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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Sunry -【你在我左心房】(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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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2:43
◇ 你在我左心房 11

  國二的課程明顯比國一沈重許多。

  我們導師是個女生她每天總耳提面命的交待我們要認真點,考上好的學校才會有好的未來現在辛苦點沒關係,吃得苦中苦摠摧摦摥,蒗蓖蒸蒻才能成為人上人。

  導師的老公也帶二年級,不一樣的是她老公帶的是子弟班。

  所謂的子弟班,就是整班幾乎都是一些厲害的人聚在一起大部份都是些老師的孩子,也有一些是醫生的孩子,或者他父親在地方上很有名氣的人。

    帶子弟班是很辛苦的事,校長、全校的老師,包括家長會,全部都在看他們的表現,學生成績考得好,大家就說這一屆的學生素質很好;學生成績考不好,大家就會把罪全都推到所有科任老師及導師身上去。

    我們導師一天到晚都把我們拿來跟子弟班比,我們私下都在猜說大概是他們夫妻感情不好,我們導師才會希望我們班的成績贏過子弟班,這樣她在她老公面前可能就能講話大聲點。

    總之,國中的生活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水深火熱。

    我是個很習慣早睡,每天固定要看八點檔電視的人,國一時還好,家裡對於我對八點檔的狂熱倒能睜隻眼、閉隻眼的不加以干涉,對於我十點上床睡覺也沒太多的微詞,但一上了國二,瞬間風雲變色。

    首先,不能再看八點檔。要看電視?可以!七點的新聞可以看一下。

    再來,房間門不能鎖,十點不能上床睡覺。累了?當然可以睡一下,但鬧鐘自己調好,小睡時間以一個小時為限,鬧鐘一叫,全家人都會衝進來輪番挖你起床讀書。

    要是忘了調鬧鐘呢?不用擔心,依照我爸跟我媽幾乎每小時一次的巡房機率,他們一定不會讓你有太多時間跟周公纏綿。

    「水深火熱」跟「痛不欲生」,是我國中時最快學會的二句成語。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打來要找我的電話。

    不管是男生或女生,只要一打電話來,我爸或我媽一定嚴格盤查,包括對方的姓名、班級、找我的目的,有時我爸會更誇張的連對方家是在做什麼的都問,在把對方家祖先八代都問過一次後,才酷酷的說:「張詠恩不在,你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轉達。」

    而往往,我都剛好在我爸媽身邊;看他們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謊,我心裡總會冒出憤怒的感覺。

    唯一有免死金牌的,就只有邱昱軒。

    我實在不想恨自己的父母親,可是有時他們的作為,又讓我覺得自己很不受尊重,那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常常讓我有種泫然欲泣的衝動。

    我本來就不是那種凡事都會乖乖聽話的小孩,個性裡有潛在的叛逆性格,雖然表面看起來乖乖的,也不會跟爸媽頂嘴,可是骨子裡就不一樣了,有時會故意做出他們不喜歡我做的事。

    當然,為了不討皮痛,那些不聽話的事,我也只敢偷偷的做。

    比如:偷看小說、漫畫,或者是塗鴉。

    小說跟漫畫當然只敢在學校偷看,要是在家看,肯定是要鬧革命的;班上同學有時會帶課外書到班上傳閱,我會藉機借來看一下,好在我們導師雖然嚴格,倒還不會搜我們書包,所以一直沒出什麼岔子。

    我在家很悶,跟其他兄弟姐妹們不會聊心事,也沒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心情不好就會想寫些什麼東西,通常都是些內心自我的對話,有時寫著,眼淚就會開始不爭氣,常常寫完、哭完,紙上的字跡也早就模糊成一片,渲染成深深淺淺的藍。

    哭的時候,耳朵要放機靈點,隨時都要留意有沒有人走過來,不能讓家人看到我掉淚,不然準會問個沒完沒了。

    總之,什麼都要壓抑的日子,很辛苦。

    心底的叛逆要壓抑、沮喪的心情要壓抑、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要壓抑、連累了想偷懶一下的小小任性,也要壓抑。

    勵志書上寫的:「我們做自己的主人」這一類的話,基本上我覺得那都是騙人的。

    如果你凡事都隨心所欲,長輩們一定會罵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我以為我的國中生活會這樣一直下去,乖乖的聽話,唸書唸到把精力都搾光,努力的考一間父母親都滿意的學校,走他們覺得應該走的路,一輩子當個聽話的乖寶寶。

    真的,我真的是這樣以為的,如果後來我沒有放縱自己的任性,任由杜靖宇這樣橫衝直撞的跨進我的世界,我幾乎就要以為那種被安排好要走的路,會是我一生最無力抗拒的宿命,即使心裡有再多的不滿,也不可能有那種站出來跟全世界反抗的勇氣。



    那天下著雨,很細很細的毛毛雨,天空並不灰暗,陽光只是被檔在厚厚的雲層外,但你抬頭看時,仍能確定太陽的位置,只是它變成一個透著微光的圓球,並不耀眼。

    我照例的上每個星期二天的理化家教課,那陣子流行感冒,邱昱軒也追流行的去趕搭順風車,沒跟我去補習。

    我沒撐傘,一個人騎著腳踏車,提早到補習班,停好車子後,又不想太早進去教室裡,遲疑了一會兒,決定到附近的書局去逛逛。

    從補習班的巷子走出來,才剛要過馬路到對街的書店去時,在路邊,有人喊著我的名字。

    「張詠恩。」聲音並不太陌生,卻也無法讓我一聽就馬上想起對方的長相。

    我尋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看到杜靖宇斜背著一個大書包,手上抱著一疊東西,站在路邊衝著我笑。

    細雨斜斜的打在他身上,他卻絲毫不在意,額前的頭髮沾著雨水,看起來卻有幾分灑脫的調性。

    看見他的一瞬間,我的胸口突然一窒,有些呼吸不順暢。

    「妳怎麼會在這裡?放學沒回家啊?」杜靖宇倒是落落大方的走向我,一點也沒察覺出我心裡的驚慌。

    我始終搞不清楚自己對杜靖宇的感覺是怎樣,但我肯定那跟我對邱昱軒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我面對邱昱軒時,不會有那種呼吸困難的感覺;我跟邱昱軒說話時,即使靠得再怎麼近,也不會心跳加速;我看見邱昱軒時,會自然而然的就走向他,不會有什麼遲疑。

    可是杜靖宇不一樣!

    杜靖宇總讓我懷疑自己患心臟病,跟杜靖宇說話,常會讓我有下一秒我可能就會昏倒的感覺;看見杜靖宇,我會楞楞的站在原地,然後手腳會瞬間變冷、耳根還有臉畔會灼熱,有時他不小心靠得太近,我的身體會不由自主的輕微顫抖著。

    我想走近杜靖宇,但卻又下意識的想避開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給我一種太危險的感覺,好像一旦我太靠近了,就會整個人被吞噬掉一樣。

    我不懂得這樣的感覺是怎樣,教科書上沒教,也沒有同學可以跟我模擬演練,或者分析狀況給我聽。

    「我…我在這附近補習。」杜靖宇一走近,我身邊的空氣似乎都被他吸光了似的,我又開始緊張起來。

    「補什麼?」幾個國中生從我們面前走過,杜靖宇抓起手上幾張紙,塞給他們。

    「理化。」我偷偷的趁杜靖宇沒注意時深呼吸,希望他不會看出我的緊張。

    「我理化也不好。」杜靖宇抓抓頭,笑得有些靦腆:「不過其他科也都很爛,所以沒辦法突顯出理化成績有多糟糕,哈。」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但是心裡,卻暗暗的羨慕著這個好像什麼事都可以不在乎的杜靖宇,至少他的笑,是真正發自內心的,不像我,有時都要戴著虛偽的面具,在長輩面前假裝自己很快樂,是個沒有煩惱的小孩。

    我覺得自己比杜靖宇可憐,他是在扮演他自己的角色,而我,卻是在扮演大家希望我扮演的角色。


   ◎妳說,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不是誰先排隊就可以拿到愛情先發權;這些我當然都知道,但是妳卻不能明白那種被插隊後,被愛情遺棄的龐大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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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3:21
◇ 你在我左心房 12

  「妳幾點上課?」杜靖宇看了一下自己的腕錶。

    「六點。」

    「那還有半個鐘頭妳幫我一下,等等我錢分妳一半。」他說著就把手上那一疊厚厚的紙分了一小部份給我。

    「這是什麼?」我下意識的接過他遞過來的紙,眼睛盯著他。

    「宣傳單。」杜靖宇說著又發了幾張給路人,然後轉頭過來望著我笑。

    我抽出其中一張宣傳單起來看,是補習班在招生的廣告大意是說那是一間讚到不行的補習班,有讚到不行的硬體設備,讚到不行的師資,還有讚到不行的升學率。

    當然,這麼讚的補習班,免不了有讚到連你爸媽都要罵三字經的補習費!

    「你怎麼會來發這個?」我挺好奇的,感覺杜靖宇跟發宣傳單這種事,根本就劃不上等號,他應該是那種在操場跑來跑去,或者跟他那群看起來都不像善類的兄弟,在街上四處逛來晃去的人,也許心情不好,還會抽個煙,或打場撞球什麼的。

    「無聊啊,剛好有這種打工機會,就來嚕。」杜靖宇雲淡風輕。

    「好賺嗎?」我學他把手上的宣傳單硬塞給走過的路人,附贈一枚微笑。

    「一疊五百元,我拿了二疊。」杜靖宇掀開他背的包包,我看見包包裡還有一堆宣傳單。

    「如果發不完,要怎麼辦?」

    「那就拿回家當資源回收紙啊。」

    「老闆不會罵人喔?」杜靖宇臉上沒啥表情,我倒像土包子一樣的大驚小怪。

    「開玩笑的啦!」杜靖宇笑笑:「我沒那麼惡質,拿人家的錢,我就會把事情辦好,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

    就這樣,我們一邊聊天,一邊發宣傳單。

    站在杜靖宇身邊,我還是有些緊張,但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嚴重了,可能是因為不斷的講話,就能沖淡一些讓人不知所措的情緒。

    「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其實我想問他的問題何止一個?

    「什麼事?」

    「你那次為什麼要打架?」這個問題,我很久以前就想問他了,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可以讓一群男生冒著被學校記過的處分,也非要打架不可。

    杜靖宇先是一楞,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喂!你笑什麼嘛?」我有些嗔怒,這個人真沒禮貌,笑這麼大聲會害我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一個很沒營養的問題似的。

    「妳很好奇嗎?」

    在杜靖宇的注視下,我拚命的點頭。

    「那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為了一個女人,事後想想,那時的行為真的蠻幼稚的。」

    「女人啊?」我重覆著這三個字,突然有種小說情節搬到現實生活的錯覺。

    「不是我的女人。」杜靖宇出聲強調,像要撇清什麼關係似的。「是我朋友喜歡的女生,應該也不是他女朋友,那個女生跟那天被我們圍在人群中央的那個男生走得很近,好像感情很好,我朋友吃醋,就說要給那個男生一點教訓;只是後來才發現,一切都是誤會一場,那女生根本也沒喜歡那個男生,當然,她也不喜歡我朋友。」

    杜靖宇笑得很隨意,細雨已經讓我們二個人身上都呈現半濕狀態,偏偏沒有人想移動腳步去躲雨。

     我想待在杜靖宇身邊,多一秒是一秒的私心渴望著,但這樣的任性,我只能放在心底。

    我已經太聽話了,生活裡沒有主自性的順從所有的安排,但這一刻,可不可以就這樣放縱自己的心,任性的去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我想只要沒有傷害到其他人,應該都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吧。

    「誰知道,剛好就遇到一個雞婆,唉!」杜靖宇說完,又戲謔的瞄了我一眼。

    「什麼雞婆?」我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跳起來哇哇大叫:「本來打架就是不對的,都這麼大個人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得要訴諸暴力的?」

    「妳看妳又來了,這麼愛說教。」杜靖宇搖搖頭,嘴角還掛著笑意:「真想不透那個邱什麼軒的怎麼受得了妳。」

    「邱昱軒啦!你怎麼每次都記不住他的名字?」

    「好啦!邱昱軒、邱昱軒、邱昱軒……」杜靖宇搖頭晃腦的裝出怪里怪氣的聲音,唸著邱昱軒的名字,搞得我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你很天才耶!邱昱軒要是聽見你這樣叫他的名字,不氣到吐血才輸你。」

    「我要先把他的名字記住啊,免得改天又被妳糾正,還要被妳笑。」杜靖宇一臉正經,但他越是這樣,我就笑得越大聲。

    「明明不是你喜歡的女生,你幹嘛也出手打人?重朋友義氣也不是這種重法吧?」

    放學時間,學生特別多,才一會兒光景,我們手上的宣傳單已經分掉一疊。

    杜靖宇不讓我拿太多宣傳單,他說他力氣大,傳單讓他抱著就好,我只要站他身邊,看到有人再從他手上取幾張傳單發出去就好。

    那是杜靖宇對我體貼的方式,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對每個女生都這麼溫柔,但至少我已經被感動,心底揚起一絲歡愉的喜悅。

    「妳哪隻眼睛看到我打人了?」杜靖宇反問我。

    「你沒打人?」我的聲音稍稍拉高幾個音:「你沒打人怎會被記過?」

    杜靖宇笑了笑:「妳問太多了,很多事情,妳可以知道,但不需要了解。」

    「可是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任何一切事情……」話才一衝出口,我馬上後悔了,看著杜靖宇望著我,笑得頗有居心的臉,我突然很想一拳打昏自己。

    於是我迅速的把眼光移開,不看他,飛快的心跳卻仍無法稍稍止緩。唉,真受不了自己的嘴巴,怎麼總是關不住,常會衝口就把心裡的話宣洩得毫無任何隱密性?

    「我不會因為感情的事情打人,就算我很喜歡一個女生,我也不想讓她有所為難,如果她喜歡上別人,我也不會強留她在我身邊,尊重她的任何決定,也是愛她的一種方式。是我的,走不掉,不是我的,留不住。」我轉頭過去看杜靖宇時,他並沒看我,他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笑容跟表情都是淡淡的,淡到你幾乎要感覺他似乎是面無表情一樣。

    「再說,那是我朋友的感情事,我本來就沒有插手的餘地,只是那次被主任叫去時,沒人敢承認是誰先動手打人,主任舉著一根跟他姆指一樣粗的藤條,威脅我們如果沒有人要承認,他就要一視同仁的每個人都先打二十下,我們裡面有人根本就是無辜的,他們是被拖去看熱鬧,那時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我就這樣站出去,告訴主任是我先動手打人的,所以才會被記大過,我以為我這樣做能夠讓其他人不用被處分,可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主任他並沒有守信,我們那群人裡,還是全都被他用藤條打過,只是有的只被打幾下,我跟那個男生都被打二十下。」

    「很……痛嗎?」我的聲音像洩氣的皮球一樣,很虛弱、很低微,鼻頭有些酸酸的,心疼杜靖宇挨揍的情緒從心底漫溢出來。

    杜靖宇斜睨了我一眼,陽光般的笑容又從臉上綻放出來:「當然很痛。」

    「對不起啦,我……」雨停了,但我的眼眶卻開始潮濕。

    「笨蛋!」杜靖宇突然伸出他的右手,輕推我的頭一下,還是笑:「妳幹嘛露出這麼娘娘腔的表情,真不習慣,我還是喜歡看妳張牙舞爪的樣子,有活力得多。」


   ◎也許對我來說,愛情是一道太難解的習題,我沒有很好的反應能力,也沒有超強的悟性,所以即使再怎麼努力,還是走不進妳心裡的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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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3:56
◇ 你在我左心房 13

  我應該要跳起來哇哇叫或者反駁杜靖宇,說我才不是那種脾氣暴躁的女生可是我什麼都沒有說,就只是這樣站在原地望著杜靖宇心裡痛痛的,喜歡他的情緒像癌細胞一樣,恣意在心底漫延擴散。

    有種想掉淚的衝動。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喜歡杜靖宇他並沒有長得像邱昱軒那麼好看,功課也沒有特別好,操行分數好像只能勉強維持在及格邊緣,好幾次聽見他跟他朋友說話時,每句話裡幾乎都會加上「Shit」或者「Fuck」這類的語助詞。

    而且他身上有股危險的氣質,壞壞的,卻很吸引我。

    也許是我之前的生活環境都太單純,遇到的人都是像邱昱軒這類的人,總是安份守己的乖乖唸書、乖乖生活,循規蹈矩的從不讓人擔心。

    可是杜靖宇不一樣!他會打架、會挑戰校規、不喜歡把制服紮好、常常被訓導主任召見或記過,卻仍能每天開心的過日子;而且他是以那麼具衝擊性的方式,出現在我的人生舞台上。

    因為他的出現,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我或邱昱軒一樣,會乖乖的接受大人們為我們安排的一切;不是每個人在面對學校不合理的要求時,都能像我們一樣忍氣吞聲。

    對我而言,杜靖宇像個發光體,能迅速吸引住我的目光。

    一開始,我只是會去注意他,羨慕他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羨慕他的書包總是輕得像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羨慕他可以跟他的朋友如入無人之境的在球場奔跑呼嘯,羨慕他可以不把升學當成一回事的繼續玩著。

    真的,最初他可以引起我注意的,就單單只是他隨心所欲的生活方式,因為我沒有辦法像他那樣,所以看著他,總會龐大自己的悲哀。

    到後來,我發現杜靖宇不一樣了。

    他除了玩,也有自己堅持的事,他的毛筆字寫得很好,每次校內的書法比賽,幾乎就像是他跟邱昱軒的較勁賽,第一名跟第二名,永遠都是他們二個人;杜靖宇的體育也很好,曾經代表學校出去參加過二次田徑比賽,二次都拿了名次回來。

    但這都不足以讓對他動心。

    真正讓我動心的是,每次,只要遇見他,他總是用一種異常認真的神態看著我,一次又一次的,終於造就我心裡的化學變化。

    後來化學反應越來越大,頻率隨著遇到他的次數而逐漸頻繁起來後,我才驚覺自己似乎就快要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我並沒有完全淪陷,不過我想,大概也快差不多了。




    後來,我沒有拿杜靖宇硬塞給我的錢,杜靖宇有些生氣。

    「改天你請我吃東西就好了啦。」丟下這句話,我朝杜靖宇揮揮手,奮力的跑回補習班,但想哭的情緒卻在轉身的那一刻,徹底崩潰。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麼回事嗎?

    一切都很懵懂,想接近又怕被拒絕,一顆心懸在半空中,晃晃蕩蕩的好難受。

    那天的理化課,我完全沒有把課程聽進耳裡,整個人像呈現真空狀態一樣,聽不見也看不見任何身邊的一切。

    因為拖著一身溼的進教室去上課,補習班的冷氣又冷得讓人直打哆嗦;回家後,我發了一場高燒,躺在床上昏昏沈沈的睡了二天。

    我不緊張功課進度落後,倒是我爸跟我媽,成天叨唸個不停,好像我生個病是我自願受苦一樣,我煩得要死,沒去上課這二天,我躺在床上哭了好幾次。

    整天唸書,我已經厭煩了,為了升學,我放棄的東西難道還不夠多?不看電視、不煲電話粥、不逛街、沒有任何娛樂生活的把所有重心都放在課業上,難道真的還不夠?真的不夠嗎?

    現在居然連生個病,都像罪大惡極一樣!

    我好沮喪,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的價值又在哪裡?

    到底什麼時候,我才能像杜靖宇那樣,隨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歡的事,確切的讓別人看見我存在的價值,而不僅僅只是靠成績單才能證明。

    「妳好點沒?」請病假的第二天晚上,邱昱軒來我家看我,一見面他就關心我的身體狀況。

    「燒退了。」看見邱昱軒,連續二天來鬱悶的心情終於稍稍褪去,我淡淡的揚起笑容:「應該明天就可以去學校了。」

    「喏,這個給妳。」邱昱軒遞給我幾張A4的紙,上面寫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字。

    「是什麼?」我看著紙上的文字,哇,是理化的重點整理欸!

    「理化重點,我今天晚上去上課時整理的,上次我沒去的那堂課的重點,我也跟同學借來抄了,我想妳那天身體可能不舒服,說不定重點沒整理,就順便整理了一份給妳。」邱昱軒貼心的說。

    「邱昱軒,你真是個好人。」我真心的說。

    邱昱軒盯著我,看了幾秒鐘。

    「好好的,妳生什麼病?」他說。

    「還不就跟你一樣,想趕流行啊。」

    「神經喔!妳看看妳,才生病了二天,整張臉就又變尖了,都沒在吃嗎?」邱昱軒觀察入微的蹙著眉說。

    的確,這二天,我胃口總是不好,不知道是感冒的關係,還是心情不好吃不下。

    「有嗎?」我故意裝做若無其事的摸摸自己的臉,擠出微笑:「瘦才好啊,你不知道現在很流行骨感美女呢,大家都一窩蜂的搶著減肥,大把大把的錢都當成廢紙一樣的亂撒,我沒花錢就瘦下來,真的是卯死了。」

    邱昱軒望著我,並沒有因為我無厘頭的一席話,而被我逗笑。

    「並不好笑耶,張詠恩。」他說。

    「是嗎?」我收起笑,換上一張豎著眉的晚娘面孔,瞪著他:「是病菌趁你生病的那幾天,把你的幽默感吃掉了嗎?」

    這會兒,邱昱軒反而笑了。

    「這句比較好笑,張詠恩。」

    「你真的有神經病耶。」我斜睨了他一眼,受不了他誇張的笑,忍不住抓起一粒抱枕丟向他。

    邱昱軒擋下我丟過去的抱枕,用手抓著抱枕的一角,開始朝我襲擊,我邊躲還邊找了顆抱枕當武器,開始絕地大反攻。

    就這樣玩了一陣後,邱昱軒先舉白旗投降。

    我裝做沒聽見他在那裡一直叫「停停停」的聲音,乘勝追擊的拿抱枕朝他猛K,像跟他有八輩子仇恨一樣。

    邱昱軒搶過我的抱枕,糾著眉看著早就笑彎腰的我說最毒婦人心。

    經過這一笑一鬧,連日來那股壓在心頭的悶氣,奇蹟似的一掃而光。

    「妳這樣的笑容,美多了。」邱昱軒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我聽不懂的話。

    「什麼意思?」

    邱昱軒笑而不答,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卻將我一頭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

    「邱、昱、軒!」我跳起來準備復仇。

    邱昱軒卻站在我面前哈哈大笑起來。

    「張詠恩,妳活蹦亂跳的樣子,真的是有魅力多了,記住了,下次心情不好記得跟我說,不要一個人這樣胡思亂想,妳整張臉皺在一起的表情,真的很醜。」

    我原先高張的氣勢,在聽見邱昱軒說的這些話後,瞬間全洩光了。

    為什麼邱昱軒只要一眼就能知道我心情的好壞程度?即使是我再怎麼努力偽裝,好像仍逃不過他的眼睛,這到底是為什麼?

    當然後來,邱昱軒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麼他可以這樣一眼就看透我,他只是朝我揮揮手,說他想回家了,卻將這個像謎一樣無解的大問號留給我。


   ◎妳的心是一座巨大的迷宮,我不斷的在裡面迷失,一次又一次的闖入悲傷的絕境,沒有指標的路徑,我不知道哪個方向才能通往密碼的開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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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4:56
你在我左心房 14

  除了邱昱軒另一個關心我身體狀況的人,是杜靖宇。

    生過病上課的第一天我在抽屜裡看到一張從筆記本裡撕下來的活頁紙,折得四四方方的紙上槉槆榹榕,膃腿膂膈大剌剌的寫著我的名字。


     接連二天經過你們教室,妳的座位空蕩得讓人不安問了你們班上人,才知道妳請病假是那天淋了雨的關係嗎?我覺得很內疚,那

      天不該拖住妳,要妳陪我站在雨中發傳單的。妳好點了嗎?其實我一直掛念著,希望妳一切安好。 杜靖宇』

    豪邁不羈的字跡就像杜靖宇的個性一樣,在拆開信,看到來信者署名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臟「咚」地震了一下,像落不到底一樣,胸口揪緊了幾秒鐘。

    而後,我又將信反覆看了三次,眼眶有些灼熱,這對我來說,是不是上天給的一道幸福訊息?還是我內斂的感情,終於讓老眼昏花的月老看見,於是有了令人欣喜的回應?!

    上課的時候,我把新買的,紙面上印著可愛圖型的筆記本攤開,講台上歷史老師講課講得口沫橫飛,我卻低著頭,握筆對著自己的筆記本發呆,腦袋裡想著該怎麼樣回信給杜靖宇,只是心裡的話千千萬萬,手卻沈重得不知該如何下筆,一整堂課下來,我只寫了一個「我」字。

    我也不是要寫什麼文情並茂的情書給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只是想回封告訴他我一切安好,身體沒什麼大礙之類的信,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調來訴說,寫得太輕描淡寫好像會顯得我太冷淡,不把他的關心當一回事;寫得太熱情又怕引發他太多暇想,真的好難喔。

    努力了二堂課之後,我決定放棄了,第一次感覺我學了那麼多年的國文,真正想要拿出來用時,才發現肚子裡好像一點墨水也沒有,好諷刺,我可是學了十幾年中國文學的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呢!

    中午準備吃午餐的時間,我才剛從值日生手上拿回剛蒸好的便當,正要走回座位時,忽然瞥見杜靖宇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從我們教室外的走廊走過,杜靖宇走在最前面,看見我時,他的臉上淡淡的揚起笑容。

    我慌忙的低下頭,有股麻麻的熱氣從心底漫延到臉上來。

    坐在座位上,我的呼吸還是沒有辦法馬上平穩下來,心臟好像快跳出來,把左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能很明顯的感覺心跳鼓動的頻率。

    整個人被杜靖宇的信,以及他那個懾人魂魄的微笑,給弄得毛毛躁躁。

    原本生了病後就已經不是很好的胃口,這會兒被搞得更不想吃東西了,整顆腦袋轉啊轉的,總繞著杜靖宇旋轉,於是胡亂的扒了幾口飯,就把便當盒蓋蓋上不吃了。

    走出教室外,打算到洗手檯去洗個手,一走出去,卻看見杜靖宇一個人倚在我們教室旁的樓梯邊,一對有著漂亮雙眼皮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定在我身上。

    我被這意想不到的景況給嚇到,呆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腦袋都空掉了。

    「過來一下。」杜靖宇朝我招招手,我卻還是一動也不動的傻著。

    杜靖宇等了幾秒鐘,再度朝我招招手:「快過來啊,不然等等被妳同學看到,又要有的沒的亂傳一堆話了。」

    杜靖宇這句話倒打醒我,於是我跟在他身後走,來到四樓通往五樓的樓梯間,五樓是頂樓,平常沒什麼人會到這裡來。

    「妳好點了沒?」杜靖宇的語氣裡,滿滿是關心。

    我點點頭,燒是退了,不過卻開始嚴重的咳嗽起來,昨天夜裡我幾乎都沒睡,咳嗽咳到簡直快不能呼吸,眼淚都給逼出來了。

    「臉色看起來還是很蒼白,有咳嗽嗎?」杜靖宇溫柔的語調,敲在耳邊,搞得我又不自在起來,整顆心飄飄的,落不著底。

    是不是他對女生都這樣?總是溫柔得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有沒有咳嗽?」見我又開始神遊太虛的沒有反應,杜靖宇再追問一次。

    我又是點頭。

    「這個拿去吃,是維他命C錠,還有這個,喉糖,涼涼的,治咳嗽有用。」杜靖宇塞給我一條長條型的鐵盒,還有一個圓扁的盒子。

    我拿著這二樣東西,想要拒絕他,舌頭卻打了死結,怎麼樣都發不出聲音來。

    「害妳感冒,我真的很抱歉,這二天我一直很擔心妳。」杜靖宇看看我,笑了一下,微笑裡有溫柔的靦腆:「今天看到妳回學校來上課,我的心終於落實了點。」

    我想我的臉一定又紅了,這個……杜靖宇說的這些話,算不算是在告白?

    我沒被告白過,而且書上的告白方式好像也不是這樣,他沒跟我說喜歡我,也沒跟我說什麼要照顧我之類的噁心話,可是聽見他這樣說時,有股高興的情緒迅速地從心底飛揚起來,我覺得我好像快暈倒了,腦部缺氧得好嚴重。

    「妳……妳還好吧?妳怎麼一副看起來好像快昏倒的樣子?」杜靖宇說著說著就往我的方向前進了幾步。

    我連忙提起右手,直直的伸長手臂,像要阻擋他靠近我一樣。

    「杜……杜靖宇,你……你不要動!」你只要再走近一步,我恐怕就真的要昏倒了。

    我感覺心臟已經不是自己的,它跳動得好劇烈;身軀也不是自己的,整個人飄飄忽忽,什麼感覺都不真實似的,是感冒的後遺症嗎?

    忽地,我的喉嚨竄出搔癢的感覺,先是小小的咳了幾聲,之後就開始沒命似的狂咳嗽起來,我蹲下身子,額頭沁出冷汗。

    心裡覺得很丟臉,怎麼在杜靖宇面前丟了形象了?

    杜靖宇看我咳得嚴重,連忙衝到我身邊來,先是輕輕拍著我的背,見到彷彿一點作用也沒有,只好從我手中把喉糖盒拿過去,七手八腳的慌忙拆了盒蓋上的透明封套,取出一顆喉糖,要我吃了它。

    但畢竟不是仙丹靈藥,吃了咳嗽還是不停息,我一手扶著額頭,一手壓著自己的胸口,痛苦得想拿把刀抹脖子。

    「妳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杜靖宇說完就站起身,跑掉了。

    我還是蹲在原地咳,好難過喔,這就是淋雨後吹冷氣的懲罰嗎?

    沒多久,我聽見由遠而近的跑步聲,響在樓梯間。

    「來!喝了它,是白開水,喝了會舒服點。」杜靖宇拿了一個保特瓶,瓶子裡裝了一些水,瓶子上還有氤氳霧氣,水是溫的。

    杜靖宇溫柔的幫我開了瓶蓋,把瓶子遞給我,接著又怕我誤會什麼似的說:

    「瓶子是乾淨的,我剛才跑去福利社買礦泉水,把裡面的水倒掉後,又跑去導師室跟老師們借飲水機倒溫水,妳咳成這樣,不喝溫水不行。」

    我順從的喝了水,溫潤的水滑過我的喉嚨,沖掉喉間搔癢的感覺,卻怎麼樣也沖不掉心裡的那份搔癢。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像有人拿了片羽毛,不停的搔你的心頭,你只能感覺,卻抓不到癢處,於是只能開始祈禱一切能撥雲見日,不會再這麼倉皇失措得茫無頭緒,但這就是過程,喜歡一個人的艱澀過程。


   ◎愛情裡,我們分居不同座標,我遠遠望著妳,想移動自己的身子,朝有妳的方向大步邁進,但一次次挫敗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們處在不同的愛情象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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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5:31
你在我左心房 15

  「好點了嗎?」杜靖宇站在我面前看起來很豪氣的一對濃眉,微微蹙著。

    我點頭握著瓶子的手還有點發抖,應該是緊張的關係面對杜靖宇,我很難自然起來。

    不過溫開水下喉後已經不再那麼想咳嗽。

    「妳有沒有去看醫生?咳得這麼嚴重,不去看醫生是不行的。」杜靖宇的臉上有很深的關心。

    我又是點頭醫生是去看了呀,倒是感冒藥卻是有一餐沒一餐的不按時吃。

    「要吃藥呀!」杜靖宇又是叮嚀:「咳嗽很麻煩的,尤其妳又咳成這樣,真讓人……」

    讓人怎樣?

    我望著杜靖宇,他卻不說話了,低著頭,我彷彿看見他臉上泛起淡淡的紅。

    我很想開口去詢問他,但舌頭打結了,我根本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於是就只能這樣瞪大眼盯著他看。

    「呃……」過了幾分鐘,杜靖宇才又出聲:「妳還記得我欠妳一餐,是吧?」

    「有嗎?」沈默許久的我,終於鬆了舌頭的結,開口說話。

    「發傳單那天,妳不是不收打工費,叫我改天請妳吃東西就好?」

    「喔。」我點頭,記起來了。

    「找一天,我請妳吃飯,好嗎?」杜靖宇說這話時,誠誠懇懇的,你真的很難想像他是那種功課不好,又愛打架鬧事的男生。

    我呆了幾秒鐘,才輕輕點頭,腦袋裡卻開始不安份的胡思亂想起來,啊!要跟杜靖宇去吃飯哪!我會不會緊張到食不下嚥?我會不會緊張得連走路都同手同腳了?我會不會緊張得說話都口吃,還是那天根本就像啞巴一樣的惜字如金?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再跟妳敲時間。」他又說。

    我還是點頭。

    「那我先走了喔,肚子餓死了,我午餐還沒吃呢,走了喔,bye。」說完,杜靖宇像一陣風一樣的跑掉了,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瞬間消失的背影,心裡溢出淡淡的失落感。



    日子還是這樣平淡的過著,一堆大考小考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來,咳嗽也慢慢好轉,不再咳得那麼呼天搶地得像得了肺癆一樣。

    杜靖宇送我的維他命C早就吃完了,喉糖也所剩無幾,但我每天還是帶著那二個藥盒上課、下課,這樣應該算是一種心理作用吧,我想把杜靖宇的關心一直一直帶在身上,讓自己永遠記得自己曾經被他放在心上在乎過。

    杜靖宇還是每天跟他那群哥兒們在校園裡晃來晃去,偶爾我們碰面時,他會丟給我一個開朗的微笑,但每次,我卻都會倉皇失措的躲過他的注視,我覺得自己好懦弱,明明是那樣的喜歡他,卻又沒有直視他的勇氣。

    每每想起樓梯口那場短暫的交會,總覺得像是一場夢,極不真實,我甚至懷疑杜靖宇是不是真的有開口跟我訂過要一起吃飯的約定,因為之後的一切,就像回歸原點一樣,我們還是原來的自己,各自在自己的世界裡過不同的生活,沒有任何交集,我也不再收過他的隻字片語了。

    五月,邱昱軒的媽媽生病了。

    送去醫院檢查的結果,是糖尿病。

    聽說是邱媽媽在打掃房子的時候,腳趾不慎弄傷了,傷口卻過了二個星期還沒有辦法完全瘉合,有時一碰,傷口就又開始流血。

    邱昱軒不曉得去哪裡看了糖尿病患者的書,感覺邱媽媽的症狀跟書上所指的症頭有些像,於是強迫邱媽媽去醫院檢查。

    報告出來時,果然跟邱昱軒的判斷一樣,是糖尿病!醫生說邱媽媽受傷的那根腳趾已經壞死,必須切除。

    「好嚴重喔。」我聽見消息時,眼睛瞬間張大了三倍。

    「沒有辦法啊,不切除的話,壞細胞如果一直擴散,恐怕就要切除整隻腳。」邱昱軒無奈的說。

    「那……什麼時候要手術?」

    「醫院那邊是說星期五要動手術,我媽怕得要命,這幾天老是愁眉苦臉的,哀怨得要死,我爸跟我說前天晚上,我媽還躲在棉被裡偷哭。」邱昱軒說著笑著,但我其實看得出來他也很擔心。

    「會OK的啦,不要擔心。」我拍拍邱昱軒的肩膀,很豪氣的說,但這句話卻像密碼被破解掉一樣,邱昱軒臉上的堅強不見了。

    他不說話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眉頭就算不緊皺著,整個人也會不由自主的散發出濃濃的憂鬱感。

    「我外公……」許久,邱昱軒才轉過頭來看我,眼睛裡有深深的無奈:「也是糖尿病走的,從我有記憶以來,就老是看到我外公眉頭深鎖,總是苦著一張臉不笑,他對我很好,會拿糖給我吃,卻不會對我笑,他身上的苦痛太多,一星期三次的洗腎,讓他對人生充滿敵意跟絕望,後來,坐著輪椅的他,因為視網膜病變,導致失明,最後在睡夢中過世。」

    他沈默了幾秒鐘,又接著:「那時我才七歲,在什麼都不懂的年紀,第一次感覺害怕,是一種對生命無常的恐懼感,外公的離開給我很大的衝擊,那是我第一次失去親人,我沒有像我媽或是其他阿姨們哭得那麼傷心,但那時我隱約知道我再也不可能見到外公,也不可能再聽見他親切的喊我的名字,或趁爸爸媽媽不注意的時候,偷塞一顆糖果給我。」

    邱昱軒把頭轉過去,望著呈現紫紅顏色的黃昏天邊。

    「我不是沒有哭,但每次要掉淚時,我就會想起外公跟我說的:你是男孩子,要勇敢點。所以外公離開的那一段時間,我都躲在棉被裡哭,大家都以為我很堅強,其實我比任何人都脆弱,那時我告訴自己,長大後我一定要當個醫生,我要盡力的減少這種死別的苦痛,雖然這是一段很漫長的路,但我相信只要一步步去走,一定可以走到。」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邱昱軒跟我說他的人生志向,看著他堅定的神情,我知道邱昱軒不是說說而已,他向來就不是會隨口許諾的那種人。

    我的心裡很震撼,當我對自己的未來還茫無頭緒的時候,邱昱軒卻早在七歲就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標在哪裡。

    我站在邱昱軒身邊,不知道該接什麼話,那些充滿建設性的話,說起來繞舌又不具多大的功效,而且邱昱軒說不定心理建設得比我還完整,根本就不需要去聽那些話。

    「如果,邱昱軒我是說如果啦,如果你需要我,你不要忘記,我就在這裡。」

    我的聲音細如蚊鳴,心裡怪不好意思的,講這麼娘娘腔的話,邱昱軒等等一定會笑我。

    但我等了一會兒,邱昱軒卻沒有任何聲響,我好奇的抬起頭,卻看見邱昱軒眼眶紅紅的,然後他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抱住我。

    「張詠恩,這是我一次任性的要求,請妳,讓我靠一下就好……」邱昱軒把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頭,我的心臟噗通噗通的劇烈鼓動著,感覺好像快從嘴巴跳出來,手腳都麻掉了。

    「我其實很害怕、很害怕,我很擔心我媽媽會像我外公一樣離開我,在確定我媽的病症的時候,我有種天地要絕滅的感覺,我覺得老天爺又在跟我開玩笑了,總是在我還來不及長大,還來不及當醫生的時候,讓我身邊親近的家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患病,我很急,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我沒有辦法改變事實……」

    邱昱軒哭了,他並沒有哭出聲音,但我左肩的衣服卻一片一片的被濡溼,我知道現在說再多話都是多餘的,那些安慰的話,非但阻止不了邱昱軒的悲傷,更有可能加深他心裡的沈痛。

    於是我只能讓自己的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就像我小時候每次哭泣時,他安慰我時那樣。



   ◎竭盡心力的去喜歡妳,即使得不到同等的回應,那又怎麼樣呢?愛情的世界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不公平,喜歡是一種難戒的習慣,我習慣不公平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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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6:09
你在我左心房 16

  一直以來蓁蒟蒺蒙,孷孵寞寡邱昱軒總是給我一種很透明的感覺,他是那種不管是情緒或心情都不會加以掩飾的人簡單透明得不難去猜想這個人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他的個性總是溫溫的鄦除了感情的事之外,他通常對別人拜託的事都來者不拒印象裡,幾乎沒看過他生氣微笑也總是晾在臉上,對於很無奈的事,他常常都是聳聳肩就過去,心情不會有太大的波動。

    但現在,我才知道,他,再怎麼勇敢,終究也只是個小孩子。

    看著他的無助,我才和道,原來他也會寂寞,也會哭泣。

    從小到大,不管我的心情好或不好,他總是在我身邊聽我說話,我哭了,他會安慰我;我生氣,他會逗我笑;我情緒低落,他會幫我加油打氣;我遇到開心的事,他會陪著我笑……

    可是現在他心情不好,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去安慰他。

    「邱昱軒,你……你不要哭,一切都會好轉的……」躊躇了半天,我只能冒出這句話。

    心裡很慌亂,那個始終是我精神支柱的邱昱軒現在有微微傾斜的徵狀,我突然很不知所措,擔心他隨時都會崩坍掉,那我該怎麼辦?

    太依賴邱昱軒,我知道這樣很不好,可是那是一種習慣性,很難戒得掉,就像一個人很習慣熬夜,你突然叫他不要熬夜,要早點睡,都是一樣很難去適應的。

    邱昱軒抱著我哭了很久,久到遠方的天色都變成深深的藍靛色,只是邱昱軒可能不想讓我看見他哭泣的拙樣,所以當他又抬起頭來看我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哭泣過的痕跡,悲傷的情緒也被完整收拾好,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走吧!回家了。」這一刻,邱昱軒又望著我笑,就像平常那樣,展顏舒眉得彷彿沒什麼惱人的事憂煩過他,而望著他,我卻有些恍惚。

    我不喜歡這樣,邱昱軒可以勇敢,但他不用勇敢給我看,想哭的時候不應該勉強自己微笑,脆弱無助的時候,也不必非要撐起偽裝堅強的外皮不可!我不是他外公,我不會叫他一定要勇敢,就算他在我面前哭,我也不會笑他。

    「怎麼了?」大概是我憤恨不平的表情,引起邱昱軒的注意,他好奇的停下往前走的腳步,回過頭來看我:「生什麼氣?一臉全世界的人都倒妳會的表情!」

    「邱昱軒,你幹嘛要勉強自己啊?」

    「勉強自己什麼?」

    「你明明心情就不好,幹嘛又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難過時就皺眉,想哭時就掉幾滴淚,那是很正常的情緒反應啊,我又不會笑你。」我一生起氣來,口氣就會變很衝,音量也會放大。

    邱昱軒盯著我的臉看了幾秒鐘後,還是淡淡的笑了,可是他身上的落寞卻灑了一地。

    「我心情是不好,可是我不希望自己的難過情緒會影響到任何人,很多事,發生了就沒辦法再改變,就算我皺眉、我哭,又能改變什麼嗎?我只希望自己身邊的人都快快樂樂的,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情緒負累。」

    「我才不是任何人!」我生氣得感覺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了,雖然我搞不清楚自己幹嘛要有這麼大的情緒反應,但我就是很生氣,有種被邱昱軒排除在心門外的挫敗感。

    「你不要把我歸類在你那些張三、李四的朋友群裡,我們認識的時間,又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交待得清楚的。」

    我頓了頓,又重振旗鼓:「我們從小一起到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面前,你就不能自然點嗎?不管我的心情好壞,我都會讓你知道,我覺得情緒的分享不是一種負累,悲歡與共的感覺,才是真正好朋友的定義。」

    站在我面前的邱昱軒低下頭了,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我這番話對他是不是造成什麼樣的情緒反應,可是我不後悔,好朋友之間本來就不該有任何疙瘩在,有話就說,省得彼此耍心機的把心的距離越拉越遠。

    「我只是不想要妳擔心。」邱昱軒的頭還是壓得低低的,聲音像沒有重量的羽毛,輕飄飄的。

    「隱瞞就會好一點嗎?我不喜歡這樣,邱昱軒,這樣的你會讓我感覺自己不被你重視,沒有辦法分享心裡所有秘密的朋友,算什麼好朋友?」

    我的聲音拔高幾度,心裡有股淒涼的悲哀,我不希望邱昱軒只把我定義在酒肉朋友裡,跨不進真心的那個層面。

    「不是,不是那樣的!」邱昱軒像要解釋什麼急速接話:「就是因為太在乎妳,才不希望把我自己的心情重擔,壓在已經不太快樂的妳身上,我不希望妳不快樂……」

    像謎底被揭曉一般的愕然,答案不是完全猜測不到,卻想不到密碼這麼快就會被解開。

    而坦白了,卻只是加深更多天馬行空的臆測,於是尷尬的氣氛就這樣大剌剌的聳立在我們面前,曖昧的氛圍緊緊裹住我跟邱昱軒,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話,也全都癱瘓在沈默裡。

    我是自己活該,沒事幹嘛這樣逼著邱昱軒,惹得他說出這麼引人遐思的雙關語。

    在乎分二種,純友誼跟完全不單純的。

    只是我不知道邱昱軒是屬於哪一種。

    我當然也懷疑過邱昱軒對我的心態,那些異常的關心跟照顧,真的只是單純的好朋友嗎?

    以前年紀小,什麼都不懂,他對我的好,我視之為理所當然,畢竟二個人認識這麼久,再怎麼沒感情,革命情感卻是不可能沒有的。

    人總是這樣,別人對你好,一開始覺得會感動,時間久了,把那些被捧在手心呵護的感覺,視為理所當然。

    有一天他突然不想對你好,轉身離開,你卻開始呼天搶地的哭說對方負心、對方有多麼的對不起你。

    可是,對你好,難道是他應盡的責任嗎?人,就是喜歡犯賤!

    握在手心的,不會珍惜;從手心掙脫著逃走的,就又開始不甘心的咒罵!

    我承認我是自私的人,我利用邱昱軒對我的好,來填補心裡那些一個又一個的坑洞,那些現實生活中的不順心,還有因為邱昱軒的關係,而被一些同性同儕排擠,而產生的各種大大小小坑疤。

    但是我再怎麼笨,也不會看不出邱昱軒對我的付出,也許他對我的感覺,還沒有嚴重到把我當成他的未來目標,或者像小說裡說的那種愛到刻骨銘心、沒有我就活不下去的境地,可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在乎我。

    我也知道這一點,只是二個人之間,一直曖曖昧昧的,誰都沒有點破,也沒有人有勇氣,大膽的跨出那一步。

    畢竟再怎麼說,我們年紀都還太小,才國二的年紀,要是真的談起戀愛來,他家大概是不會怎樣,我家就恐怕會起革命,到時我斷臂或斷腿也只能道是意料中的事。

    可是現在我的心,早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單純,當杜靖宇這樣慌慌亂亂的撞進我的心裡後,邱昱軒對我的好,就開始迅速渺小,在杜靖宇面前,邱昱軒就像砂粒那樣的微小,我無法龐大他對我的關心,卻不斷不斷的誇張杜靖宇對我偶有的關注。

    我不是故意要這麼不公平的對待他們二個人,但很多事情,都是沒有道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的那座天秤,為什麼會嚴重的偏向其中一邊,就算另一邊加了再多的砝碼,也沒有用。

    都沒有用啊!

    心已經偏了,就算千軍萬馬也拉不回原點了……


   ◎妳說偏了的心,是無論再怎麼樣努力,也拉不回原點的,我想我明白妳想說的話,就像我對妳的感情,把妳裝在自己的左心房裡,卻在右心房塞滿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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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6:47
◇ 你在我左心房 17

  邱媽媽開刀的那一天我卻在學校收到杜靖宇寫給我的第二封信。




    總是不知道該怎麼去稱呼妳,我沒有辦法像別人那樣自自然然的叫妳張詠恩雖然這是妳的名字,我卻覺得除了這個名字之外妳該有個更適當的稱呼,在我心裡妳的存在,遠比這三個字更有意義得多。

 如果張詠恩是別人稱呼妳的方式那我希望,我可以以更與眾不同的專有名詞去稱呼妳,總是要跟別人有所區分,才能顯得出我的不一樣 ,是不是呢?

 拉拉雜雜的亂扯一通,希望不會造成妳心裡的困擾才好,而寫這封信的真正目的,是要告訴妳,該是履行我們的約定的時候了,過完這個暑假,妳就要升上三年級,課業會變得更重,雖然我真的不知道讀那麼多書,對妳有什麼意義,但我想總不能鼓勵妳翹課,或像我們這樣一天到晚鬼混吧!

 所以趁課業沈重得壓得妳抬不起頭、直不了身之前,我們就先敲個時間去享受人生,吃頓讓人食指大動的美食吧!

 下星期六,早上十點半,好不好?我們就先約在校門口見,再決定要去哪裡吃東西。

 如果妳時間上有問題,再跟我說,寫信或請人傳話都好,只要不放我鴿子就行了。
                                     杜靖宇」

    我拿著信的手,又很沒志氣的顫抖起來,仔細瀏覽杜靖宇信上的字字句句,深怕遺漏掉什麼重要的部份,我的心揪得好緊好緊,有種興奮的情緒在胸口像要爆開來一樣,我快樂得想要哭。

    杜靖宇信上前半段的意思是什麼,我並不是完全明白,又是一場告白嗎?我希望是,可是左看右看,還是沒看到任何比較明確表達情意的意思。

    好吧!就姑且當作杜靖宇是在對我告白好了,光是這樣想,也能讓我對人生充滿希望,我真的是太容易滿足了,一顆心裡只容得下杜靖宇整個人,他隨便一句話都能讓我上天堂,或下地獄!

    杜靖宇的字很飄逸,看得出來是擅長寫毛筆字的那種筆法,讓我覺得驚訝的是他寫信的文句,通順得讓人覺得他似乎頗有文學造詣。

    我這樣真的不是大驚小怪,實在是因為很多像我們這些新時代的小朋友,寫篇作文錯字一堆,文句不通,又愛用一大堆注音文,重點是連標點符號都標得亂八糟,該逗點的時候,來個句號;該句點的時候,來個三個點的半刪節號,為什麼叫三個點的「半」刪節號?其實刪節號是六個點,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習慣用錯誤的三個點,積非成是的結果,居然也被一般人接受了。

    那封信先是被我夾在歷史課本裡,上課歷史課時,我一想到就翻到夾信的那一頁來看一下,一堂課下來,大概也看了十幾次;後來它又被我夾進國文課本裡,一樣也被我看了許多次。

    接下來是每上一堂不同的課,那封信就會被我移師到上該課的課本裡。

    只是不管看多少次,心頭那份緊張興奮的情緒,就是久久不散的一直充塞在心頭,滿滿的,像隨時都會滿溢出來一樣。

    我回了張短短的紙條,上面寫著「不見不散」這四個字,我實在沒有辦法像杜靖宇一樣,有信手拈來的文筆,這四個字還是我不知道揉了多少張紙,才覺得寫得滿意的呢。

    然後我像偵探一樣,每節下課時間,就埋伏在任何一個杜靖宇有可能經過的地方,雖然撲了好多次的空,但終於還是在放學前,將紙條送到他手上。

    我沒有看杜靖宇拿到紙條時的表情,我只是急急的衝出去,把紙條往他手上塞,接著又像火燒屁股一樣的急急跑掉,整張臉紅得像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臉上,耳朵聽不見其他的聲音,只聽見心臟跳得緊急的鼓動聲;腳也好像不是自己的,跑步跑得像踩不著地一樣,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期待下星期六的來臨,既興奮又緊張的感覺,讓我常常處於神遊太虛的狀態,有時還會不自覺的露出傻笑的表情。

    我聽我媽說邱媽媽的手術算ok,邱昱軒跟學校請了三天假去醫院陪他媽,沒有邱昱軒陪我上下課,其實還蠻孤單的。

    那天我對邱昱軒大吼大叫過之後,隔天二個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前一天發生的事,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就讓它隨風飄走,沒有強留住的必要。

    我事後也真的覺得,那天我實在太小題大作了,邱昱軒老是在為我著想,而我卻一直對他耍任性。

    他對我的態度,別人不懂沒有關係,但如果連我自己都要裝傻說不懂,那也真是太傷他了。

    我那天是一時氣昏頭,才對他口不擇言,也不是有意要說一些尖銳的話去戳傷他。

    看他露出一臉受傷的表情,我的心裡也著實不好過。

    有時我真的很氣自己,老是這麼任性,老是要把身邊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刺得傷痕累累才甘心,這樣做明明就沒有任何意義。

    不熟識的人,不管說什麼多惡劣的言語,我總是忍氣吞聲的不去回應,連跳出來反擊的勇氣都沒有;但身邊關心的人,只要說幾句逆耳的忠言,我就會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朝那個人的弱點拚命攻擊,一點都不留情。

    人就是這樣,往往會給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最多的傷害。




   ◎妳說妳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那些對我的傷害,降到最低。只是,從來就沒有人要求我去喜歡妳,愛情的發生是一種機率性,而妳剛好就是我的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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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7:25
◇ 你在我左心房 18

  隨著跟杜靖宇約會的日子越逼進我整個人的情緒就顯得越亢奮,邱昱軒發現我的異摥頻頻問我是怎麼了。

    邱媽媽的手術成功,邱昱軒也就不再那麼擔心榐白天有邱昱軒的阿姨幫忙去醫院照顧他媽,下午下課後邱昱軒會去接替他阿姨晚上再由邱爸爸去換邱昱軒回家。

    總之,曾經稍稍偏離軌道的一切現在又全都回到軌道上,繼續運行。

    邱昱軒說也許再過幾天,等他媽的觀察期一過,就可以出院了,現在只擔心傷口發炎,還有飲食狀況也要注意一下,其他都還算OK。

    「妳是怎麼了?最近好像特別開心,有什麼好事發生嗎?」一確定邱媽媽那邊沒問題後,邱昱軒的注意力又移回我身上來,我隨便一揚眉、一展顏,都能讓他察覺得哪裡不一樣。

    在他面前,我常感覺自己像透明人。

    只是這次的杜靖宇事件,我還不想讓他知道,私心的想保有一個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把杜靖宇說過的話、他的眼神、他望著我笑的面容,一一的妥當放在心的最底層。

    也許我跟杜靖宇,終其一生,也就只能這麼短暫的交會,沒有成就永遠的可能性;但是不管我將會受多大的傷害,或者也許一輩子都將淪陷在情感受傷的陰霾裡,對日後的每段感情會抱持著不信任及害怕的態度,我也不放棄自己跟杜靖宇即使機率微小的任何可能性。

    邱昱軒說過,在我的個性裡,有某部份是很死心眼的。

    我想,對我來說,感情就是我的罩門,又脆弱又死心眼,隨便只要拿手指一戳,我恐怕就會窒息。

    「什麼?」我故意裝傻。

    「妳最近不太一樣,有時會好像在想什麼,整個眼神飄到好遠的地方去,有時又會一個人就這樣傻笑起來。」

    「有嗎?」有這麼明顯啊?我以為我已經盡量低調掩飾了,怎麼還是被邱昱軒一眼就識破?

    「嗯。」邱昱軒用力的點頭。

    「沒有怎樣,只是沒什麼壞事發生,自然就會心情很好……」我的聲音越壓越低,越講越心虛,像原本氣鼓鼓的球,被戳破一個洞一樣,氣全洩光了。

    「是這樣嗎?」邱昱軒雙手環著胸,挑著眉看我。

    「唉唷,邱昱軒,你那是什麼嘴臉啊?」像做了什麼壞事,明明已經夠心虛了,偏偏又被抓包,於是我惱羞成怒的指著邱昱軒的鼻子哇哇大叫。

    邱昱軒咯咯笑了起來,一隻手又不安份的往我頭上揉,把我的頭髮搓得亂七八糟,像瘋女十八年。

    「吼!邱、昱、軒,有膽你就不要跑!」我狂吼了一聲後,拔腿開始追著那個早就跑離我身邊,跟我相差大約有二十步距離遠的邱昱軒。

    我以為我跟邱昱軒,會這樣一直一直下去,用最單純的心來感應這個世界,最單純的眼睛來看身邊的一切,不管遇到什麼多艱困的事情,我們都會這樣相互扶持著走下去。

    我真的是這樣以為的,那年紀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以後會發生的事,整個人像張白紙,純純淨淨的,沒有什麼太嚴重的悲傷,絕望這二個字只是一個名詞,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可能觸碰到。

    直到後來,我才深刻的了解,那些走過的歲月,都不可能回來了,那些單純的快樂、簡單的煩惱,曾經你咒怨得要死的日子,在很久很久以後,都會釀成心底最甜美的一部份記憶,只是偶爾拿出來溫習時,仍會忍不住心酸的掉下眼淚。



    整個星期五晚上,我都呈現失眠狀態,一方面還隱隱擔心著隔天到底能不能出門,我怕我爸媽不讓我出去。

    看著窗外的天色慢慢亮起來,我躺在床上,模模糊糊的想著杜靖宇微笑說話時的神情,不想沒事,一想,心跳又不安份的狂跳起來。

    真討厭,我怎麼就是對他沒有免疫能力?

    起身到浴室去梳洗時,發現一整夜沒睡的下場,是加深黑眼圈的明顯度,整個人看上去,萎靡得像吸毒的人,好悲慘。

    沒辦法,只好拚命用冷水沖臉,也許等等氣色會好一點。

    為了要跟杜靖宇約會,昨天晚上我還特地翻箱倒櫃的幾乎要把整個衣櫥的衣服全都翻出來,只為了要挑一件比較得體的衣服,到最後決定穿我媽前一陣子幫我買的一套牛仔連身短裙套裝。

    下樓吃早餐的時候,騙家人說要陪同學去買東西,中午要聚個餐,還好我爸跟我媽心情都不錯,沒什麼刁難的就答應,只囑咐我不要太晚回家。



    一到學校校門口,我才發現我早到了,距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有大約二十分鐘。

    但我才等了一下子,杜靖宇也來了,他騎了輛銀色的機車,停在我面前,摘下安全帽時,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你無照騎車!」要命的道德感好死不死的就這樣發作起來,我睜大眼,大驚小怪的嚷著。

    要是換做別的女生,她們可能會帶著崇拜的眼神,用嬌滴滴的聲音撒嬌的說著:「哇,你會騎機車啊,好厲害喔!」或者:「你騎車的樣子真帥,真幸福,今天不用搭公車約會了。」諸如此類的。

    但我天生就不是浪漫的人,要我那樣說,我覺得那是作做,我學不來那種噁心叭啦的語氣跟話語。

    「是啊,怎樣?」杜靖宇回答得雲淡風輕,完全不當一回事。

    「要是被警察抓到,要怎麼辦?」我的眉頭一定打了個死結。

    「反正安全帽戴起來,不要亂闖紅燈,不要超速,就沒事了。」

    我快氣死了,這個人怎麼這樣?社會亂象就是這樣開始的,他到底有沒有一點道德感啊。

    「生什麼氣啊?」看見我氣鼓鼓的表情,杜靖宇倒笑得開心。

    「我不要坐你的車。」我雙手抱在胸前,用很堅定的口氣說著,這會兒因為生氣,我倒是忘了要緊張。

    「不會怎樣的。」杜靖宇再次保證。

    「不要就是不要。」我固執起來:「法律規定的事,只要不防礙其他人,就要去遵守,這種簡單的規矩,你到底懂不懂?」

    「妳真的很適合去當老師耶,三句話裡面就有一句是說教的,真受不了。」杜靖宇嘴裡雖然說著受不了,臉上倒沒什麼慍色,依然是笑。

    我沒說話,瞪著他看,眼裡充滿肅殺之氣。

    就這樣,我們對望著僵持了幾分鐘之後,杜靖宇舉雙手投降了。

    「好好好,我輸了。」杜靖宇一臉無奈:「碰到妳,我真的是完全沒輒,妳就是存心來剋我的就對了,是吧?」

    然後杜靖宇把車子騎到學校旁的騎樓下,仔細的上了鎖之後,才走向我,一直到現在,我才看清楚杜靖宇的穿著,一條看起來像新買不久的鬼洗褲,上半身穿了件白色的polo衫,腳下踩著黑白相間的Nike鞋,簡單得很舒服。

    完了!我的心跳……唉!



   ◎心一旦有了缺口,就很難再癒合成原來模樣,儘管我再怎麼竭盡心力去把持,仍無法阻止不斷從缺口裡汨汨流出的,那些關於想要給妳的溫柔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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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8:03
◇ 你在我左心房 19

  走路要去坐公車的時候,我整個人慌慌亂亂的,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擺才自然,好幾次還左右腳相拐,差點跌倒。

    「妳小心點啊,萬一摔倒了,整張臉摔壞了,要怎麼辦?」每次都是杜靖宇出手拉住我,以免我真的跌倒。

    杜靖宇這個人看起來像個粗神經的傢伙,倒還蠻細心的,走在馬路上,他會把我拉進內側,自己走在比較危險的馬路外側。

    我嘴裡不說,但心裡的感動與好感,卻一吋吋往上攀升。

    一路上,我們二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通常都是杜靖宇問我話,我才回答他,真要我找出什麼話題來跟他聊天,我恐怕還真沒辦法呢。

    「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緊張?」站在公車站牌旁,夏季的風輕輕的吹拂著,柔柔得讓人覺得很舒服。

    杜靖宇挑高眉,微笑著看我,他的話讓我有些窘,怎麼……給他看出我的緊張?我已經很努力的鎮定自己的情緒,怎知一對上他的眼睛,就全都功虧一簣!

    「有……嗎?」我緊張的拉拉自己的裙角,手心裡沁滿汗水,額上的髮際間也微微濡濕了。

    「妳不知道妳剛才走路有點同手同腳嗎?」他又是笑。

    喔!我的天哪!我擔心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面對杜靖宇,我就是完全不能自己,會緊張、會高興得發抖、會手腳冰冷、會手心冒汗、會不知所措……只要看著他,或是他一靠近,我就會出現一堆奇奇怪怪的症頭。

    「妳到底在緊張什麼?」杜靖宇把雙手背在自己身後,突然把臉湊到我眼前來,我們彼此的臉只剩下大約五公分的距離,微笑著:「我靠得這麼近,會把妳嚇昏嗎?」

    我尖叫一聲,馬上像遇到什麼毒蛇猛獸一樣的往後跳一大步。

    杜靖宇哈哈大笑起來,我則是哀怨的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麼老是覺得捉弄我是很快樂的事?

    「我有這麼可怕嗎?妳幹嘛露出一副看到鬼的表情?」杜靖宇問,然後也不招呼我,逕自挑了個位置,沒擦拭也不管椅子上髒不髒,一屁股就坐下去。

    他坐好後,才從褲子口袋掏出一包面紙包,拿出一張雪白的面紙,專注的擦拭著他身旁的位置,擦拭過後,他對我招招手。

    「來,我擦過了,妳來坐一下,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站著等,腳容易酸。」

    我緩慢的走過去,安靜的坐下,但仍刻意跟杜靖宇保持二個人之間還可以再塞下一個人的距離。

    「妳坐那麼遠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妳。」杜靖宇仍然好笑似的看著我。

    「我……我會害怕啊……」我嚅嚅捏捏的說著。

    「怕什麼?」

    「怕你。」我老實回答。

    「因為我是壞孩子?」杜靖宇從眉毛到唇邊都揚著笑意。

    「不是。」我急急搖頭:「是你身上總是有股太危險的氣質,我會怕……」

    杜靖宇楞了幾秒鐘,不笑的正經模樣,讓人覺得好嚴肅。

    「其實真正該害怕的人是我,妳知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嗎?那種感覺就像你隻身在高空走鋼索,一不小心就會從上面摔下來,跌得粉身碎骨,雖然忐忑不安,你卻又沒辦法不讓自己淪陷,總是在矛盾裡一次又一次的掙扎著,但越掙扎就只會讓自己陷得越深,喜歡一個人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理由……每次面對妳,我就會有這樣的感覺……」依然是雲淡風輕的語氣,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似的。

    我的腦袋卻轟隆轟隆得像被轟炸機襲擊一樣,他的話,把我搞得昏昏沈沈的。

    現在是怎樣?

    這個是告白嗎?是不是呢?

    他的話裡終於出現「喜歡」這二個字眼,所以,應該是告白,沒錯吧?

    我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站著卻感覺不到四周圍的一切,人潮的流動、風吹拂的涼爽、麻雀吵鬧的吱喳聲……全部都聽不到了。

    我沒有轉頭去看我身邊的杜靖宇,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二個人,就這樣一直沈默著。

    後來,我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個溫暖的手掌圈住。

    「快點啦,公車快跑了。」杜靖宇嚷著,把我從椅子上拔起來,衝向停在我們面前的公車。

    我被杜靖宇拖著走,他掌心的溫度像電流一樣,從我的指尖傳入,在我的體內四處流竄。

    上了公車,車上的人不多,約總看來也不超過十個人,杜靖宇挑了個二個人的座位,讓我先坐進去。

    我一坐定,就把頭轉向窗外,根本就不敢看杜靖宇,怕一看就再也移不開眼神,二隻手緊緊的絞握在一起。

    「張詠恩,妳自然點啦,妳這樣把我也搞得好緊張。」杜靖宇出奇不意的開口,我一轉頭,撞見他漾著笑意的臉。

    可是我就是自然不起來啊!

    我沮喪的在心裡哀嚎著。

    「該緊張的人應該是我,不是妳吧!這是我第一次跟異性出來吃東西,妳不是一天到晚都跟邱昱軒混在一起嗎?那妳應該早就對男生免疫了啊,不是嗎?」

    「哪是?」我反應直接的:「邱昱軒跟我從小一起到大,我跟他的感情根本就是哥兒們的那種,他就像我哥哥一樣,可是你又不是……」

    完了,一說完話我就知道我又完了,怎麼又說出這種引人遐思的話!

    果然,杜靖宇瞇著眼,定定的看著我,看得我又渾身不自在起來。

    「杜靖宇你……你不要想歪,我沒有別的意思……」好像越描越黑了。

    杜靖宇臉上的笑容加深又加深,我被他的詭異笑容搞得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杜靖宇,你不要這樣笑了!」我受不了的吼了一聲,完全沒顧慮到自己身在何處,陡然拔高的音量,引來車上其他人的注視。

    我迅速的坐低身子,抬頭瞪了杜靖宇一眼,哀怨又壓低聲量的說:「你看,都是你啦,你害我出糗了。」

    「我又沒怎樣,是妳自己作賊心虛。」杜靖宇涼涼的說,把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還不都是因為你笑得色瞇瞇的。」

    「我哪有笑得色瞇瞇的?妳自己心術不正,看什麼都是歪的。」

    「反正都是你啦!都是你害我丟臉的,都是你,就是你!」我把一切過錯都推諉到他身上。


    「好啦好啦,都是我,都是我笑得色瞇瞇,都是我害妳丟臉的,都是我的錯。」杜靖宇拗不過我,只好棄械投降。

    「對。」我認真的點頭:「一切都是你的錯,沒錯,就是這樣。」

    然後,杜靖宇跟我都笑了,這一笑,似乎二個人之間氣氛就不再那麼尷尬,我心頭的緊張情緒也被沖去了大半。




   ◎愛情的世界裡,沒有絕對值,什麼都是充滿變數的,我不斷的微分,想把妳變成我的愛情常數,妳卻不斷的積分,於是我和妳,只能在不定積分裡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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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7:48:41
◇ 你在我左心房 20

  我不知道別人第一次約會的景況通常是怎樣但從我看小說跟電視劇的多年經驗看來,第一次約會應該都是很浪漫的。

    男女主角應該會去吃頓浪漫到不行的甜蜜午餐或燭光晚餐;吃完飯後,會去看場浪漫到不行的愛情電影;看完電影後會去散個浪漫到不行的步;散完步之後,男主角會送女主角回家然後在女主角的家門口或巷子口,對女主角說一堆浪漫到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噁心話。

    應該是這樣的……不!一定是這樣的小說裡不是千遍一律都是這樣寫嗎?再不然就是電視劇啊,每部電視劇裡不也都是這樣演嗎?

    可是……可是……

    「快吃啊!冷掉就不好吃了。」坐在我對面眉開眼笑的杜靖宇催促著我,說完還大大口的吃了口他眼前的「美食」。

    我盯著擺在我面前的魯肉飯看……不!我不是「盯」著它看,我是「瞪」著它。

    這就是我失眠了一夜所期待的浪漫午餐約會?!

    人聲鼎沸的路邊攤、老闆揮汗拉客的吆喝聲、老闆娘跟二名歐巴桑穿梭桌椅間送魯肉飯的忙碌身影,還有坐不到位置,乾脆站在我們桌子旁盯著我們吃飯的客人……我的天!

    我覺得我的心整個都涼掉了。

    並不是說我貪慕虛榮或偏好美食,只是我跟杜靖宇的第一次約會,我以為他應該會帶我到比較不一樣的地方吃東西,好吧!就算我們是學生比較沒有錢,那他也可以帶我去「我家牛排」或「貴族世家」之類的地方吃排餐啊,至少那裡還有冷氣吹,至少在那種地方,我跟他要聊天也比較容易些。

    雖然我並不排斥魯肉飯,可是第一次約會,就來「菜市場」吃魯肉飯,會不會太另類了點?

    「張詠恩,妳快點吃,這裡的魯肉飯很有名的耶,很多電視台都來採訪過,好幾次我來都要等很久,今天託妳的福,難得一來就有位置坐,妳多吃點,一碗不夠的話,我再幫妳叫一碗……欸,老闆娘,請再給我一碗魯肉飯,酸菜多一點,謝謝。」

    我還在「瞪」著我的魯肉飯,杜靖宇卻已經吃完他手上的那一碗,還趁機叫住從我們身邊走過去的老闆娘,要求再送一碗來。

    我用筷子夾了幾顆飯粒往自己嘴裡送,心裡還在哀怨我的第一次約會,唉。

    杜靖宇倒是吃得不亦樂乎,滿臉的笑意,好像吃的是什麼天下彌藏珍貴的美食一樣。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吃就吃吧,反正吃排餐會飽,吃魯肉飯也會飽,一樣都是會填飽肚子的東西,幹嘛要娘娘腔的去計較吃下去的是什麼東西呢?

    更何況,「浪漫」一斤能賣多少錢?不過也只是一時的情緒感覺,荷爾蒙失調間接影響腦袋運轉在作崇。

    一用心品嚐杜靖宇所說的好吃到讓人不僅食指會大動,連中指跟無名指都會跟著大動的好吃魯肉飯後,發現這真的很好吃。

    難怪就算是在菜市場旁的騎樓下擺了十幾、二十張桌子,仍不夠客人坐。

    「好吃嗎?」杜靖宇已經吃完第二碗飯,開始大口大口的喝著貢丸湯。

    「好吃。」我點頭,口齒不清的回答他。

    「我就知道妳會喜歡。」

    雖然我壓根沒想到我們居然會以魯肉飯當作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回憶,但這麼與眾不同的午餐約會,我想就算在很多年以後,我仍會記憶深刻吧。

    吃完午餐,杜靖宇提議去看場電影。

    我好感動喔,果然跟小說裡寫的有一點雷同了,我拚命的點頭,深怕杜靖宇下一秒就反悔不去看電影。

    「電影院就在附近,我們走路去就好。」杜靖宇又說。

    然後我們就這樣走路去電影院,可是……可是……

    「看這個吧!刺激又精彩,保證不會睡著。」杜靖宇指著某部科幻動作片的海報,對我大力推薦。

    「不要啦!」我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根食指遙遙的指向另一方:「看這個,浪漫愛情片,愛到深處無怨尤,就算鐵漢也淚流。」

    哇,真受不了自己,居然出口成章耶,還押韻,我果然是天才!

    「愛來愛去,有什麼好看?不過是到最後不是男主角掛掉,就是女主角陣亡,再不然就是二個人從此過著王子公主生活,結局都能預測了,有什麼好看?」

    「你那個動作片才千遍一律咧,反正到最後壞人一定會死光光,然後男主角上了女主角的床,二個人光著身、裹著棉被打上End的字幕。」我反擊。

    「那種哭哭啼啼的片子有什麼好看?看完就忘光光了,哪還記得什麼?」杜靖宇糾著眉,滿臉疑惑。

    「你那種打打殺殺的片子才血腥暴力咧,那麼會打架,就去當警察打壞人就好了,來演什麼電影?」我才不了解他們男生的腦袋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咧。

    「妳……妳真的很固執耶。」

    杜靖宇沈默了幾秒鐘後,終於下了這個中肯的評語。

    「你才食古不化咧。」我唇齒反譏。

    杜靖宇搖了搖頭,一句話都不說的就走到售票處去排隊,假日人潮多,杜靖宇安安份份的隨著人潮前進。

    我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後悔了,真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

    難得有機會跟他出來吃頓飯、看場電影,我有必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僵嗎?

    看什麼電影不是都一樣?反正只要他坐在我身邊,我肯定是怎麼樣都沒有辦法專心看電影的,那麼看動作片跟看愛情片,又有什麼差別?

    好後悔喔!我居然還讓他看見我潑辣、固執的模樣,好想哭唷。

    瞧他剛才那副火山快要爆發的模樣,我想他可能會覺得我很難搞定吧,唉,他現在對我的印象分數一定急速往下掉。

    我甩甩頭,牙一咬,快步的走到他身邊。

    「杜靖宇。」我拉拉他的衣袖,故意揚裝充滿興趣的語調:「杜靖宇,我們還是看動作片好了,我剛才看它海報上的簡介,覺得那應該是部好看的電影。」

    「真的嗎?」杜靖宇喜出望外的看我:「妳也這樣覺得了喔?哈,妳果然有眼光,那……那我就買這部電影的票了喔。」

    我心裡無力到極點,鬼才想看那個什麼該死的動作片咧!但為了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我臉上還是假裝出溫婉開心的表情。

    然後我走出人群,安靜的站在柱子旁,等杜靖宇買好票。

    等了好一會兒,杜靖宇終於穿過人群,來到我身邊。

    「走吧。」他說。

    我跟在他身後走,人潮真的很多,杜靖宇緩了緩腳步,等我走到他身邊,他才跟我一起走,有好幾次,他體貼的伸出手幫我檔掉幾個走路不看路的傢伙,小心翼翼的保護我不被撞到。

    進了電梯後,杜靖宇按了通往C廳的三樓按鍵。

    「杜靖宇,你按錯了啦!我們要看的片子是在四樓,D廳的。」剛才我有特別注意到這部科幻動作片是在哪一廳播映的。

    「沒錯啊,這上面寫的是C廳啊。」杜靖宇把手上的票拿起來看了一眼。

    我好奇的湊過頭去看,接著……

    「杜靖宇,你買錯票了啦!你買成愛情片的票了啦,你這個笨蛋……」隨即我腦中靈光一閃,好像突然明白了這是什麼狀況,然後我的聲音帶著些微顫抖:「你……你……」

    杜靖宇只是揚著笑,定定的看我,一句話也不說。



   ◎妳說愛情是:他笑,妳的天空就晴空萬里,他皺眉,妳的世界就跟著天黑;沒錯啊,我的天空的確是隨著妳的悲喜而轉變,但妳的天空卻只有他能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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