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高月] 天下 [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281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5:59
第二百八十二章 楊家之患
   
    楊國忠的習慣晚睡。他是個權力**極強的人。尤其在凹吏部尚書一職,把本來屬于吏部侍郎的權力也奪了過來,各級官員的考評、政績等等報告他都要一一過目,同時他也兼任了近四十個職務,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聽都要問,政務白天完不成,他便晚上帶回家,在家里繼續辦公,這一般不允許,有些權勢官員,比如王斜,他不能把公務帶回家,便在京兆尹府旁邊買下一棟宅,打一個擦邊球。

    但楊國忠卻不管這么多,他直接帶回家,在家里辦公,很多朝臣匯報工作都要到他府里去,公私合一,為此他還受到了御史台的彈劾,不過李隆基的批復只有兩個小字:勤政。

    這等于認可了楊國忠,准他把朝務帶回府中去,這便使楊國忠更加肆無忌憚,一些重大的決策,比如春闈吏部考最后圈點錄取新官名單,都是楊國忠在家里完成。

    今天晚上,楊國忠事情不是很多,他早早地把政務都處理完了,明天將是朝會,很多重要的事情都要宣布,比如安西軍的封賞,李綜坐鎮安西,高仙芝平定南詔的封賞,還有王拱入相的可能等等,都是讓楊國忠頭疼之事。

    尤其王拱入相,據宮中的消息,王烈極可能被任命為刑部尚書,這無疑將是他楊國忠的第一政敵,這几天楊國忠一直在為這件事煩惱,李林甫的身體越來越差,原以為李林甫死了,大唐天下是他楊國忠一人來掌控了,不料王棋居然繼承了李林甫的相國黨,成為他的制衡,楊國忠既惱火,但他又無可奈何,這是李隆基的決定,目的就是為了給他安一個對手。

    他動不了王棋,但他可以動別的人,比如李慶安,這也是他的一大勁敵,前几天破壞了他的計划”把他打得灰頭土臉,明天就是李慶安受封的日子,他怎么能讓李慶安那么舒坦呢?

    在他的書房里,兵部侍郎令狐飛把安西軍的提升和賞賜方案都放在楊國忠的桌上,這其實是安西軍行軍司馬所寫的功勞簿,由李慶安提議封官,交給兵部審核后,最后由李隆基批准,軍隊的事務楊國忠插不了手,事實上兵部也過問不了邊軍的升遷,他們只是象征性的審核。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見,比如某某要被提升的人曾經犯過罪,不宜提升要職等等,但兵部無權否則,提出自己的意見后交給右相,一些稍低級的軍官,右相可以駁回,但中郎將以上的軍官,便只能由李隆基來否決了。

    “蘋度副使四人、將軍三十四人,中郎將四百一十五人,郎將一千二百人,長史、判官、參軍事等文職軍官三百余人,其余果毅都尉、校尉、戍主更是不計其數。

    ,

    楊國忠的眼睛都瞪圓了,李慶安居然要提拔這么多人,這、這是開軍官鋪嗎?

    令狐飛嘆了一口氣道:“說實話,我也覺得李慶安的提拔有點過分了,他這是在收買人心,但沒有辦法,兵部對邊軍已經沒有控制權了,只能替這些人編造官籍,登錄在案,我只是拿給尚書看一看,希望明天尚書也不要提出什么反對意見。”

    “為什么?。楊國忠極為不悅地問道。

    “因為聖上已經同意了這個方案,事實上,李慶安直接把提升方案給了聖上,這還是聖上轉給我們的,陳相國說,聖上已經同意了,尚書明天反對不但有越權之嫌,而且也沒有充足的理由,這些人都清清楚楚有功勞記載在案

    “那你給我看這些還有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讓尚書明白一件事,現在李慶安很得聖上的恩寵,尚書暫時不要去和他為敵

    “恩欺  。

    楊國忠的嘴角露出了譏諷地笑意,“他的未婚妻都差點入宮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也算一種恩寵?”

    令狐飛一怔,李慶安的未婚妻入宮?他竟從來沒有聽說過此事,他連忙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聽宮中的人說起此事小你還記得上次貴妃壽宴那次嗎?李慶安的未婚妻當眾受封為郡夫人。”

    令狐飛點點頭道:“我還記得,國色天香,不亞于貴妃娘娘

    “就是那一次,聖上也看上她了,這次獨孤浩然回京,我聽說今天聖上暗示獨孤浩然,讓他與李慶安悔婚。”

    令狐飛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小追問道:“然后呢?尚書有沒有最新消息,獨孤浩然悔婚了嗎?,小

    楊國忠搖了搖頭道:“還不知道,我不是很關公  ”

    他臉上有露出了嘲諷地表情,道:“最好是悔婚成功,讓李慶安蒙受這個奇恥大辱,然后他一怒造反,這不就証明我楊國忠早就看透了此人嗎?”

    令狐飛剛要開口,這時門外傳來楊國忠兒子楊暄的聲音:“父親,魚公公有消息來了,說非常緊急!”

    楊國忠一怔,連忙道:“拿進來!”

    楊暄快步走進書房,將一張紙條遞給楊國忠,楊國忠展開一看,頓時大吃一驚,他急對令狐飛道:“聖上又要寵幸梅妃了。”    令狐飛心中也一陣驚訝,聖上已經多少年沒有過問梅妃了,怎么突然想起梅妃,這里面一定出什么事了。

    “楊尚書,具體生了什么,紙條有說嗎?”

    楊國忠又看了看紙條,有些驚惶道:“魚公公說聖上對貴妃娘娘震怒,便想起梅妃了

    說到這,楊國忠一拍額嘆,芯然道!我明白了 是貴妃幫了李慶安。使聖卜欲殿”讀個娘娘啊!怎么這樣糊涂

    他話音剛落,遠遠有聲音從外院傳來,“聖上有旨,宣楊尚書即刻進宮!”

    楊國忠嚇得慌了手腳,連聲喊道:“令狐使君,這可怎么辦?一定是聖上要廢貴妃了,我們楊家要完了!完了!”

    “楊尚書,冷靜一點。”

    令狐飛拿過外袍,披上道:“一起幕吧!我在路上給你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楊國忠匆匆換了一件衣服,坐上馬車。便向興慶宮而去。

    馬車里,令狐飛這才緩緩道:“尚書。其實聖上寵幸梅妃并不可怕。如果獨孤明月真進了宮,那才可怕,你明白嗎?”

    楊國忠已經略略有些冷靜下來來,他點點頭道:“雖然我對李慶安倒霉很幸災樂禍,但我也知道,獨孤明月年輕美貌,比貴妃娘娘有優勢,她會是貴妃的有力競爭者,所以我也不希望獨孤明月進宮。

    “不光是那么簡單,其實梅妃不可怕,她沒有什么后台背景,家族也是遠門小戶,她重新得寵影響不了楊家。可獨孤明月若進宮,后果可就嚴重了,以獨孤家的背景,以及和皇室的關系,我敢斷言,獨孤家會很快取代楊家,成為長安新寵,楊家將迅愕謝,所以貴妃才會千方百計阻撓此事,這是非常明智之舉,尚書,盡管你和李慶安有私仇,但這件事你一定要站在李慶安一邊,決不能讓獨孤明月進宮

    楊國忠微微嘆道:“使君說得對,我楊家本是市井小民,能有今天,全仰仗貴妃一人,若她失寵,也就是我楊家垮台之日,我楊國忠的仕途也結束了。我心里明白著呢”。

    他苦笑一聲,又對令狐飛道:“昨天娘娘派人給我帶了句話,叫我想辦法讓獨孤明月跟李慶安去安西,我本來還不明白娘娘這是什么意思,現在我才明白了,獨孤明月竟然關系到我楊家的興衰,沒想到李慶安居然要欠我一個人情了。”

    “那尚書想到辦法了嗎?。

    “想法是有了一點,不過這件事我要和李慶安當面談談

    楊國忠有些得意,他娘子天天晚上在他耳邊嘮叨小舅子之事,這下他可以抓住機會了。

    楊國忠剛剛抵達興慶宮,梅妃便已經先一步入宮了,一頂小轎里,梅妃江采萍默默注視著轎外的景物,她竟來到了楊貴妃的宮殿,宮燈時明時暗,映照著她那俏麗俊逸的臉龐,盡管她也已年過三十,可依然清眸流盼,若秋水伊人。

    江采萍還是第一次來興慶宮,在她過去的十几年歲月中,她都是在大明宮和太極宮內度過,大明宮留下了她的文采風流,留下了她的歡樂與悲哀,而太極宮卻只有孤獨小她以梅為女,以鶴為子,以松拍為摯友,不喜不悲,心靜如水,就這么度過了八年的時光,她愿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這么清冷的結束,卻沒想到聖上又記起了她,是的,他該記起的人太多了,武賢儀、鄭才人、盧美人、高捷抒、柳捷抒,這些將身心都獻給他的女人,都一一被他遺忘了,只寵楊家之女,他對這些女人是何其不公?

    “梅妃娘娘,到了”。

    轎子落下,魚朝恩掀起轎帘,兩名宮女將江采萍扶了出來,江采萍打量一下四周,四周冷冷清清,沒有什么宮人。

    “聖上在哪兒?”

    “娘娘,這里是大同殿,聖上就在殿中等候娘娘。”

    魚朝恩諂笑拎著燈籠”請娘娘隨我來吧!”

    江采萍心如冰雪,按理,他們應該把轎子停在殿台上,現在卻要她走上這么高的台階,她穿著長長的拖地裙,這讓她怎么走,這個宦官在給自己暗暗穿小鞋呢!

    江采萍沒有說什么,她不要人扶,自己拾起裙子慢慢走上了十几丈長的台階,就在她走上台階之時,楊玉環卻在大同殿對面一座樓閣中,默默注視著江采蔣的到來,她眼中有一絲淡淡的憂傷,花開花又謝,春去又秋來,人生世事變幻無常,她又安能知明日?

    她輕輕嘆了口氣,“我們走吧!”

    楊玉環轉身走了,落寞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臣妾叩見陛下!”

    大同殿的偏殿中,江采萍在李隆基面前跪了下來,“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快免禮!”

    一日夫妻百日恩,望著他曾經寵愛過的梅妃,李隆基的眼睛有些紅了,他連忙扶起江采蔣,上下打量著她,她的美麗一如從前,宛若梅花一般清新淡雅,李隆基又想起了從前的那段歲月,他大聲嘆道:“聯的愛妃,我們有七八年沒見吧”。

    淚水也涌入了江采萍的眼中,眼前就是從前的李三郎嗎?那么風雅俊逸的他竟變得如此蒼老,她顫聲道:“陛下,是八年三個月零五天,那天中午,陛下要去接見渤海郡王,便給我說晚上再來看我,可這一別,就是八年,這八年,臣妾天天盼天天等,終于又見到我的夫君了。”

    李隆基廷聽她連具體的時間和事情都還記得如此清楚,他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內疚,連忙給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安撫她道:“聯知道,是聯對不起你,聯一定會重重補償你

    江采萍搖了搖頭,低低聲道:“只因感君一回顧,使詡與暮,臣妾不要任何補償,只求能再為陛下煮杯陰腦六

    ”

    “好!聯一定常常來喝你的茶,聯金口玉言,一定說話算話。”

    這時,魚朝恩在殿門口小聲道:“陛下,楊尚書來了。”

    “聯知道了!”

    李隆基不悅地拉長了聲音,魚朝恩這奴才竟敢打斷他的興致,他又柔聲對江采萍道:,“聯還點朝事要處理。愛妃先到后殿去休息,今晚我們要秉燭長談

    “臣妾不敢打擾陛下國事,臣妾告退”小

    江采萍跟隨宮女到后殿去了。李隆基這才狠狠地瞪了魚朝恩一眼,道:“讓他到聯的御書房吧”。

    異刻,楊國忠匆匆走進了御書房,見李隆基已經就位了,連忙跪下磕頭”“臣楊國忠參見陛下”。

    “起來吧!”

    “謝陛下!”

    楊國忠站起身,垂手站在一旁,他已經知道江采萍進宮了,可他卻絲毫不敢提此事,便笑道:“陛下召臣進宮,是為明天朝會之事吧!”

    “正是此事,你是吏部尚書。聯想和你商量一下明天的封賞

    “是李慶安的封賞嗎?,小楊國忠小小翼翼地試探道。

    李隆基點點頭”“不僅是李慶安,還有高仙芝和哥舒翰,高仙芝平定南詔。聯只賞賜了劍南軍,卻沒有封賞高仙芝本人。哥舒翰也一樣,他攻下吐蕃樹敦城有功當賞,聯明天也要一并封賞。”

    說到這,李隆基取出桌上一本厚厚的奏折,這是李慶安為安西軍上奏的請賞清冊副本,正本已經轉給兵部了,他把奏折打開看了看,道:“李慶安給安西軍的功臣請賞,人數雖然多了一點,但聯還是決定答應他,明日聯在早朝上會宣布,你就不要阻撓了,知道嗎?”

    這件事楊國忠已經事先得到了令狐飛的通氣,他心中有數,便躬身道:“臣不敢越權!”

    “嗯”。

    楊國忠的這句話讓李隆基感到滿意,懂得進退才是政治上成熟的表現,他將奏折一合,又道:“前年聯封了安祿山為東平郡王,這件事非議頗多,聯也有壓力,當然,聯不能再削他的郡王,所以聯考慮再酌情增加兩名異姓郡王,你說說看,明天三人中,聯該怎么分配這兩個名額?。

    楊國忠揣摩李隆基的意思,按理,封郡王一事輪不到和他商議,李隆基自己便可以確定,相必他已經想好了。可現在有又點改變主意,便找自己來商議,他一定是想取消李慶安的郡王資格,讓自己來出面反對,一定是這樣,今晚他沒有得到獨孤明月,心中惱羞成怒了。

    想到這,楊國忠搖頭晃腦道:“冊封郡王,臣以為不僅要有軍功,更要有資歷,李慶安雖然軍功卓著,但畢竟他的資歷淺了一點,所以臣認為哥舒翰和高仙芝二人可封郡王,李慶安等再過几年,便可以考慮

    楊國忠以為自己猜測得不錯,有些得意洋洋,他雖然動不了安西軍的封賞,但讓李慶安不能如意,他心中也十分痛快。

    不料,李隆基卻搖了搖頭道:,“聯的意思是從高仙芝和哥舒翰之間選一人,另一人李慶安不用鼻議。”

    楊國忠一呆,他竟揣摩錯了聖意,李隆基居然還是要封李慶安,他臉上不由露出尷尬之色,干笑一聲道:“如果是這樣,臣以為哥舒翰居功更偉,可為郡王

    李隆基還是搖了搖頭,“其實聯的想法是封高仙芝,哥舒翰遲封,叫你來,是想讓你在明天早朝之前給哥舒翰通一個氣,只要他打贏今年的東西兩線戰役,聯就一定會封他為西平郡王,記住了嗎?一定要事先給他通個氣,以免他心中不服  。

    楊國忠這才明白李隆基的意思,是要自己去安撫哥舒翰,他連忙躬身道:“臣明日一早去找哥舒翰!”

    “好吧”。

    李隆基心中惦記著梅妃,便准備起身了,這時,楊國忠又笑道:,“臣還有一個建議,以保証哥舒翰的兩線戰役有足夠的錢糧供給    這倒是李隆基很關心之事,動兩線戰役他最擔心的就是錢糧不足,錢的問題倒可以通過銀錢流通來解決,關鍵是糧食,他測算了一下,這場戰役至少要准備一百萬五十石糧食,可是這兩年關中、河東、河南一帶的稅糧越來越少,他當然知道這是土地兼并嚴重的原因,導致年年入不敷出,對江淮的糧食依賴越來越大,去年平叛南詔,几乎耗盡了太倉庫糧,他正愁糧從何來?楊國忠便提出了建議。

    他精神一振,連忙道:“你快說,有什么辦法?”

    楊國忠見李隆基重視,便得意洋洋道:“臣兼任轉運都使,一直便在考慮如何增加江淮調米量,臣認為有兩個方案可增加糧米運量

    “繼續說下去!”

    “第一是增加漕運線,現在一年漕運糧食不過三百萬石,主要就是受限于漕運能力,臣考慮能不能增加一條長江漕運線,從長江轉漢水北上漢中,最后6運到長安,臣以為每年至少可以增加二百萬石的糧食;第二便是監督,臣以為江淮地方官不力也是一個原因,他們總是訴苦困難,臣認為這是借口,所以建議派親王坐鎮江淮,督促地方官運糧!”
匿名
狀態︰ 離線
282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6:20
第二百八十三章 高翁決定

    走出激昂漕運并不是楊國忠的創意,當年裴遵慶主政漕運時便提出過這個方案,事實上也曾小規模 運送過,但后來沒有大規模推廣,但派親王坐鎮江淮確實是楊國忠的專利,歷史上李隆基對他的兒子控制極嚴,從來就不准他們離開京城一步,但安史之亂爆后,李隆基便將他的兒子派往全國各地,但現在還是天寶十一年,至少在李隆基的心中,大唐還處于開元盛世的余威之中,在這種情況下,楊國忠建議派親王坐鎮富庶的江淮,確實是冒著被李隆基當場駁斥的風險,如果在一個月前他這樣建議,結果肯定是被怒斥,但現在不會了,李隆基剛剛把他的長子派到安西坐饋,已經開了派親王到地方任職的先河,說明他心中親王不准離京的原則已經放松了。李隆基沉吟了片刻便道:“那你認為派誰到江淮坐饋為好?”“臣推荐永王磷,永王嚴厲正大,一絲不苟,臣以為他去江淮最為適合。

    這就是楊國忠的目的,京城有沒有糧食,他其實并不關 心,他關心的走到底是誰入主東宮,在三個熱門的親王中,最熱門的棣王已經被囚禁,其次便是穎王和永王,楊國忠認為新東宮太子必會在這兩人之中出來,但$!;。菟會 是誰? 到現在也很難判斷,為了能尋找到一絲端倪,楊國忠使用坐饋東南的建議來試探李隆基。“好吧!這件事朕知道了,朕會考慮考慮,如果可行,朕自會同意。

    說完,李隆基站起了身,也不理會楊國忠,便離開了御書房,楊國忠呆愣愣地站了半晌,魚朝恩上前道:“楊尚書,陛下已經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他提起燈籠又笑道:“我送楊尚書一行。”

    魚朝恩提燈在前,楊國忠跟著他,心事咤 重地走著,瞅見四下無人,魚朝恩低聲道:“聖上再 次寵信梅妃,恐怕對貴妃不利,尚書需要我做什么嗎?”

    楊國忠從沉思中驚覺,他連忙道:“梅妃不用管她,關鍵是不要讓獨孤家的那位進宮,記住,無論如何不能讓她進宮。”“我記住了,楊尚書還有什么吩咐嗎?”

    楊國忠想了想又道:“還有東宮的繼承人,聖上到底選擇誰,這對我很重要,你一定要打聽到。”

    魚朝恩沒有高力士那種政治眼光,也沒有高力士對李隆基的了解,他不能意會李隆基的內心想法,因此他竟不知道李隆基其實已經定下了皇長孫,他連忙點頭道:“楊尚書放心,我一定留心此事,不過 r,r'”說到‘不過,二字,魚朝恩的笑容變得曖昧起來。

    楊國忠知道他的意思,便道:“你放心吧! 我會給你重謝,照老規矩,明天你派心腹來我府上吧!”“多謝楊尚書 !我還要去伺候聖上,那我就不送了。”

    魚朝恩心中得意,向楊國忠告辭,轉身走了,楊國忠望著他的背影,不由暗暗‘哼 ”了一聲。

    高力士府里,高力士背著手,慢慢踱到李慶安的小院前,負責照顧李慶安起居的管家婆連忙施禮“老爺!”“李將軍呢,休息了嗎?”“老爺,他還在沐詒■o“。& !等他沐浴結束,請他到我房中未,就說我有事對他說。

    高力士吩咐完,便轉身走了,管家婆望著那間門窗緊閉的浴房,她不由暗暗嘆了口氣,都已經快半個時辰了,他們還沒有結束嗎?

    浴房中熱氣騰騰,在足有三丈寬的大浴桶中,李慶安半身泡在熱水中,正閉著眼睛享受那波情后的放松,在他身邊,如詩如畫姐妹一左一右服侍著他,霧氣中,隱約可見她們雪白晶瑩如凝脂般的肌膚。

    “大哥,明天你能封一個什么官?”如畫將她那美妙動人的**緊緊挨擠在他身邊問道。李慶安伸手攬住她的腰肢笑道:“你覺得我能封什么官?”“我覺得你能封王,什么魯王、齊王之類,大哥管那么大的地方,最差也該封個安西王吧!”李慶安呵呵一笑,又仰頭 問如詩道:“如詩,你覺得呢?”

    如詩正在給他梳洗頭,她兩 腮潮紅,眼睛里還蕩漾著漏*點后的春意,她嬌媚地瞥了愛郎一眼,道:“我聽人說,官坐得越大,皇帝就擼忌,我希望大哥的官不要太大,平平安安的過下去。”

    李慶安呵呵一笑,道:“男人都是有野心的,每人會嫌自己官小,我也不例外,人在朝堂上,都是身不由己,不進則退,這就像走過獨木橋一樣,走過這一關就海闊天空,可若走不過去,只能掉進深測粉身碎骨。

    如詩一呆,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李慶安明白她的心事,又伸手將她攬在自己懷中,臬聲對她們姐妹道:“你們放心,就算我出事,我也會把你們安排好,我會給你們足夠的錢財,讓你們舒舒服服度過后生。“大哥,我不要錢,我及要你平安無事 !”

    如詩有些動情地抱住他,焦急道:“你答應我,你不能有任何事情,你說,你快說!”“大哥,我也不愿你出事 !”如畫在旁邊也道

    李慶安望著眼前這對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心中暗暗忖道:若自己有什么事情,如詩肯定會跟著自己走,如畫就不一定了,外貌雖像,心卻完全不同。”

    他輕輕拍了拍姐妹倆的臉,笑道:“我只是說說罷了,我不會有事,就算當今皇帝,也動不了我。”

    如詩嘆了口氣,輕輕將臉貼在他胸膛上,良久,她低聲道:“大哥,你馬上就要娶妻了,說實話,我們都有點害怕。”“大哥,我也是 !”如畫趴在他耳邊小聲道:“我的脾氣不好,我擔心將來明月姐不能容我。

    “那是你們想多了,明月是大家閨秀,心胸寬廣,你看她替舞衣解除婚約,就可以看出她不是一個小心眼之人,只要你們尊重她,尊她為 長,她就會善待你們,你們畢竟是我的妾,屆時我也自有家規,你們就放心吧!”

    這時,門外傳來了管家婆的聲音“大將軍,老爺說有事找你!”

    “我知道了,這就好!”

    李慶安長長伸了個懶腰,又摟住二女在她倆的胸臀間摩挲了一陣,這才芙道:“好了,不能再泡了,咱們洗洗就起身吧!”

    如詩如畫姐妹連忙起身,替他梳頭擦身,片刻,李慶安洗浴完畢,換了一身舒適的新衣袍,走到院子里,管家蕃連忙上前稟報道:“大將軍,老爺請你到他房中去,他說有事和你談。”

    李慶安吞點頭,回頭對姐妹倆道:“你們先回屋收拾一下吧!明天我要參加早朝,將我的朝服取出來。”姐妹倆答應一聲,上樓回房去了,李慶安這才向高力士的房中走去。

    高力士房中點著几根蠟燭,燈光明亮,他正坐在燈下看:“老爺,李將軍來了。”

    高力士放下書,只見李慶安笑著走了進來,對他施一禮道:“高翁,你找我?”“來!七郎,坐下。”

    高力士請李慶安坐下,又讓侍女端了 兩杯茶進來,他笑道:“七郎,明天朝會了,心中可有什么想法?”“我在想,我封郡王可能性有多大?前面天李相國告訴我,我極可能被封郡王,但今晚生了這件事,他會不合改變主意?”“這倒不會,我很了解他,他雖然對明月有想法,但他不會因此遷怒于你,女人固然重要,但他的江山更重要,七郎,你明白嗎?”

    李慶安點了點頭道:“今天哥舒翰半路攔住我,希望我能配合他動對吐蕃的戰役,聖上已經批准了,我想或許是這個緣故。”“哼 !窮兵黷武,竟不知悔改!”

    高力士重重哼了一聲,對李慶安道:“我不是說你,我是說當今聖上,他總以為現在還是開元盛世,以為天下富足,殊不知大唐已經 羸弱之極,各地庫房的輕貨都被楊國忠賣掉,積錢于左藏,造成天下富足的假象,事實上各地庫稟空虛,尤其江淮各地去年普遍下了一個多月的大雨,很多地方顆粒無收,損失慘重,聖上卻一無所知,只知道整天逼江淮運糧,以致江淮屢加稅賦,惹得民怨沸騰,十之五六棄田而逃,聖上非但不知節儉,反而更加奢靡,給貴妃過壽便几乎耗盡左蕺存錢,去年高仙芝平定南詔判亂,只能說是慘勝,二十萬大軍只剩下十二萬,巴蜀富饒之地也被這場戰爭拖累得元氣大傷,朝廷太倉一百五十萬石米,最后只剩下不到四十萬石,連百官的祿米都減半了,現在他更加好大喜功,哥舒翰提議動對吐蕃戰爭,他竟欣然同意,就為了奪取吐蕃千里不毛之地,要知道這種大戰將會使大唐徹底陷入深測,七郎,你久在安西不知,大唐其實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

    高力士情緒 有些波動,他一口氣將這几丰積壓在胸中的憤懣都傾吐了出來,眼睛里充滿了焦慮。

    李慶安沉就了片刻,問道:“高翁這些話告訴過聖上嗎?”

    “怎么會沒說呢?”

    高力士長長嘆了口氣,道:“就是因為說得太多 了,才讓他反感,說我危言聳聽,他只喜歡魚朝恩那種只會阿諛奉承的小人,楊國忠說的話他也是深信不疑,他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勵精圖治的中興之帝,他現在真的老糊涂了,竟然**熏心,要奪重臣的妻子,這哪里還是一個有作為的皇帝。”

    高力士痛心疾,從桌案上取出一本冊子,道:“我已經心灰意冷,打算等你成婚后我便告老還鄉,回嶺南潘州去,不想再呆在長安了。

    聽說高力士有意回鄉,李慶安不由有些傷感,道:“高翁若是,我在朝中就真的無人了。

    高力士微微一笑“想當年我初見你時,你不過是個校尉,替我打馬球,可如今你已經升為郡王,還有什么可擔心的,你怠全可以像安祿山一樣,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勢力,再說你還有王珙為盟友,怎么能說朝中無人?”

    說到安祿山,李慶安一下子被提醒了,他緩緩問道:“我在安西聽到一種說法,說妥祿山有反意,不知是否屬實?”這是李慶安最關心的事情,現在歷史的細節已經更改了很多「安史之亂還能像從前一樣爆嗎?據他從河北得到的情報,安祿山已經完全掌握了河北的軍政大權,鑄幣屯糧,還有說法是他的兵力已不止范陽和盧龍的額定兵員,他至少私自招募了四萬人馬,如果從大唐的社會走勢來看,叛亂總是在民不聊生、民怨沸騰到頂點時爆,而現在的大唐社會正符合叛亂生的前夜。

    李慶安的 問題讓高力士有些為難,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其實不僅是李慶安,朝野中很多人都有這個懷疑,關鍵是妥祿山掌控范陽已近二十年了,如果按照大唐節度使的輪換制度,他最 多呆五年便該換地方了,可是不知為什么,妥祿山卻能在范陽呆這么長時間,他還記得當年張九齡曾經對聖上提過這個問題,而聖上的答復是,‘非安祿山不能壓制契丹。”

    或許這就是一條理由,聖上可以懷疑王忠嗣有造反之嫌,卻從不懷疑安祿山、哥舒翰這些胡人,或許在他認為,造反只有 漢人才會為之,這也是理 由之二,還有安祿山善于投李隆基所好,善于表現忠心,善于巴結權勢全盛時的李林甫,當然,他也善于討好自己。

    種種原因,使安祿山的位置穩若礱石,甚至連監軍都佾得派了,相反,李隆基不僅派監軍去安西,甚至還派親王去坐饋,就因為李慶安是漢人的緣故。

    “七郎,安祿山會不會造反,我確實不知道,盡管現在也有一些流言,但都沒有確切証據,不過,大唐邊軍太重,而中原府兵空虛,這確實很大的危險,大唐四面皆敵,不可不屯重兵防御,而從前的中原府兵又喪失殆盡,可朝廷又沒有這么大的財力慕兵充實中原,說到底還是土地兼并太狠的原因。”“那聖上以存安祿山會造反嗎?”

    高力士笑了“聖上若懷疑他,早就把他調回長安了,七郎,聖上相信他,可遠遠過相信你啊!”

    李慶安聵■就地 點 了 點頭,欠身道:“若高翁沒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去吧!我叫你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已決定告老還鄉,不想再過問朝中之事了。”

    高力士站了起來,笑道:“明天的早朝或許是我最后一次上早朝了,我入宮五十年,也曾權傾一時,得意如此,也不枉我人生一場,七郎,明天,我祝你再上一步。”

    次日,天還沒有亮,轟隆隆的鼓聲便敲響了,坊門開啟,散居在各坊中的朝臣紛紛出門,頂著夜色向大明宮進,一路上都是燈籠的世界,高品重臣則乘坐馬車,而低級官員則騎馬前行,一路上車輪聲轔轔,馬蹄聲敲打著地面,這是天寶十一年繼新年大朝后的第一次朝會,規模為大朝,在京七品以上官員都必須要參加。

    高力士和他兒子已經共乘一輛馬車走了,他是以騍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的身份參加朝會,李隆基身邊已經不再需要他。

    李慶安的馬車也已停在門口,馬車便是哥舒翰送他那輛,昨晚他便直接乘坐歸來,馬車旁百名親衛左右護衛著,李慶安改乘馬車,對他們來說也是減輕了很大的壓力。

    舞衣住在獨孤府,不在這里,如詩如畫姐妹將李慶安送出了大門“你們今天去獨孤府幫忙吧!我晚上可能會去軍營,不回這里了。”

    他給姐妹倆交代了几句,便上了馬車,車夫長鞭一振,馬車起步,向大明宮方向駛去,馬車異竄寬大,四周覆襞了厚厚的鐵皮,不懼弓矢,一盞橘紅色的燈籠挂在車轅上,上面用黑字寫著‘安西節度李 '五個字,字體遒勁,另外馬車上還插著節度使的旌節,百名親衛個個高大威武,殺氣騰騰,格外地引人矚目。

    馬車內點著蠟燭,光線明亮,李慶安坐在寬闊的車廂內,細細地讀著自己的述職報告,報告早已經交上去了,李隆基為此已經決定采納他移民安西的方案,同時也決定筑唐直道,縮短大唐到安西的時間,包括李琮坐饋安西,這些今天都將正式宣布。

    但李慶安還關心另一個細節,那就是從國子監和關中、隴右的各州府學中招募五百名年輕士子赴安西勸學,另外再從中原各州縣官府中挑三百名自愿者赴安西任職三年,主要是負責建立州縣,安置移民,這兩條李隆基都沒有提到。

    李慶安沉思了片刻,既然哥舒翰要動兩伐戰役,李隆基肯定要和自己單獨談一談,便可在那時提出這兩個要求。

    翊善坊內住著不少朝官,大家几乎都是同時出門,行至坊門時,車流和馬匹長長地排成了一隊,朝官們也看到了李慶安的馬車,眾人不敢靠近他,都遠遠地跟著,這時,坊門前面奔來一匹馬,馬上有一名報信兵大聲道:“大將軍何在?”“有什么事嗎?”李慶安挑起車帘問道。“稟報大將軍,大食親王特-使已經到了咸陽 !”
匿名
狀態︰ 離線
283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7:23
第二百八十二四章 朝會之爭上

    “當 !”一聲沉悶的鐘響,大明宮丹鳳門緩緩地開 了,數百名提早到來的官員如潮水般涌入,今天舉行大朝的合元殿還沒有開啟,大部分官員都聚集在丹鳳門廣場上三三兩兩地談論著,這已經形成一種早朝文化,是朝臣們殿外的一種重要的交際方式,這對于溝通共識、消除分歧和尋找政治資源,都有極大的好處,盡管李隆基已經有很久沒有上早朝,但傳統依然難以消失,大量絡官員早早地抵達了。

    楊國 忠也很早便抵達丹鳳門廣場,他先到芎舒診的府上,卻得知哥舒翰已經走了,他慌忙急趕大明宮,大明宮廣大;。1。 鄉。;' 臣三五成群,各自低聲談論著什么,楊國忠找了一圈,終于在龍尾 !!!。「,'、:。 近找到了哥舒翰,他正和左衛大將軍孫起翼及右武-衛大將軍王思眾談論軍費不足問題。

    “說到底還是朝廷對我們邊軍不夠重視,尤其上層的世家大族和皇室貴族對軍隊鄙視,他們尊文眨武,說什么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這明擺著是在貶低軍人,瞧不起也就罷了,在糧食錢物上也多加刁難,每次都要我催几遍,才勉強撥付一點耒,難道他們不知道沒有 軍人浴血奮戰,吐蕃人若打進京,先倒霉的就是他們嗎?”

    哥舒翰的聲音很大,他其實是在說給旁邊的几名戶部官員聽,逕些日子很多京官都在抱怨,朝廷給付邊軍的錢糧大多,以至于影響了他們的祿米和年俸,哥舒翰心中忿忿不平,隴右 軍的糧食根本就不夠吃,不得不靠自己軍屯來解決軍糧問題,聖上雖然把鑄幣權給他,那不過是說得好聽,讓他到哪里找銅礦去?實質上還是朝廷不想負擔軍費,哥舒翰為此充滿了怨念,這就像高力士說的那樣,文官抱怨邊軍把錢糧都拿走了,以致他們俸祿減半,生活困難,而邊軍則抱怨軍費不足,抱怨文官輕視他們,這便形成了文武相輕的死結,歸根到底還是朝廷稅賦減少的原因。

    哥舒翰略帶偏激的職責引起了几名戶部官員的不滿,他們重重哼了一聲,紛紛走開 了。

    “哥舒大帥!”

    楊國忠遠遠地叫了一聲,快步向他走近,旁邊兩名正和哥舒翰交談的大將見楊國忠過來,都知趣地離開了,楊國忠走上前拱手笑道:“哥舒將軍,我一早到你府上,卻得知你走了,讓我追得好苦。”

    准確地說,哥舒翰和楊國忠的關系并不惡劣,他屬于從龍派,也是就是李隆基的嫡系,在朝廷的几支派系中,哥舒翰都不沾邊,一直深受李隆基的信任,所以他才能擔任離長安最近的隴右節度使之職,和楊國忠的關系雖然不惡劣,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關鍵是哥舒翰的政敵,妥氏兄弟是楊國忠的支持者,雙方走得很近,關系密切,這使得哥舒翰心中不快,便和楊國忠的關系也無形中保持了一段距離。

    哥舒翰進京已經一個多月,還從來沒有單獨和楊國忠說過話,現在楊國忠突然找到他,還口口聲聲說去了他府中,哥舒翰的心中不由生了一絲疑惑,楊國忠找他做什么?“楊尚書莫非是要請我喝酒嗎?”

    哥舒翰用他那獨特的笑聲 來表示他內心的坦蕩,和與楊國忠的關系密切,這笑聲大多 類似于一種外交辭令,華麗而不實用,既沒有威懾作用,也無法對雙方當事者產生影響,只能對旁觀者揮些許作用,讓人相信他們之間關系密切,就仿佛一件華麗的遮擋幕布,把哥舒 翰和楊國忠之間的種種貌合神離都掩蓋住了。

    不過哥舒翰的大笑還是起了一點潤滑劑的作用,讓楊國 忠略路有些緊張的心情放松了下來,他該怎么 和哥舒翰提郡王之事呢?其實楊國忠已經領悟了李隆基這個指示的精神所在,那就是挑撥哥舒翰和李慶安的關系,不讓二人走得太近,試想,主管安西北庭和主管隴右河西的兩大節度使聯手,大唐的半壁江山都會處于一種極度危險之中,無論如何,不能讓李慶安和哥舒翰的關系太密切,這樣,即使李慶安真的造反,他也無法通過河西來到隴右和關中,另外,讓下屬不和也是一種領導的藝朮,適當在兩大節度使即將開始的兩線作戰的同盟關系中摻一點沙子,也是李隆基樂意做的事情。

    李隆基的意思是適當在李慶安和哥舒翰之間加一點矛盾,但也不能大過份,可執行人卻是楊國忠,怎么貫徹李隆基的精神,這個掌勺權卻掌握在楊國忠手中,如果說李隆基是菜譜的制作者,那楊國忠就是掌勺的大廚師了,同樣一道龍虎斗大菜,在不同的廚師手中,味道就會完全不同,楊國忠這個大廚口味(8重,他覺得有必要在李慶安和哥舒翰關系這道菜上,不僅要多加鹽,而且還要多加辣味,最大限度地挑起李慶安和哥舒翰的矛盾,這樣才符合他楊國忠的利益。“大帥請這邊走一步,聖上讓我帶話給大帥。

    哥舒翰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聖上有什么話不能直接給自己說嗎?非要讓這個楊國忠來帶話,楊國忠還沒開口,哥舒翰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了,他和楊國忠可是平級的重臣,讓楊國忠帶話就無形中把楊國忠提到自己頭上了,他一動不動,冷著臉道:“楊尚書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我哥舒翰不喜歡做偷偷摸攥的事。”

    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使楊國忠碰手一個釘子,楊國忠臉上有些尷尬,他干笑一聲道:“是關于冊封郡王之事,聖上想讓我告訴大帥。

    他欲言又止,還是想引起哥舒翰的關注,哥舒翰的眼睛慢慢瞇了起來,這確實是他非常關心的事情,之前,他已經聽說自己將被封為西平郡王,這個郡王他盼望已久,安諒山在兩年前便得封了,而他卻遲遲沒有消息,他最不服氣的就是安祿山,利用契丹人來玩弄權朮,朝廷要調動他時,他便讓契丹人造反,上次朝廷要調他入京,他便挑撥契丹和奚造反,還殺了大唐的兩位公主,然后他來出頭饋壓契丹,使朝廷調他入京的計划落空,也讓聖上相信非他不能鐮住契丹,其實此人平庸無能,并沒有什么過人才能,更沒有立下什么不世軍功,這種人居然還被封為東平郡王,可見老天無眼,哥舒翰對安祿山不滿久矣,而這次他終于可以有機會封郡王,可以令他長出一口氣,但楊國忠帶一種遺憾的口氣讓哥舒翰的心又懸了起來。“聖上讓你帶了什么話?是今天不打算封郡2-了嗎?”“不! 郡王今天依然要冊封,但聖上說,一次封三人不妥,所以只准備冊封兩人。”“哪兩人,李慶安和高仙芝嗎?”

    哥舒翰的臉上已經難以掩飾他心 中的不悅,他明白楊國忠的意思了,就是郡王沒有他的份,他哥舒翰還沒有 !$格,就這么簡單,怒火在哥舒翰心中燃燒,他不滿、不服,他哥舒翰是在抗擊吐蕃,那可是大唐的第一勁敵,不是野蠻落后的契丹人,也不是小國寡民的南詔,他從吐蕃人手中奪取了石堡城,那是連王忠嗣都認為無法辦到之事,他卻辦到了,可這么大的功績,最后在評定郡王之時,卻沒有他的份,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聖上嫡系,難道這就是嫡系的下場!

    哥舒翰胸中的怒火越燒越旺,眼前這個靠裙帶關系爬上去的楊國忠,令他無比反感,楊國忠眼中笑的那種得意,讓他想起安祿山的得意的嘲諷,他恨不得一拳打爛楊國忠的臉。“我哥舒翰功卑人微,哪有資格封郡王,失陪了 !”

    哥舒翰怒哼一聲,轉身便走了,楊國忠望著他的背影,得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哥舒翰怒火中燒,讓他和李慶安勢不兩立,至于李隆基讓他給哥舒翰說清楚,今秋兩伐戰役后

    李慶安抵達大明宮的時間不早也不晚,馬車是不能進宮門,將和他的親衛一起等候在宮門外,他下了馬車,大步走進了丹鳳門。

    李慶安四下張望,想尋找李林甫,可尋了一圉,卻沒看見李林甫的影子,難道是還沒有來嗎? 他快步來到丹風門前,一名金吾衛郎將見他過來,連忙上前施禮道:“大將軍有事嗎?

    “李相國來了嗎?”

    “相國已經到了,剛才還見他。”

    “我看見他了 !”李慶安遠遠地看見了李林甫,正和几名朝 臣站在一起聊天。他快步走了上去,忽然人影一閃,哥舒翰正好從他眼前經過。。,= 7! “ ,

    李慶安笑著叫了他一聲,他要感謝哥舒翰送的馬車,非常舒適,不科哥舒翰回頭看 了他一眼,勉強地笑了笑,便向宮門外走去,竟連個招呼都不打。

    李慶安愣住了,哥舒翰對自己按理不應該是這個態度啊!昨晚他還有求于自己,為了讓自己配合他作戰,甚至將馬車也送給了自己「可現在是怎么了 ?那眼神中分明有一種憤恨和不滿,這究竟生了什么事?“李將軍 !”李林甫看見了他,在叫他了。

    李慶安茫然地轉過身,他忽然又回頭向哥舒翰望去,哥舒翰已經走出了丹鳳門,李慶安疑慮重重地走到李林甫面前,躬身施禮道:“參見相國 !”“李將軍,哥舒將軍怎么回事?”

    李林甫也現了哥舒翰的異常,他心中也有些驚訝,哥舒翰似乎受到了什么刺玫?

    李慶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寺變成這樣?”

    “剛才我好像見楊尚書和哥舒大帥說了什么?哥舒大帥似乎很生氣

    旁邊一名官員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楊國忠?”

    李林甫知道昨晚李隆基忽然召見了楊國忠,他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冊封郡王一事?”李慶安也怔住了“相國的意思是說,哥舒翰冊封郡王一事起了波讕?”“應該是這樣 !否則哥舒翰不會這樣失 態,可聖上這樣做是什么意思?”李林甫瞥了李慶安一眼,若有所思。

    李慶安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但他壓下此事,對李林甫道:“相國,有件事,我想請相國幫忙!”“來!我們這邊談。”李林甫將李慶安帶到一旁的僻靜處,道:“說吧!什么事?”“我剛剛得到消息,大食的親王特使曼蘇爾已經到咸陽了,估計今天下午就會進長安,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他來長安是想換取大食妁典 俘。”“那你手中有多少大食戰俘?”

    二萬二千人左右,這些戰俘我打算用來給我開礦,大食人知道在我手上要不走,便跑到長安來了,這個曼蘇爾不比普通人,他極可能是下一任大食哈里,我希望相國替我說服聖上,與大食的談判讓我全權負責。”

    “讓你全權負責恐怕不太現實,如果在安西,這沒問題,但現在在長安,最終決定權還是在聖上手中,也不會是 你一人來和他談判,不過我可以答應你,讓你參與談判,另外我會阻止楊國忠參與此事。

    李慶安也知道曼蘇爾既然來了長安,很多因素就不是自己能左右在處置戰俘問題上,就不是他能做主了,那將是李隆基來拍板,他點了點頭“多謝相國支持!”

    就在這時,含元殿上傳來渾厚的鐘聲,上朝的時間到了,丹鳳門廣場上的文武百官紛紛向龍尾道前集中,排列成兩條長長的隊伍。李林甫柏了拍李慶安的肩膀笑道:“朝合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今天主持朝會的官員是殿中少監崔平,也就是當年請李慶安吃飯的那位崔翹的侄兒,揚州鹽案后,他升為泗州太守,做了三年太守,去年十一月又調回長安做了殿中少監,雖然從品階上看,他還降了半級,但京官的權力卻要遠遠過地方官,而且他在地方為官四年,也撈了一筆錢,在京城中買了一棟占地十畝的大宅,又還娶了一房妾,買了十几個丫鬟下人,也算是官有所成了。

    而且崔平任殿中少監也是臨時之舉,今年四月工部左侍郎羅承選即將退仕,屆時,崔平就將接任工部左侍郎一職,正式步入朝廷高官的行列,他是天寶元年的進士,出仕十一年,能做到侍郎一職,也是不簡單,當然,這和他的崔家背景分不開。“時辰已到,百官進殿!”

    崔平一聲高喝,文武百官數千人沿著龍尾道浩浩蕩蕩 向舍元大殿內走去。

    含無大殿內異常開闊,數千人站起其中也不覺得擁擠,文武百官按各自的品階西站,從三品以上皆有座位,親王、郡王、三師三公、三省六部九寺五監一台以及十二衛、東宮諸司、京兆府、各地在京的文武官員、無職權的散官等等,在含元殿兩邊排列下去。

    大唐的七大節度使今天出席了四人,范陽、平盧節度使安諒山;安西、北庭節度使李慶安;隴右、河西節度使哥舒翰;劍南節度使兼安南都護高仙芝,他們四人一左一右各站兩人,有趣的是,哥舒翰和高仙芝站在一起,而李慶安卻和安祿山站在一起。

    李隆基還沒有到來,大殿里一片竊竊私語聲。

    “李將軍,這次恭喜你了 !”安祿山坐在一旁小聲地笑道。

    這次李慶安回長安,還是第一次遇到安諒山,几年不見他,他几乎沒有什么變化,還是那個南瓜似的臉和肥碩的身子,眼睛更小,眼縫中透過一絲亮色。

    李 慶安橄微笑道:“安帥前年升為東平郡王,慶安還來不及道賀,我這里也恭喜妥帥了 !”“哪里 ! 哪里 !那是聖上的隆恩,我安祿山何德何能,又怎能和大將軍擊敗大食旱相比,慚愧啊!”

    兩人家暄几句,又談起當年的馬球大賽,皆感覺時光如白馬過隙,一轉眼便四年過去了,安福山嘆道:“當年李將軍在小勃律之戰中立下大功,得封中郎將,這才几年時間,便升任安西節度使,果然是少年得志,我常常便用李將軍來勵志我的几個犬子。”

    “其實安帥也不錯,我記得安帥是開元二十年加入唐軍,僅僅八年便出任了節度使,這也不簡 單啊!而且我聽過朝廷將調安帥入京為相,出將拜相,大丈夫人生當是如此!”

    安祿山瞇縫的眼縫一下子瞪圓了,他大吃一驚道:“你說什么 !我要入京為相,你這是聽誰說的?”

    安祿山的大驚失色被李慶安看在眼中,他不露聲色笑道:“安帥不用管是說誰對我說的,總之這是好事,就不知安帥入京為相后,會是誰來接任范陽和平盧 節度使一職,我估計很有可能是夫蒙靈察和程千里二人,安帥以為呢?”

    安祿山臉色劇變,他有點懷疑李慶安所說是否真實,他可是一點也沒有得到這個消息,但李慶安說得煞有其事,使他心中打起了小鼓,他可是私自招募了三萬軍隊,一旦他被調離范陽,他的私自募兵的隱祕必將暴露,他妥祿山將必死無疑。“陛下駕到 !”

    殿內一聲長喝,李隆基在數百名侍衛、宮女和宦官的簇擁下走進了含元大殿。
匿名
狀態︰ 離線
284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7:50
第二百八十二五章朝會之爭中

    李隆基坐在高高的龍榻卜,從朝臣的角度遠遠看尖。只用洲心與度威嚴,高貴雍容,可如果近前細看,便會現他臉上涂了一層淡淡的油彩,盡管做了特別的裝扮,但還是難以掩飾他精神的疲憊,這也難怪,他昨晚一連含了三粒助情花香,一直盡興到了半夜方眠,到現在他的梅妃還起不了床榻。

    這種助情花香效果極好,但后果也很嚴重,李隆基年事已高,身體遠不能和年輕時候相比,他昨晚一夜風流,精力嚴重透支,就算用大補之藥也只能補十之二三,至少還要昏昏沉沉五六天,一個月再不能行房事。

    此刻李隆基的頭腦昏沉之極,眼前的數千群臣使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想到早朝繁雜的事情,他心中不禁厭煩之極,可今天的早朝他將有重大事件宣布,他也只得強打精神應付今天的早朝。

    “早朝開始吧!”李隆基有氣無力低聲令道。

    “陛下有旨,早朝開始!”

    按照早朝的順序,先是兵部進行宣布表彰,這次早朝主要是表彰劍南軍平定南詔叛亂,高仙芝是在去年十月攻克姚州,閣羅鳳徹底投降,交出軍權和府庫,唐軍在十一月進駐南詔都城,圓滿完成平叛,按理應該在今年正月初五的早朝上進行表彰,但由于高仙芝來不及返回。只能延遲到今天和安西一并表彰。而隴右軍在去年九月的攻打吐蕃取得的勝利,已經正月初五表彰了,今天將不再提及。“按照順序開始吧!”李隆基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隨即微微閉上眼睛,用耳朵聽兵部宣讀。

    崔平高聲喝道:“聖上有旨。由兵部開始!”

    兵部侍郎吉溫站了出來,他懷中捧著兩本厚厚的表彰冊,按照順序是先表彰劍南軍,再表彰安西軍。

    他站在玉階前,輕輕咳嗽一聲,將其中一本冊子放在旁邊宦官的盤子中,開始宣讀劍南軍的表拜

    “南詔藩國久沐聖恩,不思回報,背信棄義,亂我大唐,以致生靈涂炭,南疆浩劫,大寶十年六月,大唐天軍二牛萬出劍南,歷時數月,終平南詔之患,其間几經激戰””

    表彰主要是宣布功績,僅南詔表彰便有洋洋灑灑上萬字,吉溫用抑揚頓挫的語氣讀出,度極慢,僅劍南軍的表彰便讀了半個時辰,很多人都昏昏欲睡了,站著的官員們更是疲累不堪,不停地左右腳互換,以減輕腿的壓力。

    這時,站在李隆基身后的魚朝恩忽然現一件要命的事情,大唐天子李隆基竟然坐在龍榻上歪著半個身子睡著了,還微微打起了呼嚕,聖上在早朝中睡著了,在他記憶中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他不由又慌又亂,眼看吉溫要讀完了,下面便是聖上表態,那時被群臣現聖上睡著,問題可就嚴重了。

    “賞錢五十萬貫,絹二十五萬匹,所奏將官升遷,皆批准,”

    吉溫已經念到了尾聲,下面最多還有二十個字就結束了,魚朝恩再也等不下去,便向李隆基身后移了移,輕輕在他肩膀上捅了一下小聲喊道:“陛下!陛下!”

    吉溫讀完了,下面將由李隆基表態,但李隆基還是沒有醒來。魚朝恩一咬牙,用盡掐了一下。

    “啊!”地一聲低呼,李隆基終于醒了,盡管他低呼的聲音不大,但還是被坐在前排的一些大臣聽見了,重臣們面面相視,他們都看出來了,聖上居然睡著了。

    李隆基微微睜開眼,眼中還有些茫然,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在這時,忽然在大臣中傳來了雷鳴般的呼嚕聲,所有人一起扭頭望去,只見安祿山歪到在地上,鼾聲如雷。

    “安帥!安帥!”几名大臣拼命地推動他,大殿內頓時一片竊竊私語聲,有人捂嘴偷笑,但更多人卻是不滿。這可是庄重肅穆的朝堂,在進行軍國大事的討論,安祿山居然睡著了,這簡直是公然蔑視聖上。

    趁群臣注意力都被引到安祿山身上的時機,魚朝恩低聲對李隆基道:“陛下,劍南軍的表彰已經宣讀完了。現等陛下表態。”

    李隆基微微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失態了,不過好像有人替他掩蓋住了,他的目光向殿下望去,他很想知道是誰這么善解聖意。

    “陛下,臣有罪!”

    安祿山已經醒了,他一骨碌爬起身,連滾帶爬地起身,向大殿正中跑去,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臣身子肥胖,居然睡著了,有辱朝堂,請陛下懲處!”

    李隆基緩緩道:“兵部的宣讀是冗長一點,但愛卿是老臣,怎能在朝堂失態,聯革你一年俸祿,以示警戒。”

    群臣頓時一片嘩然,安祿山就因朝堂失態,竟被罰俸一年,這也太不值得了,頓時議論聲四起。

    李慶安忍不住暗暗贊嘆,難怪安祿山這么受李隆基恩寵,果然不同凡響,能在關鍵時刻替李隆基背黑鍋,從這點小細節便看出來了,他坐在安祿山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安祿山根本就沒有睡著,直到李隆基的低呼聲傳來,他才立刻到地新聲大起,分明是假裝,替李隆基掩飾,雖然罰俸一年,但他將得到的收獲,遠遠不是一年俸祿所能比。

    “臣謝陛下輕饒!”

    安祿山磕一個頭,慢慢回到座位上,對李慶安苦笑一聲道:“李將軍不知我們這種胖人,實在難以控制自己。哎!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面子,慚愧啊!”

    李笑了笑道:“雖然丟了面了,卻得了里子,安帥也不虧了。”

    兩人對望一眼,皆心知肚明,安祿山小眼一瞇,嘿嘿地笑了起來。

    這時李隆基小睡一覺,精神好了一點,他點點頭道:“准兵部之奏,即刻頒行!”

    吉溫又接過另一本奏折,展開來朗聲讀道:“自大食東侵,昭武九國失大唐已久,碎葉不在,嶺西皆如霧靂云罩”

    高仙芝和哥舒翰坐在一處,他几次想和哥舒翰說話,但哥舒餉,二了著臉。始終言不,高仙復心中郁悶戶極,他凶舒翰怎么會變得如此冷淡,當安祿山出列請罪時,高仙芝又低聲對哥舒翰道:“哥舒將軍,這個安祿山睡得到頗是時機。”

    “哼!一個跳梁小丑罷了,除了這些伎倆,他還會什么?”

    盡管哥舒翰對高仙芝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比起對安祿山的惱恨,他對高仙芝的一點嫉妒算不上什么。

    高仙芝見哥舒翰開口,便又笑道:“哥舒大帥今天將榮升郡王,為何這般不悅?”

    “高帥弄錯了吧!榮升郡王,那是你們,几時輪得到我哥舒翰?”

    高仙芝愕然,他聽張筠說過,哥舒翰也將同時升為郡王,怎么會變了?高仙芝不由向張筠望去,恰好張筠也正向他這邊望來,向他笑著點了點頭,表示對他的支持。

    高仙芝最早是找了李林甫為靠山,但他被調離安西后,恰好李林甫也遭遇到楊國忠的強勁挑戰,偏偏高仙芝又出任楊國忠主政的劍南節度使,在高仙芝上任之初,正逢鮮于仲通被南詔軍擊敗,劍南軍損失大半,剩下不足兩萬人,李隆基命他就地募兵,可他卻得不到了蜀中地方官員的支持,募兵異常艱難,他几次向李林甫求救,皆沒有效果,萬般無奈之下,高仙芝求助于戶部尚書張筠,結果在張筠的支持下,不僅楊國忠改變了態度,李隆基也下令關中十萬府兵南下劍南,這樣高仙芝得以在蜀中募兵八萬,再加上十萬關中軍和兩萬剩下的劍南軍,一共二十萬大軍,高仙芝與南詔吐蕃聯軍激戰近五個月,終于在安戎城一戰大敗南詔吐蕃聯軍,殺死吐蕃神川都督,奪回了極具戰略地位的安戎城。逼吐蕃軍退回神川,而南詔軍也損失慘重,閣邏鳳最終走投無路,被迫向唐軍投降。

    耳以說正是張筠在關鍵時刻助了高仙芝一臂之力,使高仙芝最后大勝,莫定他在劍南的地位。高仙芝也由此對張筠充滿了感激,張筠也時他多加籠絡,在相國黨即將分裂之際,高仙芝便慢慢向張筠靠攏了。

    高仙芝心中充滿了疑惑,張筠明明告訴他,哥舒翰也將被封為郡王,現在怎么會有變故,哥舒翰的語氣也不像是開玩笑,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或許是吸取了宣讀前一本的教,吉溫在宣讀安西軍的表彰決定時,度明顯加快了,不到一刻鐘他便宣讀完畢,但滿朝文武對安西的封賞引起了一陣驚嘆。

    “賞錢八十萬貫,絹三十萬匹!,這些還是次要,關鍵是對安西有功將士的升職,僅中郎將便有四百一十五人,郎將更是一千二百人,荔枝守瑜、荔非元禮、李嗣業、段秀實四人更是被封為節度副使自中唐以來,似乎沒有哪支軍隊能這樣大量封官。

    安祿山也大吃一驚,他一直關注李慶安的封賞,卻沒有去關心安西軍的賞賜,在他想象中,無非就是多給一些賞錢,而這些賞錢也是個額度,最終還是要安西自己拿出來,他卻萬萬沒想到,安西軍的軍官們竟能如此廣泛提升,令他嫉妒不已,若早知道,他一定會大加阻撓,無論如何,他才是大唐第一節度使,他怎么能容許李慶安凌駕于他的頭上呢?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安西軍已經獲得了巨大殊榮,安祿山的心中如貓抓似的難受,臉色陰沉如云,連最起碼的恭喜話也沒有了。

    兵部的表彰宣讀完畢,大殿中一片嗡嗡之聲,大家還在議論安西軍得到的榮耀,這時殿中少監崔平高喝一聲道:“殿中安靜!”

    大殿里霎時安靜下來,下面是要封賞主將了,劍南軍的主將高仙芝和安西軍的主將李慶安,兩人應由李隆基親自封賞。

    李隆基看了看手中的封賞順序,道:“吝仙芝!”

    “陛下有旨,高仙芝受封!”

    高仙芝連忙起身,走到大殿中間躬身道:“臣高仙芝參見陛下!”

    李隆基微微點頭道:“高愛卿忠勇為國,平定南詔之亂,收復云南,有功于社稷,你已為劍南節度使、姚州都督、安南都護,聯再封你為安南郡王,開府儀同三司,校檢工部尚書,實封五百戶。”

    崔平又將李隆基的任命大聲重復了一遍,盡管這是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但高仙芝正式被封為安南郡王,還是使含元殿中響起了一片低微的驚呼聲,哥舒翰更是嫉妒得眼中冒火,拳頭捏得嘎巴響,這個刺激對他太深了。

    安祿山心中也一陣不舒服,他雖然被封為東平郡王,但他卻沒有得到開府儀同三司一職,一般而言,封了爵位或職事官,也要封一個相應的文散官或武散官來對應,郡王是從一品,那就應該封同樣從一品的開府儀同三司,或者驟騎大將軍來對應,安祿山封的便是驟騎大將軍。而高仙芝卻封了開府儀同三司,按照文高武低的慣例,高仙芝也就比他安祿山稍稍高了那么一點點。

    李慶安心中也略略有些緊張起來,雖然他嘴上說并不在意什么郡王,可實際上他很在意,他現在的身份是李建成的后人,這個郡王的封號對他來說是極為重要,在某種程度上,這個郡王的封號也就可以視同他為李氏宗室,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冊封,向安祿山、高仙芝都只能被稱為異姓王,那李慶安叫什么呢?同姓王?沒有這種稱呼,偏偏他又姓李,那只能是默認他李慶安為李氏宗室了,否則,李氏怎么能有兩王呢?當然,或許李隆基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高仙芝激動得淚水盈眶,他離開安西時,是以一種悲涼的心情黯然離去,他原以為自己在吐火羅一戰失利,也就意味著他仕途的終結,但沒想到,他今天竟然被封為了郡王,唐初,如此多的開國名將都沒有得到這一殊榮,而他高仙芝得到了。

    他跪了下來,哽咽道:“臣謝陛下隆恩!”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慶安身上,下一個應該就是他了,朝堂上寂靜無聲。

    二二上遠遠瞥了眼李慶安,卻淡淡道!“朝會時間太久“背剛休息一刻鐘,傳聯旨意,各位相國在棲鳳閣開會。”

    “陛下有旨,休朝一刻鐘,各位相國在棲鳳閣開會!”

    群臣紛紛走出了含元殿,殿外天色已經大亮,空氣清新,讓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大殿中的昏昏睡欲被驅趕得無影無蹤。

    李慶安也緩緩走出大殿。李隆基的突然剎車讓他心中有一點不安,按理,就算要臨時休息,也應在一個議題結束后才進行,可是偏偏在封賞議題在最后到他之前卻停了下來,讓李慶安隱隱感覺到,李隆基的臨時相國會議,是針對他。

    “大將軍!大將軍!”

    有人在他身后連喊兩聲,李慶安仍茫然不知,他仍在沉思之中。

    “李將軍!”

    這下他聽見了,他轉過身,見是一名胡人將軍在叫他,此人約五十歲上下,身材瘦高,長著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李慶安只覺得有些面熟,卻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他。

    “李將軍,你忘了嗎?在石堡城之戰中,我們一起開過會。”

    李慶安猛地想起來了,此人是朔方節度副使阿布思,當年在石堡城之戰中他代表朔方軍參戰。

    “原來是阿布思將軍,你怎么也在長安?”李慶安施禮笑道。

    阿布思上前拱手施禮道:“我是來京城辦事,朝會要求在京七品以上官員皆要參加,所以我也來了,我先要恭喜李將軍了。”“冉喜之檔”

    阿布思笑道:“現在只是暫時休會,一刻鐘后就輪到大將軍了,所以我先表示祝賀。”

    李慶安剛要謙虛几句,他忽然看見哥舒猜走了出來,他便連忙道:“我還有事情,我們改天再聊。”

    “好啊!我明天來請大將軍喝酒,可否賞光?”

    李慶安見哥舒翰要下台階了,他便點點頭,“沒問題,那我先走一步。”

    “大將軍請便!”

    李慶安告一聲罪,便匆匆向哥舒翰追去,阿布思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絲憂慮之色,他一轉身,卻見安祿山和慶王李綜走了出來,他嚇得一激靈,連忙低頭向一旁匆匆而去。

    哥舒翰的心情郁悶到了極點,若不是今天大朝,他早就拂袖而去了,他本來不想出來,但他旁邊的高仙芝周圍擠滿了祝賀的人群他心中更加激憤,大步走了出來,一路不少人叫他,他都不理睬。

    “哥舒兄請留步!”

    后人有人在追趕著喊他,這下他停住了腳步,是李慶安在叫他,他嘆了一口氣,轉身道:“我要恭喜賢弟了。”

    李慶安暫時還沒有得封,哥舒翰的語氣也和緩很多,雖然談不上同病相憐,但至少他面子上也略略過得去。

    “哥舒兄,早上楊國忠和你談過了?”

    李慶安沒有迂回,見面便直奔主題,剛才吉溫在長篇宣讀時,李慶安便一直在考慮哥舒翰之事,他慢慢地悟到了一點端倪,李隆基恐怕是在挑撥哥舒翰和他的關系,以防止他們二人因兩線作戰而結盟,所以派楊國忠來告訴他此事。

    哥舒翰默默點了點頭,道:“楊國忠給我轉述了聖上的意思今天的朝會不准備冊封我了。

    ”

    這是在李慶安的意料之中,但他想得還更深一層,道:“哥舒兄以為楊國忠會把聖上的意思完全不漏地轉述給你嗎?”

    哥舒翰也愣住了,半晌,他才道:“大將軍的意思是說,聖上還有別的話?”

    “一定有!楊國忠有沒有告訴哥舒兄。聖上為什么不冊封?”

    “這個。”哥舒翰也想起來了,當時楊國忠只告訴他今天只封兩人,沒有他的份,確實沒有告訴他愿意。當時自己一時激憤,竟也忘記問了。

    “他沒有說。”

    “這就對了!”李慶安冷笑一聲道:“楊國忠為什么不說。他無非是想借機挑撥你我的關系,所以他把聖上更重要的話刻意隱瞞了,哥舒想一想,多封一個郡王又有何不可?這會有什么影響?難道會是哥舒兄不夠資格,但我想若連哥舒兄都不夠資格,那安祿山就更不夠資格了,哪里還輪得到我和高仙芝,大唐之危,吐蕃為最,又几時輪得到南詔和契丹,聖上不冊封你,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李慶安的這番話讓哥舒翰心中大為舒服,他對李慶安的一點點不滿也隨之飛得無影無蹤。

    “賢弟能猜到會是什么原因嗎?”

    李慶安微微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聖上是在等!”

    “等什么?”

    “等哥舒兄兩線戰役的捷報傳來。”

    哥舒翰恍然大悟,心中的糾結驀地解開了,他拍了拍李慶安的肩膀的:“多謝賢弟開導,此事我會向聖上去印証,那楊國忠居心叵測,我也不會放過他。”

    棲鳳閣是緊靠含元殿的一座向外延伸的閣樓,在東面相對的另一座閣樓叫名翔鸞閣,殿閣之間以回廊相互連接。

    此刻,棲鳳閣內正在召開一場緊急的政事堂會議,由李隆基親自主持,中書令兼兵部尚書李林甫、門下侍中兼刑部尚書陳希烈、吏部尚書兼工部尚書楊國忠、戶部尚書張筠、禮部尚書楊慎衿、吏部侍郎韋見素等六名相國依次在座。

    李隆基忽然中斷封賞,臨時召開政事堂會議,令人在座的相國們都感到疑惑不已,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眾人都略略猜到了一二。一定是有重大事情將要生了。

    這時,李隆基咳嗽了一聲,緩緩對眾人道:“叫諸位愛卿來臨時開會,是聯有三件重大事情想在今天大朝上宣布,各位是相國,所以聯想事先對大家說清楚,第一件事小聯決定擴相。”
匿名
狀態︰ 離線
285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8:25
第二百八十二六章 朝會之爭下

    擴相是在眾人的意料之中,兩年前廢太子時清楚了東宮黨的裴寬、盧渙和獨孤浩然三名相國,很快,李慶安在河南道視察時反擊楊國,崔翹丟了相位,這便使的九相變成了六相,相國黨、楊黨、張黨各占兩席,可謂勢均力敵,可去年陳希烈有投靠楊國忠的跡象,再加上李林甫的身體日益虛弱,眾人便知道,改組相國的時機已經成熟了,所以今天李隆基宣布擴相,眾人都沒有表示驚訝,關鍵是誰能入主相位。

    王珙是必然的,現在相國黨勢弱,只剩下李林甫一人,作為繼承者,王珙必然會入相,接掌相國黨的大旗。

    李隆基看了一眼眾人,緩緩道:“朕的一直認為政事堂應以九相最為適合,但因種種原因,現在只剩下六相,導致在座不少愛卿都身兼二職,這一方面給大家增加勞累,另一方面權力過于集中,這樣不妥當,所以朕想了很久,便借今天這個機會,重新調整一下,擴增為十相,李相國。”李隆基向李林甫望去,李林甫連忙起身道:“老臣在 !”

    今天李隆基擴相,事先曾給李林甫提過一次,當時是李林甫提議王珙出任中書侍郎,但被李隆基否決了,他說自己另有人選,那時李林甫便精到,今天李隆基要擴相了,但他卻沒有想到會擴四人,一個自然是王珙,那另外三人會是誰?李隆基擺擺手道:“相國 身體不好,請坐下!”待李林甫坐下,李隆基才接著道:“躲想先請李相國讓出兵部尚書一 職。“老上臣遵旨 !”

    李隆基笑了笑,又對陳希烈和楊國忠二人道:“你們也一樣,陳愛卿讓出刑部尚書,楊愛卿讓出工部尚書,這樣,三名尚書再加上中書侍郎,一共就是四個名額。”

    他看了一眼韋見素,道:“韋愛卿,朕准備任命你為兵部尚書,你心里可有想法?”

    韋見素大喜,他雖為權重的戶部侍郎,可實際上卻被楊國忠處處畢肘,他半分權力皆無,讓他為兵部尚書,就是將他從無權的狀態中解脫出來,令他喜出望外。“臣遵旨 !”

    韋見素為兵部尚書,也算是楊國忠的一個小小勝利,盡管令狐飛為兵部右侍郎,但哪里比得上兵部尚書權重,只是楊國忠有些擔心,那吏部侍郎會任命誰?

    李隆基仿佛知道他心思,又接著道:“令狐飛升任吏部侍郎,吉溫轉右,華陰縣令裴曼接任兵部左侍郎。

    裴曼是原來的大理寺少卿,因東宮案被貶黜,他的提升,可以從几個方面理解,他是前相國裴耀卿之子,家世顯赫,又是名門世家的梁柱,他為兵部侍郎,也算是彌補裴寬退仕后,裴家的在朝廷高層的力量空白,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只不過這裴曼原是東宮黨人,又是李慶安的妻舅,讓楊國忠心中略略有些不爽,好在吏部侍郎是他的人,兵部尚書也是他的人,一個兵部侍郎影響不大,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倒是李林甫心中微微有些明悟,李隆基任命裴曼或許是一個信號,他等待著后面的好戲。

    李隆基見眾人都不反對,便道:“好吧!下面宣布新相國人選,第一個便是御史大夫王珙,朕准備任命他為刑部尚書,眾愛卿以為如何?”

    這個任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按照吏、戶、禮、兵、刑、工的高低順序,空的三個尚書是兵、刑、工,韋見素提升為兵部尚書,把刑部尚理。

    故沒有人開口反對,眾人都在等待另外三人是誰,這三人將關系到政事堂的力量對比,關系到朝廷的格局,因此棲鳳閣的氣氛顯得格外緊張。“第二個人朕准備任用零陵太守李峴為中書侍郎,各位愛卿以為如何?”

    李峴便是前任京兆尹,吳王恪之孫,因東宮案被牽連而被貶為零陵太守,現在李隆基突然 起用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張筠和楊慎衿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都認為李隆基是要在几黨之外任用自己的人為相,加大中間力量,而宗室人選最 為適合,尤其李林甫多病,中書省沒有一個得力的大臣支撐,會造成中書省的行事不暢,李峴能力出眾,用他為中書侍郎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楊國忠卻認為手峨,雖然曾是東宮黨,但他和穎王的關系也不錯,這極可能是為穎王創造條件。

    只有李林甫隱隱擼到了李峴復出,這極可能和全長孫入主東宮有關,李隆基任命他,應該就是在為李椒入主東宮進行先期准備,這和裴曼為兵部侍郎是同出一轍,但還不夠,他不露聲色,等待著李隆基的下一人。

    果祟-,當李隆基宣布第三人時,李林甫便立刻確認自己的想法正確,第三人竟然是光州長史韋渙,也就是當初因東宮案而被貶黜的東宮黨的骨干之一。韋渙為工部尚書”

    韋渙的復出讓在座的所有人都震驚了,這是最明顯的信號,已經銷聲匿跡兩年的東宮黨又開始出現了,如果說獨孤浩然是因為某種特殊情況才復出的話,而韋渙的復出就絕不是那么簡單了,無論是張筠、陳希烈還是楊國忠,他們的腦海里都同時跳出一個念頭,李亨要重入東宮。

    盡管有些不可思議,但事實擺在這里,當初東 宮黨的兩人都要復齒■為相了,這不就是李 亨要重入東宮的先兆嗎?

    張筠迅瞥了一眼李林甫,見他表情平靜,就仿佛先知道了一般,他心中便又有些疑惑起來,難道李林甫已經知道李字會復出嗎?可是如果李亨要復出,李林甫這段時間絕不應該這么平靜才對,或許是別的原因 ? 張筠心中疑惑不定,他也不敢多言。

    楊國忠卻坐不住了,當然韋渙就是被他從益州太守的位置上趕走的,用崔圓做了益州太守,如果韋渙入相,第一個就是和他楊國忠過不去。

    “陛下,韋 渙在零陵為太守乏善可陳,評價并不高,而且他沒有擔任過京中要職,如果任他為工部尚書,恐怕群臣不服,臣的意見是可讓他先為侍郎,待磨練几年后再任命為尚書也不遲。

    陳希烈也道:“臣同意楊尚書的建議,韋渙當初畢竟有任人唯親的瑕疵在身,陛下用他為相國,臣擔心他德行不足,使群臣不服。”

    楊國 忠和陳希烈的反對在李隆基的意料之中,不等韋見素也參與反對,李隆基便武斷地道:“本法為相,朕已考慮多時,兩位愛卿就不用擔心了。”

    這時,應該還有第四名相國宣布,但李隆基卻似乎忘了,他看了看鐘漏,便道:“時間快到了,朕再說另一件事,昨天楊尚書建議朕派親王坐饋地方,朕深思良久,認為也有可行之處,所以朕決定采納楊尚書的建議,任命永王磷為江南東道觀察使、揚州大都督,坐饋揚州,督促江淮糧運,此外,朕還決定任命榮王琬為河北道、河 東道觀察使,坐饋相州,巡察兩道百官;壽王瑁為山南道觀察使、荊州大都督,坐鎖荊州,督促荊襄錢糧;再任命潁王擻為劍南道觀察使、益州大都督,坐饋益州,督促巴蜀鹽鐵,連同坐鎖安西的慶王琮,一共是五名親王出鎖地方。

    楊國忠本想是絡這件事來試探李隆基,沒想到不僅永王去了地方,而且穎王也被調走了,他頓時傻眼了,原來所有熱門的親王一個都不可能入主東宮,那會是誰入主東宮?難道真是李亨要復出嗎?

    楊國忠或許并沒有意識到親王坐鎮地方的嚴重性,但李林甫和張筠卻很清楚,親王坐饋地方,是一種變相分封制,漢初之亂、西晉之亡都源于諸侯分封,唐初雖然曾有短暫的分封諸王,但那是因為新建王朝,需要親王去地方鞏固政權,而現在是中唐,根本就沒有必要,分封諸 王這是取亂之道。

    盡管李林甫知道這是李隆基為全長孫入主東宮做的決定,把他的兒子都放到地方,這遲早會成為諸侯分封的起源。

    李林甫便站起身道:“陛下,老臣以為親王坐饋地方不利于朝廷集權,是取亂之道,歷史上多有教“請陛下三思。”

    李隆基已經決定的事情,豈會再受人影響,他開這個政事堂會議,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走走形式,表示政事堂已經商討通過,任何反對意見,他都聽不進去了。

    他擺擺手道:“相國多慮了,他們四人僅行監督權,并不干涉地方軍政,沒有什么不妥,朕意已決,不要再反對了。”

    這時,李隆基緩緩說出了他的第三件大事:“東宮已空虛兩年,再空虛下去,恐怕對社稷不利,所以朕決定再立東宮,朕已經初步決定,皇長孫椒宇量弘深,寬而能斷,仁孝溫吞,動必由禮,深為朕之鐘愛,朕決定立皇太孫為儲君。”

    在所有人都沒有准備之時,李隆基忽然拋出了這個決定,儼如平地起了一聲驚雷,將在座的除李林甫之外的所有人都震懵了。“時辰已到,大家返回含元殿吧!繼續朝會。”李隆基說完,便大步向門外走去,這時,丹鳳門的廣場上傳來了洪亮的鐘聲。“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人三呼萬歲,李隆基點點頭“眾愛卿平身 !”“陛下有與,百官歸班,繼續朝會。”

    朝會俗續進行,李隆基在政事堂宣布了三件大事后,他的心中松快了很多,其實無論擴相還是親王坐饋地方,都是李隆基考慮了很久之事,他深知皇長孫不比兒子,在這么多星叔的虎視眈眈之下,他的皇位將坐得異常艱難,唯有強化他的勢力,才是自保之道,逐漸恢復原來的東宮黨,就是重要的手段之一。

    其次他通過一年的觀察,現在親王諸子中,慶、楝、榮、永、穎、壽這六名親王野心最大,影響也很深,因此他便決定將這六人下放地方,削奪他們在中央朝廷的影響,這才有最先派棣王坐饋安西的想法,這既是監督李慶安,又可以調走入主東宮最熱門的棣王,至于后來棣王被囚,改成了慶王坐饋安西,那就是一個意外了。

    而楊國忠的建議不過是個巧合,正好讓他得到一個借口罷了,但這還不夠,皇長孫還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地方軍閥支持,而這個人就是東宮黨的領袖 人物李慶安。

    李隆基看了看眼前的玉牒,下面便是李慶安的封賞了,正如高力士所言,獨孤明月之事不會影響到李慶安的仕途,李隆基對李慶安的封賞早就華清宮時便決定下來了,刻成了玉牒,雖然昨天他沒有得到獨孤明月,讓他心中惱恨,但李慶安的封賞卻是事關他大唐江山的后繼和延續,兩者孰重孰輕,一 目 了然。“下面是李慶安。”崔平立刻高聲喝道:“陛下宣李慶安。

    大殿上微微一 陣騷動,終于輪到李慶安了,李慶安大步走出朝班,來到玉階前深施一禮“臣李慶安參見陛下 !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讓李愛卿久等了。

    他輕輕咳嗽一聲,提高了嗓音道:“李慶安收復碎葉,平息突騎施之患,怛羅斯一戰擊敗大食,恢復我大唐對昭武九國的宗主國地位,功在社稷,朕決定冊封其為安西郄王,加封騍騎大將軍,實封八百戶,另加封你為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最后這個加封令大殿里一片嘩然,這是誰也想不到的,尚書左仆射其實也是個虛職,沒有實權,這個安祿山的校檢兵部尚書,以及高仙芝的校檢工部尚 書一樣,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只是高了一品,但同中書門下平章 事卻把他這個尚書左仆射抹上了最濃重的一筆,李慶安竟然拜相了,震驚、嫉妒、羨慕、驚喜,各種神情在朝臣們的眼中迸現,沒有一個人能泰然處之。

    甚至李林甫乜↓吃了一驚,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李隆基說得第四個相國竟然是李慶安,這是什么意思?他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

    李慶安雖然入相,但他遠在安西,實際上并不參與軍國大事的決策,對朝廷政務沒有什么影響,但入相本身的意義卻十分深遠,他不僅越了安祿山和高仙芝,成為節度使第一人,而且他是東宮黨的領袖,他入相對皇長孫的實力將起著至關重要的影響,加上先前的李峴、韋渙、裴曼,這樣就確保皇長孫的東宮黨為朝廷第一勢力,再有李慶安與王珙的結盟,這樣一來,又無形中通過李慶安把東宮黨和相國黨連成了一片。

    這就是李隆基安排李慶安入相的目的,可以說是畫龍點睛的一筆,著實高明之極,所以他才會派慶王坐饋安西,以畢肘權勢膨脹的李慶安,這里面是環環相扣的關系。

    李慶安的入相不僅讓李林甫感到意外,楊國忠和張筠也同樣震驚不已,但李慶安的入相已經難以分二人的心了,剛才李隆基宣布立皇長孫為儲君的消息還久久地回蕩在他們的心中,讓他們一直難以平靜,他們已經意識到,朝廷格局將生重大變化,他們將何去何從?

    但影響最大的卻是朝堂中的几名節度使,安祿山、哥舒翰、高仙芝,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競爭關系,競爭誰為大唐第一節度使,哥舒翰就不說了,他連郡王都沒有封上,心中 再是不滿也無可奈何,關鍵是高仙芝和妥祿山二人。

    他們同樣身為郡王,雖然高仙芝在散官上比安祿山高那么一點,但校檢工部尚書又比校檢兵部尚書低了一些,所以他們倆是一種微妙的平衙,而且劍南畢竟不是東北重鎖,無論在 !$ 源和兵力上都不能和范陽相比,所以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安祿山為第一,但李慶安的拜相如橫空出世,使高仙芝和安祿山都驚呆了。

    高仙芝心中有些酸楚,李慶安是他的老下級,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后起之秀,卻沒想到他最后竟越了自己,盡管心中酸楚,但他還是為李慶安感到高興,妥西在他的統領下達到這樣一個高度,安西將士們都有了收獲,這讓安西出身的高仙芝既感到欣慰,又有點遺憾,畢竟不是他把安西軍帶入輝煌。

    而安祿山就大不相同,他的心中只有嫉恨,無邊無際的嫉恨,李慶妥得到的職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能拜相,卻又不用離開安西,他最害怕之事便是被調入朝廷,但他最渴望之事,也是入朝廷為相,這兩者似乎十分矛盾,永遠也難以調和,但這么矛盾的事情,在李慶安身上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安祿山心中失衡了,那嫉妒的眼光無以掩飾地盯著李慶安。

    大殿中一片竊竊私語聲,李慶安心中封王的喜悅倏忽而來,又倏忽而去,帶來了入相的漫天疑云,仿佛霧里看花般的疑惑,對于他,入相并不是什么值得慶幸之事,那極可能是李隆基奪取他軍權的后著,但他沒有時間考慮李隆基的用意,也沒有時間考慮自己的對策,他立刻躬身謝恩道:“臣李慶安謝陛下隆恩!”

    李隆基注視著李慶安,徐徐道:“你的眼睛告訴朕,你有話想說,說吧! 朕想聽一聽。”

    李慶安知道是自己剛才的瞬間疑惑被李隆基現了,封王拜相,這是何等風光之事,他眼中應是激動和狂喜才對,可他沒有狂喜,卻是逑惑和疑云,這會讓李隆基心生警惕,該怎么回答他。李慶安心念轉得極快,他立刻道:“陛下,臣是有一件請求想得到陛下同意,只哼哼些猶豫是該說,還是不該說!”“什么與?你說。”“臣聽說大食親王特使已到長安,臣知道來使極為重要,臣 愿為接藩使,請陛下恩准!”“脹還以為是什么大事,這不過是小事一樁,朕准了 !”“臣謝陛下!”

    李慶安緩緩退下,李隆基一直望著他進入朝班,這才放下李慶安之事,高聲對眾臣道:“下面,朕要宣布三件大事 !”
匿名
狀態︰ 離線
286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8:47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有使遠來

    二月十一日的朝會注定將成為中唐的一件大事,在 這次朝會中不僅冊封了兩名郡王,擴充了相國,更重要是,空虛了兩年的東宮終于迎來了它的新主人,皇長孫李椒被正式冊封為皇太孫,改名李豫,成為大唐的儲君,而他的父親,前太子李亨也被改封各雍王,准他入東宮「早晚教誨儲君處置國事。

    上午,隨著大朝結束,一個個重大的消息儼如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轟動朝野,成為長安各大酒肆、茶樓傘所表論的焦點話題。

    務本坊的獨孤府上前喜氣洋洋,大門口,張燈結彩,這不僅是准備慶祝他們家老爺榮升司農寺卿,更是要彰顯獨孤府的姑爺將升為郡王,府門外台階下,十几名家人點燃了一堆火,另外几名家人正在用刀削砍著長長的竹竿,將它們砍成一尺長的竹節,這便是在准備爆竹「盡管李慶安已經將火藥運用到戰爭,但他的家人卻是用最原始的方法來慶丁j7 o

    喜歡熱鬧的明珠自然不會被連忘,她懷著早抱了五六根爆竹筒,在焦急地等待著。

    “劉管家,你派人去了嗎?到底有沒有消息啊!”

    “二姑娘不要著急,我早已經派人去了,現在朝會應該散了。”

    明珠心急如焚,李慶安能否如愿升為郡王,對她來說比什么都重要,升為郡王就不是普通大臣了,姐姐可以為王妃,那他就還能有側妃不是?“來了 !來了 !”

    有人指著遠處大喊,只見几名家人飛奔而來,遠遠便揮舞手臂大叫:“升了 !升了 !”

    明珠高興得一蹦多高,將手中的竹筒全部扔進火中,片刻,‘噼啪”聲大作,休笥爆裂,將一串串火星震入天空。

    報喜的家丁氣喘吁吁跑來,道:“姑爺不僅被封為安西郡王,聽說還入了相位。”

    管家 和家人們都合不攏嘴,乖乖 ! 姑爺還當相國了,這簡直走出人意料啊!明珠眼睛驀地瞪大了,半響她‘啊”的一聲大叫,轉身就向府里跑去,口中大喊:“姐姐,不!王妃,不! 相國夫人r,r'''“二姑娘,舅 老爺也榮升兵部侍郎了。”報信家人急忙補充道。”娘,舅尋也升了 !”下人們捂著肚子笑成了一團。

    中午時分,一隊由數百頭駱駝組成的隊伍緩緩駛進了 長安明德門,長安民眾好奇地打量這 支服飾奇怪的隊伍,他們個個身著黑色長袍,頭上纏著大盤頭布,和他們所見到的胡人大不相同。

    這支胡人隊伍便是萬里跋涉,從大馬士莘來 到長安的大食特使一行,為的使者正是大食帝國的第二號人物曼蘇爾。

    他從大馬士革出,渡過阿姆河后沒有走粟特地區,而是穿過吐火羅抵達蔥嶺守捉,他原本有三千騎兵護衛,但唐軍拒絕了大食騎兵入境,曼蘇爾無奈,只得命他的護軍駐扎在吐火羅,而他則在唐軍的護衛下,越過安西,穿過河西走廊,歷時近三個月,終于來到了大唐帝國的都長安。

    長安的雄偉壯麗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他進了城門,好奇地打量著這座號稱天下第一大城的大唐都城,鹼卡的繁榮的景象和筆直寬敞的朱雀大街,以及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給他的視覺帶來了強烈的沖擊。

    曼蘇爾默默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他一路東來,在隴右就飽覽了大唐的富庶和繁盛,郁郁蔥蔥的山水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長安的盛況更讓他的心情久久難以平復,多年后,當曼蘇爾繼任哈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建一座能和長安相比的偉大城池,在他手中,巴格達誕生 了,可令曼蘇爾遺憾地是,無論是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還是底格里斯河畔的巴格達,都遠無法和長安相媲美。

    曼蘇爾還在河西時,負責接待外藩來朝的鴻臚寺便得到 了消息,只是沒人知道曼蘇爾在大食的地位,更不知道大食是不能和康國石國等粟特小國相提并論的國度,除了邊疆重臣外,大唐 朝野對大食的定位普遍不高,僅將它視為與吐蕃同等大小的國度,連突厥、回紇這樣疆域萬里的國度都要大唐來冊封其可汗,更不用說一個遙遠神祕的西方之國了。

    曼蘇爾到咸陽時,來迎接他的是鴻臚寺典客署令楊旺,應該說這個禮節有點偏低了,這就像后世外交部的一個司長去機場迎接大國的副總統來訪一樣,但曼蘇爾不露聲色,臉上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滿,他很快便知道這并非是唐朝無禮,而應該是唐朝的一種優越心理,用楊旺的話說,能派人來迎接他就算是高規格了,如果是粟特諸國的國王進京,根本就不會有什么迎接。

    但這也是曼蘇爾希望的,他來長安不是大國之間的友好交往,需要平等相待,他是有目的而來,他要贖回被安西軍俘虜的二萬多大食軍,要學習到大唐最先進的技朮,造紙朮、制鎧朮、制 5 朮,甚至唐軍火雷的祕密,所以保持一種低姿態將對他極為有利。

    楊旺是個熱心的接待官員,當然他曾經熱心地指導謀刺邏多如阿得到明月,當然,他的熱心接來几百貫的報酬,這令他感覺到熱心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 交際手段。

    因此,當他聽說曼蘇爾在鳳翔曾隨手打賞了一名茶樓樂姬三百兩銀子后,他對曼蘇爾的熱心便更加濃厚了,從咸陽到長安這短短的距離內,他一路上熱情地介紹大唐的風物,當曼蘇爾不露聲色想知道紙是怎么造出來時,他更是熱心的給曼蘇爾介紹了三種獲得造紙朮的辦法,可以像日本、新羅一樣派遣唐使,可以重金聘請造紙工匠去大食,可以去造紙工坊繪制圖本,至于制鎧朮、造弓朮也能以同樣的辦法獲得,而且楊旺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証,他可以作為引介人。

    楊旺的熱心再一次大獲成功,在進長安城門時,他口袋里多了兩錠沉甸甸的,各重達百兩的黃金,而且這還只是一半,作為條件,他會把几名大食工匠帶回家中,安排他們學習造紙朮,楊旺心中几乎樂開了花,想學造紙朮還不簡單嗎?長安官辦私營的造紙工坊至少有上百家,在哪一家學不會?

    至于制鎧朮和造弓朮楊旺有些為難,他也知道這是軍事祕密,不能像造紙朮那樣可以隨意透露,一旦被人告,他楊旺將有掉腦袋的危險,所以楊旺在這兩門技朮上始終不敢答應曼蘇爾,曼蘇爾便也沒有再多問,他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慢慢來,他已看出這個姓楊的官員其實已經動心了,只是一時不好答應罷 了,慢慢來,許他以重利,不怕他不低頭。

    想到這,曼蘇爾便微微笑道:“你們皇帝今天會接見我們嗎?”

    曼蘇爾當然不能和楊旺直接交流,他帶來了一名懂漢語和阿拉伯語的粟特人做翻譯。

    栗特人將他的話翻譯給了楊旺,楊旺笑道:“你們來得真不湊巧,今天我們朝廷正在舉行朝會,皇帝陛下恐怕還不能接待能你們,不過我可以安排你們先住下,有時間正好可以去逛逛長安。”曼蘇爾聽了翻譯的話,便點點頭道:“那好吧! 我們先找個地方吃午飯。”

    他話音剛落,忽然苜方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行人紛紛向兩邊閃開,只見一百余騎兵簇擁著一輛馬車飛馳而來。

    馬車在大食人停下,楊旺正要上前詢問,馬 車門開了,只見李慶安從馬車里走了出來,楊旺嚇得向后退了兩步,李慶安就像楊家人的天敵一般,楊家子弟見了他個個害怕,尤其楊旺收了大食人的兩百兩黃金,心中更是不安。

    李慶安一眼便看到了曼蘇爾,這是一個三十四五歲的男子,容貌英俊、氣度高貴,舉手投足間有一種王者的氣息,盡管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但他們應該是老朋友了。

    他走上前微微拱手施一禮,用突厥語笑道:“閣下就是曼蘇爾艾米爾殿下吧!”

    曼蘇爾精通突厥語,他有些愣住了,他耒長安根本就沒有報自己的身份,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告訴迎接他的大唐官員,此人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姓名和身份,還竟然知道自己是艾米爾,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名唐朝軍官,見此人約三十歲,身材魁梧,氣勢不凡,在他額頭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給人印 象深刻,尤其他的眼睛,有一種儼如夜間狼眼的瞳孔射出的那種光,直透人心,使曼蘇爾心中一陣凜然。“我便是曼蘇爾,請問這位咎軍認識我嗎?”

    李慶安笑了,道:“曼蘇爾殿下,你怎么能不知道我?你經過安西,難道我的手下沒有告訴你,我也來長安了嗎?”

    “你就是”李慶安!”

    曼蘇爾向后退了一步,呆呆地望著李慶安,這就是他的對手嗎?這就是那個把穆斯林打得大敗,奪取了河中之地的唐軍主帥嗎?他竟是如此年輕。

    楊旺干咽了一口唾沫,一路上他和曼蘇爾交談,只覺得此人就像海水一樣深不可測,他的眼睛里從來沒有半點表情,使他不由自主地對曼蘇爾生出了一種敬畏之心。

    可現在他忽然從曼蘇爾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慌亂、甚至膽怯,格旺心中更加對李慶安畏懼了,他怯生生上前施禮道:“大將軍,下官是鴻臚寺典客署令楊旺,奉命迎接大食使者。”

    李慶安瞥了他一眼,他知道這個楊旺是楊銬之子,謀刺思翰告訴過他,當初就是這個楊旺替他們引荐了楊花花,為謀刺邏多爭奪他的未婚妻,此人是個極為貪賂的小人。

    李慶安淡淡道:“曼蘇爾殿下是哈利法的繼承者,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典客署令所能迎接,你去吧 ! 從現在開始,大食使者由我來接待。

    楊旺不敢多言,他行了一禮,便匆匆走了,連看也不敢看曼蘇爾一眼,這時,曼蘇爾慢慢從震驚中恢復了平靜,盡管初見李慶安時吃了一驚,但他畢竟是大食的第二號人物,不會因此而失態。

    他把手 掌放在胸前,向李慶安躬身回一禮,微微笑道:“原來你就是李將軍,我們應該是老朋友了,我臨行前,哈里陛下讓我替他轉達對您的敬意。”

    “彼此彼此,我對 阿投斯陛下也心懷敬意,能開創一個帝國,可見他絕不是平 凡之人,曼蘇爾殿下也是一樣,我相信您能帶領阿拔斯帝國走向輝煌,另外,我也很想認識穆斯林將軍,他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李慶安對自己國度的熟悉讓曼蘇爾有了一種錯覺,仿佛他面對的不是大唐將領,而是自己的同胞,曼蘇爾的心情變得輕肆上起來,他笑道:“我們阿拔斯帝國無意和唐王朝為敵,所以特派我來唐王朝,與貴國交好,希望我這一趟出使能圓滿成功。”

    “只要貴國有誠意,我想殿下應該能出使成功,可如果殿下只是為了某種日的而來,恐怕殿下就會失望而歸。”“哈哈!李將軍說笑了,我萬里迢迢而來,怎么會沒有誠意。”“那好吧!我祝愿殿下訪問成功。”

    李慶安看了看天色笑道:“現在已是中午,估計殿下一行還沒有吃飯吧! 我知道一個地方,能烹調出尊重你們信仰的美味佳肴,請隨我來!”

    曼蘇爾一路東來,最痛苦的就是飲食,伊斯蘭教還沒有傳入大唐內地,而來大唐做生意的粟特人大多數信仰的是祆教,因此在大唐能好好地吃一頓飯,便是他們最大的期望,可惜到現在 他們一直都是自己做飯,還沒有品嘗過大唐美味佳肴。

    聽李慶安說有符合伊斯蘭教習慣的場所,曼蘇爾喜出望外,學著大唐的禮節拱手道:“多謝李將軍 !”

    李慶安帶他去的地方自然就是熱海居了,熱海居有一個廚師在庫法呆過几年,能做符合伊斯蘭教義的菜肴。李慶安帶著大群客人到來,使熱海居 束,使熱海居一下子熱鬧起來,數百頭駱駝將小巷堵得水泄不通,常進聞訊迎出了大門,對李慶安躬身道:“恭喜大將軍榮升郡王,今天我們熱滌居請客,給大將軍慶祝!”“改天吧!”

    李慶安指了指身后的曼蘇爾一行人笑道:“這些可不是我的朋友,是來你這-里 花讖的。”

    常進看了 一眼大群黑袍客人,不由臉色一變:“大食人!”

    “不僅是大食人那么簡單,我身后這位可是大食的二號人物。”

    李慶安回頭給曼蘇爾介紹道:“這位是我朋友,也曾去過大食,能說几句阿拉伯語。”曼蘇爾聽說常進去過大食,便呵呵笑道:“請問 閣下去過大食哪里?

    常進對大食著實沒有什么好印象,不過看在李慶安的面上,他勉強用生澀的阿拉伯語道:“我去過木鹿。”“哦 !原來閣下去過呼羅珊,我們就是從呼羅珊來。”常進點點頭“大家請進吧!小店會讓你們感覺像到家一樣。”

    几名伙計幫忙去照顧駱駝,曼蘇爾的百名隨從涌進了大堂,各自找地方盤腿坐了下來,常進知道他們的飲食習慣,大聲吩咐道:“准備新餐具,不要上酒,他們不能喝酒,給他們上茶,多端些水果來,另外准備烤羊。

    常進用的是突厥語招呼手下胡姬,胡姬們像蝴蝶一樣穿梭不息,端未了大盤的水果蔬菜,又給他們倒了清茶,曼蘇爾見他確實很了解自己的飲食習慣,他放心下來,便對常進笑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店就不用再接待別的客人,我包下十天,會給你們丰厚的銀錢。”他回頭吩咐一名手下“先賞五 百兩銀子 !”

    這時李慶安給常進使了個眼色,常進會意,便上前喜出望外地接過銀子,連聲道:“尊貴的客人,請樓上坐 !”

    李慶安和曼蘇爾上了二樓,在一間雅室里坐了下來,李慶安給他倒了一杯茶笑道:“我知道你們的教義中不能喝酒,那我們就以茶代酒,殿下請不要客氣。”“多 j$\} 了 !”

    曼蘇爾端起茶杯小心地喝了一口,贊道:“我們王朝也有大唐來的茶葉,可是很粗糙,遠不如我在大唐喝到的這么清新爽口,這次回去,我一定要 多帶一些茶葉。”

    李慶安笑道:“殿下離開時,我會給殿下准備茶葉喜禮物,不過殿下若想長年喝到這樣的茶葉,恐怕還是需要與大唐建立密切的貿易往來。

    曼蘇爾聽出李慶安話中有話,便微微一笑道:“現在貿易不是很好嗎? 栗特人就是天生的商人,有他們往來于絲綢之路,不正是我們兩國之間的一座橋梁嗎?”李慶安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還不是不夠。”“那李將軍認為怎樣做,才叫密切呢?”

    李慶安喝了一口茶,悠悠道:“不能只依靠粟特商人來作為橋梁,我希望大唐的漢族商人也能組隊去阿拔斯帝國,將來還有海上貿易,同樣,我也歡迎阿拉伯商人來大唐,至少安西會歡迎他們到來,另外,我還希望大唐官方和貴國的官方也能建立貿易關系,如果殿下能和我達成協議,我會在今年組織五千頭駱駝的貿易隊伍赴貴國進行貿易,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曼蘇爾心中有些苦澀,李慶安所說的五千匹駱駝估計就是怛羅斯一戰的戰利品吧! 他勉強笑了芙道:“阿拉伯人來大唐,你就不害怕阿拉伯人學走你們的造紙朮,學走你們制弓朮、制鎧朮嗎?”

    “我們漢民族是個胸襟開 闊的民族,如果你們愿意來學習漢民族的文化,我本人是不會反對,還會大力支持,我也同樣會派年輕人去學習阿拉伯人的先進文化,造紙朮并不是什么國家機密,造紙的作坊遍布大唐各地,若你們有心學,其實很容易,像日本和新羅,他們都是從唐王朝學走了造紙朮,只是造紙不易,大唐本身就不夠,還要從新羅進口,商人販運高價紙去大食,也無利可圖,所以朝廷不支持紙出口,但這并不代表你不能學造紙朮,如果貴國確實很有興趣,你們可以正式向我大唐的皇帝陛下提出這個要求,我想皇帝陛下會考慮你們的要求。

    說到這,李慶安的聲音漸漸變得嚴厲起來“但是我大唐的胸襟開闊并不是毫無原則,有些東西大唐嚴禁出口,像生鐵、兵器等物品,還有你剛才說的制弓朮、制鎧朮,這些大唐都嚴禁外傳,我一旦查到有違反大唐律法的商人,不管是漢人、粟特人還是阿拉伯人,我都會格殺 勿論,這一點,請殿下務必要記牢了。”

    興慶宮,李隆基已經回到了大同殿的御書房,他小睡了片刻,精力又恢復了一點,今天他雖然非常疲憊,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他不得不強 打精神,解決一些燃眉之急的事。

    最急的事情莫過于他要和皇長孫好好談一談,今天他正式宣布將由皇長孫繼位,可他還一直沒有和皇長孫談過此事。

    李隆基半倚在龍榻上,慢慢地喝一碗參茶,在他面前,皇長孫李椒,現在應該叫做李豫了,他正式改了名,李豫垂手站在祖父的身份,聆聽祖父的礅誨。

    李豫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他的頜下留了短須,顯得比從前成熟了很多,尤其他父王被廢太子,這對他的打擊很大,這 几年他變得很沉就,一改從前喜歡在各自社交聚會中拋頭露面的形象,每日在房中埋頭讀書,也正是這樣,他得到了李隆基的認可,最 終被選定為皇位繼承者,這卻是令他意想不到。

    李豫已經從父親的口中得到了他將入住東宮的消息,興奮雖然已經過去了,但現在正式被認可,他依然感到十分激動。“孫兒可常常去看你的父親?”李隆基終于開口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287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9:03
第二百八十八章 老姜嫩蔥

    “回稟皇祖父,父親身體不好,我這段時間是時常去探望他。”李豫小心翼翼地回答,事實上他們父子就這個問題已經商量了不下十次,聖上問這個問題是他該怎么回答,一種方案就是已經近一年沒有見面了,思念父親,因不得聖諭而不敢妄 自去探望,這是最好的答辭,但這樣未必瞞得過那些常駐王府的宦官,中 官的新總管魚朝恩不會幫他們隱瞞事實,所以風險太大,李亨父子便退而求其次,打人情牌,先點出身體不好,再用含糊的詞匯‘時常 ',就很難明確是天天,還是三天一次,還是每旬一次,甚至每月一次,這樣便可以有緩和的余地,所以當李豫說出這個答案時,他看見李隆遇眼中的目光還是保持著溫和,他便知道自己的答案對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李隆基點了點頭,現在他并不是很看重李亨了,他已經決定放棄李亨,那李亨便是一個普通的親王,只是他的兒子,棣王事件后,李隆基尤其看重子孫們對自己的誠實度,所以長孫去探望從前的東宮太子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長孫會不會也對自 己說謊,他事先已經從宦官手中掌握了第一手費科,皇長孫這一個多月來几乎是天天去探望父親,盡管不知道他們談什么,但每次都在一刻鐘以上,所以他很擔心自己看中的皇長孫也對自己說謊,萬幸的是沒有,室長孫沒有對自己說謊,他這一年來,是每旬去一次,只有最近一個月他才天天去,而且最近一個月里亨的身體確實不好。

    這個答案讓李隆基很滿意,長孫以孝為先,而誠實穩重更讓他滿意,這確實是一個最合格的皇位繼承者,李隆基做出皇 長孫繼位的決定并非偶然,他已經觀察了兩年,最初他看中的是穎王,但觀察半年后,他便現穎王有遇事沖動的弱點,這不是帝王應有的品格,他便放棄了穎王,繼而是棣王,棣王是四子,從長幼排序來看,他比較合適,可是河南旱災引土地兼并事件后,李慶安彈劾慶王、崔翹兩人,李隆基立刻派出心腹宦官去祕密核查,不料卻拔出 蘿卜帶出泥,宦官竟查出棣王也在陳留及滎陽一帶圈地近五萬畝,這令李隆基極為震怒,慶王的貪婪是浮在水面上,一眼便看得出來,而楝王的貪婪卻是隱藏得更深,這樣的人心機可怕,如果自己還能再繼續在坐皇位十年,他能忍得下去嗎?

    正是從棣王心機使李隆基終于決定放棄子輩,而把目標轉向孫輩,讓孫輩繼承王位的好處是不言而喻的,先就是他李隆基能夠平平安安坐完皇位,這是李隆基忌諱了几十年的大問題,他在皇位上呆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四十年,他還想再坐二十年,這樣一來,等他退位時,他的兒子都已近花甲,哪個兒手能忍得下去?李隆基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才會每隔十几年換一個太子,先是在開元二十五年時除掉了不耐煩的太子瑛,又在十几年后再次廢掉太子亨,但這樣頻繁換太子的后果李隆基也知道,所以立孫輩為儲君,便可使他擔憂了几十年矛盾迎刃而解。

    立孫輩為太孫,李隆基革一個想到的便是長孫李椒,這是他最喜愛的孫子,在很大程度上,他其實就是為了這個長孫而立資質平庸的三子亨為太子,最后讓大唐皇位能落在長孫的手中,現在 既然不考慮兒子,雨季隆基目光自然就鎖定在長孫的身上,而且他當初廢太子的理合現在 看起來是個冤案,是他的長子琮和他的情婦虢國夫人聯合下套,所以他對三子亨也有一種內疚感,立他的兒子為儲君,也算是對他的補償。

    諸般因素綜合考慮,使李隆基最終確立了皇長孫繼承大統的方案,今天上午,他突然在大朝上宣布了這個方案。

    李隆基望著自己這今生機勃勃的長孫,心中充滿了欣慰,在他的潛意識中,他已經無力解決土地兼并問題,正好讓自己年富力強的孫子來接手解決這個問題。

    “孫兒,今天祖父已經在大朝中宣布你為儲君,雖然事先沒有和你商議,但祖父希望你不要因此驚慌失措,或者得意忘形,祖父希望你能保持一顆平常心,冷靜看待此事。”

    李隆基的語 氣很溫和,這和與他兒子說話時的態度完全不同,他打心眼里喜歡和信任自 己的孫子,他不想讓自己的嚴厲嚇壞了孫子,他此刻就像一個坐在大樹下給孫子講故事的慈 祥的祖父。孫兒不會得秦忘形,孫兒只覺得肩頭苗擔子很重,孫兒會更加努力讀書,讓自己能負擔起皇祖父的重托。”

    李隆基點點頭道:“讀書是有必要,但也不能一味讀書,朕會逐漸下放一些權力給你,讓你盡早地處理政務,鍛煉自己的能力,而且朕不會像對從前你父親那樣束緝你,你可以結交百官,建立自己的勢力,為你將來的繼承做准備。”

    應該說這是李隆基破天荒的決定,他從前對兩任太子都是百般限制,唯恐他們掌權,說到底還是怕兒子權勢過大,威脅到自己的皇位,但對孫子他卻沒有這個顧忌,他完全可以放手讓他去做事,即使做錯了,他也能替他挽回,或許這就是隔代繼承的好處,父子是天敵,祖孫卻不是,另一方面李隆基也有私心,他實在倦于政務,可又不放心楊國忠的能力,讓孫子開始處理政務,既可替他分憂,也能制衡楊國忠一黨獨大。

    李隆基一邊說,一邊注視著李豫的神情,他今天是把李豫找來長談,就是不想李豫有過多的負擔,這時他見孫子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憂慮,便問道:“孫兒有什么擔憂,可以說出來!”

    李豫嘴唇動了動,他忽然跪了下來,道:“皇祖父,孫兒著實憂慮土地兼并,孫兒這几個月曾几次去關中考察,現土地兼并十分嚴重,七成農民已無土地,孫兒認為若再不采取果斷措施制止土地兼并,孫兒擔心我大唐危矣 !”

    這并不是李豫的一時沖動,他早在几年前便知道土地問題已經成為大唐的毒瘤,而且愈演愈烈,大量國戚,權貴重臣都有侵占土地的事實,權勢大的拒不交賦,權勢小的則 將租賦轉嫁給佃農,高昂的租賦使大量農民生活日益貧困,稍 有天災便會出現賣兒賣女、家破人亡的悲慘景象,若再不遏制土地兼并,大唐必將出現大規模農民起義,從而動搖到李氏江山的統治,李豫為此憂心忡忡,今天他便趁這個機會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想得到皇祖父的支持,采取有效措施遏制住土地兼并。

    李隆基依然在不緊不慢地喝他的參茶,土地問題的嚴重性,他何嘗不知,他為此已經几次下詔,嚴禁土地兼并,可并沒有任何效果,土地兼并牽涉到大唐上上下下几乎所有權貴的利益,甚至他李隆基不也擁有數萬頃的皇庄嗎?這個問題他不敢動,一動則牽涉全局,他只有寄希望于自己的繼任看來解決這個問題,長孫李豫能提出要解決土地兼并的危機,著實令他感到欣慰,但李隆基并不認可長孫的方法,他太急了一點,甚至有點輕率,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復雜,當然這因為是孫子有銳勁、年輕氣盛,可讓孫子明白他的處境,卻是自己的責任。

    李隆基放下茶碗,便緩吸道:“孫兒想解決土地兼并問題,朕理解,也支持你,但朕也要告訴你,如果你現在就著手解決土地兼并,你將來會坐不稂皇位,你明白嗎?”

    李豫沒有想到祖父會這樣回答,他一時沉就了,李隆基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朕不想 解決土地問題嗎?可是難啊!這已經不是個別官僚貪瀆土地,如果是個別官僚貪腐,很好辦!殺了他便了事,可整個大唐的權貴都在兼并土地,甚至軍隊的高官,你能去殺誰?又殺得了誰?以皇祖父這么長的執政時間尚且投鼠忌器,你剛剛坐饋東宮就想破冰嗎?你觸犯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會容忍你登基皇位嗎?”

    見孫兒要開口,李隆基擺了擺手道:“你先不要說話,聽朕說下去,朕正是知道土地問題嚴重,才表示支持你解決土地兼并,但朕不認可你的方式,朕希望你將來坐秸皇位后再動手徐徐削之,這才是秸妥之計,而不是現在就動手,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培植建立自己的勢力,這樣等你接朕之位后,你才能迅坐秸皇位,才有人會聽你的指揮,替你辦事,你的旨意才能走出皇宮,落實到大唐的每一個州縣。

    祖父的諄諄教誨使李豫深受感動,但土地問題的急迫性又讓他覺得時不我待,而且他認為并不需要清算土地舊帳,只是遏制 土地的繼續兼并惡化,這其實并不難,只要能處理几個民憤最大的權貴,便能收到儆示的效果,可就是這么簡單的事情,皇祖父仍然不肯作為,上次李慶安已經查出慶王圈地一案,皇祖父完全可以拿他來做文章,殺一儆百,可皇祖父最后還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這明顯就是沒有誠意,或許就是他自己說的那樣,把最后積累的風險都推給自己。

    李豫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垂手不語,李隆基看出了他的心中并未服氣,這個孫子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也難怪了,看來這是一個固執的年輕人,也將是一個得罪人的皇帝,也罷,做皇帝總歸是要得罪人,自己不肯得罪權貴,就讓孫兒來做惡人吧!先讓他體會一下 為政的艱險,也是不壞事,可是自己又必須保住孫兒的儲君之位,讓他不能因此被罷黜。

    李隆基不由想到 了自己今天的布局,今天的布局其實就是為保住孫兒的 皇儲之位而做的准備,是他考慮已久的方案,提拔能力出眾、且為官清廉的李峴,他是宗室,又是原來的東宮黨,這是為了讓宗室支持李豫,其次提拔韋渙和裴叟,不僅因為他們是東宮黨人,更重要他們代表了大唐的兩大世家,韋氏和裴氏,這是為了讓世家支持李豫,而崔家和楊國忠走得太近,所以他沒有考慮崔翹,再次便是提拔李慶安為相,這固然是為了讓李豫得到軍方的支持,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李慶安一直便是他打算留給太子的柱梁,原本是想留王忠嗣給李亨,但王忠嗣權勢漲得太快,在他還沒有准備好時,王忠嗣便成熟了,再放下去遲早是個禍患,從他敢違抗聖意,拒絕攻打石堡城便可見端倪。

    在軍權上他眼中容不下半點沙子,這便是他除掉王忠嗣的原因,而李慶安則是他繼王忠嗣后又選定給繼承者的柱梁,尤其是長孫,他們兩人年紀相仿,他們的思想更加接近,而且李慶安對前太子的忠心一直令他贊賞,他需要李慶安這個么強有力的地方諸侯來保護他的孫子,先讓李慶安在安西展實力,待長孫繼位前,便可待他調到隴右河西,以強大的軍隊來保護新皇的改莘。

    這就是李隆基考慮了整整兩年的布局,他還不想告訴孫子,而是讓他自己慢慢地領悟,這樣才是他的進步,得讓他慢慢學會運用帝王之朮來解決問題。

    想到這,李隆基便徽微笑道:“時間還長,以后有時間我們慢慢談,另外,我會讓高力士去東宮,他是朕的忠仆,他會教你如何處置政務。

    李豫再次跪下,給李隆基重重磕了兩個頭“孫兒謝祖父的教誨!”

    李豫告退了,李隆基有些 疲乏,他正要下令擺駕回宮,這時一直候在旁邊的魚朝恩小聲道:“陛下,高翁說有急事要見陛下。”

    魚朝恩原本是給李隆基研磨的小宦官,聰明伶俐、善解人意,深得宦官總管高力士賞識,便慢慢將他提升為御書房主管,魚朝恩伺候李隆基處理公務也有十几年時間了,至今從無過失,也被李隆基認可「但兩年前東宮案爆后,太子被廢,在這個重大問題上高力士沒有支持李隆基,而是極力替李亨辯解,這使他們之間牢固的信任關系出現了裂痕,李隆基開始慢慢疏遠高力士,先是剝奪了他批閱奏折的權力,又剝奪了他主管監軍宦官的權力,最后連隨身伺候也不大用他了,而魚朝恩便是抓住了這個機會脫穎而出,漸漸取代了高力士,成為李隆基身邊的第一宦官,但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魚朝恩名不正言不順,內侍監令還是高力士,不是他魚朝恩,高力士還是驃騎大將軍、劭海郡公,他魚朝恩什么都不是,只是個宦官而已,因此他要想真正取代高力士,唯一的辦法就是高力士離去,今天魚朝恩終于看到機會了,剛才高力士來求見聖上,乞骸骨告老還鄉,這是魚朝恩夢寐以求之事,所以盡管李隆基疲憊不堪,魚朝恩還是要讓李隆基接見高力士,錯過這個機會,不定 高力士就反悔了。李隆基正好也要找高力士,楝廠點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魚朝恩大喜,慌忙跑去通告高力士,片刻,高力士走進了御書房,他是未告老還鄉,想著終于要離開他伺候了近五十年的聖上,高力士心中也有些不勝唏噓,他慢慢跪了下來“老奴參見聖上 !”

    高力士可以說是李隆基最信賴之人,他與高力士名為主仆,實際情為手足,他給了高力士最大的恩寵,高力士給了他最大的忠心,只是在廢太子一事,他們終于生了矛盾,這個矛盾竟使他們不能相容,高力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深深刺痛了他,他說,‘陛下晚年廢太子,必將使手足相殘,親情泯滅。”

    現在這句話不幸被高力士說中了,几個兒子為爭位東宮勢同水火,楝王還喪心狂,炮制御駕前刺殺的假案,現在再看高力士,李隆基心中也涌起了無限的內疚,他笑了笑道:“大將軍來見朕還要稟報嗎?怎么越來越生分了。”高力士心中難過,顥聲道:“宮中有規矩,老奴不隨駕伺候「就要先報后見。“規定是人定的,那朕就改一改這條規矩,以后大將軍除外。”

    高力士暗嘆一口氣,還有以后嗎?他摸出乞退的奏折,遞給李隆基道:“這是老奴給陛下上的折 子,懇求陛下恩准 !”

    李隆基一眼瞥見奏折上有個‘退,字,便將它反轉過來,用茶杯扣住不看,笑道:“今天朕立長孫為儲君,大將軍以為如何?”“這是陛下明智之舉,老奴支持。”

    李隆基聽他說支持,心中驀地松了,這是他最想聽到的一句話,高力士一直在太子之事上和他唱反調,今天他終于認可了自 己的決定,李隆基懸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落地了,他忍不住靠在龍榻上呵呵笑了起來,心中覺得暢快無比。“陛下既鰷已立儲君,老奴心事也了,特請陛下恩准老奴告老還鄉

    “不!”李隆基斷然拒絕了,這下把旁邊魚朝恩的心給懸了起來,不等高力士再說話,李隆基便搶先道:“大將軍的心意朕明白,但朕最信得過之人便是大將軍,朕懇請大將軍能替朕教導長孫,輔助他處理政務,教技他為君之道,大將軍,看在我們五十年的交情上,就再幫幫朕吧!”

    淚水驀地從高力士的眼中涌了出來,五十年的交情,聖上終于認可自己了嗎?為了這句話,這一刻高力士情愿為李隆基而死,他淚流滿面,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悲聲道:“老奴遵旨
匿名
狀態︰ 離線
288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9:21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祿山所謀

    今天注定是李 隆基多 事之日,高力士剛剛安撫完畢,宦官人來報,東平郡王、騍騎大將軍安祿J+求見。

    李隆基已經非常疲憊了,他正想推遲到明日,可一轉念,便對魚朝恩道:“去宣他覲見!”

    魚朝恩有些心神不寧,高力士的退仕不成固然令他失望,但李隆基對高力士的信任才真正令他沮喪,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宦官罷了,他想取代齋力士,還是個遙遠的夢想。

    當李隆基命他去宣安祿山時,他愣了一下,這才忽然醒悟來過,低頭匆匆地走了,片刻,安祿山拖著一身贅肉快步走了進來,他雖然肥胖,但卻十分靈活,給李隆基半跪行一軍禮“安祿山參見吾皇陛下 !”

    這几年李隆基非常喜歡這個胡人,他善解人意,在自己兒子都想不到的情況下,居然給自 己送來的助情花香,讓自己能重振男人的雄風,盡管這個助情花香的后患很嚴重,但李隆基還是很感激安祿山,對他信任有加,甚至還在安祿山一次擊敗契丹的功勞下,封他為東平郡王,開啟了大唐冊封異姓王的先河。

    今天朝會上,又是安 祿山在細微處體貼自己,讓李隆基深受感動,李隆基望著這個憨厚老實的胡人,做做昊道:“你這個大胖子,朕草了你一年的俸祿,你在怨恨朕嗎?”

    安祿山嚇得另外一只膝蓋也跪了下來,給李隆基磕了一個頭,誠惶誠恐道:“臣只恨不能替陛下去死!”

    李隆基哈哈大笑,指著他道:“當真是胡兒,口不擇言,你希望朕現在死掉么?”“臣不敢! 不敢!臣只是打個比喻,臣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叫臣向,臣不敢向西,陛下叫臣跳海,臣不敢下河。”“是嗎?那朕叫你回京為官,你肯嗎?”李隆基似笑非笑地問道。

    安祿山心臟都几乎要停止跳動了,他想起了李慶安給他說的話,聖上有意調他回京,難道會是真的嗎?還是陛下在試探他?安祿山心念一轉,立刻道:“臣會遵從陛下旨意。”

    “朕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不會讓你離開 范陽,朕還需要你替朕看好東大門,對了,你就是朕的一條狗,一條肥胖狗。”李隆基心情大好,和安祿山開玩笑道。

    安祿山一顆心慢慢放下了,他的背感到一陣冰涼,汗水乇經濕透了他的后背,他今天來找李隆基是有目的,他一直在尋找機會,而今天他推斷李隆基的心情應該很好,恰好今天自己在朝堂上又表現出色,李隆基應 該會答應他的要求。

    這時,他小心翼翼道:“陛下,臣今年夏天打算進攻赤山,拔掉契丹人這個重要的堡壘,還請陛下恩准!”

    李隆基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沉吟一下道:“愛卿想替朕分憂「朕很感動,但朝廷今年秋天准備大規模對吐蕃用兵,財力物力都集中在隴右,愛卿想打赤山,朕擔心朝廷沒有財力支持兩線作戰。”

    “陛下,臣考慮過此事了,臣打算采取閃電戰,用騎兵來襲擊赤山,這樣的話,最多十天便可拿下赤山,就不需要朝廷的錢糧支援,而且臣拿下赤山,范陽的壓力減弱,臣也好集中兵力進行軍屯,為朝廷分憂。”

    李隆基點了點頭,笑道;“那你先告訴朕,你怎么忽然想到要去打契丹?”

    安祿山的頭深深埋下了,半晌,他肥厚的嘴唇哆嗦道:“今天安西軍將士都封官封爵,臣回去恐怕無法向手下將士交代,所以”'

    “你很誠實 !”李隆基贊許道:“這才是朕想看 到的大將,看見別人高封了,自己心中不服氣,便要奮立功,也要拼一場,這便是朕封安西軍后希望看到的結果,所有的大唐將士都能知恥而后進,爭相立功獲得榮譽,朕是絕不會吝嗇那一點點官爵,安將軍,你攻打赤山的請求,朕准了 !”“謝陛下理解 !臣雖然不需要朝 廷給予鈽糧,但臣的騎兵怨怕不足,希望陛下能答應臣向朔方借騎兵。“安思順是你兄弟,你們自己商量便走了。”“不! 不!軍隊是陛下的軍隊,臣只能借安思順的几個兒子,澈有陛下同意,臣安敢私借朔方一兵一年。”

    安祿山的回答讓李隆基非 常滿意,兄弟再親也只能借子侄,而軍隊可是他李隆基的,今天這個安胖子表現得非 常不錯,確實要好好嘉獎一下,李隆基便欣然道:“好吧! 你要借多少騎兵,你去和安思順商量,朕都准了。”

    安祿山要的就是這句話,為造句話他已經等了三年,他什么兵都不要,他就要阿布思那兩萬最精銳的朔方突厥騎兵。“臣一定會奮勇 殺敵,用契丹的人頭來向陛下請功!”

    就在安祿山借兵方案終于得到李隆基批准的同時,李慶安正帶著曼蘇爾游覽長安西市,經過一頓飯局,他們的關系已經拉近了很多,甚至曼蘇爾提出李慶安能否釋放大食戰俘,李慶安也沒有明確拒絕,也就是沒有關閉談判之門。

    盡管李 慶安下一步將劍指吐火羅,但哥舒翰提出的吐蕃戰役卻打亂了李慶安的計划,使得他的吐火羅戰役不得不向后推遲,當然,能夠先收拾吐蕃人,解決后顧之憂,也是最佳的方案之一。

    所以李慶安也希望能和大食達成一種類似停戰協議的和解條約,讓他有時間動對吐蕃的戰爭,否則兩線作戰,他的后勤也供給不上,李慶安也知道大食的主要精力持會放在非洲,這就使大食無法全面反攻唐軍,雙方都有停戰的意愿,現在就看在談判中誰占上風了。

    但這卻不是李慶安帶曼蘇爾參觀長安的日的,讓曼蘇爾了解大唐的雄厚實力,這固然能在談判中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李慶安用意并不在此,李慶安是一個有遠慮的人,他希望大唐開 闊的胸襟能同樣吸收伊斯蘭的文化,他也希望 曼蘇爾這位阿拔斯帝國哈里的繼承者能夠更深地了解大唐,戰爭不是他李慶安所需要,他需要時間展安西經濟,安雖移民,積蓄糧食和財富,鞏固他李慶安對蔥嶺以西的控制。

    戰爭也不是大唐所需要,現在已經不是開元盛世,現在是大唐由盛到衰的轉折時期,歷史上大唐無力饋壓安史之亂,很大程度上就是安史之亂爆之前,大唐的軍隊和經濟基礎就已被連綿不斷的對外戰爭和土地兼并給摧毀了,以至于朝廷對安史之亂最后妥協,惡果影響千年。

    任何一個民族如果樹敵過多,最后只會走向滅亡,吐蕃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漢民族的威脅永遠是來自北方,在南有吐蕃強敵、北有回紇契丹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再在西方樹一個更加強 大的敵人,這無論如何不是一個正確的國策。

    當然,這一切的酋提是將大食勢力趕回阿姆河以西,把他們打怕了,再和他們建立友誼。

    他們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緩緩而行,曼蘇爾背著手,饒有興 致地觀察著這座大唐最繁華的商業市場,那寬敞的街道,壯觀的店鋪有數千家之多,店鋪里堆積著小山似的貨物,精美的瓷器、絲綢,彌漫著清香的茶葉,雪白的紙張,每一種貨物在大馬士革都是昂貴的奢侈品。

    但讓曼蘇爾感受最深的卻是大唐人身上洋溢著的自信和健康,無論是高貴如李慶安這樣的高級將領,還是身份卑微的搬運貨物的腳夫,他們的笑聲爽朗而自信,在他們這些西方人面前,一個小小的腳夫都會將腰挺得筆直,沒有半點卑恭姿態。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民族',曼蘇爾暗暗忖道。

    這時,曼蘇爾被一家瓷器店柜台上的一對精美的大邑白瓷瓶吸引住了,這時瓷瓶薄如白紙,瓷胎晶瑩剔透,他彎著腰,仔細地觀察上面的繪畫,是一幅水墨山水畫,精美異常,曼蘇爾眼中露出了不舍之意。“店家,這對瓷瓶多少錢?”李慶安笑著問道。

    伙計連忙上前笑道:“客人,這對瓷瓶是小店的陳列品,一般不賣,如果客人實在想要,我去問問掌柜。“苯用 孓!”一名老者走了出來,拱手笑道:“客人想要,這對瓷瓶我送你

    老者眼光如炬,他看出曼蘇爾和李慶安一行人身份非同尋常,送他們一對瓷瓶,他們不會虧待自己。

    “那就多謝了 !”

    李慶安對曼蘇爾笑道:“殿下,這個 商人說你是遠來的客人,所以這時瓷瓶送給你了。”啊!這怎么可以?

    曼蘇爾一怔,他眼中露出了敬佩之色,大唐連一個小小的商人都這樣與眾不同嗎? 他接過瓷瓶,連忙從腰間解下一把鑲滿了寶石的純金匕,雙手遞給掌柜,道:“我們阿拉伯人雖四海皆兄弟,卻不隨便欠陌生人的情誼,絡送我瓷瓶,我送你這把匕,這樣我也心安。”

    “這個。。 。 。 。 ”掌柜有些猶豫,他見匕十分昂貴,不知是否該收?便向李慶安望去,李慶安點點頭笑道:“你就收下吧!

    掌柜接過匕,想了想,又連忙從柜子里取出一只槨木盒子「打開來,里面是一對仿佛觀音菩薩用的玉淨瓶,當然也是瓷器,不過是上品大邑白瓷,上面繪有宮廷侍女圖,精美絕倫,明顯走出自大師之手,比剛 才那一對瓷瓶明顯要好得多。

    他把檀木盒子遞給曼蘇爾笑道:“這是我家老東主親自燒制的白瓷,已存世不多,這才是我們店的招牌,請客人收下吧!您的匕太昂貴,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李慶安沒有翻譯,而是跟在曼蘇爾身邊的粟特翻譯將掌柜的話翻譯給了曼蘇爾,曼蘇爾連聲道謝,他接過這對瓷瓶,頓時眼睛亮了,這對珍貴的瓷瓶他要獻哈哈里。

    李慶安見這掌柜不卑不亢,頗給大唐人長臉面,不由對他暗暗贊許,便取出自己的一張名刺,遞給他笑道:“有什么困難需要我擘助,盡管來找我。”

    掌柜接過名刺,頓時‘啊!' 地一聲,連忙向李慶安施禮“原來是李大將軍,在下成都府商人許衡,久聞大將軍事跡,擊敗大食西蠻,不勝敬佩,請受我一禮。

    李慶安哈哈大笑,他指了指曼蘇爾道:“這位就是大食的儲君,想不到嗎?”掌柜撓撓后腦勺,臉上的表情古怪之極,真是怪到家了,戰場上的對手竟然并肩逛街。

    參觀完西市,李慶安便將曼蘇爾送回了位于皇城的鴻臚寺客館,他們將下榻在此,行至客館門口,鴻臚寺少卿裴用上前道:“大將軍,興慶宮已經傳來消息,明日上午聖上將在大同餿接見大食特使,聖上請大將軍也一并參加會見。“我知道了,大食客人的食宿安排昝沒有?”“請大將軍放心,我們已按最高規格安排,不會怠慢客人。”

    李慶安點點頭,轉身對曼蘇爾拱手笑道:“殿下一路勞累,請殿下好好休息,用餐可以就在館舍,也可以去中午用餐之地,殿下盡可自己決定,我就暫時失陪了。”

    曼蘇爾連忙向李慶安行禮謝道:“多謝李將軍的招待,讓我感受到了李將軍的誠意。”

    這時李慶安忽然想起一事,便笑道:“。$i 過七天便是我正式成婚之日,我邀請殿下參加我的婚禮。”

    曼蘇爾大為驚訝,原來這個唐軍主帥竟然還沒有成婚,他欣然笑道:“好! 我一定來參加。”

    李慶安又對鴻臚寺的官員交代了几句,便告辭了大食使者一行,向獨孤府而去,他需要和自己的親人一起分享封王的喜悅。

    親仁坊,安祿山的府邸內,安祿山的部將劉駱谷穿過院子,匆匆向書房跑去,書房內,安祿山正和他的另一個謀士高尚商量調動阿布思軍隊一事,從三年前的石堡城戰役結束后,安諒山邊開始謀算這支精銳的突厥人騎兵了,最初他是希望阿布思部自己提出遷徙幽州,為此他給阿布思開出了優厚的條件,給他占地十萬畝的大牧場,他部落民眾不須繳納一文稅賦,但最后還是被阿布思拒絕了,并明確告訴他,自己的部落絕不會去范陽,安祿山便精到阿布看透了自己的企圖,恰好此時他的族兄安思順調任朔方節度使,安祿山大喜,立刻就此事向安思順進行交涉,希望安思順能促成阿布思部東遷范陽,不料安思順卻態度曖昧,嘀上雖答應,實際上卻遲遲不見動作,在 安祿山再三通迫下,安思順不得不找出一個借口,需要李隆基的同意,他才能放人。

    現在李隆基已經答應,這就讓安祿山喜出望外,安思順再也沒有理由拖住不放了,現在安思順的問題解決 了,剩下就是阿布思的態度,不過這一 點妥祿山并不是很在意,只要李隆基旨意一出,他阿布思就必須遵從聖上的調動,而且這份旨意中書省已經草擬送進宮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傳來。“恭喜大帥了,几年的心愿終于要如愿以償。”

    安祿山的南瓜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道:“本帥為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年,從-來沒有哪樣物品讓我如此執著,著實是這支騎兵的戰斗力精銳無比,正好補我范陽軍騎兵不足的弱點,與我的幽州鐵騎相得益彰,而且阿布思部東遷,還能給我帶來源源不斷地戰馬,這也是個長遠買賣,拿到這支騎兵,下一步我就該 謀河東了。”

    高尚是安祿山的兩大謀士之一,一個嚴庄失蹤多年,至今下落不明,他便成了安祿山的第一謀 士,盡管安祿山帳下幕僚眾多,可讓安祿山信任,又足智多謀的,卻只有高尚一人,高尚年約五十歲,長得頗為白胖,留一綾長須,一雙細長眼閃爍著一種狡黠的目光。

    他輕捋長須道:“不過為了萬無一失,大帥應派人在半路攔截阿布思,以 防止他逃逸。”他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部將劉駱谷的裒報聲:“稟報大帥,已有消息!”“進來!”

    劉駱谷是安祿 山安插在長安的眼線,每丰安祿山大量撥款給劉駱谷,讓他結交權貴,收買李隆基身邊宦官,朝中但凡有風吹草動「劉駱谷便以最快的度鴿信前 往范陽,劉駱谷走進房內,躬身道:“稟報大帥,宮中傳來消息,聖上已經正式批准了大帥關于借阿布思部赴范陽協助作戰的奏折,旨意剛剛下兵部和朔方。”“好! 好!”

    安祿山連聲 叫好,他得意地笑道:“這下,我就將美夢成真了,哈哈!”

    旁邊的高尚卻看出劉駱谷欲言又止,似乎還有話說,便問道:“還有什么消息嗎?”劉駱谷嘆口氣道:“大帥請阿布思晚上耒赴宴,他推病不肯來!”“退病?哼 !早上看他還好好的,他會有什么病?算了,我也不清他了。

    安祿山回頭對高尚道:“適才先生說這個阿布思會逃,那他會往哪里逃?”

    “應該是逃進大漠,不過我聽說過阿布思和回紇可汗關 系惡劣,我們要防止他獨立稱汗,臣還是那個建議,把阿布思控制住,讓他插翅難逃。嗯!”安祿山點了點頭,緩緩道:“半路攔截有點晚了,我們在長安就得動手,宜早不宜遲,今天晚上便開始行動!”
匿名
狀態︰ 離線
289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9:49
第二百九十章 有失有得

    李慶安在下午時分返回了軍營,李沁有要事找他,確切說,是李沁請求返回東宮,今天下午,李亨派來一名侍從給李泌送來了一封信,此刻,這封信就放在李慶安面前,信中的內容很簡單,李豫新入東宮無人相助,李亨懇求李泌入本宮苄忙兒子。

    他同時也給李慶安寫了一封信,信中對李慶安表達了無盡的歉意,希望李慶安理解李豫身邊無人的窘迫。

    兩封信此刻就并排放在一起,李泌則站在一旁,略略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李亨除了這兩封信外,還命人帶了。信給他,‘是去是留,先生可自處,絕不勉強。”

    其實是李泌動心了,是他想去東宮輔佐李豫,他自少聰敏,博涉經史,精究《易象》,以王佐自負,為帝王之師,是他從小的夢想「后來有幸輔佐李亨,怎奈李 亨處處被限制,一言一行都被記錄,李泌也就缺少了揮才干的機會,李亨被廢后,他得罪了楊國忠,不得已去安西投靠了李慶安。

    現在李豫入主東宮,而且有處置國事之權,讓李泌怎么能不動心,問天下事,這是他多少年來夢寐以求之事,現在,機會終于來了,但李泌心中卻十分內疚,這樣一來,他就有背棄李慶安之嫌,李慶妥在他最落魄時沒有嫌棄他,收留他為幕僚,并委以他重用,這份恩情讓他難以回報。

    李慶安沉就良久,他忽然笑道:“這是好事啊!先生怎么會有愧疚之情?先生盡管去東宮,希望先生能成為我和儲君之間的一座橋梁。

    李慶安的大度讓李泌更加羞愧,他深深施一禮道:“使君對我有大恩,李泌尚未報答就這樣離 開,心中愧疚難當,請使君容我以后相報。”

    李慶安點點頭道:“皇太孫雖入主東宮,但他的前方依然殺機重重,危機四伏,他確實需要先生這樣的大才輔佐,我聽說高力士也會輔佐于他,希望先生多勸全長孫謹慎小心,把他的抱負留在登基之時,至于我這邊,先生不用擔心,我會不拘一格用人才,會有更多的文人來為我效力,上次先生推荐的外甥張志和,年少大才,不同凡響,我准備帶他回安西。”“我大唐人才輩出,脞李泌之人多矣,愿將軍開擴賢館,廣納天下人才,以實現將軍遷移漢民,置州縣于嶺西的大志。”說到這,李泌嘆了口氣道:“我將走,愿為將軍再獻一萊。李慶安沒有拒絕,淡淡道:“先生請說!”

    坦率地說,對李泌的離開李慶安沒有半點遺憾,也不想挽留,或許李泌才干卓著,但對于李慶安來說,忠誠遠比才干重要,他寧愿要才干尋常一點,但對他忠 心耿耿之人,這就是他看重嚴庄遠遠過李泌的緣故。

    其實這也是好事,李泌現在走要比將來走好,在他還沒有了解自己隱祕之時走,對自己也沒有什么威脅和損失。

    這時,李泌對李慶安獻上了自己的最后一策,既然哥舒翰提議由隴右 軍和安西軍一同起針對吐蕃的兩伐戰役,那安西軍不妨把戰線再向東擴大一些,可以從沙州一線進攻吐蕃,這樣一來,安西軍便可以名正言順在沙州駐軍,控制了沙州,河西走廊的大門也就打開了。

    李油走了,李慶安背著手站在地圖旁,默默注視著河西走廊最北面的沙州,沙州也就是敦煌,從玉門關經敦煌,穿越蒲昌海,也就是后來的羅布泊,便可直接抵達高昌,如果說玉門關是河西走廊的北大門,那么敦煌就走進入河西走廊的側峋-,占據了敦煌,河西走廊的北部便是囊中之物。

    李慶安不得不贊嘆李泌的戰略眼光,果然眼光長遠而深邃,不錯,這次兩線作戰便是占據沙州最佳的時機,李泌跟了 他這么久,只有這條建議最具有戰略價值。

    阿布思的住所位于待賢坊,緊靠長安城西的延平門,這里實際上是阿布思族人的宅子,宅子占地頗大,有一百多間屋子,一堵高大的圍牆將宅子緊緊包圍,阿布思和他的百名手下便住在這里。

    這次阿布思進京是為他的部落爭取彌峨川一帶的牧場而來,前年他部落所在的草原遭遇到了雪災,使他們部涇損失慘重,現在唐王朝安置他們的草原已經不能滿足他們十几萬人的生存了。

    但這次長安之行令他失望,朝廷否決了他擴大牧場的要求,阿布思感到沮喪萬分,連一向對他友好的李林甫也無能為力了。

    沒有得到牧場雖然讓他感到失望,但阿布思卻感覺到另一種危險正向他迫近,那就是安祿山對他軍隊的野心,三年前,安祿山的這種野心曾經暴露過一次,而且差點得逞,阿布思后耒才慢慢意識到,安祿山若得了他的軍隊,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自己,逕三年來,安思順不止一次問過他此事,也就是說,安祿山一直對他的軍隊野心不死,這次進京,他在一個月前再一次遇到安祿山,安祿山便直言不諱地告訴他,他和他的軍隊將做好遷移幽州的准備,說得那么自信和肯定,讓阿布思心驚膽戰了一個月。

    他想過種種可能,如果朝廷一旦真的決定讓他的部落東遷,他將何去何從?他與回紇的葛勒可汗磨延啜關系惡劣,甚至是勢不兩立,他不可能去投靠回紇,想來想去,阿布思只想到了一個去處,那就是和他關系交好的葛邏祿人,葛邏祿的大酋長眸刺黑山和他還是結拜兄弟,但他若去投靠邏祿,先便要得到安西節度使李慶安的許可,阿布思也知道,金山的沙陀人和葛邏祿人實際上已經淪為北庭的附庸,如果沒有李慶安的許可,謀刺黑山也不敢收留他,而且李慶安如果答應,甚至還可以划出一塊地盤給他們同羅部,比如夷播海沿岸,那里都是富饒肥美的草原,足以讓他的士几萬部眾安居樂業。

    幸運的是,李慶安和安祿山關系很僵,他正好也進京述職了,今天早上他還在大朝間隙時和他說了几句話,明天他要去找李慶安,要和他好好談一談。

    阿布思坐在房間里正想著怎么和李慶安商談此事,時間已經很$!迫了,下午安祿山派人來請他去吃飯,被他拒絕了,他非常了解安祿山,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就在這時,阿布思派去兵部辦理回歸朔方的副將土布羅奔了回來,十進院子便大喊:“哞護,大事不好!”阿布思一驚,連忙起身問道:“出 了什么事?”

    土布羅氣喘吁吁道:“我剛才在兵部聽到一個消息,聖上已經答應把我們 同羅騎兵借給安祿山,而且旨意都下來了。”

    “什么 !”阿布思驚呆了,半晌,他猛地大喊道:“快!快命所有的人收拾東西,我們要立即趕回部落。”

    他已經來不及去和李慶安商談了,情況緊急,他必須要立刻返回部落,再不走,聖旨到了朔方他就來不及了。

    大宅內頓時忙碌起來,他的手下行禮簡單,很快便收拾完畢,這時,又有一名手下奔來進來,緊張到:“葉護,我們已經被人盯住了,門外有數十名可疑的人。”

    不用說,這一定是安祿山派來的盯梢,他要干什么?他肯定是怕自己逃走,阿布思額頭上的汗已經下來了,他只帶來了一百名隨從「而安祿山卻帶來了一千軍隊,就駐扎在城外,如果安祿山目 的是要扣押他,他將無處逃匿。

    阿布思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黃昏了,他沉思了片刻,便對院中的屬下道:“出 !我們立刻返回部落。”

    百名騎兵紛紛上馬,從敞開大門沖上了大街,大街上的行人頓時嚇得四散奔逃,阿布思馬鞭一指,對十几名監視他的人大喝道:“去轉告妥祿山,我阿布思回去了,有什么話,去朔方去說。”

    他猛地一抽戰馬,戰馬向城門方向痱奔,他的下屬跟著他飛馳而去,安祿山派來的人立刻 跑回去報告。

    阿布思所在的待賢坊緊靠延平門,奔出坊門便直接到了城門口,阿布思每天都要帶屬下們出城遛馬,守城的士兵和他都很熟了,也不攔截,任他奔出了延平門,阿布思轉上了官道,奔出還不到十里,便沖進了一片樹林,官道橫穿樹林,時值春天,官道兩邊郁郁蔥蔥,茂盛而濃密。

    這時,阿布思見大路上前后無人,他一策馬離開了官道,鑽進了樹林之中,而他的屬 下則繼續向西奔馳而去。

    半個時辰后,安祿山率三百余名騎兵追來,這時他駐扎在城外的八百騎兵也趕到了,兩支軍隊在樹林外匯合。

    安祿山惱恨異常,如果讓阿布思逃脫,他的計划就有落空的危險,所以無論如何,要抓到阿布思。“傳我的命令,誰活捉到阿布思,賞錢五千貫,官升三級!”

    安祿 山一聲令下,他的千余騎兵個個奮勇爭先,向阿布思部屬奔逃的方向疾追而去,官道上激起滾滾黃塵。

    天色已經漸漸晚了,李慶安剛剛換了衣服正准備離開軍營返回城內,這時營門士兵飛奔來報,營門外朔方節度副使阿布思緊急求見。

    李慶安愣了一下,他記得上午阿布思說明天才來找自己吃飯「怎各現在就來了?“請他進來吧!”

    李慶安心中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如果是普通吃飯,阿布思不會用到‘緊急,二字,這會生什么事?

    片刻,阿布思被帶進了大帳,他金蟬脫竅之計,孤身從樹林里逃出,便立刻來找李慶安,盡管安諒山的抓捕使他驚怒交集,但解決部落的出路才是他最急迫的問題,阿布思十進大帳便跪了下來“大將軍救我 !”

    李慶安忽然感到一陣頭痛,從安西進京,這才不到十天,他已經連續遇到了各種麻煩,盡管這些麻煩最后都被他 一一撫平,但并不等于他可以替代 長安縣衙,任何人都可 以跑來戰他告狀,這阿布思可是節庋副使、藩王,他有冤屈應該找李隆基去告狀才對。

    但李 慶安心中也清楚,估計是安西能解決阿布思的問題,所以他才來求到自己,且聽他說一說,至少這個面子得給他,想到這,李慶安連忙將阿布思扶起道:“阿布思將軍,你這是做什么? 快快起來!”

    不料阿布思卻死活不肯站起身,汪道:“我們部落十几萬人身家性命都在大將軍手上,大將軍若不答應,我今天就跪死在大將軍面前。

    李慶安倒不勸他了,他坐了下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布思道:“你說吧!什么事情?”“大將軍,安祿山欲奪我同羅部的兩萬騎兵,以借兵為籍口調我去范陽,聖上也已經同意了他的請求,''。 。“等一等 !”李慶安一擺手止住了他,“你說聖上已經同意了?

    是!聖旨已經下來了。李慶安半晌才徐徐道:“既然聖旨已經下來,那這就是朝廷的正式決定,你讓我如何幫你,我擘你便是欺君,這個罪名我可擔不起啊!再說,我遠在西北,如何能過問東北之事?鞭長莫及,阿布思將軍,我真是愛莫能助。”“大將軍,我不要你出一兵一卒,也不會連累大將軍,我只要大將軍答應讓我投奔葛邏祿,此事便和大將軍毫無關系。”

    投奔葛邏祿?”李慶安這才明白阿布思為何會找到自己,原來他是要投奔葛邏祿,當然是要自己點頭才行,李慶安沒有答復阿布思,而是背著手在房內慢慢踱步,他在權衡其中的利弊,利益很明顯,兩萬突厥同羅騎兵,是朔方軍中最精銳的騎兵,當年石堡城之戰時雖然他們沒有得到揮的 機會,但李慶安卻親眼見過,確實是一支精銳勇猛的騎兵,所以安祿山才會打這支騎兵的主意,用借兵的方式,一借不還,安祿山想要這支騎兵,他李慶安當然也想要,兩萬大唐最精銳的騎兵啊!這對于他們這些邊疆諸侯來說,這是比金子還寶貴的財富。

    幫了阿布思一次,卻得了兩萬精銳騎兵,這是筆很合算的買賣,但這里面的弊端也很明顯,先是安祿山肯善罷甘休嗎?他絞盡腦汁謀算阿布思,最后卻給自己做了嫁衣,這里面的郁悶可想而知,對自己的仇恨也可以想象,還有安思順,他當然不肯把自己的軍隊拱手送人,送給妥祿山或許已經很魎強了,可如果最后是歸了自己,安思順不跳腳罵娘才怪,但不管是安祿山還是安思順,其實他們都不重要,自己早就和他們結下梁子,不過是舊恨中再添一筆新仇罷了,關鍵是李隆基,他聖旨已經下了,這件事若自己處置稍有大意,便立刻會被楊國 忠一黨抓住把柄,李慶安權衡良久,這件事中利有六成、弊占四成,應該是利大于弊,也罷 !自己就當不知道此事,讓阿布思逃到葛邏祿后再說。

    李慶安瞥了一眼阿布思,緩緩道:“阿布思將軍,我可以口頭答應你的要求,不過有句丑話我要說在前面,任何事情都不會十全十美,在將來的某個時候,你或許會付出代價,甚至是你生命的代價,你可愿意?”

    這句話問得似乎有點可笑,但阿布思卻一點也笑不起來,他曾經是東突厥的第二號人物,是僅次可汗的同羅部葉護,他當然知道李慶安問這句話的含義,一個有絕對實力的人是不屑于謊言和欺騙,如果他言而無信,他的部落待會遭到李慶安慘烈的報復,同樣,李慶安既然答應了他,也不會出爾反爾。

    阿布思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指著頭對李慶安道:“只要大將軍能保全我的同羅部,能保全我的妻女和子孫,這顆人頭,我愿獻給大將軍。“那好,你去吧!”“大將之恩,阿布思將銘記于肺胳!”

    他剛起身要是,夸慶安又叫住 了他“阿布思將軍,你准備從哪里回去?”

    阿布思苦笑一聲道:“不瞞大將軍,我命我的下屬向西奔逃「估計安祿山向西追去了,我准備從東走,出潼關走河東回朔方。

    李 慶安沉吟一下道:“你不要小看 了安諒山,他若從西面追不到你,必然會擼到你走潼關,很難保証他不會在潼關或者河東攔釹你,最好你扮作我安西小兵過去。”

    說到這,李慶安 回頭對親兵都尉江小年道:“你辛苦一趟,帶几十個弟兄,去河東考察移民的進展情況,半個月便可。”

    李慶安又回頭對阿布思笑道:“就委屈阿布思將軍扮作我安西小兵,這樣,你就艙平安回到朔方。”

    說完,李慶安又走出大帳,吩咐親兵道:“把我的‘烏云,牽來!”

    他親兵立刻牽來一邊通身烏黑、雄駿之極的阿拉伯馬,這是李慶安最心愛的五匹戰馬之一,原是大食軍大將齊雅德的戰馬,被唐軍繳獲,李慶安將戰馬交給了阿布思道:“你騎這匹戰馬走,可助你一程之力,祝你一路順利,我們北庭相見 !”

    阿布思心中感動之極,他向李慶安深深行一禮,大恩不言謝,他牽過戰馬跟隨江小年一行向營外走去,走出營盤,他換了安西軍的小兵軍服,翻身上馬,眾人催馬向東而去。

    “駕 !”阿布思兩腿一夾,這匹阿拉伯馬如箭一般的飛射而出,迅疾無比地向東疾奔而去,一隊唐軍加快度,片刻間他們便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一個月后,李隆基的旨意下到了朔方,調阿布思部的兩萬騎兵前往范陽,協助安祿山攻打契丹,可就在這時,阿布思部突然 叛逃漠北,十余萬部族老幼在一夜之間消失,遁入了大漠。

    (注:歷史上阿布思在天寶十一年由于不甘被安祿山吞并,叛逃大漠,最后走投無路投奔葛邏祿,卻被當時的北庭都護程千里逼迫 苗邏祿交人,將阿布思抓回長安,阿布思當街被殺,其妻被沒入教坊為歌奴。但本書在符合歷史的前提下,略做了改動,這件事在本書中并沒有持正版閱讀!)
匿名
狀態︰ 離線
290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30:13
第二百九十一章 燃眉之急

    失去了李泌,卻得到了阿布思的同羅軍,這一失一得都是慶安沒有想到的,而且答應阿布思的同羅部去北庭,自己只看中了他精銳的騎兵,同羅部去北庭會引來的一系列政治后果他卻沒有仔細去考慮,在某種程度上說,他的這個決定有點草率了,但后悔已經來不及,只得靜觀其變了。

    當天晚上,李慶安沒有返回長安城內,便直接在軍營中休息了。

    次日一早,一名中官找到了李慶安,讓他立刻進宮,李隆基召見他商議吐蕃戰支。

    當李慶安的馬車和百名親衛行明德門時,他卻無法前行,前方約有數千逃難而來的災民堵住了城門,哭喊聲此起彼伏,面黃肌瘦的老人、衣衫襤褸的婦孺、哀聲嘆氣的男人,一雙雙哀求的目光令人揪心,這時,李慶安的一名親兵跑到車窗前稟報道:“大將軍,這是從河東晉州和絳州逃來的難民,他們那里去年大旱,顆粒無收,正逢青黃不按時,他們實在活不下去了。”“去看看!是誰在管理城門,為什么不讓他們進城?”

    親兵奔去了,李慶安目光沉重地望著這些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災民,他不由想起前年去河南道視察災民,一樣的餓殍遍野,這里面有天災,但更多卻是**,無休無止的土地兼并,使大唐農民失去生存的土地,使他們抵抗災難的能力變得異常脆弱,稍有災難便難以生存下去,紛紛背井離鄉,流離失所,這便是李隆基肯把河東民眾遷移安西的根本原因,實在是問題太嚴重,農民們已經無法生存下去了。

    遠處他隱隱看見京兆尹的衙役和金吾衛士兵在驅趕災民,用棍棒亂打,仿佛趕鴨子一般,將一群群企圖沖進城的災民們打散,不少人被打得頭破血流,几十名少年被打翻在地,他們爬起來拼命向城門內奔跑,仿佛只要跑進城門洞,他們就有生存的希望,一雙雙眼睛是那么充滿渴望,是那么急切,但金吾衛的棍棒卻無情地打破了他們的希望,几名少年滿臉鮮血,硨卡叫喊著被木棍架了出來,拓進了護城河中,在城門洞口,一名軍官和一名金吾衛將軍騎在馬上,指揮著士兵和衙役驅趕難Ro

    那名金吾衛將軍李慶安認識,叫做繪芳正,當年是千牛衛的郎將,現在已經升為將軍了,但那名高官他卻不認識,看樣子至少是京兆少尹。

    片刻,他的親兵奔來稟報:“大將軍,城門口是新任京兆尹鮮于仲通,他說不允許災民入城沖擊糧價。”“原來是他!”

    李慶安不由有些微微動怒了,這個鮮于仲通是昨天下午才正式上任京兆尹,數千災民要進城乞食,這么嚴重的問題,他只會用棍棒驅趕嗎?若激起民變,這個責任他又擔得起?

    李慶安下了馬車,翻身上馬,災民們見他似乎是個高官,紛紛圍了上前,數百人老人婦孺跪在地苦苦上哀求道:“軍爺,求求讓我們進城吧!再沒有吃的,我們要活不下去了。”

    李慶安見災民中有大群孩子也跪在地上,一個個瘦骨伶仃,眼中充滿了一種飢餓的哀苦之色,李慶安心中不忍,回頭對親兵們道:“把干糧袋散發給孩子。

    士兵們紛紛從馬上解下干糧袋,走進飢民中分給了大群孩子,難民見李慶安表現出了善意,更加群情激蕩,他們聽士兵說這是安西節度使大將軍,頓時求生的希望在他們心中燃燒,再沒有人去沖擊城門,男女老幼全部圍攏上來向他述說災情,喊聲和哭聲連成一片,一名離李慶安最近的年邁老者汪道:“但凡有一點活路我們就不會來長安乞食,四個月滴雨未下,一個冬天,晉州的樹皮都扒得差不多了,新長出的野菜也挖掘殆盡,整村整鄉人逃亡,有的去太原府,但更多人逃亡關中,我們實在活不下去了,求大將軍給聖上說說,給大伙兒賑粥,給大伙兒一點活路吧!“大將旱-,求求你了!”難民哀求聲一片。

    這時,京兆尹鮮于仲通發現有人出面了,他看見了馬車上有節度使的旌節,一下子便猜到是李慶安到了,鮮于仲通是前任劍南節度使,因大敗于南詔吐蕃聯軍而被高仙芝取代,被貶為楫州長史,但在楊國忠的擔保之下,他又起死回生,被任命為京兆少尹,昨天更是升官為京兆尹。

    和所有的楊黨成員一樣,鮮于仲通對李慶安也充滿了擔憂和警惕,城門處的難民風波若處置不好,極可能會被李慶安抓住把柄,向聖上彈劾自己,再次威脅到自己的剛剛得到的官位。

    鮮于仲通連忙對金吾衛將軍徐芳正低聲說了几句,徐芳正立刻喝止住士兵動武,鮮于仲通催馬上前大喊道:“大將軍,請聽我一言。”“你說吧!”李慶安冷冷道。

    鮮于仲通有些為難了,他們中間可陷著千余名難民呢?這可怎么談,他見李慶安態度冷淡,只得硬著頭皮道:“大將軍,聖上曾有旨意,河東災民只准就食于陝州和河南府,不得進京,我為京兆尹,只能遵循上意,顧不准他們進城,請大將軍見諒!”

    “那按鮮于使君的意思,這些難民就讓他們餓死在長安城外外,或者把他們趕出京兆府的管轄地,就和鮮于使君無關了,對嗎?”

    鮮于仲通嘆了口氣道:“我明白大將軍的意思,我會在城外搭粥棚賑災,但大將軍可曾想過,這只是第一批難民,以后還會有大批難民陸續趕到,我若讓他們進城,那后面的難民怎么辦?如果讓他們全部進城就食,這個責任我擔不起,大將軍想必也不會擔,所以煩請大將軍不要干涉我京兆尹的事務。”

    李慶安冷笑一聲道:“我可不敢干涉鮮于使君的政務,但遷河東、河南、關中三十萬戶去安西,這也是聖諭天下之事,這批難民安知會不會就是將來遷移安西的民眾,鮮于使君,如果他們是遷移安西之民,那這就是我的事,我就要過問,鮮于使君,你也曾是劍南節度使,應知干涉軍務的后果,你自己考慮吧!”

    鮮于仲通見李慶安態度橫蠻,口氣強硬,心中著實為難之極「可讓這些難民進城,他又萬萬不敢,無奈,他只得對李慶安拱手道:“那請大將軍給我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合理,我一定照辦!”

    其實李慶安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他也知道難民進城會引發騷亂,更清楚准不准難民進城確實是鮮于仲通的權限,自己若做的過分,那就是越權了,他見鮮于仲通已經表現出合作的態度,便道:“既然鮮于使君說會搭粥棚賑災,那請讓我看一看鮮于使君的切實措施,不要讓我等只看到棍棒和驅趕,而看不見粥鍋及帳篷,我想鮮于使弄若能把這些事情做在前面,那這些難民誰又會進城去四處乞食呢?鮮于使君以為這個建議合理嗎?

    鮮于仲通剛剛上任,尚不知自己能動用多少糧米和帳篷,再加之這些難民來得突然,所以他一時還來不及安排賑災,現在李慶安擺明了要干涉此事,他只得對手下衙役道:“速去通知萬年長安兩縣,就說是我的命令,命令他們立刻在城外搭粥棚賑災。”

    吩咐完,他又拱手對眾難民喊道:“各位父老鄉親,我已經安排在城外賑粥,請各位鄉親耐心等候,很快就會有糧食運來。”

    明德門外頓時歡聲雷動,數千難民紛紛向李慶安磕頭謝恩,在他們眼中,這是李慶安替他們解決最緊迫的飢餓問題,而不是那位騎在馬上的官老爺!

    李慶安對眾難民抱拳笑道:“各位鄉親,朝廷准備遷三十萬戶中原之民去安西,我可以向大家保証,在安西,每戶人家都會有自己的土地,每戶不會低于三十畝,只要大家辛勤耕種,就絕不會有飢荒,全家衣食無憂,孩子們還能免費讀書,老人有官府供應糧米,也不會有人來侵占你們土地,我歡迎大家去安西安家。”

    數千難民再次爆發出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李慶安雖然沒有沒有給予他們急需粥和帳篷,但李慶安卻給了他們更珍貴東西,那就是希望。在民眾們波動的鼓掌聲中,百名親衛保護著馬車,緩緩駛進了明德門。

    在興慶宮御書房的議事堂內,李隆基正和哥舒翰以及几名相國商議出兵吐蕃一事,這是一場臨時召開的會議,起因是李隆基記錯了接見大食特使的時間,他提前一個時辰來到大同殿,卻得知要一個時辰以后,接見才開始,作為帝王,李隆基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記錯了,于是「他便召開了這次政事堂臨時會議。

    李林甫因身體緣故沒有來參見,楊國忠、張筠、陳希烈、韋見素、楊慎衿和剛剛升為相國的王珙以及新儲君李豫等人參加了這次會議。

    這次戰役的另一名主要人物,安西節度使李慶安已經派人去叫了,應諒很快就會到來,在具體談軍務之前,李隆基關心的是朝廷的錢糧艙否支撐這次戰役,根據哥舒翰的計划,這次戰役將調河西及隴右共十五萬大軍參戰,另外,李慶安也承諾將調五萬安西軍配合隴右軍的作戰,這樣就是二十萬大軍,原定是深秋十月開戰,但由于李慶安異議和高原特殊的氣候,作戰計划便提前到了七月,作戰期約三個月時間,這樣便需要調糧一百萬石,其中七十萬石供應隴右,三十萬石調往安西,再考慮到路上運輸消耗,朝廷至少需要籌集糧食一百二十萬石,以及軍餉、兵器、帳篷、草料等大量軍需物資,此李慶安還提出了五萬擔茶葉的要求,這是因為安西軍軍糧不足時,便以牛羊為主食,軍中急需茶葉。

    這時,李慶安也趕到了,他悄而無聲地站在隊列中,聽取各個重臣的意見,楊國忠作為大府寺卿,掌管儲存錢糧的太倉和左藏,他正在解釋糧食的籌備情況。

    “陛下,臣昨天下午仔細盤查太倉及關中各大糧庫的存糧,共合計出糧食六十萬石,考慮到春天河東災民會大量涌入關中,那最多只能拿出四十萬石糧食。”“楊尚書,你這五十萬石糧食哪里夠用?”

    哥舒翰忍不住打斷了楊國忠的話,恕道:“我按一百萬石做計划已經是最低的要求了,吐蕃高原的情況你是不了解,道路艱險,體力消耗極大,如果遇到惡劣天氣,這場戰役極可能還向后推遲,那時沒有軍糧跟上,十几萬大軍就將陷入飢餓之中,如果一旦因糧食斷絕造成全軍潰敗,吐蕃軍就將長驅直入,那時不但河湟盡失,吐蕃軍還會打進隴右,那時誰來保護你楊尚書的萬貫家產?”

    哥舒翰這兩天心中著實憋了一肚子的氣,昨天朝會他一無所獲,不僅郡王的封號遙不可及,甚至連普通的封賞都沒有,去年他可是羸了一系列的勝利,可李隆基視似乎而不見,令哥舒翰著實郁悶,直到昨天晚上,他的幕僚高適從一個兵部的官員中得到了真相,他在吐蕃的軍報竟被時任兵部右侍郎的令狐飛重新改寫,盡管內容不錯,但高適那些華麗的辭藻和費盡心機寫出的戰爭場面統統沒有了,比如‘將軍百戰死,士兵不惜頭,這些令人激動的句子都沒有了,只有陣亡多少,傷多少,殺敵多少等等干巴巴的數據,而且也把高適刻意用慘烈f6句來修飾的唐軍陣亡過多的情況給寫實了,這樣,就使他的軍報大失光彩,李隆基自然也沒有了興趣,最后的結果就是李慶安、高仙芝風光無限,西他哥舒翰卻成了被連忘的人,尷尬無比。

    這件事使哥舒翰對令狐飛痛恨之極,自然恨烏及屋,也連同楊國忠也一起恨了起來,他甚至認為令狐飛沒有這么大的膽子,應該就是楊國忠的授意。

    楊國忠所做的這一切,無非就是為了壓制他哥舒翰,李慶安雖得厚賞,但他距離中原遙遠,對朝廷產生影響不大,西高仙芝的劍南又地域狹小,!$源不足,真正能對朝廷產生影響的邊疆大臣,只能是范陽的安祿山和隴右的他,壓制住了他哥舒翰,也就等于捧起安祿山,楊國忠的伎倆他看得懂。

    哥舒翰是個心中壓不住事的人,性子火爆,當楊國忠說最多只有四十萬石糧食時,哥舒翰的烈火脾氣一下子爆發了,直指楊國忠在隴州的田宅,朝堂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尷尬,李隆基的臉也沉了下來「他既不悅楊國忠潑冷水,前兩天楊國忠還告訴他可以走長江從江淮調糧,怎么現在又不提此事,只說關中存糧不足,同時他也不滿哥舒翰沒有涵養的當眾發難,這種發難中明顯帶有個人情緒,李隆基也沒有說話,朝堂中一片沉就。

    這時,張筠咳嗽一聲,上前奏道:“陛下,楊尚書說的是實情,臣可以作証,楊尚書說的句句是實,關中各地卜的三十二個官倉中,一共是六十一萬石糧食,這里面還有欠朝官未付的二十萬石祿米,所樅形勢還要更加嚴峻,不過也并不是沒有辦法解決,請陛下聽我一言。”

    關鍵時候還是老臣說得上話,李隆基的臉色略略和緩下來,道:“張愛卿請說。”

    張筠看了一眼眾人,笑道:“關鍵是這場戰役的時間,哥舒將軍若將戰役時間定在三月或四月,朝廷確實來不及准備,但現在時間定在七月,而且還有几個月的作戰時間過程,我想我們應該就有足夠的糧食來支撐這場戰役,我們可以考慮到各地的夏糧成熟,考慮到因夏糧成熟而使河東的災情得到減緩,那樣,我們就有足夠的糧食支持這場戰役了。

    張筠的中庸之言似乎很合情合理,沒有漏洞,可如果仔細推敲,就會發現他這個建議實際上很空洞,夏糧成熟一般在六月,但征收租賦需要時間,運送糧食到長安也需要時間,在把糧食從長安運費赤嶺以西,又需要多少時間?如果按照往常的經驗,最快也要等到年底去了,**月份運到軍營,根本就不現實,就算關中和隴右的糧食能節省時間,但朝廷能從關中和隴右收到多少稅?

    沒有歷史記錄和具體的數據作為依據,張筠之言只能是畫餅充飢,但李慶安卻發現了一個微妙之處,在這個非黑即白的問題上,張筠并沒有走灰色路線,而是替楊國忠說話,難道張筠已經有和楊國忠結盟的意圖了嗎?

    “皇祖父,臣孫有話要說!”

    李豫的發言打斷了所有人思路,大家紛紛回頭向他望去,李隆基眼中洋溢著笑意,欣慰地點點頭道:“孫兒盡管說。”

    李豫慢慢走上前,對各個重臣微微欠身道:“我在去年十月秋收時曾遍游關中各地,大片田地都喜獲丰收,稻谷累累,上田一畝地能產三石,可這些丰腴的土地中又有多少是繳納田賦的呢?據我調查,不過十之二三,隴右也是一樣,這樣算下來,朝廷從關中和隴右的土地能收田賦最多只有五十萬石,去年戶部的記錄是五十四萬石,而且還是丰收年景,而今年只會少不會多,原因大家心里應該都有數,那我請問張尚書,這五十萬石糧食是不是全部打算給隴右,而朔方、河東、劍南、范陽都先勒緊肚子,眼巴巴地等其他地方送糧耒?”

    李豫雖然一個字沒有提土地兼并,但他所指,依然是嚴峻的土地問題,朝堂中又一次沉就了,其實張筠的建議大家都很清楚,不過是個搪塞之語,廷租賦不足,只能通過!$課、變造、戶稅享其他稅賦剝削手段來斂財,購買富戶糧食充軍糧,還要承擔日益沉重的軍餉,隨著逃戶增多,大唐的財力日漸緊張,年年入不敷出。

    誰都知道,以大唐現在的國力,根本無法支持一場大規模的戰役,但李隆基想打這場戰役,眾大臣都不敢反對,便有了張筠用寅吃卯糧的辦法來解決糧食不足,偏偏皇長孫李豫毫不客氣地把這個畫皮揭穿了。“那皇孫的意思如何?”李隆基耐著性子問道。“皇祖父,臣孫的意思是,關中其實有糧,都在各大權貴的手中,我們要想辦法讓權貴們拿出糧食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6 21:1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