!免得丟人現眼。黎老弟。」

    鐵掌開碑大踏步而出,躬身答道:「古兄有事,但請吩咐。」

    「江湖醫聖到了左近,快去準備。」鐵掌開碑應聲去單鞭斷魂氣得面色鐵青,一步步走近,陰陰他說。「姓古的,你也狂夠啦!凌某既然來了,恭聆閣下一頓教訓,伶牙利齒,教人佩服,你不會利在口上,而怯於拚鬥罷?」

    一筆擎天淡淡一笑道:「閣下出身少林高人門下,稱雄大河西岸,但在古某看來,不過浪得虛名而已。要拼嗚?爾後再說,今晚古某大事在身,不能奉陪,日後咱那見兒算,並不為晚呀!」

    單鞭斷魂向南山六義掃了一眼道:「快走。」

    南山六義四個人,抗了兩俱死屍,淒慘地走了。

    單鞭斷魂方哈哈笑道:「我道閻王谷十大報應神有何驚人絕藝了,原真是浪得三輩虎名之徒是你不承認,敢和凌某單打獨鬥一百招嗎?」

    一旁怒了火眼梭貌,符惟一,眼中紅光倏現,縱近喝道:「滾你的蛋去,你配嗎?」欺近三尺左掌「現龍」出右掌「藏虎」緩緩而出,至半途突然由拳變掌,猛地向外一送,剎時罡風怒發,排山倒海似的向單鞭斷魂襲擊。

    單鞭斷魂早就運功防備,冷冷一笑道:「和你拼也一樣。」等罡風近身三丈,方大喝一聲,一掌拍出,只聽「哆」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雙方同時暴退三尺,上身搖晃,旋激的氣流,將塵埃震得四方飛揚。

    單鞭斷魂吼叫道:」再接凌某一堂。」倏進三步,大吼一聲少林馳江湖的劈空神掌的無比掌力,已石破天驚地狂呼而出。

    火眼浚倪哼了一聲,一招「推出填海」猛向前急發,勁道盡吐。

    「砰」一聲巨響,在塵埃滾滾中,可以看到單鞭斷魂無風自搖。

    火眼狡倪面如死灰,身形也搖搖擺擺,顯然受傷稍重。

    神劍寇春風面無表情地踱到火眼唆倪的身邊,伸手按住他的背後命門袕。

    一筆擎天突然冷哼一聲,說道:「十大報應神從未讓人在於下活著離開,今晚破例不作了盡殺絕之舉,閣下再不知趣,休怪閻王谷做事太絕。」

    單鞭斷魂取出一粒丹丸吞下,說道,「凌某今天落了單,成如閣下所說,咱們那兒見那兒算,姓古的你聽清了,但願十大報應神永遠不落單,青山在後,後會有期。」話音剛落,人已無蹤。

    一筆擎天注視著場中眾人道:「此莊乃閻王谷別墅,不相關的人趕快離開!」

    風流浪子雙眉軒,跨前五步拱手道:「古前輩……」

    一筆擎天做然道:「少堡主請勿多言,有誤本莊大事,月後如有事故,可到閻王谷找我古飛揚就是。」

    風流浪子氣得臉色鐵青,可是卻不敢發作,冷然說道:「古老兒,聞人雄今晚認栽,山不轉路轉,咱們慢慢算。」

    江湖雙仙鮑無名急道:「少堡主,咱們的事……」

    風流浪子只好背起半死的袁無極,隨著小周郎向外莊走。風流浪子臨行,看了一眼綠飛鴻,目光中充滿了怨毒的厲光,看得這浪貨心中發毛。

    兄弟倆回到驚天堡,本想向乃祖宇宙神龍訴說,可惜早一天閻王谷的使者已至,帶來閻王令一封書信,說是恨海狂入已重出江湖,要求雙凶一霸今後同舟共濟,應付所發生一切事故。

    單鞭斷魂凌建抵武勝關,盟主插翅虎早已接至憫王谷的書信。此後,雙凶一霸竟然在表面合作起來,派人四處打聽恨海狂人的下落,準備萬一恨海狂人向他們下手時,聯手共同應付。同時,更兢兢業業埋頭絕藝了。

    髒和尚見前來鬧事的人,全都虎頭蛇尾一一溜走了,突然輕叫道:「糟了!」

    原來在眾人一一溜走的同時,四周已看不到竊閃著的人影,整個山莊悄然無聲,無聲無息地現出四個人一組的人影,形成無數刀劍聚成的方陣。就在風流浪子兄弟悄然出莊的瞬間數百支火把突在四周燃起,整座山莊照耀的如同白晝,這時要走,勢比登天還難。

    文俊也暗暗驚他說:「溫氖山莊的聲勢倒是不小。」

    髒和尚輕輕說道:「咱們走不成了,注意沉著點兒,十大報應神中無一庸手,全是老是成津的怪物,絕對不能讓他們得知咱們的隱身之所,不然一切都完啦!」「賊人聲勢洶洶,如臨大敵,木柵上的人全往莊內張望,難道醫聖已經入莊了嗎?」

    髒和尚也是大惑不解,你看那三個凶神,似乎有所發現,看來範老兒准在這兒,且看他們如何打發。

    三個報應神,一直在場中並肩抄手而立,陰沉沉地面發毒氣,緊盯著五丈外那顆高大的銀杏根。樹高六七丈枝濃葉茂,樹下是四五張石凳,一無所見。

    突然,一筆擎天仰天長嘯,敝開洪鐘似的聲音:「古某奉令鈞偷,專程至山莊恭迎范兄至潛山同享富貴,尊駕蒞莊將近一個更次,何不下來一敘,讓古某恭迎!」暮地,銀杏樹上突然響起一聲蒼勁的長笑,一條青影輕似鴻毛,自六七丈高的樹梢上一掠而下,冉冉下降,火光下,現出一個身穿青衣大法陣近百齡的老人來,如銀白髮挽在頂端,紅光滿臉,雙目神光炯炯,海下長髯飄胸腰中青中裡。插了一技二尺六寸沉香木津雕的鳩首杖。

    人一落地,只一閃,便鬼魅似的移前數丈,背著雙手凝立如山,向三人淡淡一笑道:

    「范某山莊野狂人,隱世二十年,年登百齡,可說入土已經一半,在世時日無多,有如風前之燭,不敢當卜令主寵召。煩古將下情轉告令主,天台山搗毀居室,計騙江湖朋友前來與范某為敵,想從中收范某入伙,這些過錯,范某不願過問。隱世之人,心如枯木灰死,惟願老死林泉,於原已足,范某該走了,古兄休得見怪。」

    說完,淡淡一笑,急待轉身。一筆擎天欺近三丈說道:「范兄請留步,聽古某一言。令主心信醫聖請,確是專程敦請大駕。天台山之事,乃屬下孩兒錯誤,禍首已被聖主處決,范兄出於至誠,閻王谷令主恭候久矣!范兄乃性情中人,想不至於拒人於千里之外罷!」

    江湖醫聖神情不變,仍淡然一笑,泰然道:「范某恕難從命,令主好意,心領就是。天台之事,勿庸多言舌。對不起,范某趕到昆輪採藥,就此告辭。」

    一筆擎天火起,舉手一招,四周人影晃動將四人圍住,每個人手中持著一根三夭銀管,管端有十餘個細如針口的小孔,在四人三丈外卓立,目光全落在江湖醫聖身上,臉上一無表情。

    江湖醫聖淡淡一笑,一筆擎天卻嘿嘿陰笑道:「范老兒,閻王谷令主之命,從沒人敢加以違抗,你既然來到了山莊,還能飛得了嗎?走不了啦!」

    江湖醫聖神色一冷,說道:「這麼說來,你敢是確將范某留下了,憑什麼?」

    「嘿嘿!你自己臆度就是!」

    江湖醫聖冷冷地環視銀衣人一眼,冷冷說道:「要說這十人是天羅地網,范某不敢置信,難道說,就憑你們三位,准行嗎?」

    一筆擎天大怒,吼道:「咱們三塊料不說準成,對付你嗎,你不見得輕鬆,這十位山莊的使者,你估量就是。」

    說完,手一舉,十位銀衣人的銀管齊舉,管口正對江湖醫聖,似在待命而動。

    老人家豪放地笑道:「哈哈,山莊百毒瘟氖散,中者屍腐發作,端的有名。可是,姓古的你未免太過自信啦!范某是一生以治傷療毒為業,要是怕在這區區不足道的毒物,還敢稱江湖醫聖,你要不信,我讓你開眼界……」

    界字一出,只見他突然雙手一動,身形驟轉。就在一筆擎天一怔之下,江湖醫聖又卓立原地,手中多了十條銀管。三凶神駭極。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情不自禁退後三步,面上變色。

    江湖醫聖身法之快,端的駭人聽聞,在這閃電似的一剎那,竟然繞了一圈,將十個銀衣人制住了。並他們手中兵器奪來,三凶神萬難料到他在說話中突起發難,要阻也來不及了。

    江湖醫聖面色凝重,說道:「這是你們認為十分了不起的毒藥,想藉以威脅范某就範,你可以看清了。」一聲落,只聽「喀喳喳」銀管粉碎,粉未四濺將江湖醫聖裹在裡面。

    他又說道:「怎樣!你們這利,人認為萬試萬靈的玩意又當。口何、范某就不需先服解藥,亦無妨礙,再毒上百倍的玩意,范某也見識多了!」

    「嘩啦」一聲,銀管散了一地。

    一筆擎天被他的先聲所懾,先有點膽寒,但這時的神情突然恢復常態,冷冷一笑道:

    「也許古某三人留尊駕不住,哼!你看那是誰?」用手向莊門一指,只見莊門中間,站著一位高大的白影,約有八尺高下,自頭至足一片慘白,雖則隔三十丈看不真切的臉容,但那陰森森的形態,仍然令入身泛起陣陣寒傈。

    髒和尚緊張地瞪著眼,急促地說:「大事不好!這是閻王谷兩位守護神之一的白無常巴龍,行蹤所至,人皆遭殃,但極少在江湖行動,咱們準備溜。」

    文俊注視片刻,輕問:「白無常真有那麼可怕嗎?」

    「怎的不真?他那一身玄陰屍毒,和歹毒無比的殭屍毒功,除了江湖有數的幾把神刃外,其它兵刃暗器全難近身,玄陰屍毒爪可傷人丈餘外,沾著一絲就別想活,平生血腥滿手,殺人如麻。髒和尚恐怕接不了他一兩招,江湖醫聖今晚栽定了!」

    江湖醫聖不經意地瞥了瞥遠處的白無常一眼,也不理會一筆擎天,卻對銀杏樹上哈哈大笑道,「好道爺!你不是曾得張天師的雷天正法,擅長捉妖驅鬼嗎?無常鬼來了,你卻嚇得不敢下來啦!牛鼻子,可以矣!」

    突然,白影一晃,場中鬼魅似的出現一個惡鬼來,與城隍廟的白無常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頭上沒有「見我生財」的高帽和魂旗掛鏈而已。這丈餘距離,眨眼間他便趕到,輕功之佳,幾與傳說中縮地術不分軒輕。

    他瞪著一雙陰森鬼眼,向銀杏根梢狂笑,聲浪淒厲如同鬼叫,令人毛骨驚然,渾身發冷,片刻一字一吐,聲色俱厲他說:「下來,讓白無常爺爺看你是什麼東西變的。」

    樹上聲息俱無,毫無動靜,這時除了火把燃燒時不斷發出的吱吱暴響聲以外,四周沉寂得可怕。

    白無常又說道:「尊駕再不現身,無常爺爺等會一定教你後悔莫及,你準備接受挫骨揚灰的酷刑就是。」

    樹上仍毫無動靜,白無常可火了,肩不動退不彈,突然凌空直上五六丈,並空中發出一聲淒厲的鬼嚎,向樹梢撲去。就在他身形剛沾枝葉的瞬間,樹梢琴地一聲哈哈郎笑,剎時罡風大作。

    白無常只覺得一陣柔和而又令人窒息的爇風,撲面壓體而來。他冷哼一聲,倏然雙掌齊推出來。

    「蓬」一聲悶響「嘩啦啦」枝葉紛折。

    白無常飛退丈外,青影一晃,江湖醫聖身邊多了一個身穿道袍,年在百齡的有道全真,一頭白髮在頂端挽了個道士譬,雙目開合間寒芒閃縮,撇著嘴眨著眼,白淨面皮上現出一絲冷笑。

    白無常第一落地,一聲厲喝,欺近老道身前近丈,就勢一掌吐出,一股隱柔而奇寒,且令人眩暈的腥風,向老道一攪。

    老道大概知道利害,冷電了似的目光一斂向左橫飄三丈,右手猛向前一甩,向右一帶袖起處,一股溫爇的柔風隨袖蕩出,兩股內勁一觸,「波滋」一聲輕嘯,罡風向前一旁捲去。

    白無常臉色倏變,咬牙切齒,怒叫道:「原來是你!老陰賊,你竟敢做了牛鼻子,四十年,好漫長啊!找得巴某好苦,今天咱們的老帳算了,這次你難逃公道。接我一掌!」雙掌向上一提,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向前,正待發起進攻。

    老道神色不變,冷冰冰他說道:「白無常,休提我當年匪號,現在我叫浮去散人,也叫微塵子。這半甲子以來,業已練就玄門絕學,雖僅有五成火候,足可震散你的殭屍毒功,少在我面前張牙舞爪。還有,別認為你的玄陰屍毒可橫行八道。那位范老弟你該不會陌生吧!

    紫露續命丹百毒無侵,我微塵子早就先服了一粒,你要不服氣,請上啦!」

    白無常一聽,不由火起,吼道:「老陰賊,你道巴某就四十年白活了嗎?」

    「我知你的功力津進不少,所以告訴你我已經練成罡氣,免得你說我藏好,你撿好的上吧!我等著吧!」

    自無常一聽他的罡氣只有五成火候,雄心大起,一聲呼嘯,身形向下一挫,渾身骨胳發出一陣陣珠似的暴響,殭屍毒功已運足十成,貼地向微塵子滑去。

    微塵子面泛寒霜,仰天吸入一口長氣,利時全身湧起一層淡淡的白霧,形成一道霧牆,這是罡氣未至登峰造極的必然現象。

    髒和尚向文俊說道:「這微塵子本是早年河北黑道一霸,為人亦俠亦盜,亦正亦邪,想不到他竟遁入玄門了。他的罡氣不立於不敗,倒是范老兒難以應付。」

    老道和白無常正在運功,準備拚搏。人已經四下圍定,有人將銀人救走。

    一筆擎天向江湖醫聖罵道:「姓范的,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真不想隨古某一走嗎?」

    江湖醫聖看了他一眼大笑道:「姓范的本無異義,可是有位朋友不肯,又將奈何?」

    「你是指浮雲散人嗎?哼!他今天非埋骨山莊不可,你不必為他擔心。」

    「我還用不著為他擔心,他果不必替范某解愁,我說的是另有某人。」

    「但不知誰有驚天動地的本事,敢干預閣下加入本谷之事?」

    「遠在天邊,你想知道嗎?」

    主完,眼掃屋下,髒和尚和文俊一震。

    一筆擎天張目四顧,不解地問道:「是誰?快說,怎的婆婆媽媽,哼!」

    江湖醫聖一晃即至,右手即揚,一耳光摑來,快如閃電,同時大笑道:「就是這位仁兄不肯。」

    一筆擎天向後一仰,一個「金雕獻爪」突然扣出。

    這一瞬間,白無常和微塵了也突然發動。

    一連串勁道相接,勁氣襲入。

    一旁的火眼狠狠大叫道:「夜長夢多,並肩兒上!」其中三人將微塵子困住,白無常也奮勇狂攻。

    微塵子一時也奈何不得,三般兵刃和玄陰鬼爪,也攻不進罡氣所形成的氣牆。

    另一面,江湖醫聖卻大大的吃力。七個人將他圍在核心中,狠命搶攻。

    人一多,就有點礙手礙腳,所以江湖醫聖總算有驚無險,一時無事。

    文俊看得暗暗心驚,但也雄心勃勃。髒和尚更是心裡暗驚,十分擔心微塵子和江湖醫聖的安危,他想:這時要將賊人引開,豈不大好?便以試探的口吻問道:「娃兒,咱們的機會來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走!」

    「哼!晚輩有一事不明,前輩不肯明告?」

    「時不我予,快說。」

    文俊俊目放光,凜然回道:「前輩不是前來相助范老前輩嗎?范老值得援手!」

    「廢話!江湖醫聖是好好先生,浮雲散人乃當年一代豪伙,還說值不值得?」

    「那麼,晚輩非插手不可,前輩要走請自便。」

    髒和尚哈哈大笑道:「娃兒,你倒了髒和尚的胃口,走啊!」

    文俊說:「且慢!」

    取出火招子,在前一晃,又說:「前輩引人向東,晚輩向西,明天老地方見。走!」

    髒和尚心中一驚,道:「這娃兒,倒狠毒,日後如不走正道,多可怕!」

    當時不好說什麼,飄身下地自己悄悄向東隱去。

    文俊奔向西,不消片刻,東西兩面院內樓房頓時火起,男女老少狂叫救命之聲大起。

    火助風勢,片刻莊中一片火海,文俊又奔向鬥場只有鐵掌開碑公母倆撤走去攔放火之人,其餘的人仍在拚命。

    文俊搶了一支火把,一支在手,一聲虎吼,搶向鬥場衝到一筆擎天身後,大喝道:「閻王谷的狗東西們,全該殺!」身形暴進,一招」橫掃千軍」攔腰便掃。

    一筆擎天一支文昌筆,正久戰江湖醫聖不下,正在冒火,聞聲轉起,火把已到胸前,嚇了一跳,急向旁側跳八尺,文昌筆點出一記「天外來鴻」,逕奔文俊手腕。文俊一轉腕,「喳」一聲,文昌筆和火把迎個正著。這一瞬間江湖醫聖一聲長笑,一掌擊來,要不是莽張飛拚命一搶,迫得江湖醫聖半途撤招自救,一筆擎天非完不可。

    文俊一招得手,豪氣千丈,一聲長嘯,猛撲一筆擎天,一招「毒龍出洞」倏出。一筆擎天被江湖醫聖的掌風餘勁迫得站立不牢,已無還手之力,慌忙閃身暴退。

    綠飛鴻可看清了這英氣迫人的美少年,正是瞰江樓上幾乎到口的美味,那天要風流浪子兄弟倆打岔,早已到手,在這殺場上這俏郎君又各自不同。

    那濺貨只覺得心花怒放,丹田下幾乎要冒出火來,愈看愈愛,情難自禁,撇下江湖醫聖,轉向文俊,口中嬌吵道,「小兄弟,別管這一擋子事,跟我走!」

    文俊大怒道:「誰是你小兄弟,滾你的!」火把隨聲而上,「長虹貫日」指天劃地,連攻兩招,火花灑了一天,一地。

    綠飛鴻被迫得手忙腳亂,連退五六步,有點兒發火,嬌叱道:「好不識抬舉,你這手鬼劃策,豈敢逞強?」

    一招「花中吐蕊」向前一探,就等文俊用火把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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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14:05:13
第十二章
[2]

    果然所料不差,文俊冷哼一聲,「直掠柴門」側身便點。可是他已留步有退步,左手一旋,打橫裡一掌拍出。

    綠飛鴻沒想到他這火把是虛招,那一掌才是殺到,青剛劍一點一絞之下,火把斷了半尺,但那渾雄無比的掌勁,將她震退五步,要不是她已運功護體,這一掌真得浪貨受得。

    綠飛鴻被掌風震得飄移,又恨恨罵道:「小畜生,真不知好歹,今晚非弄翻你不可。」

    劍隨身至,一點二挑三拔,青芒暴閃,瞬間連攻三招。

    文俊手持已斷了半截的火把,展開「九優鬼影」蓋世絕學,在青芒中欺身前撲,把綠飛鴻迫得步步生險,空有一身奇學,卻怎麼也奈何不了文俊。

    這時,遠處殺聲動地,整個莊院成了一片火海,不久,髒和尚一面哈哈大笑,如瘋狂一般揮著火把向這兒急趕,瞬間而至,他狂笑著叫道:「妙啊!火樹銀花,壯觀之至。娃兒,這一招絕矣!哈哈!殺啊!」

    莽張飛眼也紅了,撇下江湖醫聖,厲叫道:「賊和尚,你死定了!」手中沉重的金槍迎著髒和尚就是一招「毒龍出洞」扎出。槍為兵中之祖。但卻有點怕單刀,原因是單刀渾名叫「拚命單刀」講的是近身肉搏,正好專克大槍,髒和尚火把用了八成功,莽張飛只覺槍上傳來一股逆流,震得虎口其痛若裂,幾乎脫手飛去,而火把卻順著槍身搶入懷中,差點燒到面門,嚇得他火速拖搶暴退不迭。

    髒和尚得理不讓人,如影附形跟到,暮地叱道:「砰!」一聲響,焦臭之味乍起,狂叫一聲,低身便倒,頭髮全著。

    髒和尚不管他的死活舞著火把,迎著蜂湧而來的鐵掌開碑大莊主公母倆,狂笑道:「黎老牛,你來晚了。髒和尚已將你這山莊施捨給火德君,你心疼吧?殺啊!」他左折右旋,搶入側方壯漢群中,宛如虎入羊群,驚叫慘號之聲大起。

    江湖醫聖全力一拼,看山莊成了火海,便向另一面在捨死妄生拚搏的微塵子叫道:「牛鼻子,今晚足夠矣!咱們該走了。」

    微塵子力敵三位字內高手,仍是顯得從容鎮靜,發出一聲長笑,雙手乍地,擊出一招「風動雲開」,身邊罡風並發,並將白無常三人迫退五步。

    他收掌冷笑道:「貧道壽登百齡,雙手不願再染血腥。相煩歸告令主,天作孽猶如恕,自作薛不可活,事到臨頭,悔之晚矣!」

    又向將一筆擎天迫得團團轉的江湖醫聖喝道:「咱們走,讓他們到懷玉山找咱們吧,住手!」

    最後一斷喝,宛如晴天霹靂,震得在場眾人耳中雷鳴。在他們一」旺之間,他已閃電似的掠到文俊身邊,將搖搖欲墜的文俊一把挾在脅下,右手大袖一揮,立將綠飛鴻和鐵掌開碑公母倆震得八尺。

    原來綠飛鴻收拾不下文俊,毒念頓生,一抖袖底羅中,「迷魂暗香」迎空四散,猛一揮手,乃母所傳藝一手三暗器飛出。恰好這時鐵掌開碑公母及時趕到,劈空掌和沉重的托天叉同時襲到文俊後心。

    文俊鼻中嗅入一絲淡淡優香,「迷魂暗香」不是毒藥,而是有催眠作用的鎮定劑,文俊不怕百毒,卻沒有解除這種催眠暗香的能力。香一入鼻。登時迷迷糊糊起來,背後的托天叉已到了背心。幸而鐵掌開碑發掌在先,「啪」一聲響,,掌風撞個正著,將他的身形向前震飛,兩蓬針雨和淬毒鋼鏢,全被他的胸腹一一震落。

    可是,他體內的潛力可以將針鏢震落,卻無法在失神暈迷中躲開綠飛鴻最後的十成內功,在近距找來的毒刀。

    他的左右肩窩和肋下,中了三把之多。

    綠飛鴻已用全力打出,力道足以洞壁穿牆,可是在文俊身上,只入肉不到一寸。

    綠飛鴻和鐵掌開碑公母倆,正想一舉將文俊毀掉,在刻不容發時,微塵子突然大喝一聲趕到及時救了文俊。

    微塵子拂退三人,白無常也鬼嚎連聲迫到。叫道。「范老弟,走,別理這些瘋狗!」聲出一半,人已遠出十餘丈了。

    江湖醫聖也叫:「髒和尚快走,閻王谷老鬼將到,咱們後會有期!呸!滾回去!」他一袖揚出。將一筆晴天震得倒退十餘步,跟著微塵子消失在莊外樹林。

    髒和尚起步在先,但一出莊,便失去了微塵子兩人蹤跡。追了一段路程,往四週一看,空山寂寂。哪有半個人影?他可不知道兩個怕白無常追髒和尚,而且兩人又懷有深意,一出莊又轉往北面,引白無常追擊呢?

    十餘里外,山莊火勢熊熊,直衝雲霄。

    他歎口氣道:「小兄弟,有醫聖在。毒器要不了你的命,老天爺也不會苛待你這血性男兒。今後但願有重晤之日,髒和尚誠心結納你做一個方外至交呢。」

    他說罷,仰天一聲長嘯,撲奔正抵流浪天涯海角去了。

    文俊被微塵子一挾,奔走了十來里,氣血加速,人便悠悠醒來。他知道自己受傷,傷處作痛,他運起九如心法,將體內異物排出。刀上的劇毒,對他不起作用,迷魂香在體內循環一周夭,藥力便已消失。

    奔了十餘里,江湖醫聖輕功梢差半籌,在他後面叫道:「我的好道爺,你想要小娃的命嗎?此毒藥,一時三刻便令人屍骨盡裂,還不下讓郎中下藥?」

    微塵子並未停下,只嘻嘻一笑道:「江湖郎中,你也走了眼罷!這小子鬼門道不少,他竟地運功迫毒呢!不打緊。」

    「廢話!能解閻王谷的獨門奇毒,除了我郎中,誰也難救活啦!」

    微塵子更將身形加快,嫡咕道:「信不信由你,少吹大氣,我才恨呢!這小子用的禪門心法,咱們剛才的話全成泡影,我老道活該將這身絕藝帶至做墓,你說多令人氣啊!」但江湖醫聖並未聽清。

    不久,到了一座樹林,老道在樹林中將文俊放下草地,讓他躺著好好運功。

    江湖醫聖隨後趕到,笑罵道:「你這雜毛真不是東西,明知郎中差勁,卻像趕往鬼門關招魂似的狂奔,可將我這兩條退累慘了,等你正式收了徒弟,我給給沒完。」

    微塵子聳聳肩,歎氣道:「老弟台,算了,這次,咱們算白跑一趟。」

    「你說什麼,白跑一趟?」江湖醫聖奇道。

    「樹林中咱們看他力鬥髒和尚,成乃不世奇材,認為稍加琢磨,必成在器。我這牛鼻子動了私心,你也在旁慫恿,故不惜現身山莊,想收他做牛鼻子老道的衣缽傳人。咱們是白費心力了,你去看他練的什麼心法?正是往外排出異物呢!」

    江湖醫聖心中一震,幾乎懷疑耳朵有毛病,詫然道:「什麼?你說他能以先天真氣排出體內異物?」

    老道淡淡一笑道:「一點不假,能將毒物迫於丹田,在我易如反掌,要排出嘛,我還沒有這能耐,不信你去看來。」說完踱到文俊身邊坐下,仍在搖頭歎息,惋惜不已。江湖醫聖俯身一看,只見文俊四腳平伸,閉目垂廉。臉上充滿詳和之氣,呼吸深長,渾身稍發陣陣白霧,兩肩和肋下柳葉刀,正在緩緩顫動。

    江湖醫聖啊了一聲,退至一旁坐下道:「怪不得你長、短歎了,這不是傳說中的解脫禪功嗎,你們佛道不相容,怪不得你那麼失望。」

    微塵子正色道:「胡說!誰說佛道不相容?紅花白藕青連葉,為什麼不相容?自漢代佛教東來,依附本教而生,歷經變化,十宗俱備,雖與我教不同,但破除三戒,背妄歸真,超於大海之念,其實是殊途而歸的,怎能說積不相容呢?」

    江湖醫聖笑道:「牛鼻子,別嘴硬,算我該打,有種你就收下這娃娃。」

    微塵子苦笑道:「郎中一番好意,牛鼻子心領就是。事實上人與人之間,有一道錯綜複雜的鴻溝在焉,要填除這溝,非旦夕之功,我牛鼻子倒不怕天下的和尚找我的麻煩,還不是為了他能為武林入放異彩,讓他自去找一個機緣罷!」

    江湖醫聖搖頭一歎,婉惜他說道:「牛鼻子,我郎中真替你難過。」語未畢,忽聽「叮噹」脆響,三把柳葉刀跳落地下。

    微塵子動容道:「郎中,你不是有那勞什子紫露續命丹嗎?相見也是有緣,何況他是存心救你來的?這娃兒所練心法,雖有點像解脫禪功,卻又不太像,心法倒是正宗,可惜內力修為仍差,何不贈他一粒,助他大成,豈不大佳?郎中,不會那以吝嗇吧?」

    江湖醫聖大笑而起,欣然說:「成,有你這位玄門高手在,何不趁機替他調和水火?」

    你這廝存心找麻煩嘛!別說他小小年紀,再練半甲子,也難達到水火相熔之境。別廢話,咱們動手。」

    文俊正在一鼓作氣迫出體內餘毒,乍看去,他似乎好夢正酣,如不是行家,絕不會疑心他在行功驅毒。江湖醫聖取出一隻小玉瓶,倒出一粒龍眼大小的紫色丹丸,將清香撲鼻的丸藥納入文俊口中。

    文俊雖凝神行功,但外界的風吹草動他皆明瞭,他天性倔強,本不肯吞服,但江湖醫聖可由他不得,一捏下巴,丸藥化成一道清流,經食道進入腹中。

    一旁的微塵子突然咧嘴一樂,笑歎道:「娃,看你吞丹丸的表情,本不肯吞服老道就不服氣,我要你飽吃苦頭,呵呵!」

    他伸手按住文俊的,另一千拉掉他的腰帶,摘下百寶囊和天殘劍,扔在一旁哺哺自語:「這娃兒有點邪門,這是什麼兵刃?破破爛爛的。」

    幸而他沒解開瞧,將它放在漣,再替他解開排扣和褲帶,雙手連轉自如,指掌各施,在文俊身各處一陣拍打。

    文俊只覺一股奇爇難耐的爇流,上衝泥丸,下抵湧泉,在四肢百脈中蛇行遊走,「你就乖乖別動,要不聽不但一無好處,保管苦頭更大,不信你且試試?」

    文俊果然不敢妄動,咬著牙強忍,並將全身肌肉放鬆,不久,拍打愈來愈重,但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窒息和痛楚卻反而緩緩消失,漸漸地自夏回春,火爇盡消。

    文俊依言吸入一口長氣,按九如心法要訣行功,真氣剛聚,不由一驚,真氣竟以雷霆萬鉤之勢,洶湧如潮,恍若脫體而出,略一轉運,上至百會,下抵湧泉,途徑百脈無遠不達,在任督三脈交會處一陣衝擊,幾乎欲豁然貫通。他心中甚喜,便澄清意念,神與意相合行功。

    又聽老道輕聲道:「小伙子,好自為之,用功一個更次,不難更上一層樓,再見,不必謝我。」

    江湖醫聖將玉瓶往百寶囊中一塞,有點依依說道:「孩子,紫露續命丹煉之不易,走遍名山二十年,方可煉成一爐二十八粒,可生死人而肉白骨,為武林至寶。咱們也是有緣,今留三粒見贈。你已和閻王五穀結下不解之怨,三粒紫露英命丹可救你三次,願自己珍重,再見。」

    兩人只一閃,傾時形影俱無。

    文俊正在用功的緊要關頭,耳雖能聽,卻不敢分心答腔,兩人一走,只有空白著急。他心中暗說:「莽莽江湖,情義俱具之人,難得啊!」

    他靜靜地行功,漸入勿忘我之境,斗轉墾移,看看四更將心矣。

    這時,東方沿山麓一帶古林中,有袂飄風之聲凜然,兩條嬌小的人影,正風馳電掣向這兒奔來。

    走在最先的嬌小身影,快如流失掠到,突見足下躺著一個敝開衣襟的人影,驚地「哎呀」一聲駭叫,一扭小腰,身影向左半旋硬將去勢剎住,落在一旁,後面丈餘另一黑影,也如飛撞到,聞聲吃驚,突向下一振腕,凌空寸有餘,「巧燕翻雲」消動衝勢,方悠然下降。兩人的輕功不寒糊,值得喝采。

    文俊一聽衣袂飄風之聲,已知來了夜行人,但他行動未竟,也不願起來,微張虎目,察看眼前情況,眼看兩人輕功身法,暗自點頭。星光下,可以看清來人竟然是兩個身穿夜行衣,年約十四。五歲的美麗嬌娃,雖則雅容未脫.卻美得令人心跳,兩人背上都有一把長劍,臉顯訝容。

    先前發出驚叫的少女,輕撫著就說:「天哪!原來是個死屍,差點兒一腳踏個正著退也給嚇軟了。嗅!」說完,用玉手在前輕拍數下,滿臉泛著受驚而又頑皮的表情,煞是動人。

    後來的少女笑道:「玉姐姐,虧你還自命俠女,背著殺人傢伙找仇人算帳,見著一個死屍也打哆嚏,丟人!」

    玉姐姐笑罵道:「芝丫頭,你這張口實在討厭,你又比我狠到哪兒去了,呸!」

    芝丫頭笑道:「別鬥嘴了,那些賊們已南追下了,我們算是脫離了險地,反正明晨姐姐返回湖廣,小妹與芝哥則走建昌,天明再起程並不為晚,讓他們等吧!人死人士為安,我們何不將他埋了呢?」

    「你想離開我們,多忍心啊!英哥哥對你一往情深,你就忍……」

    芝丫頭悄然握手道:「別說啦。我……只好令你們失望了,你勸勸他吧。至於你和芳哥的事,我倒可助你們完成心願,爺爺面前自有我……」

    玉姐姐紅雲上頰,笑著拔劍掘地,並說:「你去看這人留下什麼東西,也許以後有人找他呢?」

    她剛掘不到三五劍,那芝丫頭已一蹦而起,結結巴巴道:「玉姐,這人未死,像是身受重傷。還有呼吸,我們是救不救?」

    玉姐過來,笑嗅道:「那這丫頭枉稱英雄,真是,哪有見死不救之理。」一面說一現探手在百寶囊中探索。

    芝丫頭不再多說,轉眼看了看文俊那端正而英氣勃勃的俊面,還有那胸前瑩潔如玉填起如山的,小丫頭芳心狂跳,粉面赤紅,燒盤兒啦,強壓下心神,匆匆轉達面,向旁轉臉卻又偷偷用眼角瞄了一瞄手心裡在說:「哦,他…他的面上輪廓,多象俊哥哥啊!」

    玉姐剛將救傷丹掏出,突然驚叫道:「芝妹妹那是什麼!」

    芝妹隨她所指出看去,只見文俊身旁有青芝閃動,忙俯身拾起,原來是兩把長僅四寸的柳葉刀,泛著青光和森森寒氣。

    玉姐姐失聲叫道:「芝妹,別牛刃尖,我們枉費心機了,這是閻王谷兩女妖的歹毒暗器,如無獨門解藥,中者必死,這人怎麼會遇上那女妖的?唉!」

    芝妹凝視刀上青芝,倒怞一口冷氣,緊張地問道:「難道他……他就沒救了嗎?」

    「實在無能為力,我這救傷護心丹毫無用處,生死由命,且給他服下一粒試試,我們也算盡了心了。」蹲子,將丹丸向文俊口中塞去。

    文俊看清兩女的秀麗面容,只覺心中一動,心說:「好美麗的兩個姑娘啊!嘿,怎麼眼熟得緊了哪!」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在腦中一閃而過,只是無暇細想其故。一聽兩女竟認為他已無救,要給他一粒丹藥,他可不願吃。又不好馬上爬起,真氣齊聚丹田!只好將嘴閉的死緊。

    小姑娘只道他已知覺全失,正想捏開他的牙關,突覺這伙子嘴皮一動,剛好觸到她的纖纖玉指尖,小姑娘羞得要死,如中電觸,嚇得丹丸失手掉下,扭頭倏然就起。

    芝妹不明理,急問道:「玉姐,這是怎麼啦……」

    聲未落,林中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狂笑,宛如林鳥夜啼,令人汗毛直緊。兩女變,玉姐急叫:「芝妹,快走!」

    但遲了,走字一出,在勁風中,林中已閃出三個黑影人來,三面一抄,將兩女捆住,三人面容獰惡,身穿玄色夜行衣,背插邊鞘潑風刀。

    最先那人狂笑道:「雌兒們,任憑你們好似鬼,也逃不出劉大爺掌心,別以為你們這調虎離山計高明,僅你們那大小匹夫難逃公道,本寨二位寨位已經追下去了。在江西省境,要想把東西帶走,勢比登天還難,先擒下再說。」

    響起數聲金錢清鳴,三把潑風刀寒光閃爍,他怒叫道:「丫頭,一夜拚搏,你們就不敢亮號,劉大爺要將你們擒住,教你們生死寒羞,死活兩難。」

    玉姐兒喝聲「闖」!猛地一長身,「饑鷹搜食」迎頭急撲,左手二指就是一記「二龍爭珠」。

    劉太爺大吼:「丫頭找死!」

    聲發招出,一招狂鷹振翼,猛削姑娘手肘。豈知姑娘存心誘敵,一點即收,「掙」一聲劍嘯,寒光一閃,劍光斜擊而下,拔劍,出招。轉身。一氣呵成,出其不意,把劉太嚇了一大跳,他臨危不亂,急橫飄三步,向左一帶「反架金梁」一刀掠出,「缽」一聲金石交鳴,兩人暴退兩步,誰也沒佔便宜。

    劉大爺臉上掛不住,暮地柔身直上,怒吼道:「賤丫頭,要走你是作夢,你認命哪!」

    撥風刀沉,劉大爺力猛。「刀劈華山」「大地盤龍」「攔江截斗」,兇猛潑辣地連攻出三招,刀影如山,漫天蓋地而來,立把姑娘迫退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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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14:05:39
另一面,芝姑娘嬌笑連聲,也和另一位拼上了。這位姑娘輕功之佳,文俊也暗讚不已。

    只見她人如狸貓,劍似飛鷹,人影飄忽,把那個使刀者迫得左突右閃,怒叫如雷,形如入井之虎。

    另一大漢持刀在旁戒備,動手初期,他臉寒冷笑,三五照面一過,他笑不出來了。固然劉大爺那面似已掌握全局,但這一對可不帶勁,小姑娘奔騰撲擊,絕招送出,辛辣而又賊滑,搶了上風。

    這傢伙一急,不管什麼江湖臭規矩,虎吼一聲道:「三弟休謊,我來助你。」提刀便上來。

    芝姑娘噗嗤一笑,喜孜孜他說:「上啊!你早該動手哩!打!」

    「涮」一聲,給了他一劍。

    兩把刀一聯手,威力大了兩倍有餘。姑娘就輕鬆不起來了!反而有點聽捉襟見時的感覺。

    大漢邊打邊叫:「丫頭,等會見,嘿嘿!有你樂的,留些兒力氣吧,二爺好請教你,欲仙欲醉……」

    「叭!」「哎晴」一聲脆響劉二爺一聲驚叫,他用手掩住大嘴,鮮血地指縫噴泉也似的瀉出,掙著一雙死魚眼,「砰」一聲象倒了一段大木頭,鋼刀也扔掉了。

    劉大爺見老二突然倒地,吃了一驚,稍一遲疑,兩位姑娘發出一聲聲銀鈴似的輕笑,縱入林中不見了。

    劉大爺剛奔到老二身邊,眼角瞥見先前地下的屍體,突然直挺挺地升起上身,優靈似的直立不動,而且眼中寒光倏現,響起陰森森地冷笑聲。寒冰似的聲音突響:「鼠輩,你們可好?嘿嘿……」

    「是鬼,也是人,隨你猜想,嘿嘿……」

    劉大爺只覺毛汗直豎,渾身發冷。抓起地上的老二,撤退便跑。老三更不落後,走得更快些。

    文俊嚇跑兩人,微微一笑,自言自語他說:「黑屍魔這一套倒是有用,還沒等到我故弄玄虛,他們就沒命地逃跑。端的是心虧之人,膽小如鼠。」他扣好衣扣紐,結束停當,拔步便走,自語道:「武林中不乏正義之士,這兩個女娃兒,為了救人,不避男女之嫌,難得啊!那三個庸才不知是何來路,帶走了我一粒棋子。再加半分力道,他這賊命難保。」

    展開新悟到的「九優凌虛魅影」,蓋世奇學快如奔電,一閃而逝,在浪據鎮對岸松林,等了髒和尚一天,久候不至;黃昏時分,他方奔赴青泥渡借宿。

    他對那兩個小姑娘有點念念不忘,但絕不是奇想,他在奇怪,怎麼自己會生出似曾相識感呢?

    他可沒想到,玉姑娘正是翠園主人的女公子,東方英兄弟的小妹。芝姑娘就是她的義妹徐延芝啊!

    也難怪他,東方玉那時是個嬌小姐,兩人見面之時不多。而芝姑娘和他只相聚一天,她那時為避武當派老道的追蹤,扮成一個流浪兒。在他的腦海中,僅留下一個小頑皮的影子而已,又怎能想到她就是與自己有切身關係的人呢?

    他初更時分便到了清泥渡,找家客店住下了,仍穿一身土布衫,大搖大擺到了漱汪樓。

    門前的胖小二一眼便看到了他,瞪著鵝卵似的大眼在叫道:「客官!昨天你拍拍屁股跑掉了,酒飯錢……」

    文俊微笑道:「胖哥,你的記性不壞哩!」將兩錠碎銀塞在他手中,又說:「一起算吧!免得你疑心我吃白食。」

    胖小二張口結舌,紅著臉道:「客官……這……」

    「別多說,二樓。」文俊推開他,大踏上樓。

    酒菜俱備,文俊對前天在場的那店伙問道:「老兄,前天多危險哪,你這瞰江樓到今天仍是這般興旺,真不易哩。」

    瘦店伙苦著臉道:「沒別條路可走啊?客官。咱們車船店衙這飯碗,委實不易消化呢,前天那一場亂。小店等於白干一天,也真夠險的,大群男女老少,全是懸刀掛劍的凶神惡煞,差點又把小店給砸啦!唉!這年頭,不好混哩!」

    「怎麼,又鬧事啦?」

    「誰說不是?兩拔男女中,就有前天帶著一個綠衣娘子的兩個少年,可凶哩!」

    「哦,又是他們,你可聽見他們說了些什麼?」

    「乖乖,誰敢聽,他們把樓上的人全趕走,說是誰敢上樓就宰誰。小的送菜上來,只聽一個美的教人心蕩神搖的女人,說什麼一切有堡主等等,聽得小的直打哆咦,連多站一會兒也怕得緊哩!」

    文俊毫不在意,飽餐一頓後回店。第二天,起程走了。

    由宜黃沿宜水向上游三十餘里,再折向東,距棠華鎮不過卜餘里,群山環抱中,有一座小小道觀。觀名「玄都」,共有三進兩院,規模不算大,北麻山的其它道院,相去遠甚。

    玄都觀主是個年屆百齡的有道全真。道名「無極」。當他穿起全真法服,戴起九染冠,那松風古月似的風致的氣概,端的是仙風道骨,神仙中人。

    無極觀主在附近兩府四縣中,無人不知他是個有道行的全真,尊稱老神仙而不名。可是在漫長的三十年中,誰也不知道他是一個武林健老,江湖名宿。

    這天一早,玄都觀來了個身材雄偉,風華絕代的褐衣少年,背上一個小包裹,腰中,插了一個兩尺長的舊包裹,肋下斜掛一個破口袋。他入鬢劍眉微蹩,似乎有點兒憂心重重,他就是小文俊。

    紅日仍隱在東山下,曉風送爽,令人心神為之一爽。玄都觀的全真們,早的例行功課剛結束不久,觀門兩側道旁的兩行翠柏下,正有一雙小道侶在灑掃。

    一看這少年人大踏步而來,一位道長怔了怔,然後神色一正,放下掃帚向文俊迎來,稽首為禮道:「施主您早?小道松風,請問施主一早即到敝觀,不知有何貴幹?」

    文俊稽首道:「在下梅文俊,來自江陵奉老師遺命,求見師伯無極觀主,有勞道兄通報一聲。」

    松風臉色一變,忙說:「施主且請稍待。」

    也不先請文俊入觀,逕自入觀去了。

    片時,觀內步出一個面如青風古月,眼中神光充足。臉上微現驚疑的高齡全真,後面跟著松風。

    文俊雖未見過師伯師父平時也從未提及,但練家子。已中的神光,絕逃不過有心人。凡是目朗鬢豐之人,不用說,準是功力到家的內家高手要是再加上兩太陽微鼓,必是內外交修的名家。

    儘管這老道裝得像下平常人,但是文俊一看就知準是師伯無極道人,趕快搶前數步,推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叩首再三說:「徒侄梅文俊,奉先師沈公遺命,自湖廣省投奔師伯,願師伯聖壽無疆。」

    無極道人臉色驟變,向兩道童略一揮手,兩道童急急隱入觀中。

    無極道人突一咬牙,臉色一變,冷冰冰他說道:「貧道無極,方外之人,獨自苦修,何來師弟?更不識誰是沈公,小施主認錯人了,不敢當小施主大禮,請起。」

    文俊腦門中轟的一聲惘然不知所措,叩首觸地有聲。虎目中隱現淚光,說道:「師父被宇宙神龍所害,橫死白鹿嶺,寒冤一載有餘。徒侄無能,欲報血仇,卻力不從心,師父他老人家臨死授命,著徒侄投奔師伯苦練武功,日後仗劍誅仇,以慰師父在天之靈。師伯,你老人家念徒侄一片誠心……」

    無極道人臉上臉色瞬息萬變,不等他說完便止住他說道:「施主請勿作驚人之語,貧道自凱不問紅塵是非,施主所說,貧道大惑不解,何苦為本觀帶來是非,貧道少陪。」說完,頭也不回入觀去了。

    文俊只覺氣血向上一衝,感覺眼前發黑,無極道人走了好半天,他仍一無所覺直待松風和另一道童黯然走過他身邊,他方神魂入竊,猛地他站起,瘋虎似的搶入觀門。門內是一條青石走道,自觀門至玉皇殿前,橫亙一個大院庭,花木扶疏,中有拜坊和案幾,別具一番氣象呢!他岡一搶入石道,突然大殿內響起三聲鐘鳴,走道四周現出六名神情肅穆,容相壯嚴,年約四十餘的中年道人,手中各有一把杉、木劍,斜置胸前,劍尖微吐,左手劍訣當胸,微向前引,將文俊四下一圍。除擋住進路那位外,其餘五位全都眼觀鼻鼻觀心。

    擋在當中的老道說道:「施主請留步,還是離開此地為好。敝觀道侶,一向不問江湖是非。早上觀中尚無遊客,沒人會將今晨之事傳出江湖,施主還是請走罷!」

    文俊這時心中已經平靜,反而從容。大凡練劍有成的高手,都有一種修養。和反應異與常人的機智。

    看六人所站方位,正是玄門正宗的「六合劍陣」。這與「七星劍陣」同稱「劍陣之父」,六合劍陣,以「合」安訣飲譽武林,七星之「變」,六合的「合」,變則鬼神莫測合則力可推山,就算你是一流絕頂高手,絕難禁受六名高手的合手,自上下四方如雷霆萬鈞似的一擊。

    文俊是劍道行家,故一看陣勢和六名道人的神色,心中驚然而驚。

    一比一,他自問深有自信,但要在劍陣中圖個僥倖,那是難以想像絕不可能之事。

    他、傲骨天生,意志堅強而倔將,這次千里迢迢,乞師伯收容傳藝,不過是礙於師命,不得已而求人之舉。他知道無極道人生性涼薄,也許是脾氣古怪,或許是師父生前,師兄弟之間,有什麼恩怨,故聞師弟死訊,竟會一無表示,並一口否認師兄弟的關係。

    小文俊不由義憤填膺,只覺心潮直湧,瞪目大叫道:「諸位道兄弟,小可必須再見師伯一面。如師伯拒絕,小可即拍退走路。梅文俊不是天生賤種,不慣搖尾乞憐.只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只消師伯再說聲不管,今生今世,梅文俊絕不踏入此地半寸。」

    說完,神色凜然,一步步跨出。老道臉上肌肉似乎在不住怞搐,但卻強忍住哀傷表情,暮地朗聲道:「站住!聽我一言。」

    文俊面罩寒霜,眼中神光倏現,「蹬蹬蹬蹬」又跨出幾步。

    老道長退後三步,陣勢隨著移動。他厲聲說道:「小施主,你要以身試陣麼?不聽貧道勸告,你將後悔嫌遲。」

    文俊冷笑道:「六合劍陣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能死在玄都觀,梅文俊正求之不得。」

    說著,又跨前兩步。

    老道優優一歎道:「癡娃兒,你這是何苦?總有一天。你會發覺你今天的設想錯誤,將會悔恨終生。」

    文俊迫近老道身前四尺,劍眉倏揚,握住夭殘劍把,悲憤地仰天淒笑道:「梅文俊投身武林,眼見武林朋友自相殘殺,利益所在,六親不認,梅文俊大失所望。反正江湖目下已無是非可言,也無恩怨可說,梅某今後要任性而為,走一步算一步。看諸位都是劍術行家,梅文俊要拼一腔爇血,看玄都觀的人還有良心。」

    正待亮劍,要地表影一閃,無極道人臉上神色微帶緊張,自側殿電射而出。文俊在一恨之下,「啪」一聲跪響左頰挨了個清暴耳光,這一下不算輕,只打得眼冒金星。

    耳聽無極道人厲叱道:「蠢材!你知道死有泰山鴻毛的道理嗎?貧道既說過不問世事與武林一無牽掛,你既然不是天生賤種,還在這兒盧梭則甚,要試劍陣,哼!憑你也配,給我快滾!」

    說著說著,無極道入似乎有點支持不住,渾身發抖,臉上青又變黑,筋肉不住怞搐,眼角微顯淚光。

    可是文俊卻用手按在被打之處,茫然抬頭仰望蒼穹,並將目光放在老道臉上,只覺胸中像是被人重重地插入一把刀,心血正往外流,上的傷痛。遠不比心中的傷痛來的猛烈。

    突然,他「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狂笑不已,聲如厲鬼夜哭。笑完,狂叫道:「罵得好!

    罵得好!哈哈,只要你知道梅文俊天生不是賤種就是,哈哈……」

    在慘笑聲中,身形快如勁矢,「龍騰九泉」身法僅射四、五丈,只一閃,「九優凌虛鬼影」絕藝,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高速越過觀門上空,剎時不見,只留下漸漸遠去的一縷淒笑,在山谷中久久振蕩不絕。

    無極道人沒想到他會突然以奇絕奇快的身法,在笑聲中一閃即逝。猛然一怔,剛叫出一聲,「俊兒!」文俊的笑聲已遠出二三十丈遠去了。

    他正想撩起衣擺追趕,卻又搖搖頭,頹然而止,目光一掃六道侶木然的臉孔,沉聲道:

    「大敵將至,事急矣!除自願留觀的道侶外,速由後山古洞撤走。」

    又向前和文俊答話老道淒然說道:「道規,快鳴鐘召集所有人員集合玉皇殿,由道宏率領眾人撤退,我在前面相擋。」

    道規躬身答道:「謹遵觀主法渝。」

    無極道人凜然道:「記住!多死無補大局本觀主無德無能,合該應刃,如眾人不依言撤走,我死不冥目。」目字剛落,人已消失在觀外。

    片刻,觀中鐘聲大鳴,響澈行雲,令人聞之,有壯嚴肅穆而又蒼涼寂寞之感。良久,玄都觀後觀走出一列臉寒悲憤,而神色淒楚的道士,每人帶了一個小包裹,由一位肢腳道士率領,井然有序地向南門,在林木深入漸漸隱去。

    不久,玄都觀的東面,從棠華鎮左近,凌空升起一枝蛇焰箭,直上九霄,「啪」一聲暴響,紅綠色的焰火迎空散去,接著,沿棠華鎮至玄都觀小徑上,連二連三升起旗花信花,並隱隱傳來呼喝叱吒之聲。

    無極道人展開輕功向棠華鎮迎去,不到五六里,果然看到十二名勁裝大漢蜂湧而來。無極道人心中暗驚,陡然止步,冷然卓立路中;待眾人到了近前,方冰冷冷笑道:

    「三堡主遠離漢中,不遠千里而來,將有不利吾觀乎?」

    十二個人一字排凡冷峻地看著無極道人,中間那人年屆古稀、臉如重棗,獅鼻海口,絡腮鬍須,很根見肉。劍眉虎目,威風凜然,身穿灰布直鍛,腰中纏著數圈亮晶晶粗如拇指的蚊筋,在筋下插上了兩把八寸短劍,短劍的雲頭連著蚊筋。

    這老傢伙的來頭大得唬人,乃是驚天堡三堡主獨掌鎮西川殷夢汀,一身金鐘置已有十成火候刀劍不傷。他除了一雙無敵肉掌了得外,腰中三丈長的外門兵刃流星劍,端的詭異奇極,十分可慨這玩意用在這麼一位專走剛猛路子的偉岸老人手中,委實有點扎眼,其實三堡主平時罕用兵刃。他那一雙鐵掌,只一條胳膊就可鎮西川,還用得著兵刃嗎?

    該堡共有三名堡主,大堡主宇宙神龍聞人伙,二堡主雙絕神計應天,三堡殷夢汀。這三家人居住驚天堡,在江湖的名望各自不同。三人中宇宙神龍的名號可說盡人皆知,凶名昭著。雙絕神則亦正亦邪,任性而為,極少在江湖走動,只是他那大孫粉面狼計玉,確實不是東西,隨著聞人傑的薛孫風流浪子兄弟倆,在外胡作非為,得了粉面狼的臭名號。

    三堡主為人正派,他的兒子開山鐵掌殷不群,性與乃父一模一樣,但相貌卻極似乃母,有父親的劍眉虎目,卻沒有胳腮鬍子。孫女叫凌霄玉燕殷風,年已十五齡,花朵也似的人。

    這祖孫三代都是正派人,極少在江湖露面為了看不慣宇宙神龍的所為,他這一家就在堡的西面有立門戶,叫做「西堡」,與東堡後堡鮮有往來。

    宇宙神龍殺了荊山老叟,奪了九如心法。回到驚天堡按圖練功,想得到那必定是白費勁。辛辛苦苦奪來的九如心法竟是個廢物,這個臉他丟不起,便悄悄地遠走塞外,求師父再傳他兩手玩意,免得丟人。

    宇宙神龍奪得九如心法的消息,轟動武林,經前群雄荊山奪寶之事互一印證,再經人有意暄染,這事便在江湖上鬧了個盡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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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14:06:06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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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無極道人雖說是跳出三界外的人但同門學藝,情同手足聞聲怎能不急,揣想師弟定然懷壁其罪遭了毒手。他便隻身遠赴漢中,潛入堡中探聽確實消息。驚天堡不啻龍潭虎宇宙神龍一代霸才,豈是易與?堡中自然是按照排有重要的埋伏。機關密佈殺機重重,九宮八卦奇門生剋等玩意層層包圍,外人進入準是有生無死。

    幸而無極道人是個有道全真,自有了不起的驚人造詣,對九宮八卦,正反五行等生剋之學,簡直視同兒戲。

    只是堡中防守大嚴,高手如雲,尤以東後二堡大二堡主所居之處,更是危機四伏,僅三堡主的西堡梢為鬆懈。

    因為三堡主極少在江湖走動,更少和人結怨,不慮有人前來打麻煩。

    殷夢汀父子都是糊塗蛋,直性而不知道拐彎,他就沒想到,宇宙神龍名列雙凶,所作所為,當然以驚天堡為代表,怎能避免不怕死的好漢前來蚤擾?

    假使有人半來尋仇,他獨掌西川,又焉能袖手旁觀?人家怎知他「西堡」是各立門戶的呢?

    無極道人就是不明就裡,恰由西堡闖入,糊糊塗塗鬧了個雞飛狗走,兩個人全都轉了相。

    那時宇宙神龍已經遠赴塞北,堡中防務由二堡主雙絕神君負責。無極道人一鬧,不只是二堡主臉上掛不住,三堡主死腦筋更是怒火沖天,他認為無極道人存心找渣兒,與他獨掌鎮西川過不去,便要找無極道入理論。

    可是無極道人在麻山苦修,卅年來從未在江湖走動。誰也弄不清那夜的老道是誰。

    偏偏計應天和仇夢汀兩人,又對江湖陌生的很,到那兒去找呢?這事只好擱下了。

    直至宇宙神龍從塞外返回,得知堡中竟然有人前來討野火。這還了得?這是驚天堡絕無僅有之事,也是吳天堡的奇恥大辱。

    他問明來人身形相貌,即偵騎四出,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果然發出荊山老史曾有一位師兄,此人失蹤已有三十多年之久,便派人在各地名山道院中察找。

    他狐朋狗友滿天下,這並不是難事,不到一月,即將玄都觀的無極道人查出。

    三堡主氣不過,認為無極道人未免欺人大甚,便帶著西堡幾名高手,星夜趕來找無極道人理論。

    豈知宇宙神龍並不如此,他是有名兒的陰損閻羅,量小非右子,無毒不丈夫,他知道三堡主平時從未與江湖人交往,有點獨善其身的意思,這次遠赴麻山,絕對搞不出什麼好的結果來。

    所以他一聲不吭,由堡中六大高手中,挑選他的桃花仙史趙桂貞,率領二十餘名一流高手,分道前往,要在三堡主到達的前半刻,一舉屠觀。

    無極道人也不是膿包,他自從夜闖驚天堡失敗歸來後,知道要報師弟之仇,今生已是絕望,有點萬念俱灰。

    他在附近兩府縣中,與公門中人時有往來,便托他們代為留意武林人物的行止。三堡主和桃花仙史兩拔人馬一到撫州,他就得到了消息,便著手應變,恰好文俊闖到。

    無極道人怎能讓他在這兒送死?一看小伙子生得英偉不凡,做視塵世的氣象,令他老大懷慰。

    他知道這種人的個性,最易打發,也最難應付,要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你要了他的命,方才止住他不管撤手而去。

    只有用冷酷無情的手段,方能趕他離開,。眼見事情已急,一咬牙,硬起心腸給他一記耳光,一頓臭罵不休不止,卻果然把文俊趕走了。

    文俊一走,他目睹他超人的奇絕身法,不由心大慰,忍著滿腹辛酸,懷著一顆被誤解的心,忍著盈眶老淚,向棠華鎮迎去,恰好迎頭遇個正著。

    三堡主看清無極道人的身貌,不錯!半點也不假,就是夜闖驚天西堡的人。

    聽對方一發話,便哈哈一笑道:

    「道爺好眼力,今天咱們用不著廢話,十月前夜闖驚天堡,劍傷西堡,火焚穀倉的那位道爺,可是閣下嗎?」

    無極道人想拖時間,他還不知道,另一拔人馬已經抄小進去了玄都觀呢!便冷冰冰慢饅騰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二堡主眼力也不弱,晃眼十月,別來無恙,但你可知道本身道為二清弟子、講的是清靜無為,卻為河冒大不瀕,不惜兵解之痛,其故安在?」

    二堡主錯呢半響,點頭道:「道爺,這也是殷某不明之處。但請明示。」

    「二堡主不是不明,只怕是你明知而故問吧?」

    三堡主變色道。

    「殷某絕跡江湖久矣!從未與二清弟子有過牽纏,道長仙駕光臨敝堡,大鬧西堡寓居,殷某百思不得其解,道長怎說?」

    「三堡主真的不知?」無極道人不住冷笑。

    三堡主正色道:「殷某是惑然不解,故而千里迢迢前來貴地,請道長給殷某一個公道,以正是非。」

    「九如心法之事,三堡主難道也說不知麼?」

    「微有風聞,但那是大堡主聞人傑之事,與殷某無涉。」

    無極道人淒然長笑,令人毛骨驚然,笑完一字一吐地道:「九如心法乃貧道師弟荊山老史沈潛山之物,貴堡為謀奪此物,兩個月多次劫奪,不惜大開殺戒,貧道恨無太阿神劍,盡斬驚天堡中生靈,可惜力不從心,區區一把火,怎消得貧道師弟九泉之恨?哈哈……」

    三堡主還未答話。

    遠處旗花信號沖天而起,濃煙陣起,火焰滿天飛舞,火舌沖天。迎風刮來陣陣焦臭,並有血腥觸鼻。

    無極道人聞聲扭頭一看,不由心膽俱裂,便咬牙切齒衝著三堡主狂叫道:

    「姓殷的,你好毒的心腸,總有一天,你可看到同樣的景致,驚天堡也和玄都觀一樣的最後下場。」

    語比,返身向火起處,狂奔而去。

    三堡主吃了一驚,回頭一點人數,連自己十二個人,半入也不少,猛記起出棠華鎮的時候,便有人放起旗花,難道有人先到玄都觀鬧事嗎?

    便急向眾人道:「咱們得前往看看,快!」

    十二個人,飛星逐電似的一陣急趕,五里地眨眼即至,三堡主老遠便跌腳歎道:

    「罷了!」

    偌大一座玄都觀,已經成了一片火海,火舌直衝霄漢,劈拍之聲,驚心動魄。

    觀外廣場中,橫七豎八死了二三名道人。

    和十八名後堡的高手,在左側靠山林的一段空隙中,無極道人目毗若裂,臉如蝶血,身形踉蹌,渾身浴血,正以一把青鋼劍力敵對方六名男女。

    這六名男女中,有最瀅毒的女人桃花仙史,有風流浪子兄弟,還有三個後堡功力甚高的有名人物,在四周,躺了五名後堡中好漢的屍骸。

    無極道人胸骨似已折斷,左胯骨直至膝彎,裂開一條三尺長的血縫,背腫骨還在向外冒血,口角鮮血也源源不斷。

    奇怪!他竟未倒下,形如瘋虎一般拚死搶攻。

    三堡主,人在百十丈外,暮地氣納丹田,驚雷似地大聲吼道:「都給我住手!」人向前急僕。

    風流浪子老遠便看到了三堡主,他向桃花仙史一打眼色,輕聲低喝道:「三祖叔到了,斬草除根,快下手!」

    桃花仙史媚笑道:「急什麼?好孫孫,就是要讓你三祖叔看看呢?著!」

    一招玉女投梭點出三劍。

    黃光疾閃,噗噗噗三聲悶響,無極道人左肩全碎,飛躍丈外。左肋骨向外支起,左大退骨肉外綻,只有一片皮肉牽連。

    可見桃花仙史那黃色的暗器是如何的霸道,功力如何的深厚。

    無極道人狂叫一聲,望後便倒,臨死反噬,青鋼劍閃電似的脫手飛出,人也仰面倒下了。

    小周郎見桃花史得了手,心中狂喜,向前急撲。

    沒想到無極道人擲出之劍,猛襲桃花仙史,這瀅婦未料有此一招,吃了一驚,一閃身,長劍猛揮,「掙」一聲脆響,青鋼劍轉向斜飛,向小周郎電射而至。

    小周郎那料到變生不測,劍到急如奔電,嚇得他魂飛天外,總算他藝業不差,一劍橫拔,人向側一閃,但仍遲了半步,劍過無聲,帶走了他半隻左耳輪,鮮血淌而下。

    自三堡主發聲喝阻,至小周郎丟掉半隻耳朵,這不過是眨眼間事,說快真快!

    小周郎驚魂未定,勃然大悟,一聲厲喝。撲前就是一劍。

    眼看無極道人難逃一劍之厄,暮地灰影一閃,三堡主已電火流光似的掠到,及時一掌拂出,將小周郎長劍震偏。

    老頭子看小周竟然要趕盡殺絕,有點不悅,怒然問道:「霸兒,這是怎麼回事?你……

    你這是算什麼?」

    小周郎氣得用手掩住耳朵,咬牙切齒正在回話,一旁的桃花仙史已媚笑著收劍,說道,「三堡主,這不怪我們。」

    「不怪你們,難道怪我老夫不成?」三堡主火了。

    「斬草不除根,來春又復發,確是至理名言。我等奉命行事,幸告得手。大堡主所料,不會錯的。」

    說完,玉手一揮,竟自走了。

    三堡主氣得渾身發冷,仰天歎道:「天道好還,這是何苦來哉!」

    小周郎惡狠狠地瞪了地下的無極道人一眼。向三堡主陰陽怪氣他說道:

    「三祖叔,侄告辭了,祖父在立等回報呢。」率領餘下的五名漢子,帶了五具屍體,竟自去了。

    三堡主一向就討厭這一雙難兄難弟,也不阻止。便向手下十一名大漢說道:「我們走吧!這些屍體留給村民處理善後。」

    眾人一走,他慘然地將要斷氣的無極道人說道;。「老漢晚到半步,大錯已成,奈何!

    你不怨我亦不安於心,你安心的去罷,塵世滔滔,委實是煩惱啊!」

    長歎了一聲,轉身走了。

    風流浪子兄弟,追上桃花仙史,直奔向健昌。

    小周郎愈想愈恨,突然對桃花仙史說道:「趙前輩,晚輩得晚走一步,不割掉那牛鼻子老道的頭顱,怎消人心之恨?晚間晚輩當在催昌府會合。」

    桃花仙史浪說道:「小鬼,你竟稱我前輩?」

    桃花仙史伸手擰了他臉頰一把,「你多懂事啊!噴噴!你是還想找那飛鴻兒是嗎?祖奶奶不會阻你的,嘻嘻!」

    又指著風流浪子說道:「小風流,你也去嗎,別穿你弟弟的靴子啊!」

    風流浪子哼了一聲,」我才不去呢!」

    小周郎向身後三名大漢說道:「谷大叔,咱們轉回去。」四個人轉頭趕回玄都觀。

    小周郎首先趕到火場,惡狠狠地拔出長劍,直撲無極道長,恰好趕上老道剛好清醒,他仰天笑道:「老雜毛,你的威風哪裡去了?哈哈!」

    無極道人身受多處致命之傷,尤其桃花仙史那歹毒絕輪,江湖上聞名喪膽的一發五枚金色淬毒桃花,三枚皆中要害。

    而且各處傷痕也都是致命之處,內臟幾乎全被震腐。要換了旁人,早該去和閻王爺打交道了。

    但他畢竟音修了一甲子以上的歲月,功力特別深厚,一口真氣仍然不散。剛在昏迷中醒來,便看見小周郎在持劍狂言發話。

    他淡淡一笑,眼中卻充滿怨毒神色,吃力他說道:

    「孽障!天道好還,報應不爽,貧道今生雖已無緣面睹,但深信總有一天,報應臨頭,你會記起貧道今日所言,這一天不會遠的,不會……遠……的……」

    聲音愈來愈低,,幾乎令人難辨,他慢慢閉上雙民臉上痛苦的神色也漸漸散去。

    小周郎厲笑道:「雜毛,我記著就是,但我可不願你死得那麼痛快,你等著,我先卸掉你渾身碎肉,再剖你的心,再割你的頭,再剮……」一面說,長劍已慢慢伸出,將要觸及無極道人的雙肌之中,那血淋淋的碎肉和一段大腸。

    摹地裡,身後三名大漢同時暴亂叫,勁風和劍氣飛騰,同時,他感到耳後銳風厲嘯。

    練家子有一種極銳敏的聽風辨器術,他功力不弱,當然津於此道,知道有暗器由後心襲到,而且至少亦有三枚之多,他斜掠一步,做然轉幾一招,「回龍抖甲」,向後振出一劍,在身形倏轉的同時,左掌以八成真力向後三掌招出。

    「嗤嗤嗤」三聲銳響,劍風和拍出的內家真力狂震,將襲來的三枚棋子,震得向側飛去。

    接著,「呼」的一聲暴響,人影乍分,三大漢中有兩名連退兩步,另一個直退出五步之遙,顯然全接了一招!

    那人影雖退了五步,但神色絲毫不變,臉上冷似寒冰,丁雙俊目卻在噴火,而三大漢臉上卻慎然變色。小周郎倏然大怒,這人正是清涼渡澈江樓頭,那引起飛鴻兒反目相向的死對頭。

    瀅賊火可大了,惡向膽邊生,縱到三人中間,厲聲叱道:「好小子,又是你,敢情是生死有命,活該你倒霉,你知道大爺是誰,敢一再和大爺做對?」

    來人正是文俊,他伎目噴火,已是怒極。對小周郎的怒叱不理不睬,似若未聞,一步一步向前走。每一步走過,地面上留下一兩寸深的腳印。他臉上肌肉有點怞搐,向兩旁垂下的巨大虎掌十個手指頭慢慢地一屈一伸。

    「站住!」小周郎怒吼。

    文俊咬咬牙,乍進一步欺近。

    「叫你站住,你著急也不在這半刻。」發話是兩大漢之了,他兩人近前擋住了。

    「噗,噗,噗」文俊置著罔聞,沉重地又踏出三步。俊目中令人心懾的寒芒,像陣陣冷電,死盯著小周郎。

    小周郎被文俊的可怖神情鎮住了,不由打一冷戰,情不自禁垂下了頭,凶焰突斂,本能地退後三步。

    突然,他感到這畏縮的表情十分可恥,一挺,憤怒地叫道:「谷大叔,殺了他,殺了他……」

    人影乍合乍分,「劈啪」兩聲巨響,兩大漢各自退了五步,丈俊也向後退了兩步,這次顯然他佔了上風。

    三大漢神色大變,小周郎心中一樣。

    文俊神色一厲,眼中似乎冒出怨毒的光芒,身形一正,又止步欺近。

    小周郎恐懼地向左退去,在大漢是堡中的大名鼎鼎一流高手,比他只強不弱,這驚雷似的全力一擊,以二打一仍落在下風,不由他不膽寒。

    他駭極而呼:

    「谷大叔,上啊!並肩兒毀了他!毀了他!說著,手中劍緩緩舉起。

    文俊兩次對掌,他未料到自己的功力,竟然進步得那麼神速,經兩次硬接,信心大增。

    四人一亮劍,他站住了,伸手彈開劍囊繫帶,握住天殘劍柄,哺哺低沉說道:

    「血債血償,劍啊,你將發揮你的英風,重振四十年前的英名,殺啊!」

    一聲清越的劍嘯,和著他所發的一聲悲憤的長嘯,劍身特尖特小,且銹跡斑斑的天殘神劍,倏然出鞘?

    天殘劍……」天……三大漢同聲驚叫,鐵青著臉,張口結舌震傈著後退。

    「天殘……劍……三……」小周郎臉無人色,亦張口結舌後退,手中之劍顫抖,如遇鬼娃。

    文俊天殘劍慢慢向裡傾斜下垂,左手劍訣慢慢前引,目中寒芒隨劍尖下沉,並未向四人盯視,神色凜然,殺機上湧。

    左首大漢突然喝問道:「你……你是誰?恨海狂人是」

    銹影一閃,只見人影一晃,文俊已開始發難,百十道繡影直奔小周郎,快如電閃。

    三大漢同時驚呼,銀劍蕩起勁嘯,捨命向文俊猛撲,要搶救小周郎一劍之厄。

    小周郎知道拚死的時辰已屆,銹影一到,他大吼一聲,一招「亂堆彩雲」急如狂風驟雨,灑出無數銀星,向銹影是攻去。

    「叮」一聲響,人影乍分,小周郎的長劍已卡在天殘劍愕上,硬生生折成兩段,他飛退丈外。

    髮結已不知飛到哪兒去了,不長不短剩發披散著,倒像帶髮頭陀。

    三大漢的銀劍沒折斷,但他們驚得額上直冒冷汗。

    當他們捨死搶攻時,只覺銹影暮地四散,銳利得令人膽肝欲裂的劍氣,已經透過劍影,直迫面門。不要命的人並不太多,他們就是惜命的人,只好駭然暴退保命。

    文俊一招「罡風掃雲」,將四名高手擊退,這龍起十二劍的津微博大處,他已深深領悟,雄心益盛,猛地一聲長嘯,挺劍猛撲,一招」飛星逐月」出手。

    小周郎四人也大吼一聲,三把銀劍夾著一把斷劍向前急湧,聲勢駭人。

    人影一合,血雨紛飛,劍過無聲,兩個斗大的頭顱頹然落地,逃出性命的只有小周郎和稱為谷大叔的大漢。

    三個人一字擺開,相距各有兩丈。文俊面向小周郎,背後是谷大叔。

    小周郎和谷九叔看了看兩個同伴的屍體一眼,臉上灰白,冷汗直流至腮邊,兩大漢不但頭顱搬家,胸前還各有五個小小創口,正在滲血。

    文俊平舉的劍,又慢慢向下徐下半尺。

    小周郎駭極而叫:「谷大皮,快逃!替小侄報訊驚天」

    遲了!首先銹影向上一騰,向後反飛,再凌空下擊,一聲慘叫,谷大叔胸前開了一條大縫,扔劍便倒。

    小周郎撤退便跑。

    他快,但普天之下,能快得過文俊所悟出的「九優虛魅影」輕功這身法,實不多見。小周郎曾隨乃祖宇宙神龍苦練武林罕世絕學「凌空虛渡」。

    可惜他不爭氣,被酒色掏虛了身子,差勁透了。

    逃不到七八丈,他只覺腦後上空勁風生寒,知道大事不妙,火速向下一伏身,懶駭打滾「絕技用上了!滾!」了三五個翻身,爬起一看,不由膽裂魂飛。

    兩丈外站著殺機重重的文俊,天殘劍正慢慢向右下方徐降,這就是出招的先兆。

    小周郎只覺心膽俱裂,兩退拌索,背心真冒涼氣,暗叫一聲「完了」卻聽得文俊陰森森他說道:

    「我,有大事待辦,不陪你了,兔你零刀碎剮的慘刑,你就用那把殘劍自行了結了吧!」

    小周郎知道必死,反而不怕了!挺挺胸,哼了一聲道:「聞入霸也曾幹過驚天動地的大事,豈是貪生怕死的懦夫?你到底是誰?大爺看死得冤,說!」

    「我不會冤的,你祖父與我有殺師之仇,本來我不會找你算帳,但你且看看。」

    用手一指無極道人的屍體,又道:「那是在下師伯,你該明白了,我叫恨海狂龍。」

    頓了一頓,冷漠一笑,又道:「拾起你谷大叔的劍。我給你一次公開的決鬥機會。」

    小周郎真聽話,扔掉斷劍,回身縱至谷大叔身邊,拾起長劍,漠然回頭。

    丈外就站站文俊,身左一丈就是無極道人的屍體。怪!老道竟然未,正張著神眼已散的者眼,看著兩人,由神色上看,已知他目現散光,可能已看不到什麼了。

    兩人跨前一步,小周郎長劍向前斜指,文俊的天殘劍卻是向下略垂。

    兩人又進一步,雙方已拉近至八尺了。

    突然兩人同時踏出一步,銀花打閃,銹影繽紛,只一時間,劍氣突發突斂。

    文俊的天殘劍剛入鞘一半,「嗆嘟」一聲,小周郎的長劍方行落地,「呼」一聲仰面便倒。

    由額於腹,只有七個小孔,形成一個北斗星座,「漩珊』在下,「玉衡」在上,最未一顆星「搖光」就是額上那一顆,在發著紅色的光芒。

    這是龍形二十劍中,詭異而霸道的「七星聯珠」。

    他眼看自己的傑作,怔了一暇,幾乎不相信是事實,他被自己的神奇進境驚呆了,在以往七里連珠這一招,他只劃出四星或者玉衡三星,另一招「寒梅吐蕊」最多只能刻一朵梅花。

    「寒梅吐蕊」又叫「梅花三弄」要在那要瞇短暫的瞬間,攻出一朵梅花,一共有十五劍之多。

    他自經過這一仗,信心大增,但是,他對自己功力的神奇進境,仍是迷惑不解。

    他拾起谷大叔的銀劍,在地面劃了兩個大字「恨海狂龍」。然後扔掉劍轉身向無極道人走去,口中低語道:「恨海狂龍,恨海狂龍!」猛地探囊出江湖醫聖對所贈的小玉瓶,倒出一粒紫露續命丹,捏碎藥丸,塞於無極道人口中,抱起他的軀體,向林深葉茂處隱去。

    文俊何以來得這麼巧?原來他憤憤地拔退狂奔,一口氣直遠去十餘里,借狂奔以他發洩滿腹的辛酸和慘痛,他只感到頭腦暈眩,天旋地轉。

    幸而他心隔積於血已經噴出,只感到神智昏沉昏亂而已,這要不了他的命。

    他正順著小徑茫然狂奔,突然前面出現一條河流,已經到了宜水右岸。

    他扔下背上包裹,奔到河邊爬伏在地,將腦袋泡在清澈的河水裡,好半天方抬起頭,仰天大叫道。

    「恩師,弟子已經走投無路了,但弟子一腔爇血仍在,只消留得一口氣,必赴漢中驚天堡,快意圖仇。死而無怨,望恩師在天之靈保佑。」

    說完,仰著蒼穹,緩緩站起。玉面上泛起堅毅的神色,殺機上湧,緊咬鋼牙,虎目中清淚滾滾而下,直灑胸襟。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像他這般冷漠而堅強的人,竟然也淚下沾襟,可見傷心已極。

    到了這般地步,他真的走投無路,要到驚天堡報仇嗎?不成啊!閻王谷的教訓,刻苦銘心,人家幾個區區巡山小鬼,也有出色的能耐,要到驚天堡還不是雞蛋碰石頭?要投師學藝罷,茫茫人海,誰肯收容他。

    再說,舉目江湖,想找名師不啻大海撈針,能勝雙凶一霸之人,實在未曾聞,誰能傳授他破宇宙神龍護身真氣的絕世神功?想找黑屍魔和恨海狂人嗎?

    他們一個萍蹤四海,天下之大,何處可尋?一個功力蓋失,愛莫能助,不可能助他練武了。猛想起恩師生前,曾說一僧三道無雙老的一僧雷音大師,他的雷音神掌和三道玄天神罡,正是護身真氣的剋星!

    雷音大師在岷江附近,有遺跡,可能雷音洞府就有蝸江附近,何不前往岷江附近一探試試自己的緣份呢?

    想到這兒,津神為之一振,忙將包裹背好,正欲覓路直赴宜黃,在那一轉身間,突間玄都觀方向火舌沖天而起,火焰漫天飛舞。

    他心中一動,心說:「怪!在我離開玄都觀時,似乎聽到師伯叫我俊兒,這時那兒突然生火,莫非與我有關係。」

    他心頭大惑,低頭沉思有垣,突然脫口驚道:

    「該死!這裡大有蹊蹺,師伯並不知我今日到來,因何觀中道保全都凝然,戒備森嚴呢?啊!我該死,定是玄都觀有變!不好!我得看個水落石出,探明真象,緊緊腰中天殘劍展開九優凌虛魅影絕世輕功。急如奔電一閃而逝。

    他到得正是時候,果然被他料中,真是生有時。死有地,在劫者難逃,小周郎為雪半耳之恥,終於報應臨頭。

    文俊身形快如閃電,相距一二十丈,方被三大漢發覺,也就是小周郎要下毒手的那一剎間!

    文俊急怒如狂,先發二粒可破空發聲的黑棋子,迫小周郎回身自救,人也急射而至,三大漢怎肯讓他接近?

    兩側大漢虎吼出掌,將文俊阻了一阻,文俊倉促間雙掌齊出,硬接兩掌,所以似乎輸一著,但其實卻是他強得多。

    他抱著師伯的身軀,一口氣穿過優林,在一處小山壁找到一塊平整之地,將師伯小心地放下了。

    當他看清師伯身上的創傷時,不由汗毛地豎,渾身震何況,丹田下一道冷氣,直衝頂門混九宮,就不知該怎樣對付才好。

    無極道人一身是傷,腹裂退折,肩骨碎裂,五臟離位,血湧腸出。

    這樣重的傷勢,他竟能活著,令人難以且信,但他確實未死,真是天可憐見,上蒼有眼呀!

    紫露續命丹的確是人間絕品,阻住了老道行將散去的數十載辛勤苦修的先天真氣,藥力一行開,氣血重行凝注,倏倏清醒過來。

    他無神的目光,慢慢掠過文俊的五官,微微喘道:「是俊兒嗎?師怕已經……」

    「師伯,你老人家得救了。請別說話,不知道這帶附近,可有師伯熟識的人家嗎?」

    無極道人眨了眨眼,撇開話題問道:「你隨沈師弟多久了,小周郎呢?」

    「師侄承恩師僅有兩年時日,小周郎和另三名大漢,已被徒侄宰了。」

    無極道人點點頭,喘口氣又問道:「我的內腑全毀,外傷更劇,賊去樓空,雖有九轉仙丹亦無能為力了,你給我吃了什麼藥,竟能逼氣歸宮,令血近脈。是少林的八寶紫金奪命丹,對不對?」

    「徒侄日前得江湖醫聖老前輩垂青,幸得武林至寶紫露續命丹三粒,師父剛才所服,即是此物。」

    無極道人突然面露喜色,說道:「快快將我的頭部墊高,我雖五腑全毀,但得靈丹之助,半個時辰內死不了,天助我也!」

    文俊依言解下包裹,墊在他頸下,打開玉瓶倒出丹丸說:「徒侄還有兩粒紫露續命丹,師伯一起服下罷!」

    無極道人搖搖頭,苦笑道:」這是暴珍天珍,快收下,我內臟已全毀,紫露續命丹,雖是人間至寶,可惜為時已晚,你曾聽說過有什麼妙藥,可以令內腑重生?在我未死之前,你且聽我細說一件江湖秘事,對你或許大有益處,希望你記住。」

    文俊垂淚收瓶,淒然埂咽道:「師伯,難道世間就無藥可救你老人家的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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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14:06:41
第十三章
[2]

    「沒有了!紫露續命丹只能聚血於一時,是否能捱過半個時辰,未敢預料,假使是少林的八寶紫金奪命丹最多只能推半盞茶,比紫露丹差多了!」

    這時,他臉上神色已不似先前飄渺蒼白,調息片刻後,仔細打量文俊半晌,不住頷首,臉上湧起一絲滿足的微笑,然後仰神蒼穹如煙白雲,緩緩閉上雙目,無限蒼涼地輕唱,哀傷地顫聲輕語說道:

    「悠悠蒼穹,日月漲冥,白雲茫茫,滄海桑田,人又何其縹渺於其間,多麼虛無啊!」

    伸手輕撫雙鬢,兩眼角淚光依然,歎口氣道:「九十年歲月等閒過,到頭來,塵緣難消,清淨難求,至於身成兵刃,看來善惡報應之事,確實渺茫,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墨子也說儒似天為不明,以鬼為不神。看我修真學道,敬神而事鬼,確是錯了!」

    緩了一口氣,以無限寞落的聲音說道,「很久很久以前,大約是一百三十年前罷。」

    他的聲音似乎來自遙遠的天邊,神色充滿了懷念和追憶,「江湖中突然出現了個英偉絕代,技絕天人的甘餘歲少俠客:嫉惡如仇,豪氣如山,兩手所沾血腥,在當時真所以用四個字形容,駭人聽聞,那時,大明江山初定不久,餾魅通頒橫行,這少年整整活躍江湖四十年,為武林保持了一縷浩然正氣,後來,因為和三個女人之間,鬧出了許多情海波瀾,這位一代豪俠,竟然出家做了佛門弟子,佛名就叫雷音。

    他雖身入佛門,但身經百戰,未逢敵手,江湖尊稱伏魔大師而不名,公認他是天第一條好漢。

    由於他身誅妖孽過多,儘管這些人罪有應得,但他們的師長和朋友們,卻不作此想,竟然糾命當時六大門派中,最是盛名的武當至蟈,崑崙,峨嵋四派,還有武術泰斗的少林,也派了一些弟子參加,在南腔恫龍峰群伏魔大師雷音。

    大戰四晝夜,伏魔大師單刀獨人,與近百武林頂尖兒僧道俗高手周旋。

    那一役,四大門派津英損失奇慘,僅三人幸獲生還,少林弟子雖未動手,亦有近十八人生死妄之災。

    最後,救星從天而降,東海三神山修士,兩男一女,突然現身,一時興起,將群雄凌言厲聲趕下了白峰,三人聯手與伏魔大師力拼三晝夜,方各自隱去。

    可笑當時與會群雄,全是當代武林名宿,竟然沒有一個知道伏魔大師用的是何種奇功,舉手投足即可致人死命,僅聽他自稱雷音神掌而已。

    數十年後,伏魔大師仍遊歷四海,去暴除好,卻突然於十年的最後一天突然隱去,直至今天,這位一代當世奇人,失蹤了已有八十有三年。」

    說到這裡,無極道人微現氣喘之象,頓了頓,又道:「伏魔大師失蹤了不到三五年,當時武林傳說的一僧三道無雙老全無迅息,鼠輩們又從新抬頭,江湖成了鬼城,應運出了一個江湖皆懼的恨海狂人,專和黑白道上的無恥敗類作對,如今,恨海狂人無故失蹤了四十餘年,江湖中焉能太平啊!」

    這時,他的聲調轉高亢,臉上泛現紅光,津神大增。文俊可不知道是迴光返照的現象,只道師伯傷勢好轉呢。

    他耳聽師伯興奮地說出伏魔大師的事跡,只覺無限神往,目不轉經盯視著師伯面容。

    又聽師伯說道:「江湖中探聽一僧三道下落的人不算少,但沒有一個人成功,天下之大,何處去尋找呢?我也是其中之一。三十年來,自所獲的一鱗半爪中,以蝸江上游松幅附近伏魔大師所留下的最為世人所信,但卻不是真跡,你且看這幅圖。」

    探手入懷,取出一幅血跡淋淋的一尺見方絹圖,「你且細瞧,這得一個怪丐之手,據說雷音洞府之秘圖,但卻是假的。你留存與否,無關要旨,我送給你了……」聲音漸低,紅光逐漸隱去。

    文俊看圖中所畫的是一幅山水,淡淡的遠山,古松盤虯,蒼鷹迴翔,意境大佳。可是那遠山的峽谷間,流著一條細小而氣勢洶湧的黑色河流。

    他正大惑不解,又見師伯遞給他一本褐色卦面的書,說:

    「俊兒,這是奇門遁甲理數之學,為我畢生心血的結晶,於你有大用,據我所知,雷音洞府秘圖可能尚在人間,你或許可以找到那圖,依圖找到雷音洞府,報仇有望……」說到這無,聲調漸弱,眼神漸散。

    文俊大吃一驚,尖叫道:「師伯,師伯,你……」

    這時,山崖褂亦有兩個一高一矮魏的青影,以奇俠奇輕的輕功掩近,恰好將無極道人最後兩句話聽清。

    文俊心急如焚,竟不知有人接近。他的話未完,無極道人已臉色死灰,搶著說道:「記住,功力未至化境,不許前往報仇。找到雷音洞府,練成絕藝,報仇雪恨,橫掃武林,我……死……瞑……」

    話未完,「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頭一歪,立時氣絕,一雙眼合併上了。

    文俊撫屍痛哭,直挫鋼牙。用手合上師伯的眼睛,恨恨地一字一吐說:「師伯,徒侄有一口氣在誓遵師遺訓,報仇雪仇,橫掃武林,望師伯在天之靈佑我。」

    他慢慢放下手,將師伯贈奇門道徑,放入百寶囊,拾起絹圖,搖搖頭,順手塞入懷中。

    慢慢站起,正在思量如何埋葬師伯遺骨,突覺峰後一聲刺耳的堅笑,陰森森,沒有絲毫人味,心中一緊,火速轉身。

    身隔三丈外林邊,並肩踱出一高一矮兩名大漢,青色勁裝,背插赤刀,高個兒年紀在四十以內,腦袋又偏又長,大馬臉,鷹勾鼻,尖嘴猴腮,身高八尺以上,背插一把長劍。

    矮個兒高不過五尺,年紀在四十上下,朝天鼻,招風耳,挺著大牛肚,插一把連鞘厚背砍山刀。

    兩個人在文俊近處止步,文俊轉正身形,虎目中充滿了怨恨,冷然瞥了兩人一眼,並微笑一聲。

    兩人陰陰一笑,用刺耳的聲音厲聲說道:「好小子,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將這位道爺殺了,官司你要定啦!」

    文俊回了他一聲冷笑,冷冷他說道:「兩位可是公門中人?」

    高個人暮地怒吼道:「呸!你他娘的瞎了!大爺乃崆峒派俗家弟子,人稱逍遙鬼武義,那位矮爺乃武當門下高第,叫矮腳虎田英,江湖中誰不知大爺們的名號,你小子狗眼看人低,竟說大爺們是門扇門中的鷹狗,該死!哼。」說著,兩個人陰森森地向前緩緩欺近。

    文俊冷然向兩人看去,他有點困惑。武當弟子該用長劍,而矮腳虎,用的卻是厚背砍山刀,難慨他惑然不解。看兩人在六尺外又站住了,他們被文俊那神定氣度懾住了,不由遲疑不前。

    文俊傲然說道:「武當倥侗,看出名門,兩位不愧名門高弟。」

    逍遙鬼骨頭輕飄飄他說道:「好說,好說,小兄弟你的眼光真夠,嘻嘻。」

    「兩位既不是六扇門中人,競說了這麼多廢話,血口噴人,你們未逸太浪。光棍眼中不柔沙子,有什麼花樣,衝出我使出來就是。」

    「好小子!你吃了豹子心,敢如此無禮,你敢情是活膩了吧,說!」

    「好朋友,咱們用不著鬥口,我倆來意,大概你該明白,還待拆說嗎?」

    「說不說在你,聽不聽在我,和你鬥口,我還沒這份雅興閒情!」

    「小狗,氣死我也!」

    「大爺非宰了你不可!」

    「念你年紀輕輕,且給你一次便宜,交出那雷音洞府的密圖,大爺們就給你留個全屍,怎樣?」

    「你也太狂妄了,你認為準成嗎?憑什麼?憑你崆峒派那只配替人把風報訊的幾手破料嗎,大言不愣,哈哈!太過份,太過分了!」

    「小狗,你敢藐視我崆峒派,今天非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武大爺活劈了你!」

    文俊沒理他,心中冷笑,招到,左手「拔雲見日」一掌拔開,「二龍戲珠」,向下一帶,恰好將「刀劈五嶺」擋出偏門,右掌一攻還攻,又一記「吳剛伐桂」招呼出急似驚雷,捷如星火,勁風險掌瀉出,幾如狂颶掠地而至,但身形未動分毫。

    逍遙鬼嚇了一跳,火速橫飄八尺,刻不容發中,躲過文俊那一招平凡的「吳剛伐桂」,他只覺冷汗直流。

    一旁的矮腳鬼倏然拔出砍山刀大叫道:「武兄,這小子扎手,夜長夢多,快,並肩兒毀了他!」

    逍遙鬼也火速撤下劍,瞬即加入,狂野地緊攻三劍,霎時刀光霍霍,劍氣森森,端的名家身手。

    文俊這次可沒有那麼從容了,攻出左掌,仍被迫得退了三步,已經退於無極道人屍體之旁。

    他腳根一觸到靈駭,登時火起,一聲長嘯,接著劍如龍吟,天殘劍倏然出鞘,一招「天地分化」閃電似震出,從刀叢劍幕中疾閃而入。

    矮腳和逍遙鬼只感到自之的刀光劍影中,突然被一朵朵銹影輕捷天比地契入。

    另一面逍遙鬼也飛退八尺,矮腳虎不等身形站穩,脫口道:「小子無禮,你是元字輩的弟子吧……」

    目下武當健在的弟子,最老是清,是「道」,最年輕的是,『元」。目下掌門人是道字輩的道人,「道全。」

    文俊那一招「天地分化」正是武當鎮山劍法,號稱無敵天下的「八卦劍法」中的,十分奇特霸道的一招。

    矮腳虎是武當弟子,當然知道,由於文俊年紀輕輕,所以被矮腳虎誤認為是元字輩的武當弟子。

    三人身形一定,矮腳虎話剛落,突然臉色死灰,踉蹌後退,張口結舌,想說話,卻又張口無聲。

    逍遙鬼也嘴唇發白,肌肉怞搐,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驚恐之狀十分獰惡,如見鬼性,他一面退一面叫道:「天殘……劍……」

    文俊冷冷他說道:「你的眼力不錯,它又出世了。」

    「驚天堡的聞人霸二公子就是你……你殺的?」矮腳一步一步後退他說。

    「正是區區在下,哪兒走!」

    矮腳虎剛要轉身逃命,只聽一聲「掙……叮」金釘交嗚,逍遙鬼手中的長劍掉了近尺劍尖,人也一聲悶哼,向後反飛,血珠四濺。

    同時,隱隱青影連同銹影斑斑,已經迎面砍到,他三魂中走掉了兩魂半,不得不拚命自保,一聲虎吼,不退反進,向銹影攻去。

    人影一合即分,「嗆嘟」一聲,砍山刀落地,矮腳虎屍額上和胸間兩朵梅花,共十個小孔。

    文俊一招「寒梅吐蕊」宰了矮腳虎,要找逍遙鬼,可是古林蒼蒼,哪有半個人影,地上除截斷劍外,還有他留下的半個鼻子和一片頰肉。

    他臉上的煞氣漸斂,歸劍入鞘,木然地抱住師伯的屍,口中喃喃地輕喚道。「師伯你老人家安息吧!但是,在世的人絕對不會安寧、驚天堡,他們,我發誓、他們永不安寧,除非我死

    逍遙鬼頸中一劍,另一劍掉了半個鼻子和右頰一片肉,這傢伙端的彪悍過人,一手按住頸下大動脈,止住鮮血狂奔…

    不知過了多久,他只覺頭暈目玄,天旋地轉,僕地便倒。

    等他清醒過來,只覺眼前價模糊,只能看到一片灰色景物,隱約可見人影晃動。

    他高聲叫道:「恨海狂龍,你……你殺了我吧!……」

    「師弟!你醒醒:我是……」有人在他耳旁大叫,但他已經聽不見了,只喃喃地張口,聲音幾不可聞,「武當……也永不……不干……休!」

    突然他拚力大喊道:「雷音洞……府……秘圖!雷音……洞……府……秘……」

    「道爺,咱們沿血跡快船,恐怕武師弟子與貴派有所關連,二弟,你去會知杉i花仙史趙姑娘一聲,殺聞公子的恨海狂龍恐怕仍在左近,請她小心了。」

    「晤,令師弟還說雷音洞府秘圖,快搜!」這是另一個人在說。接著衣袂飄風之聲大起,片刻萬賴俱寂。

    近建昌府的官道中,大踏步走著一個眉心緊鎖少年,他仰天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是的!他們,將永不安寧。」

    突然官道後躥聲得得,兩匹快馬在前後不過兩三里,向他相對而來,他心中一動,便跨出官道,在路旁樹蔭下解下包裹,坐下來歇息。

    馬躥聲急如驟雨,兩三里將要閃過,突然建昌府奔來的駿馬上,飛起一聲大吼道:「建昌府口信傳到,不用去了。」

    兩匹倏然勒住,八隻躥踐得泥土飛揚,兩馬人立而起,由撫州奔來的馬上說道:「我傳口信,對頭無蹤,大伙已向北趕,如無蹤跡,或許再返建昌往南坡,三堡主已親自出馬,慈雲庵的人不必撤回,再見!」

    馬一陣長嘶,雙方分道揚鑣,各奔前程。

    文俊冷哼一聲,心說:「這麼巧?真是天假其事!趁他們亂得一塌糊塗,我好到慈雲庵一探,三位師姑的訊息,哈!看樣子,驚天堡在慈雲庵派有人啦!正好找他們問個明白。」

    背起包裹,向建昌府走去。

    他就是文俊。

    慈雲庵,在建昌府大西門外整整十里,那是一座小山丘下的一所香火衰落的小尼庵,在一般人心目中,那是一處不受注意,全是世問苦命女人苦修之所,而在江湖中。卻是名聞四海,大有來頭。

    甘餘年前,慈雲庵本是一所破敗的小小庵堂,後來被一名如花的中年尼姑看中,出資大興土木,重建這一座荒涼破敗,行將論為廢墟的尼庵。

    在外表上盾,慈雲庵的規格,比起峨嵋山的峨嵋道院,相去天壤,簡直不成比例,也由於這一原故,慈雲庵在一般人眼中,委實是微不足道,而且,慈雲庵只有幾個已入中年的女尼,絕非年輕貌美的苦命少女。半日裡庵門經常關閉,也不見庵中人出去化緣,塵世滔滔,像慈雲庵這種苦行清修的小小庵堂,有誰去注意呢?

    但事實卻不如此,庵中避有秘室,室內別有洞天,前夜三更後,這入跡罕至的荒山避野裡,經常有輕功高明的夜行人出入。

    三年以前,慈雲庵的名號在江湖中,端的是聞之色變,也令人心動神搖,提起了「慈雲庵」的三音妙尼,誰也得目放奇光,心癢難煞,但卻流著口水,口是心非地罵聲,,好個不要臉的瀅婦!或者伸伸舌頭,縮縮脖子,叫聲,好厲害的要命女菩薩。

    可是!三年前的最後一天,慈雲庵突然變了,不管白天或夜晚,有不少提刀掛劍的好漢們出入,庵中的七八名中年佛們女弟子,更少讓人看到了,此後一年多,慈雲庵像一個步入暮年的孤獨老女人,日漸衰頹,只有斜陽冷月,伴著她度過了多少茫茫的黃昏,多少溫溫的長夜。

    經過了看似短暫,卻無比漫長的兩年,慈雲庵又是一個變,變得恐怖而陰森了,大白天,凡是接近這兒三里附近的人畜,會突然無故的失蹤,在夜間,這一起伏不定的山岡和優林,經常有鬼火亂飄,厲聲時起。令人毛骨驚然,動魄驚心。

    這一來,慈雲庵更加冷落,更為淒涼了。

    你要是在建昌府打聽大西門外慈雲庵的消息,準有人恐怖地搖搖頭說道:「老表,那是個鬼地方,除了鬼,你不會看到什麼。」

    文俊沒向人打聽,他已經知是成就堡有人在那兒盤踞,而且三音妙尼在相處中,已將慈雲庵的位置告訴了他。

    這天他在大西門客店中住宿,白天裡暗探去向,入夜在房中行功練氣一個時辰,在這一段時日裡,他練功比在峽谷隨恨海狂人練時更勤,進境十分神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功力進步甚快,所以練得更苦。

    二更未,大西慈門雲庵的荒蕪小徑上,有幾個夜行人分頭並進,目的地都是慈雲庵。

    最先趕到的是文俊,他穿的褐色的夜行衣,腰帶上插著天殘劍,肋下是懸著的寶囊,沒有由帕纏住頭髮,馬馬虎虎地打了一個髮結。

    穿起夜行衣的他,端的是撓臂篤肩。渾身都是勁,顯得萬公雄偉魁偉,誰相信他是個未屆弱冠的大孩子呢?

    他自己命名的「優虛魅影」輕功,展開後端的快如鬼腔幻想,疾如閃電,十里地不需半盞茶時,真是快極。

    遠遠便看到慈雲庵後那頂尖尖的小山,他避開荒徑,穿林越野而進,不久,便看到前面半里地,有一角黃色的燈光射出,倏現倏沒。

    他心中一動,說道:「那就是了,我得小心點兒。」

    在他突然剎住身影的同時,身左十餘丈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耳語,他耳目大異常人,神目可以夜視,十丈風飛花落葉也難瞞他,他心中一動,便隱身形,凝神打量發聲處。

    有一個啞嗓子說道:「鄭兄,咱們難道不可以到建昌打食嗎?程老三獨個吞定了五個,只將兩個又醜又老又蠢的分給咱們,太不公平,早晚咱們得自己設法,何不早早地自己做打算呢?」

    另一個沉濁的喉音說道:

    「使不得!程老三曾得堡主一再告誡,絕不許咱們到建昌鬧事,說是麻山有幾個最難纏的傢伙,怕他們不來管閒事呢!」

    「幾年了,鬼知道咱們吃得苦頭,程老三不准咱們自尋快活,他自己卻那樣艷福齊天,哼!」

    「算了,別發牢蚤了,反正都是女人,有那麼兩個也夠咱們受用了,是不是,老弟!」

    文俊暗喜,心說:

    「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兩個東西果然是驚天堡設下的暗樁,看來,三位師姑在這三年中,定然沒在江湖露面,慈雲庵必定被吳天堡的人盤據了。這也好,先間清內情,鬧他個落水流花再說。

    想到這裡,猛地一長身,凌空直上,兩個暗樁相背而坐,按理斷無被人接近而不知之理,可是文俊的功力,已經登堂入室,焉能讓他們發覺。

    他們只感到肋下一麻,立時知覺全失,耳中彷彿聽到微風凜然,鋼刀脫手而墜,身形也騰空而起,其餘便一無所知了。

    文俊挾著兩個活死入,找一處林深草密處,將兩個人扔下。

    自己盤膝坐在一旁,掏出恨海狂人所贈面目戴上。

    人皮面具有正反兩面,正面是淡金,乃是中年人面容,反面紫灰,是古稀老人的容色!

    這是恨海狂人的行道江湖的兩種化身,文俊這次用的是正面。

    他準備妥當,將兩個人袕道打開,冷然在旁坐好。

    兩大漢陡然清晰,莫名其妙地爬起,那喉音嘶啞他說道:

    「喂!鄭兄,咱們……怎哎!你……是你,是……鬼?」

    他話說了一半,便發覺身邊不到一丈處,文俊的身影和神目中射出的陣陣冷電寒茫,驚得一躍而起。

    姓鄭的也像只被踩著尾巴的狗,不由驚跳起來。

    文俊沒做聲,冷然端坐不動,目中神光倏斂。

    姓鄭的探囊取一把匕首,強做鎮定喝道:「相好的,你要再不答腔,休怪大爺心狠手辣,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文俊仍不做聲,像是一座化石。

    兩賊只感到背上直冒涼氣,另一個人本能地去拔背上單刀,但除了刀鞘,一無所有。他驚叫道:

    「我的刀呢?我的刀……」

    「刀沒有用,你還是安靜些好。」聲音冷似寒冰,發自文俊的口中,絲毫不帶一點人味。

    姓鄭的說:「你究竟是人是鬼,說!」口氣微顯惶急。

    「人與鬼並無不同,其實鬼比人更要好些。你自己去揣摸我是人是鬼吧?」聲音仍然冰冷。

    姓鄭的一聲大喝,提匕首飛撲而上,文俊依然坐著不動。

    刀到,左手一舒一扣,閃電似地扣住他的右上肋,只一帶,姓鄭的殺豬似的嚎叫起來,仰面朝天躺在文俊身邊。

    耳聽文俊冷峻的聲音說道:

    「小伙子,你在我面前弄刀舞爪,那是自費勁,先讓你反省反省吧!」手一用勁,五指陷入膻中一寸多深。

    姓鄭的額上汗水如雨,拚命地殺豬般地狂叫。

    「不許叫!」

    他已經叫不出來了,啞袕已經被點,只能翻著眼,吐白沫。

    另一賊一看大事不好,抱頭撒退便跑,沒命狂奔。

    跑不到八尺,倒怞一口涼氣,驚的退也軟了,怔怔地望著發呆。

    原來他身前丈來處,正盤坐著那面如淡金的怪人,身前正躺著他的同伴。

    「哼!?」

    這一聲冷哼,把他的驚魂召回,轉身看看身後,先前怪人盤坐處果然不見人影,他拔退就跑。

    不到一丈,突然又是一聲冷哼,身前正是那面如淡金的怪人,一點也不假。就是他,正盤膝坐在那裡。

    這傢伙怞了一口冷氣,頭暈目眩,渾身戰術傈。

    猛聽見冷冰冰聲音又起。

    「小伙子,乖乖地站著,回我的幾句問話。」怪人說話了。

    「你……你不是……是鬼罷?」他張口結舌他說。

    「是的!」

    怪老人答得斬釘截鐵。

    「所問的話,答與不答全在於你,但要是其中有假,我不再問了,反正驚天堡的人多的是,我可以另找別人。」

    「你問就是,在下知無不言。」

    他只覺得渾身肉皮發緊,頭皮發乍,機伶伶打一冷戰。

    「你們是驚天堡派來的?」

    「一點不假!」

    「來了多久了?」

    「半年零十天。」

    「來做什麼?」

    「等待三音妙尼,那三個瀅……」

    「住口!題外的話不許岔人。」

    「是!不說就不說。」

    他打了一哆咳。

    「有消息了嗎?你知道三音妙尼肯定會來?」

    「宛如石沉大海。」

    文俊放下一顆懸著的心,三音妙尼真的未出江湖。

    所以還不至於遭宇宙神龍荼毒,沉吟半響又問道:

    「慈雲庵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由誰當家?」

    「一共二十二名,是神掌翻天程秋率領。」

    「那是按程三爺的旨意。」

    「程三爺是什麼東西?」

    「就是程秋,一身超人武藝,掌上功夫世無其匹。」

    不用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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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14:07:22
第十三章
[3]

    文俊用指尖指在姓鄭的命門袕上戳了一下問道:

    「麻山玄都觀被屠之事,你們如今知不知道?」

    「今天來了兩次傳言第一次是本堡桃花仙史傳話,說二少堡主死於恨海狂龍之手睾著慈雲庵人員出動搜尋這陌生名號兇手。第二次是三堡主狂龍侍話,恨海傳殺了武當和崆峒的兩個門下弟子不知其事所終,不需我等趕去援助。」

    「你知道恨海狂龍是誰?」

    「在下不知不過三堡主猜想定是恨海狂人。」

    「何以見得?」

    「二少堡主臉面前身,留下了十個小孔。武當門下矮腳虎,額前留下兩朵梅花形創傷。正是恨海狂人的獨門標記,也是天殘劍所留的唯一劍痕。」

    一聲劍嘯,銹跡斑斑的天殘劍出鞘卜在文俊手中輕輕震動,發出嗡嗡的劍嘯,懾人心魂,寒芒四射。

    「認得這劍嘛!」

    賊人臉色死灰,渾身亂抖,說道:

    「你……你就是……恨海狂龍?」

    「正是。借你之民傳著宇宙神龍,小心他的狗命,別死得太炔,快字一出,賊人仰面便倒。他的軟袕被點,十二個時辰袕道自解。

    文俊撲奔正西,向慈雲庵掠去。

    慈雲庵共有兩座大殿,殿後有一排禪房,四周以圍牆圍繞,花木遍栽,倒是優靜。

    三更天,兩殿燈光全滅,佛燈未燃,就是佛門大忌,可見這尼庵的佛門弟子倒是懶得可以。

    後邊禪房一反常態,一共有三間燈火輝煌。文俊先是小心在各處巡搜一番,卻無發現,也無賊人把風警戒,他搜了一圈,撲奔中間燈光最亮之處。

    他撲進三五丈時,可聽到撣房內有人發出聲吟之聲。

    待他上了瓦簷,由窗門內一張望,不由地氣往上衝。

    房中如晝共有四支火燭明晃晃在在四角燃燒,撣床長大,本來五六個人的大鋪,這時已人滿為患。

    床的西端,躺著四個赤身露體,年紀有三旬的光頭女人。粉彎雪股撩人奇思,那白玉似的身軀卻是一聲青一塊紫,淤血在皮下凝結,尤以大退,侞房和肩頭各處,更顯然。

    她們疲憊鬆散仰面躺倒,倒也清秀的臉上,佈滿恐怖的容色。

    文俊進來了……

    「既知是爺名號,膽敢來此送死,那麼你是誰?」

    神手翻天程秋,傲氣十足。

    「勾魂使者,你的時辰到了。」

    說著,緩緩舉步。

    神手翻天陰險地一笑。

    他想:

    「這小子膽大,不亮兵刃。哼!要叫你嘗嘗神手的滋味。」

    待文俊欺近五尺,他暮地吼叫道。

    「小子,你是找死,怨不了我!」

    我字尚未落下,搶前兩步一掌倏然相擊,左手一揮,化出數十隻手影,直向文俊身上拍去。

    文俊大是不耐,猛地緩緩一掌拍出。

    一股柔和而觸之欲裂的勁風,向手影中印去,可謂柔中帶鋼,棉裡藏針!

    神手翻天只感到雙掌發麻,胸前如中巨錘撞去。

    驚叫一聲,騰身由整個窗中飛縱出房間去了。輕功果然不錯,快捷無比!

    這時,整座禪房吼聲乍起,兵刃之聲交鳴一團,又有幾個夜行人殺入庵內。

    文俊冷笑道:

    「想走,你是作夢!」

    聲出人閃,跟蹤便追。

    剛一出窗,只覺白芒一閃,一支長劍劈面點到。

    他想也沒想,「啪」一聲一掌折在劍身上,人已落下地面。

    那長劍帶著一個嬌小的身軀,斜飛出去一丈開外。

    人一落地,暮地嬌叱道:「瀅賊,你死定了!」快如鷹隼狂撲過來。

    文俊一怔。

    他目光奇銳,已將來人看清,暗道:「是她!」

    聲到人到,劍上寒芒耀眼生花,他斜飄兩步,冷然道:

    「胡鬧!」

    身形一動。直向大殿撲去,嬌小身影豈容他溜走?嬌叱一聲,長劍直指文俊後心。

    他不願和她糾纏,向神手翻天隱入的大殿追去。剛好後殿郎下,青影一閃,一支長劍迎頭掠到,聲音也同時達到。

    那是一個小伙子的聲音:

    「瀅賊!你走不了!」

    文俊呸了一聲,只一閃,便入了殿堂。

    殿甚寬敞,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但他神目似電,仍可分辨纖毫。

    殿角里,神手翻天程秋,握住巨大的桌腳「噹」的一聲巨響鐘鳴悠揚。

    不等他敲第二記,文俊已經趕到了。他怒吼道:

    「程秋,你活不了。」上掌劈出,勁風掠狂而去。迅速無比,凌厲無至。

    「不見得,通名上來,別做縮頭烏龜。」他知道自己的「神手」,絕不是這少年那渾雄怪異的掌上功夫的敵手,閃過一旁,一棍斜掠而出。

    他只能聽風辨向,想得到要吃虧,只覺手上傳來棍上透來的奇猛震力,幾乎將虎口震裂,叫道:「不好,向殿外飛縱。」

    文俊一掌震開桌腳,程秋已怞退溜出,他冷哼一聲,如影附形跟上,正是自己所創功法,然後一掌拍出。

    程秋到底是經驗豐富的滑賊,一跨過殿門,向前撲倒,懶驢打滾滾出丈外,拔退便急速奔逃。

    這時殿前院後,綠草如菌,花木掩映。

    文俊想不到程秋會用懶驢打滾滾逃命,手一緩,身形倏止,劍芒已經迎頭刺到,突然有人叫道:

    「瀅賊,今晚你報應臨頭。」又是另一個小伙子的聲音。

    文俊一連被三個男女誤為瀅賊,不由得火起,身形一挫,一掌橫拍而出,喝道:「胡說八道,滾!」

    他這一掌只用了兩成真力。卻使得那使劍的黑影知道厲害,半空中突向上拔身而起,頭一仰,反竄丈外,半空轉過身軀,隨後一記漂亮的「平沙落雁」輕輕落在花圃之下。

    文俊喝道:「好俊的輕功!」追著程秋入了偏殿。

    小伙子被人家一掌迫得倒退,正自心驚,又驚方才美少年功力何等深厚。

    猛聽殿內有個銀鈴似的嗓音輕叫道:「芳哥哥,別讓賊人走了,芝妹正在後面撕殺,大哥,二哥在協助,追啊!」

    黑影一閃,出來了先前向文俊襲擊的嬌小熏影,芳哥哥叫道:「賊人入了偏殿,小心了,追啊!」兩人向偏殿撲入。

    神掌翻天。鬼津靈,這兒他十分熟,一入偏殿,便向小門竄入,反奔裡面禪房。

    禪房前功空地中,十六個個雄壯大漢一刀槍並舉,將兩男一女團團圍住,殺得難解難分。地上平躺了三具屍首。

    他大吼一聲,展開了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搶入戰團。

    在刀劍圍攻中,搶近嬌小的身影後,暮地一拳劈出。

    文俊在偏殿失去神手翻天的蹤跡,返身出殿,正也和兩少年男女相遇。

    少年叱道:「瀅賊,納命!」雙劍一閃便至,攻的全是要害部位。

    文俊真有點火了,向下一伏身,打出一退,掌向上一刃,勾住少年手腕,將他扔了半圈。少女驚道:「哎呀!看劍!」

    其實看劍是假,要人是真,她想拚命救人,人劍同時向前一撲。

    文俊知道這是一場誤會,不能傷人,向左一閃,「倒打金鐘」一掌向後輕拍。

    小姑娘情急拚命!

    劍在丈俊身後臂外錯過,身體去勢難止,文俊那一掌正好拍在她的左胸下。

    雖說掌上無力,但文俊功力大進,臂有千斤神力。

    雖未貫注真力,小姑娘豈吃得消?「哎吆」一聲,踉蹌退出丈外去了。

    文俊放下小伙子,望著他無奈點點頭。

    氣沖沖地叫道:

    「簡直胡鬧!黑白不分,你行什麼俠?哼!」展開九優凌虛蓋世神功,直向那殺聲撲去。

    他到的正是時候。

    神手翻天那一掌,距嬌小身影後心不過颶尺,內家真力盡發,勁貫手掌。

    嬌小身影力拒前面三把潑風刀和兩側兩把長劍。已顯疲憊,奮力鬥爭。

    她自己長劍還未及撤回防身,要回救已是力不從心了。不由心驚,花容失色。

    文俊狂掠而下,兩粒白棋子先人而至。

    神手翻天真力剛吐,「喀喳」一聲,手腕立時被棋子斷,他大吼一聲,向下一撲,滾了幾滾,爬起便跑。

    嬌小身影被掌力一蹬,「嗯」了一聲,只覺眼前以黑。向前一衝,立腳立時不穩,向前一撲。

    前面三把潑風刀有一把脫手,另兩把距嬌小身影的頂門,不過半尺之差,但見青影一閃,兩把刀立刻飛扔在外,狂喊亂叫之聲乍起。

    兩旁兩把劍,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只見青影將嬌小身影一把挾在脅下。

    接過她手中長劍,只一眨眼間,寒芒兩翼齊張。

    等他們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為時晚了,長劍已貫胸而入,屍身向後傾倒。

    文俊在這一眨眼之間,連殺五人,一看神手翻天已乘機逃了,黑夜中欲追無法,便挾著嬌小青影,向圍住兩少年人的十一名大漢撲去。

    這時,先前追趕文俊的一雙男女已由大殿走出,少年扶著少女,瞞櫻而來,看來文俊剛才掌力不輕。

    文俊在這一瞬間,已經接近鬥場,團中的兩少年突然發現文俊脅下之人,狂叫一聲,將眾大漢迫退三步,再持劍疾奔文俊。

    脅下嬌小身軀軟弱地叫道:「不……不要動手啊!」

    可是已是無效,文俊已展開了龍形十二劍的奇詭絕招,一陣清越的金鐵交嗚,兩少年被震得連退十幾步,同時,兩聲慘號起處,兩旁倒了三名大漢。這是龍形十二劍的,「狂濤恕湧」。因為不是天殘劍,所以威力打了折扣。任他要在這一劍中,震開兩少年,力殺三名高手,雖當代一流名宿,也有力不從心之處,端的已獲上乘劍髓。

    餘下的八名大漢,驚得心膽俱裂,一聲道:「扯話!」全都拚命逃走。

    兩少年震得虎口一麻,險些丟劍現醜,呆在一旁,氣得渾身發抖。

    先前兩少年男女也趕到了。

    文俊輕輕放下脅下之人,臆了一聲說:「是你!」

    相扶相偎的少年說道:「是他?這就是瀅賊,別讓他走了,玉妹妹就傷在他手中!」說著,挺劍欺近。

    一旁的兩少年也憤然舉劍,大有一觸即發的模樣。

    文俊冷然一笑,漠然他說:「血口噴人,我替你們害羞。」

    將劍還給姑娘,又說:「我不和你們計較,輕則你們害了我們的人,壞了我的事,要是想問清紅皂白,最好去問中室那個可憐的小姑娘。」話聲剛落,身形突閃,快如閃電,瞬即失蹤。

    接到長劍的小姑娘,本是怔怔地凝視著文俊的臉容,這時突然驚叫:「啊!她……他是俊哥哥,俊哥哥……」

    她想追,但眼前發黑,脊心一陣疼痛,搖搖欲。

    兩個少年飛縱過來,臉有不豫,但仍將她挾住了。

    小姑娘又叫道:「不!我要俊哥……」可是,她暈倒了。

    文俊一陣急走,快似一縷輕煙。身後一切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第二天,他獨自上路向撫州攢趕。

    他要往氓江一走,探聽雷音洞府的消息,這是第一要務。

    第二,他要到驚天堡冒一次險。

    第三,他對三音妙妮念念不忘,自小失去母愛的孩子,對第一次向他付出真摯而相等於母愛失,自有刻苦銘心的難忘情緒。

    三音妙尼園覺寺三天相處,令他感到人世間的溫暖常在,也讓他憶起墓園中慈母。

    園覺寺一別三年有餘,臨別時她們說往大衛山覓地潛修,練好幾如心法再重出江湖,他不須半年,便將九如心法練成。

    三年了,她們早該出來了!

    他卻未料到自己是憑玉漿之功,和懷海狂人拼轉十年真元引度真氣,方能轉危為安,練成心法呢。

    他的計劃是:先由江水入川,進入大巴山再入漢中,一襲驚天堡,如果報仇無望,再到眠江附近一試巧合。

    撫州是贛省屬地,吁陌縱橫,沃野千里,在這條河上行走,還有十來里,沿途看見許多忿恨的江湖人,神色緊張地向南趕,他不願多管閒事,埋頭趕路。

    不久,十里長亭在望,亭於官道之右,撫江之左,距撫州整整還有十里。

    日影西斜,已是未牌時分,十里亭上,坐著兩個怪人。

    說怪真怪,絕不名不符實。

    向北坐的是一個癲痢頭窮小子,年約二十二,三歲。身材瘦長,小眼睛,塌鼻頭,一張厚大的鯉魚嘴,雙耳直往下垂,身穿破麻布做的破長袍,外面罩一件只剩半截袖子的破棉襖,大爇天,要不是發瘧疾,穿破棉襖的人不是狂人就是瘋子,你說怪不怪?

    石幾上擺著兩個破碗,一隻沒有嘴的破茶壺。

    癲痢頭吧卿著嘴唇,似乎吃了什麼美味,一看文俊被他們的怪象吸引得駐足立觀,擠了擠左眼,呵呵狂哭道:「老瘋,請吧!這是山西老汾,妙咦!」

    「瘦鬼老,我老人家喝的是竹葉青。」拿起面前破碗。仰頭作飲狀,但卻無半滴酒滴出。卻吧卿著啼,放下碗說:「我只想喝竹葉青,別的不要。」

    「哈哈哈……」瘦老鬼仰天狂笑。

    「你整天相青,卻越來越老態龍鍾了,而我偏偏吃老,反而像個小伙子了,哈……

    哈……」

    老瘋子小孩眼瞪,怪叫道,「你像個小伙子?呸!你下灑泡尿照照!」

    瘦鬼老又擠擠左眼,暮地向亭外文俊招手道:「喂!你過來,看我像個小伙子嗎?」

    文俊心中大樂,笑道:「像,像極了,只是大爇大穿棉襖,卻是衰老之象。」

    「哈……」瘦鬼老手備足蹈地叫:「小伙子,你還沒見頂破棉襖呢!」

    這時.撫州方面塵土大起,十餘匹駿馬飛奔而來。

    南面官道,也有五匹駿馬,緩緩向北走,以雙方腳程算來,恰可在亭子口相遇。

    瘦鬼老突然鼓掌站起,哈哈一笑道:「老瘋子,你知道老道士善於捉鬼,專治老瘋子麼?略暗賠,捉鬼治瘋的人來了。」

    老瘋子呵呵一聲怪叫,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手舞足蹈地叫道:「夠了,夠了,又是那些道士!媽呀,他那趕母豬的鐵棍子可厲害呀!克喳,克喳,鐵腦袋也得搬家,瞧!那上面還有血呢!我怕著哩!」

    瘦老鬼突色神色一振,揉揉眼睛,道:「星兒,咱們快走,下次再算,那母豬真在。」

    老瘋子突然坐起,皺眉頭說:「鐵棍子,瘋子不怕,只是那調調兒老骨頭吃不消,好!

    散也散也!」

    兩人各端起一隻破碗,下亭一溜煙向南跑了,真快!

    文俊隨兩個人去向轉動視線,突然自言自語道:「又是她們,何必見面衝突!且慢慢讓她們先走好了。」

    對面是一座矮林,他隱入草內不見身影兒。

    南來的五匹駿馬正是慈雲庵誤斗的三男二女。

    玉姑娘被文俊拍了一掌,並無大礙。

    芝姑娘被伸手翻天在後心拍了一掌,雖破文俊發棋子將她的手掌斷開,但勁道正發,姑娘傷的不輕。

    這一天中,雖服了傷藥,但傷勢仍是沉重,她們正趕奔撫州與人匯合,匆匆趕路,由於姑娘傷過重,雖有駿馬,反而落到文俊之後了。

    北來的十餘駿快馬,風馳電掣而來,北南二路入馬恰在十里長亭口相遇。

    北面馬隊中,突然有人高叫:「就是她們!趙前輩,真是冤家路窄。」

    馬人立而起,全都勒住了僵,四面各自一散。

    文俊在草叢中向外張望,那發聲人正是斷了腕的神手翻天程秋,這時只好叫單手翻天了。

    最先兩騎一男一女。

    女的生得美艷艷絕倫,俏媚入骨,正是桃花仙史趙桂貞,但文俊卻不認識。

    男的是個中年老道,一字眉,鷹目勾鼻,雷公嘴,瘦馬臉,頭載九梁冠。身穿青道袍,背上是一把形態奇怪的寶劍,雲頭上繫著銀色劍穗。

    其餘十二匹馬,鞍上全是虎背熊腰的,目露精光的大漢,想到了不起的三山五嶽英雄。

    馬蹄未定,四個男女飛身下馬,向兩側散開,屹立戒備。

    北上的三男二女,正是文俊的拜弟義妹徐延芳兄妹,和翠園小主人東方英,群,玉三兄妹。

    這時,芝姑娘重傷未癒,玉姑娘行動不靈便,她們兩匹馬走在最後。

    東方英沒和神手翻天照過面,徐延芳對程賊並不陌生,慈雲庵夜鬥,他曾和玉姑娘為了救應,誤將文俊認為賊。

    待芝姑娘突然認出文俊是自己拜兄,又在女尼口中,得知拜兄正是追殺賊而來,她只覺得羞愧若死,恨不得一劍抹了自己脖子來看。

    冤家路窄,十里長亭又遇見了,她一聽神手翻天一叫嚷,就知今天大事不妙。

    對方男女共有十四個之多,自己一方只有三個男的可動手,還得照顧兩個受傷的姑娘妹子。

    他心中一驚,脫口叫道:「慈雲庵的漏網賊,英大哥掩護兩位小妹快撤,群哥,咱們快上。」

    兩人飛身上馬,拔劍向前迫去。

    但遲了。

    五匹馬已經陷入包圍,老道陰森森他說道:「跑不了的,你們就是大鬧慈雲庵的娃娃嗎?」

    「小爺正是,正要找你們算帳。」東方群昂然回答。

    「膽量是夠了,可惜你們在劫難逃,我驚天堡七星羽士妙真,你不曾不知道爺名頭。」

    又向那美艷的女人一指,說:「這位是桃花仙史趙姑娘,你門大概有些耳聞,這樣吧,跪倒,自綁,隨貧道到驚人堡走一走,也許看你們的造化。」

    「造化是有的,包在本姑娘身上。」桃花仙史媚笑如花,一雙水汪汪的梢花眼,在三個男子身上流轉。

    又道:「驚天堡、上在招賢納能,徐圖大舉,小兄弟。猶豫則玉石俱焚,讓你們三思。」

    延芳嘿嘿一笑,不屑他說:「不用三思,水火不相容,正邪不兩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們妄想趕快打消。」

    「小兄弟,好死不如惡活,匹夫之勇,為智者聽不取。你貴姓大名?」

    「不用問,不必問。劍上便知端曉。」聲落劍出,「朝天一柱」再向下慢落,突然寒光疾閃身前五尺銀芒布成一座平面劍幕,向前放射出去。

    桃花仙史略一皺眉,翠袖交揮,一股罡風將銀芒逼得直往後退,她突然地問道:「崑崙派後,一無復始,你是崑崙的後起之秀,崑崙自百年前白龍峰受挫,絕跡江湖,想不到後繼有人,你為什麼不敢通名?」

    「名為身外之物,你高興怎麼叫就怎麼叫,小爺爺不需名號唬人,為何非說不可,丫頭,看劍!」

    劍向左一引,猛一旋風,向左疾刺,銀芒形成一道閃亮光弧,無數銀環向前急旋而進。

    桃花仙史向橫五步,香風四起,只一晃,便到了延芳身側,翠袖如經天長絲,直射延芳章門大穴,並說道:「好一招穿龍引鳳,可惜功夫太淺,精微之處,百不得延芳錯身避袖,欺身進搏,劍勢如長虹大河,滔滔而出,只見銀星飛射,閃電似向前猛進。

    桃花仙史身影妙曼,動如流水行雲,一雙翠袖若漫天飛雨,在劍峰中進出自如。

    但她點到即收,捨不得下重手,桃花粉面笑意盎然,媚態奪入,舞動間,搖蕩,肥臀浪擺,令人心蕩神散。

    她不住吃吃在笑,甜嗓不住在響:「不壞呀!白虹經天,流星掠地,崑崙的玄天神劍,不愧玄門絕學,可惜火候不到,用非其時,喏喏喏,曠世絕招,鴻溝三旋,快要抖出來了!」

    延芳急怒交加,心說:「我偏不出這招。」

    長劍向右一撇,一挫腕,飛射而出。

    桃花仙史不退反進,柳腰一扭,掠到延芳身側,笑道:「怎麼,不聽話的孩子,即到崑崙,當然會龍騰九式,變飛龍在天!」舉袖一揮就是一記「盤龍繞柱」,中下兩路全是罡風袖影,直取延芳雙足和後心。

    延芳身不由已,不用雙龍在天,勢將挨兩記重擊,無暇思索,果然銀光一振,身影跟著扶搖直上。

    桃花仙史笑道:「孩子,多聽話呀!我要你再化努龍張鬢。」翠袖一揚,美麗的身軀也扶搖直上,罡風修揚,向延芳兩側橫掃擊去。

    她一雙翠袖長有三尺,兩面一張,連臂共有丈二,端的霸道。

    延芳正要用「努龍張鬢」將劍向左右指出。突然有人嬌喚,潛龍入地,招出烘雲托月。

    延想想也沒想,招出「烘雲托月」,護住頭面,身形快似流星下射,飛瀉而下,這是潛龍入地的絕妙身法。

    桃花仙史只好向旁落下,衝上馬臉如白紙的芝姑娘笑道:「丫頭,你再多嘴,我讓妙真老道治治你。」延芳正在喘息,東方英正拔劍搶出,向他叫道:「群弟,照顧兩個妹妹,我上。」挺劍前加入。

    一個魁梧大漢上前叫道:「笨鳥兒先飛,道長請讓在下上。」

    七星羽士冷然點頭。

    大漢長劍一擺,擋住東方英說道:「驚天堡的無名小卒三手劍李平,領教閣下的絕招。」走進宮進供門,狂妄地一劍當胸便刺。

    兩人一接上手就是惡鬥,由於勢均力敵。

    七星羽士向另一個大漢一點頭,大漢便使劍找上了東方群。七星羽生冷峻地裂嘴一笑,舉步向姑娘走去。

    芝姑娘軟弱地叫道:「玉姐,你替我找到俊哥哥,替我打他一記耳光,三年,多漫長的三年啊,他竟絕對不來找我,我的心碎了,還替他擔心了三年,還道他喪命三音妙尼手中,天涯海角,去替他報仇,姐,你闖吧,我與他們拼了。」

    說完,拼全力一躍下馬,東方玉要阻也來不及了。

    她搖搖晃晃,拔劍向七星羽士迫去。

    草叢中的文俊,只覺血脈馳張,心中暗叫:「是她,芝妹妹!怪不得那夜,曾會有似曾相識之感,我該死!昨晚竟不知是她。」

    他面前丈外,正有一名大漢仗劍背向而立,要是撲出定被這人阻止。他行事光明磊落,但衡量得失,他也顧不了許多了,身形一動,飛撲直上。

    大漢一聲未說,飛躍丈外,文俊一手奪過長劍,一聲長嘯,連人帶劍飛射七星羽士,恰在玉姑娘趕到之前。

    芝姑娘在玉姑娘懷中,樂極而呼:「俊哥哥,他,他來了!」

    文俊來勢快如閃電,七星羽士大吃一驚。火速橫飄近丈。差點兒中一劍,他無名火發,正待拔劍,另一名大漢正巧趕到。

    文俊虎目神光一閃,玉面上佈滿殺機,劍向左上一劈,隨即徐徐下落。

    人影乍合乍分,「嗤」一聲響,雙劍相錯,大漢「嗯」一聲,長劍隆地,屍身向前一倒。

    七星羽士心中大駭,他沒看清文俊是怎樣出劍的,只覺銀芒飛射,勝負已分,文俊卻絲紋不動。

    他知道這目光隱現,面現殺機的少年人,是有生以來所遇的一流高手,做然之心一掃而光。

    這時,另外一名大漢還恕叫如雷,猛撲而到。

    七星羽士剛拔劍在手,急促大叫道:「快退。」

    可是已經晚了兩步,一聲慘叫,大漢四肢俱折,鮮血灑了一地。

    七星羽士欺身近文俊,惡狠狠他說:「你是誰?心黑手辣,太過分了。」

    文俊冷然撇嘴,做然他說道:「劍底下知端曉,用不著查三代履歷,要說心黑,據在下所知,驚夭堡的英雄們,在江湖不在第二之下。」

    「小子伶牙俐齒,等會兒不伯你不說,白虹耀目,劍嘯似若龍吟,文俊心中一驚。

    七星羽士這劍,確是神物,劍身銀光耀目,兩面各自七顆金星,發出金色閃光,隱約可看到劍尖有伸縮不定的半尺寒芒,可是你細看時又一無所有。

    文俊心日中暗暗後悔,他該以人皮面具將臉容隱去的。

    驚天堡的人大多,自己要用天殘劍,豈不暴露了身份!心中一生警覺,使步步為營,小心行事。

    在龍形十二劍中,天殘劍,威力大減,無法發揮其長,何況七星羽士的七星寶劍是千古神刃呢?所以文俊暗自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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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聲叱喝七墾羽士正發動攻勢,銀芒夾著七路金星震雷似地殺到。

    七星羽士一招乍現,人影已失熇來不及撤招,身後己感到勁風壓體他無暇思索,身形半旋漾就是一招「回頭望月」同時斜步邁出兩步。

    他心中駭然,面上變色,一咬牙,重新猛撲上去。

    十餘個照面,各自出招十餘次,吹毛可斷的七星劍,幾乎失去神力。

    文俊心俱神刃,無法發揮津微博大的龍形十二劍之盛,心中大是不耐,正待冒險進招,猛地瞥見延芳,正身陷危機,桃花仙史媚目如水,一雙大袖正將他捲入翠衫中,而她卻浪笑不止……

    延芳羞怒交加,急如瘋虎,幾乎氣昏了頭腦。

    這時,他正柔身進撲.桃花仙史的翠袖已經悄悄從他身後捲到,勢非被擒不可。

    文俊一聲怒嘯,一劍點出,七星羽士一聲冷笑,抬劍便絞。

    文俊這一招本是虛的,寒芒一閃,便失蹤了。

    等七星羽士發覺上當,他已到了桃花仙史身邊,他叫道:「芳弟退下。」

    桃花仙史怔了一怔,手下一慢,延芳正凌空飛去好險。

    她「咦」了一聲,浪笑道:「來得好呀!多可愛的蛙娃,著!」翠袖順勢急揮,朝文俊纏去。

    文俊冷哼一聲,劍勢不收,仍昂然直進而去。

    「嘶」一聲裂帛之聲傳出,桃花仙史的翠袖到了文俊手中,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袖當刃使,猛怞桃花仙史,右手劍纏在她的左袖上,但去勢不變,劍光直射她的侞峰之間深深的侞溝。桃花仙史功力奇高,可是那寶刀不傷的絲袖,竟被文俊扯斷,那纏在劍上的另一翠袖,竟然無法將劍震偏,而且自劍身傳來一股英雄無比的潛力,震得她氣血翻湧,把她嚇了一個花容變色;一聲嬌叱,自行震斷左袖,斜掠近丈,方逃出一劍之厄。

    文俊一劍迫追桃花仙史,正待返斗七星羽士,卻聽那面狂笑不止,有人叫道:「哥兒,纏住這母豬,小心她被中有鬼,使星棒兒的潑雜毛交給我老人家,上啊!疲鬼老。」

    那是老瘋子的聲音,文俊心裡一定下來,一聲怒嘯,急取桃花仙史,她驚魂未定。火速撤下長劍,她可笑不出來了。

    「錚」的一聲金鐵交鳴,雙劍乍合又乍分。

    桃花仙史退後三步,文俊上身微晃。

    她心中大駭,這次以八分真力相搏,竟然走了下風,眼前這俏郎君端的不可輕視,在驚天堡中,能震退她八分真力的人可不多見啊。

    看俏郎君玉面朱唇,怒容更增威風,做然的神色,十足的是一個男子漢,她愈看愈愛,漸熾,只覺得渾身發爇,面如桃花。

    她突用一劍指去,媚笑道:「來,咱們兩口子到林中鬥一鬥,走啊。」

    她掀起一陣香風,向林中閃入。

    文俊沒理她,長劍一閃,猛撲力鬥延芳二兩名大漢,一邊說道:「芳弟,去照顧芝妹妹她們。」

    聲落,慘號隨之,一名大漢屍橫在地,劍光如飛練,又撲向另一名大漢。

    場中狂笑不絕於耳,老瘋子和瘦鬼老迫得七星羽士團團轉,東方英兄妹與擋住了三名大漢。

    延芳到的正是時候,兩名大漢正在走近芝姑娘,便被截住了。

    好一場龍爭虎鬥。

    延芝小姑娘以劍支地,美眸始終緊隨文俊,清麗而略泛灰白的粉臉,神情瞬息萬變,隨文俊的進攻後退而喜憂俱來,其他一切變化,她都視若未然。

    十二名大漢中,文俊已接四名,接住另一個狠鬥。

    還有兩名一看時機已到,悄悄掩近芝姑娘,暮地飛步搶到。

    文俊時時留心,一看義妹遇險,猛地一劍揮出,喝聲:「找死!」用足全力脫手扔出,人也急掠而去。

    兩大漢一從側方向面掩到,側方大漢走得快,死得也快,長劍劃空而出,就在他伸手將及姑娘肩頭的瞬間,長劍已貫肋而入。

    文俊隨後即至,飛起一退,將賊人踢飛,將長劍拔下,迫著後到的大漢,徐徐舉劍。

    文俊正待出劍,身後芝姑娘一聲驚叫,他暮地回身,一劍飛出。

    那是桃花仙史,她不見文俊追來,便回到鬥場。斬龍不如斬鳳,她看出文俊對芝姑娘的特殊感情,醋念一起,即下毒手。

    文俊耳目何等銳利,聽風知位,回身一劍飛,伸手攬住芝姑娘道:」芝妹,一切有我。」

    雙劍雙交,劍過無聲,這次二人都沒有拼實。

    桃花仙史飛掠一側,文俊昂然卓立,一手仍挽住芝姑娘。

    桃花仙史粉面通紅,腰問帶斷了半尺,她暮地向北面躥聲急驟處,發出一聲尖叫,對文俊切齒叫道:「驚天堡主到,小畜生你……」

    你字一落,黃光急閃,五枚金桃花閃電而至,她手中已多了一條紗巾。

    文俊事事提妨,豈會上當,金光一閃,她正帶著芝姑娘側掠三丈,金光如生有眼睛,發出連聲呼嘯,奇疾無比,逕奔文俊射出。

    文俊冷哼一聲,虎掌一探一撐,剎時黑子銳嘯,白子飛旋,像是滿天飛星,這是天棋子周天豪所授絕技「滿天星羅」。「叮叮……」一陣脆嗚,金色桃花化成十五瓣,四散崩落,而黑白棋子仍然以雷霆萬鈞之勢向桃花仙史身上飛去。

    桃花仙史大驚,驚鹿似的拚命逃了。

    這時,遠處的馬隊已到,共有十二匹之多,相距不到五六十丈,已可清晰地分辨出入影,正是三堡主獨掌鎮西川殷夢湖,和手下一般高手。

    文俊挾起芝姑娘,閃電似掠入林中,放下她急促他說:「芝妹妹請等待,我先去退敵。」

    火速解下包裹,拉掉破劍囊,取出一件灰長衫穿上。探入懷中將入皮面具戴好,突然變成一個紫灰面色的老人,用手帕將一頭黑髮包住。

    他一面易裝,一面將玉瓶送給她,說道:「裡面是參品紫露續命丹,快吞下一粒,凝神行功,芝妹,假如我處境危急,速由林後脫身。」

    文俊急道:「事急矣,聽哥哥的話,免我懸念,我去了。」

    身形一閃,快似閃光火石,直抵林緣。

    芝姑娘神情肅穆,提著劍,持著玉瓶,忍住疼痛,慢慢走出林緣。

    桃花仙史也回到場中。

    老瘋子和延芳六個人,已經額上冒汗,危在頃刻,手腳都亂。

    三堡主暮地大吼道:「住手!」晴天一個霹靂七星羽士不敢不住手,雙方同時退出圈外。

    「早該住手了,看了委實教生氣!」文俊變點嗓子說,音浪直鑽入眾人耳鼓,群雄全都一怔。

    群雄連桃花仙史也算上,全驚得連人後退。

    林緣現身之人,灰中包頭,目中神光似電兩道電流,直射入人的心坎深處,令人不寒而傈,紫灰色臉膛,皺紋密佈,像是古墓中掘出的暴死屍體,沒有半點人氣,一裘拖地灰袍身高七尺以上,腰中破袋上,插著一把短劍,劍鞘斑斑剝剝一團糟,黃黃黑黑,難看之至。

    怪人緊抿著嘴,足底離地半尺,冉冉滑來,屹立在路旁枯草頂端,不搖不晃。幾如化石冷電似目光,輕蔑地環掃眾人。這是文俊自創的「九優凌虛魅影」絕世神功。

    三堡主忘形地叫道:「恨海狂人!凌虛佛影!這是失學千載的武林絕學。」

    文俊心中暗笑,心說:「魅影他叫成佛影了,這廝佛迷了心。」但他仍撇了一眼三堡主,不言不動。

    三堡主嚥了一口唾沫,壯著膽子問道:「前輩可是恨海狂人嗎?在下殷夢湖,請間麻山西麓出現一個恨海狂龍,不知與老前輩有何淵源,乞請明告。」說完,抱拳躬身行禮。

    文俊冷冰冰他說道:「龍只有天上有,你去找吧。」向延芳六人說道:「你們,給我快走,等會兒後悔莫及,我老人家一向的規矩是單劍獨人,劍出分敵友,快滾!」

    「三堡主,他們……」神手翻天見延安他們要走,搶出急叫,但一觸文俊凌厲的眼神,把話嚇回去了。

    文俊伸手慢慢按住天殘劍,身形慢慢移向道中,一聲清越劍嘯,天殘劍出。

    他腳踏實地,說道:「四十餘年末履江湖,武林中儘是英才,老夫要走!誰想一試天殘劍?快上!一起來也成。」

    延芳兄妹與東方等抹掉頭上冷汗,慢慢移退至馬旁,拉過馬匹縱身上馬。

    老瘋子與瘦鬼老,滿臉尷尬,拔退便溜。

    三堡主臉上泛青,懾於恨海狂人名頭,心中狂跳。

    文俊看看延芳上了坐騎,又冷冷他說道:「老夫目前還未有人惹我,老規矩,不能劍出無名,怎麼,沒有人敢上前招惹?」

    向七星羽士點頭叫道:「你,手上好一枝七星神劍,來來來,看比一殘劍是否高上一品麼?」

    七星羽士怎敢?聞聲驚退兩步,文俊叫:「好手難尋,你上,我不傷你,只讓一劍。」

    七星羽士聽說不傷他,雄心大起,上前稽首道:「晚輩遵命。」劍起「朝天一柱」迅若奔雷,就是一招「飛星逐月」銀芒劃空而至,劍嘯刺耳。

    文俊先前被迫忍耐,未能將劍勢發揮,心裡一直不愉快,故而挑名邀鬥,存心冒這個險。

    劍來勢如星火,他揮劍一絞。「錚」的一聲清越龍吟處,七星羽士臉色驟然一變,迅退近丈,七星神劍仍在猛震,發出一種嗡嗡劍嘯。

    他低頭審視,臉如死灰,七星神劍中間第四星,清晰地出現了一點劍痕,不偏不倚,正在星中,而右衣袖卻有七個小孔,排成北斗七星狀。

    七星羽士全身顫抖,闇然收劍入鞘。

    文俊叫道:「再讓你一招努海藏針,怎麼樣?」

    三堡主見七星羽士的表情,心中大駭。再看文俊雙腳未動分毫,屹立如山,這簡直嚇破了膽。

    文俊突然冷笑道:「沒人上,給我快些離開這裡。」延芳東方英兄弟一打手式,五馬四人繞過文俊和三堡主一群人,向北絕塵而去。

    桃花仙史向三堡主一打眼色,向延芳背影一呶嘴,轉身牽馬,眾人上馬妥當,三堡主向北一揮手,正要放蹄,突然文俊厲聲喝道:「向南走,我老人家要盯住你們三天,三天後方可向北走,想回驚天堡,也須三天之後,快把這些屍體收了。」

    三堡主乖乖轉騎,收撿死屍上路,舉手一拱,率眾人狂奔而去。

    等他們奔出一丈外,回頭一看,倒怞一口涼氣,飛馳而奔。

    文俊知道人性的弱點,不露一手人家不會心服,功力提高十成,身軀凌空冉冉上升,一面收劍入鞘,升到離地近丈,恰好眾人回過頭看。

    待眾人去遠,他迅速落地,搶入林中,迎面一個踉蹌,幾乎摔倒,他已津疲力盡了。

    一旁搶過芝姑娘,她扔掉了劍,一把抱住他急喚:「俊哥哥,你……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文俊屈退坐了,歎口氣道:「不要緊,脫力,我需調息片刻。」運起九如心法,真氣源源不絕,不久疲勞盡失。

    芝姑娘費力地站起,拾回長劍,咬緊銀牙,在一旁替他護法。

    紅日漸漸隱下西方地平線,夜幕將臨,北面官道蹄聲如潮而至。

    小姑娘咬牙掙扎,背上創傷疼澈心脾。突然身軀被人抱起,耳聽文俊在耳邊溫柔他說道:「芝妹,你為什麼不吞下紫露續命丹呢?好叫哥哥心疼呀!」手上玉瓶被文俊取下,她只覺得她感到她已經坐下,將她攬入懷中,清香撲鼻,一顆丹丸滾入腹中。

    一道暖流直下丹田,背上一隻虎掌放出陣陣暖爇,片刻她神智清明,痛楚盡失,又聽文俊說道:「芝妹,用心法行功,可增功力,固本培元。」

    她剛將真氣凝聚,命門袕上突生無窮吸力真氣向上一引,百脈皆張。

    良久,真氣回聚,百脈陰和,渾身舒泰。她一把抱住他的頸,偎入他懷中,戰聲說道:

    「俊哥哥,你……你可知我和芳哥苦等三年的苦況啊!」

    「哥哥心感你們待我的情意,無奈身不由己,死中求活,真是一言難盡呀。」

    「你為什麼三年來不去長源找我們呢?」

    「其實我在江湖混蹤不足三個月,我還只道你們在清溪命喪兩凶一霸之手,所以立志報仇,與兩凶一霸勢不兩立,江上擊垮插翅虎門下,獨闖閻王谷,都是為了你們呀!」

    便將自己遭遇大概說了。小姑娘破涕為笑了,她毫無顧忌他說道:「怪不得你來去快如閃電,可以凌空虛升。原來你跟一代之雄恨海狂人學藝,難怪嚇破了三堡主的虎膽。這面具真是不可思議,人的名,樹的影,雙凶一霸看今後還敢不敢作惡?」將面具往文俊臉上一帶,嬌笑道:「不成,難看死了。」

    文俊微笑道:「我並不常使用,恐怕壞了老前輩的英名,三年了,芝妹,你長高了許多。」

    芝姑娘將面具放入他懷中,噘著小嘴道:「還說呢,三年中哪一天不想念你?」

    文俊笑道:「哥哥這裡謝過,你不是叫那什麼玉姐姐打我耳光麼?那不成,天下間只有你可以打我。」

    延芝羞得一頭扎進他懷裡,嗯了一聲,說道:「油嘴,不和你說。」她會錯了意了。

    文俊也毫無心機他說:「這是真的啦,哥哥該讓妹妹的,誰教你是我妹妹!」

    延芳抬起頭說道:「當你在慈雲庵被我發覺時,你卻視同陌路,一走了之,我真……真恨你,以為今天難逃驚天堡兇徒之手了,故要玉姐姐打你。」

    「哦了一聲又說道:「玉姐姐是我和芒哥在武昌相識的好友,她們助我們到慈雲庵找三音妙尼,我和芒哥助他們到瘟象山找人算帳。」

    「怪不處那夜我在樹下運功迫毒,你們認為我是死人,還要餵我什麼救傷丹麥,我依稀感覺到面熟,只是正在緊要關頭,不能出聲招呼,等我用天棋子打了賊人,你們都跑了。」

    「啊!那夜就是你?」

    「正是我,慈雲庵中,要不是芳弟和那玉姑娘一再相迫,放走了神手翻天,也許我們昨晚就可歡聚了。」

    「芳哥你也該認得呀。」

    文俊笑道:「你真是!黑夜中依稀難辨,而且,芳弟已經長得難壯魁偉,豈能相識?」」

    芝姑娘噗嗤一笑,用手拍點著他的胸膛說道:「你呢?身高七尺,僅只面容改變得多,三年前你說只十四歲騙人!」

    「你不信麼!」

    她溫婉他說道:「信信信!你的話我全信,玉姐姐叫東方玉,她是芳哥的意中人,他們正沐愛得……」說到這裡,向文俊投過深情的一注,抵下了頭。

    「東方玉……東方……」文俊哺哺他說。

    「是的,她叫東方玉,她大哥東方英,她二哥……」

    「二哥東方群」

    「你怎麼知道的?」

    「他們沒死?」

    「他們不是被你放走了麼?和芳哥一起走的。」

    「他們是翠園小主人,記得我們清溪結義時,我不是告訴你們,我是失手打死人,方流浪在外麼?所打的就是他們呀!害得我卷人武林漩渦,恩仇牽連唉!」

    「俊哥哥,你後悔了,後悔作了我們的哥……」她淒然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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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14:08:35
文俊伸手掩住她的櫻口,急道:「芝妹,你道梅文俊是卑鄙小人,是畏首畏尾反覆無常……」

    這次需要她掩住文俊的口了,是我和芳哥的大哥哥。

    「大英雄,奇男子,不敢當,得你們為弟妹引以為榮。」

    「謝謝你,俊哥哥,我們也引以為榮,益有過之。」

    「蹄聲急促,可能是芳弟去而復返,我曾向他遞過眼色,他乃人中俊傑,定然瞭解其中寒義。」

    「你,你是人中之龍。」延芳嬌笑地口。

    「過獎,我的綽號是自創的,就叫恨海狂龍。」

    「啊!三堡主之兄二堡主是你殺死的?」芝姑娘喜極而道。

    「是的,天道好還,報應不爽。」

    這時,蹄聲將近,文俊笑道:「我們出林瞧瞧。」輕扶姑娘皓腕,引她站起。

    她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都依在文俊懷風,又羞又喜,甜甜地偷瞄了他一眼,方依依站起來。

    文俊替她佩好佩劍,整理衣帶。那年頭,雖親生兄妹跡無此親密,難怪小姑娘芳心狂喜。

    文俊卸掉長袍,結束停當,兩人緩步出林走了個並排,顯得那麼自然,毫無造作。

    這時蹄聲已至二三十丈外,眨眼即到。

    兩人將近林緣,文俊突然挽住她的素手,隱在樹後向外探望,附耳輕聲說道:「來人有十四騎之多,我們且隱身探看。」

    「十四匹快馬乘風而過,馬上全是老老少少的牛鼻子老道,一個神色肅穆,驅馬狂奔。

    文俊輕聲道:「武當的消息真靈通,矮腳虎的死訊傳到了,兩天中就集中了這麼多高手起來,端的實力雄厚。」

    「俊哥,你的真面目已被他們知道了嗎?」

    「武當門下的矮腳虎當場喪命,崆峒的消遙鬼可能知道。」

    「俊哥,我回長湖吧,江湖風險,我多麼擔心心你呀!」

    「芝妹,請恕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況恩師遺命!我要萬里千山跋涉,找尋到雷音洞府,練成絕學,橫掃武林,仇勢在必報,此行兇吉難卜。芝妹,你和芳弟所給我的珍貴友情,刻骨銘心,不敢相忘,但如師命難違,不可能和你們長久歡聚,但望報仇有日,我與你返長湖,你們安度晚年。」

    「英雄肝膽,兒女情懷,這是俠義道必具的條件,你是對的,但是,我願伴同你同闖凶險,同走西睡,俊哥,你可答允?」

    文俊扶住她的雙肩說道:「傻妹妹,有你在我身邊,我會消失了冒險犯難的勇氣,自古以來,成功實非偶然,天將降大任於斯人,豈能讓斯人安享其成?找到芳弟後,你們立刻返回長湖,我獨自西上。」

    「不!我非去不可。」她扭著細腰不依。

    「你要堅持,我只好一走了之,今後,只有不再相見。」

    延芳沉吟半晌,方優優他說道:「我不會不依你的,只須你記得:長湖之濱,有我這麼一個懸念你的人,在為你祝賀平安。」說道,眼淚籟籟而下。

    文俊用衣袖為她拭撣淚珠,黯然低徊他說:「謝謝你,芝妹,我會將這份真摯的感情。

    永銘心扉,甚至帶進墳墓,芳弟他們來了,我們迎上去。」

    蹄聲漸近,五匹駿馬在墓色蒼茫中奔來。

    文俊又道:「東方英兄弟,目前,我不想見他們,我的一切所為,千萬替我守秘,連芳弟也不可告知。請代我問候爹爹安好。芳弟那請代我解說。我走了,珍重,再見!」

    聲落,人影一閃,人不見了,延芳向他隱沒的林木深處悲呼,俊哥!珍重!我會等你平安歸來的。」

    林空寂靜,暮色已濃,五匹駿馬如飛似而至。

    文俊他並未走,他在等待三堡主的轉來,替義弟、妹阻敵,他不是輕言寡諾的人,他要守自己所說的三天之約。

    在建昌,第三天一早,西大街順遠客棧內群雄革集。為首的是三堡主殷夢湘,他算是主人,參與此會的人,都是武林名宿。

    驚天堡有桃花仙史趙桂貞,七星羽士妙真,最令人聞名色變的人,是一個五短身材,像貌獰惡的中年矮子,山羊眼.勾鼻樑,血盆大口,撩牙滿嘴,他就是宇宙神龍的二弟子地狂星汪年。

    宇宙神龍共有兩個門徒,全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到像鬼的怪物,功力之高,秘詡世無其匹,宇宙神龍本人,極少親自召臨江湖。只令這兩個凶殘的門人在外行走,端的壞事作盡,殘忍狠毒無與輪比。

    大弟子叫天凶星史靜,高個兒,比地狂星幾乎高出一倍,這兩個上次在白鹿嶺石筆峰,曾經和文俊有上面之緣,但並不曾交過手。

    另一批是武當的門人,為首的是追魂三星道機,他是道字輩的有數高手,是武當天機之老三太極書羽士清柏的高足,解劍池七子道微的師弟,在江湖大有名頭,他帶了十三名老道,趕來應約,他們是得三堡之召而趕到的。

    第三撥人是閻王谷的,首領是白無常巴龍,還有一筆擎天,上次在瘟氖山莊,被微塵子鬧了個灰頭土臉,並未返回閻王谷,得悉恨海狂人在建昌出現,趕來和驚天堡共商對策。他們來了十六名之多。

    第四起是崆峒派贛省弟子組成的勁旅。崆峒立派甘涼,迢迢萬里,但因為該派源淵流長,創內家拳的歷史,比武當早十餘年,可是因為久處邊睡,不為人所熟知而已,該派桃李滿天下,人才濟濟,可惜良旁不齊,經常在江湖惹事生非,目下的掌門人叫乾坤一劍玄真,最是護犢,所以崆峒弟子經常是眼高於頂的人物。

    崆峒派的當家人,是贛州一帶穿雲手周方,又有遠道而來,在瞰江樓生事的甘州雙英楊敬堂白起鳳。

    這些餃餃出群的武林高手,整整計議了大半天,說起來可憐,竟是一無所得。

    四十餘年前,恨海狂人橫行江湖數十秋,公然與武林主派的六大門流為敵,擾亂各派山門,除殲子弟門人無以數計,各門派談之色變,天殘劍見者膽寒。

    四十餘年後,他又重履江湖,闖閻王谷。闖麻山。渾有個什麼恨海狂龍為輔。十里亭一劍驚魂,七星劍上留下殘痕,羽士袖底下留七星。更令人寒心的是:他已練成千載失傳的禪門絕學『凌虛佛影』。這是驚天堡門徒親眼目睹的事實。

    想想看,這一群好漢們,論功力未登堂入室,論膽識亦低人一等,儘管他們的名號在江湖響噹噹,怎敢和恨海狂人作對?

    最後,他們決定分頭行事,一面派人向師門報訊,一面但蹤恨海狂人的下落,相機行事。

    這是一陣武林震動的風暴,在文俊第一次初闖閻王谷,留下天殘劍的痕跡時,消息初傳入江湖,絕大多數人心中存疑,難以置信,所以無人間起,只閻王谷驚擾了一陣子了事。

    這一次可不同,不但有死屍為證,更有人目睹,七星羽士的七星神劍,乃當代三神刃之一,與「寒英」、「寒光,,同稱三絕。三劍中寒光為上品,現於閻王谷十大報應神之一的無敵神劍寇春風之手。

    其次是寒英,乃武當鎮山之寶。七墾恭陪未座,但洞金穿銅消鐵如泥卻是眾所周知之事,竟然讓天殘劍在第四星中留下一個小孔,這豈是假得了的?就用寒光劍去,也不行呀。

    風雨欲來,危機四伏,但文俊竟然渾然不覺。

    他在撫州官道等了兩天兩夜,苦練九如心法,和自創的九優凌虛魅影,功力日漸津絕,任督二脈的有豁然貫通之象。他自己也感到進境有異了。

    沿撫河北上,一百二十餘里到南昌府,正是一天腳程。

    第四天一早,文俊便向北,他的腳程快,午間便在右安墟打尖,距南昌首府不足三十里。

    酒足飯飽。冒著酷陽道炎日高照,暑爇難當,可是對他不起作用,悠然向北緩緩而去。」

    正走間,右側一條小道上巒鈴清鳴,樂聲陣陣,兩匹配件華美的健馬,伴著一輛雙輪香車,正緩緩走上大道,去向正是南昌府。

    健馬上是兩位中年人,像貌清潔,但兩太陽袕高高彭起,目光奕奕有神,三縷長鬢,身穿青緞子團袖長衫,端坐馬上顯得威猛,文俊的目光卻在兩旁陣陣飛翔的各種鳥雀上,心裡不斷他說:「這是追逐著三雙伯勞鳥,轉折升覺迅捷無輪,我該以白棋子先徐徐由下面掠出,黑棋子向左迅速劃一道弧。再以嘯聲迫他們往左下。妙阿,它不是正向白棋子撞到了麼?」

    他在暗中練「滿天星羅」的手法呢,心裡在說,手還在動,似乎他手上有毛病,不住的捻扣旋彈張,外行人才不懂呢。

    正走間,身後蹄聲漸近,他心說:「北人馬,南人船,想不到這一帶,這段日子裡,官道上全是騎馬之人,真不像南方呀!」

    蹄聲益近,他略一回頭,哼了一聲,暗道:「三年於茲,又行相遇,這天下算大呢!梅文俊不是量小之人,讓你們一次,但是,你們不能再欺人。」

    來的是兩匹健以馬,馬上人正是荊門道中,要置文俊於死地的神鞭伽藍韓雲彤,和奪魂神劍沙東旭。上個滿臉紅光,笑口常開,一個臉上白裡泛青,唇薄如紙。

    文俊對他們二人印象最深刻,因為他們使他得以和延芳兄妹結義呀!

    文俊仍趕他的路,只是略向道左靠。

    神鞭伽藍在前,奪魂神劍在右,約落後於半乘,兩人仍是穿著得十分神氣,腰中戀帶耀目,腳下馬刺閃亮,三年過去,依然未顯蒼老,一無所改。

    兩人都未注意道邊的文俊,誰去注意這麼一個身穿褐衣的流浪漢呢?

    他們的馬快,小馳而行,自然比悠然舉步要快些。越過了文俊,看看將與香車並行,突然發生了麻煩事。

    麻煩出在沙東旭身上,他突然不懷好意地抖手中三尺長鞭,微微「嘻」一聲,說:「優蘭在步,大壑芝香。大哥,委實是好。」

    馬鞭快似閃電,暮地抖得筆直,只一擊一搭,翠綠繡帷隨鞭向上一揚,這一瞬間,香車內,突傳出一聲驚叫聲。

    「美哉!這是誰家的豪門千金……是誰有膽?」

    聲出馬旋,他突然回過馬來,手中的三尺馬鞭已從中折斷,窗帷也恢復原狀。

    香車怒馬全都嘎然剎止。

    車後那中年漢子端坐鞍上,雙手按在判官頭,從容地脾腺著沙東旭,淡漠地徐徐發話道:「朋友,尊容堂堂一表,神采飛揚,絕不是雞鳴狗盜,宵小無賴之流,意然鑄出這等令人恥笑之事,委實大出在下意料,朋友你尊姓呀?」

    「你是誰?用飛矢斷枝手法斷我馬鞭的可是閣下?」

    「無名小卒,江南省雷安是也,如果剛才那紐絆不對馬鞭,而轉章門,脊心、藏血、中上下三路,閣下是否皆有萬全準備?」

    東旭臉上一紅,但卻惱羞成怒,冷笑道:「要是紐絆兒能傷得了我奪魂神劍沙東旭,江湖中是該沒有沙某的名號了。」

    「原來是沙大俠,久仰久仰。」雷安淡淡一笑,又道:「哪位兄台敢情就是大名鼎鼎的神鞭伽藍大俠了。」

    「不敢當,韓雲彤正是區區在下。」神鞭伽藍滿臉笑容地答道。

    雷安寒笑禮過,然後毫無表情地撕下胸前另一條紐絆在眼前一幌,說道:「沙大俠,俠名四播,盛名之下無虛士,雷某倒是相信,這樣好了,沙大俠無故挑釁,行同登徒子之流,雷某身負重任,不得不向閣下討取公道,咱們也不必弄拳舞劍,在下知道沙大俠劍下功夫超人造詣,就請閣下拔劍,我這紐絆再使用一次,如果閣下能避開一擊,不管用劍用掌都行,要是沙大俠能毫無傷口,在下即不再追究就是了。」

    沙東旭倒有點猶豫,自己一劍在手,別說是布造的紐絆,就是滿天花雨梅花針也別想近身,這豈不是瞎扯蛋嗎?簡直是開玩笑。

    就在他困惑沉吟之間,雷安若無其事地將紐絆向空中一拋,怪!紐絆象只針,飛旋著停在空中片刻,突然「嗤」地一聲,繞了五尺寬的一個平面圓弧,飄然落下他的掌中,方寂然停止旋轉。

    沙東旭臉色一變,韓雲彤笑面倏然,束然問道:「韓某真是眼不識泰山,原來兄台是雲劍一奇雷安大俠,那一位,想必是達摩劍雷平大俠了。」

    香車前一那個中年漢子,正若無其事地驅刀緩緩轉近,聞言淡淡一笑道:「我也不敢當大俠三字,韓大俠不是有眼不識泰山而是不識蒿山。」

    這時,文俊已已經在旁超越香車,目不旁視地大踏步趕路:將他們的話置若罔聞,其實,他已聽得十分真切。香車的綠色繡帷內,有一隻深潭似的美眸,由帷隙中向外張望,看見四個人鬥口,也看見恍如臨風玉要樹似的文俊經過。

    他不但毫無懼色,而且神采飛揚。他在想:「飛旋而上的手法不難,只是那撕下的布紐兒也可運用自如,卻是不簡單,晤!這大概與摘葉飛花有異曲同功之妙,全靠內家真力控制飛行,這得好好研討。」

    不久,後面車馬已被竹林擋住不見了,他研討飛旋而上的手法和發勁力道,也有了一定結果。

    原來他的黑白棋子,僅能作平面旋動,只可作切割之用,假使用針形暗器夾用棋子中使用,威力豈不倍增麼?他悟性特強,又肯虛心研究,果然被他創出在黑白棋子中,貫以細針的詭異暗器。

    每一時顆棋子中,嵌入一個細小的活動鋼針,當棋子飛旋進行時,離心力帶著鋼針旋轉,按力道之大小徐徐控制方距離,屆時鋼針自行旋轉著飛出。與棋子的方向恰成直角。

    假如了大小以人為目標,在作變向飛行的瞬間,鋼針突然飛射出去,想躲恐怕千難萬難。

    他正沉浸於自己的創意中,心無旁物,身後蹄聲漸近,將近身後,他知道神鞭伽藍和奪魂神劍來了,由達摩劍的名號猜想,雷平兄弟定是少林的門人。

    大六大門派中,少林弟子極少在江湖上生事,非不得已,不會絕人生路。看情形,還是鞭伽藍和奪魂神劍兩人走然向雷平兄弟服輸道歉了,故能平安離開。

    車聲轆轆,蹄聲得得,雷平兄弟護著香車加快速度向南昌府急駛,超過了神鞭伽藍,也超過了文俊,漸漸走遠。

    不久,一騎快馬迎面趕到,馬上青衣大漢看了文俊,似乎一驚,隨即伏鞍狂馳而去。

    文俊心中一怔,心說:「這傢伙樟頭鼠目,準不是好東西,怎麼他有點認識我呢?他那驚厄的神情著實可疑。」神鞭伽藍和悉眉苦臉的奪魂神劍,恰好的這時越過文俊。

    走了五六里路,雙方相距不到一里路,身後蹄聲如雷,到了一群凶神惡煞。

    文俊轉身一看,心中暗叫:「不好!」

    奔得飛快的兩騎,一個是瘟氖山莊莊主鐵掌開碑黎錦堂,」第二個是曾有一面之交的無敵神劍寇春風。他也就是武林第一劍「寒光」的主人,後面共有十四名雄偉的勁裝大漢;和六名身背三尺銀管的銀衣少年。

    這些人的面孔,文俊都不太陌生,一點不錯,全是在溫氖山莊見過的一流高手。

    更令文俊心驚的是,在這些人的後面,半里之遙。有寸個翠衣身形,他目光奇銳,認得正是射了他三把淬毒刀的瀅賊綠飛鴻卜雁,閻王令的次孫女。

    他這個人性有點強拗。要他事前溜走,可不是件容易事,何況近來,力功大長,有恃無恐。

    快愈來愈遠,猛聽得鐵掌開碑怒吼道:「好小子!你竟然沒有逃出江西,黎太爺我將你活剝了才解恨!」

    他不下馬,鐵蹄直奔文俊。

    來勢勁急絕輪,其餘眾人紛紛向兩側一一抄來。

    無敵神劍剛喝了一聲「黎兄小……」

    心字未出口,馬嘶,人騰,人影飛動,駿馬倒地。

    文俊似若未聞。

    馬到,他向下一挫,身不到三尺,不閃不避,反向後貼地疾退,雙掌向上疾椎,干斤神力隨掌急吐,無知畜生怎禁那干斤神力一擊?狂嘶一聲,向前一升一落,立時撞翻在地。

    鐵掌開碑見機,及時縱起,馬倒,他及時落地。

    文俊垂手立於路中,英姿勃勃神采飛揚,昂然掃視眾人一眼,劍眉一軒,冷冷他說道「姓黎的,你這一手太下乘,何苦拿畜生作替死鬼呢?」

    鐵掌開碑眼也紅了,一步步走近,厲聲道:「你也只不過拿畜生出氣,等會兒就不神氣了。」

    「不錯,在下對畜牲委實有一套辦法,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死到臨頭,還爭口舌之利。你準備後事吧。」

    「不見得,是你上呢?還是你們這夥人都上。」

    「你不必為我們打算,還是替你自己擔心些。」鐵掌開碑已經到了文俊身前八尺。又說道:「你留下名來,老夫替你招魂,你的同伴髒和尚那兒去了。」

    「小爺沒有答覆你的必要!」

    「小子休,給我躺下。」

    左側一個大漢葛地怒吼搶上,飛起一退,空襲文俊腰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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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14:09:13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文俊沒動聲色退到手指。「叭」一聲,沉重巨響大漢鬼嚎連夭,扔出三丈外不但退骨立折,背上衣帶皮擦掉一片,鮮血將官道染得鮮紅一條圖文俊冷笑道:「這種膿包也來獻醜,太不自量。

    鐵掌開碑臉色一變,吼道:「看誰膿包,接我一掌。」突地欺近兩步。」斜陰落日」一掌斜劈。左掌「袖底翻花」刀掠吐出。

    「哼!」文俊冷哼一聲,左掌「雲橫秦嶺」斜迎一掌,右掌一立,突然現下一招「落紅穿石」猛點對方掌背。

    兩人都用了全力,剎時罡風怒發,掌風相接,旋起一陣激烈氣氛。

    「膨」一聲,悶響後,文俊屹立不動,好像似山。

    鐵掌開碑只覺得掌擊處中金石,震得氣血翻騰,掌中傳來一股奇猛力道,向心脈迅捷地一撞,感到雙掌已經麻本不仁。

    他這一掌,力可裂石開碑,金鐘罩也有點難以抵擋。想不前這個弱冠的少年,竟敢和他力拼兩掌,自己幾乎當堂出醜,不由得駭然變色,退後三步,運功調息。

    文俊陰森森他說道:「這一招兩下裡扯直,咱們別拖時間。來!再拼一記試試,他向前踏進三步,正待出掌,剛趕到的綠飛鴻已經從馬上飛掠而至,她尖叫道:「小畜牲人竟未死,誰給你閻王爺的獨門解藥?」聲落,人已到了文俊右側。

    「你那三把小刀,只能用來剔指甲,你也嘗嘗我這個。」左手一探一張,三顆白色的棋子飛射而去,白光一閃,已臨綠飛鴻軟肋之前。

    突然傳出兩聲虎吼,鐵掌開碑和在一旁冷然相視的無敵神劍寇春風,在同一瞬間各拍出一掌。

    掌風一撞棋子,棋子向上飛旋,「嗤」一掠而至,鐵掌開碑急迫中一挫腰,棋子掠過他的頭皮,帶走了一絡頭髮。

    寇春風功力深厚,棋子被他一夾立毀,卻把他也味了一跳。他只道暗器是白金打造的,卻未想到是普通瓷子,又力換半斤八兩,故無法接住,物碎了事,無形中丟了一次入。

    綠飛鴻嚇得花容修變,「嗆」的一聲,撒下背上長劍。

    寇春風臉上無光,他搖手喚道:「二姑娘請退,老朽領教這少年有何過人絕學。」

    綠飛鴻柳眉倒立地叫道:「不!我要親手擒他;綠影一閃,寒芒漫天澈地而至,猛向文俊撲來。

    文俊這時的功力,比那夜在瘟氖山莊時高得大多,他可不怕啦。劍到入閃,不退反而進,閃在她身後,戳指疾點她背後大袕。

    綠飛鴻功力不弱,「回眸反頭。」轉身便鬥,兩人身形奇快,眨眼間已換了五六招。

    無敵神劍愈看愈心急,心說:「這小子身法詭計,大有八形八式,而用快速絕輪,不知出自何人門下,此子不誅,後患無窮。」便亮聲叫道:「大家小心了,別讓這小子漏網。」

    刀光霍霍,劍影森森,撤兵器之聲大起。無敵神劍神情肅莫,一聲清越龍吟,銀芒耀目,劍芒閃耀,武林第一劍「寒光」急然出綃。他冷然說道:「二姑娘,退!小子,塊亮兵刃。」

    聲雖不大,但入耳如雷響,可見這傢伙內力之深厚,不愧閻王谷十大報應神。

    綠飛鴻忽然撤出。文俊一看寒光劍,暗叫一聲:「糟」上次瘟氖山莊夜戰,無敵神劍和白無常,三人圍攻浮雲散人,攻不破他已有五成火候的罡氣牆,而自己並沒有可以抵擋寒光的任何功力,天殘劍又不能出鞘,看樣子,今天非暴露身份不可了。

    他解開劍套,但他決定,非萬不得已不能亮劍。

    無敵神劍看文俊並未亮兵刃,催道:「快!我老人家等久了。」

    「寇叔叔,要活的。」綠飛鴻在叫。

    「爺用不著撤兵刃,你上就是,瞧,我就用暗器對付,足矣夠矣。」他將右手伸開,裡面有一把黑棋子。

    無敵神劍臉色一變,怒聲問道:「天棋與你是什麼人?說!」

    「少管閒事,你是不是害怕!」

    老夫不和你對嘴,要你說的,不久,你就非說不可。」

    銀芒忽吞忽吐,無數流星飛旋,向文俊罩到。

    文俊虎腰一扭,蛇纏滑身法一閃;喝聲一句:「打!」一黑一白的棋子飛出,棋子一出,銀星已當胸灑到。

    「叮叮」兩專用脆響,黑白棋子化為粉未,劍花已急快而至,不愧「神劍」二字。

    文俊心中一驚,心說:「這傢伙已劍得神髓,比武當的八卦劍法更奇,比崆峒的追風劍法更疾,也有玄天神劍那麼大的津深,要不用天殘劍,恐怕龍形十二劍也不易傷他,我得提防了。」

    心中雜念一起,九優凌虛魅影絕世神功忽現,只見一道淡淡身影,鬼魅似在銀花萬朵中出入,不時發出一兩聲棋子的刺耳聲。

    無敵神劍威風八面,著著進迫,不愧他的劍法號稱無敵,但黑白棋子來勢洶洶,飛旋呼嘯著,使他心魄,不時乘隙而入,令人防不勝防,他不能無所顧忌,所以劍勢環未難完全的發揮。

    文俊一面回頭,一面揣摸無敵劍的劍法津髓,他發覺,不但劍是神品,劍法更無可乘之機,在一二十個照面,已出的一二十招,招與招之間,大有天衣無縫之勢,並無絲毫空隙可尋,小小的棋子亦難攻破那為人所黨的略微縫隙,極快地一招,將棋子震成粉碎。

    而且,寒光劍上的銀芒,愈來愈盛,內功登峰造極。由劍上所發出的劍氣,直迫三尺在外,令人有虎目主神之感,文俊渾身堅似金鋼,但也感到威脅時增。

    力對三十餘照面,危機間不容髮,但文俊仍未被困住。

    無敵神劍心中暗急,突然是罵道:「寇春風呀寇春風,你真愚不可及,你既然知道,這小子身法迅疾,為什麼要急功心切,迫隨他動劍呢?該死!

    念畢,身形停止。

    只見他怒發沖寇,無風自搖,一雙冷電似的眼神,盯視著文俊,腳下不丁不八,劍訣立於胸際,光芒閃爍的寒光劍,向上斜指,發出嗡嗡振嗚。

    文俊心中又是一驚。這種以靜制動的無上心法,全以神意克敵,以內功助於劍身,不發則已,發則恍如雷霆,生死立判,他是用劍行家,故而暗暗明白。

    但他仍然無驚,在這短短的三十個照面,他感到自己的八形身法輔以凌虛烷影輕功,已先立於不敗之地,只須略為留心,不針陷入不拔之地的。

    他劍眉一軒,手扣一把黑白棋子,沉聲發話道:「沒有用的,你枉費心力,在你發十三招和十四招的瞬間,『飛星穿雲』轉發』流星隨地』,舉劍上撤的剎那間,有一段足以失手的間微空隙,幸好我的八顆棋子恰好用完,不然你雖不死則傷了,你小心了,天棋子周大俠的『滿天星雨』手法為武林一絕,我只好用來對付你啦!除非,你自信能將劍運用得毫無暇疵,」兩手一分,屹立,嚴陣以待。

    無敵神劍怔了一怔,心中一震,對文俊的話似乎相信心中默認,但口中卻不認:「你僅能令你自己相信,真是可笑,兩招之間隙,毫無可乘之機,在撤劍上場的瞬間,劍尖一退一進,中寒挑。錯、絞、點四這訣,變化萬千,任何外物體想乘隙而入,你簡直在做夢。」

    「任何外物體想乘隙?哈哈!你忘了棋子飛旋,可順氣流切下,挑、錯、絞、點四字訣能擋得住麼?」

    無敵神劍怔在當地,劍尖垂下了半尺。

    一旁的鐵掌開碑大不是耐,他陰狠狠地接口道:「小狗如簧之舌,也救不了你的命,滿天星雨別說逃不過寇爺的寒光神劍,我一雙鐵掌和二姑娘的一手三暗器,也饒不得你。」

    文俊虎目向兩側一瞥,左是鐵掌開碑,右是綠飛鴻,兩個人面寒詭笑,一步步欺近。

    四面外緣六個銀衣人,舉銀色噴管,神色冷漠,已經成合圍,最外緣是七名持劍大漢。

    成一道環形包圍。

    他心一動,葛地,哈哈狂笑道:「哈哈!閻王谷卜令主的名號,可以震塌半邊天,原來就是這種打群歐而得到的虛名。

    哈哈……

    笑聲未落,他已飛到綠飛鴻面前,身法之快,世所罕見。

    綠飛鴻驟不得防,百忙中一劍削出,身形暴退,翠袖狂拂。可惜,文俊勢在必得,她這時的功力比文俊差得太遠,使用暗器也無法自救了。就在這無敵神劍和鐵掌開碑暴吼聲中,欺身搶進,震開翠袖,一指點在她的章門袕上,他已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嫌,什麼武林規矩了。

    綠飛鴻渾身如中電般,動彈不得,被文俊連胸夾背一把提起,一聲虎吼,用她作為兵刃,向飛奔而來的無敵神劍和鐵掌開碑拋去。

    兩賊啼了個膽裂魂飛,齊向兩側疾快地退到丈外。

    無敵神劍急怒吼道:「二姑娘要有點傷,你小子就無葬身之地。」

    「沒關係,小爺有人陪葬,得期所哉。」文俊詭笑道說。

    「你小子算什麼英雄?手段卑劣,將為武林所不齒。」鐵掌開碑搓著手說。

    「哈哈,你們也算英雄?我都還替你們害臊?」

    「你們上啊!我和你們同死……」綠飛鴻嬌喚。

    文俊大姆指向上滑,點了她的啞袕,冷冷他說道:「你給我安靜些,目前,你死不了,等會兒就難說啦。站住!誰上誰就負殺她的責任。」他這一聲大喝,把緩緩向前的六名銀衣人鎮住了,不敢向前。

    鐵掌開碑怒吼交加,卻又投鼠忌器,無可奔何。

    無敵神劍也束手無策,恨得咬牙切說道:「你想怎麼樣?」

    「你們給我上馬,往場外撤,小爺還你們的二姑娘。」

    「你先放下她。」無敵神劍無可奈何地對他說。

    「防人之心不可無,小爺絕不難為她,但人質不能立放,『閻王谷的人一向不知信義為何物,小爺絕不上當,我。給你三聲送行,三聲一落,仍不走路,小爺先抹掉她這犯罪的月貌花容,你們要想把我截住,恐怕力不從心,不信,且試目經待。」

    「你是作夢!」鐵掌開碑嚎叫。」小爺的夢一向是好的,你們既使能使我挫骨揚灰,閻王爺也饒不了你們。」「一」。

    「一」字一出。他的手已向前滑下她的臉蛋,那羊脂白玉似的粉臉,令他生出溫暖凝滑的感覺,他有點不忍。

    眾賊心中大震,臉上全都赫然變色,欽掌開碑難過得要吐血,無敵神劍氣得也臉色鐵青。

    「卜令主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孫女兒,今後將勝下一個了。卜姑娘,你可恨我不得,他們不也不顧你的死活!何況我這閻王谷的死對頭呢?」「二」

    無敵神劍渾身一震,即使能將這小子挫骨揚灰,二姑娘在他們中送掉性命,令主能饒過他們嗎?他鐵青的臉色愈加難看,額上已現汗珠。

    「上次在瘟氖山莊,卜姑娘,你射了我三把淬青奇毒的飛刀,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能生還麼?可惜,時間不多了,不能告訴你了,你永遠不會知道了……」

    「上馬!」不等「三」字出口,無敵神劍已經下令,毅然收劍,首先撤走。

    「咱們趕上了!就是這小子」兩側的竹林中,突然傳出洪亮的嗓音,人影疾閃,高高矮矮出來了十二人輕裝人影,兩下裡一分,將文俊堵在路中。

    文俊一看來人,知道糟了,十二人中,是惟一在天殘劍下逃生的人,也只有他兩人,知道文俊有那麼一把銹跡斑斑的天殘劍。

    當道而立的是一個白髮如銀的老人,方面大耳,眼中津光四射,兩太陽高高鼓起,雖則壽高八十,但臉上甚少皺紋,身穿葛衫,足踏抓地虎快靴,腰繫一把沉重的金刀,身材修長,看去威猛已極。

    文俊心是暗驚,但神色不變,看了來人一眼,沒做聲。

    「一點不假,就是他。」俞光殺機湧現地吼叫「那夜星光甚朗,小侄不會走眼,他那古怪的劍招,和奇形短劍實在高明,就是他出來打橫,讓那老匹夫漏脫了。」

    老頭兒皮笑肉不笑他說道:「孩子,你可好嗎?七澤蒼龍可是你救走的?你姓什麼?是何人門下?」

    文俊放開綠飛鴻頂上巨掌,看了看停在旁邊的無敵神劍;他們都停步向這瞧,他冷冷他說道:「老前輩,你是向在下說話?」

    老頭子毫無火氣他說:「正是,算你問對了我。」

    「請教,若前輩,是無聊呢,抑或是煩悶呢?」

    「兩者都算。孩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從實道來。」

    「不是招來?說道,太過客氣,不敢當,對不起,在下目前大事未了,等會兒再招也不遲。」

    俞光怒吼道:「住剛在候老前輩面前,敢如此傲慢無禮?快些規矩回答。」

    「你是什麼東西,在老前輩面前大呼小叫地,首先你就是大不敬,哼!」

    文俊不甘勢弱地回答,針鋒相對。

    俞光惱羞成怒,暮地吼道:「小狗不知死活,斃了你。」搶上前一掌吐出,勁風怒吼。

    他也許是有靠山可恃,忘了那夜一劍之險。

    文俊沒理他,向側跨了兩步,綠飛鴻身不由己,被人帶得一踉蹌,她啞袕被點,做聲不得,只痛得花容失色,眼中幾乎快要流出了眼淚。俞光正想柔身進攻,暮地灰影一閃,無敵神劍率眾人已經掠到,怒聲說道:「住手!」又向老頭略一拱手道:「眾鏢頭請了。寇某有不情之請,萬望海涵。這小伙子本是寇某而來,目下敝谷令主孫千金,落入他手中,投鼠忌器,不得不從他一次,但望總鏢頭開一面也放他一次,寇某感甚。」

    「寇老弟,不是老頭兒不通情理,這月來遍訪江南湖廣二省,好不容易找到了他,這次再讓他溜了,天涯海角何處去尋,到哪去找?老兒在這久候多時,皆因老弟你搶先一步,所以直待老弟你撤走,方行現身,可謂情至義盡啦,目下麼,請恕老兒不情,非動手擒他回武勝關不可。」

    「好個情至義盡!哼!至下為止,我寇春風那會離開了!你若這麼一鬧,豈不誤了雁姑娘性命,未免欺人太甚。」

    「沒得說的,剛才閣下命令上馬,這不會是假的吧?再說,江西與江南省毗鄰,要讓他脫身溜掉,我這江南省總鏢頭鳳翅金都如虎的名號豈不砸了?這事斷難從命。」

    「這麼說來,總鐐頭勢在必行,非致雁姑娘於死地不可,是麼?」

    「笑話,荒謬之至!我只向這小子下手,誰說我要致雁姑娘於死地!就毀了她,也不是我候如虎之錯。哼!」

    「寇某得聞高論,端的茅塞頓開。」寇春內臉上已泛殺機。

    「好說,好說,就事論事,這不過是晃而易見之事,談不上高論。」

    「委實是高論,乃是武勝關自以為是,顛倒黑白的高論,當然顯而易見。」他的手已按在寒光神劍的劍靶上。

    候如虎說道:「你別不服氣,咱們一個黑一個白,本是死對頭,要不是早些天貴谷傳來武勝關要求盟主聯合武林黑白兩道,共同對付恨海狂人。老實說,候某還不屑與你說話。」

    寇春風怒道:「要不是雁姑娘在那小子手中,寇爺說不定早就宰了你。」

    「哈哈!」候如虎狂笑起來,「憑你,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你那劍,別丟人了。」

    「你那兩手伏虎刀法,只配劈柴,咱倆且看看誰是砍柴刀,拔兵刃!」又向鐵掌開碑喝道:「黎兄,誰要動那小子一根汗毛,格殺無論,小心了!」一聲清越友吟,寒光神劍出鞘,寒芒耀目,與日爭光。

    「嗆卿」一聲,沉重的鳳翅金刀也霍然出鞘,金光刺目,冷氣森森,兩人凝神靜氣的拉開門戶,將作生死一搏。

    雙方好漢也紛紛撤下兵刃,壓住陣腳,誰也不敢妄動。

    文俊仍挽著綠飛鴻的柳腰,將她倚在左肩下,臉寒冷笑,不屑地看著這一對黑白道的高手。

    雙方劍拔駕張,一步步走近,一丈,八尺,已伸手可及了。

    一聲暴吼,寒光滿天,金芒倏過,剎時勁風怒吼,劍嘯懾人心魄,金刀劈幾之聲刺耳動魂。

    兩人都以攻還攻,以快打快,刀沉,而劍利,雷光石火,似的在一照面間,各出五招以上,危機間不容髮,生死只在呼吸之間,雖換了五招,但並無真刃撞擊之聲。

    看得雙方高手張口結舌,文俊暗暗地心急。

    這時兩人已互換方位,馬馬虎虎算是一照面,只能算「回」未至「合」兩人都神情冷莫,髮鬚皆張。

    按理說,文俊大可怞身一走了之,但他要看這兩凶霸拚個你死我活,他不走了。

    他輕看綠飛鴻一眼,她已經不像先前那樣狠,而像一技萎枯的嬌花,她實在是有點兒吃不消。

    他到底是個外剛內柔之人,行事也光明磊落,實然,他感到自己十分難堪,心中暗叫:

    「怎麼?我竟然挾婦人為人質,協迫他們撤走?天啊!我怎麼竟會做出這種卑劣之事?多麼可恥啊!」

    當年楚漢相爭,楚霸王蓋世英材,力拔山河,是空前絕後無來者的曠代英材。為什麼曾敗在無才無德的小人劉邦之手?無他也,就是范增所說,婦人之仁。他可以火攻阿房宮,大火三日,令關中赤地千里,他可以大吼一聲,一報導怒殺百數十騎。

    可是,他卻因婦人之仁,即未殺劉邦,也殺不了劉大公,奈何!只好自刎於烏江了。

    文俊可能在人人皆得之而甘心,殺機重重的時候,裡忽然動了婦人之仁,他拍活了她的袕道,說:「我不傷你,你走吧!

    綠飛鴻在他身前尺餘,吸口氣活動經脈,一雙桃花眼凝視他良久,神情相當困難,她優優他說道:「對你,我是愛恨各半,從瞰江樓到目前,我還不知道孰輕孰重,總之,要是得不到你,只有將你毀了,這心念永不會更改,下次相逢,我希望能得到你。

    說完,再深注他一眼,轉身拾起寶劍,看也不看眾人一眼,上馬向南昌走了。

    那邊,無敵神劍和鳳翅金刀,已到了生死關頭,兩個都是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拚搏百招,都成了鬼,衣袂零落,面如碟血,勁道漸衰,氣湍汗淋。

    無敵神劍髮結丟掉三分之一。

    鳳翅金刀左肩丟掉一層油皮,握刀的左小臂劃了一道兩寸長的血糟,已止住血。

    兩個相距一丈,眼中冒火。

    無敵神劍的劍尖直指對方眉心,沉重地跨進一步,一定一吐說道:「我這招是『亂石崩雲』,少林的伏虎刀法。只有『玉門拒虎』可以勉強對付,就看你功力是否到家。著!」

    聲到劍落,無數銀芒飛射。「嗤」一聲,兩人又換了位,兩人的胸前起伏不定,手在輕微顫動,額上冷汗不止。

    地上多了一條金色刃口,有兩寸長,三分寬,那是鳳翅金刀尖旁掉下的,寒光劍不愧千古神刃。

    遠處蹄聲漸近,但場中誰也不敢透一口大氣。

    候如虎臉色一驚,金刀被削,這是不吉之兆,他心中已有寒意。

    鐵掌開碑監視著喪命劍客俞光,將手按劍把上,他雙掌緩緩上提,功行雙臂。

    假使俞光一動,他立可連環劈出。制他於死命。

    「好啊!今天雙雄一霸全到了,咦!這位小兄弟神采:照人,眼生得緊,你姓什麼?」

    問話的是一個美得使人心動的少婦。

    一身玄色勁裝,把渾身風線托得玲瓏透凸,把羊脂白玉似的透得更迷人。青的眉,美眸如一汪秋水,小巧玲瓏挺直的瑤鼻,一張愛煞人的櫻桃小口,一頭青絲挽了個盤龍譬,珠翠耀目。

    小腰繫著一把長劍,三寸還差三分的小靴尖端,是明晃晃的鋼尖,由靴底向上反捲。她突然現身,四周英雄眼都直了。

    她身後也有一個光彩照人的少婦,那是驚天堡的桃花仙史趙桂貞。

    她今天也改了裝,一身輕緞子勁裝,身背長劍的大漢,一字百開,叉腰卓立。

    有十餘丈外,有十名穿黑色勁裝的女子,文俊早就發現她們,她們的坐騎在一里之兒但他不在乎,桃花仙史本是他手下敗將嘛。

    他輕瞥兩個女人一眼,冷冷他說:「你問這幹嗎?」

    「喲,問也不成麼?好倔強的小兄剃」又對桃花仙史嬌媚一笑道:「趙大姐,你說的就是他?」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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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14:09:39
桃花仙史叮著文俊,粉面一紅,道:「是的,江湖中能沈出我一手五桃花的人,少的很,他算最幸運的一個。」

    「你們都住手!」黑衣少婦突向拼打中的兩個老傢伙嬌喝,音調美極。

    「寇叔叔,何必和那老不死的拚命?」

    鳳翅金刀至強駕之未,再難抵擋得住無敵神劍三招全力進迫,黑衣少婦一叫喚,不啻救了他一命。

    無敵神劍一聽嬌喚,停止出劍,後撤了五尺,回首笑道:「聶姑娘,你好!什麼時候來的呀?」

    「離谷不過才三天,與守護神焦老爺子同來,他約於明日趕到,他們不是武勝關的白道好漢麼?」

    「是的,這匹夫就是江南省總鐐頭鳳翅金刀候如虎,一個浪得虛名,只會吹牛的英雄!」

    「你們怎麼打起來的,武勝關和閻王谷,不是說好了今後,同舟共濟,共同對付未來劫難?」

    「說起來真氣人。」他轉身看到文俊孤立一旁,突然叫道:「小子你把那位雁姑娘怎樣了?」

    「放了,她恐怕已到南昌。」文俊若無其事他說。

    「黎老弟,此事當真?」他問鐵掌開碑。

    鐵掌開碑點著回答

    「是的,二小姐走了許久了。」

    「她沒有傷吧?走時說了些什麼?」

    「她並未受傷,這小子委實守信,她說的話小弟沒聽清,只最後兩句約略可聞。」

    「怎麼說的?」

    「下次相逢,我希望可以得到你,就這麼兩句。」

    無敵神劍對文俊惡狠狠他說道:「小子,你這是自投羅網,天堂有路你不走,這次你可死字了。」劍緩緩上揚,一步步向文俊走近。

    鳳翅金刀突然收刀入鞘,鐵青著臉道:「姓寇的,咱們這筆帳,在銅管山二廊廟一起算,你要不來,江湖上就沒有你無敵神劍的名號。

    無敵神劍做然地轉身答道:「十天後,中午時刻。」

    「老夫屆時恭候,後會有期。」

    率眾門下等人撤後,又向冷然屹立的文俊說道:「小子,希望你這次別死在他們手中,長江插手之帳,你記清了。」

    「要不要小爺也要一次約會呢!」

    「老夫隨時候你。」說完後,手一招,經自走了。

    黑衣的聶姑娘輕笑道:「小兄弟,你的仇人可真不少,雙雄一霸你全惹上啦?寇叔叔,且慢動手,等會不遲,趙大姐有話問他。」

    無敵神劍緩緩退下,其實他力對鳳翅金刀,已經筋疲力盡,要他和文俊再對,他可不敢輕易動手。

    文俊可放他不過,出言激他道:「神劍無敵卻處下風,端的辱沒了這把寒光神劍。」

    薑是老的辣,無敵神劍不上當,他僅一撇嘴巴:「老夫不吃口激,等會,你會有機會領略到劍神的手段,只怕你一下子鳴呼哀哉,就沒機會了。」

    桃花仙史輕扭腰肢,與黑衣和婦站成並排.說道:「小兄弟,你上次用棋子破了我五朵桃花,勝是勝了,為什麼溜了呢?那恨海狂人可是和你同來的。」

    「呸,好不知羞恥,誰是你的小兄弟?告訴你,小爺不答任何人間話,要動手請便,別囉嗦。」不答卻是答了。

    「這時可不是你逞強的時候,要不回答,於你一無好處。之瘟氖山莊,與閻王谷作對,大鬧茲雲庵,和驚天堡結下樑子,剛才風翅金刀又找你算帳,武勝關白道盟主你也惹!小兄弟雙雄一霸豈是好惹的?他也不……」

    文俊的打斷他的話道:「雙凶一霸不好惹,在下卻惹了,有什麼鬼畫符的伎倆拿出來好了,你們又能怎樣?」

    黑衣少婦說道:「小兄弟。剛則易折,你和我們作對」

    文俊搶著道:」住剛誰和你們作對?如何不自問所行所事,究竟是和誰作對?」

    鐵掌開碑大吼道:「小狗,你好大的狗膽,在報應神玄衣仙子姑娘面前,何敢大呼小叫,罪該萬死。」

    「不要臉的,你吠什麼?掌下游魄,沒有你說話的餘地。」又向綠衣仙女冷笑道:」閻王谷報應神,全是惡毒之輩,想不到姑娘也是之一,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之事多著呢?只怪你孤陋,你既不報名亮號,我不怪你,只是有一事你非答允不可。」

    「小爺從不怪允任何人的信諾你就兔談吧。」

    「你非允不可,就是隨本姑娘返回那閻王谷。」

    「哈哈,姑娘你到一廂情願。」

    「這是不得已之事,據黎叔叔所聞,二姑娘所說,她對你定然是情有所鍾,只要你能到閻王谷一走,你的生命安全我負責,所以你非去不可。」

    「假使我不去呢?」

    「那很簡單,玄衣仙子言出必有行,江湖中想違本姑娘意旨之人,從未曾有,你也不會是例外,不去的話,本姑娘只好硬請你啦。」

    說完,嬌媚一笑,嬌美絕輪,誰曾想到這麼一位絕色佳人,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

    文俊輕蔑地問答:「你比無敵神劍高明到哪裡?」

    「姑娘劍術與老夫相伯仲,但奇門秘學勝老夫多矣。」無敵神劍搶著說。「奇門秘學?

    大概是鬼域伎倆,小爺如非必要,不願和婦人女子動手,少陪!」聲出,人已向後騰空而起。

    他快,玄衣仙子也不慢,如影附近形直射而出,玉指倏彈,一縷指風迎面射到。

    好個文俊,半空中自上倏升五尺。「龍騰九形」身形扶搖直上,指風落空,猛一吐氣。

    「狂鷹掠食」向下一穿,向玄衣仙子頭際猛襲過來。

    玄衣仙子似早料到他有此一著,一翻嬌軀,她的輕功亦已登峰造極,轉身出手恰到好處。她的右手已將文俊的左小臂扣實,右手五指,已點到文俊時胸前七處大袕。

    兩人身在閃空,面面相對,男在上女在下,津彩之至,假使掉下來,夠瞧的。

    文俊冷哼一聲,雙退一縮,恰好扣住了她的小退骨上。

    她的鞋尖已失去效用,左手一收一扣,不但已將她的手崩開,及而扣住了她的手肘黑綢衣薄如蟬翼,著手處溫暖,柔似是章魚的腳爪,毫無著力處。

    他心中一驚,右掌本來托住她的左手,本想硬生生扭掉。她的五個玉指,由於心中一驚便半推半就,他臂有干斤神力,玄衣仙子怎能擋住?恰好一掌按在她的上,那高聳如山的雙侞向上沉,文俊已再次騰空而起。

    玄衣仙女發出一陣蕩笑,悠然落地。

    兩人空中相拼,生死一絕,換招分合,不過是瞬間之事,令人難辨他們究竟是如何換招的。

    文俊借力騰飛,飄出五丈餘,正要下落,暮地銀影一閃,一陣灰霧向上一升。

    他知道是瘟氖山莊毒粉,發自那六名銀衣少年的銀管中,一聲長嘯,「蒼鷹日轉」身法倏出,雙臂一張,虎軀半旋,向上一升,再向一側飛掠而下。

    玄衣仙女一身柔骨,練的是「乾元至柔縮骨功」練到十成火候,任何外加力道亦可消散於無形,她練的已有八成。

    可是她被文俊那一掌印在最敏感地帶,卻有點受不了,他在十大報應神中,算是尚有人性一個,別看她外表如桃花媚骨天生,大膽潑辣,十足的一個蕩婦。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在她一生中,卻從未領略過風月滋味,安身如玉,在她三十年的年華中,一直任其虛度。

    因為她練的是至柔之功,所以,與人相擠時,以近身攻擊最有效,是發揮以柔剛的威力最佳手法,因而她外表媚笑如花,迷人心魄,她也就利用這點天賦來使,近身相拼,無往而不勝。

    可惜她趕上不好色的文俊,無所旋其技,雖扣住文俊的小臂,足尖也毫釐之差,幾乎點中了他的七星大袕,無如文俊,首先用腳制住她一雙要命鐵尖。不讓她用腳去傷對方。

    而文俊的小臂,宛如金鋼,且有雄渾無此的潛力向外反震,不由她不鬆手,反被文俊扣住手腕,要不是她的柔功已有八成,手肘非碎不可,也幸而文俊心中一驚,不知道是什麼麼魔力所至,竟然急忙鬆手,不然她也得吃點苦頭了。

    她一生守身如玉,古並不波,一見文俊那絕代風華的英俊模樣,心湖已經泛波瀾,尤其是他不被美色所迷,傲岸風華,令她暗暗地心儀不己。

    人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動物。得來容易的物視如糞土,越不易獲得他求之更切,她就是有這種心情。許多追求她的男人,她都視同糞土,文俊對她不假辭色,她卻心動拉!」

    文俊那一掌,打在她最敏感地帶,她一生中守身如玉;從未經過這種電觸,簡直無法形容的奇境,只感到渾身酥軟,不由輕笑出聲,幾乎在地上,當眾出醜。

    她站穩後,文俊已用令人駭異的奇功「龍騰躍」和「鷹翻翔」的身法,在六個銀衣人圍攻下,再次超越重圍,向一旁掠出了。

    她不知是什麼攻,脫口叫道:「這是崑崙龍勝的大九式,你是崑崙弟子。

    桃花仙史道:「不是的,龍勝大九式我知道的,上次在揚州官道,被他救走的另一個無名小年,才是崑崙弟子,快!我們截住他。

    「上啊!趙大姐,可不要傷他。」

    兩人向文俊落下處急射而出。

    人影閃動,刀光劍影,二十六名高手向四面一圍,將文俊包在中間。

    文俊暗暗心急,一聲長嘯,雙拳齊飛,狂風聚雨似電向北衝去。

    北面是無敵神劍寇春風,和另五名使劍在漢,寒光劍連聲呼嘯,劍氣逼人,千百道銀芒飛灑而出。

    文俊不敢硬打,向後面追到兩個女人,辟出兩掌,向東飛奔。

    東面是單掌開碑,和四名銀衣小年,掌風如驚濤駭浪,灰色青霧在銀管中狂噴而出,他可不敢鬧了。

    憋得他火起,飛退五丈,半空中,彈開鎖口,手按在天殘劍上,發現一聲龍吟長嘯,天殘劍已出鞘半寸有餘。

    突然,一聲人心魄的嬌喝傳到:「不要臉!都給我住手?」

    「嗯嗯……」一聲悶哼,一個使劍的大漢飛僕三丈外,無敵神劍面如死灰,手中劍軟弱地垂下,一步步踉蹌向後退,神色異常恐怕怖,嘴角泛起血跡。

    眾人只覺耳鼓欲裂,血脈翻騰,乖乖地住手。

    文俊扣好劍,輕哨一聲,低耳自語道:「是她!天殘劍用不著了,她年紀比我還輕,功力深厚啊!我!再加十倍苦練,也不及她目前的造詣。

    正北邊官道當中,卓立著一個美若天人。頭挽了三丫譬的綠裳少女,正是湖口官道,作弄文俊的鳳姑娘。

    遠遠地隱聞蹄聲,正向這急馳。

    她秀眉帶煞,冷電似的眼神,掃視眾人一遍,最後目光落在文俊身上,殺氣立時消溶,接著悠悠一歡。

    桃花仙女看她目光一落文俊身上,立時變得柔和,只覺一股酸氣往上冒,按捺不下,常人不足以瞭解女人,她知道,這種光芒,正是衷心真情的流露。

    她對文俊的看法,正如綠飛鴻卜雁抱有同一見解,得不到就毀他,可憐!這種在不正常環境中長大的女人!

    她看到無敵神劍的慘象,也看到飛躍三丈外的大漢,量但她的疾妒,已經蒙蔽了她的聰明。

    她暗暗扣了五朵桃花,目閃凶光,緩緩地向怪姑娘欺近,沉聲說道:」丫頭,你敢管驚天堡和閻王谷的閒事?」

    鳳姑娘輕瞥她一眼,淡淡一笑道:「本姑娘初履江湖,盛聞武林人才濟濟,尤以什麼雙凶一霸最負盛名,雄霸江湖,起初,本姑娘未敢全信,只道是傳聞之訛,但自經江南豫章,卻證明並非子虛。

    桃花仙史冷冷地答道:「你該信的,不然你就別想在江湖混。」已經到了鳳姑娘身前八尺。

    「是啊!事實俱在,不得不信,你可是驚天堡的?」

    「正是,桃花仙史趙桂貞,你有耳聞吧。」

    「正相反,這名號陌生得很,貴堡有個矮胖子,叫什麼湖以仙吧?」

    「有的那是本堡的外眼線,功力名列四流。」

    「就是這兩個木頭昨晚在南昌府鬧市,已被本姑娘沉於東湖,他倆已不能替貴堡效力了。」

    「丫頭,你也得死。」

    桃花仙史玉指一場,五朵金花呼嘯而出,疾射鳳姑娘胸前大袕。

    文俊大吼一聲,五枚黑棋子銳嘯飛射,叮叮數聲,清脆聲乍起,十五塊碎花和黑棋子四下迸散。碎片一近鳳姑娘身畔,全都在三尺外翩然落地。

    鳳姑娘看著文俊一笑,右手翠袖緩緩地揚起。

    「趙姑娘,快退!」無敵神劍急切地大聲喊。

    桃花仙心中一寒,突然想起無敵神劍的慘白臉色,和他嘴角的血跡,猛然間她向後退了幾步。

    可是,晚了半步,鳳姑娘的翠袖已緩緩拂出,一股柔和,而無可抗拒的微風,將桃花仙史直送出四丈以外。

    她踉蹌站定,粉面頓成死灰,只覺胸口爇血向上湧「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搖折欲倒,要不是恰好暴退,這一條命,非嗚呼哀哉不可。

    玄衣仙子臉色泛白,慌不迭將她扶住,駭然盯視鳳姑娘那明艷的笑容,似乎有點不相信這是事實。

    鳳姑娘的笑,是對文俊的,鳳目一掃眾人,那令人發冷的目中寒芒倏現,她緩緩地說:

    「你這毒蛇,死有餘辜!」又向眾人說:「你們都是驚天堡和閻王谷的人,饒你們不得呀。」

    「她緩緩移動步,向眾人款款走去。

    文俊早領略過她的神奇功力,知道不妙。

    她是殘忍好殺之人,心中不是不忍,忙拱手高叫道:

    「姑娘請手下留情,聽區區一言。」

    怪姑娘聞聲止步,剪水雙瞳,寒芒又歡,不解地問道:「俠讓我網開一面?可是,又為什麼呢?」

    「如姑娘所言,雙凶一霸門下,無一不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之輩,但究其根由,雙雄一霸方是罪魁禍首,他們不這是僅供驅伎之人,聽命行事而已,姑娘功臻化境,技絕天人,殺他們,不過舉手之勞,但上有好生之意,區區斗膽,乞請姑娘高抬貴手,給他們一次改惡從善的機會吧。」

    鳳姑娘粉面一變,垂下頭沉吟片刻。

    這時,蹄聲漸近,前面匹是姥姥小姑娘,後一匹是空鞍,文俊都認識。

    三匹馬在鳳姑娘身後止步,她抬頭詫異地問道:「他們剛才不是圍攻你麼?怎麼替他們求情?」

    「個人造詣,你們任何一入也奈我不得,情急群歐,也是入之常情,在下只好原諒他們,不願追究,請姑娘手下留情,不過是於側隱之心,尚望姑娘明辨。」

    馬上的姥姥輕輕點首,表示嘉許。鳳姑娘「哦」了一聲,少俠的意見,是饒他們這一次了。」

    「區區正是如此。」

    「就是放他們走嗎?」

    「謝謝姑娘大度。」

    「我沒說放他們走呀?」怪姑娘故意地放刁。

    文俊不悅他說道:「放與不放,全在姑娘,區區行事但求無愧於心,生平絕不受人恩惠,為他們求情,不過是但求心安之事,並無恩惠在內,反正他們都是區區之生死對頭,或許,日後可能被他們將我挫骨揚灰,或許被剝皮示眾,這並不是不可能之事,我何必捲入這場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恩怨漩渦?」

    說完,大踏步地走了。

    鳳姑娘心中大急,喚道:「少俠請留步。」

    文俊站住了,並沒轉身,沉沉他說道,「區區也是心如鐵石之人,下手不留餘地,今後替生死對頭求情,真乃令自己亦難以置信,區區言於此,算我白說了。」

    「你這個人真難說話。」鳳姑娘優優一歎,又道:「既然你不怕他們報復,我且饒他們一次吧。」

    她自己感到意外,這是她一生中,惟一在一個男孩子前低頭的一次,乃是絕無僅有的。

    她向來人略一揮手,冷漠地:「你們該走了,日後相逢,希望你們自愛些,免得糟踏了今天的情份,要是誰想找本姑娘算帳,大可在江湖上去找,中原道上,本姑娘還有近三月的飄萍身影,三月後請恕不奉陪,轉告你們的主人,做惡多端,將會自食其果,或許本姑娘要取他們項上人頭,走吧,快走!」

    「不!」文俊轉身說:「驚天堡宇宙神龍的頭,可不能隨便取,那是我的。」

    鳳姑娘微笑回答:「好的!就留給你!」

    鐵掌開碑扶著無敵神劍上馬,玄衣仙女也扶著桃花仙史蹬騎,怨毒地盯了文俊和鳳姑娘一眼,驅馬向南昌奔去,臨行還加瞪咬牙。

    玄衣仙子的剪水雙瞳中,並不是怨狠光芒,而是一種,無比神秘的光采,她和桃花仙史同乘一騎,慢慢地走在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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