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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野薰]幸福油煙味[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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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2:16 |倒序瀏覽
幸福油煙味  作者:淺野薰

哎呀真糟糕,她得了一見鍾情的絕症,
對象竟是死對頭之子!
福爾摩莎飯店 V.S. 香格里拉酒店之爭,
已到兩家人水火不容的地步,
邱比特小弟弟還出這種難題,
她只好親情兩邊放愛情擺中間,
混進敵營在身為廚藝總監的他身邊,
當個小小小的見習生,
可大小姐她從小怕油煙跟廚房超不熟,
連太白粉是啥都不知差點被轟出去,
這名叫言恕的嚴肅先生你也太嚴格了,
她就豁出去三天不睡食材背到翻,
裝成窮人家小孩激他收她為徒,
總有一天這天才廚聖會知道,
她比他所煮出的美食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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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2:38
楔子
   
  紐約市。

  這城市的高樓大廈林立,商業機構、旅館名店高聳遮蔽了大半個天際,許多金髮、紅髮、黑髮的各色人種在街上穿梭不息。

  一輛加長型黑色轎車停在新開幕的香格里拉酒店門口,當車門打開,走出一名身材纖細修長的女子,她又黑又亮直如絲綢般的長髮,配上一雙大而明媚的美目,特別引人注目。

  同時兩名身穿黑西裝的經理從酒店迎了出來,領著她進去。

  「尉小姐,請問是先見習還是先休息?」其中一名經理恭敬地詢問。

  「先休息,兩個小時之後再開始見習。」她走向電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對兩名經理說:「不必安排去廚房,我不看廚房。」

  經理為難地說:「可是,尉總裁說一定要妳……」

  「我不看就是不看。」她跺了下腳,靈活澄澈的大眼有些生氣。

  「是。」兩名經理目送她進入電梯之後,相視而笑。

  稍有資歷的員工,都知道香格里拉酒店集團總裁尉子琛的獨生女──尉樂,最不喜歡的事就是進廚房。

  但是身為香格里拉酒店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她必須學習如何經營管理酒店,所以她目前念的是酒店管理系,假日便到酒店各個部門見習,廚房可說是酒店極重要的一環,偏偏從小她就不喜歡裡面的油煙。

  進到房裡,尉樂將自己往床上一拋,深深吁一口氣。

  她從小就以酒店為家,對酒店早就培養出一股歸屬感,打了個哈欠閉上眼不久就睡著了。

  一個小時之後,她醒來了,望望窗外的天空,有股偷懶的念頭興起,於是趁兩名經理還沒來找她之前,就先開溜了。

  尉樂來到第五街的露天咖啡座,戴著墨鏡享受初夏的陽光。

  「不行就是不行!」

  一股低沉渾厚的男聲從背後傳來,她肯定自己對這聲音將會終生難忘,真奇怪,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

  基於好奇心,尉樂循聲望去,倏地,她彷彿被閃電擊中般,全身細胞都在輕顫,幾乎窒息的喘不過氣來,她徐緩拿下臉上的墨鏡,盯著那渾身上下散發出陽剛氣息的男人。

  這是個高大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眼神冰冷,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男性魔魅氣息,簡直像惡魔的誘惑般令人迷醉。

  只見他身邊有個瘦削的年輕人,臉色哀懇地說:「你就破例一次,收我這個學生吧!」

  「不。」

  男人冷漠的語調,叫人難以親近的神秘感,讓尉樂看得目不轉睛。

  也許是感覺到熱切的注視,男人的視線移到尉樂身上,兩人的眼神正式交會。

  多麼……多麼銳利而深邃的眼眸,尉樂全身一顫,芳心猛地狂跳起來。老天!這個男人的長相簡直是她的夢中情人嘛!

  喔,該死的有魅力極了,再多瞄他幾眼,她一定會得心臟病!可是她寧可心臟病發也捨不得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

  當尉樂眨眨眼,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一前一後離去了。

  咦!不對啊,發什麼呆呢?她應該上前跟他搭訕的,問路、換零錢之類的都可以,可惜,那強壯寬厚的背影一下就消失在人群中。

  真是的,她都還沒來得及采問他是何方神聖,他就失去蹤影,只留下那張極富男人味的臉龐與充滿磁性的聲音,深烙在她腦海裡。

  「喂!大小姐,妳杵在這兒幹麼?」冷不防背後有人叫道。

  然而,尉樂望著那男人消失的方向,依然一副渾然忘我的表情。

  「樂樂……尉樂!」

  「嗄?!什麼啦?昆布熊。」尉樂回過神,不高興的問。

  「大伯知道妳又偷懶了,叫我來找妳,還有,別叫我昆布熊,我叫尉布熊,好歹是妳的堂哥,請尊重一下。」他敲了她的頭一下。

  尉樂一聽被父親抓包,有些氣餒的說:「好,我們回去。」

  尉布熊與她並肩而行,忍不住好奇問:「妳剛才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入神?」

  「一個男人。」

  「啊?!」

  「一個很帥、很好看、很有型的男人。」

  「哦──思春啦……噢!痛哪!別打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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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3:03
第一章   

  台灣的三月,是春雨飄飄的季節,微風從窗外吹進來,略帶點沁涼。

  言恕如往常般一早就起來,很規律的盥洗、更衣,來到飯廳吃早餐,然後準備吃完早餐後就去上班。

  這時言氏夫婦已在吃早餐了,言恕跟父母點了下頭便坐下來用餐,偌大的飯廳沉默得令人發悶。  

  言恕言恕……真是給兒子取錯名字了嗎?使他個性如其名的「嚴肅」,言母在心中感歎,唉!

  「言恕,你看這隻手鐲好不好看?」言母把手腕移到兒子眼前。

  他瞟了一眼,「嗯。」

  言母早已習慣兒子的一號表情,自頤自的說給他聽,「這手鐲是伊琳送我的生日禮物,難得她這麼有心,每年都記得我的生日,對了,你們認識多久了?」

  「大概有七、八年吧!」言恕回答。

  「都這麼久了,你怎麼從不帶她回家來?」言母看著閃耀的手鐲又問。

  言恕不以為然的皺起眉,「她人在關島的福爾摩莎工作,沒事叫人家跑一趟做什麼?」

  「那就把她調來台灣啊,豈不方便?」

  「等等,為什麼要帶她回家來?為什麼要把她調來台灣?」言恕終於聽出端倪,不解地問。

  「你們不是在交往嗎?分隔兩地要見面多困難。」

  「媽,我們沒有交往,全是飯店的人在謠傳,妳別道聽途說。」言恕很認真的回道。

  言母困惑了,「是嗎?我還以為你們在交往。」

  「絕對沒這種事,我和她認識這麼久,要交往早就交往了,不用等到現在。」他跟伊琳雖然很熟稔,但只有同事情誼而已。

  「那……她怎麼常送我禮物,又常打電話問候我?有沒有可能她喜歡你?」她期望地看著兒子。

  言恕卻說:「她那個人就是這麼多禮,又懂交際手腕,妳別亂猜。」

  言母還是不死心,又開口了,「兒子呀!媽看這女孩既美麗又聰明能幹,或許你可以考慮……」

  「不考慮!美麗又聰明能幹當福爾摩莎的員工就夠了。」意思是他不打算娶這樣的女人。

  砰!原本邊吃早餐邊讀報的言祖康,突然把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放下。

  「怎麼了?」言母看向丈夫,發現他臉上凝聚著一股怒意。

  「這不要臉的尉子琛,不但挖走我們培訓的幹部,現在又抄襲我們的活動企劃,還登全版廣告,哼!明天我就把他們香格里拉的高階經理全挖過來。」他氣得吹鬍子瞪眼,說話已全無理智。

  也難怪言祖康惱成這樣,尉氏的香格里拉酒店集團與言氏的福爾摩莎飯店集團,是飯店業界的兩大龍頭,彼此交惡已久,少說也有二十年以上。

  兩大集團經營屬性相同、實力相當,剛開始只是商業競爭,後來不知是從誰開始的,不但互相挖角,搶走對方所培訓的人才,還互相抄襲模仿對方的企劃活動,例如香格里拉酒店成立「商務中心」,服務繁忙的商務旅客,福爾摩莎飯店馬上成立「商務俱樂部」,提供高級個人化的服務。

  或者,福爾摩莎飯店宣稱有十間各具特色的中西美食餐廳,提供賓客完善精緻的餐飲享受,香格里拉飯店便硬是擠出第十一間餐廳來。

  如此年復一年的針鋒相對,日趨激烈,已成了王不見王的局面。

  甚至有意無意間,還透過媒體廣告互相較勁,言祖康強調福爾摩莎飯店走的是精品飯店理念的休憩空間,氣氛閒適迷人,典雅溫馨,以攻擊對手的華麗冷調。

  而香格里拉酒店也不甘示弱,標榜頂級的尊寵和奢華,提供精緻個人化的貴族享受,暗諷對手像遊客眾多的度假村。

  「哎呀!這又不是第一次發生,當心你自己的血壓升高,都這把年紀了還這麼沉不住氣。」言母瞄了兒子一眼,只見他不為所動,不氣不惱的繼續吃早餐。

  「他他他……們壓根是針對我們福爾摩莎,我怎麼能不氣?」言祖康面紅耳赤,恨不得以自己的怒火去燒了香格里拉。

  「怕什麼?他們要挖角、要抄襲就儘管來,我們有言恕這張王牌,再厲害也挖不走。」言母安撫道。

  提到兒子,言祖康面色稍緩,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沒錯,光是這個他們永遠都贏不了我,言恕,對不對?」

  「嗯,企業總是有競爭,才會進步。」言恕似乎對這種話題不感興趣,但很中肯的回答。

  言母露出驕傲的神色,得意的說:「可不是,我們一個言恕,就足以鞏固福爾摩莎五星級飯店的領導地位了。」

  因為言恕從小醉心廚藝工作,畢業於聞名世界的藍帶餐飲與旅館管理學院,精通中西美食,得獎無數,年紀輕輕已是國際級名廚,有人稱他「天才廚聖」,業界封他為「九星名廚」。

  不少國際政要名流,來台灣指名下榻福爾摩莎飯店,就是慕言恕之名而來,希望就近品嚐名廚的手藝。

  所以嘍!這張王牌就是他的親生兒子,也是福爾摩莎的唯一繼承人,言祖康根本不用擔心他會被挖定,光憑這一點就比香格里拉強多了。

  想到這兒,他的嘴角漸漸擴大。

  同樣的一個早晨,窗外飄著細雨。

  尉樂從睡夢中悠悠轉醒,一爬起來便去照鏡子,指著鏡中的自己說:「真不曉得妳到底是發哪門子花癡,竟然就這麼給他煞到了?」

  這樣似乎還無法表達她澎湃洶湧的情緒,她抓起電話按了一組號碼。

  不久,電話那端接通,她立刻激昂的開口,「尉布熊,我昨晚又夢到那張臉了。」

  尉布熊打了個哈欠,才回道:「妳每天晚上嘛都夢到那張臉,有什麼好奇怪?」

  尉樂興奮的告訴他,「可是,這次感覺特別的真實,我有預感我們會重逢。」

  「妳嘛幫幫忙,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妳怎麼對那個男的還念念不忘啊?」

  「你有沒有這種經驗,只見過人一面就印象深刻得終生都忘不了?」

  「妳說的是誰?上帝還是撒旦?」

  「男人,一個很帥的男人!」至今她沒忘過他的五官長相,甚至越來越清晰。

  尉布熊無奈的乾笑道:「我知道,一個很帥、很好看、很有型的男人嘛!好萊塢影城很多,妳又何必念念不忘、朝思暮想的?」

  說真的,她也不曉得為什麼會對那個男人這樣念念不忘,但自從那天起,她就覺得心裡頭少了什麼似的,沒有他就補不回來。

  「也許,他就是我那個Mr . right……」如果再有機會讓她碰到他,她絕不可能再錯過他。

  「尉大小姐,妳美麗又多金,追求者都得排隊領號碼了,還選不到中意的嗎?」

  「不,除了他,我誰都不要!」也許這樣很傻,但她卻在相遇的那一瞬間,知道他就是那個人,那個她今生該等候的人。

  「好好好,那個人有福了,承蒙尉大小姐青睞,還死心塌地的非君不嫁,就不知道人家娶老婆了沒有?」尉布熊潑她冷水。

  她聽了暴吼,「昆布熊!」

  嗚……這是她最擔心、最害怕、最不安的一點,哪壺不開提哪壺啊,真是的!

  「快七點半了,我得趕去學校,今天教授請假,我得代課。」他這個助教可忙得很。

  他正要掛電話,尉樂卻叫道:「等一下!」

  「什麼事?快說!」

  「今晚是『飯店旅館同業週年晚會』,你要當我的男伴。」不等他答覆,她搶先掛斷。

  「喂!喂……」又是這樣,強迫他中獎,偏偏他就是拒絕不了她,大概從小就慣壞她了。

  當晚,來到晚會會場,尉樂就後悔得想落跑。

  這裡除了身旁的尉布熊,沒一個人是她認識的,她長年住在國外,剛畢業回來不到一個星期,她能認識誰呀?正因為這樣,尉子琛才義正辭嚴的要她多認識同業人上,堅持要她代表他來。

  這時,會場上掌聲如雷的響起,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上台去。

  「有請福爾摩莎飯店的廚藝總監,言恕先生致詞。」王持人以十分崇敬的語氣迎接道。

  「誰呀?這麼受歡迎!」尉樂心中好奇不已,自然朝那男人多投注幾眼,不料她的視線再也離不開了。

  尉布熊回答,「那是妳的死對頭,福爾摩莎的繼承人。」

  然而她卻呆若木雞,什麼都聽不見,連台上的言恕說什麼也聽不見,耳中只有嗡嗡聲響。

  「樂樂?樂樂?!」尉布熊看著她的表情,她這模樣似曾相識哪!

  順著她的視線,他看向台上的言恕,腦中靈光一閃,「妳在哪兒見過他?」

  好不容易尉樂才癡癡的說:「他他他……叫言恕,聽到沒有?他叫言恕!」

  「人家本來就叫言恕,樣子也挺嚴肅的。」他沒好氣的回道。

  她眼中閃著晶亮,「你認識他?」

  「他是廚藝界的頂尖人物,很多人都聽過他的名字,不過,今晚倒是第一次見到他。」

  「這麼有名?」尉樂直盯著言恕,眼神充滿了愛慕與思念。

  看到她的眼神,尉布熊更覺得不對勁,果然,只聽見她說:「我終於找到他……  他?那個他?!」

  「樂樂,不是吧?」他不太相信這種機率,在人海茫茫中,從一個都市到另一個都市,不期而遇。

  「我就知道,我們會再見的。」她難掩興奮,小臉散發著光芒。

  「會不會認錯人了?」尉布熊希望是如此。

  每晚都夢見這張臉耶,她信誓旦旦回道:「絕不會!」

  他不放棄的又說:「可能只是相似罷了,世界上還有人長得像美國總統柯林頓、有人像英國女皇。」

  尉樂回頭瞪著他,「不、可、能!好不好?」

  「為什麼不可能?」他有點不服氣的反問。

  「言恕這樣帥,這樣的人才舉世無雙,誰敢、誰有那本事長得和他那麼像?」

  唉!她根本就是理智喪失,完全不按邏輯思考。不要和失智的女人爭辯!

  尉布熊心中一歎,擔心地問:「妳打算怎樣?」

  「嫁給他。」尉樂回答得直截了當。

  「不行!」

  「那他嫁我也行。」她依然一副神魂顛倒的樣子。

  尉布熊翻白眼提醒她,「別忘了他姓言。」

  「我知道啊!即使哪天我得了失憶症,也不會忘記他叫言恕。」尉樂眨眨眼,很有信心的說。

  「知道還想嫁給姓言的?」他開始懷疑她還沉浸在美麗幻境中,什麼都沒聽進去。

  「誰說我不能嫁給姓言的?」她粗魯地往他頭上一拍,老大不高興。

  「妳老爸!」這樣說,不懂也該懂了吧?

  「老爸最疼我了。」關於這一點,她很有把握。

  他快被她打敗了,「言恕是福爾摩莎的廚藝總監,福爾摩莎耶……妳再想想看,那是香格里拉的死對頭。」

  「不過是福爾摩莎,有什麼好怕的?我們不是常挖那邊的人,乾脆把言恕挖過來香格里拉。」

  受不了!真受不了!

  尉布熊搖頭說:「任何人都可能被挖過來,就只有言恕絕不可能,天塌下來他都不會過來香格里拉。」

  「哦──」她懂了,露出無限崇敬之意說:「沒想到他這麼有骨氣,不受金錢利誘,啊!我果然沒愛錯人。」

  尉布熊嘴角抽筋,「妳根本愛錯人了,他……」

  「他結婚了?」她恐慌地瞠大眼,抓住他的肩猛晃。

  尉布熊被搖得眼花撩亂,「沒……沒聽說過,但問題比這還槽,他姓言,是福爾摩莎的繼承人,聽懂了吧?」

  尉樂眼中的陶醉逐漸被驚惶取代,言家和尉家勢不兩立,那她和言恕……

  「懂了喔?」他總算鬆了口氣。

  這下,她真的懂了,失望的說:「所以即使我老爸答應,他老爸也不可能答應。」

  「對極了。」他很欣慰的點頭如搗蒜,「不管誰的老爸都不會答應,他們結了二十多年的仇,天天殺氣騰騰,恨不得打垮對方,所以趁著一切還沒開始,妳最好死了這條心。」

  嗚……怎 那樣歹命,好不容易與Mr.  Right重逢,兩家卻是宿敵……突地,她雙手握拳,無比堅定的說:「不!我要嫁給他。」

  「還要嫁他?人家肯不肯娶妳還是問題咧!」尉布熊用膝蓋想也知道結果了。

  但她非常堅持,「我會讓他娶我的。」

  「什麼?」

  「只要讓他愛上我,一切就好解決了。」她相信愛情的力量,可以改變一切、扭轉乾坤。

  「妳想怎麼做?」他有預感,這個天真樂觀的尉樂,肯定要為愛情吃盡苦頭。

  「當然是先讓言恕認識我,看我的!」她眨眨眼說,撥了撥如瀑般長髮,步伐輕盈地朝言恕走去。

  「等等!」尉布熊一把拉住她,「妳就這樣過去?」

  「不行嗎?」她看看自己的打扮,粉嫩的薄紗小禮服襯出她苗條身段,既性感又可愛,沒什麼不妥呀!

  「唉,小姐,妳是夠美的了,但妳準備用什麼身份跟他交往?」

  「呃……」也對喔!向「仇敵」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恐怕會被他漠視、仇視、敵視,更別說交往了。

  他見她猶豫,加把勁勸道:「所以,妳還是打消這些蠢念頭,免得到時候嘔氣又傷身……」

  「來了……他他他來了!」

  尉布熊的手臂一緊,被她掐得好痛,原來尉樂的夢中人正朝她的方向定過來,他手挽著脫下的西裝,沉穩敏捷的步伐令人想起森林中的黑豹。

  我……我……好想你!她在內心吶喊苦,懷著一份悸動,怔怔地微笑看著他。

  五、四、三、二……咦?

  下一秒,尉樂滿臉錯愕,言恕竟然視……視而不見的與她擦身而過,他還擺出一張冷漠的撲克臉,完全忽視、漠視她的存在,叫她禁不住槌胸頓足、痛心疾首。  嗚……不要不理我!她無助地望著他的背影祈求著。

  「瞧,天仙美女他都視若無睹,美人計不管用呢!」一旁的尉布熊搖頭歎息,可以想像她的情路坎坷指數又增高了。

  可──

  縱然他再嚴肅冷漠,仍不失他的男性魅力,尉樂看得瞇起雙眸,忍不住又意亂情迷,她想他一定常常運動,所以他強健的體魄因為身體的挪動,而牽引出優美的線條。

  真想摸摸看是什麼感覺。

  蓬裙下的一雙白皙小腿,不由自主地邁開跟在言恕身後,她亦步亦趨的盤算著該如何超越到他面前?用哪一句開場白最恰當、自然又令他印象深刻?

  突然他停步,回頭。

  呵!她立刻踩煞車,該不會被發現了吧?她連忙低下頭拉拉裙襬,然後偷偷瞄向那雙長腿,仍然站在原地不動。

  再偷偷往上睨,發現他銳利的目光盯向她左後方,她後面有什麼讓他看得如此專注?

  尉樂緩緩轉身一看,原來他正盯著自助餐檯上的食物,只見他走過去伸手拿了一隻餐盤,夾了其中一道魚排吃。

  才嚼了兩下,他略皺眉心搖頭,她見機不可失,走向前低聲問:「這菜怎麼了?」

  「鹽巴不對。」他放下餐盤回道。

  尉樂瞪著煎得金黃酥脆的魚排,就覺得好美味,不明白地問:「怎麼不對?」

  大概鹽巴不多了,太鹹吧!

  這時一名身穿廚師制服的男人,飛快來到言恕面前,恭敬地問:「言總監,這道菜有何不妥嗎?請多多指教。」

  言恕回道:「這魚排用含有海藻香氣的海鹽調味,應該在煎好之後才灑上,透過熱氣逼出鹽香,而不能太早下鹽,以致久煮香味盡失。」

  「是是是,謝謝言總監的教誨。」那廚師感激的鞠躬,彷彿得了天大的恩賜。

  而一旁的尉樂正想繼續話題,言恕沒等那廚師鞠完躬就走了,連正眼也沒看她一下。

  嗚……枉費她費盡心思,在他身前身後晃來晃去,結果他眼裡只有那盤下不對鹽巴的魚排?!

  「怎樣了?」尉布熊過來探問。

  她扁嘴,忍著哽咽問:「布熊……我是不是比一塊魚排都不如?」

  「妳要跟魚排比什麼?」他一臉狐疑。

  「我問你,魚排和我給你選,你選誰?」她換一個方式問。

  他毫不遲疑的回道:「魚排。」

  「你……」尉樂大受打擊的指著他,下一秒又自怨自艾道:「我對男人而言,就那麼沒有魅力嗎?你說!」

  尉布熊恍然大悟,拍了下額頭,「原來是這樣,妳是我妹妹,我要妳幹麼?不如吃塊魚排比較實際。」

  真是的,他拿起餐盤夾了塊魚排嘗一口,猛讚道:「好吃,嗯……」

  「言恕說不好吃,鹽巴下得不對。」她引用言恕的評語。

  他又吃了第二口,「不會啊,鹹度剛好。」

  唉!管他是鹹度還是鹽香,她最在意的是如何接近言恕,截至目前為止,她對他一點都不瞭解啊!

  「喂,別吃了,幫我查言恕。」尉樂蠻橫的搶下他的餐盤。

  「都說了,言恕是福爾摩莎的繼承人,錯不了的,再怎麼查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同情地看著她。

  「笨啊,我是叫你查他有什麼嗜好?平時做什麼消遣?最重要的是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懂嗎?」

  「又是我去?」他為難又不甘心的指著自己。

  她杏眼一瞪,「你是我哥,你不去誰去?況且你念的是餐飲科系,要查他應該不難。」

  這真是件苦差事,不是言恕難打聽,而是尉樂太難纏,他知道她一定會三不五時追問他有什麼消息沒有。

  三天後,尉布熊終於帶來消息,但他一見到尉樂,嚇了一大跳,「嘩!樂樂,妳怎麼搞的?兩眼無神,精神恍惚,整個人瘦了一圈。」

  她白著一張臉回道:「沒事。」

  「說啦,什麼事?」

  「唉!」她悠悠吐了一口氣,然後苦惱地緊抿紅唇。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一看到他,就完全失去理智了,整個人、整顆心都為他撼動不已,心跳也越來越快,胸口更是縮得好緊,差點都不能呼吸了哩!」

  「嘖嘖,情況嚴重喔!妳完了,染上了所謂『一見鍾情』的絕症。」

  「我這絕症足足一年多了,該怎麼醫才好?」她病懨懨地趴在桌上。

  尉布熊取出一迭數據,「真是傻女孩,為情所困是不會死的,喏!我帶來言恕的消息了。」

  「真的?」尉樂精神為之一振,整張小臉鮮活起來第二章

  聽完尉布熊對言恕的簡介,尉樂半是歡喜半是憂心。

  歡喜的是言恕目前沒女朋友,憂心的是他除了工作和上健身房,什麼地方都不去,生活規律得要命,這樣子她該如何接近他才好?

  「喂,熊──」她撒嬌地搖晃尉布熊的手,「你也去健身房練肌肉,藉機認識言恕,混熟一點再介紹給我認識。」

  「為什麼又是我?」他就知道膛了渾水,想撇都撇不清了。

  她雙手扠著腰,生氣的質問道:「那是專收男會員的健身房,我進得去嗎?」

  「好好好,」他真是怕了她,卻不得不提醒,「即使我肯去,最大的問題是妳身為尉子琛的女兒,要如何跟他交往?」

  「唉──」她雙肩無力的垮下,身為尉子琛的女兒,就注定與言恕無緣嗎?

  他拍拍她的肩,勸道:「這是天注定的,誰也改下了。」

  尉樂把頭埋在雙臂裡,再度陷入苦惱中。

  耳邊只聽到尉布熊說:「他這個人枯燥乏味得很,除了工作和上健身房,幾乎沒有其它的娛樂,即使出國也是為了出差。」

  「不過,他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對不對?」尉樂崇拜地問。

  「那倒是,據說他七歲那年做了一道『蘿蔔味噌芫荽薑湯』,食材非常的東方,卻以西洋蔬菜濃湯的作法烹調,氣味濃郁又清新,口感十分特別令人回味無窮,深受許多名廚的讚賞。」尉布熊讀著數據夾的文字。

  「再說。」她還想多聽一些,也算是一種安慰。

  「他的創作無國界,全按照自己的構思與靈感,選取世界各地的素材,在自然、清新、健康又不失美味的原則下,做出風格獨具的菜來。當時最令那些名廚震懾的,除了他對食材與技巧能掌控得如此細膩,更佩服他小小年紀就有這種功力。」

  「還有呢?」她追問。

  「他這輩子活到現在,得獎是稀鬆平常的事,才三十歲就當上廚藝總監,絕不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他在法國期間就有一項傲人的資歷,一般主廚最高級為三星,但因為他是法國三家三星級餐廳的主廚,而擁有『九星名廚』的封號。」

  「還有呢?」

  「沒了,聽說他這麼厲害,卻從不收學徒,人家怎麼求都沒用。」尉布熊有些惋惜道。

  「我決定了。」尉樂倏地一拍桌子。

  呵──他吸了一口氣,緊張地看著她,慘了,大難臨頭啦!

  「我們就混進福爾摩莎工作,這是唯一最快、最有機會認識言恕的方法了。」唯今之計她決定先接近他,用時間慢慢磨,也許會磨出個方法來。

  「不要啊!」他慘叫一聲。

  「哇!怕什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一點氣概都沒有。」她很卑鄙地睞他一眼。

  「這跟男人氣概沒關係,妳為愛情犧牲,我是為了什麼?」真不知是招誰惹誰了,這樣壯烈犧牲不值得呀!

  「你當然是為了我這個親愛,至愛的妹妹嘍,這樣還不夠嗎?」她不講理的時候,還是可以搬出一大套道理來。

  「萬一被福爾摩莎的人認出來怎麼辦?」他已經可以想像到萬一被識破,將會如何慘死在敵營中了。

  她老神在在的說:「不會啦!我剛回國沒人會認得我。」

  「那我咧?」他也是血肉做的嘛!

  她端詳他一會兒,很篤定的道:「安啦,你一向只在餐飲學術界,沒那麼容易被認出來!」

  「那妳要怎樣跟大伯交代?他肯讓妳去追言恕嗎?」這是最後的擋箭牌了,就不知有沒有用?

  尉樂伸出小手捏他的臉,很放心的說:「我自有辦法,你去執行你的任務就好,想辦法讓我們一起混進福爾摩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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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4:06
第二章   

  半晌,尉樂等不到響應,奇怪的問:「你怎麼不說話?」

  他沮喪的看著她,「我應該說什麼?」

  雙眼一亮,她得意地說:「祝我成功啊!」

  「不~~」隨著她的眼神,尉布熊的聲音虛弱地消失。

  「嘩!爸、爸,不好了、不好了……你看!」

  尉子琛正專注聆聽幹部的報告,冷不防砰的一聲,會議室的門被狠狠撞開,只見尉樂捧著筆記型計算機,飛奔進來。

  「我在開會。」他不禁皺著眉提醒,語氣仍算平和,可見對女兒的容忍程度。他在心底歎氣,當著這麼多幹部面前,希望她這個繼承人給大家作風穩健、能擔重任的印象,然而,她的表現只能用三個字形容──一團糟!

  「爸!你瞧這廣告宣傳,這是我們『香檳魅力饗宴』的春季企劃案,被福爾摩莎搶先抄襲去了。」

  「什麼?!」尉子琛瞪著計算機屏幕,眼底開始冒火苗。

  尉樂低頭偷綻出一抹微笑,想到只要父親越憤怒,親近言恕的希望越指日可待,她渾身就充滿活力。

  「可惡!一定是上星期被高薪挖去的劉經理幹的好事!」砰!尉子琛氣急敗壞的猛拍桌子,完全忘了剛才在心中是怎樣責備女兒的。

  而一旁的幹部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垂著頭,不敢打擾這對父女,只見尉樂揮揮手示意大伙離開。

  其實尉子琛平日很少發火,但是遇上福爾摩莎就另當別論了。

  「爸,別氣,氣壞身體不值得。」她拍拍父親的背。

  「哼!」他就是嚥不下這口氣,憋了二十多年,快悶斃了!他若沒有把對手扳倒,他真的會抓狂!

  「福爾摩莎的言老頭也太可惡了,不斷的挖我們的人,抄襲我們的企劃,有恃無恐的欺侮我們,未免太小看尉家了,我們一定要徹底反擊!」趁著父親怒罵福爾摩莎,她在旁不斷挑弄是非、挑撥離間,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好讓父親舉雙手雙腳贊成,把她送進福爾摩莎。

  「好,招集所有高級幹部商討對策。」是該教訓福爾摩莎的時候了!

  他正想打內線吩咐秘書,卻被尉樂阻止,「等等,這件事不能張揚。」

  「妳有辦法?」尉子琛不禁狐疑地看著女兒。

  她竊笑的點頭,「嗯,我有辦法,絕對有效!」

  「說來聽聽。」他挑眉期待著。

  尉樂佯裝獻計道:「我的計劃是『反挖角戰術』,也就是派人深入敵營臥底,以便瞭解敵人的動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尉子琛聽了點頭,「嗯,這方法很好,但該派誰去好呢?」

  「當然是我嘍!」她指著自己說。

  「什麼?太危險了!不行、不行!」方法好是好,但要送女兒入虎口他可捨不得。

  「爸,這事非我莫屬,別人絕對做下來。」其實,這全是她的借口,父親若不讓她入虎口,她哪能得虎子呢!

  「香格里拉人才濟濟,我不信重賞不會找不到人去冒險。」雖然他報仇心切,但說什麼都不能讓寶貝女兒去。

  「問題就出在這兒,那些人才哪一個不是重賞下被挖走的?爸,你想想,就因為他們要的是重賞,只要有人出更高的價碼,他們馬上倒戈,說不定還會搶著出賣香格里拉呢!我就不同啦,再高的價碼、再優渥的條件都吸引不了我。」

  「可是……」尉子琛開始動搖。

  尉樂打鐵趁熱,忙說:「福爾摩莎唯一的優勢就是言恕,言老頭一向有恃無恐也是因為有言恕,我最終的目的就是把言恕挖過來香格里拉。」

  說了這麼多,這句才是她的真心話,她要挖挖挖……把言恕的心挖過來!

  「把言恕挖過來香格里拉……有這可能嗎?他是言老頭的親生兒子耶,妳別異想天開了!」尉子琛根本不認為有這種可能性。

  「爸,這世界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只要我混到言恕身邊伺機而動,還怕挖不到『好料』嗎?」

  「這……萬一被他們認出妳,豈不是弄巧成拙嗎?」說不定到時候女兒成了肉票,他可虧大了。

  「放心,一直以來我都待在國外,又沒在媒體前曝光過,他們從沒見過我又怎會認得我,要不然叫布熊陪我一起去,有什麼危險也有他照應著。」她趁機把尉布熊拖下水、這麼一來,他不想陪她為愛犧牲都不行。

  「嗯……」他幾乎要點頭了。

  「爸,二十多年的仇,就是要用這方法連本帶利討回來,讓我試試嘛,即使失敗了,我們也沒有損失啊,而且能混進福爾摩莎工作,對我來說是一個好機會,可以吸取同業的優點與經驗,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尉子琛笑逐顏開,終於答應,「好,就給言老頭一點顏色瞧瞧!」

  此刻,尉子琛只被報仇的刺激、扳倒對手的快感所惑,要是知道寶貝女兒的一顆芳心,早已經不知不覺被姓言的「挖」走了,不氣得槌胸頓足才怪。

  尉樂為了追求言恕,終於以「反挖角戰術」說服父親,答應讓她混進福爾摩莎工作。

  而尉布熊也不負她所望,動用極廣的人脈關係,很快的買通一個曾是香格里拉高階主管,後來被挖角到福爾摩莎擔任人事部主任,請他替他們安插工作。

  出發前,尉子琛千叮萬囑的,「樂樂,如果不行千萬別逞強。」

  「知道了。」她容光煥發,興奮得像幼兒園學童第一次參加戶外教學,一顆心早已飛到言恕身邊。

  「布熊,樂樂就交給你照顧了,別讓她受委屈。」

  「她為愛犧牲有什麼委屈的?」他才是那個受委屈的人咧。

  「為愛犧牲?!」尉子琛不明白。

  「啊!」尉布熊背後狠狠地被尉樂偷襲,發覺說溜了嘴,忙改口誇張道:「就是為了表達對您的愛,她深入敵區為父報仇,受一點委屈不算什麼啦!」

  說得好!尉樂給他一記讚賞的眼神。

  連尉子琛聽了都好感動,摟著她說:「乖女兒,妳要小心保重。」

  當兩人到福爾摩莎人事部報到後,換上制服,然後被帶去廚房開始工作,這時候尉樂才知道真的要小心保重。

  「喂!為什麼要到廚房工作?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廚房,你故意整我嗎?」她低聲問尉布熊。

  「拜託,言恕是福爾摩莎的廚藝總監,整問飯店所有部門,廚房是他最常到、停留最久的地方,妳不是要接近他?這是最佳場所了,保證天天看得到他。」尉布熊回道。

  「那我們要在廚房做什麼?」她有些擔心地問。

  「見習生。」

  「見習生不是廚房裡最低一階的?」她已經二十三歲了,雖然看起來只有十八歲,但也不必當個小小的見習生吧?

  「不然咧,妳還想當主廚不成?」尉布熊嘲弄地反問。

  「見習生往上一階不是還有助理或副領班?」她又不是真的來這裡見習,好歹也是酒店管理系的高材生。

  「妳想得美,現在妳的身份又不能曝光,有見習生給妳做已經很好了,能進廚房的見習生都是餐飲系的畢業生,要不是我透過『特別管道』,搞不好妳連洗餐盤的女工都不夠格,而且我為了妳,助教的工作留職停薪,博士論文延後一年,妳還嫌?」他的辛苦沒人體諒,忍不住嘀咕一番。

  「好好好,你偉大,我感激不盡,可以了吧?」她心情愉快就不跟他計較。

  「尉布熊、樂樂!」走進廚房,就有人大聲叫他們。

  兩人回神一看,只見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正看著他們,「我是廚房的領班,叫我吉米就可以了。」

  「你好,領班。」雖然吉米態度隨和,但領班至少比他們高了幾階,尉布熊可不敢太放肆。

  吉米領著他們到一大堆食材前,一旁有個超大的冰庫,「這是今天早上進的貨,先檢查食材是否新鮮,再將它們分類儲存妥當。」

  「是。」尉布熊戴上手套,蹲下來開始工作。

  「熊,見習生要做些什麼?」尉樂也認命的蹲下來工作,拿了一顆花椰菜不知擺哪兒好,尉布熊只好接手。

  「見習生除了看管整理所有的食材,還要負責廚房雜務,洗菜?洗碗、刷鍋等等,過個半年,也許可以做砧板專司見習生。」他來之前早就打聽好一切,希望不會出亂子。

  「專門伺候砧板的?」她很好奇。

  「是專門負責砧板上的工作,例如刮魚鱗、去骨、剔筋、去油脂、切塊剁肉等等。」

  「咦?你怎麼懂那麼多?」她看著他頗熟練的動作,有些詫異,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個超會唸書的書獃子而已。

  「我有個學長是餐飲學校的教務主任,為了這個任務,我特別去實習了一個星期。」他很實際,既然要做就要先做好準備。

  「那我寧可收拾這堆食材。」她可不喜歡沾那些生肉,有些可能還血淋淋的真噁心!

  「你們兩個動作要快一點,下午兩點整,總監要來驗收。」吉米朝他們叮嚀。

  尉樂一聽到「總監」兩個宇,雙眼立刻發亮,「你說言總監會來是嗎?」

  「沒錯,因為今天是星期二,總監會出試題考助理、領班和主廚的手藝,並且要試新菜式,所以,兩點前要把整個廚房整理好。」吉米回道。

  「聽到沒有,他下午兩點要來耶!我們可以見面,可以互相認識了。」天!現在她開始喜歡待在廚房了。

  「聽到了!」尉布熊沒好氣地應道。

  盼呀盼、等呀等……

  時間過得好慢唷!尉樂跟著大夥一起忙,十一點半是客人用餐時間,廚房忙得不可開交。

  掌廚的是胖子黎主廚,領班吉米協助他,還有一名助理何平負責切菜與備料。

  「芡粉沒有了,妳去拿。」正在炒菜的黎主廚朝尉樂大叫。

  「哦……」她走了兩步,回身又問:「芡粉長什麼樣子?」

  黎主廚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她,「妳新來的?哪個學校畢業的?」

  「我……」她怔住了,無法回答,她真的不知道芡粉是什麼東東嘛!

  「哈哈,樂樂又在開玩笑了。」尉布熊趕緊過來解圍。

  黎主廚手中的鍋鏟揮動著,吼道:「開玩笑?現在很忙,開啥玩笑?!還不快去拿芡粉!」

  「我這就去拿。」尉布熊把尉樂拖走。

  尉樂站在儲藏櫃前,眉頭都皺得像打了結,「欠粉是什麼粉呀?」

  「小姐,芡粉就是太白粉,懂了嗎?」尉布熊打開櫥櫃門,裡頭一排排的大包小包。

  「太白粉就太白粉,幹麼說芡粉?」

  「因為烹調時用來勾芡用的,所以也叫芡粉,那是廚師的術語,妳可要記住了。」尉布熊慶幸自己先在廚房待了一個星期,不然麻煩可大了。

  「嘩!這麼多的粉,哪一種才是啊!」她伸手要拿,卻不知從何下手才好。

  他也看不出來,便說:「看看上面有沒有標示。」

  「麵粉、澄粉、大蒜粉、丁香粉、豆?粉、郁金粉、辣椒粉、芥末粉、玉米粉、胡椒粉、山葵粉、姜粉……」終於,尉樂手忙腳亂地找出芡粉交給黎主廚。

  不料,他沒接過來,反而又吩咐,「調水拌開。」

  噢!要怎麼調?用什麼水調?她一點概念都沒有,可不敢再問,拿著紛找尉布熊。

  「熊,什麼叫調水拌開?」她乾脆把整包粉丟給他。

  尉布熊示範給她看,「看好了,再不會就待不下去了,看妳還怎麼混?」

  沒法子,從小就不愛接近廚房,她還真的很混,混到下午一點多,廚房也忙完了,大伙在收拾。

  「吉米,廚房的食材那麼多,你是怎麼記得它們的用途?」尉樂看了各式各樣的粉就頭痛,還發現各式各樣的香料、醬料、調味料、食油、麵條,簡直像走進了迷魂陣。

  「我們這個創意廚房的材料的確特別多,不像中餐廳或西餐廳的廚房只準備要用的料就好,我們是中西食材、世界各國的材料全都有。」

  「為什麼?」她有些咋舌。

  吉米不可思議的瞪住她,「妳不知道?」

  「呃?!」又被人瞪,她好心虛。

  「這是總監的廚房啊!總監的菜強調不分國界,選取來自世界各地各種素材,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創意菜,所以什麼食材都要準備呀!」

  她有些瞭解了,硬拗道:「喔,這……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你能記得每一種材料的特質和用途?」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看過用過吃過自然就記住了。」原本靠在椅子上休息的吉米,倏然緊張的站了起來。

  其它的人也馬上跟進,不敢大聲說話。

  只見廚房的門被推開,一名穿戴白色廚師衣帽的男人進來,從他的架式與凌厲的眼神來看,就知道主管來巡視下屬了,叫人不禁緊張起來。

  尉樂卻雙眼發亮,臉紅心跳的看著這帥得不得了的男人,終於被她盼到了。

  她的一雙美目隨著他的身影移動,心中又一陣激動莫名,因為從今天起,她天天都可以陪著他,可以……

  「這是誰扔掉的?」一聲咆吼,驚擾她的「美夢」。

  言恕從垃圾桶撿起兩團黑抹抹的東西,繼續怒問:「是誰把這些黑菌扔掉的?」

  「那不是發霉壞掉了?」尉樂的疑問聲響起。那是上午她在整理食材時扔的,但她不懂言恕為何大發雷霆。

  「是妳扔掉的?」他轉身瞪著尉樂。

  一整天被人這樣瞪了好幾次,尤其言恕臉上怒火熊熊,使他原本就嚴肅的表情,當下變得更嚴苛,這叫尉樂不敢答腔,愣住了。

  「天啊,這裡還有。」何平又從垃圾桶裡撿起七、八團黑菌。

  「誰?是誰暴殄天物?」震怒的言恕堅持揪出有眼無珠的笨蛋。

  尉布熊一看就知道又是尉樂的錯,立刻站出來舉手道:「對不起,是……我,我以為……以為黑抹抹的……」

  「唉,你嘛幫幫忙,這麼漂亮的黑菌至少值十萬元,有時候買都買不到。」吉米接過來很珍惜的把黑菌表面清乾淨,再泡進油裡保存。

  「那些東西值十萬元?!」尉布熊嚇了一大跳。

  「吉米,你來說!」言恕出聲喝道。

  吉米清清喉嚨開口,「這種黑菌是法國松露,生長在泥上底下,天生就是小黑煤球的樣子,因為產量稀少身價直追黃金,有時比黃金還貴,又有黑鑽石之稱。」

  如此糟蹋食材,難怪總監會勃然大怒,他指著尉布熊發落道:「記過一次!」

  何平偷偷拉了拉尉布熊,「小心點,再記一次過就槽了。」

  尉樂有尉布熊頂罪逃過一劫,關心的問:「再記過一次會怎樣?扣薪水?」

  何平搖頭,「不,總監不是小氣的人。」

  「那是扣休假?」她又猜。

  「也不是,總監不允許犯錯,尤其把同樣的錯,就會被──」他把手擱在脖子上一橫,做了個處斬的動作。

  「嘩,好嚴喔!」尉樂與尉布熊對看一眼,可以預料以後日子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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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5:11
第三章   

  「今天以蛋為主題,其它材料不限、烹調方式不拘。」言恕一聲令下,大伙立刻興致勃勃的設計自己的菜色。

  黎主廚想了想道:「食材以水煮的最原味,我來做『松露水皮蛋』兩者互相烘托味道,又能提升蛋的價值感。」

  吉米抓抓腦袋,才決定說:「我要做『烤奶酪蛋酥』。」

  「我來個熱炒好了,就做『蝥蝦炒蛋』。」何平也決定好菜色。

  「我來做『魚子醬熏鮭蒸蛋』,你們兩個負責備料。」言恕走向料理檯,然後對尉樂和尉布熊兩人發號施令,兩人連忙跑去拿食材。

  當大家忙碌著,只有坐在料理檯前的尉樂最閒,她手托著下巴,手肘撐在桌面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言恕。

  老天!他工作時的神情很專注嚴酷,冷漠的眼神更是銳利如刀,但她一點也不怕,相反的,她好欣賞他單手敲蛋的手法和優美的姿勢,好想靠上前去擁抱他……  他那麼健壯,胸膛一定很寬闊,她真想知道依偎在他懷裡的感覺,視線再住上看到他的喉結,再往上一點點……那性感的嘴唇正誘惑她,渴望得到他熱情的親吻。

  她不由得歎息一聲,以想像力滿足自己大膽的渴求。

  吉米把半成品拿去烤箱,經過尉樂身邊時眨眨眼,調侃道:「妳不簡單哦,來這裡是另有圖謀的吧?」

  「嗄,你知道?」尉樂為之震懾,想不到自己心中的意圖那麼明顯,旁人一看就知道她暗戀言恕。

  吉米歎了口氣,「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所圖的和妳一樣,我已經『死心場地』的守在他身邊五年了。」

  「啥,你你你……」他是同性戀?!真看不出來耶!

  他點點頭,「不過,能有機會待在他身邊我已經感到很幸運、很滿足了。

  「真想不到你……我……」要她怎麼說呢?她從沒想過自己的情敵竟然是男的。

  吉米又開口,「去年有個女的,好不容易應徵進到這裡,為求達到目的,還不惜色誘總監,結果立即被掃地出門。」

  掃得好!尉樂在心裡疾呼,還好她的言恕沒被別的女人染指。

  「所以,我勸妳還是乖乖按部就班,一年一年的進階好了。」

  「一年一年的進階?!」

  只聽吉米無奈的說:「我也是從見習生、助理、領班,這樣一級級進階,想獨當一面花個十年八年免不了的,耐心做吧!」

  「噢!原來你說的是學廚藝,纏了他五年,要他傳授廚藝,我還以為……」

  「妳以為什麼?」輪到吉米一頭霧水。

  「我……我還以為……以為你有什麼好方法,可以求他答應。」

  「呿!我要有好方法,我早用了,還會留給妳嗎?妳還是從逐一分辨各種魚類、肉類、蔬菜的見習生開始做起吧!」

  「你們在囉唆什麼,拿一瓶魚子醬給我。」言恕回頭瞪著他們,似乎嫌他們不夠專心。

  「哦,我去拿。」尉樂打開冷藏庫找魚子醬,瞬間她愣住了,問道:「要黑色的還是橘色的魚子醬?」

  她的話叫言恕轉過身來,「橘色的是蝦卵或鮭魚卵,鱘魚產的魚卵才叫魚子醬,妳到底懂不懂?」

  她心虛的用力點頭,「懂、懂呀!就是大名鼎鼎的魚子醬嘛!但……」她猶豫著要不要問,最後忍不住還是問了,「為什麼要染成黑色的?有比較漂亮嗎?」

  這下子,正忙著的黎主廚、何平,吉米都不約而同轉頭瞪著她,尉布熊則兩眼一翻瞪著天花板。

  唉!這下子,每個人都知道樂樂是廚房白癡了。

  言恕又吩咐說:「打開,挖兩匙給我。」

  「是。」她順手拿起一支銀匙舀下去。

  「別……」言恕盯著她手中的魚子醬,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支銀匙很乾淨,你幹麼活像被人倒債似的?」她還一副無辜地問言恕。

  吉米代為解釋,「這種裡海所產的藍罐正宗頂級魚子醬,比日本壽司用的橘色蝦卵貴上好幾百倍,它不能用金屬湯匙挖,要用貝殼湯匙,否則會破壞風味的。」

  哦──她想起來了,難怪每次她吃魚子醬,服務生都給她貝殼湯匙或玳瑁湯匙,她還以為是那種湯匙比較別緻漂亮,現在才明白,但似乎來下及了。

  她知道自己又犯了錯,可是,剛才有熊頂罪,這次是現行把當場被逮,來不及啦!

  黎主廚懷疑的問:「妳到底有沒有吃過魚子醬?」

  質疑的目光掃過來,尉樂乾脆示弱的博取同情,「我家很窮很窮嘛!這種東西連看都沒看過,哪有機會吃?」其實,她當然吃過無數次,只是從沒瞭解過魚子醬這東西。

  「學校也應該有介紹過吧?」黎主廚指的是餐飲學校。

  「我……沒念過餐飲學校。」

  真是被她害死!這不是自掘墳墓嗎?聽到尉樂的回答,尉布熊幾乎要腳底抹油開溜了。

  黎主廚第一個就驚訝不已,大叫一聲,「什麼?!」

  吉米恍然大悟,「原來妳不是餐飲學校畢業的,難怪老是出狀況。」

  「我也很想念餐飲學校,可是我家……家裡很窮嘛,弟弟妹妹又多,我哪有機會去念那種學費貴死人的餐飲學校?」她剛剛才說了一個謊,再說就流利多了。

  何平不禁感到納悶,「我們廚房的見習生一定要用餐飲學校畢業的,妳是怎麼進來的?」

  「我……」尉樂語塞,只好裝無辜,「我不知道,有這種規定嗎?為什麼香格里拉就沒這樣限制?」

  不說還好,她話一出口立即招來眾人的譴責。

  黎主廚的鍋鏟往檯子一敲,慷慨激昂道:「呿!香格里拉拿什麼跟我們比,我們樣樣比他們強,尤其是餐飲這部分,在總監的帶領下,嚴格要求工作人員的素質,這是他們永遠比不上的。」

  吉米也忿忿的說:「哼!香格里拉的菜色只是跟著我們屁股後面走,永遠沒有創意。」

  「對啊!我們有什麼受歡迎的新菜色,他們就立刻不知羞恥的模仿,也不怕被人笑話。」何平說完還呸了一聲。

  聽聞眾人如此批判香格里拉,尉樂皺眉正想反駁,說福爾摩莎的活動企劃了無新意,也是抄襲香格里拉的。

  但一旁的尉布熊已大聲疾呼,「福爾摩莎萬歲!萬萬歲!香格旦拉跟屁蟲!」

  呃?!

  尉樂驚愕的、用力的瞪向尉布熊,彷彿在譴責他,要狗腿也用不著踩香格里拉吧?

  他則向她眨眨眼,聳聳肩表示這也是無可奈何。

  隨即吉米與何平也興致高昂的高舉手中的碗盤、鍋鏟高呼,「福爾摩莎萬歲!萬萬歲!香格里拉跟屁蟲!」

  尉布熊還正氣凜然地說:「這就是我堅持要來這裡學廚藝的原因,我相信今天能站在這裡的人,將來肯定前途一片光明。」

  哦──尉樂懂了,只好附和,「對……對啊,我跟很多人打聽過,大家都一致推崇福爾摩莎,我為了學好廚藝才設法進來,所以請總監給我一個機會。」

  嗚……對不起,老爸!我這樣也是逼不得已的。她在心中懺悔。

  言恕側目,一雙似豹的眼神看得她背脊出汗,他沉默地接過那瓶魚子醬,繼續和大伙討論今天的菜式。

  討論結束後,言恕指著她問:「妳叫什麼名字?」

  哈哈!他終於詢問她的名字了,她一定要他記住一輩子!

  「我問妳叫什麼名字?」言恕不滿她犯了錯誤,還一徑的傻笑。

  「我姓……」喲!好險,不能說真實姓名,她連忙改口,「我姓樂,音樂的樂,單名也是音樂的樂,大家都叫我樂樂。」

  「吉米,你帶這個樂樂去人事部辦離職,不用再來了。」他冷冷的吩咐。

  他他他……要開除她?!

  嗚……她才第一天上班,甚至還不滿八小時,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為什麼要開除我?」她站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

  「瞭解食材是烹飪的第一步,妳連這個資格都不符合,還敢留在這裡?」

  「你不能這樣做。」尉樂愣愣地望住言恕。

  「為什麼不能?」真是笑話,他要換一個學歷不符的廚房見習生,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還輪得到她反對?

  「因為……因為我和你一樣,從小醉心廚藝,可是你有許多資源、財力、物力磨練廚藝,但我什麼都沒有,沒有出身背景、沒有得天獨厚的環境,有的就是這雙手,我好不容易得到這個學習的機會,卻因為犯了一個小錯誤即將被你扼殺掉,這樣不公平!你不讓我試一試,怎麼知道我不會也成為天才廚聖、九星名廚……」的妻子!她在心底多加了三個字。

  尉樂發表一番激昂的言詞之後,現場一片寂靜,言恕看著她美麗臉龐上的不服輸,對她的倔強模樣倒是印象深刻。

  原本準備「逃命」的尉布熊張著O形嘴看她,就像看著一出不可預知的連續劇,靜待結局。

  終於,言恕開口說話了,「把她帶出去!」

  「我只求一個機會而已,為什麼你連這樣都吝於給我?」尉樂不服氣,他都還來不及認識她,就要把她三振出局了。

  言恕只看了她一眼,不解釋也不理會,轉身跨步就走。

  「等等……等……等!」尉樂情急下伸手抓住他的臂膀。

  他不得不留步,寒著臉扳開她的手,冷覦著她慌亂的眼神,「妳以為妳是誰?我們這裡不是學校,沒有義務教妳,我們講究的是專業與速度,不容分毫的失誤,更無把錯兩次的機會,我們不需要妳,也不會為妳破例。」

  他冰冷的語調迴盪空中,令尉樂的小臉瞬間慘白,也刺傷了她的心。

  她昂臉迎視他冰冷的視線,從他刀刻般的臉部線條看來,知道他是那種不會輕易改變決定的人。

  不過,反正已被三振了,她反而放膽道:「照你這麼說,沒有具備像你這種背景和條件的人,活該都成不了名廚嗎?那麼,你的成就又有什麼了不起?能成為名廚一點也不稀奇!」

  從沒有人質疑過、批評過言恕的成就,霎時現場寂靜無聲,眾人沉默著,只聽言恕生硬且不容置疑的說:「妳走吧!」

  「慢著!」當他再次欲跨出門口時,尉樂又伸出一雙小手拉住他,甚至固執地用力揪緊。

  「放手。」言恕不由得側目,一雙濃眉挑起,如刀般的視線瞪住她。

  她才不放手,反問道:「要怎樣才能做出好菜?」

  他一愣,不知她的用意,但還是回答,「能對美食留戀執著,以及對手工、調味、火候三者完美的掌控。」

  她再問:「要怎樣才能成為傑出的廚師?」

  言恕不假思索回道:「熱情最重要!」

  熱情?!

  尉樂扁起嘴,對啦!他只對美食佳餚有熱情。

  「我也有滿腔的熱情,只是苦無機會,如果我有機會學習,假以時日一樣能完美的掌控手工、調味和火候。」

  這些話令言恕怔愣,知道他已經被她撼動了,她繼續說:「如果我能在一個星期內熟悉所有的食材,是不是就可以繼續留在這裡?」

  他一臉莫測高深的表情,心想,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是在向他挑戰嗎?  這樣還不行?尉樂咬咬唇辦,卯起來又開口,「那麼三天!就三天,我在三天內熟悉所有的食材。」

  言恕一對冰冷的黑眸直直瞅住她,然而那不服輸的一雙大眼睛也回望他,而且表情非常認真。

  其實,她心中急死了,忍不住漲紅了臉道:「如果三天後我還是這麼不濟,你要開除我趕我走,我絕不吭一聲,頂多這三天的薪水我也不要,但至少給我一個機會,反正你又沒損失……」

  「好,我就給妳一次機會。」他表情依然冷漠,但臨走前深凝她的那一眼,雖然短暫卻溫暖。

  嗯,答應了嗎?

  尉樂完全傻住了,還不敢置信地揣測他的意思,虛弱地再向大家確認,「他、他的意思是……答應我了?我可以留下來?」

  「對,妳看不出他為妳破例了嗎?」吉米只覺得無法理解,詫異的眨了眨眼。

  「不是可以留下來,他只答應給妳一次機會,這三天有妳受的了。」尉布熊懷疑她想在三天內辨識這麼多食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尉樂不以為意,笑得闔不攏嘴的直呼道:「好險!」

  何平卻很不樂觀,「妳別高興得太早,要通過總監的測試,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有一次他就拿了十幾種顏色和味道都很相似的芥末醬考我,十幾種耶!」

  「呃?這麼嚴格?」尉樂驚駭的暗暗叫苦。

  自從那一天,尉樂終於體認了一件事,每天進廚房工作就要像朝聖一樣。

  因為言恕做事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在他的心裡,除了廚藝似乎容不下別的東西了,要接近他唯一的媒介就是廚藝,於是她強迫自己一定要留在廚房工作。

  還剩下一天的時間,她必須把廚房裡的食材背熟,新鮮和乾燥的蔬果肉類還比較好辨認,可調味料、醬料或加工成粉末狀的食材,就很難分辨了。

  她手上拿著向吉米借來的「食材完全指南」,按照圖鑒與眼前的一撮撮粉末奮戰。

  「唉!發粉?小蘇打粉、王米粉、竹芋粉……為什麼你們都長得那麼像啊?還有,這些郁金粉、茴香粉、肉桂粉、咖哩粉……怎麼都是金黃色的呀?」她雙手捧著腦袋懊惱著。

  半晌,她又試著用手指沾起粉末嘗味道,但一時間仍記不住那麼多種味道……也不知怎的鼻尖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她一邊試一邊啜泣,抹著淚濕的臉。

  「可惡!」突然她抓狂的將桌上的粉末掃落地上,想起言恕冷漠嚴酷的話,她難過的猛踩地上的粉末發洩怒火。

  「你這混蛋!可惡的混蛋!」本來以為他是好心的給她一個機會,她還傻瓜的竊喜著,誰知道會這麼難,他恐怕壓根就知道她沒辦法在三天內,辨識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食材才會答應,她真是白癡啊!

  尉樂頹然喪氣跌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完了,明天言恕如果拿這十幾種粉末考她,她一定會搞錯。

  氣著哭著……最後她累得睡著了,其實她已兩天兩夜沒睡好。為了通過這個測試,她向老爸撒謊,說有個朋友是烹飪高手,這三天要幫她惡補烹飪技術,好取得福爾摩莎這邊的人信任,所以不回家睡,其實地根本部待在創意廚房背食材,累了就隨便找個角落睡一下。

  夜裡,言恕經過創意廚房,發現裡面還有燈亮著,正納悶都十二點了還有誰沒下班?

  他走進偌大的廚房,結果在一排矮櫃下,發現坐在地上、倚著櫃子睡著的尉樂。

  他蹲下身審視她浮腫的眼睛,顯然哭過了,臉上一抹抹的淚痕還沾著粉末,倏然她縮著的身子挪動一下,皺著眉迷糊的呢喃,「玉米粉……不不,是小麥粉……不對,唉!完了……我什麼都不會……」

  看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言恕皺眉,深邃的眼閃過一抹不捨,竟為自己對她的嚴苛而感到有些內疚,他伸手輕輕擦去她眼角未干的淚痕。

  她又縮了下身子,夢囈著,「我好笨啊……」

  言恕將她掛在牆上的外套拿下來,覆蓋上她蜷縮的身子,再看她一眼後離去。  一直到凌晨五點,尉樂才猛然驚醒過來,看向時鐘她嚇了一大跳,該死,還搞不清楚那些食材就睡著了?!慘了!她抱著腦袋站起來,咦……怎麼回事?見身上的外套掉落,她疑惑自己什麼時候披上的?

  可現在她沒時間想那麼多,環顧四周,這個廚房是言恕最愛逗留的地方,他唯一的興趣是廚藝,她接近他的途徑也是廚藝,所以──她絕不能放棄啊!

  於是她即刻振作精神,重新再去認識那些粉末。

  創意廚房內。

  寂靜中倏地傳出尉樂興奮的尖叫聲,「耶!過關了!我過關了!我可以留下來了!」

  十分鐘前,言恕要她為他準備「鮮魷牛肉煲」和「義式燴小牛膝」的材料,她完全無誤的把材料備妥,所以他依照承諾讓她留下來。

  其它的人也很替她高興,雖然她學歷不符,可是她不屈不撓的勇氣,確實叫人敬佩,何平與吉米還豎起拇指誇她。

  尉樂高興的對言恕說:「謝謝你。」

  言恕眼角微揚,酷酷的開口,「光是認識材料是不夠的,下次我只要說出菜名,妳就得知道需要哪些材料,才有資格當見習生。」

  「我就知道你網開一面,謝謝!」對於他的「優待」,她可是感動得一場糊塗。

  然而,言恕眼色一沉,責這:「什麼網開一面?在這裡講求的是實力,要不是看在昨晚妳不眠不休的努力,妳連考驗的機會都沒有。」

  他做事一向公私分明,嚴苛並非只是表面功夫或嚇唬員工的手段,哼!這個小妮子竟然當眾說他網開一面,那真是辱沒他的管理效能。

  不科,尉樂一聽雙手搗住驚訝的小嘴,「噢!原來昨晚是你幫我蓋外套的。」她說著興奮的跳起來,激動的抱住言恕。

  這畫面太驚人了!瞬間每個人都瞪著他們。

  言恕則臉色僵硬的看著尉樂。這小妮子真是沒大沒小,也不看看他是誰,她怎麼可以這樣子挑戰他的威嚴?

  大伙極力斂住笑意,緊接著陸續發出驚呼,瞪大了雙眼。

  因為事情的發展比剛才更驚人,尉樂整個人趴在言恕身上,漸漸的虛軟下來,原本要推開她的大手,不得不接住她下滑的身軀。

  「樂樂?」他扶著她的身子,低頭審視她,發現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只是呼吸平穩的沉睡而已。

  一旁的尉布熊猜測道:「糟了,她三天三夜沒睡覺,白天又硬撐著上班,現在一定是累昏了。」

  「為什麼三天三夜沒睡覺?」吉米不懂。

  「還不就是為了背熟所有的食材。」尉布熊對她在愛情上的傻氣,以及沒啥理智的行為,不知該佩服還是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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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5:32
第四章   

  六月,天氣暖了,也熱了,尉樂的愛情仍沒有結果,但熱情依舊。

  在前面是更多挑戰、考驗在等著她,她每天強迫自己進廚房工作,有如走進美食迷魂陣裡。

  討厭油煙?沒關係,因為有言恕!

  討厭調理食物?沒關係,因為有言恕!

  討厭處理生鮮肉類?沒關係,因為有言恕!

  討厭要記住每道菜所需的材料?沒關係,因為有言恕!

  不但如此,她還得強迫自己對做菜表現出興趣盎然的樣子,因為言恕一肚子美食誦,滿腦子做菜經,就是沒有女人這兩個字,不這樣又怎能製造和他共同的話題?

  這一天,吉米生病請假,廚房裡實在忙不過來,黎主廚在百忙中吩咐道:「樂樂,去拿一尾鯽魚來煮湯,妳會煮嗎?」

  「會。」她很有自信的回答,因為這個她應該會,昨天她才看過吉米煮魚。  

  「好,妳先煮魚湯,待會兒再交給我調味。」黎主廚邊炒菜邊說。

  當尉樂自信滿滿的把魚處理乾淨,正想放進滾沸的湯水裡,背後卻有人說道:「這魚要冷湯下鍋煮。」

  尉樂回頭一看是言恕,手中拎著魚喜不自勝,心底一片歡聲沸騰:他主動和我說話耶!

  言恕不懂她又傻笑幹麼,「妳發什麼呆,客人在等著,還不快換冷湯再煮?」

  「哦,為什麼不能用熱湯煮?昨天我看見吉米也是這麼煮的。」其實她才沒興趣知道,只是想和言恕多聊幾句話而已。

  「煮的魚如果很新鮮,一定要等水滾後再放入,因為魚皮受熱會緊縮,將鮮度封在魚肉裡,相反的,魚不夠新鮮,得從冷水煮起再加點姜絲去腥。」

  尉樂反而迷糊了,「這魚很新鮮呀!我剛剛才從冷藏室拿出來的。」

  「從冷藏室拿出來的魚早就死了,還能叫新鮮嗎?」言恕一本正經的反問她。

  「那怎樣才叫做新鮮呀?」這她可不懂了。

  真是沒概念!他一雙深邃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她,回道:「煮之前還在水裡生龍活虎的游來游去,才叫做新鮮,以後要是不懂,就多問問人,不然程度只停留在認識食材,不瞭解食材,我一樣叫妳捲鋪蓋走路。」

  他又訓人了,最可惡的是他只瞭解食材,一點都不瞭解她的心,嗚……

  「食譜不是死板板的處方,不能看別人這麼做自己也跟著做,要用點腦筋思考。」他又接著說,那語氣跟訓人時的嚴厲沒什麼兩樣。

  「既然食譜不是死板板的處方,那麼烹飪是藝術不是科學配方,所以不應該是一件嚴肅的工作吧?」她好整以暇地問。

  言恕一愣,雙手放進褲袋裡,「那又怎樣?」

  「你幹麼那麼嚴肅、嚴酷的要求?一點親和力都沒有。」天天繃著一張棺材臉,耍酷嗎?她在心底犯嘀咕。

  她竟敢批評他?他難得肯開金口教導她,她非但不知感恩,還諸多批評?

  言恕臉上的線條繃得更緊,幾乎快生氣了,「不嚴肅、不嚴酷,妳怎麼學得好?妳知道怎樣選新鮮的食材,再自己構思,如何處理成一道菜餚?」

  「我就是不會才來這裡學的,偏偏你自恃天才過人,從不知道我們這些沒機會的人有多麼痛苦。」她心裡想的卻是沒機會親近他多麼痛苦,不由得以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她的表情被他解讀成強烈的學習慾望,一對瑩澈靈動的美目透著懇求、渴望……叫他有些無力招架。

  他故意冷哼一聲,「我就怕妳毅力不夠,受不了苦,教妳也是白教的。」

  嘿!一向不肯收學生的言恕,竟然說這樣的話,那麼反過來的話,就是願意教她嘍?這大好機會要趕緊把握!

  尉樂頗有受寵若驚之感,但仍強自鎮定故意用激將法說:「哼!就怕你不會教,畢竟你沒什麼教學經驗嘛!說真的,你一定是不會教,又死愛面子才不教人。」

  呵!在場眾人莫不轉頭看著他們,心想這個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能得到總監這個美食權威的指點,不知招來多少人的羨慕與嫉妒,她卻不知感激,還公然挑釁,不怕丟飯碗嗎?

  看看總監如何把她當垃圾掃出去,不料──

  「好,好得很!我教定妳了!」言恕心頭怒火猛竄,憑他這個名師還怕出不了高徒嗎?既然這小妮子自找苦吃,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好呀!」尉樂笑得甜甜的,她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他手到擒來,叫他乖乖就範。

  「想當我的學生,上課前得先做好功課,從今天開始,妳給我搞清楚所有食材的特質與用途,才有資格上課。」言恕心裡卻想,這小妮子一定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麼麻煩,誰叫她要招惹他、嘲笑他,這下她可要徹底付出代價了。

  走出廚房之後,言恕竟感到自己一陣臉紅耳熱。拜託!他今天是怎麼了,三言兩語就被那個女人挑撥得沉不住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冷靜、穩重、內斂,全因她破功了!

  嘔,真嘔!

  更嘔的是廚房裡的人,黎主廚槌胸頓足,吉米和何平很想撞牆,他們對言恕奉若神祇,無非想得到他的真傳,如今被一個初來乍到,什麼基礎都沒有的小妮子捷足先登,怎能不痛心疾首?

  然而,聽聽尉樂說什麼?

  「他教得一點也不好,口氣又差勁。」這話她不知強調了多少次,為何都沒人相信她呢?難道他們沒看見他的態度、沒聽見他凶巴巴的語氣?

  「喂,人家可是對妳另眼相看,傾囊相授到令人嫉妒的地步耶,妳還嫌什麼嫌啊?」眾人嫉妒得忍不住想踹她一腳。

  可不是嗎?比她優異的大有人在,她不但資質拙劣,又不用心學,哪裡值得天才廚聖親自調教?

  言恕答應收尉樂為徒之後,她發奮圖強,遍覽美食書籍,猛K國內外食譜,連厚厚的一本《烹飪百科大辭典》也照K不誤,下了班還留在廚房練廚藝,把自己搞得灰頭上臉。

  她非得加油不可,只有這樣才能與言恕更接近,如今她知道自己已經一步步逼近了。

  今晚,她躲在廚房勤練基本功夫,手裡拿著一本《美食秘笈》,照著上面所敘述的方法煎蛋──

  煎蛋可以單獨一個煎,兩個煎在一起,或者只煎單面,也可以兩面都煎……最大的關鍵是煎蛋口感要鮮嫩,蛋白不可太焦,而且蛋黃要完整,吃起來柔軟帶糖心,所以煎蛋的火候很重要,要注意的地方也很多。

  1。如果用冷藏過的蛋,必須先讓蛋回復常溫再煎,否則容易黏鍋破碎。

  2。煎鍋必須先加熱,調成中火再加少量的油,油太多蛋白易起泡口感變老。

  3。如果喜歡蛋黃熟一點,不妨加蓋二十秒,使蛋黃快熟。

  二十分鐘之後,尉樂棄鍋投降,「嗚……我都照著做了,為什麼蛋全糊了、全散了、全焦了?」

  沒想到煎一個蛋看似簡單,卻搞得整個廚房烏煙瘴氣,滿地的蛋殼和焦蛋,最慘的是,手背還被熱油燙著了。

  她拿著鍋鏟用力敲了一下,咒罵道:「媽的,你什麼興趣都沒有嗎?就只會做菜、做菜、做菜……為什麼不是喜歡養小狗小貓?至少可以談談寵物經……」

  「妳唸唸有詞做什麼?」?地背後有人問道。

  「啊!總監……」她回頭猛拍胸口,結結巴巴回答,「我我我……在背、背食譜……對!背食譜啦!」

  言恕經過廚房,發現裡頭又有燈光和聲音,他想起尉樂,不由自主的就走了進來,見到真是她,心裡一陣欣喜,也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想聽聽她的聲音,還有那雙眼眸也讓他難以忘懷,好像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似的。

  他瞄到鍋子裡焦黑的蛋,搖頭淺笑,「難道妳在家都沒煮過一頓飯?」

  「都有人煮呀,我幹麼要煮……」糟!她說溜了嘴,隨即心虛地解釋,「我忙著打工賺錢,補貼家用嘛,哪有時間煮飯。」

  「難怪妳連蛋都煎不好。」顯然,他對她的說詞照單全收。

  尉樂趁機說:「你教我吧!」

  他看看那些蛋殼和焦蛋,實在沒信心……不,更正,是對她信心全無。

  於是,他對她說:「我覺得目前要妳做菜,可能太深奧了,還不行。」

  「是嗎?可是我會努力學的。」她似乎沒啥自知之明,還很驕傲她這輩子難得想學做菜。

  言恕不禁在心裡告訴自己,雖然她對廚藝一竅不通,但假如他能教會她,那成就感必然比教一個資優生強。

  他想了想,便脫下西裝外套,解開袖扣捲起袖子,繫上圍裙,「教妳做菜之前,我先教會妳吃吧!」

  「呃?!吃?」她會啊,這還用他教?

  「我的意思是,必須先瞭解吃、懂得品嚐食物的美味,進一步才知道如何料理。」

  「你現在要做菜給我吃?什麼菜?」她驚喜地去準備砧板、刀具和鍋碗瓢盆,纖細的身子在廚房裡晃來晃去,高興得直哼歌,忘了手背被燙傷的疼痛。

  他打開冰庫看了看,「吃不吃牛肉?」

  「吃!」只要是他煮的她都吃。

  他從冰庫拿出牛肋條,又吩咐她,「去拿些洋芒和香草來。」

  「是!」她樂得向他行了個童軍禮,一蹦一跳的去拿,然後又哼著歌跳回來。

  他斜眼瞪她問:「妳這是什麼態度?認真點行不行?」

  呿,這麼凶喔?一開始做菜他的神情就變得神聖無比,好好好,她就算膽大包天也不敢這次了。

  「是,謝謝總監教我做菜,我一定會認真的學。」她立刻立正站好。

  唉,瞧她那種態度,他搖搖頭,「我看妳實在有夠笨,但又充滿熱誠的想增進廚藝,才破例在下班後教妳兩手。」

  當然,事實不是這樣的,他本來以為自己只是被她不屈不撓的精神感動,所以才格外注意她,然而近來有一股越來越管不住的躁動心緒,叫他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

  「大概是被她眼裡強烈的學習慾望所撼動……一定是!」像是要說給自己聽的,他低低的這。

  「什麼?!」尉樂聽不清楚,大聲問。

  言恕拉回心神,邊操作邊解釋,「現在我做這道『香草牛肉鍋』,妳仔細看著我的步驟,一般人煮牛肉都習慣先切塊再烹調,但這樣會使肉汁流失在湯裡,最好的方法是先整塊肉煮,待煮好後再切塊,才能確保湯鮮肉香嫩。」

  嗯,酷!

  尉樂著迷的視線不是停駐在食材烹調上,而是言恕古銅色的手臂上,她想像著他擁著她、撫著她的感覺……

  想著想著,她心跳加快,臉頰沾染紅雲,眼神也變得曖昧,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色情狂。

  一個小時之後……

  隨著鍋裡的白煙蒸騰,偌大的廚房充滿香氣,言恕道:「聞聞看,妳覺得這香氣如何?」

  尉樂好認真地猛吸一口氣,過了二十秒之後才回答,「很香!」

  時間又過去二十秒,他很嚴肅又很有耐心的再問:「還有呢?」

  「很香啊!」她重複一次,這問題剛才不是回答過了?

  啊?言恕好震驚、好傷心,她果然對吃沒什麼品味,根本無法聞香知味,他又示意她看看鍋子裡的牛肉,再引導她說:「妳覺得這鍋牛肉有什麼特質?」

  嗯……她俯首看了半晌,很困惑的開口,「肉很大塊……很多湯汁,還有……」

  廢話!他眼角抽筋,她的資質不是普通的差,唉!他為何放著許多資優生不教,卻讓她來折磨他?

  言恕用夾子夾了一大塊牛肉,瞇著眼瞪住她,「我現在要把肉切成小塊,妳仔、細、看、好,再告訴我看到的結果。」

  「好。」她死命瞪著砧板上的牛肉,生怕錯過什麼而漏失了答案。

  當他一刀切開肉塊,帶筋的肉淌出濃郁大量的湯汁,十分引人垂涎,他刻意以慢動作來切,好讓她看到「答案」,他有信心他言大廚做的美食,用看的就知道有多美味。

  將所有的肉切好之後,他想她應該領會出這道美食的精髓所在了,他眼中開始升起希望,問:「說說看妳對這道菜有什麼感覺?」

  嗄?呃──

  搞了半天,在他耐心快用完之際,尉樂終於開口,還努力做出最驚喜、最誇張的表情,「我知道,肉變小塊了。」

  靠!這……這是什麼答案?言恕滿臉黑線。

  她不知道答案錯在哪兒,但看見他的表情,也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她趕快轉移話題,「好香,真的好香,我可以吃了嗎?」

  在一陣沉默之後,他深呼吸至少三遍,心裡懷抱最後的希望,等她吃過之後,看她能吃出什麼心得,於是說道:「再去拿一些新鮮的迷迭香和鼠尾草,切碎放進鍋裡就可以吃了。」

  「我這就去。」她飛快的去拿,回來時還問:「這兩種香草沒錯吧?」跟著故意舔舔嘴角,一副垂涎萬分的模樣。

  他的目光正好對上她這個小動作,心頭頓時一悸,原本平靜的心緒竟泛起陣陣漣漪,怎麼那粉色的舌尖,有如嬌艷誘人的果實?

  突然間,覺得她很香、很嫩、很可口……可口?!天哪!他怎麼越來越胡思亂想了?竟然,想到吃……吃她?

  不!他不能放任這種情緒擴大下去,他努力地把心思拉回到「香草羊肉鍋」,主動解釋,「這道菜好吃在於把鮮嫩的牛肉慢火燉煮到熬出膠質為止,醬汁很醇厚,一層一層地綻放出濃郁的芳香。」

  「哦!」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算了,搞不好她吃了都不知道哪裡好吃,說了也是白說……不知怎的,他的目光又回到她臉上。

  尉樂心中陡地一揪,因為他的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與平常嚴厲的眼神不同,不但溫柔,而且那麼的放肆,那麼的……露骨?

  望住他,她眸光閃爍,咬著水嫩的蜜唇,「你……」

  老天,他一定要靠得這麼近嗎?

  倏地,她眼前一暗,唇瓣乍熱,他熱情飢渴的唇覆上她,手臂攬住她的腰微微提起,迫使她用腳尖站立,好更深地吮吻她。

  她的唇辦像玫瑰花瓣一樣甜美誘人,他沉醉的輾轉吸吮,跟著將舌頭探入她口中,與她糾纏。

  她終於知道被他吻是什麼感覺了,他的唇像一把火,徹底地燒盡她的理智,任由他索吻,於是兩人越吻越激烈,情況也開始失控,她模糊地意識到他的唇住下移,他的手探入她衣服裡,掌握住她柔軟的胸脯。

  這實在太過親密了,她很想阻止,但是他熱情的唇使她無法說話,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終於他離開她的唇,指尖輕撫她艷紅的唇辦,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啞聲問:「跟我回家去?」

  言恕對自己身體的反應大感愕然,怎麼才一個吻,他的身體就燥熱得無法控制?

  「回家?你家?現在?!」雖然她很想成為他的老婆,可是……這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對,今晚陪我。」他直截了當的說,雙手緊攬著她。

  「可是……跟你回家……那……好,不好……等等,我想想……」她猶豫著,怎麼辦?要不要答應他?

  其實她很想跟他回家,畢竟她喜歡他呀!但是他們這樣也進展得太快了吧?至少需要一點時間培養一下感情嘛!

  而且他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她?就這麼邀她回家,是因為喜歡她還是只是一時的激情?

  「妳說好還是不好啊?」言恕熱情的目光像熟鐵般烙著她,傭懶的嗓音充滿誘惑。

  「這樣不太好……這樣好嗎?我明天還要上班,呃……你也要上班,而且我們還不熟,我……」她小手抵在他胸前,感覺到他的身子是那麼熱,簡直要燙著她。

  「我喜歡妳。」他傾身,充滿誘惑的輕吻她的粉頸。

  「不……」她有些害怕,因為感覺到他強健的身體熱熱的抵在她身上,太可怕了,這男人讓她變得好虛弱。

  「我想要妳。」他傾身想再度吻住她。

  「不!」她硬是推開他,終於意志堅定地說:「不行,我們還不夠瞭解。」

  被尉樂一推,言恕失控的慾望冷靜下來。他是怎麼了?他這樣要求一個單純的女孩,是不是太過分了?

  也許事情有些荒謬,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吻了她,在那一剎那,他就是想吻她。

  雖然拒絕了言恕,尉樂卻興奮了好久好久,因為他說喜歡她,這讓她覺得自己在戀愛了。

  可是,自從那晚之後,除了上班時間,她不曾單獨見過言恕,而上班時間的他是個標準的工作狂,眼裡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這一天,又到了每週二試新菜式的時間,大伙正在討論兩道醬汁,如何加入不同的酒烹調,而呈現截然不同的風味,每個人都期盼和言恕討論,並得到他的稱讚。

  言恕看向尉樂,「樂樂,妳嘗嘗看,按照自己的味覺,說出兩道醬汁的差異。」

  她嘗了兩種醬汁後回答,「沒什麼不同嘛,值得費勁去研究嗎?依我看不管用白酒、用香檳都一樣。」

  對她而言,這兩種醬汁嘗起來味道沒什麼不同,但是她說話太坦率,引來眾人低低的訕笑聲,更用質疑的目光看著言恕,彷彿在嘲笑他收了個笨學生。

  他瞥了她一眼,「酒在餐廳裡是飲料,在廚房裡既是調味料也是香料,添加在菜餚中,能烘托出各種風味來。」

  「是嗎?」她再嘗一次,結果一樣,於是堅持又認真地說:「沒啥不同嘛!」

  言恕臉上佈滿黑線,沉聲道:「當然不同!妳連酒的種類和味道都搞不清楚,胡說八道什麼?妳給我去把每一種酒都搞清楚再說。」

  「每一種酒?」

  「對,別以為只有紅肉配紅酒,白肉配白酒,膚淺!」想當他的學生就得用功,別老是丟人現眼。

  「可是……」她有些驚愕地看著眼神透著慍怒的他。

  「沒有可是,要是一星期內沒通過考驗,妳就滾出廚藝界。」他緩慢有力地道。

  什麼?尉樂傻了,她根本不在乎廚藝界,只在乎進廚藝界有個言恕,而他卻動不動就叫她滾出廚藝界。

  她知道他一工作起來很嚴肅、很認真,但對她是很溫柔的,那晚的一吻讓她樂得心花怒放,結果現在他對她比對任何人都殘忍。

  「總監,一個星期怎麼夠,不如……」原本吉米要幫她求情的,但被言恕冷冷一瞪,什麼也不敢再說。

  「如果覺得太難,妳可以考慮放棄。」他的聲音不大,可是異常的嚴厲。

  尉樂蹙起眉頭,握緊雙拳,深吸口氣倔強的回道:「一星期就一星期!」

  事後,黎主廚也忍不住問:「總監,這樣會不會太嚴了點?」

  言恕回道:「我已破例讓她留下來,如果不嚴一點,她怎會進步?又如何在廚藝界立足?」

  「是是是,總監說的是,那以後我也會加強訓練她的。」黎主廚倏然明白了,這是為尉樂著想,她沒有底子,本來就該加倍努力,否則,即使有人罩她也難以立足。

  問題是,一個有心人,一個老好人,都不懂尉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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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6:23
第五章   

  五天過去了,言恕格外留意尉樂的舉動,發現她真的很用功,下了班就捧著那本《世界酒類大百科》,跑到飯店的酒庫去研究各式各樣的酒。

  嗯,雖然資質差了點,但動能補拙,他和天底下的老師一樣,對用功的學生感到欣慰。

  今晚,言恕在老同學呂冠學開的小酒館裡喝酒,這裡樂聲悠揚,桌上放著一盞搖曳的燭火,光線昏黃氣氛浪漫溫馨。

  兩人靠在大型沙發上,呂冠學直說著當年兩人在國外學藝的往事,言恕則一貫沉默的喝著酒。

  倏然,言恕注意到呂冠學不時望向角落,便問他,「在看什麼?」

  呂冠學瞟向他斜後方的角落,「夜裡的曠男怨女果然特別多,像她這樣喝酒,不醉死才怪。」

  言恕淺笑搖頭,並沒有轉過頭去看。

  「呿,酒是這樣喝的嗎?三十幾種酒輪流喝,能喝出個屁?沒見過有人這樣買醉的。」呂冠學是愛酒人士,最不屑有人不懂喝酒又愛亂喝酒。

  接著,他又哇哇大叫,「媽的!那瓶九五年份的香檳她竟然當汽水喝?他XX的暴殄天物!」

  言恕很能體會他現在的心情,他們一個愛美食,一個愛美酒,見到有人糟蹋「至愛」,都會忍不住發飆。

  接著,呂冠學瞪大眼,咻地站起身來,心痛萬分的攔下服務生,「等等,你剛剛倒的這杯是我珍藏的九二年紅酒?要給那個女的喝?」

  服務生捧著托盤回道:「是客人指定要的酒款。」

  「告訴她,這酒不賣!」呂冠學自托盤搶下那杯酒。

  見到他這副模樣,言恕不由自主想起一個人來,樂樂就是這樣不懂得品嚐,三番兩次害他暴跳如雷。

  「嗨!少爺,我的酒呢?」

  樂樂?!

  身後的聲音令言恕豎眉瞪眼地轉過身去,呵!果然就是她!還有誰會這樣喝酒?同時,他目光一沉,第一次看見她穿著廚房制服以外的衣衫,那是一件細肩帶洋裝,襯得她身段玲瓏有致。

  在昏黃的燭光下,尉樂眼神迷濛,秀髮披散在肩上,窈窕身子半躺在沙發上,隨著音樂節奏輕晃,一隻光裸的腳丫不知把鞋子踢去哪,她顯然有些醉態,卻又嬌媚撩人。

  她的桌上擺了三十幾個酒杯,每杯酒都喝了幾口,難怪剛才好友罵她不醉死才怪,隨即他明白怎麼一回事,他叫她把每一種酒都搞清楚,而這傻女人在試每一種酒的味道,這也未免……真不懂她哪來這股傻勁?

  他不由得輕歎一聲,走過去看她,口氣雖冷但他的眼神裡寫滿熱切,「妳在這裡做什麼?」

  尉樂聞到淡淡的古龍水味,仰頭看見跟她說話的男人,似乎有些驚訝、有些驚喜,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又縮回來放在自己唇上,然後瞪大眼叫了一聲,「哈,真的耶!你是真的啊!」

  「什麼事?是你朋友?」呂冠學過來關心問。

  「嗯。」言恕應著,卻全神貫注在尉樂身上,見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小心!」見她差點往一旁倒去,他及時扶住她,她整個人順勢倒進他的懷裡。

  尉樂早知道這男人沒有一般廚師的小肚子、水桶腰,更沒癡肥的贅肉,可一接觸他那健壯結實的身子,仍然感到震撼。

  唉!她多麼嚮往這種感覺,靠在他身上,她再也不想放開他了。

  「沒事吧?」他扶著她,感覺到她是這麼輕、這麼軟,連氣息也好香好甜。

  她兩頰帶著玫瑰般的嫣紅,「沒、沒事……我很好。」

  才說完,她突然就乾嘔了一聲,隨後又傻笑起來。

  「還說沒事?看妳都喝醉了。」他蹙起了眉頭,難得語氣溫柔。

  彷彿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尉樂一臉正經的說:「不……不不!我沒喝醉,我認得你呀,你是真的……」

  她一雙小手很放肆地上上下下撫摸著他,像是想確定他是真的存在。

  「妳……妳……」他是不介意被她吃豆腐,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未免太囂張了吧?

  「別擔心,只是喝了一點點酒而已,試試每一種酒的味道,我……我還做了筆記哦!呵呵呵……」她忽地笑了起來。

  「每一種酒都喝了一點點,妳不醉才怪。」聽她這麼說,言恕更確定她醉了,但嘴角也因她小臉上可愛的表情而泛起笑意。

  「喔!難怪我的頭好暈……」尉樂倚著他,歪著頭有些難過的說,然後又打了個酒嗝,笑瞇咪地說:「來,我們來跳舞。」

  他一愣,然而她已經踢掉腳上另一隻鞋,赤腳抱著他跳起舞來,「碰恰恰、碰恰恰……」她自個打著節奏。

  呂冠學頗識趣地朝酒館的DJ做了個換片的手勢,瞬間華爾茲舞曲輕輕響起。

  半醉的尉樂舞步有些凌亂,後來言恕索性讓她踩在他的腳背上共舞,她緊緊擁著他,小臉深深埋入他胸膛,感覺到幸福得要飛上天了。

  不久,她終究不勝酒力,醉倒在他懷裡。

  「樂樂,醒醒。」他輕輕搖晃她,試著將她喚醒。

  她半睜星眸,想站好卻又搖搖晃晃地差點跌倒,無法完全清醒。

  這種狀況,實在叫他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兒。言恕扶著她,拿起沙發上的皮包、外套和落在不遠處的高跟鞋,轉頭對呂冠學說:「麻煩幫我叫車好嗎?」

  「我樂意效勞。」呂冠學朝他擠眉弄眼一番才去吩咐服務生叫車。

  片刻後,言恕帶苦尉樂離開酒館,外頭出租車已等苦他們,他扶著她坐上車,跟司機說了個住址,車子開動後,驀地他注意到她手裡似乎握著什麼。

  他好奇的扳開她的手,發現手心裡有兩張被握皺的紙,其中一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的特質和分辨方法,另一張則記述著「香草牛肉鍋」的做法,還註明了許多細節。

  這兩張紙一定是經常翻閱,邊緣都破損了,言恕的心一陣抽緊,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的認真。

  「唔……」坐在一旁的尉樂倏地傾身倒在他的大腿上,還低吟著想找個舒服的位置,在他身上磨蹭起來,

  言恕默默望著她泛紅的小臉,柔潤的唇瓣好誘人,突然一股慾望升上來,他想都不想就俯身吻她──

  一下下就好,剛開始他這樣告訴自己,但在渴求的慫恿下,失控的唇一路從她的粉頸吻到她的鎖骨,他的手跟著褪去她肩上的細肩帶……

  出租車司機從後照鏡覷了他們一眼,並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對這樣的情況早見慣不怪了。

  該死!倒是言恕突然恢復理智,暗自在心裡咒罵一聲。

  天啊,他在做什麼?這浬還有第三者在,而且樂樂已經喝醉了,他居然衝動的想扒光她的衣服。

  他快變色情狂了!

  言恕紅著臉替尉樂拉整好衣眼,並且讓她靠著他,見她安安穩穩的睡著,他才放下心來。

  出租車馳騁街頭,不久便離開市區,依著他所說的地址來到郊區一幢大廈前。

  付過錢,言恕將尉樂抱出來,進入他獨居的寓所,讓她在床上躺好,自己則先去洗澡,待洗好走出浴室,發現她已醒了。

  「妳覺得怎樣?」

  「我想……我要吐了。」她臉色慘白地說完,便衝進浴室裡。

  「妳還好吧?」見她跪在馬桶旁吐得七葷八素,言恕快步走過去想幫她,然而……

  砰!尉樂猛地把門關上上鎖,在裡頭她懊惱不已。

  毀了、毀了!在他面前如此狼狽不堪,形象全毀了!

  「樂樂,開門!」言恕在外面敲門。

  「等一下!」她看看鏡中的自己,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蓬頭垢面。

  等了好一會兒,裡頭沒動靜,言恕思索著,該不會一頭栽進馬桶裡了吧?也許太誇張了點,但想想她老粗心大意又加上酒醉,是很有這個可能。

  他又敲門大叫,「快開門給我進去看看。」

  「不要進來,我……我還想吐!」尉樂在裡頭嚷道。

  她倚在牆上喘氣兼煩惱,怎麼辦?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副德行。

  門外,言恕的耐性用罄,沉聲威脅,「我數到三,再不出來我就踹門進去了,一、二……」

  「我全身好髒,我要洗澡!」她決定死都不開門,一定要捍衛她的形象,他敢進來她就跟他拚命,否則,這副德行被他瞧見,她寧願死掉算了。

  「好,給妳五分鐘,洗完馬上出來。」他是真的擔心她昏倒,才限時要她出來。

  浴室裡,尉樂脫下衣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啊!胸部不夠豐滿,臀部也不夠翹,他要是進來豈不是叫她「獻醜」?看著看著她沮喪得信心盡失。

  站在門外的言恕聽不到水聲,擔心的又揚起聲,「妳是昏倒了還是在幹麼?」

  「呃……我在洗了。」她趕忙打開水龍頭,讓水沖掉一身狼狽。

  清洗過後,尉樂從浴室出來,穿著寬鬆的浴袍走向言恕,然而走著走著,雙腳一絆,眼看就要摔倒──

  幸好言恕眼捷手快趕了過去,及時扶住她,將她攬進溫暖的胸懷裡。

  觸及她窈窕的嬌軀,他立刻倒吸了一口氣,心跳急速狂躍。

  她哭喪著臉,像只可憐的小貓咪,「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

  「抱、抱歉……」她傻呼呼的欲言又止,眼淚驀然淌下。

  唉!她費盡心思在他面前表現,希望他注意她、喜歡她,繼而愛上她,但是每次遇上他都弄巧成拙,這下可好了,不但廚藝不行,學習能力欠佳,連形象都毀了,真不知他會怎麼看她?

  「怎麼哭了?我又沒罵妳。」他聲音異常的溫柔,因為那未施脂粉略帶稚氣的臉龐讓他很心疼。

  「我是不是很笨?」她急急抹去淚水,面對迷人的他,她變得目光恍惚、心緒不寧。

  因為笨而難過?真的有夠笨!

  言恕笑了,笑聲低沉而溫暖,「有時候是挺笨的,」

  哇!果然,他對她沒有一點好印象,算了,向他坦白吧!這麼辛苦不見得能討好他,反而越弄越糟。

  尉樂先退離他好幾步,閉上眼不敢直視他的俊容,然後心驚膽戰地自首,「我……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這件事……可能讓你生氣、難受,因為我是有目的才……才接近你的!」

  「我知道,妳想跟我學手藝。」他笑笑,心想誰不知道她的目的?而且她表現得那麼認真。

  「不!」她搖頭。

  「哦?」她還能有什麼目的麼

  她仍然沒敢看他,才能鼓起勇氣說:「我……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妳。」他也許很難說出對她的感受,但卻是真真實實被她吸引,所以才會兩次失控的親吻她,他想他是不自覺的掉入情網裡了吧。

  嗄引她倏然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瞪著那雙一向冷峻,此刻卻異常溫柔的眼眸。

  「怎麼?不相信?」

  「我……」她伯只是在作夢而已。

  他昂頭歎了一口氣,「雖然認識妳只有短短的三個多月,在這段期間還常被妳氣得頭頂冒煙,但我不得不承認,妳很天真可愛,我是真的被妳給吸引住。這些日子以來,許多微妙的感受一天天累積,我發現自己對妳會有一種無法控制的衝動……」

  聽聞他的話,尉樂太過驚駭,反而傻呼呼的說:「可是,我對廚藝一竅不通。」

  「那有什麼關係?」他聳聳肩,一點也不在乎。

  「可是,你每次都好生氣。」想到這就叫她洩氣。

  「那是工作,工作必須實事求是,但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他一向公私分明。  

  她感覺自己真的好像在作夢哦!居然已經「進階」到和他談感情的階段,果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的辛苦付出沒有白費,可是如果現在告訴他,她其實是香格里拉的繼承人,他會不會一氣之下不理她?

  「過來我這兒。」言恕朝她張開雙臂。

  無法拒絕迷人、誘人的他,她投向他懷抱,兩人緊摟著彼此。他說喜歡她呢!暗戀許久的男人親口這麼說,她樂得快要飛上天去。

  忍不住的,她伸手攀著他的脖子,輕輕吻了他。

  這一吻一發不可收拾,他反被動為主動,激烈的與她唇舌糾纏,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摟著她上了床,整個人壓在她身上。

  天!他的身體好熱,她感覺到被炙熱的堅硬抵住,不由得輕輕顫抖起來,小手抓著他的領口不知如何是好,「我……我想去洗澡。」

  他火熱的眼神盯著她一笑,「妳已經洗過了。」

  「可是……我好像又流汗了。」這是千真萬確,因為她緊張得冒汗。

  「沒關係,妳是不是在害怕?」他輕輕褪下她的浴袍,低頭聞著她身上芬芳的氣息,觸摸她滑嫩的肌膚。

  「我……我還沒準備好……」尉樂一陣臉紅,雖然她暗戀他許久,可兩人突然如此親暱,她反而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好嗎?我會很溫柔、很溫柔的對妳,這是第一次,我這麼強烈的想要一個女人!」

  她的心狂跳,終於點頭,閉上雙眼,感覺到他的唇滑過她的臉頰、肩膀、鎖骨,漸漸往下……

  夜漸漸深了,兩顆緩緩貼合的心所燃起的慾火卻越來越狂熾,熊熊竄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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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6:43
第六章   

  言恕和尉樂陷入了熱戀中,兩人因戀愛而春風滿面、神采飛揚。

  但是兩大集團福爾摩莎與香格里拉依然明爭暗鬥,藉媒體放話,不時互相抨擊,對於他們的兒女在談戀愛一無所知。

  這些日子下來,言母只覺得兒子變了,尤其今天一大早看他笑容滿面,忍不住詫異的問:「言恕,你在笑什麼?」

  「沒有啊!」言恕摸摸自己的臉,心想他有笑嗎?

  言母懷疑的看著他,「還說沒有?我剛剛明明看到你嘴角上揚。」

  「媽,妳看錯了。」他拍拍母親的背,否認道。

  「媽還沒老眼昏花到這種程度,你一定有事瞞我,老伴,你看是不是?」根據做母親的第六感,她很篤定兒子一定遇到什麼事了。

  「什麼事?」言祖康從報紙中抬頭看著母子倆,顯然還在狀況外,惹來言母一陣白眼。

  言恕忙說:「沒事、沒事,我先走了。」

  「今天你不是休假?要去哪兒?不在家裡吃午餐嗎?」言母一迭聲追問。

  「不了,我還有事。」言恕匆匆離去,心裡惦著尉樂說早上要去找他,一心想趕回寓所。

  身後還聽見言母在叨念,「喂,老伴,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兒子的笑容變多了,人也特別開朗……」

  他坐上車,照照鏡子,果然!都快要認不出自己是誰了,眼角眉梢充滿愉悅,嘴角含笑,一點也不像眾人口中那個威嚴又講究紀律的言總監。

  他知道,這全是因為那個叫「樂樂」的女人的緣故,是她改變了他。

  當他回到寓所,就看見尉樂站在門口等他,他輕輕啄了下她鼻尖,又吻了一下她的唇,摟著她進屋裡。

  尉樂放下手中的大提袋,得意地說道:「我設計了一道新菜式,今天做給你吃。」

  「嗯?妳會做菜?」他挑眉。

  「你懷疑啊?」她瞪他一眼,把提袋拎到廚房去。

  言恕是很懷疑,忙跟進去問:「要不要幫妳?」

  「不用、不用!」她急著表現,想把他推出廚房。

  為了避免午餐沒著落,他聰明的建議,「一道菜不夠吃,我也來做兩道吧!」

  於是,兩人在廚房待了一個小時,言恕處理食物利落快速,早已做好西班牙海鮮飯和義式色拉,外加一道洋蔥湯,然後站在一旁看尉樂忙得不亦樂乎。

  望著這個小女人,他的心甜滋滋的。

  終於,她大功告成,獻寶似的說:「瞧!我的『七彩海鮮拼盤』!以七種不同的名貴海魚,用了七種不同的醬汁烹調,來,嘗一口。」

  她夾了一份魚肉送進他口中,他細細的品嚐著。

  「怎樣?」她露出期待的笑容。

  「味道還可以,每一種魚都是小小的迷你份量,排列在餐盤中,像一個七彩調色盤,雖然手藝不夠成熟,但極具巧思。」他很認真的評述。

  「就這樣?」她原本期待一個大大的誇獎、

  「還有……妳嘗起來最可口。」他穩健有力的手臂攬過她,傾下頭親吻她的唇  

  「樂樂。」幾分鐘之後,當他結束這個吻時,他口氣親密的叫喚,把一樣東西塞進她手裡。

  「嗯?」她仔細一看,天!她的心頓時驚喜的一顫。

  「這是這裡的鑰匙,下次妳過來就不用在門口等我了。」他目光溫柔的說,輕輕撥開她垂落臉龐的頭髮。

  「我可以住在這兒?」她試探地問,聲音透著甜蜜與興奮。好棒哦,這樣他們就有更多機會獨處了!

  言恕忙不迭地答應,「當然,如果妳願意的話。」

  「耶,太好了……呃──」她眼神閃爍,小臉紅通通的突然噤聲,因為發覺自己似乎表現得太過亢奮,她可是女孩子耶,一點矜持都沒有。

  「那個……我家兄弟姊妹多,全擠在一間房裡……能搬來這兒住,我太高興了!」因為太糗了,為了掩飾窘態,她又撒了謊。

  言恕毫不懷疑她的話,寵溺的道:「那妳今晚就別回去了。」

  工作的時候,言恕依然秉持認真嚴肅的態度,並沒有因為與尉樂相戀而有所轉變,她做不好他照罵,做不對他也照吼。

  一起工作的尉布熊,幸災樂禍地對尉樂說:「嘻,霸道男克刁蠻女,總算有人可以治得了妳。」

  「你這只烏鴉熊!」尉樂手裡正拿著大黃瓜,不假思索就敲向他的頭。

  「我說得不對嗎?就沒見妳敢欺負言恕。」尉布熊也不甘示弱,抄起鍋蓋抵擋,同時用鏟子進攻,一時間兩人忘形地打鬧起來。

  「住手!」隨著一聲冷喝,兩人嚇了一大跳,只見言恕凜冽的眼瞪視著他們,「現在雖然還沒到上班時問,但這裡是工作場所,哪能容許你們這樣胡鬧!」

  他怒氣衝天之際,吉米胞進來說:「樂樂,有人外找,在休息室等妳。」

  「哦。」尉樂趁機避開生氣的言恕,趕緊跑去休息室。

  她一進去,一名中年婦人迎向她直嚷,「哎呀,我的小姐,妳……」

  「噓,王媽,別亂說話啦!」尉樂低聲阻止,「妳來做什麼?」

  王媽是尉家的老傭人,自然清楚尉、言兩家的過節,立刻壓低聲音說:「是老爺要我來看妳好不好,問妳是不是很忙,怎麼整整一個月都不回家?他又不方便來看妳,老爺還說,如果太辛苦就別做了。」

  「呃,我一個月沒回家了?」她自己也有些詫愕,原來和言恕住在一起,她竟然忘了時間。當初言恕給她他住處的鑰匙之後,她便告訴老爸因為挖言恕跳槽之事大有進展,得暫時住在福爾摩莎一陣子,老爸千叮嚀、萬囑咐她要小心,才答應暫時讓她住外面,沒想到一轉眼已過了一個月。

  「對啊,小姐,妳是不是很忙,累壞了吧?」在廚房工作,王媽肯定她很辛苦。

  「行了、行了,妳回去跟老爺說,言恕真的是個天才廚師,我一定要把他挖過去香格里拉,叫他耐心等待,言恕跳槽之日不遠了,妳快走吧!」她急著打發王媽離開,以免節外生枝。

  當王媽正要出去,剛好言恕進來了,這下子,尉樂嚇得手忙腳亂,想把王媽藏在身後,形成一副好笑的畫面。

  言恕不明就裡,很困惑地問:「這位是?」

  「哦,這位是……是我媽啦!」情急之下,尉樂又撒了一個謊。

  他信以為真,禮貌中帶著幾分敬意開口問候,「原來是伯母,您好,我叫言恕。」

  乍見「敵人」的廬山真面目,王媽頓時不知所措,指著他支支吾吾的,「那個……那個……」言恕,福爾摩莎的繼承人言恕?

  很多人一聽他的名字都以為聽到了「嚴肅」,他耐心的解釋說:「是語言的『言』,寬恕的『恕』。」

  「喔……」

  「伯母找樂樂有什麼事?」

  「呃,是……她……她爸爸……要我來問、問她怎麼不回家。」老實的王媽不善扯謊,還是說出了來意。

  尉樂搶話道:「媽,我很忙、很忙,妳告訴爸,有空我一定回家。」

  言恕這才想起尉樂整整一個月都和他住在一起沒回家,難怪人家家長跑來要人了,於是邀請道:「請伯母到咖啡廳喝茶再聊。」

  沒想到「敵人」如此大方,王媽傻傻地點頭,「喝茶……好。」

  嗚!還喝茶?尉樂心驚膽戰的暗示,「媽!妳不是還要上班嗎?已經很晚了,萬一老闆不高興,可是會被炒魷魚的喔!」

  「哦,對對對,言、言先生不用客氣,我還要回去上班。」王媽聽到「炒魷魚」三個字,一刻都不敢待下去。

  「那下次再找機會聊,伯母再見。」言恕還很有禮貌的想送王媽,不料她跑得比見到鬼還要快。

  言恕望著她的背影說:「伯母的手腳真利落。」

  尉樂見狀笑問:「你不生氣啦?」

  他不回答她,直接就吻上她的小嘴,像是全心全意要把她吻得神魂顛倒,等她好不容易掙扎著躲開,拚命吸了兩口空氣,他還不肯輕饒,舔著她的耳垂問:「妳覺得伯母對我印象好不好?」

  「好……很好呀!」拜託,她哪敢說不好?

  「很好。」他想了想又開口,「那麼,我找個時間去妳家,正式拜訪伯父、伯母。」

  轟!

  尉樂只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瞬間天地變得日月無光,這男人竟然說要跟她的父母見面?這是她撒謊遭遇到的試煉嗎?

  「不行!」她大叫一聲,想到言恕和老爸見面,那、那……那會是什麼樣的場面?她快昏倒了。

  「不行?為什麼?」言恕不解的瞇起眼睛,只是禮貌性的拜訪,她在緊張什麼?

  「因為……因為我們家太小了,不適合招待客人。」她已經在冒冷汗了。

  「那我請伯父、伯母吃飯,地點隨你們挑。」他做出善意的響應,也表達了誠意。

  「不要!」她哪敢叫老爸出來見言恕,那場面不是超冷,就一定是超火爆,這麼一來要怎麼收場呢?

  言恕更困惑了,「我只是想見見伯父、伯母,妳好像很不願意?」

  「人家……還沒準備好嘛!過一陣子再說好不好?」她裝無辜、假憂鬱、扮可憐,只求逃過一劫。

  見不得她不開心,他只好妥協,「好吧!那就過一陣子再說。」

  「危機」暫時解除了,尉樂也因此感受到言恕的真心,她告訴自己要對他更好。

  她幫他整理辦公桌,發現一迭用紙抄錄的食譜手稿,便問:「這些都是你設計的菜式?」

  「是啊,給飯店裡其它廚師作參考。」他把整迭紙扔進垃圾桶裡。

  尉樂連忙撿回,「這些都是你的作品,為什麼扔了?我幫你用計算機整理存盤。」

  言恕指指自己的腦袋,笑說:「所有的菜式都在這裡。」

  「這裡面一定有不少好菜,嘩!這道『橙汁烤鴨』,以皮脆肉香的中式『掛爐烤鴨』搭配舉世無雙的法式橙汁,味道簡直是一絕!還有,這道『烤乳豬香腸』,用烤乳豬做的香腸,口感好別緻。等哪天你退休了再拿出來看,哇!不得了,這輩子做了這麼多好菜……對了,乾脆整理出來出書啊!」她喋喋不休的慫恿著。

  「出書做什麼?」他名氣大得連廣告商都來找他拍廣告,已經不需要再宣傳了。

  尉樂解釋,「多少饕客慕你的名來用餐,但是菜式再好吃完就沒了,如果能贈書給饕客們作紀念,不但可以提升價值感,還可以為福爾摩莎做形象廣告啊!」

  「嗯,有道理。」很有行銷觀念,他也很認同。

  「那我幫你整理嘍!」她馬上過去把言恕從椅子上拉起,「起來,你的位子讓我坐。」

  言恕卻攬著她的腰,將她扯下坐在他大腿上,從背後抱住她,深深的吸取她的髮香。

  「呃……」尉樂詫異的回過頭,他正好傾身用舌尖輕輕描繪她柔軟的雙唇。

  「言總監,你好像忘了這裡是辦公室耶!」她不得不提醒他,同時有些詫異他竟敢這麼的「囂張」。

  「我沒忘,再讓我抱妳一會兒。」他也不懂自己為何對她如此依戀,只能說他愛上她了,愛得不可目拔。

  內線電話突然響起,言恕接起後那頭傳來秘書的聲音,「總監,伊琳總經理來了。」

  「我知道了,讓她到會客室等我,我還有事情找黎主廚談,忙完就去找她。」掛掉電話後他站起身,在尉樂額上不捨地親了一下,「花東的福爾摩莎飯店下星期要開幕,所以海外部的總經理從關島回來協助我,另外我和黎主廚也有事要談,暫時不能陪妳了。」

  「你儘管去忙,別吵我整理這堆食譜,快去快去!」她坐在他那張大皮椅上,猛朝他揮手。

  「對了。」他又回頭說:「今晚我會忙到很晚,不如妳回去看看伯父、伯母,免得他們又擔心妳。」他可不想老是霸佔人家的女兒,得罪未來的岳父岳母。

  「行行行,我會回家,你去忙你的。」

  言恕走後,尉樂開始認真的先把手稿一張張分類,再掃瞄輸入計算機裡存盤。

  不知過了多久,尉布熊敲門進來,他左右張望了一下,「言恕不在吧?」

  「不在啊,你鬼鬼祟祟幹麼?」

  尉布熊低聲道:「我剛聽到一個消息,妳慘了!」

  「慘?!」她從沒這麼幸福過咧!

  咦?難道……

  「我們的身份穿幫了?」她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不是,是妳的情敵來了。」

  「什麼情敵?」

  「現在整間飯店上上下下都知道海外部的總經理被調派回來了。」

  「我也知道啊,好像叫伊琳,調派回來協助花東的福爾摩莎飯店開幕,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嘿嘿!」尉布熊笑得更鬼祟了,「妳知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麼來歷?為何整間飯店上上下下都在談論她?」

  「她……很能幹,是福爾摩莎的得力幹部……是大功臣?」

  他輕笑,「妳猜對一半了,但還有一半沒猜對。」

  「那就快說!」她討厭他那副吊人胃口的笑臉。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那個伊琳仰慕言恕很久,聽說當年言恕在歐洲留學時,他們就在交往了,大家都認為這個女人很有可能成為總監夫人。」

  「這是真的還是傳言?」尉樂的口氣嚴肅起來,心也跟著忐忑不安。

  「所謂無風不起浪,既然這女人一來就引起話題,樂樂,妳自己留意些。」

  她沉默了下來,有些失了神,連尉布熊離去也不知道,待門再度被打開,她仍在思索剛才的事,連頭都不曾抬一下。

  「咳……」

  聽聞咳嗽聲,她愕然抬起頭,這才注意到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站在辦公桌前,她長得相當美,有著棕色的長髮和棕褐色眼珠,五官深邃,看來像個混血兒,但嚴厲和傲慢的神態叫人難以親近。

  「妳是誰?」不聽秘書之言到會客室等人的伊琳,逕自前來言恕的辦公室,以為可以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卻是看到一個小女孩在裡頭,她高傲的目光審視著尉樂,從她的制服判斷,「是見習生吧?」

  尉樂也在打量她,猜測她的身份,「沒錯,我是見習生。」

  她冷笑一聲,「我是海外部的總經理伊琳,VINCENT呢?」

  原來她就是伊琳啊!看起來既美麗又能幹,言恕應該會喜歡這種女人吧,否則怎會傳言他們在交往?尉樂暗忖著,開口問:「VINCENT是誰?」

  伊琳受不了的翻翻白眼,「VINCENT就是言總監,人呢?」

  「他有事情去忙了。」原來那是言恕的英文名字,她都不知道。

  「我有事情要跟他談,妳去給我找人。」她不耐煩的板著臉,坐在沙發上頤指氣使的命令。

  這麼大牌?!尉樂語帶嘲諷地問:「找到總監,妳要自己去見他,還是叫他來見妳?」

  好哇!一個小小的見習生竟敢頂嘴,伊琳沉下臉怒瞪著她,「妳好大膽,要妳做的工作不做,見習生是這麼輕鬆的嗎?居然還敢坐在總監的位子上!

  這時,言恕帶著黎主廚進來,聽到嚷嚷聲開口問:「什麼事?」

  「喔!VINCENT,你回來了,」伊琳立刻粲笑如花,柔聲道:「我在會客室等不到你,就自己過來這裡找你了。我正想問你,今天是你生日,晚上我們去俱樂部慶祝好嗎?」

  尉樂一瞬也不瞬地盯住他們,心裡波濤洶湧。

  那個女人叫他叫得好親熱,可惡!

  原來今天是他生日,他都沒透露給她知道,可惱!

  他的生日已被預約,難怪他說今晚會忙到很晚,還叫她回自己家,可恨!

  看樣子,他們好像真的在交往,再看看伊琳眼中,有著跟她一樣迷戀言恕的神采,那她算什麼?可悲!

  尉樂耳邊嗡嗡作響,直到猛地被言恕拉了一把,才聽見他問:「那些食譜呢?整理好了嗎?黎主廚想要用。」

  「在那裡自己拿。」她冷冷扔下一句,站了起來離開,

  背後,她還聽到伊琳嚴厲的責怪聲,「該死!這個見習生是什麼工作態度?真沒規炬,竟然……」

  當晚,尉樂沒回言恕的寓所,她真的回自己家去,深夜時分,她的手機響了,看了看來電號碼顯示,是言恕打來的,她氣得關機。

  結果一連三天,言恕都沒進廚房,忙著籌備新飯店開幕。

  「喂,樂樂!」尉布熊見她無精打采,故意逗她說:「怎麼?言恕不在,妳就茶飯不思的。」

  他發現她早餐、午餐都沒吃,一猜就知道為什麼了。

  「我才不會為他茶飯不思咧!不值得。」其實,今天早上她在飯店的餐廳裡,看見言恕陪著伊琳吃早餐,兩人有說有笑的,她的心情就蕩到了谷底。

  「唉!還嘴硬,看看妳這德行,不過是一個伊琳,就把妳打敗了?」

  「誰說的?廚房那麼討厭,我都不怕,也沒被打敗,伊琳算什麼?」尉樂嗆聲道。

  尉布熊激勵地拍拍她的肩,「那妳就別苦著臉啊!喜歡他就去追嘛,還愛他就把他搶回來!」

  「樂樂,總監找妳。」突然吉米匆匆胞過來,似乎很急的樣子。

  「什麼事?」一聽是言恕找她,她不禁有些緊張,但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如常。

  吉米喘著氣,把手裡的無線電話遞給她,「不知道,叫妳聽電話。」

  尉樂接過電話,滿腹疑雲道:「喂……找我嗎?幹麼不打手機?」

  「就因為妳不接聽,我才叫人把電話轉給妳。」言恕的聲音冷冷傳來,似乎也在生氣的樣子。

  她淡淡的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妳現在馬上給我到地下車庫來。」

  「幹什麼?」

  「跟我出差到花東,明天有飯店的開幕酒會。」

  「我為什麼要跟你去?」

  「因為這是公事,妳非去不可,限妳五分鐘內下來。」他說完就直接切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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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7:03
第七章   

  尉樂來到車庫找言恕,兩人對望一眼,他不發一語就緊握住她的手上車,在車內他仍繃著臉沒開口。

  司機把車子駛上高速公路,車內雖然寬敞舒適,但氣氛卻沉滯得叫人侷促不安。

  尉樂終於受不了,氣呼呼的甩開他的手,「幹麼都不說話?不想理我就不要抓著我的手。」

  「我不理妳?」言恕總算開口了,目光沉冷。到底是誰不理誰的?

  「沒錯,你這樣子跟對待犯人沒兩樣。」她沒受過這種待遇,好可惡、好過分、好氣啊!

  「妳講講道理好不好?」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表情看起來快抓狂。

  尉樂身體一僵,抬高下巴,「我哪兒不講理了?」

  該死!他對伊琳說話時可不是這樣子的,她真是大白癡,竟然跑來這裡受氣,笨笨笨,笨死了!但……沒什麼好哭的,這沒什麼大不了,她顫抖的在心中不斷安撫自己。

  「妳……我被妳氣死了!」這該死的女人,莫名其妙給他臉色看、莫名其妙不接他的電話、莫名其妙跟他吵架,他氣壞了。

  「你有什麼好氣的?」她才該氣。

  「妳不知道我氣什麼?!」言恕不可思議地瞪著她。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他現在才知道這女人連吵架都那麼笨,還膽敢問他有什麼好氣的?

  「你沒說,我怎麼知道?!」瞪就瞪,難道她會瞪輸他嗎?尉樂不甘示弱地與他雙眸對峙;他眼神陰鬱深沉,她則是眼眶熱了,委屈的淚眼汪汪。

  見她這副模樣,言恕這才稍微軟化下來,但兩人吵得沒交集,最後又變成了冷戰直到飯店。

  言恕忙著開幕前的準備,尉樂則獨自待在飯店的套房裡,洗過澡,躺在床上抱住枕頭胡思亂想──

  如果言恕和伊琳真的在交往,那麼言恕當初說喜歡她的話不就是假的、騙她的?如果他們早已是情侶,那她豈不是第三者?不不不……愛情沒有先來後到,重點是言恕到底愛誰?

  啊~~尉樂哀號的翻身,把臉埋進被窩裡,再想下去她會瘋掉!

  「鈐……鈐鈐……」

  突然,電話響起,猛然打斷她的思緒,她趕緊接起。

  電話那端傳來言恕的聲音,語氣如同軍官下指令一般的說:「待會兒飯店經理會送衣服去給妳,妳打扮一下跟我出席今晚七點鐘的酒會。」

  「我是廚房的見習生,又不是外場的服務生!」雖然她念的是酒店管理,又擅長外場服務,但現在她就是不想乖乖聽話。

  「我說了算數,就這樣!」他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就掛上電話。

  這傢伙!他以為他是誰呀?尉樂瞪著電話,氣得差點砸了它。

  不久,有人送來好大的三個盒子,她打開一看驀地瞪大眼、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他搞什麼?竟然要她穿這些?

  來到酒會會場,滿是盛裝前來參與開幕儀式的貴賓,尉樂一眼就看見言恕,他穿著黑色西裝,看來高大英挺,害她瞧上一眼就移不開視線,然而礙眼的伊琳陪著他招待賓客,她穿著一身典雅大方的禮服,如雲般的長髮綰在腦後,與出色的言恕站在一起,著實是一對耀眼的俊男美女。

  尉樂清楚的看到兩人談笑風生,伊琳挽著那個她深深愛戀的男人,使她的幸福感瞬間破滅。

  不!言恕是她辛辛苦苦追來的,她一定要阻止他們!尉樂恨恨地想。

  她朝他們的方向走去,而言恕早巳注意到她了,也立刻朝她走來,一旁的伊琳看見尉樂的剎那,表情震撼不已。

  言恕一雙黑眸直瞅著她,那炙熱的眼光讓她臉紅心跳,彷彿正大膽的以眼神愛撫她……

  「妳好漂亮。」他將她抱入懷中,語氣溫柔的稱讚,早已將兩人之間的冷戰拋諸腦後。

  「你叫我穿成這樣子做什麼?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廚房見習生。」她語氣酸溜溜的說,身上一襲薄紗小禮服,使她的身段展露無遺。

  「今晚妳不是見習生,是以我的女朋友身份參加酒會,所以妳必須陪在我身邊,聽到了嗎?」看著面前令人驚艷的她,他眼底充滿了激賞。他就知道這套禮服一定適合她。

  尉樂還沒來得及回答什麼,就有服務生過來打斷了他們,「總監,再過三分鐘要上台致詞,請您準備。」

  言恕不得不先離開,於是親了親尉樂的面頰說:「妳等我一下。」

  此刻,她的心情因他的態度而好轉,看著他英挺的走上台,她更為他的豐采著迷不已。

  「怎麼樣?VINCENT叫很迷人吧?」伊琳的聲音破壞了她的好心情。

  尉樂轉頭看著她,發現她銳利的眼神充滿詭譎,直覺她來意不善,因而,她防衛地拒絕回答。

  從種種跡象來看,伊琳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尉樂與言恕的關係不尋常,她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尉樂,瞧她一副稚嫩的樣子,又是一個職等極低的見習生,不過是憑著幾分姿色,又仗著職務之便接近言恕的女人而已。

  她暗暗思付著,她不會讓一個見習生「得逞」的,因為她自認對言恕的專情是無人能比的,而且是總監夫人的最佳人選。

  所以她故作神秘地搖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

  果然,尉樂忍不住上當的問:「什麼不可能?」

  她冷笑的道:「VINCENNT不可能喜歡妳,更不會愛上像妳這樣的女人。」

  尉樂隱隱感到不安,但仍鎮定的回應,「妳又不是他,怎麼會知道?」

  伊琳微笑,笑得別有含意,「咦!VINCENT沒跟妳說嗎?」

  「他每天跟我說的事起碼上百件,我哪知道妳指的是什麼?」尉樂見招拆招。

  「看來妳真的不知道,我跟他在一起已經有八年了,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聚少離多,不過很快的我們就要結婚了。」

  「妳……」騙人!

  見到尉樂震懾的表情,伊琳知道她上勾了,更有恃無恐的道:「妳以為我騙妳?不,妳想想,第一,以VINCENNT叫的家世背景,以及他對事業工作的要求,絕對會選擇像我這樣對他有幫助的女人。第二,我們的關係一直都很穩定,原因是我不在乎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男人嘛,總是貪玩、貪新鮮,只要他記得要回到我身邊就好。第三……」

  「妳不用再說了!」嗚……還有第三?她已經聽不下去了。

  「嘖嘖,生氣了?我都不追究了,妳氣什麼呢?依我的估計,他對妳的興趣最多維持半年,以前也有女人跟他在一起超過半年的,不過,又如何?全都是VINCENNT的生活調劑品罷了。」

  沒錯,尉樂是生氣了,她氣自己眼光這麼差,愛上一個道貌岸然的男人,不……等等,她閉上雙眼,仔細的回想與言恕的相處,她不相信他是伊琳所說的那種人,她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有那麼差。

  她深深看了伊琳一眼,問道:「我憑什麼要相信妳的話?」

  沒想到尉樂倏然精明起來,伊琳暗地著急,卻依舊攝動地說:「VINCENT大腿內側有一道三公分長的疤痕,除了我和妳,還有其它與言恕有過親密關係的女人都知道,這麼說妳清楚了吧?」

  聞言,尉樂神色黯了下來,心情又往下沉,如果言恕和伊琳沒有親密關係,她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他的大腿內側的確是有疤痕。

  伊琳瞟了她一眼,趁機又開口,「我看妳不像是個隨便的女孩,唉!我也很同情妳,不過,這種遊戲不是妳玩得起的,不如早點離開他吧,這樣對妳的傷害可以減少一些。」

  「謝謝妳提醒我。」她走到一旁坐下來等言恕,決定一定要向他問清楚才甘心。

  見尉樂非但不走,反而坐了下來,伊琳又采另一個攻勢,「如果妳有什麼困難,在金錢上我可以幫妳。」

  雖然尉樂心裡很亂,但直覺告訴她,如果言恕只是玩弄她,不可能蠢到帶她到這裡露面,這裡頭一定有問題。

  於是她淡淡的說:「我不缺錢。」

  「妳想怎樣?」挑撥、利誘都不成,伊琳暗責自己太輕敵了,被她一臉稚嫩的模樣給蒙蔽了,以為她只是個傻氣的小女孩。

  尉樂緩緩道:「我要等言恕回來問清楚。」

  眼見言恕即將致詞完畢,伊琳著急了起來,「給妳機會下台妳不要,還想賴著VINCENT不走,那就別怪我不給妳面子!妳該知道,我比妳更適合他。」

  「妳緊張什麼?不是說不在乎言恕有多少女人嗎?」尉樂冷覦著越說越激動的她,更懷疑她所說的話了。

  「哼!別以為VINCENT會愛妳一輩子,走著瞧好了!」雖然她的計策失算,還很有可能會被言恕發現她胡亂說話,但她絕不會因此罷休,她一定要想辦法挽回頹勢。

  「等一下,」尉樂叫住她,大膽的假設,「請妳以後不要再挑撥離間我們了。」

  伊琳見詭計被識破,乾脆的承認,「謝謝妳的提醒,下次我不會再用這麼幼稚的方法了,我會用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說完便一臉冷沉的走了開。

  她的話令尉樂感到背脊一陣發涼,她的眼神更讓她隱隱感到不安。

  言恕致詞完畢,又和幾位賓客寒暄後,立刻回來找尉樂,「對不起,讓妳久等了。」

  尉樂怔怔地看著他,當初她第一眼看見他,對他還一無所知時,就無可救藥地深深迷戀他,難道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

  言恕把她拉到會場外的一處角落,雙手環繞著她的腰,低聲道:「樂樂,不要再不理我了,妳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有多難受?」

  「是你不理我的!」她委屈的嘟起嘴。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受不了妳對我這麼疏離,別再不理我了。」這麼無理取鬧,他很想繼續生氣,但這是他心愛的女人,叫他不知從何氣起,也不想跟她爭辯。

  「你不是天天有伊琳陪伴著,還要我理你做什麼?」

  「伊琳?!」他一臉愕然,接著恍然大悟,「該不會是妳聽了什麼閒言閒語,所以這幾天才不理我吧?」

  尉樂故意哼了一聲,用力推開他。「你還裝?伊琳都跟我承認了,還叫我離開你呢!」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叫妳離開我?」言恕實在太震驚了,因為伊琳給他的印象是能幹、理智、明理,不應該會做這種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騙你嘍,我倒要問你,她說你們交往了八年,很快就要結婚了,這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真的!我和伊琳是認識了八年,可是我們從沒交往過,也絕對沒有同事以外的關係,雖然有傳言說我們在交往,但我和伊琳都認為清者自清,從來不去理會也不去解釋,但她怎麼會突然這樣跟妳說?」言恕有些百思不解。

  尉樂忍著雀躍的笑意,佯裝生氣的說:「她這樣做當然是因為喜歡你,這幾天有她陪你,你不是也挺開心的?」

  「妳知不知道這幾天沒妳在身邊,我每晚都失眠?」

  「有這麼嚴重嗎?」她心中暗笑。

  「老天,妳怎麼可以懷疑我對妳的感情?哼,我會讓妳知道有多嚴重!」他逼近她,一把用力將她擁緊,牢牢封住了她那可惡的小嘴。

  最後,兩人喘著氣對望著,尉樂嗔道:「你別在這裡胡鬧了。」

  雖說他們是在一個比較隱密的角落,但也算是公共場所,如此行為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我對妳絕不是胡鬧。」他說得很隨意,語氣低沉得有些傭懶,眼神卻相當的嚴肅。      

  然後,他握起她的小手,「來,我要把妳介紹給所有的人,讓他們看看我有多幸福,能擁有妳這麼美麗動人的女朋友!」

  不……尉樂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被言恕帶回會場,摟著她介紹給許多人認識。

  其實,她是擔心會遇到熟人,認出她是香格里拉的尉大小姐,但管他的,看到伊琳惱怒地瞪著他們,臉孔幾乎扭曲變形,她就好樂好樂!

  就這樣,尉樂陪著言恕應酬了一晚,酒會結束後她不禁疲憊地說:「嗯,我好累喔!」

  「走,我們回房休息,」他拉著她坐上電梯,嘴角噙著淺笑,「我有沒有告訴過妳,妳好美,尤其今晚特別的美!」

  她好高興,拉著他的手臂輕吻他的臉。

  他愛憐地緊摟住她,回以一記無比熱情的吻,溫熱的手不斷撫著她的身體,沒一會兒兩人已走出電梯來到房間門前。

  「不,不要!」尉樂雙手擋在他胸前。

  「不要?」他揚起唇角,聲音變得好沙啞,「妳確定?」

  「我是說不要在這裡……」調皮的她話還沒說完,他已猛地將她整個人抱起。

  尉樂驚呼一聲,忙摟住他,他大步將她抱進房間裡頭,安放在寬敞的床上。

  穿著薄紗小禮服的她,看起來就像只誘人的性感小貓咪,讓人想一口把她吃了。

  言恕立刻在床邊蹲下,開始除去她身上的束縛。手上不停忙碌的同時,心裡發出滿足的歎息,這輩子就只有他能這麼做。

  卸下薄紗小禮服後,他雙眼大睜,瞪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因為小禮服下,是性感的內衣,從胸罩、內褲、束帶到絲襪,全都是采蕾絲設計,若隱若現的露出春光,老天,這些都是他親手挑選的,沒想到穿在她身上效果這 好,要命的……性感加倍,他都無法移開視線了。

  他很快除去自己身上的束縛,一把圈抱住她,舔著她小巧的耳垂,眼底燃著慾火,「我想……我必須好好地重新認識妳。」

  「呃?什麼意思?」她完全沒有頭緒。

  「這樣的妳……會害我好興奮。」他喜歡這種將她鎖在懷裡的姿勢,可以牢牢的困住她。

  而這樣的舉動,叫她毫無退路,她雙手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推拒道:「你要做什麼……我的耳朵都快被你吃掉了!」

  言恕揚起邪肆的笑,緊緊盯著尉樂,「妳覺得我要做什麼?當然是要妳!」說著便要吻上她……

  「等等!你還沒戴套套,你每次都有戴套套,萬一這次不小心『中獎』怎麼辦?」

  「那很好,我們立刻結婚。」

  結婚?!她當然贊成,可是言、尉兩家的夙怨末解啊!她猶豫的咬著唇,不知該怎麼回應。

  察覺她的遲疑,他像被人從頭潑了一桶冷水,忍不住抓住她的肩,帶著點粗魯地把她拉進懷中,「妳是不想懷孕,還是不想跟我結婚?」

  她只好安撫的說:「我……我只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你別生氣嘛!我只是想……」

  「我不會只用想的,而是要用事實證明。」瞬間燃起的慾望,令他決定將她馴服。

  「不……你先戴……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倏然瞪著言恕,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那樣可惡。

  他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拿起一旁的絲襪將她的雙手綁緊。

  「別想躲著我,誰叫妳太漂亮,引誘我犯罪!」他說得毫無愧疚之意,結實硬朗的身軀牢牢抵住她柔軟的身體。

  「你這……這可惡的惡魔!」她虛弱的斥責聽起來毫無說服力,最後還是難逃他的魔爪。

  「可以嗎?」他湊在她耳邊間,隨即撐起偉岸的身子,深深的進入了她。

  「你都這樣過分了……還問我可不可以?」她嗚咽一聲,咬住他的肩。

  他卻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還加強了力量,不斷地來回佔有她,「我是問,可不可以讓我再過分一點?再放肆一點?」

  一切都由不穩的呼吸、低低的呻吟表露此刻有多激情……

  纏綿後──

  尉樂像只小貓般蜷縮著身體,貼在言恕懷裡,一雙長腿也伸進他腿間,他只感覺一顆心都快融化了,一股暖意緩緩的蕩漾著。

  「言恕……」她低吟一聲,以臉頰摩挲著他的下巴。

  「嗯。」

  「你真的不喜歡她嗎?」她沒來由的問。

  言恕不解地反問:「誰?」

  「伊琳。」不知為何,尉樂總覺得她是塊心頭大石,叫她無法安心。

  他愣了愣。「我為什麼要喜歡她?」

  「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耶!」

  「為什麼她喜歡我,我就得喜歡她?」他啼笑皆非。

  她嘟著嘴撒嬌,「她那麼漂亮,我只是問你有沒有一點喜歡她嘛!」

  言恕在她微嘟的小嘴上親了一下,回道:「要說喜歡,我只喜歡她的工作能力,她一向對市場趨勢有高敏銳度,的確是個好幹部。」

  「難道你不覺得她很漂亮?」

  「她漂不漂亮我沒注意過,但在我眼裡妳最美。」

  「可是,為什麼你們的關係這麼親密?她知道你這兒有一道疤呢!」她指著他大腿內側問道。

  他瞟她一眼,笑說:「這很多人都知道。」

  「什麼?!很多人都知道?」那豈不是表示很多人跟他關係親密?她小臉垮下,表情複雜。

  瞧她想到哪去了?言恕見狀仰頭哈哈大笑,「我們飯店的健身俱樂部有個泳池,妳知道嗎?」

  尉樂點頭,不懂這跟她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我常常在那裡游泳,很多人都看過我大腿上的疤,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真是愛吃醋的小傻瓜!」

  經他這麼一說,尉樂全然釋懷,反而不好意思的反控,「才怪,你還瞞我什麼?自己招吧!」

  「沒有了!我從沒有事瞞妳。」他舉起右手發誓。

  「有,我說還有。」

  「什麼?」

  「你的英文名字叫VINCENT,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只告訴她?」

  「那是我在國外用的名宇,而我和她是在國外認識的,所以她都這麼叫。」

  「你沒讓我知道,就是你的錯,我不會原諒你。」她強詞奪理道。

  「好好好,樂小姐,妳還有什麼問題,全都一併問吧!」言恕故作驚嚇狀,眼底卻閃著笑意。

  樂小姐!

  尉樂心頭一凜,他連她的姓氏都不知道,但這不是他的錯,而是她蓄意瞞騙,倏然,她打了個冷顫……她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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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5 07:28:04
第八章   

  創意廚房裡比以前忙上好幾倍,並且還加派了人手才能應付得來,這全是因為尉樂建議把言恕的創意菜集結成書,贈送給饕客,果然引起一陣迴響,大家除了慕名而來,還為了取得贈書作紀念,使得福爾摩莎的業績提升了四成。

  接著,尉樂以盛行的SPA,策劃「沐香項目」,以美容美體芳香療程打造一個城市度假館,加上這段時間,她在廚房的磨練、對美食的瞭解,全加以融人項目當中,使得這回所推出的,不再是一成不變的花茶及手工餅乾,而是以茶點、輕食吸引消費者,冬天以鮮美的清雞湯麵或鮑魚粥款待嬌客,夏天搭配色彩繽紛的壽司、低脂色拉,結果為福爾摩莎爭取了許多女性客層。

  這種種驚人表現,連言恕都忍不住說:「樂樂,我看妳不適合待在廚房,應該把妳調到企劃部門或公關部門。」

  「為什麼?」她有些失望,知道自己對廚藝實在欠缺天分,但她已經盡量努力了。

  他笑道:「因為妳更適合廚房以外的地方。」

  「不不不,我要跟在你身邊學廚藝。」她猛搖頭,強烈表示自己的堅持。

  「妳呀!要是繼續留在廚房,搞不好永遠只是個見習生,去別的部門工作,成就會更好。」他已看出不管尉樂再怎麼努力,都不會是待在廚房的料。

  「見習生就見習生,我才不在乎!」

  她來福爾摩莎「臥底」,全都是為了「拐」言恕啊!要是把她調到別的部門工作,那還有什麼意義?

  這時,企劃部門的副理來找言恕,商量飯店新成立的「商務俱樂部」所需的餐點設計。

  「總監,所有五星級飯店都有成立『商務俱樂部』,我們希望幅爾摩莎的『商務俱樂部』有別於其它飯店,在餐點方面加強設計,調派專門的廚師服務商務人士,以健康為前提,照料他們的飲食,展現福爾摩莎的細心體貼。」副理呈上草擬好的企劃書給言恕,尉樂也跟著瀏覽。

  看完企劃書,言恕反而詢問尉樂的意見,「妳覺得如何?」

  「嗯……」她拿起企劃書,再仔細閱覽一遍才說:「既然要展現福爾摩莎的細心體貼,給商務人士特別照料,光是一個廚師是不夠的,不如給一個……全職的私人管家,如何?」

  言恕想了想,點頭道:「咦,全職私人管家提供商務人士更完善的服務,擁有最舒適與便利的照顧,這個提議很有創意!」

  得到認同,尉樂繼續說:「如果能夠提供二十四小時的私人管家服務,快速、有效率的達成房客的需求,那就更理想了。」

  這……這位小姐是什麼人呢?

  雖然副理不肯定,但看見言恕和她互動親密,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附和,「是,這個點子真棒,我相信推出之後,一定能樹立典範、延伸優勢,成為飯店市場的領導開創者。」

  「真的嗎?」尉樂眨眨眼,其實她並沒有十足的信心。

  「當然,這可說是個全新的概唸經營,創造市場區隔,進而建立口碑,正是我們目前需要的新方向。」言恕也很認同,回頭交代,「副理,就照這個構想去擬企劃案再商議。」

  言恕要她過目文件,還採納了她的建議,因此副理不免多留意了尉樂幾眼,尉樂禮貌的朝他微笑,他也報以微笑。

  結果當場招來言恕厲目一瞪,嚇得他立刻告退,「總監,如果沒有其它的吩咐,我立刻去策劃。」

  「慢著。」言恕又叮嚀,「這個企劃務求保密進行。」

  副理忙不迭回答,「當然、當然,絕不會讓香格里拉知道。」

  言恕這才揮手叫他離開。

  尉樂抬起頭看著他,一臉迷惑,「你瞪他幹麼,這麼凶,難怪嚇壞他了。」

  「我受不了妳對別的男人笑。」他突然像個任性的小男孩。

  她一愣,「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正是!妳滿意了吧?」他先坐下來,再順勢將她拉到他腿上坐。

  「你……真是的,誰敢嫁你這個醋桶,真累!」尉樂睨他一眼笑道。

  他的眼神變得好溫暖、好深沉,「當然是妳嫁我了,對,我們先訂婚,等雙方父母都見過面之後,再籌備婚禮。」

  她卻睜大了眼睛,心又慌起來,「你說什麼結婚,還有雙方父母見面,是在開玩笑的吧?」

  「這種事怎麼能開玩笑?」言恕真怕她又拒絕,使他男子漢的尊嚴與自信心再次受挫。

  尉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以傻笑回應。噢!怎麼辦?她要如何開口向言恕說明呢?

  言恕拿著一本刊物,興奮的說:「樂樂!瞧,這個二十四小時私人管家的服務方案推出之後,深獲好評,使福爾摩莎成為唯一的,也是第一家擁有私人管家服務的飯店,並且被《旅館評鑒刊物》選為全球最佳飯店之一。」

  「真的?那……那真的太好了。」慘了!嗚……老爸,我又對不起你。尉樂在心中哀歎。之前她無意問提議的贈書點子以及沐香項目,使得福爾摩莎的業績大為提升,老爸還在苦思因應對策好扳回一城,並不斷要她打探,看是哪個企劃高手腦筋動這麼快,想辦法趁她還在這兒臥底時也挖角過去呢,要是他知道那個幕後企劃高手就是她,不知會不會氣得和她斷絕父女關係,如今這二十四小時私人管家服務的企劃又推得這麼成功,她真擔心他會苦惱成什麼樣。

  老爸,為了女兒的幸福,你一定要原諒我啊!

  「這全是妳的功勞,我要獎賞妳。」他握著她的小手,誠摯道。

  「不用了!」她連忙拒絕,要是再拿什麼獎賞,豈不成了香格里拉的叛徒?唉,真是左右為難啊!

  言恕抱著她,拿她當孩子一般寵愛,「一定要,妳立了大功,應該得到獎賞,這是我爸媽說的,而且他們還想見妳呢!」

  他已不知第幾次提出這個要求了,原因是那次花東飯店開幕酒會,他把尉樂介紹給大家認識,事情很快傳到言氏夫婦那裡,他們便吵著要見媳婦,現在又知道幅爾摩莎企劃活動連連告捷,全是尉樂出的主意,更是迫不及待想見她。

  可是言恕每次要帶她回家見父母,她都拒絕再拒絕,因為在言、尉兩家的恩怨還沒解決之前,說什麼她都沒有勇氣見言恕的父母。

  「我有什麼好見的?」她心慌起來,故作迷糊的問。

  「我保證我父母很開通,又好相處,妳只要陪他們吃頓飯,讓他們見見妳就好了。」他拍拍她的臉頰,想給她一些鼓勵。

  尉樂卻緊張得頭疼,連胃都快抽筋了,「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對於見伯父、伯母我還沒有心理準備……不行啦!」

  他不得不起疑的問:「妳到底需要什麼心理準備?除非妳真的不想跟我結婚?」

  「不是的!」她怎會不想跟他結婚呢?

  「那妳還擔心什麼?他們喜歡妳都來不及了,尤其是我老媽,她肯定會把妳當寶一樣疼。」他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唉!才怪,一旦知道她是尉子琛的女兒,不把她當仇人才有鬼!老天,她該如何收場?

  「言恕,有……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但是想說的話卻梗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什麼事?」他猜疑不定地暗忖,完了,她一定是要推辭,這一推辭等於又拒絕求婚,他不准!

  「唉,那個……」尉樂狠狠地捏了下自己的大腿,內心無比掙扎。要說嗎?實在難以下定決心。

  「怎麼了?妳想說什麼?」不,千萬別拒絕!

  「我……我……」

  「不要說了。」他緊緊的將她摟進懷中,不願再聽到她的拒絕。

  「可是……我一定要說……」最終,她還是沒說出口,因為她的唇已被言恕封住。

  噢,這真是一個惡夢,她該如何醒過來呢?

  沒想到一個惡夢尚未結束,另一個惡夢居然已經降臨。

  這天接近中午時,創意廚房來了個不速之客,一名衣著打扮高雅的貴婦站在廚房門口,引起大家的目光。

  尉樂跑過去問道:「夫人,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那貴婦笑咪咪的看著她,「我姓鄭,我先生姓言,妳呢?」

  「嚴夫人您好,我叫樂樂,音樂的樂。」尉樂沒在意,誤以為她說的是「嚴」。

  言母確定這就是自己要見的人,滿心歡喜的打量起尉樂,「很少有女孩子肯在廚房工作,辛不辛苦啊?」

  「還好啦!這裡只有我一個女孩子,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在點心房。」她回答。

  「我可以參觀一下嗎?」言母直看著她問。

  「歡迎。」過去也遇到過一些客人來參觀廚房,尉樂很願意陪她,並一一為她解釋廚房的作業。

  看著、看著,言母又開口了,「這是我第一次參觀廚房呢!其實我兒子也是個廚師,我卻從來不瞭解他的工作環境。」

  「真的,您的兒子也是廚師,他在哪工作呀?」

  「就在這家飯店。」

  「咦,是哪位?說不定我也認識。」

  「認識,妳絕對認識的。」突然,言母指指尉樂的後方,「喏,他來了。」

  尉樂還來不及回頭,就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媽,妳怎麼來了?」

  言母拉起尉樂的手,「我來看樂樂啊!」

  媽呀,這不是言恕的聲音嗎?他喊這女人──媽?

  這番對話嚇得尉樂臉色蒼白,早知他不會輕易放過她,卻沒想到他讓母親直接來看她,以後她要怎麼辦才好?

  老天!真的是一團亂,令她無法好好的思考。

  看見尉樂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言恕低聲說:「媽,妳怎麼突然就來了?也不先告訴我。」

  「你緊張什麼?我們聊得正高興呢!倒是你,這麼標緻的女孩,你都不帶回家給爸媽瞧,真是的。」與尉樂短暫的相處,言母已越看她越喜歡。

  尉樂靜靜的在一旁,想著如何脫身,可是,還來得及嗎?

  「呃……言夫人,廚房開始要忙了,我……」

  「別忙,叫伯母就行了,都中午了,我們一起吃飯吧!」言母親熱地拉住她說。

  「這……我還在上班,廚房少了人手會讓同事忙不過來。」尉樂拚命向言恕使眼色,希望他能幫腔。

  言母立刻轉向兒子,「言恕,樂樂請假,找人來代她,你爸在餐廳等我們呢。」

  啊?!尉樂一聽言祖康也要見她,而且已在外面等了,她就覺得渾身無力,「這不太好吧……」

  生平第一次見男朋友的父母,卻是在這種預想下到的情況下,這是上天在懲罰她說謊嗎?  

  「言恕,有問題嗎?」言母瞪著兒子,威嚇意味濃厚。

  嗚……她那種問話口氣,誰敢有問題呀?尉樂苦著一張臉在心中哀叫。

  「當然沒問題。」哈哈!言恕低頭偷笑著,覺得她那緊張的樣子可愛極了。

  十幾分鐘後,尉樂和言氏家人同坐在飯店的餐廳裡,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嘴角微笑得都快抽筋了。

  免不了的,男朋友的父母一定會這麼問──

  「妳父母是在做什麼的?」

  「妳還有其它兄弟姊妹嗎?」

  「妳排行老幾?」

  「弟妹都在唸書?」

  「府上在哪裡?」

  「最近福爾摩莎推出的幾個活動,都是妳想出來的?真了不起啊!」

  「這次連續把香格里拉此下來,全是妳的功勞啊!哈哈……」

  大多數時間尉樂都是傻傻的笑著,由言恕代答,當然他所回答的大多是當初她撒謊所給的答案,其實連她自己都差點忘了。

  同時,她像被人甩了一巴掌,因為從心愛男人口中聽見的,完全不是真實的自己,讓她覺得自己好差勁,也更加愧疚不安。

  所以她都以微笑帶過,不敢多說什麼,這個時候多說就是多錯。

  不過,尉樂清純可人的模樣,言氏夫妻倆越看越中意,完全不知道她心中的憂慮,她的沉默他們當作是害羞,她的不安他們以為是緊張。

  以往年屆三十的兒子終日沉醉於工作,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又看他完全沒有成家的意願,原本他們還以為等他結婚不知要等多久,結果夫妻倆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突然出現的真命天女,竟然就是和他一起工作的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水樓台先得月」吧!

  當晚,回到住處休息。

  言恕洗過澡後,一身清爽地走出浴室,發現尉樂光著腳丫子趴在床上,不知在想什麼想得入神了。

  她那樣子好可愛又好誘人!

  「妳在想什麼?」他總覺得她似乎有心事。

  「沒有。」她無精打采的回答。

  他躺下來摟著她,「我看得出來我爸媽很喜歡妳,還追問我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嗯,我要睡了。」她鑽進被窩裡,背對著他。

  這女人!這就是提到結婚,她唯一能給的回應嗎?

  言恕把她拉進懷裡,用力的抱住她,「為什麼提到結婚妳就不想談?」

  「我……」她就是說不出來呀!

  「樂樂,妳到底有什麼問題?告訴我,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我不要妳什麼都不說,把我當成外人,說!」這回他的反應可激烈了,像是非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那個……」要從何說起才好?看著言恕堅持的表情,她努力的想了又想,終於開口,「我打個比方……呃,你對羅密歐和朱麗葉的故事不陌生吧?」

  言恕點頭。

  尉樂又問:「羅密歐和朱麗葉是生於兩個為世仇的家庭,相愛又無法在一起,假設你是羅密歐,會怎麼做?」

  「我不是羅密歐,妳也不是朱麗葉,妳問這個做什麼?」他一點也無法認同她的比喻。

  「我是說假設嘛!」

  言恕皺眉,「我不作這種無謂的假設。」

  「這樣說好了,如果你家跟我家是仇敵,你會怎麼對我?」她直接一點問好了。

  「樂樂,妳真是荒謬,妳家跟我家怎會是仇敵?」他捧著她的臉,深邃的眸光想要把她看透。

  尉樂轉過頭去,迴避著他疑惑的眼光,「如果是呢?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快點說嘛!」

  根本就是,她還忘不了中午吃飯時,他爸媽說到「打倒」香格里拉那股興奮勁。

  「不可能!我家又沒有什麼仇敵。」他問不出所以然來,還被她追著問什麼仇敵的問題,言恕忍不住大吼起來。

  「哦……」尉樂被他的口氣給嚇著了,「好好好,我瞭解了。」

  香格里拉酒店十六樓的意大利餐廳內,尉子琛、尉樂和尉布熊正在用餐。

  就在他們邊進食邊聊天時,附近一名男客看似在用心品嚐美食,實際上正專心的注意他們的談話與舉動,他手上的運動腕表與一身西裝革履極不相襯,腕表還不時以掩飾的角度朝向他們。

  尉子琛望著女兒說:「樂樂,妳去福爾摩莎臥底都那麼久了,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把言恕給挖角過來?聽說最近幾個活動都是妳建議的,是真的嗎?原本我還以為他們聘用了什麼企劃高手,想挖角過來,沒想到居然是妳想的,爸真是又擔心又想念妳,反而無心對付福爾摩莎了。」

  尉樂橫了尉布熊一眼,企劃活動的事一定是他洩的底,哼!

  「爸,你不能生氣哦,人家是去臥底耶,又不是去觀光,我現在還在廚房當見習生呢!要打入核心,一定要先取得他們的信任嘛,所以才參與他們的企劃,提供一些意見。」

  到底心疼女兒,尉子琛說道:「樂樂,太辛苦就算了吧,不去福爾摩莎挖言恕跳槽,香格里拉也一樣營運得很好,妳還是回來幫爸爸,我們父女連手,絕對可以打倒福爾摩莎。」

  「不,我已經得到他們的信任,要是現在收手,豈不是太可惜了,爸,你放心,只要是我想達到的目標,沒有失敗的,言恕當然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心裡叫苦連天,從一開始就對父親撒了謊,現在不得不繼續圓謊。

  「樂樂!」尉子琛很嚴肅的看著女兒。

  「呃……爸爸?」從未見過父親這副模樣,尉樂一怔,不自覺的正襟危坐。

  尉子琛兩道濃眉一挑,「妳老實說,是不是喜歡上人家啦?」

  「哪有──」她轉頭瞪著尉布熊,「你告密?嗯?」

  尉布熊連忙否認,「我沒有!沒有!」

  「這麼說是真的嘍?」尉子琛又問。

  尉樂啞口無言,低下頭。

  見女兒默認,尉子琛深深歎息,「唉,妳也不用瞞了,妳爸爸我在商場打過的滾,比妳的鬼點子不知多多少,不用別人說,我早就看出不對勁了。」

  「爸──」她咬著唇,給父親一個哀求的眼神。

  「妳真的愛他?」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他呢?」尉子琛又問。

  尉樂堅定的點頭。

  尉子琛沒有生氣,反而問道:「他還不知道妳的真實身份吧?」

  見父親口氣平靜,尉樂這才坦白,「他不知道,我也不曉得該怎麼告訴他。」

  尉布熊卻插口,「樂樂,妳慘了,如果妳不趕快告訴他,哪天他發現真相之後,妳想他會怎樣?」

  「你以為我不想坦白嗎?可是每次想說,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爸……你幫幫我嘛!」她拉著父親的衣袖,向他撒嬌。

  尉子琛冷哼,「我們兩家是仇敵,他怎麼可能愛妳?」

  「爸,言恕對我是真心的。」尉樂急道。

  他冷笑,「如果他知道妳是我尉某人的女兒,仍然愛妳,那我才相信他是真心的。」

  「可是,你跟言伯伯的仇不解開,我和言恕就沒希望,就像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只好以悲劇收場了。」她望住父親,表情可憐兮兮。

  尉子琛佯怒道:「啥?妳在威脅妳老爸?什麼言伯伯?叫得可好聽,哼!我記得妳以前都叫言老頭!」

  她羞窘的推了推父親,「你就愛笑話我,又不肯幫我。」

  「妳要爸爸怎麼幫妳?去求言家?」他尉子琛可也是響叮噹的人物,要他這麼做也太委屈了。

  「當然不是……」尉樂苦惱得五官幾乎倒糾結在一塊兒,這種處境似乎怎麼也掙不脫。

  言、尉兩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長久以來除了爭裡子,更是爭面子,其心結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解決。

  尉子琛望著愁眉苦臉的女兒,心底已經瞭然,「好,從明天開始香格里拉主動釋出善意,不再和福爾摩莎鬥爭,也不挖他們的人,這樣可以了吧?」

  「爸!你──」尉樂抱著父親喜極而泣,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這已是父親最大的讓步了,說不定以後香格里拉只有「挨打」的份呢!

  尉子琛拍拍她的背,歎了口氣,「誰叫妳是我的寶貝呢,沒想到我女兒說要去挖角,結果整顆心都被人家挖去,我呀,賠定了。」

  言下之意,尉子琛為了她的幸福,說什麼都得退讓了。

  「謝謝爸,我就知道,你對我真好!」她樂得親了親父親的額,一顆心放了下來。

  「妳打算怎麼做呢?」他護女心切,實在無法不擔心。

  「等福爾摩莎感受到香格里拉的善意,我再找機會跟言恕坦白,我相信他會諒解的。」尉樂滿懷希望地回道。

  這對父女興高采烈的取得共識,完全不知兩人之間的對白,都被人以腕表上的針孔攝影機拍錄了下來。

  而這段錄像被壓製成光盤,送交到伊琳手中。

  伊琳找徵信社查尉樂已有一段時間,前一陣子她就已經查到尉樂的真實身份,但她按捺住心中的雀躍,等著找到更有力的證據,狠狠的出擊,今天終於給她等到。

  「嘿嘿,尉樂,這次我一定會把妳徹底的從言恕心中拔除,妳等著吧!」當她看過徵信社交付的光盤,唇邊就不禁泛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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