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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舞]有錢能使鬼推磨[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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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37:18
有錢能使鬼推磨《續》

誤入情網,在她掙扎時,他早已先下手為強;
錯貪歡愛,在他掙扎時,她早已先轉身離去。
四年前,她無情離去,不曾想過再有相遇的一日;誰知,
四年後,再重逢,她竟成了他床上的階下囚。
他的輕薄,她羞澀難當;他的冷漠,她的心隱隱作痛,
曾經追著她跑的男孩,而今已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高大挺拔的俊朗身形,教女人心醉,還有那魅惑的俊雅,
都曾被她拋棄,可惜,這一次,他不肯放手了。
什麼,她要出嫁!這女人竟然敢背著他出嫁!
惱得他再也管不住身份之別,火大的強行將她給押回府,
如果她想當新嫁娘與男人上床,當然可以,但對像只能是他,
為此雲墨強勢的將人給娶回當他的少夫人。
櫻寧不懂,看來恨她入骨的雲墨,為何要大陣仗的迎娶她,
甚至在床上,那一點溫柔撫弄都沒有的佔有,疼得她輕泣,
為什麼明明不愛,卻老愛強壓她上床,一次又一次的折騰,
強要她的取悅?直到雲墨那一句句蕩人心漾的情話吐出,
櫻寧苦笑,也才懂得,原來不是不愛,而是因為愛得深才不捨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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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37:47
  第一章

  暮色漸深,緩緩地籠罩了整座玉陵城。

  城內,萬家燈火,炊煙裊裊,煙火人家煮沸一鍋柴米油鹽;城外,輕煙撩亂,遠方的沙漠燃起了篝火,零星點點,天際邊似乎有歡快的歌聲,隱隱地傳來……

  與燈火輝煌的前院不同,郡守的府宅某處卻是漆黑一團。

  沒有掌燈,房間很安靜,黑暗中,唯一可以聽到是一粗一細兩道呼吸聲,似糾纏,似疏離,連空氣,也透著如冰般的薄涼。

  望著眼前那張清麗絕俗的容顏,雲墨的內心猶如五味雜陳。

  他自幼在侯府長大,錦衣玉食,在祖父身邊見過奇人異事,識過人間醜惡;商場官場,官場商場,在他眼中其實就是名利場上的翻雲覆雨。

  為官者的喜歡勾結富商,尤富的喜歡巴結官家,他們的目的,無非是想從對方身上換取各自需要的利益。

  軒轅侯府,有錢,又有權,便成了有勢;所有人都敬畏他,巴結他,一心阿諛奉承著,哪怕會黑白顛倒、善惡不分,只要隨他高興,人人皆大歡喜。

  唯有身下的這個女子,「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是獨獨與眾不同的。

  她從來不曾刻意討好他,甚至更多的時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冷眼旁觀,看著少年時代的他猶如跳樑小丑,做著可笑的惡作劇……久而久之,失了心,一頭栽進去的,反而是他。

  他喜歡她。她是他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喜歡的女人。

  詩詞中說:「若有知音見采,不辭遍唱陽春。」他的心中,於她,即是如此。

  他視她為知己、姊姊、愛人,從來沒有小看她,他寧願傾其所有,只想換得她淺淺一笑。

  然而,待她好又如何?將整顆心捧到她面前,她還不是視之如草芥,棄之如敝屣?毫不留戀地一走了之?

  他永遠記得,那一晚的「望塵軒」,裡裡外外都經歷了一場龍捲風似的大浩劫,丫頭小廝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被失心瘋樣的主子一併收拾了。

  夜靜更深,月色淒涼,沒有人敢進來點燈,他坐在一片狼籍的屋子裡,將剛才被自己狠狠揉皺丟棄的那幅字拾起,那是她留下的字。

  他燒了屬於她的一切,最後,只剩下這個了。

  他捨不得將它也付之一炬,這是他僅剩的、唯一的念想了。

  珍寶般地,憑藉著從窗外投進來的冷冷月光,他靜默地坐在桌案前,仔細、認真、小心翼翼地將宣紙上那些凌亂的皺褶撫平。

  可惜無論他如何努力,那幅字都回不到最初的模樣。

  就如同他的心一般,受過傷,怎麼會輕易地癒合呢?

  心底有個聲音在不停地提醒著他、逼迫著他:不要再待她好!如果能用強迫、不擇手段、甚至是死皮賴臉,才能讓她留下來,不再離開他,他不介意使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他雲墨身為商人,唯利是圖,一身銅臭,從來就不想做什麼大善人,如今生意遍佈南北,在商場上更是少不了爾虞我詐、明爭暗鬥,被人罵做是「奸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何曾在意過?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應該?什麼是不應該?界定在哪裡?

  他一點兒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在不在自己身邊,如此而已。

  問題是,她會在乎嗎?

  不會。

  那一日,她帶著銀票毫不留戀地走了,他卻因此大病了一場,發著高燒,迷迷糊糊中聽到荷香、繡菊的啜泣聲,以及郝管家忿忿不平的聲音。

  「真沒想到,那櫻姑娘,看起來仙子似的人物,怎麼……怎麼也……」

  怎麼?是什麼?

  他強撐著不讓自己的意識消耗殆盡,他想知道,祖父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櫻姊姊當真拿了一萬兩銀子離開他了嗎?

  「郝管家,你當時不是在場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櫻姑娘怎麼說走就走了呢?」荷香抽抽咽咽地說出了她心底的疑問。

  「其實我也不明白,就覺得櫻姑娘跟老侯爺倆像是打啞謎,兩人一問一答,也不過四句話,叫人一點兒也摸不著頭腦。」

  接著郝管家就將自己在那雕花鏤空書櫥後聽到的,一字不落地全部說了出來;一陣靜寂,顯然還是沒人能猜透其中的玄機。

  荷香、繡菊、平安幾個人聽了,縱使想破腦袋,又哪裡能懂?只得疑惑地問:「那老侯爺到底有沒有要趕櫻姑娘走啊?」

  「沒有。」

  隨著郝管家篤定的回答,他的心底掠過悲哀,徹底跌進了無盡的黑暗。

  如今,回想那些過往,仍是痛徹心腑。

  ******

  「櫻姊姊,你知不知道……」俯下頭,銳利的黑眸與她對望,他咬牙切齒地道:「四年前,我最恨你的是什麼嗎?」

  櫻寧使勁咬著嘴唇,搖頭。

  「原來區區一萬兩銀子,就能讓你毫不猶豫地甩掉我!」他像一頭受傷的獸,滿眼都是重創,俊雅的面龐俊美狂野,黑瞳裡閃著熊熊怒火。

  妥協、離開、毫無留戀,她、不、要、他、了!

  在她眼裡,他竟然還不如一萬兩銀子。

  多麼可笑的事實……

  薄薄的、微微揚起的唇角,隱藏著眼底看不分明的苦澀,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嫩滑如玉的臉頰,好半晌,才聽雲墨半真半假、狀似玩笑地對她說:「如果……真的在這張臉上劃上一刀,留個印記疤痕什麼的,櫻姊姊會不會就真得嫁不出去了?」

  明知道他在嚇唬自己,可他陰鷙的話語讓櫻寧忍不住蹙了下眉,心裡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倏地亂作一團。

  她沒想到,長大的雲墨,竟會將一向冷靜自持的自己步步緊逼到手足無措的地步,是他變強了,還是她被時光和歲月磨去了稜角,變弱了?

  她很少在意旁人用何種眼光看待自己,僅憑她「一把年紀」了還未嫁出去,依然處於「摽梅已過,嫁杏無期」的尷尬境地,就可見其行事作風與那標新立異的外婆十足相似,可是現在,她卻忍不住想解釋、想傾訴、想告訴眼前的男子,自己不是他想的那樣的。

  纖細的手指抓住他的胳膊,櫻寧急急地開口:「少爺,你聽我說,其實……」

  怎知還沒等她說完,就見雲墨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睥睨著自己,唇角彎出一個譏誚的弧度,硬生生地打斷她的話。

  「櫻姊姊是不是想說,你當年並不想離開,你的所作所為是不得已而為之?堂堂御膳房總管的女兒,又差點嫁進中州玉家的櫻姊姊,怎麼會在乎屈屈一萬兩銀票呢?」

  語氣仍是輕描淡寫,字句卻是一連串的指責,櫻寧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與他語氣不同的是,他的黑眸裡,有一縷一縷的恨透出來,明顯得令她心驚肉跳。

  「但話說回來,世上哪有人會不愛銀子呢?不是有一句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嗎?也許越是看起來淡泊無慾的人,越是貪求無厭,櫻姊姊,你是不是這樣的人呢?如果你是這樣的人,為什麼又要退了玉家的親事?這可是得不償失的事,還是說對那玉家,櫻姊姊也想耍什麼花樣,來個欲擒故縱嗎?」

  原來,他連辯駁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直接將她判了死刑,他認定她是一個貪財忘義、居心叵測的女人,他的語氣充滿了厭惡、譏誚和輕蔑。

  櫻寧心中一陣陣地發苦,好像全世界的蛇的膽汁都在自己的胃裡反覆攪動,生出滿口說不出的苦澀,苦得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惜那個玉中石不是個癡情人,不過短短幾年,家中就已妻妾成群,櫻姊姊的詭計,恐怕是落空了。」

  雲墨見她緊閉著嘴怎麼也不出聲,語氣更加陰鬱,甚至帶點絲絲浪蕩,顯得狎暱、輕佻又刻薄無情。

  「好吧,就算櫻姊姊沒有那樣的想法,可這退了玉家的婚事不是好幾年了,怎麼到現在還沒能覓得如意郎君呢?還記得荷香姊姊嗎?她現在都是好幾個小鬼的娘了。」薄唇不懷好意地挑起笑意,「難不成,櫻姊姊還真想當一輩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他的話叫櫻寧既難堪又窘迫,她緊緊地抿住發白的唇,臉上卻「騰」地浮起熱潮。

  是啊,時光如白駒過隙,四年很快就過去了,她已是雙十年華,這個年齡的女子,放在平常人家,早就為人妻、為人母,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唯她依然如閒雲野鶴般,絲毫不受情感牽絆。

  自從她私自退了玉家的婚事,母親憂心忡忡,表面上隨著她,背地裡一再追問她的終身大事究竟做何打算,她只推托一切等父親回來再商量,每日守著「得味居」的生意,一面暗地裡打聽父親下落,一面照顧家人。

  其實這四年中,無論在玉陵城還是蓬山,上門求親的男子也不少,也有家境殷實、人品正派的,可是她仍然沒有點頭答應。

  自己到底在期盼什麼呢?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是覺得,人與人之間,哪怕相處一輩子時間,也許都不能相互瞭解透澈,又何苦要嫁給一個陌生男子,終日過著「相敬如冰」的生活?

  她很慶幸自己不是男兒身,不用背負著傳宗接代的責任,裴家的香火還有三個弟弟傳承呢。

  ******

  弟弟!

  呀!水眸突地睜大,櫻寧又驚又愧疚地輕叫一聲,猛地掙脫雲墨的懷抱,從床榻上坐起身來。

  三三和小豹他們還被關押在軍營裡,她怎麼會把他們給忘記了?

  「是不是……」

  她開始懷疑,會不會是雲墨故意設了個圈套把三三他們抓住的,可是話到臨出口,當櫻寧回頭看見那張俊秀的臉孔,那雙彷彿能壓人魂魄的黑色瞳眸時,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始終不信他真的會算計到自己頭上,這一切一定只是巧合而已,是自己多心了……

  櫻寧咬了咬唇,「少爺,我弟弟淘氣,跑到軍營裡玩,被關起來了……」

  雲墨好整以暇地半躺在榻上,撐著一隻手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垂下長長的睫,低低地央求道:「能不能……能不能拜託少爺,請苻少將軍放了我弟弟,他們年紀還小,不太懂事,並不是故意要闖到軍營裡去的。」

  她預料雲墨這次恐怕是與苻家軍一道同來玉陵,身為軒轅府尊貴無比的小侯爺,一個小小的忙對於他來說,應該只是舉手之勞吧!

  雲墨靜靜地聽她語氣急切地解釋著,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顯得甚是愉快,最後才低笑著問:「四年不見,櫻姊姊怎麼突然變笨了?」

  什麼?櫻寧微愕,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停頓了幾秒,才猛地恍然大悟,「抓他們的……是你?」

  「呵,真叫人失望,原來櫻姊姊並不像我想像中那樣聰明,這麼個小把戲就能把你引了來。」雲墨狀似遺憾地搖搖頭,但那說話的口吻絕對沒有任何失望的歎息。

  「你抓他們做什麼?」櫻寧從驚愕中回過神,沒有理會他語氣中的揶揄,逕直追問著:「他們還是小孩子……」

  「小孩子做錯事,也是會受罰的……」支撐起一條手臂,俊顏慢慢地逼近她,雲墨盯著她驚訝的美眸,緩聲道:「這是你告訴我的,還記得嗎?」

  櫻寧張張嘴,才發現唇角乾澀的慌,半晌,方吐出一句:「你……不要為難他們。」

  「這個你放心……」他一笑,又安逸地躺回原來的地方,「我怎麼會為難他們呢?他們可是櫻姊姊的弟弟,只是不巧,恰恰讓我撞上了。」

  他騙她的!她的三個弟弟,怎麼可能是恰恰好碰上的?

  這話只能騙騙她罷了,他表面不動聲色,實際上早就派人暗中打聽清楚了她在玉陵城裡的一切。

  她開的飯館,飯館裡有些什麼菜色,有幾名夥計;她的母親在距玉陵不遠的蓬山居住,三個弟弟則跟著她在城裡念私塾……

  既然查清楚了,那就開始行動吧!

  每個男孩子年幼時,都有過成為英雄的夢想,那三個小鬼頭自然也不例外,每天都會按時來到軍營外,興高采烈地觀看將士們操練演習。他不過是略施小計,小鬼頭們就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陷阱,變成引她上鉤的餌。

  「櫻姊姊,擅自亂闖軍營,再加上一條『竊盜』的罪名,這事情恐怕就可大可小了!噢,對了,櫻姊姊應該還不知道,苻少將軍的帥印是在令弟口袋裡找到的這件事吧?」

  這些話,櫻寧完全明白了。

  ******

  他在報復她!

  因為她曾經騙過他,所以他恨她入骨,現在她落到了他手裡,他打算要把這筆債連本帶利地全部討回去!剛才他不是還笑著對她說,只要是欺騙過他的人,他都會讓他們後悔嗎?

  櫻寧迫使自己鎮靜下來,收斂起所有的焦急與慌亂,「這裡面一定有所誤會,我的三個弟弟絕對不會是賊,他們現在在哪裡?我要見到他們。」

  「別擔心,在櫻姊姊來之前,我剛派人到軍營裡看過了,他們還挺乖的,當然了,落在苻少將軍手裡不乖就有苦頭吃了,櫻姊姊應該有所耳聞吧,苻卿那火爆性子比四年前更甚,如今掌了帥印,又把軍紀看得比命還重,做起事來,翻臉就不認人的。」

  苻卿的惡名,早就傳遍了整個驪京,仗著皇后娘娘的勢力,在朝堂上下都屬「螃蟹」,橫著走!

  可櫻寧不傻,什麼苻少將軍,分明是雲墨打著苻卿的旗號做惡事,自己還故意裝模作樣扮好人,幸災樂禍地想看她變成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抿了抿唇角,櫻寧冷著一張俏臉,「既然如此,敢問小侯爺,苻少將軍打算怎樣,是開堂審理、公事公辦,還是乾脆濫用私刑?」

  這一聲「小侯爺」一出,雲墨雖然表面一派平靜,心裡簡直要給她氣死了。

  聽聽!她連對他的稱呼都改了!

  她叫他「少爺」,那是軒轅侯府裡對他的稱呼,軒轅侯府是什麼?

  是他的家。

  家裡上上下下都叫他「少爺」,外人才尊稱他為「小侯爺」,看樣子她是真個兒一心一意要跟他撇得乾乾淨淨,甚至迫不及待地,如外人一般叫他一聲「小侯爺」,迅速拉開距離!

  她倒是想得好,可惜他不願意。

  「我想想,犯軍紀似乎要挨五十軍棍吧……」雲墨提醒她,「你最小的弟弟才十一歲,怎麼受得了五十軍棍?」

  櫻寧怒極,玉顏如火,她瞪著他,斬釘截鐵地道:「我弟弟犯了錯,我身為長姊,便是有教導不嚴之罪,自然由我來受這些軍棍,小侯爺可以將我一道關押起來。」

  「呵,還真是姊弟情深啊!可惜我沒有兄弟姊妹,實在是不能體會櫻姊姊這樣的感情。」雲墨搖搖頭,直歎氣。

  他的語氣半真半假,其實還是隱藏著叫人無法察覺的淡淡憂傷,櫻寧雖然惱他所作所為,可因為是知道他身世的,聽在耳裡,心中仍然不禁一陣悸動和不忍。

  「不是的,其實我……」她原本想說:「我可以做你的姊姊」,可那沒說完的話,在看到那清朗好看的眸中,閃出的一道逼人的火光後,自動自覺地全部噎回到肚子裡。

  要你當什麼好人呢?裴櫻寧,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讓一個王侯公子心甘情願地敬你為姊?真是癡人說夢!

  果然,雲墨因為她的一廂情願整個兒被激怒了,他像一隻受到挑釁的獸,年輕而修長的身軀從床榻上一躍而起,突然從背後將她纖細的身子整個用力抱住!

  「啊!」她來不急躲閃,隨著他的動作驚叫出聲,落入他懷中的嬌軀,瞬間僵得比石頭還要硬。

  「你在自欺欺人嗎,櫻姊姊?」他一手攬住她的肩頭,將她牢牢地抱在懷中,另一隻手去抓她並不滑嫩的右手手指,說一不二地拉在手心裡,直接朝自己的下腹部拽去……緊緊按住!

  隔著質地精良的衣袍,腿間那硬硬的、炙熱的男性象徵與她的掌心緊密相貼,熱氣瞬間竄遍了櫻寧全身,腦子裡「轟」地一聲,她從頭到腳,甚至連耳垂都紅了。

  想縮手,卻被他緊按住不放,隨即聽到雲墨冷笑一聲,張嘴在如白玉貝殼似的耳垂上舔了一下,「姊弟之間,會做這樣的事嗎?而且,我們在四年前就已經做過了……你忘了嗎?」

  聞言,櫻寧整個人都恨不得鑽進地底下。

  她怎會忘記那一晚!那是屬於他們之間最為親密的時刻,像戀人一般擁抱、親吻,摻雜著臉紅心跳的喜憂與驚慌失措,宛如複雜的情結,一直無法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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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38:11
  第二章

  柔軟手心裡的那長柱型的硬物,似乎還有越來越粗硬的趨勢,火熱、腫漲,燙得櫻寧整個人紅得像油鍋裡的蝦子,逼得她一咬唇兒,惱道:「你若是惱我,就衝著我來,何必連累無辜?」

  「聽櫻姊姊這話說的,我哪裡會惱你,又怎麼是濫殺無辜之人?你實在太誤解我了,真叫人傷心啊……」雲墨滿臉都寫著失落與黯然,心頭越恨,面上就越是要裝作純良無害的樣子,他早就不是四年前被她騙得團團轉的少年了,現在的他有的是法子逼她就範!

  果然,這一會兒強硬、一會兒示弱、一會兒對她冷嘲熱諷、一會兒又自嘲自哀的小侯爺,這古怪性情真把櫻寧弄了個措手不及。

  他自小就性格多變、反覆無常,長大了越發難以捉摸,不知道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櫻寧心中發急,一面妄想掙脫他的掌控,一面急切地問:「那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雲墨沒放開對她的掌控,卻又任由她胡亂掙扎,似乎很享受那只不乖的玉手給自己帶來的快感,甚至還因為過度銷魂低喘了兩聲,於是櫻寧再也不敢動了。

  他牽唇輕笑一聲,才慢條斯理地說:「是這樣,我這裡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櫻姊姊想不想聽聽看?」

  雖然櫻寧覺得此時的自己,多少有些像頭被他牽著鼻子往死胡同走的牛,明知道這條路不對,可前方是懸崖絕壁,後面又無退路,只得漲紅著臉,硬著頭皮問:「什麼法子?」

  雲墨親暱地將下巴擱在她肩頭,「不如……」他的嘴唇貼著她的耳畔,語氣裡儘是蠱惑,「我娶櫻姊姊做娘子,那麼櫻姊姊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我與苻卿是總角之交,對我那幾個犯了錯的小舅子,他必然是要網開一面的。」

  櫻寧一怔,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臉,訝異的水眸對住他,盯著他俊秀的挺鼻,黑如夜空的星眸,她的玉顏上寫滿了困惑和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我娶你,不好嗎?」他看著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心裡的那團疑雲越來越大,櫻寧完全被他搞糊塗了,這……算哪門子兩全其美的辦法?

  「是這樣,」雲墨一挑眉,懶散地一笑,「我爺爺要我訂親,對象是戚太師家的那個戚敏茹,櫻姊姊還記得她吧?」

  戚敏茹?所以呢?一股難以言語的澀,突然湧上了櫻寧的喉嚨,她看著他,「這與我有何關係?」

  他聳聳肩,似是不以為然地道:「櫻姊姊應該知道,我自小就與爺爺不對盤,他要我娶誰,我偏不娶誰,他不喜歡誰,我便偏要娶。」

  原來,如此!

  櫻寧半晌都沒說話,她早該想到,他堂堂一個小侯爺,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可為什麼在乍聽那句話時,她的心,還是會「砰砰」地亂跳起來?

  四年不見,他已不是當日那個外表看起來像小惡魔,內心卻擁有份純真的少年了,他算計祖父,而且還拿她做棋子。

  靜默了幾秒鐘,櫻寧在心裡悄歎一聲。

  她自幼受外祖母熏陶,性子與其頗像,向來性甚勁直,折則折矣,終不曲撓,看似淡然,其實是寧折勿彎,這幾年隨著年齡漸長猶甚,絕不會因為他人的誤解而多解釋半句。

  與其說她性格淡漠剛直,不如說是薄涼,在她心中,家人最重,雲墨因與她有主僕之誼、姊弟之意,又有懵懂的男女之情,其實應是次之的位置,可惜雲墨不該拿她的家人要挾她,還提出這麼個荒唐的建議。

  她心道:我行事如何,是我的事,你若是要知道,說不說在於我自己;誤解了我,那是你的事,我何苦因為你的誤解去委屈難過、哭天呼地,祈求你的原諒?再說,你與老侯爺如何,那也是你家的事,你若是真心要娶我,何必搬出老侯爺出來?

  一轉念間,原本藏在心裡的一份朦朧、似乎伸手也無法抓牢的情絲,就要被眼前的現實給抹殺了。

  「櫻姊姊莫非不願意?」雲墨的心吊在半空中,她不會知道,他有多麼緊張;她不會知道,他有多麼期盼她點頭;她不會知道……

  所以他只看到她對著自己淡淡一笑,口齒清楚地回答說:「小侯爺的好意,櫻寧心領了,只是櫻寧蒲柳之姿,望秋而落;小侯爺卻是松柏之質,經霜彌茂,所謂『人生有新故,貴賤不相逾』,道既然不同,還是不相為謀的好,櫻寧願意替弟弟領罰。」

  沒有人再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越發輕了。

  屋子裡,又陷入了長久的寂靜中。

  靜!很靜,靜得像是有千斤重擔壓在心頭,沉重地要令人窒息。

  可是,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啪」地一聲,頃刻之間,碎掉了……

  ******

  玉陵城裡,有一間叫「得味居」的飯館。

  這間小飯館青磚素瓦,沒有雕簷映日,更沒有畫棟飛雲,也絕不聳入碧雲,走進去僅僅是樸樸實實的兩三間門面,大廳裡擺著乾淨的桌椅,後院還帶著小小的院落和廚房。

  前面大廳裡,一個掌櫃,兩個跑堂的小二;後院廚房裡,三個紅白案師傅,寥寥數人,就跟這條街上其它的飯館一樣普通,甚至更加不起眼,可是這裡的飯菜,卻是三百六十五天,一如既往地引人垂涎三尺。

  先不說那裡面冒出來的奇特香味兒有多勾人,僅是那些掛在店內牆壁上的菜單,就能叫人好奇心大起。

  櫃檯旁的牆壁上,靠右掛著的那一排漆著朱紅色的木牌上,用很漂亮的楷書,寫著滿滿的菜名,什麼「珍珠翡翠白玉羹」、「荷包牡丹蝦」、「瑪瑙豆腐」、「螃蟹釀橙」、「如意卷兒」……這些像是宮裡御廚們常愛用的菜名兒,意在取個好兆頭,哄天子、娘娘們高興。

  旁邊從上到下,依次是另一排木牌,龍飛鳳舞地寫著的是,「梨炒雞」、「荔枝肉」、「乳釀魚」、「虎皮肉」、「脆皮鴨」……叫人忍不住好奇,這館子究竟是哪裡的風味,怎麼東南西北的口味,都要往這裡來湊湊熱鬧,匯聚一堂呢?

  等等!還有最左邊那一排寫著「玉管面」、「徽墨酥」、「麥光糕」、「黑白月餅」……,這樣的菜單,僅聽這取的名兒就更奇怪了,簡直是聞所未聞。

  這樣的飯館,別說城中的那些饕餮了,縱使是小川子這打京裡來的,多少也算是見過些大世面的人,這幾天也覺得這名不見經傳的小館子,頗有些名堂。

  沒錯!有名堂,而且有大大的名堂!

  要不然自家那百般挑剔的主子,怎麼就一門心思地看上這家了呢?

  第一次踏進這不起眼的小飯館時,其實小川子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屑的。

  首先,這不屑來自於京裡人天生的優越感,想想看,千里迢迢地從京城來到這邊關,解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無論是穿衣打扮、說話的口音,還是旁人看過來的眼光,都能叫人自我感覺良好,自然比其它那些當差的同行都要高出一等了。

  其次,是抱屈自己的大材小用,想他小川子,一是在府裡資歷淺,二是年紀輕,一直沒被主子委以重任。這次到玉陵來,正巧碰到郝管家在京裡處理府中要緊事務,加上平安又被派去了溯洲辦差,這才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跟在主子身邊。

  原想著,怎麼說也是替主子鞍前馬後,上傳下達各類軍機大事,誰知主子派給自己唯一的任務,竟是日日到這裡來,將主子欽點的美食佳餚帶回去。還好這家不做早點,要不就鐵打的一日三餐,跟這名不見經傳的小館子拉扯不清了。

  小川子實在是想不通,這小小的飯館,做出來的飯菜,難道會比郡守府裡的菜餚更加精緻美味嗎?

  就連在侯府時,換得最勤的,就是廚房裡的大師傅,可見主子的嘴有多刁。再說了,主子是個多金多貴的人,萬一吃壞了身子,多少人要跟著遭殃,這怎麼得了喔!

  所以打從那天,小川子一踏進「得味居」起,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打定主意想給這小地方來個下馬威。

  一進門,先是大搖大擺地往一張桌邊一坐,接著一拍桌子,趾高氣揚地叫了聲:「喂!有什麼能擺得上桌面的,全給小爺我擺上來!」

  店雖小,可那過來招待客人的中年掌櫃,人雖然其貌不揚,可顯然也是個有氣節的,抬眼一看,對方是個臉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小子,瞧著眼生,就想應該不是本地人,又一聽對方說話,明顯京裡的口音,當下便笑了笑,彬彬有禮地問:「不知小哥是要全樣兒的呢?還是只單點?」

  怎麼點個菜還分全樣兒和單點?小川子聽了,不由得奇怪地道:「什麼……叫全樣兒的?」

  掌櫃不急不促地一一告知:「全樣兒的嘛,好說,就是店裡擺得上桌的,全給小哥呈上來,只是用料比較繁瑣,這一時半會兒的恐怕備不齊,所以還須寬限些時日,讓小店準備、準備才好。」

  小川子於是點點頭,「行!大概幾天?」

  「兩天後即可。」

  小川子豪氣地一揮手,闊氣地說:「沒問題,全樣兒的一桌要多少銀子?」

  「不多,三百兩足矣。」

  小川子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著掌櫃,心裡默默道:你還真敢說啊,你怎麼不去搶呢?

  掌櫃見狀笑道:「如果小哥怕小店欺生客,信口開河,也可暫時只付訂金,待兩日後用過菜色,若滿意,再付餘款也行。」

  「這還差不多!」小川子哼了聲,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錢袋,再拿出一小錠金子擱在桌上。心裡還美滋滋地想:瞧自己多會給主子當家,若是主子知道了,必定會誇自己機靈沒被黑店宰了吧!

  掌櫃的將金子收下,笑容可掬地道:「多謝小哥,小店馬上去籌備材料,兩日後,敬請小哥光臨。」

  「好……噯!」小川子轉念一想,又叫住他:「等會兒,你先報下菜名給我聽聽,回去我家少爺問,我也好答。」

  「哦,是這樣,那也好,小哥,你聽好了!」掌櫃頷首,拿起茶碗,先「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大口茶水,才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氣,開始氣壯山河地報菜名了。

  「首先是八盤『切時果』,分別是春藕、鵝梨餅子、甘蔗、乳梨月兒、紅柿子、切橙子、切綠桔這些;接著是十二品的『時新果子』:金桔、葴楊梅、新羅葛、切脆橙、榆柑子、新椰子、梨五花兒等;而後則是十二味『瓏纏果子』,名目有荔枝甘露餅、荔枝蓼花、荔枝好郎君、瓏纏桃條、酥胡桃、纏棗圈、纏梨肉、香藥葡萄、纏松子、糖霜玉蜂兒、白纏桃條……」

  小川子聽得直咋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掌櫃的氣都不帶喘,繼續滔滔不絕道:「這些果子上完後,就是正菜的『十五盞』了:第一盞是『乳釀魚』、第二盞是『珍珠翡翠白玉羹』、第三盞是『羊舌簽』、第四盞是『梨炒雞』、第五盞是『荔枝肉』、第六盞是『鴛鴦炸肚』、第七盞是『鵝肫掌湯齏』、第八盞是『螃蟹釀橙』、第九盞是『南炒鱔』、第十盞是『鮮蝦蹄子膾』、第十一盞是『五珍膾』、第十二盞是『瑪瑙豆腐』、第十三盞是『荷包牡丹蝦』、第十四盞是『虎皮肉』、第十五盞是『三脆羹』。」

  就這些菜名兒,當下僅是聽,小川子就已昏了頭,哪裡還有心情來找碴?

  誰知那掌櫃的還不依,仍然跟那唸經的老和尚似的絮絮叨叨:「此外有插食八品,分別是炒白腰子、灸肚胘、灸鵪子脯、潤雞、潤兔、灸炊餅……」

  小川子猛地跳起來,朝外直衝,他被嚇得逃之夭夭啦!

  掌櫃的是個敬業的人,仍然不屈不撓的,跟著追出店門,在後頭扯著嗓子喊:「喂!小哥等等!還沒說完哪,最後還有酒果子十道,分別是:砌香果子、雕花蜜煎、時新果子、獨裝巴欖子、鹹酸蜜煎、裝大金桔小橄欖、獨裝新椰子、四時果四色、對裝揀松番葡萄、對裝春藕陳……公……梨……啊……」

  小川子驚慌失措地摀住耳朵落荒而逃,唯恐被追上。

  那樣的店,就算不是黑店,也勝似黑店啊!

  ******

  想想就心有餘悸,小川子驚魂未定地回到郡守府,將事情的前前後後劈里啪啦一番大吐苦水,一向難伺候的刁蠻主子不僅不惱、不驚、不奇,竟還忍俊不禁地「噗嗤」笑出了聲。

  「少爺?」小川子受得驚嚇不小,尤其是看到最近數天都像被人欠了十幾萬兩銀子,心情不爽的主子竟然笑了,嘴巴就張得能塞兩個雞蛋進去。

  「過兩天,你再去就是了,那店裡要多少銀子都隨它,你儘管付,不用討價還價。」

  可惜主子很快斂起笑容,交待過後,再次開始裝憂鬱,那張俊得足以讓玉陵城的婦孺尖叫的臉孔,直愣愣地對著窗外,眉頭深鎖,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

  於是過了兩天,小川子聽從指示,再次蒞臨了「得味居」。

  這一次可不像頭一回那樣囂張了,而是低調得不能再低調,可惜,「得味居」的那排場,完全沒讓他遂心。

  因為實在是太高調了!

  一道一道的菜餚,被接連不斷地端上桌來,很快一個桌子就擺不下,又利落地加了一張桌子,沒多久是第三張、第四張……

  目及處,滿眼都是精緻美食,無論是「玉膾絲蓴」、「野味飛禽」、還是「青紅翠綠」,皆以精妙的刀工、絕佳的火侯、秘製的調味,或炒、或燒、或燉、或炸、或蒸、或煎、或爆、或煲、或燜、或溜……各種食物的香氣纏繞在一起,撲鼻而來,實在是「碧油煎出嫩黃深,滑欲流匙香滿屋」,別提有多香了!

  店裡店外,裡裡外外都圍滿了人,玉陵城裡的老百姓,像看耍猴兒般地看著坐在桌前那唯一的「京裡人」。

  這樣的排場,這樣的陣勢,叫小川子實在是受寵若「驚」。

  瞧,那上菜的,除了機靈精瘦的小二,就是肥胖可親的大嬸,遠不及宮裡的仕女來得美貌,但,只要看一眼那菜色,還真有皇宮大內的派頭。

  「小哥,您看您是先吃著,還是先喝杯定神茶收收驚?」專門候在一旁伺候的掌櫃,瞧見他目瞪口呆地傻樣,十分好心地上前問了聲,「或者您不知道要先吃哪一樣,先聽我再報一遍菜名兒?」

  「別!您千萬別!」小川子兩手亂擺,生怕他又來一堆「果子」、「條兒」和「餅子」。

  「那……」掌櫃的困惑地問:「那小哥這是怎麼了?」

  「喏……」小川子就愁眉苦臉地用手朝對面茶樓一指,「我家少爺,非要在那裡用餐。」

  「哦……」掌櫃的朝茶樓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表示瞭解,心下卻悄然歎道:想必這家的少爺有些不便出來,可惜了!既然投胎到這麼有錢的人家,怎麼就偏偏生有缺陷,不敢出來以真面目示人呢?

  於是「得味居」裡的人,又「霍霍拉拉」地大搬一氣,將那些美食全給轉移到了對面的茶館。

  這下老百姓們不樂意了。

  「嘁!真小氣!」

  「可不是,聽說這頓飯值三百兩銀子哪!咱們吃不起,看看都不行嗎?」

  「哼,有錢人了不起咩!」

  「就是!不如跟著去茶樓,看是什麼人!」

  「是呀,茶樓不也開門做生意嗎?」

  眾人議論紛紛,卻沒人敢進茶館去,因為茶館外頭如天庭裡南天門前的神兵神將般,同樣也守著三個面無表情的大漢。

  大漢們個個面如黑鐵塔,不苟言笑,而且似乎生怕驚擾了那神神秘秘地躲在茶館裡品嚐美味佳餚的主子,於是不約而同地拿銅鈴般的眼睛往人群一瞪,裡裡外外便立即鴉雀無聲。

  唉,有錢人啊有錢人,吃個飯還有人保航護駕!眾人心裡又是一陣鬱悶。

  莫約一個鐘頭的樣子,那「見不得人」的「少爺」用完了午膳,似乎很是心滿意足,派小廝付了剩下的銀兩,然後將剩餘的食物打包,由三個大漢拎著揚長而去,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少爺呢?依然是半點人影都沒瞄見。

  「得味居」的人去茶樓搬了碗盤,眾人一看,嘩,那叫一個乾淨啊!竟然一點殘湯剩飯的都不留下來,可見越是有錢人越是小氣啊!

  自這天起,此事一傳十,十傳百,搞得整個玉陵城都轟動了,「得味居」天天人滿為患,光是圍在那看菜單兒、聽掌櫃的報菜名兒的人就陡增了好幾倍。

  想想也是啊!如今這兵荒馬亂的,關外那些敢吃生肉的異族還盯著這滿城的「人肉」呢,誰願意吃頓飯就花上整整三百兩銀子,不是神經有問題,那一定就是太有錢了……燒得慌!

  可不是麼,絕對的太有錢了,燒得慌!小川子也這樣想。

  身為奴才,他萬萬不敢臆測自家主子是否是受了何種刺激,才搞出這種事來,反正他平時搞出來的離經叛道的事也不少了。

  至於說到有錢嘛,他小川子到是敢拍著胸脯打包票,若是主子說自己第二,絕對沒人敢誇口自己是第一。

  沒辦法,就是這麼牛!

  聽府裡的郝管家說,主子少年時非常頑劣,十分叫人頭疼,幾年前突然開始專心經商,藉著生意,大肆斂財起來。

  其實僅是老侯爺的家產就足夠吃上好幾十輩子了,可偏偏人家志向大,不是自己掙的,還偏就不要!

  這些年,憑著天分和勤勉,手下的生意做得是風生水起,分佈大江南北,可謂「遍地開花」。『寶豐隆』的名號在商場上早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無論是在何處城鎮設立分號,必然會座落在商街上最繁華的地段,賺了個盆滿缽滿。

  錢莊、當鋪、繡莊、酒樓……等,只要能賺錢的,就沒有他家主子不敢幹的,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自從十天前來到這邊關玉陵後,主子到像是把所有的生意都拋至腦後,一門心思地留在這裡,不走了!這邊關雖然稱為「塞上江南」,可也遠沒有京城之繁華,沒有麓城之美麗,更沒有鄴都之富饒……這麼個地方,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就這般吸引主子的呢?

  反正,「吃吃喝喝」中渡過的日子過得飛快,一晃又是好幾天了。今兒,「得味居」精心籌備,要進獻給主子的是「四大美人」。

  西子、貂嬋、昭君、貴妃,如此香艷的名字,怎麼能不令人暇思?倘若真的換成活色生香、沉魚落雁的美人,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應該遠比那五百兩一頓的飯菜,還要更轟動些吧?

  可惜的是,此時此刻,那「四大美人」被擺進繪著煙青色花紋的白瓷大碗裡,成了給人裹腹的食物,再也妖嬈不起來了;又配上幾碟清淡可口的小菜,以及用早稻米蒸好的飯,細心地用精緻的食籃裝著,小川兒跟掌櫃的道了個別,才小心翼翼地拎著食籃出了飯館,直奔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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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38:32
  第三章

  茶樓上,乾淨清雅,幽靜如常。

  房間臨窗的架上擱著幾盆嬌貴的蘭花,青翠喜人,溫潤的空氣裡浮動著淡淡的蘭香。

  一壺碧螺春,一套茶具,一個穿著白色錦袍的年輕男子。

  聽到門簾微動,他抬起頭,只見那張俊逸的臉上,鼻樑挺括,黑眸如星,正是軒轅侯府的小侯爺雲墨。

  「少爺,菜來嘍!」

  大概耳濡目染,跟「得味居」的許掌櫃打交道久了,小川也開始學會報菜名了,他笑嘻嘻地道:「今天的正菜是『西施舌』、『貴妃雞』、『貂嬋豆腐』和『昭君鴨』,少爺,這些名兒可有趣得緊吧?」

  雲墨輕輕地「嗯」了一聲,仍然靜靜地端坐在桌邊,並沒有拿起筷箸。

  他看著擺上桌的菜餚,不僅沒有動筷,反而看著那些叫人口水直流的美食出神,他在回味什麼,或者,回憶什麼?

  那盯著眼前「貂嬋豆腐」的眼神,就彷彿在看絕色美人的臉,過於專注,又夾雜著說不清的情緒。

  小川子見狀,暗叫不妙!在到茶樓吃「得味居」的飯菜之前,主子喝得昏天黑地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想起就心有餘悸,萬一主子有個什麼好壞,他怎麼跟郝管家交待?

  生怕主子又搞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來,小川子趕緊插科打諢道:「少爺,這些菜為什麼要叫這些名字啊?什麼『西施舌』、『昭君鴨』……的啊,小的從來沒聽說過,可有什麼典故沒有?」

  唇角微勾,就聽雲墨細細道來:「『西施舌』其實是一種南方的點心,先把糯米磨成粉,然後再以糯米粉為包,放入棗泥、核桃肉、桂花、青梅等十幾種果料拌成的餡心,放在舌形模具中壓製成型,顏色如皓月,味道也香甜爽口。」

  「這『昭君鴨』則是將麵粉分離成澱粉和麵筋,澱粉製成麵條,麵筋切成薄片,用鴨湯煮,並輔以麻辣調料,吃起來酸辣涼爽,柔韌可口。」

  小川子詫異地聽著主子一一道來,彷彿早就品嚐過這些自己甚至聽都沒聽過的珍饈美味,他不禁一指那盤「貴妃雞」,插嘴道:「少爺,這『貴妃雞』我知道,有戲班子來咱們侯府裡唱過『貴妃醉酒』,就跟那有關係,是不?」

  他方才也做過功課,問過「得味居」的許掌櫃,才知道這道「貴妃雞」是用肥嫩的母雞作為主料,加上葡萄酒作調料,以文火清燉上三個時辰,成菜後酒香濃郁,美味醉人。

  不過小川子第一眼看到那「貴妃雞」時,還頗有些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道:「不就是酒煮的雞啊,有什麼稀奇的?」

  「小孩子家的,你懂什麼?」時日長了,姓許的掌櫃跟他也熟絡起來,白了他一眼,略有些不忿道:「就那酒,你到哪裡能買得到?那可是咱們櫻姑娘親手釀的!」

  他的語氣充滿了驕傲和敬意,彷彿那酒只有王母娘娘的蟠桃宴裡才有,人間哪有幾回聞?

  只因一切得來煞費功夫!

  玉陵不產葡萄,櫻姑娘央人在西沂買來葡萄種,精心栽植,培育了幾年,直到去年才終於大獲豐收。

  飯館裡的每個人,都看過她仔細地用那些成熟的、晶瑩剔透的紫萄葡釀酒。

  先將酸米入甑蒸,氣上,將去皮尖的杏仁,與葡萄同於砂盆內一處,用蔗糖一鬥,熟漿三斗,逐旋研盡為度,以生絹濾過,其三半熟漿潑,飯軟,蓋良久,出飯攤於案上,依常法候溫,入曲搜拌。

  所以,每道看似簡單的菜餚,背後都有一段複雜的故事,也包含著櫻姑娘的心血;做的人這般費苦功,享用的人,又怎麼能不懷抱感激,抱著虔誠之心進食?

  難怪主子已經對那小飯館「走火入魔」了,小川子由心至外發出由衷的感歎。

  雲墨沒空聽小川子的嘮嘮叨叨,專注地盯著眼前的豆腐。

  這道「貂嬋豆腐」,豆腐潔白,味道鮮美帶辣,湯汁膩香,他還記得,吃上一口,便是香嫩爽滑,舌底生津。

  ******

  他纏著她問:「櫻姊姊,這不就是泥鰍鑽豆腐,為什麼要叫它『貂嬋豆腐』?」

  她圍在鍋灶邊忙碌著,笑盈盈地看他一眼,忙裡偷閒地說:「少爺聽過說書先生講『三國』嗎?這裡的泥鰍呢,就用來比喻那奸滑的董卓,泥鰍在熱湯中急得無處藏身,才會鑽入冷豆腐中,結果還是逃脫不了烹煮的命運;就好似王允獻貂蟬,巧使美人計一樣呢!」

  「這樣啊!嘿嘿,真有趣……」,他恍然大悟。

  從她口中說出的故事,總會吸引「忘塵軒」裡每個人的興趣,明明看上去就是個安靜淡然的人兒,身上卻有種無法形容的吸引力,叫他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然後,就再也不想離開。

  跟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是無比開心的,他愛她,只想跟她在一起。

  可是,她不愛他。

  半月前,在郡守府,他們分道揚鑣了;他因她的拒絕而惱羞成怒,很有大男子氣概地趕她走了,然後,借酒澆愁。

  其實他又騙了她,他根本就無心抓她的弟弟,甚至在她沒到郡守府前就放了他們,她一回家後應該就會看到他們。

  他騙她,是因為毫無把握!他平生第一次,做著毫無把握的事情,他可以隱約預見失敗,卻不願意面對,一再地一廂情願、孤注一擲。

  他的櫻姊姊,不同與一般的女子,她有主張,更有膽識,連那玉家的親事她都可以想出辦法去退掉,又怎麼會拘泥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因此他才想要逼她!最好是逼迫她答應嫁給他,成了他雲墨的娘子,只要成了夫妻,就再也不怕她一轉身又甩了自己,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但是依然沒有用!她是吃定他了,還是說他對她仍然狠不下心?

  若是在商場上,遇到這樣難纏的對手,他早就連坑帶蒙,十八般武藝樣樣上場了,「心軟」,那是什麼玩意兒?

  可是她不同,她是他的櫻姊姊,是他愛的女人,當看到那張如水的容顏時,他就又變回了少年時代的自己,充滿了依戀、愛慕,哪怕恨她,卻還是不能硬下心腸。

  想她、念她,夢裡都是她!無奈人家已經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駁回他的求親了,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哪裡還拉得下臉出現在她面前?

  所以他只能躲在茶樓上,遠遠地看看她,每天吃她煮的飯菜,以此慰藉思念之苦。

  唉,酒入愁腸,愁更愁!這才叫「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啊!

  雲墨將手裡的酒杯放下,滿桌的賬冊,看不下去。

  視線看向窗外,此時天已近黃昏,西邊的天際佈滿晚霞,從最深的紅到最淡的粉,如火焰、如春櫻,襯映著一層層的雲,如紗、如霧,柔和地浮動著,蔓延了大半個天空。

  金色的太陽慢騰騰地鑽進到了雲裡,不一會就被裹成了一個通紅的大圓球,掛在那裡,一點點地朝山坡墜落。

  整個玉陵城都籠罩在這一片淡紅色的光影裡,清亮而瑰麗,彷彿一幅絕世的畫卷。

  與此同時,和往常一樣,茶館對面的「得味居」裡,許掌櫃拿出算盤,趁著晚飯前的空檔,開始劈里啪啦地算起帳來。

  「櫻姑娘,上個月的帳目已經弄好了。」他將賬本放到櫃檯另一邊端坐著的年輕女子面前,眼裡浮現出擔憂的神色,「本來上個月店裡除去開支還賺了不少,可是算上那一大筆銀子,反而虧了不少。」

  正在俯首認真地寫一封信函的櫻寧,聞言抬起頭接過賬本,同時輕輕地頷首,「好,我知道了,先生,辛苦您了。」

  「分內之事,櫻姑娘你又客氣了。」許掌櫃關心地問道:「夫人在蓬山可還好?我家內人總念叨著想去蓬山看看。」

  「多謝楊大嬸掛念,我這正跟娘親寫信呢,這個月太忙,沒時間回去看她,恐怕她擔心了。」

  「要不把夫人從蓬山接到玉陵來?大家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這樣的心思我幾年前就動過了……」櫻寧笑起來,「我娘親跟我父親離別時,說好了要在老家蓬山等父親歸來,這麼些年,娘親哪裡都不願意去,只一心一意在老宅裡等著,生怕父親有一天回來尋不著她。」

  許掌櫃感歎不已,「夫人真是難得的賢妻,獨自一人養育兒女,可不就是戲文裡那個苦守寒窯十八載的王寶釧嗎?」

  櫻寧聽了這話,清麗的臉上不禁浮現出發自內心地微笑。

  母親終有一天會與父親團圓的,只要能讓母親一嘗夙願,就算她吃再多的苦,又有什麼要緊呢?

  想到這裡,腦子裡就浮現出一張油頭粉面的臉孔來,正色瞇瞇地盯著自己……

  櫻寧厭惡地皺起眉,搖搖頭,像趕走令人作嘔的蒼蠅一樣,欲將那浪蕩子給快速趕出腦海。

  「對了,櫻姑娘,那個姓賈的,這個月會不會又要來要銀子?」許掌櫃忽然想到什麼,無比擔憂地詢問。

  「會。」

  當然會,竟然吃定了她,姓賈的怎麼可能輕易放掉這麼條大魚?

  許掌櫃聽了,又遲疑地問:「那咱們……還是按他要的數給嗎?」

  「嗯。」不給能怎麼樣呢?錢財乃身外之物,若是真能像姓賈的說的那樣,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亦是義無反顧。

  許掌櫃歎口氣,「櫻姑娘,你真的相信那姓賈的話嗎?」

  「嗯,他既然能說的有鼻子有眼,只怕不是空穴來風。」他竟然能描述出父親的相貌、年齡、口音,令她無法不信,這也是她老老實實被那姓賈的牽著鼻子走的原因。

  「可是那事兒,誰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論真假,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會當它是真的。」

  許掌櫃點點頭,又道:「是啊,也沒有別的辦法,有一線希望總比沒有的好。」

  櫻寧沉默了一會,才笑道:「先生不用替我操心,哪天我撐不下去了,這『得味居』還是有您啊!」

  許掌櫃一聽這話,鼻子一酸,堂堂大男人的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得味居」這段時間不知道是觸了什麼霉頭,竟然叫城中大戶賈家那不成器的兒子賈仕給訛詐上了,仗著手裡捏著一個不知道從何處聽來的消息,對櫻姑娘大肆地勒索、敲詐,幸虧「得味居」生意一向不錯,再加上最近有個從京裡來的「冤大頭」客人,一日三餐都要店裡最精緻、美味的美食,好歹才能應付那姓賈的貪得無厭。

  這件事情,櫻姑娘瞞著所有的人,因他管帳,所以才將實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看起來淡然冷靜,實則善良敦厚的櫻姑娘,多麼的不容易啊!明明自己已經焦頭爛額,心急如焚,卻還在寬別人的心,叫不要替她操心,這樣的好姑娘,什麼時候才能遇上一段好姻緣,嫁一個好男子,有人疼愛,讓她依靠呢?

  最怕的就是那賈仕「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是在打櫻姑娘的主意,那可怎麼是好?

  許掌櫃心裡也是萬般擔心,但實在不願意再惹櫻寧煩心,趕緊轉了話題,聊起了城裡的新聞,以及店裡那個連面都沒照見的「冤大頭」客人。

  「姑娘,你說城東和城西那兩邊的軍隊,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先前還指望著一起連手把烏皖好好收拾,怎麼都過了這麼些日子,兩邊反而沒動靜了,難道瑛王爺跟苻少將軍會為了個人恩怨,將老百姓的安危丟到一旁嗎?」

  櫻寧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

  如果為了一己之私,置國家興亡於不顧,置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若是這樣,那名滿天下的瑛王與少年英雄的苻卿,也不過是獨夫民賊罷了。

  許掌櫃對那些「出工不出力」的「皇親國戚」們嘮叨了一陣,又指指對街的茶樓,好奇地問:「櫻姑娘,你可知那天天在茶樓裡吃咱們店裡飯菜的,是何方人士嗎?」

  聞言,一雙水眸不由自主地朝對面眺望過去,唇瓣輕輕地一抿,似笑,又非笑,卻不曾語。

  「真是奇怪,聽那小川子的口音,分明就是打京城裡來的,可是問他,那小子死活不承認,說自家主子交待過,不能隨便跟人透露。」

  「先前聽小川子抱怨,說他家主子脾氣古怪著呢,看吃了這幾日,咱們燒什麼他吃什麼,付銀子也付得爽快得很,沒看出哪裡難伺侯呀?」

  「這到底是哪家的貴公子?放著好好的京城不待,跑到這邊關來吃喝玩樂,瞧這地方兒選的!」

  隨著許掌櫃越說口水越氾濫成災,櫻寧至始至終都沒開口,可是越聽著,唇角的那笑意,也就越來越大了。

  ******

  正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這時對街茶館裡的夥計走進店來,叫聲「櫻姑娘、許掌櫃」,原來是將晌午小川子拎過去的食籃還了來。

  櫻寧走過去,伸出一雙纖纖素手,親自將那食籃接過,放在桌上,一層一層地打開,似水的目光落到那些碗碟上。

  嗯,四個主菜每一樣都動過了,甚至那道「貂嬋豆腐」似乎特別受人歡迎,吃了五六成的樣子,唯有那幾碟時令青蔬做成的小菜,動也沒動。

  兩彎清秀的眉,淡淡地蹙了起來。

  櫃檯後的許掌櫃略有些詫異地看著櫻寧的一舉一動,說實話,他還從來沒看見過自己這位冰雪聰穎、清麗淡然的女東家,何時會為客人的口味而如此費心的。

  三年前,櫻姑娘頂了這間鋪子,親自去請他這個因經營不善而倒了店的「舊主」,面對垂頭喪氣,家中還有白髮老娘和嗷嗷待哺幼兒的他,僅是盈盈一笑,言簡意賅地問他願不願意當店裡的掌櫃。

  沒有任何輕視的意味,也絕對不是以成功者的姿態自鳴得意,他在那妙齡少女臉上看到的,只有誠摯和平靜。

  彷彿這樣做,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先生?」

  「啊……」陷入回憶中的許掌櫃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問:「櫻姑娘還有什麼交待?」

  櫻寧笑了笑,「今兒三三他們下學堂回來,記得要他們到田邊幫我採些艾草回來,只要嫩苗兒,我要做艾粑。」

  「好咧。」許掌櫃趕緊點頭應了。

  臨近清明,又到了艾草飄香的日子,玉陵城的老少都會提著籃子到田邊地頭採擷艾草,回家後,將艾草的嫩苗加水,用大火煮爛,再和煮熟的糯米飯混在一起,舂爛如泥,放進炒熟後拘搗碎的芝麻和砂糖拌好的餡兒,捏成一個個墨綠色的扁圓形的□粑煮,用蒸籠蒸熟,就成了軟韌甜香的艾耙。

  這本是南方的食物,卻被櫻姑娘的一雙巧手做出來,格外的叫人喜愛。

  良久,許掌櫃發現一個幾乎覺察不到的微笑,浮現在櫻姑娘唇邊,清麗的臉上有著一種優雅而溫柔的力量。

  接著,耳邊聽到一句天外飛仙似的話語,從她口中輕飄飄地說出……

  「還是不愛吃蔬菜,那可不行……」

  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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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38:55
  第四章

  既然主於脫離了「醉生夢死」的生活,擺明了要窩在小茶樓裡「混吃等死」,那麼,就只好……繼續吃吧!

  問題是,與前幾日的雞鴨魚肉、「飛禽走獸」相比,今兒個簡直是個災難!

  小川子覺得眼前主子的臉色就跟盤子裡那些菜色一樣,瞬間變成了翠綠。

  食籃裡的飯菜,與往常一樣,照樣是熱氣騰騰,散發著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可是這也太過份了!

  素的!

  是素的!

  全是素的!

  每一道菜餚全是素的!

  從食籃裡一樣樣的將那些菜端出來,這次小川子打死都不敢報菜名了。

  慘了!他在心裡後悔莫及,怎麼就偏偏忘記告訴那許掌櫃,自己的主子自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口味也刁得很,平生最最討厭的,就是吃素!

  主子對素菜的厭惡程度,非常令小川於記憶猶新;有一回,他與平安跟著主子出京,南下去瀧州,那是『寶豐隆』在驪京城外開設的第一個分號,在路上,平安聽說沿途有家寺院的齋菜遠近聞名,於是屁顛屁顛地專程跑去寺院給主子弄來一頓齋飯,誰知還來不及邀功,就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罵得平安,那叫一個……狗血淋頭!

  「和尚才吃素,你少爺我是和尚嗎?」

  「就算是和尚,也還有狗肉和尚,難道你主子連狗肉和尚都不及?」

  「你既然喜歡食素,那不如出家當和尚算了,小爺也不攔你,打今兒起,你就吃一個月的素吧!」

  一個月的素吃下來,平安的臉吃得猶如苦瓜,一臉菜色。

  打從那時候眾人就曉得了,自家這小主子,前世應是跟綠色植物們,結下過深仇大恨的!

  可不是嗎,小川子聽府裡人悄悄議論過,主子少年時有一次發神經,好端端的叫人將院子裡一株名貴的桂樹給砍了,還親自放了一把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瞧瞧,這會兒都跟樹結下仇了,可不是發神經,是什麼?

  放眼望去,眼前那一碟碟「翡翠白蓮」、「清炒雙花」、「香酥瓜卷」、「橘香青筍」、「白玉西柿湯」,名字好聽,其實就是「蓮藕」、「菜花」、「苦瓜」、「萵苣」和「西紅柿」,居然吝嗇到連肉末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難不成,今兒玉陵城中有大戶人家做紅白喜事,將雞鴨鵝、豬牛羊這些犖腥都銷罄一空了?

  還是說,這分明是那「得味居」不肯拋頭露面的女東家在整少爺?

  「少……少爺……要不要去換、換?」小川子結結巴巴地詢問,等待指示,或是一陣……訓斥?

  誰知……

  「這是什麼?」

  他看到主子蹙著眉頭,板著俊臉,拿起筷子指向那堆綠色食物中,最綠的那一道。

  噢!天地老爺!原來沒有更綠,只有最綠!連小川子都忍不住被那恐怖的色彩,刺激得大倒胃口了。

  不會帶有巨毒吧?那墨綠色的一陀陀圓形的糰子,僅看著就嚇人,誰吞得下去?

  偏偏主子又發神經了,竟親自挾過那糰子,似乎是想以身試毒?

  小川子猛地撲上去抱住主子的胳膊,哆哆嗦嗦地提議:「少爺……還是、還是讓小的試試看,萬一……」

  萬一少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恐怕也活不了啦,不如就來個「以命護主」,至少還能留下美名萬古流傳。

  「你?」不料雲墨一點也不體會這用心良苦,眼皮抬了抬,俊臉跩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冷冷地哼了聲,「你自己去買。」

  這是櫻姊姊親手為他做的,只要是櫻姊姊為他一人做的飯菜,天王老子都不能覬覦!

  櫻姊姊那樣聰明,怎麼會不知道這日日窩在小茶樓,財大氣粗且不愛吃蔬菜的京城公子哥兒就是他?

  可她還是做著他喜歡吃的菜,像在他年少時,變著花樣讓他多吃蔬菜……

  原來不管她理不理他、嫁不嫁他、喜不喜歡他,至少、至少她是關心他的。

  想到這裡,雲墨心裡一陣窩心,眼眶一熱,差點就飆出男兒淚,又擔心被小奴才看見太丟臉,猛地將臉埋在碗裡,一頓狼吞虎嚥。

  「少爺,要不要緊,難不難吃?」

  「老天爺呀……少爺?」

  「少爺!」

  小川子驚恐萬狀地小聲嘮叨著,生怕主子會突然因食物中毒倒地不起。

  雲墨終於被刁嘴滑舌的小奴才念得煩不勝煩,只好忍痛割愛,挑肥揀瘦地施捨了一個綠糰子給他。

  小川子淚流滿面,硬著頭皮捧起,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

  第一口,外層的皮兒滑溜溜,十分彈牙黏韌;第二口,是艾草的味道,濃郁卻沒有苦澀;第三口,芝麻和砂糖拌好的餡兒甜而不膩,恰到好處;最後一口吃盡,艾香、米香與清油香混合成異香撲鼻,那奇異的口感足以令人回味無窮。

  天!這也太好吃了!小川子覺得自己的舌頭幾乎都要美掉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心靈手巧到這種地步?小川子突然對「得味居」的女東家產生了濃烈的好奇心。

  那個從來不輕易在前廳露面的女子,總是待在後院廚房裡,總是靜靜地做著事情,飯館裡的人都尊敬地稱呼她一聲「櫻姑娘」,私底下都發自肺腑地誇她有一雙巧手,做出來的菜餚,堪稱一絕!

  還不僅是這樣咧!這向來不喜素的主子,此時此刻,竟然對那滿桌的「綠」毫無懼意,埋頭猛吃,生恐被人搶了去,那模樣,簡直與府裡最受主子喜歡的小白狗兒如出一轍!

  一頓風捲殘雲,酒足飯飽後,雲墨端起精緻的白瓷茶杯,掀蓋,瞅著被滾水沖泡得舒展開來的淡綠色葉片,淺啜一口,心滿意足了!

  正在這時,隔壁間,突然腳步紛雜,接著傳來一陣笑聲,其間還夾雜著粗鄙的話語。

  本來就應該清雅幽靜的地方,倏忽地被人打擾,實在是叫人不快。

  雲墨皺了皺眉。

  「少爺,我去叫阿大趕他們走。」小川子也頗為氣憤,不知道是哪家不懂事的公子哥兒,竟敢打擾主子。

  「算了。」這茶館他也沒包下,人家做生意,開門自然是要迎客的,反正這會兒也用完了膳,雲墨也懶得計較,起身便朝外走。

  小川子趕緊跟上,問道:「少爺,您是要回郡守府嗎?」

  「我去軍營。」

  ******

  城外的局勢,很有點……不妙,稱霸一方的「烏皖」因畏懼「虎豹騎」和「苻家軍」的威名,倒是收斂鋒芒,安分了;誰知道,不知又從哪裡冒出個不知死活的「羯族」,不知是受人唆使,還是想趁亂大撈一筆。看著城中大軍一動不動地縮在玉陵當烏龜,每日便在城外挑釁,扯著嗓子叫罵。

  瑛王猶若不聞,按兵不動,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苻少將軍這邊卻已然是按捺不住,若不是雲墨極力阻止,早衝到城外殺了個十七八回。

  既然「虎豹騎」不動,那「苻家軍」亦不動,不如藉此機會休整士卒,待城外番族氣衰,再出兵好了。

  就是不知道那智勇兼備、多謀善斷的瑛王,肚子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出了雅座的門,剛剛走到隔壁間,雲墨的腳步卻驟然停了下來。

  隔著門簾,有四個穿著體面、模樣放浪的紈褲子弟,加上兩個跟班,正在其間大放厥詞。

  「喂,朱兄!聽說倚翠園新來的嫣然姑娘,比那醉紅樓的小桃紅,還要媚上幾分呢!」

  「真的嗎,馬兄,那今兒個晚上,咱們可要瞧瞧去了。」

  「唉,這玉陵城雖然有『塞上江南』的美譽,但比起真正的江南可要差多了;公子我喜歡南方女子,這城中青樓女子多鄙俗、骨架又大、皮膚粗糙,哪兒像南方佳麗那般水靈?公子我啊,只要在這兒憋上三個月,一到江南,看母豬都成了貂嬋!」

  「哈哈……看楊兄這話說的。」

  「其實呀,你們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這玉陵城裡,也是有真正的貂嬋呢!」

  「哦?牛兄,此話怎講?」

  「喏,就對面『得味居』的櫻姑娘,那才是真正的尤物呢!不僅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生得又美,可惜就是年紀大了點……」

  「對了,聽人說賈公子最近看上那櫻姑娘了,還有心娶她進門呢!」

  「是啊,我也不明白,那櫻姑娘一向為人冷淡,從來不肯跟咱們多說一句話,怎麼就被單單願意理那賈仕呢?兩人熱乎著呢!說起那賈仕,除了家中有錢,無論是相貌、人品還是才學,還不如我呢,可不正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嗎?」

  「噯喲,快別這樣講,說不定那櫻姑娘看著清高,骨子裡說不定多貪財呢!要不怎麼都眼看成老姑娘了,還沒嫁出去,肯定是左挑右選,想找個有錢人家嫁,賈公子雖說不學無術,可人家有錢呀,不比自己辛辛苦苦、起早貪黑開飯館來得強,再說哪個女人不愛金龜婿呀?」

  「這話沒錯,不過那櫻姑娘。肯定是比不了醉紅樓的小桃紅的,賈公子怕是玩膩了小桃紅,才又肖想良家婦女了。」

  「此話差異,朱兄不知道,越是看起來冷若冰霜的女人,上了床,嘿嘿,可浪著呢!」

  「沒錯沒錯,老子就想上了她,瞧那小蠻腰細的,不知道扭起來如何……」

  那姓馬的越說越猥瑣,越說越興奮,簡直不堪入耳,不料話音還未落,就感到身後有一股莫名的殺氣,接著被人狠狠地從背後踹了一腳,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來人正是雲墨。

  他在聽到「櫻姑娘」三個字時不由自主地駐足,又聽到她竟與姓賈的糾纏不清,俊臉更是烏雲密佈,最後那姓馬的那下流胚子嘴中吐出的話語,更是叫他勃然變色,鐵青著臉,一扯門簾,驟然就衝了進去,抬腿就是一腳!

  那朱、馬、牛、楊四人著實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何人鬧場,定睛一看,發現只有雲墨一人,加上看上去生得斯文俊秀,又一身貴氣,壓根不像練家子,當下就紛紛叫罵起來了。

  「媽的,敢打老子的兄弟,不想活了你?」

  「你這小子他媽的是哪裡冒出來的?知不知道公子我是誰?」

  雲墨在屋中站定,好整以暇地擋在門口,不慌不忙地開始折起袖子來,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小爺是誰,你們不配知道,總之今兒個,你們一個都跑不掉,說吧,是一個個兒的上,還是一起來?」

  「他娘的,好大的口氣!」姓朱的氣得罵娘。

  「操!你們還杵在那裡當木頭,還不快把那小子往死裡打!」姓牛的回頭罵跟班們。

  「咱們一起來,就怕你……嘿嘿,受不住……」那姓楊的頗好男風,見雲墨生得俊秀,風姿清朗,就往那歪處想去了。

  「既然想死!」雲墨冷冷一笑,「那就一塊兒上吧!」

  屋內瞬間鬧騰成了一團,打鬥聲、叫罵聲,桌椅摔落倒地、碗盤掉落破碎的聲音,以及摻雜在其中的尖叫聲、痛罵聲……劈里啪啦、稀里嘩啦,一時間好不熱鬧。

  小川子縮在門後,看得是心驚膽跳。

  他家這位小爺,幾時親手動過粗啊?先不提他的身份,僅是跟隨他的阿大、阿二、阿三,別看這名字一個個取得不咋地,這可是軒轅侯府的鐵血護衛,世代忠於雲家,身手了得,都是萬中挑一的好手。

  打架嘛,一向是他們來,主子只要瞧瞧熱鬧,憑心情瞎指揮兩下就成了,可這今兒個又是哪根筋不對,要親自上陣打架?難道說剛才那「綠色盛宴」裡,真的被投了毒?

  「阿大……阿二……阿三……」小川子當機立斷地迅速跑到樓梯口,扯開嗓門喊,「快來人啊!」

  話音未落,從茶樓外就傳來氣勢磅礡的腳步聲,救兵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現了。

  「少爺呢?」為首的阿大最沉著。

  「在裡面……」小川子見來了靠山,放下心,伸手朝屋裡一指,「打架。」

  話音未落,阿二已經閃身進了屋,阿三卻沒見蹤影……人家直接施展輕功,從窗戶飛進屋子裡了。

  茶館的老闆愁眉苦臉地站在樓下,抑頭觀望樓上,見上面戰況越發激烈,一陣雞飛狗跳,夾雜著數聲哀號和慘叫,心裡頭開始一面滴血,一面精打細算著戰況後的損失;又過了一會兒,才看到那個京裡來的俊秀少爺,被一個小廝拚死拚活地給攔腰拖了出來。

  只見那位少爺原本迷死一票婦孺的俊臉上掛了彩,左邊眼角一團瘀青,右邊的嘴角還淌著血絲,更別提一身上好質地的錦袍已經變成灰色,以一敵多,應該是沒佔多少便宜,不爽的一張臉都是鐵青。

  「滾開!當心爺連你一塊兒揍!」雲墨還沒打過癮,不,應該說,還沒消氣。

  「少爺,有阿大他們在,您先歇歇呀!」小川子壯著膽子,苦兮兮地勸架,「那幾個人的確該打,但別髒了您的手……您先消消氣……消消氣呀!」

  雲墨滿臉戾氣,深深吐了口胸腔間的濁氣,轉身冷眼看了看屋內的慘狀,掉頭就走。

  小川子並沒說錯,自己已經失去了素日引以為傲的控制力,如果再不走,必定會將那幾個混帳東西給活活打死!

  他不知道是因為聽到那些人對櫻寧的淫言穢語感到生氣,還是因為他們說櫻寧與姓賈的來往甚密更生氣。

  一時間,滿心的疲倦、灰心和沮喪向他襲來……

  為什麼,只要是碰到與她有關的事,就會馬上令他失去理智?

  片刻後,在小川子的慇勤伺候下,雲墨在另一間雅座換上乾淨的衣衫,束了發,敷了傷藥,洗淨了手,又擦了把臉,才慢慢騰騰地冷冷問了句:「人呢?」

  喲!敢情這小爺還沒消氣哪!小川子趕緊道:「阿二把他們全都丟到後邊巷子那裡了,少爺,您要過去嗎?」

  「走,瞧瞧去,有幾個還活著?」雲墨語氣陰沉。

  小川子打了個激靈,少爺這回……恐怕是真生氣了。

  一主一僕、一前一後,慢慢騰騰地走到後巷,老遠就看到,唉唷。一、二、三、四,再加上兩個跟班,一個都不少,全面朝裡趴在牆頭呢!

  一般在玉陵城裡怎麼也算有點家世跟地位的紈褲子弟,一個個臉腫得像豬頭,不是斷了腿,就是折了胳膊,還有的捂著胯下,哭天抹淚,連叫聲都跟殺豬似的,卻沒有一個敢逃走。

  「這位少爺,不,這位大爺!小的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了,請大爺饒了咱們!」朱、馬、牛、楊四人哪受過這等皮肉之苦,一見雲墨來了,立即哭爹叫娘,場面是「眼淚與鼻涕齊飛,哭聲與哀號共鳴」。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看起來俊秀的公子,實在是太他媽狠了!

  心狠!手辣!不要命!

  打起架來,拳頭只往臉上招呼,腳專朝命根子踢,俗話說「功夫高的怕不要命的」,他們這些富家子弟,個個養尊處優,也不過就那兩下花架子,平日只仗著人多胡作非為,何曾吃過這般苦頭?若不是後來從天而降的三個彪形大漢,估計他們這會兒會更慘,有出的氣卻沒有進的氣了。

  「錯了?」可惜那位公子卻還是不爽,不以為意地發出冷嗤聲:「你們都知道錯了?」

  「是的是的,小的們都知道了……」眾人點頭如搗蒜,又是一陣發自肺腑的懺悔。

  「那就好,說說看,什麼地方錯了?」雲墨眉眼冷沉,淡淡地朝對方掃了一眼。

  「小的們不該去打擾大爺的清靜……」想來想去,眾人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得罪了這位公子,擠破腦袋也只能想出這麼個理由。

  「還是錯了。」

  啥,錯了?天啊!那究竟是哪兒惹到這位公子了?誰能跟他們說個明白話啊?

  雲墨微微一笑,對站立在一旁的大漢道:「阿大,咱們上回在苗疆帶回來的『血蟲粉』,挺有趣的,有沒有帶在身上?」

  啥?這「血蟲粉」又是什麼玩意兒?

  「是!」阿大一向對主子唯命是從,馬上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瓷小瓶,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

  雲墨接過,慢悠悠地搖晃了下小瓶,以無比親切友好的口吻道:「想必諸位不知道『血蟲粉』是什麼東西吧?」

  朱、馬、牛、楊四人一臉茫然,看著雲墨臉上的笑,不約而同地瑟縮了一下。

  「苗人善做蠱,他們將毒蛇、鱔魚、娛蚣、青蛙、蠍、蚯蚓、毛蟲、螳螂、蚰蜒、毒蜂、蟬等這些爬蟲類扔進大缸裡密封起來,一年之中那些爬蟲在缸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最後只剩下一隻,這只爬蟲吃了其它十一隻以後,也就變了形態和顏色。一般來說會變成兩種:一種叫做『龍蠱』,形態與龍相似,是毒蛇、娛蚣那些長爬蟲類變成的;一種叫做『麒鱗蠱』,是青蛙、蜥蜴那些短體爬蟲類變成的。」

  一股不太妙的預感,在眾人腦子裡環繞,每個人的臉色都開始發白。

  「這『龍蠱』易得,『麒麟蠱』就較少見了……」雲墨耐心地說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誰知去年,我去苗寨跟苗王做生意,苗王恰好這兩蠱皆得,將其一起磨成了粉,贈了一小瓶給我,說是誰不小心得罪了我,擔保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兒巧了,不如就用幾位來做做試驗,看苗王那老頭兒有沒有唬弄我,說得這樣玄乎……」

  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聽見「咚咚咚」的聲響,趴在牆頭的幾位連聲都來不及出,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成功地被嚇昏過去。

  「少爺……」阿大見狀,低聲問:「這些人如何處理?」

  雲墨將手裡的小瓶扔回給他,拍了拍手,還彈了下衣衫,「把他們各自扔回家門口。」

  阿二與阿三對視一眼,「就……這麼算了?」完全不像小主子素日的作風啊!

  「算了?那也太便宜這些混蛋了……」雲墨冷哼了聲,「這幾家都是什麼來頭,全都給我弄清楚,另外,他們口中有個姓賈的人,尤其要查得仔細。」

  「是!」諸人抱拳領命。

  「另外,用來制這『血蟲粉』的活材料想必會令人記憶深刻,少爺我也不能太小氣了,乾脆就一家送一盅去好了,叫這幾個好好瞧瞧,也順便提醒他們,時時要長記性,千萬別再惹到我了。」

  「是!」大家鬆了口氣,都被剛才在茶館一怒之下親自上陣打架的主子,嚇得有點發懵。

  「記住,材料千萬要選活蹦亂跳的,死掉了的蟲子,可就不太好玩了……」

  話音漸漸遠去,忠心耿耿的下屬們相互對視一眼,放心了。

  這睚皆必報,絕不手軟,不打無把握之仗,方才是小主子的本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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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39:19
  第五章

  月漸西升,「得味居」送走最後一個客人,打烊了。

  櫻寧將店門關好,剛拿出鑰匙鎖門,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一扭頭,一張油光滿面的猥瑣面孔就映入眼簾,不是那賈仕會是誰?

  厭惡地朝後退了一步,櫻寧與他保持距離。

  「怎麼?櫻姑娘不高興看到本公子?」賈仕一身綾羅綢緞,打扮得像只花孔雀般,手裡搖著折扇,展著笑臉道:「公子我可是專門來瞧姑娘的呢!」

  「你來有什麼事?」櫻寧淡淡地問,不想與這人過分糾纏。

  賈仕直朝飯館裡瞄,「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不如進屋裡說吧。」說著就要往店裡鑽。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櫻寧不肯,這姓賈的傢伙打得是什麼主意,她哪裡會不明白。

  「嘿嘿,也好。」賈仕斜著眼瞧她,道:「我最近又得到一個新消息,是跟令尊有關的。」

  「什麼消息?」果然不出所料,那方纔還對自己橫眉豎目的女子立即難掩焦慮之色,急切地問道:「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可不可靠?」

  「急什麼嘛,我來找櫻姑娘你,當然是有把握的。」賈仕得意地說。

  櫻寧聽了,越發著急地催促道:「那你快說。」

  「我不是拜託那朋友幫我打探令尊的下落嗎,前兒個他傳信來,說是回來了,我昨兒個就專程去了趟巴丘,聽他說已經有了個眉目,估計八九不離十。」

  「什麼眉目,是知道我爹的下落了嗎?」櫻寧心中忽地一陣喜出望外,她盼了這麼久,打聽了這麼久,竟然真得能尋到父親,怎能不叫她歡喜!

  「這是自然!」賈仕大言不慚地誇口道:「我那朋友可是花了好些心思,找了好多地方才得到確切的消息……」

  櫻寧不願意聽他廢話,打斷他,「那我爹現在在何處?」

  「這個嘛……」賈仕奸笑了兩聲,賣起關子來,「我那朋友這次可花了不少銀子……」

  「說吧!」櫻寧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截了當地問:「這回又要多少銀子?」

  「不多,一萬兩。」

  一萬兩!櫻寧的一顆心都涼了,這麼多的銀子,就算把「得味居」賣了也湊不齊啊!

  「我沒有那麼多。」

  「銀子好說,櫻姑娘沒有,本公子有的是呀!」賈仕猥褻地一笑,又往前湊了湊。

  「你什麼意思?」櫻寧難掩憎惡之心,一雙秀眉越發皺得緊。

  「嘿嘿,是這樣的,我對櫻姑娘傾慕已久,若是姑娘願嫁我,馬上就有現成的三萬兩銀子當聘禮!」

  櫻寧聞言,心中又氣又急,一雙盈水的眸,怒視著賈仕,冷聲訓斥:「你作夢!」

  「嘿嘿……」賈仕也不惱羞成怒,一雙三角眼貪婪地盯著女人,琉璃般清麗的臉蛋,濃淡適中,修長合度的窈窕身子,縱然是布衣金釵,也宛如秋水伊人般,渾身散發出一股仙子般的氣質,便又忍不住噎了噎口水。

  「櫻姑娘還是想想清楚,一萬兩銀子呀,就算把這『得味居』賣了,也不過數百兩,零頭都頂不上;櫻姑娘,眼下除了我,還有誰能幫你拿出這些銀兩呢?」賈仕得意洋洋,被他看上的東西,又花費了這一番功夫,量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總之三天後,我帶著一萬兩和花轎到姑娘家裡接人,若是沒接到新娘子,這未來岳父的死活,可就不關本公子的事了。」

  賈仕說罷,見眼前的妙人兒因他的話臉色漸白,眉目間流露出一抹少見的驚慌不安,竟添了幾分少見的楚楚動人,當下色心暗起!

  伸手正欲去拉佳人的玉手,不料被她微一側身避開來,一雙美眸冷冰冰地瞪向他,傲然如三九霜雪,自有一種凜然不可輕視之意,又怕惹怒了佳人,賈仕便悻悻然地收回手,轉念又一想,這女子三日後便是自己的了,到時候有的是手段褻玩折磨,又自鳴得意了起來,說了些討好又暗帶威脅的話,才訕笑著離去。

  方纔還明媚美好的夜色,突然被一團團的霧色瀰漫包圍,頓時天空變得灰濛濛,櫻寧站了許久、許久……久到有幾滴冰涼的雨水滴落到臉上,她才驚覺一雙腿已經變得無比麻木酸痛。

  她抬起頭,發現空中烏雲密佈,雨竟已靜悄悄地下了起來。

  玉陵城的街頭,人越發少了,顯得冷冷清清,隨著雨越下越大,眼前交織出一片雨簾,櫻寧獨自一人站在屋簷下,所有的景色瞬間變得黯淡,看不清前方的路,不知何去何從?

  縱然前方無路,亦要走下去。

  她歎了口氣,冒著雨朝住的屋子方向走去,腳步彷徨,既像個迷路無助的孩童,又像個被生活壓抑過度而無法負荷的婦人,彷彿被整個世界拋棄,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地方……

  ******

  三天的時間,很短,短得稍縱即逝!

  第一日,櫻寧將「得味居」交給了許掌櫃,在眾人不明所以的目光裡,強顏歡笑,說有事要出一趟遠門;然後,她把弟弟們親自送回了蓬山,住下陪伴了母親兩日,告訴母親有了父親的下落,看著母親喜極而泣的樣子,她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第三日傍晚,她一人悄悄地回到了玉陵,在自己的小屋中,渾渾噩噩地過完了最後一天。

  明天。就是姓賈的花轎來接人的日子了,新娘的嫁衣和所需物品,都已經被賈家派人送了過來,整整齊齊地擱在了床頭。

  鳳冠珠釵、喜帕霞帔、錦帛玉緞,每一樣端顯富貴的對象,都像是冒著寒意,生生逼人的利刃。

  她走投無路,唯有妥協。

  在父親的生死面前,櫻寧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力氣反抗,所有的傲氣、骨氣,都化成煙霧,變得一錢不值。

  沒有人能幫她。

  姨娘、姨父的醫捨,不久前遇上變故,自顧不暇,她幫不上忙,又怎好去給他們添麻煩?

  至於,雲墨……

  不是沒想過,去央求他,可是,他會幫自己嗎?

  在她那樣嚴詞拒絕了他之後,他怎麼還可能願意幫助她?

  就憑他日日寧願在茶館用膳,也絕不在自己面前露面,便能看出他的意思。

  所以,算了吧,何必去自取其辱?

  櫻寧拭去頰邊滑落的淚,終於下定決心,若是能換得父親平安回來,自己寧可……寧可賠上性命。

  一夜未眠,第一聲雞鳴響起時,天空中泛起了魚肚白,小小的庭院裡,突然就湧入了許多人。

  吹嗩吶的、打鼓的,嗚嗚啦啦好不熱鬧,又聽到一群婦孺的說話聲、笑聲,嘻嘻哈哈的,似乎在忙碌地收拾屋子、打掃庭院,朝樑上扎紅緞,往門窗貼大紅「喜」字。

  其實平時除了「得味居」的人,櫻寧與其它街坊來往甚少,一時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哪裡來的這麼多人,她想大概是賈家叫來的人罷。

  與院子裡的熱鬧喧囂不同,屋內是安靜的,靜得有如死亡,或者是絕望。

  櫻寧一個人坐在房內好久、好久,愁眉不展,形影相吊,身上那套明艷華貴的大紅嫁衣成了最諷刺的對比。

  略含愁雲的目光一一掃過屋中的佈置,她仔細打量著自己住了三年的屋子,或許以後,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這裡來了。

  窗下,花梨木的桌上還放著幾部書、一迭紙,硯台上擱著筆,前些天臨的一帖字還未完成,大概永遠也寫不完了……

  時節正值初夏,前天從蓬山帶回來插在土瓶裡的幾枝玉蘭花已經漸漸泛黃,失了清馨香氣和水份……就像在暗喻她,暗淡無光的未來一樣。

  默然無聲地歎了口氣,櫻寧垂首,木然地盯著裙子上,用金絲線所繡的栩栩如生的絕艷牡丹出神。

  門,在這時從外面被推開,有人進來了。

  秀眉不自覺地暗蹙,櫻寧整個人都警惕起來,腦中想起那賈仕的嘴臉,便覺得厭惡到極致,暗咬牙根,根本不願抬起臉看那無恥之徒一眼。

  腳步聲近了,她的視線略向前,便看見玉色錦袍的下擺,精緻地繡著妝花紋樣的圖案,稍稍露出一截白靴。

  她心中猛然一怔,這人是……賈仕?不可能吧?

  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屋中響起,「櫻姊姊要嫁人,怎麼都不叫人來告知一聲?我也好準備一份大禮,就算櫻姊姊不喜歡我,也不必做得這般絕情。」

  怎麼會!

  櫻寧驚愕地呆住了,簡直懷疑自己的聽覺是不是出了錯,這哪裡是賈仕的聲音,這明明是……是雲墨!

  她飛快地抬起頭,目瞪口呆地仰望著像天神般從天而降的雲墨。

  他正閒適地站在屋子中央,俊秀非凡,兩手抱臂,嘴角帶著絲毫不真心的笑意,一雙黑眸中卻閃現著似諷、似嘲,又似妒火中燒的味道。

  他怎麼會在這裡?

  一時間,櫻寧腦中閃現了無數個可能,張張小嘴,卻仍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樣令人絕望的境地,她能說什麼?

  她一直無法忘懷在郡守府裡兩人的對話,因此才絕了去求他的念頭。

  他的質問、他的嘲諷、他嘴角的不屑、他眼底的輕蔑……每一次想起,都讓她的心不住地抽痛。

  「世上哪有人會不愛銀子呢?」

  「不是有一句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嗎?也許越是看起來淡泊無慾的人,越是貪求無厭,櫻姊姊,你是不是這樣的人呢?」

  「如果你是這樣的人,為什麼又要退了玉家的親事?這可是得不償失的事,還是說對那玉家,櫻姊姊也想耍什麼花樣?來個欲擒故縱嗎?」

  ******

  那些話還縈繞在耳畔,不時地溜出來刺痛著她的心。

  眼圈兒漸漸泛了紅,眸底也泛起淚霧,櫻寧倔強地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重新低下頭,不再看他。

  雲墨卻在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她。

  素日裡她從不喜艷色衣物,一身淡雅裝扮,今日卻穿著一身紅艷艷的精緻嫁衣,襯著一身冰肌玉膚,弱骨纖形,像朵絕艷的牡丹花。

  烏黑的秀髮被簡簡單單地隨意梳成了髻,什麼首飾也不戴,綴滿珍珠和紅寶石的黃金鳳冠和喜帕還隨意地擱在床沿,沒有戴上,略為蒼白的一張清麗小臉,眉目間雖顯得有些憔悴,也未施胭脂,可那煙眉秋目,纖長的羽睫,端正小巧的秀鼻,朱唇榴齒,怎麼看都是眸含春水、人比花嬌,刺得雲墨的心,妒嫉的快要發狂了!

  靜寂良久,他走過來,在櫻寧身前站定,鼻尖縈繞著她身體發間飄來的若隱若現的淡淡香味,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氣,似乎要將那馨香盡數吸入五臟六腑。

  「櫻姊姊今日嫁人,這麼好的日子怎麼都不高興呢?是討厭見著我嗎?要不然怎麼連瞧都不瞧我一眼,難不成我長得比那獐頭鼠目的賈公子還要難看,叫櫻姊姊生厭?」

  櫻寧隨他口無遮攔,始終低著頭不回應。

  雲墨見她不肯抬頭看自己,不說話,也不理人,心裡就是一陣莫名的煩躁,情急慍怒,說出來的話也逐漸犀利起來,「櫻姊姊怎麼不理人呢?真是枉費我一片真心,不過櫻姊姊真是與眾不同,辦個喜事也這麼偷偷摸摸的,是怕人知道嗎?」

  驟然回神,櫻寧緩緩地仰起頭望著他,美顏一片恍惚,「小侯爺……怎麼會到這裡來?」

  「櫻姊姊不請我,我便不能來嗎?」聽到她開口,雲墨似才斂了火氣,很隨意地在床沿上坐了下來,一張俊顏直勾勾地瞅著她,話中有話:「再說,今日這喜事,我若不來,誰還敢來?還是說櫻姊姊心裡盼著誰來呢?」

  這話叫櫻寧心中不免生疑,可哪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正疑惑,屋外突然傳來「彭,彭,彭,彭」四聲沉悶的花炮聲響,接著一陣「嗚哩哇啦」的奏樂聲,雜著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劈里啪啦」的響了起來,有個少年仔在外頭扯著嗓子大聲道:「吉時快到了!大夥兒手腳勤快些,辦好了事我家少爺有重賞嘍!」

  櫻寧的心口像是被擊中一樣,逕直朝冰冷的深淵沉了下去,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在雲墨沒出現之前,她可以將無邊無際的傷心和委屈隱藏在內心深處,也可以鎮靜得,當那個即將嫁人的女子與自己完全無關。

  可是當她看到雲墨後,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樣的驚慌害怕。

  那賈仕不學無術、作惡多端,家中妻妾成群,仗著家中有錢,在玉陵城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如果可以選擇,她不想、不願、不甘就嫁給這樣一個紈褲子弟。

  雲墨的出現,讓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光明,她突然伸出手,緊緊抓住身邊男子的衣袖,抓得那麼緊,彷彿再也不會鬆開。

  一個簡單的動作,就令雲墨的心「砰砰」跳得宛如鼓捶。

  「小侯爺……你能不能幫幫我?」她艱難地發出聲音。

  「櫻姊姊要我幫忙?」雲墨挑眉,黑眸凝睇著她,狀似訝異地問:「上次令弟闖了禍,櫻姊姊寧願自己去受罰也不肯領我的心意,怎麼今天突然轉了性子,難道有什麼事比令弟還要重要?」

  「我……我需要一萬兩銀子救急……小侯爺……」

  俊顏一片冰冷,雲墨緊抿著嘴,一言不發,那雙琉色的眸子則在微微收縮著。

  「幫你?我憑什麼幫你?櫻姊姊,天下不會有白吃的午餐,對吧?」

  「我可以把飯館抵給你……等我籌到銀子……」

  就算賈仕逼她,她也從未想過要將「得味居」抵給他借銀子,飯館裡的人都靠著這份工,養家餬口,那賈仕是個陰險小人,她不放心。

  可是雲墨,雖然詐了點、霸道了點、比別人的心眼多了點,品性卻是好的,她始終這樣認為。

  雲墨哪知她的想法,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我要你的飯館做什麼?」

  「我……我知道先前對小侯爺言語不敬,小侯爺大人大量,還請別放在心上……」她咬著嫩唇,低聲下氣地說著好話。

  「不敬?」他噗哧一笑,彷彿聽了個天大的笑話,「櫻姊姊對我,何時不敬過?」

  她壓根沒將他放在心上過,哪裡是什麼「不敬」,根本就是「無視」!

  「小侯爺要怎樣處置?櫻寧都答應……只要……只要你借給我銀子……」她像個即將溺斃的人,垂死掙扎地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任我處置?」雲墨唇畔勾起近似嘲弄的淺笑。

  「是。」她低低□應了。

  「這真是個誘人的條件……」他忽地傾身逼向她,「如果,我要的是櫻姊姊呢?」

  櫻寧的臉一紅,緊抿著嫩唇,緩緩地揚起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雲墨亦定定地看著她,四目相接,卻看不清楚彼此的真心。

  俊顏上竄過躁動,他很快從床沿邊站起,口氣急促且囂張:「我只要你!除了你拿自己來換,別的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她會答應,還是像上次一樣,冷淡地拒絕?

  ******

  雲墨滿心都是期待。

  當聽到她輕輕地說了個「好」字後,她的允諾並沒有使他欣喜若狂,反而眸底陰霾一片,心裡疼得像是被狠狠地劃了一刀。

  他的真心,她不要!他要娶她做娘子,她不要!原來只要有錢,她就什麼都願意了。

  他深吸口氣。語氣陰霾地說:「我真想看看,櫻姊姊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是被銅臭熏成的黑色,還是說是,櫻姊姊根本就沒有心?」

  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她走後,他開始拚命地賺錢,他打定主意要靠自己的力量掙到很多很多的錢,待有一日他找到她後,他要用黃金打造的籠子將她錮禁起來,讓她再也不能離開他!

  現在她就在眼前,近到伸手可觸,可是她把自己嫁了,目的仍然是為了錢!

  是不是,這樣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年他帶著商隊去了遙遠的琉球國,在一個民間集市上,看到一個十分有趣的西洋玩意兒,一個小鬼推著磨坊,若是往小鬼的錢缽裡放上一枚銅板,它就會不停地推著磨,相反,不放進錢幣,它根本就不會理睬你。

  櫻姊姊,你也是這樣嗎?

  想到這裡,雲墨又恨、又愛、又傷心,怒火使他失去了理智,一把將她從床沿邊拉起,緊緊地抱在懷中,一低頭,火熱的唇猛地覆上她雪白的頸子,張嘴一口便咬上柔軟細嫩的頸肉。

  「啊!」一股劇痛由頸脖處傳來,疼痛使櫻寧忍不住低哼了聲,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的牙齒深深地啃嚙進她的肌膚裡,好像吸血鬼一般地又啃又咬,隨著時間慢慢地流淌,那疼過之後又變得麻木了……

  櫻寧雖然拚命地控制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可是那不聽話的淚水,還是簌簌地流了下來……

  她的淚水使雲墨心中升起一陣暴燥以及惱羞成怒。

  為什麼,自己為什麼要覺得這個女人是不同的?

  為什麼,自己心裡只能裝得下她?

  癡迷、眷戀、著曉般地想她、念她、尋找她!

  哪怕她欺騙了自己,他都不想放開她!

  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僅僅只罵了自己一秒鐘,尊貴驕傲的小侯爺在暴怒的同時,心中便打定主意,既然放不下她,就用黃金打一個籠子,將她鎖在自己身邊,讓她哪兒都去不了……

  正想對她宣佈自己的決定,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現在這樣,會不會又在耍弄自己?

  耍弄他,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上,然後再次拿著銀票不聲不響地消失?就像四年前一樣!

  頃刻之間,雲墨如同被澆了一桶冷水,整個清醒過來,猛地抬起頭,眸中儘是疑雲。

  「櫻姊姊又想玩什麼花樣?」

  他不信她!櫻寧早料到了這個結果,她滿心淒苦,悶悶地揪痛著,卻又無法辯解,一雙黑白分明的水眸中,盈滿了淚花,晶瑩的淚仍然不斷地從眸子裡滑落。

  眼前心愛之人梨花帶雨的容顏,在雲墨看起來,卻是動人之極!

  他不再忍耐地低下頭,霸道地擄獲了她柔軟的唇,狂野地撬開她的唇瓣和貝齒,勾纏住失措的丁香小舌,狂猛的吮吻,彷彿要將她吃了一般……

  屋外有腳踏聲雜沓而來,聽聲響似乎來了不少人,卻不知為什麼,卻沒有一個敢推門進來,甚至連聲兒都不敢吭,恐怕驚擾了誰。

  櫻寧心中卻是又驚又駭,害怕外邊的人會突然闖進屋子,因而不停地掙扎起來,她的動作卻更加惹火了雲墨,越發變本加厲,狠狠地、一遍一遍地吸吮、輕咬著她的紅唇和小舌,微微的刺疼讓她不禁嗚咽出聲,嬌軀卻由於這過分的親密,不住地輕顫著。

  不知道這樣吻了多久,久到懷中人兒的唇都快腫起來,雲墨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她嬌艷欲滴的甜美唇瓣,圈在纖腰上的手由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過。

  櫻寧羞地頭都不敢抬起來,只差找個地洞鑽進去。

  「櫻姊姊,你贏了。」他緊緊地盯著她羞赧的美顏,濃灼的氣息噴灑在眼前嬌人染上片片紅雲的芙頰上。

  被他擁在懷中的櫻寧身子一震,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

  他的神情不明,聲音裡更是有著難以辯明的意味,「我是個生意人,雖然我沒覺得跟櫻姊姊的這樁買賣會有多少利益,但是我還是願意,誰讓你是我的櫻姊姊呢?你也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吧。」

  櫻寧被他炙熱的目光看得極不自然,撇過臉,點了點頭。

  修長的指卻忽然粗魯地捉住了她纖巧的下巴,將她轉過來,幽邃的眸子盯著她美麗的眼眸,冷酷地說:「但是櫻姊姊若敢騙我,我一定……」

  「不,我不會再騙你了!」清麗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她急急地掩了他的唇,向他保證。

  他眸色又深了,被她掩住的唇順勢親吻著她的手心,「很好,記住你今日的承諾,千萬不要騙我,因為後果是櫻姊姊你無法承擔的!」

  櫻寧沒有抽回手,只是輕輕地眨了眨眼,眼眶中的晶瑩,一滴一滴地順著臉頰滑落。

  「再哭,就像花貓了。」雲墨遂了心願,眉頭頓時舒展起來,看著她笑了起來,動作輕柔地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再幫她戴上鳳冠,最後蓋上大紅的喜帖,「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得走了。」

  「走?去哪兒?」櫻寧愕然地伸手將喜帕略略掀起,露出一雙不解的美眸,愣愣地瞅著還在忙活著的雲墨。

  雲墨見她甚少流露的嬌俏表情,胸腔中一柔,口中卻埋怨道:「快蓋上,這喜帕蓋上了就只能新郎倌才能揭。」

  櫻寧臉一紅,有些手足無措,不知是該將頭上的喜帕放下,還是掀掉。

  「我們去綠柳山莊。」他真愛看她臉紅的嬌模樣,但還是又將喜帕重新蓋好。

  「那是……什麼地方?」隔著喜帕,櫻寧仔細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沒聽說玉陵城中有這麼個地方。

  「我前兒個剛買的宅子,先前可不叫這個名字,那裡風景還不錯。」雲墨嘿嘿笑了兩聲。

  「你的宅子?」櫻寧驚訝,莫非他是要在這裡長住嗎?

  「嗯,昨天佈置了一下,有些倉促,但也是沒法子的事。」

  「要……怎麼去呢?」櫻寧想起門外的一堆人……賈家的人,他們是要在人群裡殺出一條血路嗎?還是說他打算玩一出「搶親」的戲碼?

  「當然是乘花轎,都在外面已經等了好一會了。」雲墨體貼地扶她起身,走到房門前,拉開門。

  窄小的屋外,黑壓壓地站了一地的人。

  最前面站著的,正是每日到「得味居」替主子打點膳食的小川子,手中捧著一大件紅色衣物。

  「少爺,吉時到了,您快換上喜服吧!」

  「還有彩綢呢,少夫人,您拿好嘍。」

  「少爺,少夫人,山莊那邊都準備妥當了,就等著過去拜堂呢!」

  直到坐進了花轎,櫻寧還是沒恍過神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迎娶的人變成了他?為什麼那些人要喚自己「少夫人」?還有賈仕呢,他人在哪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下了轎,入了堂,拜過天地,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這個時候,櫻寧才完完全全意識到,她與雲墨,成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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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39:46
  第六章

  洞房、花燭、夜。

  紅色的臘燭搖曳生姿,燃燒時滴落的蠟淚如鐘乳石般,將紅燭團團圍住,整個房間都罩上一層晃動的美麗光影。

  櫻寧靜靜地坐在喜床上,兩個小丫頭一邊一個站著,好奇地打量著蓋著喜帕的新娘子。

  身著蟒袍玉帶的雲墨踏進屋內,抬眼望見那嬌柔的身影,笑容便躍上眉頭。

  見他進來,小丫頭們趕緊伏身行禮,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屋子。

  他向她踱過來,隨後喜帕驀地被挑開,眼前驟然一片光明,櫻寧因這個突然,有點無法適應。

  那張年輕的俊顏就近在眼前,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他的視線那樣熱烈喜悅,使櫻寧本來已到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

  「櫻姊姊,鳳冠沉不沉?」他體貼地將沉重的鳳冠也取掉了,眼底都帶著笑,「你餓不餓?咱們去吃點東西,還要喝交杯酒哦。」

  櫻寧無言地任雲墨牽著自己走到屋子中央的桌邊,桌上擺著四隻裝有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的喜果盒子,還有一些精美的吃食。

  他執起酒壺朝兩隻碧玉杯中注滿酒,一杯遞給她。

  櫻寧接過酒杯,問道:「你能不能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雲墨顯然心情很好,眉眼彎起,「沒什麼事呀,是那個姓賈的不經嚇,我不過是找他來問了句,是不是真心誠意地想娶你,他竟然連連否認,可見心實在不誠,這樣的的人,我怎麼放心櫻姊姊嫁過去!」

  「你把他怎麼樣了?」櫻寧吃驚至極,誰知道他的那個「問」是如何問的,若論耍花樣、玩心計,恐怕連賈仕那樣的小人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沒怎麼樣啊……」雲墨聳聳肩,「他自己膽子太小,生怕我在暗地裡算計他,這兩天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我瞧他說了要來娶櫻姊姊卻又不來,豈不是存心要讓外人笑話櫻姊姊,我的櫻姊姊哪能讓人笑話,他不娶,我來娶好了!」

  櫻寧一呆,她還指望著賈仕托人打聽父親的下落,就算不嫁給賈仕,只要自己拿一萬兩銀子去給他,至少還會有一線希望,誰知賈仕人都不見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怎麼能這樣做?」她傷心地指責。

  「櫻姊姊是在怪我嗎?」雲墨見她滿臉難掩的愁意,原本還笑著的俊顏漸漸暗淡了,眉頭也慢慢攏起來,「還是說你真想嫁給那種人?他家裡都有四個老婆了!」

  「要嫁給誰,是我的事,不煩小侯爺操心。」櫻寧的整顆心都灰了。

  「嘁!」雲墨瞇了瞇眼,發出冷嗤,「櫻姊姊,你現在可是跟我拜了堂,成了親,怎麼能說這種話,多叫人傷心!別的不提,就算是為了那一萬兩,你也不應該後悔啊!」

  櫻寧咬住雪白的貝齒,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握著那隻小巧的玉杯,苦澀不斷在心底瀰漫開來……

  雲墨說的沒錯,時至今日,她還有什麼資格反悔?

  ******

  乖乖地喝過交杯酒,乖乖地吃過婆子從外面端進來的吃食,她又乖乖地被兩個小丫頭伺侯著到屏風後淨身。

  梳洗過後,小丫頭們麻利地將浴桶等物收拾乾淨,對櫻寧行了個禮:「少夫人,時辰不早了,請早些休息吧。」

  櫻寧聽了,清麗的臉頰上不免浮出兩朵紅雲,小丫頭們便相視一笑,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聽到關門的聲音,櫻寧又站了一會兒,聽到雲墨叫她,才慢慢地從雕花屏風後走出來。

  雲墨已沐浴完畢,穿著柔軟舒適的白棉中衣,懶洋洋地靠在床頭,看她出來,眼睛頓時一亮。

  她散著齊腰的長髮,素著一張白淨的嬌顏,身上穿著寬大的褻衣,越發顯得手腳纖細,腰肢不盈一握。

  藉著柔和的燭光,雲墨目不轉睛的從她嬌美雪白的面孔,看至光裸白皙的玉足,忽然覺得口乾舌澡。

  「過來我身邊,櫻姊姊。」他喚著她,並且阻止她想吹滅桌上燈燭的意圖,他要看清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任何表情和動作他都不想放過。

  櫻寧依言走過去,全身像面臨大敵的刺蝟般,充滿了警覺。

  「快上來,我幫你脫衣服。」雲墨飛快地從床頭起身。從未伺候過人的小侯爺,心甘情願地為她做任何事。

  「不!」她忍不住退縮,甚至還避開他伸來的手,當看到他臉上因明顯地拒絕,浮現的慍色後,又囁嚅地道:「不用……麻煩小侯爺。」

  他不快地躺回床上,語氣有些賭氣,「那你自己脫吧,快點,我想看你。」

  櫻寧僵硬地站在床邊,聽到他的話輕輕一顫,仍然咬著牙慢慢地解開衣物。

  他有點等不及她的慢動作了,伸長手,撥掉她發間的一支玉釵,烏黑髮絲如最上好的鍛子一般,瞬間披散下來,發狂的覆著臉部、肩膀及凹凸有致的胴體。

  髮絲也遮掩了羞澀至極的玉顏,以及,一直泛到耳後的紅暈;當她身上只剩粉色的肚兜和褻褲,骨肉均勻,隱約蘭胸,模樣美麗極了,目光穿梭在她美妙的曲線上,雲墨簡直忘了呼吸。

  小腹因慾望而一陣陣刺痛,他盯著她低垂的眼簾,「櫻姊姊,替我寬衣。」

  長長的睫毛一顫,櫻寧遲疑了一下,順從地伸出手,解開他的中衣,她的動作輕而巧,卻仍不可避免地碰觸到他的身體。

  他生得好看,俊秀清朗,卻沒有一絲女子的嫵媚之氣,但櫻寧不知道他的身體也是同樣漂亮的,膚色白皙,肌理緊實,不瘦也不會過於健碩,極富線條美。

  櫻寧從未看過成年男子的身體,僅一眼就讓她低下了頭,不敢再抬頭看,這時雲墨的手已經握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就讓嬌人兒整個倒在了自己懷中。

  「啊……」她發出小小的驚叫聲,下一秒,唇被他緊緊堵住了。

  一碰到她柔軟甜蜜的唇瓣,雲墨的意志力就完全崩潰掉,喘息和低低的呻吟自喉間傳出,無盡的飢渴和無法言喻的熱焰幾乎要將人燃燒殆盡。

  再也無法忍耐,他如出籠的野獸,猛地將櫻寧壓在身下,膝蓋頂開她修長的雙腿,隔著褻褲一下一下地頂撞,她發出慌亂的嚶嚀,自有一股撩人之態。

  「櫻姊姊,你真是會誘惑男人。」他盯著她清麗的小臉上佈滿紅暈,便再也無法忍耐的扯掉她的褻褲,分開她雪白的雙腿,健壯的長腰猛然挺進,熾熱的昂揚如鐵刃般擠進了她的身體。

  「嗚……」她瞪圓美眸,驚慌地看著他,扭著身子試圖躲閃,不料卻因廝磨引發一連串令人心跳的快感。

  「對不起……櫻姊姊,只讓你痛這一次……」他俊顏緊繃,眼睛因慾望泛紅,俯身在她耳邊低低地說完,不由分說地便吻住嫩唇,猛然一記挺身,痛泣聲從兩人的唇齒間逸出,清麗的玉顏瞬間變得慘白……

  紅綾被翻波滾浪,一夜不曾好眠。

  櫻寧迷迷糊糊醒來時,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桌上的紅燭燃燒殆盡,屋中的光線卻是半明半暗。

  她的身上未著寸縷,腰仍被緊緊地鉗住,緊緊相貼的男子赤裸的身體,溫度竟如火爐般熱燙,她感覺全身的毛孔都沁著汗,黏黏的很不舒服,剛嚶嚀一聲,還未掙扎,便被身後的人貼得更近。

  雲墨手上收緊,嬌柔的女體被他整個霸佔著。

  娶櫻寧為妻,是從少年時代起就存了的念頭,如今這平生第一等大事被完成了,整個人興奮至極,哪裡還能睡得著?

  盯著懷中正悠悠醒來的佳人,雲墨笑瞇了眼,動作越發溫柔甜蜜。「櫻姊姊……」

  櫻寧扭了下身子,卻是滿面飛紅。

  昨夜凌虐了嬌嫩花穴一整晚的硬物,仍然深深地埋在濕滑的水穴中,甚至越來越深地向內挺入,要去撩撥羞答答的花心。

  「別……」她身子又酸又痛,他昨夜第一次要她的時候,根本沒有愛撫她,又硬又燙的男根就那麼進入了。

  她疼,他也不舒服,處子的血從兩人交合處慢慢淌下,他像要證明什麼似的,猛烈而狂亂,而她則疼得全身僵硬,花穴不停地收縮,咬得他窄臀擺動得更加狂肆,沒多久便在她的哭泣聲中時了出來。

  當失神的嬌軀逐漸平息,她從疼與震驚中清醒之際,那雙修長好看的手又開始不住地愛撫著她,又開始了第二次的掠奪。

  現在,他怎麼又……

  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一個起伏,雲墨再次壓住柔若無骨的嬌軀,熱情又激狂地反覆吸吮她嬌嫩的唇瓣,手指握住她顫動的乳房,挺身完全侵入她的身體。

  他等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要得夠!

  「啊……不……」仍覺陌生的體驗是櫻寧前所未有的,原來女子與男子交合,會這般難過,她痛苦地蹙著秀眉,含著男性利器的小穴卻越絞越緊。

  「別這麼咬,放鬆點,櫻姊姊……」他既舒坦又痛苦地發出悶哼,捧住她的臉,深情地親吻著她,輾轉纏繞吮吸,輕咬著她柔軟的唇畔不住地喚著「櫻姊姊」,並在她耳邊低聲保證,一會就不會疼了。

  她閉著眼,一絲不掛的身子無力地仰躺著,大腿張得大開地抵在床褥間,早已沒了力氣盤上他腰身,只能任他肆意而為。

  越來越激昂的節奏,像潮水一陣陣地拍打著她的身體,櫻寧抑不住唇畔的嬌吟,漸漸的,她開始回應他的吻,隨著他的抽插而晃顫。

  他的舌探進她的檀口中,熱烈的與她交纏,不住地纏綿,吸吮著她甜蜜的津液。

  「啊!」硬實的男根杵著嬌嫩的穴兒,速度不快但每一次都極深,突然,突如其來的強烈快意令她胸口一窒,細腰不由自主的弓起。

  「是這裡嗎?」雲墨的額上也覆了層薄汗,音調帶著濃重的慾望,在那處略硬的花壁不住輕輕地磨,重重地撞。

  「啊……」她受不住,尖喊一聲,弓起腰身,嬌軀因快感而不住顫動,也使他再難忍情慾,在緊致的花徑裡急速抽送。

  與昨夜不同,疼,又並著說不清的麻癢席捲了全身,酸慰的快感在她小腹間累積得越來越高,白玉般的腳趾頭因受不住強烈的歡愉而彎曲,全身繃得像快斷掉的弦。

  「櫻姊姊……櫻姊姊……」他低喃著,不住地喚著她,聲音性感低沉得令人耳紅心跳,炙熱的利器伴著每一次深情地呼喚,肆意地進出著水嫩的穴兒。

  「啊!」陌生的感覺令她驚慌無措,她緊緊攀住他,兩具汗濕的美好身軀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直到璀璨艷麗的煙火彷彿在腦中炸開……他們一齊叫出了聲!

  良夜,倏忽而去。

  紗窗外,曙光藹藹。房內的喘息和輕啼才漸漸停歇,床榻上的嬌人兒靠在男子懷中,再次昏沉沉地睡去。

  雲墨緊緊地摟她在懷中,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懷中的佳人,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她柔軟滑順的長髮,慢悠悠順延至床畔。

  他終於得到她了,他的櫻姊姊,他的女人,他唯一要的女人。

  與四年前一樣,只有與她在一起時,他才會覺得充實、溫暖,內心充滿了安寧。

  她是他記憶裡最美好的一個夢,輕盈、綿柔,如蜜在舌上流轉,其中還摻雜著思念之澀。

  這樣的滋味,他甘之如飴。

  也許旁人會道:有什麼忘不掉的呢?那只是沒有遇著更好的罷了。

  然而,有誰會知道,在他心目中,那個最好的就是她。

  那麼又有誰,能替代呢?

  ******

  日薄西山,黑暗將白晝吞食。

  是夜,玉陵城郡守的府宅內異常熱鬧,張燈結綵,賓客迎門,滿城的百姓都知道,郡守將在今兒宴請前來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的瑛王爺和苻少將軍啊!

  這二人一個是皇親,一個是國戚,都是少年成名,手握重兵,但凡城中稍有些身份地位的,都想擠進郡守府,見識、見識這兩位皇親國戚的真面目。

  宴席上,一派和樂融融。

  舞姬們和著婉轉悠揚的絲竹聲翩翩超舞,賓與主交談甚歡,頻頻舉杯暢飲,談笑風生。

  可惜,這客人跟客人之間就劍拔弩張,擺明了不對盤,苦了玉陵郡守馬世清,哪個都不敢得罪,步步如履薄冰,一頓飯吃得提心吊膽。

  坐在廳中主位上的瑛王年近三旬,一襲黑色描金錦袍,生得長身玉立、高鼻薄唇,五官十分俊雅,眉目間有著與生俱來的優雅與尊貴,只是週身都散發著疏離的意味,氣勢凌厲,清冽到令人不敢逼視。

  坐在左邊下首的少將軍苻卿,一身紅衣,倨傲如火,姿容俊美,正挽著袖子跟一幫武將,喝得興高采烈。

  一個冷冽驕傲,一個熱情似火,都不是好惹的王兒呀!

  馬世清暗歎一聲,他是個善思考、愛動腦筋的官員,有事沒事也常悄悄分析一下朝中形勢,像玉陵城現在的處境,比起那烏皖和羯族的虎視眈眈,危機少不了幾分呀!

  當今天子與皇后貌合神離,但總是兩夫妻,尤其是共同還有一個強大的對手,瑛王!

  身為當今天子皇叔的瑛王,年少英雄,這天下有一半兒是他打下來的,偏偏沒當成皇帝,其間多少秘辛,無人知曉,但那份功勞高得足以讓坐上龍椅的兄長備感威脅,如坐針氈,乾脆讓位給兒子,就讓兒子跟自己的弟弟鬥,眼不見,心不煩。

  現在呢,肯定是皇帝親自下旨「請」瑛王從西沂帶兵來救玉陵,回頭就後悔了,又不得不跟皇后如此這般地商量了一番,再下一道旨,派苻卿帶兵趕來,不就怕瑛王有謀反之意?要不這趕著趟兒似地湧到偏遠邊關來,是為了什麼,難道是來欣賞邊關大好風光?

  還有那一連數日住在郡守府,不知是什麼來頭的年輕公子,又是何人呢?

  馬世清的目光又轉向坐在苻卿旁邊的年輕男子身上。

  一身白袍,鑲嵌著繁瑣的雲紋金邊,墨發被玉冠豎著,俊秀的臉上,一雙眉似遠山,兩眼又黑又亮,熠熠有神采,只見他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撐著頭,一邊看苻卿鬧騰,嘴角輕鉤,似笑非笑,那模樣,似風流、似輕佻,不知要令多少女子芳心暗動。

  這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且不說平日裡那苻卿對此人的言聽計從、禮讓三分,不僅郡守府讓給他住,自己甘願跑去軍營練兵,私底下對這人也是嘻嘻哈哈、稱兄道弟,毫無將帥之威嚴。

  這人,明明毫無一官半職,什麼都不是,渾身散發的氣度和風範卻不輸在坐的王侯公子。

  他究竟是誰?

  不只馬世清,席間還有不少賓客也在小聲地相互打聽,可惜這玉陵地屬偏遠,哪有人認得?

  一個瑛王加上一個苻卿,就夠叫人頭痛的了,還有個連底都沒摸清的年輕公子,這……萬一烏皖未滅,自己先窩裡鬥起來,倒霉的還是玉陵百姓呀!

  瑛王嗜殺,苻卿雖狂,但玉陵落在苻家軍手中,應該比前者多幾分生機,可惜傳聞苻卿有猛張飛之勇,作戰身先士卒,威震敵膽,卻勇而無謀,哪會是瑛王的對手?馬世清細細想來,心裡不住叫苦。

  果然,那苻卿是沉不住氣的,兩杯水酒下肚,就開始發難。

  「王爺殿下……」只見他對上方的瑛王舉舉杯,半真半假地笑道:「玉陵城中如今有我苻家軍駐紮,守備森嚴,連鳥都飛不進來,那烏皖番邦自然難有圖謀,既然邊關安然無事,不知您何時會率兵返回西沂?」

  「烏皖氣勢未滅,此時撤兵,尚早。」瑛王淡淡一笑,待旁邊的侍女將白玉杯中注滿酒,才執杯回敬。

  「王爺果然深知用兵之道,不過王爺萬金之軀,怎好總待在此地犯險,不如就由下官替王爺分憂吧,」苻卿一番話說得實在動聽。

  可惜瑛王並不領情。

  他駐守西沂,並不代表不關心國事,他一早從友人處得到消息,這少將軍苻卿不像外人所說是個粗魯武將,相反地精治用兵之道,對下屬嚴而和,所得賞賜盡散給部屬,且樂於採納下屬正確意見,故深得軍心,小瞧了他,便要吃大苦頭。

  瑛王想到這裡,嘴角不禁展露一絲淺笑,不急不促道:「少將軍此話詫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間,疆土和臣民都是當今聖上的,少將軍千里迢迢率兵來此,怎是替本王分憂呢?再說,既然奉旨,便是分內事,何以推托?」

  苻卿聽了這冠冕堂皇的一席話,不禁冷笑一聲,「分內事?只怕王爺殿下是另有所謀吧!」

  「少將軍這話是何意?」

  「下官豈敢別有用意?王爺多心了。」

  這你來我往,劍拔弩張的氣氛,弄得眾人面面相覷,又都不敢插話,只有那白衣公子,笑吟吟地,看好戲看得很是帶勁兒。

  馬世清正著急,不知道是該去勸架呢,還是先找地方避避風頭;這時忽然從屋外匆匆跑進一個侍衛長模樣的人,對著瑛王等人抱拳行禮,「王爺、少將軍,京中來人!」

  京裡來人了,這架便不能再吵下去了,只得暫時先告一段落。

  原來是龐龍來了,他帶來了皇帝的聖旨。

  聖旨裡,無非是大加讚賞雙方的勞苦功高、為君分憂,解救黎民蒼生於苦難等等,讓瑛王先領兵回西沂去這話,倒是提也沒敢提。

  苻卿一聽,這氣是不打一處來,得了,這皇帝當得窩囊啊,還枉費自個兒在這唇槍舌劍,真是白費功夫!

  同龐龍一道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位風采翩翩的富貴公子,另一個是剛因為怠忽職守、被天子摘了官帽的瑭王。

  瑭王體態肥胖,最是害怕那位瑛王爺;自從瑛王領兵來到玉陵,就做了只縮頭烏龜,稱病躲著不見人,今兒因與龐龍有舊交,又想著這仗都快打完了,自己再不出來似乎也說不過去,便畏首畏尾地跟來了。

  誰知一來,就瞧見了另一個冤家對頭。

  「小侯爺!你怎麼在這裡?」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小侯爺?那不知是何來頭的年輕人,竟是位小候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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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哪家的小侯爺?

  唉唷喂!居然是軒轅侯府的小侯爺!

  軒轅侯府雲家,有錢有勢,說它富可敵國,亦不為過。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雲小侯爺,其祖父是當今天子生母,昭文太后的同胞兄弟,是人人景仰的老侯爺。

  聽說雲小侯爺在京城裡名聲不太好,京城裡的兩大不好惹惡名遠揚,一為苻卿,二為雲墨。

  苻卿脾氣火暴,犯起渾來六親不認、翻臉無情;雲墨性情奸詐,吝嗇起來能把侯府全拆了賣銀子。

  瑭王就是沒認清這一點,當初才會在驪京著了這雲小侯爺的黑手。

  瑭王胸無大志,只有個癖好,跟簡國公差不多,就是喜歡收集春宮圖,這一對哥倆好在朝裡都是出了名,只要是過著那些珍本、孤本的,一擲千金也再所不惜。

  當然瑭王最喜歡的是還將藏品收集成套,若是知道哪兒有自己缺的那一本、兩本,就整天夜不能寐,想著、念著那寶貝究竟在何處,話說某日,他奉命到瀧州辦差,在一個叫瑯嬛軒的書坊竟看到一本名為《江南銷春》的春宮畫冊孤本,十分精美、市面少見,當即花大錢將此書收為已有,整日心花怒放地拿著鑒賞。

  過了幾日,他回京覆命,在煙花之地巧遇簡國公,兩人因愛好一致,說著說著,便說到春宮圖上,這一個說:「我最近得了本孤本畫冊,畫風精緻,實屬難得的佳本。」另一個說:「是啊,我近來也機緣巧合有幸得了一本。」這一個一聽又說:「既然都得佳作,何不拿來共賞?」另一個就點頭稱是:「甚好,若不是看在咱倆情如兄弟的情分上,這畫是萬萬不捨得拿出來的!」

  言必行,行必果,兩人馬上叫來僕人,分頭回家將那千收萬藏的寶貝拿來。

  誰知,兩人將畫冊一同拿出擺上桌面,竟然發現封面上一個寫著《江南銷春》,另一個寫著《江南銷夏》,內容與畫風頗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下傻了眼。

  於是這個問:「不知這《銷春》是在何處買的?」另一個便答:「在溯州一處叫琳琅齋的書坊買的,兄長那《銷夏》可也是在琳琅齋買的?」這個搖頭如貨郎鼓,「非也,是在瀧州的瑯嬛軒買的。」

  旁邊伺候的幾個小嬌娘一聽,噗嗤一聲就樂了,捂著嘴直笑道:「兩位爺說的這兩個書坊,可不就是一家的嘛。」

  「什麼一家?」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眼,仍陷在雲霧中。

  「這琳琅齋和琅頰軒,可不都是歸『寶豐隆』所有,還有咱們京城的無書閣,也是一樣呢!」

  還有人笑著問:「那『寶豐隆』是誰開的,兩位爺應該都知道吧?」

  兩人當下惱羞成怒,真是無商不奸呀!該死的雲墨!

  兩個氣急敗壞地揣著畫卷攜手到無書閣去找碴,「不是說孤品嗎,怎麼還有上下冊?」

  「兩位爺,這話不對呀,怎麼叫上下冊呢?」夥計直叫冤枉,「這《銷春》、《銷夏》在市面上確確實實只有一本,絕無第二冊啦,再說兩本不過是名字相似,哪裡是上下冊呢?」

  兩人一聽,似心滿意足,卻隱隱又有些不快,想著那《銷春》、《銷夏》竟沒被自己同時擁有,實屬人生一大憾事啊!

  那又能怎樣呢?總不能為了一本春宮畫跟對方撕破臉吧,至少兩人還能在一處共品,想到這,兩人心照不宣地收起畫冊,轉身就要離開。

  誰知好死不死,那夥計竟然十分驕傲地在兩人身後補了一句,「兩位爺,有空多來瞧瞧呀,其實咱們這不止賣過這《銷春》、《銷夏》,還賣過《銷秋》、《銷冬》呢,都屬春宮裡的精品呀!」

  兩人聞言差點吐血,這個恨啊!回身抓著夥計追問那買《銷秋》、《銷冬》的是何方神聖?

  「我家少爺命我們擺到架上賣了一日,見無人瞧中,便歎惜說這樣的珍品,竟然沒有識寶人,就不讓賣了,自己拿回家收著了。」

  有戲!

  這下也沒人顧著兄弟情分了,爭先恐後地找到軒轅侯府,當著雲墨的面直接喊上價了,倆人誰也不服誰,就見那價碼節節飆升,最後,還是瑭王贏得頭籌,用一份親筆簽的欠賬單據抱走了兩本畫冊,樂顛樂顛地回家了。

  雲墨原本也沒想過要什麼,就讓瑭王先欠著;這不是剛巧來到玉陵嘛,又急著要娶老婆過門,就派人將那賬單送去給窩在家裝病的瑭王,索性要了瑭王在玉陵的宅子,大筆一揮,重新掛上新的區額,上書四個大字,「綠柳山莊」。

  ******

  瑭王對這雲小侯爺是又怕又懼,但隨龐龍一道來的富貴公子卻是又氣又恨。

  此人正是玉中石。

  玉家世代從商,本是南方的商場巨擘,玉中石曾在幾年前專程到驪京拉攏皇親國戚,就是為了想將生意伸延至北方,誰知偏偏碰上了雲小侯爺這個釘子!

  前兩年,雲墨手下的『寶豐隆』就如同大鱷般將他在北方苦心經營的地盤吞個一乾二淨,骨頭渣都不剩,這兩年,『寶豐隆』更是全力向南方進軍,玉家哪裡是其對手,生意日漸衰落,有些分號甚至無法維持而關閉,玉家,已大不如前了。

  商場上,本來就是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的戰場,可玉中石卻覺得那雲小侯爺,明裡、暗裡都在打壓著玉家。

  玉家,到底是何時得罪了那位尊貴的小侯爺呢?玉中石思來想去,完全摸不著頭腦,早就生了要去質問之心,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可惜,此時此地,哪裡有他說話的份兒,因為瑛王正與雲墨寒暄著。

  「小侯爺放著滿京城的生意不做,怎麼跑到這邊關來了呢?」瑛王面帶笑意,關切地問道:「不知老侯爺身體可好?」

  「老侯爺身體硬朗得很,小侯的生意嘛,也還不錯,王爺耳目眾多,怕是什麼也瞞不了王爺您吧!」雲墨擺明是跟苻卿一夥的,語中帶刺,不怎麼好聽。

  可人家瑛王修養好得很,淡淡一笑,「小侯爺過獎了。」

  雲墨見惹不火對方,便將手中的象牙筷子一舉,不偏不倚地指向面前的兩盤菜餚,「這兩樣菜味道還不錯,王爺何不嘗嘗?只是不知王爺素來對食物,或者事物的偏好,是喜硬,還是喜軟?」

  眾人不約而同地朝那兩道菜望去,只見一盤「椒鹽腰果」,一盤「如意海參」,一道香脆可口,一道軟嫩清淡。

  兩道菜都被郡守府中的廚子做得美觀精緻,色香味全,瑛王是何等的聰明,雲墨意有所指,他怎會不懂。

  只聽他不動聲色地笑答:「本王脾胃欠佳,不會貪新嚼不動,不敢輕易嘗試偏硬之物;亦不是八十無牙老兒,對綿軟之物也不太感興趣。」

  「王爺的意思可是說自己軟硬不吃?」雲墨嘻笑一聲,「我還以為滿朝上下,只有聶中堂有此氣魄,想不到王爺原來也是同道中人!」

  「小侯爺誤會了,本王不是不怕,是都怕。」

  「怕?」雲墨揚眉,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

  「政訓中道:『為官之道,律己以廉,撫民以仁,存心以公,蒞事以勤,公過不可避,私罪不可有。』本王身為臣子,以此為戒,時刻戰戰兢兢,怎能不怕?」

  唉呀,果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雲墨沒翻臉,苻卿卻已經是興味索然了,再也不想跟這位看似無害,其實城府極深,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的嗜血王爺繼續研究諸如此類掃興的話題。

  「哎!」他朝馬世清招招手道:「我說馬大人,這酒喝進嘴裡,都淡出個鳥來了,能不能換烈點的啊?」

  「是是是!馬上給少將軍換城中最烈的酒。」馬世清從善如流。

  雲墨見狀好笑,一揚唇角,「馬大人,不如把這曲兒也換了吧,陽春白雪固然高雅,但也挺曲高和寡的。」

  「啊,是是是,小侯爺,不知您想聽什麼曲兒?」

  「《十八摸》吧!不僅通俗易懂,民眾也喜聞樂見。」

  啥?

  眾賓客一陣靜默,唯有苻卿聞言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馬世清「騰」地冒了一頭冷汗,小心翼翼地瞄向瑛王,後者卻是一臉平靜,靜靜地聽著他們說話,馬世清心下稍安。

  「不是吧!」雲墨見他不應聲,似乎還無比驚奇地問道:「莫非這裡不興這個?」

  「這……這個……」興是興,可就是難登大雅之堂呀!

  「沒有就算了,有什麼唱什麼吧!這邊距京裡太遠,消息閉塞,民風保守,馬大人害羞也沒辦法的事,回頭去京裡,我帶馬大人好好見識一番,多多學習才是,沒有學習,哪裡會有進步呢?」雲墨對此略表遺憾。

  「咳、咳!」馬世清不敢回「是」,也不敢不回,只得乾咳了幾聲。

  鼓樂聲響,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妓們抱著琵琶上場了,個個頭上簪著珠花步搖,擠在一處如繁花似錦、爭奇鬥艷,簡直讓人瞧花了眼。

  那廂,瑛王卻起身,已經準備要離席了。

  「喲,王爺要走了?」苻卿大聲叫道,「不聽小曲啦?這才剛開始呢!」

  隨著他的話語,一陣桌椅碰撞之聲,坐在下首的眾賓客全都起立,恭送在場最大的那位皇族。

  瑛王見狀,禮貌地頷首,「本王先行一步,各位請繼續。」

  「早有耳聞,王爺懼內,原來是真的呀!」苻卿放下酒盞,好奇地問跟在瑛王身邊的孫總兵,那人與自己打過幾次交道,為人還算是不錯。

  「哎,孫總兵,聽說你家王妃長得秀艷人寰、貌若天仙,是真是假?怎麼你家王爺總將她藏著不讓見人呢,還是說其實你家王妃醜如無鹽女、貌比東施?」

  孫總兵背脊竄出涼意,覷眼瞧了瞧瑛王,緊閉著嘴巴不敢亂說話。

  「少將軍,有句話不知你聽過沒有?」瑛王突然問道。

  「啥?」

  「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

  雲墨似笑非笑地瞧著瑛王帶著下屬遠去的身影,不知道在盤算什麼,苻卿卻是聽得一頭霧水,扭過頭問雲墨:「哎,夥計,他這什麼意思啊?」

  雲墨拿起杯子,淺飲一口,「花看半開,酒飲微醺,有些話呢,只說一半,即可。」

  旁邊的馬世清直咋舌,這瑛王果真難纏,看似謙遜,卻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幸好今兒碰上的是稍顯「愚鈍」的少將軍,若是直衝著雲小侯爺,恐怕一言不合就要當場打了起來!

  正想著,只見苻卿想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似是惱羞成怒,有氣沒處發,怒氣沖沖地一回頭,衝著馬世清大叫一聲:「馬大人?」

  馬世清趕緊上前一步,「下官在!少將軍有何吩咐?」

  「怎麼不唱了呢?我就要聽《十八摸》,閒雜人等都走了,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

  「綠柳山莊」位於玉陵城最西側,玲瓏秀美,風景獨特,內外綠柳成蔭,青石板鋪成的大路和環繞整個莊子的小河,使這一處的景致頗有幾分江南風光。

  跟那個古怪的「得味居」一樣,小川子一開始還有點瞧不起這位少夫人的。

  漂亮是挺漂亮,就是性子淡淡的,身份也低微,主子連郡主都瞧不上眼,怎偏偏對這民女死心塌地?

  主子啊,那是個多活蹦亂跳的人,平日裡鬥雞走狗,尋花問柳,啥事不幹?

  哎,這「尋花問柳」倒不是在煙花之地尋求溫香暖玉,人家是真正愛花之人。

  不過,愛的稍微少了些,只是區區兩樣。

  一種是秋桂,一種是山櫻;這不,山莊裡除了柳樹,又開始種植起桂樹和山櫻了。

  過了幾日,小川子又有點瞧不起自家主子了。

  有一日,他看到主子在發脾氣,原因是少夫人又趁著主子不在,悄悄跑出莊外,主子回來沒見著她的人,大發雷霆,嚇得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等到日頭都快落山了,少夫人才從外面回來,臉上愁眉不展,似乎在為什麼事情憂心。

  主子很有氣勢地板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那少夫人更絕,也不哄他,自己做自己的事,更衣洗手,然後親自去廚房挽著袖子弄了蘆筍雞絲湯、玉筍蕨菜、桂花魚條、香酥蓮藕和炒三色蔬。

  四菜一湯,熱騰騰、香噴噴地擺上桌,猶如尋常人家裡,做妻子的這才去喚丈夫吃飯。

  主子還在生悶氣,一張好看的俊臉上全是烏雲密佈,看來氣得不輕。

  「別生氣了,再不吃,飯就涼了。」少夫人輕聲好語地說著,並且拿手輕輕地去推他。

  主子一把抓住那只纖纖玉手,眉宇間還有慍色,「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我去『得味居』看了看,好幾日沒去了。」少夫人的聲音很好聽,給人一種溫柔如水的感覺,彷彿可以撫平主子心中的一切戾氣和怒火。

  「哦,真的?」

  「嗯……去吃飯吧。」

  「現在不吃飯。」

  「不餓嗎?」

  「餓,但是現在想吃你。」

  然後小川子就看到主子不顧少夫人掙扎,將她一把攔腰抱起,迅速朝內室走去。

  唉,天還沒完全黑掉,竟然就急不可耐地行夫妻之事,難道少爺不知道他是個連個相好的都沒有的「童子身」嗎?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主子在裡頭吩咐,要將熱好的飯菜端進屋裡。

  小川子指揮丫頭們將飯菜端去,發現主子雖穿好了衣裳,卻還賴在床榻上,頭枕在少夫人的腿上,怎麼也不肯起來,少夫人的臉都紅了,又拿他沒法子。

  小川子簡直看傻了眼。

  少爺啊少爺,您也只這點出息嘛,少夫人不過是洗手做了羹湯,你就連夫權都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小川子歎道,自家這位來路不明、門不當戶不對的少夫人,頗有點手腕呀,少爺喔,算是栽得徹底了!

  是夜,綠柳山莊的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銀色的月光灑在地上,草叢裡有蟋蟀的叫聲,各種樹木花草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無形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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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櫻寧一個人坐在亭子裡看月亮。

  方纔她與雲墨剛用過晚膳,就聽僕人報說有客至,雲墨出去見客了,她一人閒來無事,便來到常休憩的亭子裡。

  她回想起今日下午在得味居裡與許掌櫃的對話。

  「櫻姑娘,你把這店交給我了,生意卻不景氣了。」許掌櫃看著冷清的店直發愁。

  「不要急,我已經把一些食譜寫了出來,讓阿和照著多多練習,憑他的手藝,生意總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太好了!」整個得味居都喜出望外。

  「對了,櫻姑娘,這些日子,那京裡來的主僕都不見露面了,前些時候我還在街上碰到小川子,他說他家少爺跟人打架受傷了,我便問他家少爺為何會跟人打架,他說那幾個傢伙活該,不只得罪了他家少爺,還說櫻姑娘的壞話;我一聽那幾個人,就沒個好東西,的確活該被打。」許掌櫃忿然道。

  悄悄嫁給雲墨的事很少人知道,尤其是櫻寧刻意瞞著得味居裡的人,許掌櫃怎麼也想不到,前段時間天天光顧的京裡少爺就是她的夫婿。

  「小川子還說從來沒看見他家少爺那樣生氣過,平時有人惹了他,也是笑笑的,暗中修理一下什麼的,可是那天,連裝都不願意裝了,直接衝上去就開打……哎,年輕人啊,還是太衝動了……讓人搞不懂……」

  他們不懂,櫻寧卻懂。

  他是為了她。

  就算他再惱她、氣她,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辱她。

  所以她才願意嫁他。

  或許她生氣他嚇跑了賈仕,導致她一有空就帶著一萬兩銀票在玉陵城找姓賈的,除了找到賈仕,她沒有任何線索可以去找到父親。

  或許她是為了那一萬兩銀子才願意嫁他,可是銀子與他,孰輕孰重,她怎會不清楚呢?

  那麼,他們呢,未來會怎樣?

  成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苻家軍遲遲沒有撤走的意思,但她知道,他遲早會走的。

  他是尊貴的小侯爺,他的家的驪京,那樣的地方,自始至終在高處。

  可是,她為什麼一想起他們會分開,就越來越不捨?午夜夢迴,哀愁使她如同陷入了沉鬱的深潭,被憂傷一點一滴地浸入骨髓。

  她捨不得……捨不得他!

  心中刺了一下,隱隱作疼起來,閉了閉眼,她站起身,正打算回屋去。

  「這位姑娘,請問……」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櫻寧回頭,當發現來人竟然是玉中石時,一時不免驚愕。

  玉中石也吃了一驚,不過這驚卻是「驚艷」的驚。

  他今日鼓起勇氣遞了貼子,專程上門拜見雲墨,誰知門是進了,卻把他一人晾在大廳裡,不見主人蹤影。

  他越等越惱羞成怒,見沒有下人招呼自己,乾脆起身沿著大廳後的穿廊一路亂走,說不準還能碰到這家的主人,誰知這一下竟然讓他闖到園子裡來,看到了神仙般的女子。

  她靜靜地坐在亭中,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錦衣絲裙,衣裙和裙擺都繡著清新高雅的蔓草紋樣,頭上簪著巧手的工匠用紅珊瑚打造的花朵樣式的珠釵,十分精緻。

  一張清麗至極的容顏,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絳,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在月夜下彷彿月中仙子。看上去隱隱有著不真實的錯覺,實非塵世中人,美得不染半點人間煙火,又宛如最美麗的精靈,氣質脫俗,令人見之忘憂。

  玉中石雖遊戲花間,風流成性,可還從未看到過這般美人,當下呆了。

  櫻寧本就不喜他,見他目光癡迷,心中更是不快,提起裙擺,便匆匆出了亭子,快步離去。

  「姑娘,請別走!」玉中石回過神,拔腳便追上去。

  誰知他越喊,那女子跑得越快,並藉著花木的掩護,匆匆忙忙地躲閃。

  這一幕,正巧落在一雙銳利的鷹眸中。

  「你的女人?」瑛王回頭,看向山莊的主人。

  他們此時正站山莊裡最高的建築上,這一處可以俯瞰整個山莊的全貌,輕易就能看到那園中的一幕。

  雲墨順著瑛王示意,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的娘子,她身後,有個的男子正窮追不捨。

  他的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

  想死也不是這樣想的吧,竟然敢到他家裡打他寶貝老婆的主意!

  櫻寧最後跑到一座小巧玲瓏的閣樓前。

  ******

  綠柳山莊不大,卻也不小,有些亭台樓閣她去的少,甚至有些沒有去過,就像這座小閣樓。

  一陣晚風吹來,有些涼意和陰森。

  櫻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櫻寧一想起那惹人厭的玉中石,便鼓起勇氣朝裡頭快步走去。

  拾階而上,蓮步匆促,細白小手輕輕推開一扇漆著油的紅木門,映著皎潔的月色,來不及打量著室內的情景,便迅速反手關上門。

  屋中佈置整潔,多寶閣上擺放著玉器、瓷器,梨花木的桌椅、小几,牆上還掛著字畫、數把劍。

  她緊張地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那呼喊聲漸漸遠去,便吐了口氣,放下心來,正想轉身離開,誰知她腰間一麻,整個人無法動彈了!

  櫻寧駭了一跳,她是被人點穴了嗎?難道……難道是那討厭的玉中石?還是說,這屋子裡有鬼魂?

  當然櫻寧對這兩種情況都不大樂意,剛要呼救,胸前一悶,她張著小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接著有人由後攬住她的身子。

  嗚……她驚駭地瞠大一雙眼睛,可室內又黑漆漆的,眼前一片黑暗,她什麼也看不清,又因為無法開口說話,嬌小的身子因巨大的恐懼而顫抖,盈滿眶的淚,漸漸染濕了慘白的芙頰。

  雲墨站到已經被嚇得半死的俏佳人背後,在黑暗中,仍能清楚看見屋中一切的眼眸,夾雜著一點點怒氣、一些些妒意,還有一絲絲的懊惱。

  這是他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有非份之想!

  「嘶」地一聲,醋意大發的雲墨,一把撕扯開她的外衫,玲瓏勻稱的嬌軀上僅著粉色肚兜,飽滿的雙峰若隱若現。

  黑眸盯著那形狀優美的雪白酥胸,喉頭不由一緊,不知道此刻是慾火多,還是怒火多。

  「唔,唔!」無法動彈的櫻寧驚恐地想阻止對方的動作,怎奈口不能言。

  大手繼續不留情地將她全身的衣物全部撕碎,扔在地上,再將渾身赤裸的美人兒勾入懷中。

  這是他的女人!冰肌玉骨、膚若美瓷,無論是藕臂、纖腰、雪背,還是粉臀、長腿、玉足……都是他的!

  修長的指輕撫著那彈性光滑的嫩膚,愛不釋手地輕輕滑動。

  不!無法動彈的櫻寧在心中大聲喊叫,淚水,因看不見對方的恐懼和被褻玩的羞恥,令她嗚咽著,絕望之餘仍然在盼著有人能來救她。

  那人將她一把攔腰抱起,走了幾步,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將她轉過面朝自己,藉著月色,冒火眼眸與她驚惶的美目對個正著。

  雲……墨?

  櫻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驚又愕然地瞅著他,連哭都忘了。

  「我生氣了!」他不高興地說完,一低頭,張口就咬上她渾圓酥胸上的乳尖,用力吮吸幾下。

  「唔!」又麻又刺痛的觸覺讓櫻寧身子一僵,一對俏乳越發挺向男子。

  男子似乎還算滿意,毫不客氣地將她那一對送到嘴中的雪乳又啃又咬,直弄得紅雲一片,才抬起頭,又恨恨地說一句:「我很生氣。」

  說完,便將她轉身成背對著自己,將她擺弄成騎跨的姿勢坐在他腿上,大手拉開雪白玉腿。難忍飢渴地俯下臉,以熱燙的唇齒啃咬著她細緻的頸部肌膚。

  「嗚……」櫻寧哪裡知道這傢伙又在鬧什麼彆扭,卻因這種羞人的姿勢又氣又急,不停地嗚咽著。

  雲墨無視她的反抗,大手和嘴唇不緊不慢地愛撫著她赤裸的身子,似乎對她每一處凹凸有致的曲線均充滿了眷戀與歡欣之情。

  他的手撫過她身體的每一處,粉頰、細頸、酥胸、雪背……就連私密處也不放過。

  大掌貼熨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一寸一寸,緩緩地往下揉撫,穿過柔軟的毛髮,在嬌美的花瓣之間熟練地打到羞答答的花珠,他撫弄了幾下,敏感的花心便本能地泌出了粘膩的汁液。

  男性的長指擠進她狹窄的花穴,每一次地捻弄,每一次地抽插,快感像潮水,幾乎教她害怕。

  花液氾濫成災,如蜜糖般甜美,不停地從身體最深處流淌出來,濡濕了他的大手。

  櫻寧顫抖起來。

  那熟悉的挑逗,不輕不重,霸氣又不失溫柔,使櫻寧在這種無疑於狎玩輕薄中,很快就激出一陣無法自制的顫慄與快感。

  「嗚……」她因自己的本能反應而羞恥,越發淚如雨下,倏地,身子一僵,堅挺的男性由背後侵入她窄小濕潤的花穴。

  兩人的下身親密地交合在一起,雲墨卻不急著佔有,反而以一種磨人心扉的速度緩緩進出,似乎不想很快地結束這種又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他握住她一隻雪白飽滿的乳房,不停地以指腹磨蹭著嬌嫩的乳尖,讓它變得更硬更挺,身下的利器開始強悍的頂入,強烈的撞擊,動作狂野猛烈,頂著她快要被逼瘋了……

  在第一波高潮之後,櫻寧像失去靈魂般無力地仰靠在男人懷裡,緊閉雙眼,任憑他掠奪。

  隨著越來越快的交歡節奏,她又無法自主地隨著他一起在某一個逐漸攀升的頂點,達到了高潮,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砰」地炸開,整個人的意識四分五裂,一片空白。

  這種極致的喜悅,將她完全淹沒……

  雲墨仍未滿足,他的手緊扣著她柔軟的腰肢,將她托高,再用力朝火熱的熱鐵壓下,緊窒的花穴不停地收縮,將他包裹得更緊密。

  快感,層層疊積。

  她的體內又開始傳來陣陣痙攣,花穴裡的嫩肉緊緊收縮,將他絞得更緊,花心洩出的汁液讓兩人的交合處濕膩一片。

  他緊緊地抱住她,雙手不時握住她雪白的雙峰,身下的律動及力度狂猛地衝撞著,最後在她最深處的花心,射入滿滿的情慾火種……

  喘息未定,雲墨將全身無力的人兒攬進懷中,手指輕點,解開她的穴道。

  「唔。」一聲輕哼,櫻寧睜開眼,頰上因動情而一片潮紅,點點淚痕越發顯得她又嫵媚、又脆弱。

  「櫻姊姊……」雲墨見她的這副樣子,心中一片溫柔和滿足,一掃之前的醋意和妒意,又不住地在她頰上親了幾口。

  櫻寧猝然張開眼,接著美目圓瞪,直視著滿面像偷腥的貓般樂滋滋的俊顏,腦子裡總算有道意識,想起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禁又怒又氣,握著粉拳就狂捶雲墨的胸脯。

  她怎麼也想不到,雲墨竟然敢這樣嚇唬自己,還點了她的穴任由他折騰,這個混蛋壞小子!

  雲墨任由她打,還不時偷個吻,換來更多的粉拳。

  正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侍衛的聲音:「小侯爺,王爺說了,看來府裡不便留客,先走一步,還請小侯爺把家務事處理好,免得橫生枝節。」

  櫻寧驀然停止捶他,又羞又惱地漲紅了臉,一雙美眸怒瞪著眼前的男子,使雲墨一下子咧嘴笑起來。「櫻姊姊,你好可愛。」

  可愛?

  差點就被他弄死了,這筆帳要怎麼算!

  ******

  菱花銅鏡中,女人天生有一雙勻稱纖細的美腿,很適合纏繞在男子結實的腰上。

  身子相貼,長腿相纏,親密無間地糾纏在一起。

  男子的薄唇親吻著女子軟嫩的紅唇,舌尖深深糾纏,放肆的火舌硬是推開貝齒,伸入檀口,攪弄丁香小舌。

  「唔……不……」櫻寧快被吻得沒氣了,又掙脫不開,忍不住地抗議出聲。

  明明是算帳,怎麼又給他弄到床上來了?

  雲墨喉間發出低沉笑聲,他喜歡狠狠地吻她,最好是吻暈她,讓她哪裡都去不了。

  櫻寧粉白額間全是細細的薄汗,全身像被灌了一大罈子烈酒,渾身都如火燒著。

  就在她快因窒息而暈倒前,他總算暫時放過了她,熱情的嘴唇沿著線條優美的下巴一路啃咬著往下滑,彷彿帶著一道道電流,讓她全身都酥麻著,修長的手,正在緩慢而堅定剝著她的衣服。

  衣衫根本攔不住來勢洶洶的侵略,很快就凌亂鬆散,被煽情地剝至圓潤晶瑩的肩頭處堆垮著,淡綠色的肚兜襯著雪白如凝脂的肌膚,說不出的動人,比之更撩人的,是單薄的布料下那對飽滿豐盈,形狀優美的雙峰……

  他的櫻姊姊真是美麗,玉體玲瓏、肌膚晶瑩、曲線窈窕,每一寸都有著無法言說的誘惑。

  雲墨毫不遲疑地以握住,攏於手心,低頭,再以滾燙的唇舌隔著布料捲住頂峰上那朵顫巍巍的、粉紅誘人的乳尖兒。

  「啊……」她的心在那一刻停了一拍,櫻寧驚叫一聲,難忍的情潮使她全身都變得敏感極了。

  修長的手、火熱的唇、結實的腿,還有抵在她羞人腿間的又燙又硬的男物……每一次撫觸、每一次吸吮、每一次摩擦,都讓她不知該怎麼辦。

  低泣被他誘惑得瀲濫的眸兒迷濛一片,小小的檀口輕啟著,又驚又怕,只能無助地弓起嬌軀,任他肆意品嚐。

  「別……雲墨……」他的名字就那麼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第一次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他的呼吸瞬間變得粗嘎,抬起頭,拇指的指腹揉上她的唇,誘惑地道:「櫻姊姊,再叫一次。」

  「叫什、什麼……」她泫然欲泣,神情惹人憐愛至極。

  「叫我的名字。」他諄諄教導,指腹緩緩摩挲著她的唇瓣,描繪著誘人的唇形。

  「雲墨……」

  見她輕蹙秀眉、楚楚動人的神情,忍不住扯唇一笑,俊美中帶股邪佞。

  「很好。」他深深鎖住她慌亂無助的容顏,靈活指尖將肚兜上的繫繩緩緩扯開,下一刻,有力的雙手扣住纖細的腰肢,不讓她掙扎逃離,他俯首,張口就含住雪端頂峰的粉嫩乳尖。

  「呀……」芙頰急速湧上紅暈,敏感地察覺到那雙熾熱的大手,正在自己赤裸的身軀上無處不在地遊走。

  「嗯……疼……」她嬌喘,連聲音也破碎成一盤散沙,簡直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越發顯得嫵媚至極。

  男子黑眸中閃爍著掠奪的光芒,大掌高高捧起雪嫩的雙峰,用力吸吮。

  口中嫩滑綿軟的美妙口感令他又吮又吸,還輕輕地啃咬著,簡直不想放開。

  「嗯……別咬……」她發出嬌膩的輕呢,纖手又羞又怯地直推著男人堅實的雙肩,扭動著纖腰欲掙脫。

  鼻翼間潮濕的氣息噴灑到她敏感的胸脯上,引得她不由自主地顫慄,隨著他的吮吸和撫摸,一陣陣酥麻讓嬌軀漸軟,無力地癱軟在床榻上。

  直到將那對嫩紅乳尖吮吸得水光一片後,雲墨才暫時地放過了她,他火熱的唇離開她胸前的柔軟,起身飛快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再次伏下健壯的身子與赤裸的人兒糾纏到一處,親密得無法再親密。

  櫻寧半側臥在床楊上,一動也不敢動,在他身下,身子抖得厲害,壓根就不敢正眼看他,她不是從沒瞧過他的身體,卻仍是掩飾不住地臉紅心跳。

  結實的大腿頂開她纖細雪白的兩腿,很緩慢地滑進她的體內,因為她的嬌軟和濕熱而輕喘一下。他沒急著動,而是緊緊地杵在緊窒的花徑裡,享受嫩肉溫柔的吮吸。

  「櫻姊姊……舒服嗎?」他舒坦地慢慢頂入,抽撤,再頂進。

  「嗯……」隨著他的動作,小腹處竄起熟悉的酸軟,她嬌喘連連,沒忘記先前的事情:「你……你還沒說,為什麼生氣?」

  他一僵,俊顏上竄出少見的紅,他撐起胳臂,將埋在她體內的堅挺猛地全部抽出,「那個姓玉的,為什麼追你?」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那兒?」長睫倏地一掀,美眸中似有著恍然大悟,「你吃醋……呀……」

  他怎麼又重重地撞進來了,全根沒入,前所未有的深度讓櫻寧尖叫出聲。

  大紅色的錦帳朦朧如煙霞,床幃隨著激情而晃動,衣衫散落了一地,透過帷幔,隱約可見交纏的一雙人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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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40:54
  第九章

  數日後,櫻寧才明白那晚,為何瑛王爺會大駕光臨綠柳山莊。

  因為按兵數月不動的「虎豹騎」和「苻家軍」終於撇下私人恩怨,相互連手,將逐漸產生了輕敵情緒的「羯族」和「烏皖」前後夾擊,一舉進攻,直打了個落花流水。

  「羯族」和「烏皖」,一個被滅,另一個元氣大傷,短時間內再也無法興風作浪了。

  至於玉中石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走的,雲墨完全沒興趣再提起這事,他只要能日日跟他心愛的娘子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

  不相干的人,理他死活?

  小川子最近很閒,閒得快生霉了。

  一入夏,就從京裡來了好些人。

  什麼人?伺候主子的人。

  先來的是平安、繡菊,過了幾日,郝管事居然也來了;估計是老侯爺擔心孫子,又沒法子叫孫子乖乖回驪京,只好派了一堆人來聽差。

  這些人一來,小川子又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首先是那平安一見少夫人,眼睛就瞪得猶如銅鈐,說話也結巴起來:「櫻……櫻……櫻……」

  「櫻」了好幾聲也沒聽見下文,就見主子臉一板,「你很閒嗎?做你的事去!在這杵著當擺設嗎?」

  平安似乎已經被一道隱形的雷給劈傻了,腳都挪不開了。

  那邊,繡菊也是張口結舌,像見鬼似地盯著少夫人,嘴裡直咕嘟著:「真像呀……可是怎麼沒有胎記呢……哪有這麼像的人……」之類的,不知道被雷劈傻的毛病是會傳染嗎?

  少夫人上前正欲開口,卻被那霸王似的主子給強行帶走了。

  接著被傳染的還有郝管事。

  郝管家到綠柳山莊的那天,正巧雲墨去了軍營,郝管事第一眼看到眼前似曾相識的女子時,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了。

  「櫻……姑娘?」

  「郝管事,別來無恙,荷香她還好嗎?」

  郝管事一面答話,一面在心中一陣咕嘀。

  還是少爺行啊!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放棄,堅持抓住了當日在侯府拿走一萬兩銀悄悄逃走的女子,不知道有沒有讓人家還債?

  這櫻姑娘也怪,臉怎麼突然就治好了,當年想必就把小侯爺的心給偷了,如今美成這樣,難怪敢冒天下之大不違,明目張膽地在玉陵城娶妻了!

  要是老侯爺知道,估計得氣得夠嗆。

  聽到少夫人回答郝管事的話,平安和繡菊方才肯定,這位少夫人就是當日的櫻姑娘。

  平安倒還好,笑呵呵地叫了聲櫻姑娘,繡菊突然冷下臉,一扭頭跑掉了。

  「哎,這丫頭,又在鬧什麼彆扭?」平安正待追上去,櫻寧笑笑,說了句:「還是我去吧。」

  她知繡菊品性純樸厚道,這樣不待見自己,必是有理由的。

  果然,她在葡萄架下找到繡菊,那圓圓臉的丫頭正鼓著腮幫子,拿著樹枝在地上亂畫,一見她來,馬上扔掉樹枝,別彆扭扭地站起來。

  「繡菊,好久不見了,聽……少爺說,你跟平安訂親了是嗎?」她輕言細語問。

  繡菊氣鼓鼓地看著她,半晌才道:「櫻姑娘,雖然你現在是少夫人,可是有些話不說,我實在是忍不住。」

  「好,你說。」櫻寧淺淺一笑,點點頭。

  「既然你現在已經嫁給少爺了,那就要全心全意地待他好,要不然,繡菊我都替少爺抱屈!」繡菊忿忿道:「櫻姑娘不知道吧,四年前你走了以後,少爺大病了一場,病好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可是我和荷香都知道,他心裡一直想著你,有時候他晚上做夢,嘴裡都叫著『櫻姊姊』,他因為惱你走了,所以把望塵軒裡的東西全砸了個粉碎,連那棵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桂樹都砍了、燒了,後來又後悔莫及,到處找跟那些碎掉的東西一模一樣的對象回來,恢復以前的樣子。」

  「少爺的癡情真是世間少有,他因為愛你,所以也愛與你有關的一切,他在侯府種了好些山櫻和桂樹,他把你臨走時寫的那幅字裱好,掛在牆壁上,日日看著,甚至人都有些傻了。」繡菊說到這裡,突然鼻子一酸,眼淚都流出來了,「來年,老侯爺就安排了好些模樣兒長得端正的丫頭們過來伺候少爺,誰知少爺一個都不要,對那些喜歡他的千金小姐們也從來不理睬,荷香姊姊嫁人後,常常擔心,說少爺已經魔怔了,連女人都不碰,遲早會生出病來,可是咱們又能上哪兒再去找一個櫻姑娘回來還給他呢?」

  「後來,少爺開始經商,他本可以不走這條路的,將來襲了老侯爺的爵位,整個侯府、整個雲家都是他的呀,可是他偏偏不願意,不知涉了多少險,吃了多少苦頭。我們都知道他這樣做,完全是因為你拿了老侯爺的一萬兩銀子,如果他有很多錢,那麼你就不會再到別處去了,誰也搶不走你;櫻姑娘,你真的那樣愛財嗎?現在少爺已經有很多錢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嫁給少爺,求求你,不要再讓他傷心了,因為少爺為了你遭了太多罪,實在太可憐了……」

  櫻寧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房裡的,她坐在床沿上,淚如雨下。

  她從來沒有這樣後悔過,她現在才知道,雲墨當初有多麼地恨,又有多麼地傷心……是她的不告而別徹徹底底地傷了他的心。

  門從外推開了,雲墨回來。

  「櫻姊姊,瞧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他原本還在笑著,眉眼間都是溫柔,不料一眼看她正在哭泣,眉頭馬上擰起,大步朝她走來。

  櫻寧趕緊低下頭,伸手胡亂地拭著眼淚。

  「你怎麼了?為什麼哭?誰欺負你了?還是哪裡不舒服?」他急得什麼似的,一面連聲問著,一面拉著她的手,上下察看。

  「沒什麼,你別急。」她搖著頭,一雙美目經過淚水的洗禮,純黑,水靈靈的,猶如汪著雨潭泉水,使她更透澈地看清眼前這個曾經的少年,如今她的夫君。

  是啊,她怎麼可能去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呢,當他看著她時,眼裡只有一個她,那是真正的深情在睫、溫柔在眉,他交付給自己的,是一顆純淨、完整的心。

  她卻讓他那樣苦,一想到這裡,櫻寧的淚水又忍不住滑落……

  「是不是郝管事他們?他們對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嗎?真是反了!」她的眼淚刺痛了雲墨的心,他火大地轉身欲走,要去找人算帳。

  門外站著的四人,緊張地面面相覷,繡菊已經在小聲地啜泣,平安不住安撫她。

  「你等一下,我有話對你說。」她抽嚥著,滿目深情地瞅著他。

  他趕緊停了腳步,重新坐到她身邊,緊張地看著她,「不要哭了,櫻姊姊……」

  他的話沒有說完,那雙纖細的胳膊已經繞過他寬闊的肩膀,溫柔地攀住他的頸脖,慢慢地、堅定地環住他、擁抱他。

  「你……」雲墨一怔,整個人都呆住了。

  纖細的手指摸著他的頭髮,順著後頸一路溫柔地撫上他的臉頰,紅唇吐出歎息般的氣息,他聽見她輕輕地在耳邊說:「對不起,四年前,是我錯了。」

  修長的身體陡然僵硬,呼吸也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一動也不想動,不願被她放開,就這樣被她溫柔地抱著,他的頭枕在她單薄的肩窩外,心也貼著心的位置,享受著她無言的安撫,他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這是夢寐以求了多久的時刻啊!

  他聞著她身體淡淡的香味,感覺到她柔軟的手指正揉撫著自己的後背,就像他往常用滿滿的愛意擁抱著她一樣,美妙得讓他懷疑這是一個美夢……

  ******

  夜未央,月上中天。

  靜謐的房間裡傳出曖昧聲響,久久沒有停歇。

  像是杵臼時發出的悶響,又像是水澤汩淚不停地拍擊,一聲連著一聲,男子的粗喘,女子的嬌泣,讓這良辰美景更添旖旎。

  深紫色的錦帳低垂,彩色穗子隨著一陣急一陣緩,或似有若無地撞擊,輕輕搖晃,雕龍鏤鳳的大床上,被翻紅浪,蘭袂褪香,羅帳褰紅,繡枕旋移相就,交頸鴛鴦正繾綣。

  櫻寧已累極,不著絲縷的身子被雲墨攬在懷裡,他的臉埋在她發間,不住地吻吮著她後頸的細緻肌膚,有力的手臂將她整個兒抱著,長指已經撫上她胸口的兩團柔軟,緊緊包握住一對飽滿的雪乳上,緩緩地搓揉著,讓那雙雪白豐盈的乳在男子的手掌中不停地晃動……

  這就是情嗎?

  翠鬟斜彈語聲低,嬌羞雲雨時。

  這不是情嗎?

  依依脈脈兩如何,細似輕絲渺似波。

  但這些再美、再好的詩句,又怎及櫻姊姊的那一句話?

  他想起她那樣溫柔,充滿愛意地擁抱自己,就忍不住一陣亢奮,那仍埋在緊窒水穴的男根似乎又硬了……

  「你不累嗎?」櫻寧動了下有些酸軟的嬌軀,嗓音因方才激烈的歡愛而顯得慵懶性感。

  「櫻姊姊在我懷裡,我怎會累?」他輕輕地笑聲,慢慢從緊貼的背部傳過來,竟震得她心口禁不住一麻,「還想要嗎?櫻姊姊……」

  「不、不要了。」她再也不敢亂動了,星眸緊閉,螓首微垂,纖頸被他啃得又麻又癢,她忍不住輕顫起來。

  「我還想要,櫻姊姊,我們再做一次吧。」修長的指在凝脂般背脊上,上下來回遊走,最後來到她的酥胸處,擰住雪乳頂峰小巧的嫩尖兒,微微使力,讓它硬實、讓它嫣紅、讓它泛起了疼痛。

  「啊,疼!」她顫顫巍巍直喘息,縱然身體已經疲憊,卻輕易地被他引出兩腿間的情潮蕩漾。

  他低笑,反身壓住她,肌肉糾結的大腿貼著她纖長細腿,充滿蓄勢待發的力量,腫脹的慾望從花心中緩緩抽出,帶出泊泊春露。

  「嗯……」她嬌吟出聲,感覺他的堅硬地緊緊抵在她的臀瓣處,那樣火燙、那樣粗壯,令她羞紅了臉,不敢胡亂動彈一下。

  閉著眼,櫻寧也能感覺到男子火熱的吻,正狂野地遍佈自己全身,靈活的唇舌時而逗弄著飽滿柔軟的雙峰,時而嬉戲著敏感的白玉耳垂……他粗糙的大手,更是無所不在撫過她全身上下。

  櫻寧完全受他擺佈,無法自制,直地將她雙腿用他的膝蓋頂開,熱吻如雨點般落到她毫無瑕疵的玉背上,大掌滑至兩腿間,長指以似有若無的節奏愛撫她光滑如絲的大腿內側。

  又麻又酥的感覺自小腹竄起,「嗯……」整齊如編的貝齒輕輕咬著嫣紅的唇瓣,她發出好聽的呻吟。

  此時玉體橫陳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在雲墨的眼中,現在的她有多麼美!

  被擺弄成跪姿的雪白身軀上,泛著動人的櫻粉色,臀瓣挺俏緊實,腰肢纖細如柳,他伸手將她的小臉轉過來,她掀開長長的睫,一雙美眸迷離地望著他,唇兒輕咬,嬌嗔撩人……這嫵媚的模樣使得雲墨胯問的粗碩又壯碩了幾分。

  靈活的手指探入修長的雙腿間。

  「呀……」櫻寧滿面紅暈,那樣私密的地方,修長的指插了進去,在幽徑內恣意地來去,不急不慢地將手指抽插著,嬌軀顫抖著,腦子都成豆腐塊,花心深處猛地湧出一股股汁液,隨著手指加快地抽動,小腹深處像是有什麼再也無法控制,她「啊」地尖叫出聲,嬌美的身子軟軟地伏在被褥上。

  「好多水……櫻姊姊,你濕透了。」他抽出手指,將她又轉成仰臥的姿勢,她仍然在輕顫著,一睜眼,看到他正邪邪地以舌輕舔手指上的蜜汁,又不禁立即羞得閉緊了眼睛。

  「害羞了,別怕,你好美……」他沒打算放過她,嗓音緊繃,汗水自額角滴落,拉開她的兩腿,黑眸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水嫩的私處,長指又揉上藏在粉色花瓣中的小核,直到那裡被羞答答地逗弄得越來越紅腫硬實。

  她因為急湧上來的快感而不住輕泣,她扭動著身子想逃離他,他卻緊緊地禁錮著她的腰身,甚至將她的一雙纖白長腿掰得更開,碧澤深深入,幽溪細細行。俊顏受不住誘惑地埋首在她兩腿間,色情地吮吃起那嬌嫩甜美的花蕊。

  「呀……」櫻寧因他的動作驚叫一聲,太過震驚,使她腦中一片空白,蜜液也瞬間從花心深入滿溢而出。

  「你好甜,櫻姊姊……」靈活的長舌舔咬著嫩肉,舌尖還趁機不時鑽入那誘人的小肉洞中。

  「不……」洶湧竄出的高潮令櫻寧再也受不了,螓首在枕上下住輾轉,聲音都破碎得不堪一擊,「雲、雲墨……快停下……」

  「舒服嗎?嗯?」她的酥嫩膩軟讓他怎麼也吃不夠,直到聽見她從抗拒到發出愉悅的嬌吟。這才抬首,對她笑,不住地啄她半張忍不住吟哦的小嘴。

  「要我嗎?」他垂首,粗長的男根在幽徑處不斷滑弄,逗弄得她。

  「要……」她嬌嗔,光滑如絲的小腿不住磨蹭著他的。

  「要我愛你嗎?」

  「要……」

  「那你愛我嗎,櫻姊姊?」

  激情中的她嬌美得令人捨不得離開眼睛,她柔柔地撫著他的臉頰,「是的,我愛你,很愛你……」

  他眼眶都熱了,俯首將舌尖深深地餵入甜蜜的檀口中,而她一感覺到他的到來,便主動地抱他,環住他的頸項,與他火熱地濕吻纏綿。

  他架高她的腿,像杵臼的杖槌般直往小穴裡插,重重的,一下一下,彷彿打樁一樣用力搗進去。

  在他撞進花心最深的那一瞬間,兩人都因為極大的快感呻吟出聲。

  她香汗淋漓,全身都沁著汗,他將她撐得好滿,密密實實得沒有一點間隙,他抽出,花穴口的嫩肉就緊緊地吸含住硬實的堅挺,不放他離開,他頂進,她就柔順地吸吮,渴求他更深的進入……

  正是,一夜情濃似酒,香汗淋漓,幾番微透。

  夜正長……

  ******

  娶老婆,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情嗎?

  如果這話在以前拿去問小川子,他會很奇怪地聳聳肩,懶得理睬,可是如果現在再問他,他會斬釘截鐵地說,會!

  因為他發現,他家的主子、少爺竟然又開始寫字了。

  少爺善書法,隨軍征戰沙場時,常以沙土做紙,樹枝做筆,隨心所欲,龍飛鳳舞。

  但身為商人的少爺,越來越少舞文弄墨了,更多的時候,他在看堆積如山的賬本。

  所以當小川子偷偷打開那幅字後,不免一陣驚歎,只覺得上面龍飛鳳舞,筆鋒自有一種瀟灑之態,可馬馬虎虎地看了一逼,好些字都面生的很,認不得,便拿著跑去問平安。

  平安跟在雲墨身邊的時間好歹長些,耳濡目染,肚子裡的墨水比小川子略強些,字也能認全,便一一念道:「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什麼意思呀?」小川子一句也聽不懂。

  平安也抓抓頭,為難地盯著那些字。

  旁邊的繡菊毫不客氣地打了下他的頭:「叫你多跟著郝管事學些,你不聽,現在露餡了吧!」

  平安不服氣,小聲吱唔:「那你會嗎?」

  「不會。」繡菊趾高氣揚地道:「我雖不會,但虛心好學,會去找師傅問呀!」

  師傅?平安與小川子對視一眼,是誰?

  師傅不是旁人,正是少夫人,小川子頗有些哭笑不得。

  綠柳山莊風景甚好,鏤空的窗欞外晃動著長長的柳條兒,隨風微揚,遮擋不住花廊外端坐於繡墩上的纖柔身影。

  「這是《唐風》裡的一首詩,名字叫《綢繆》。」櫻寧微微蹙了秀眉,看看那字跡,似在回想什麼,「這是……少爺寫的嗎?」

  「是呀」繡菊自那日將話說明白後,也拋掉心結,真心實意地將櫻寧當成主子伺候,這會還求知若渴地問:「少夫人,這說的是什麼意思呀?」

  就見那平時裡閑靜淡然的少夫人竟然驀地紅了臉,緊抿著櫻唇,似乎不想跟他們解釋這詩義。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實在不明白這詩裡有什麼奧秘?

  正巧這時,郝管事在外頭辦完主子交待的事,回來了。

  「喲,開竅啦,都看起詩詞來了。」郝管家瞅了一眼,在心裡又大大地讚歎起少爺的字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呀?郝管事,你明白嗎?」

  「這個啊,當然嘍……」郝管事擠眉弄眼地笑,「這是夫妻之間的情話嘛!」

  「啊?」

  「這詩的意思是,午夜時分了,我的愛人真好呀……下半夜了,我這愛人真是冰雪聰明啊……天快亮了,我這愛人真是漂亮啊……」

  「哎呀!」繡菊捂著臉,「好肉麻!」

  「是呀,都讚賞了一夜,還不知怎麼辦才好,真正是個癡情的人呀!」郝管事感歎道。

  「莫非,這是少爺寫給少夫人的?」隨著繡菊的猜測,櫻寧的臉紅得可以跟吐艷的榴花媲美了。

  她想起來,昨兒夜裡,她被他折騰得暈了好幾次,醒來時,他似乎正在自己耳邊吟著這首詩。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深深刺進水穴裡的粗長還在一下、一下地頂著她,她迷迷糊糊地嬌哼著……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

  花心一陣麻癢,玲瓏嬌軀禁不住地哆嗦,雪膚上浮起片片紅暈,半晌不能回神。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

  她實在受不住,「嚶嚀」一聲,一雙雪白藕臂環緊他的脖子,穴兒不住地收縮,楚楚可憐地吞吐著他的巨大。

  男性碩大,下下皆是盡根而沒,狠狠地搗入花穴,不過數十下,就讓承歡的女子身顫舌冷,嫣紅的櫻唇微張著,弄得死去活來。

  她陷入情慾高潮的嬌美模樣令他忍不住低下頭,吻住她的小口,將最後一句「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傾吐在兩人交纏的唇舌中。

  是呀,何其有幸,得此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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