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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高月] 天下 [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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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2 23:48:48
天下 卷三 云譎波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入虎穴

    支約蘭百人組成的唐軍騎兵在山巒戶間的溝復中奔馳“聯沁山是外阿賴山的一部分,延綿千里,南面便是吐火羅諸國,而北面則形成了著名的費爾干盆地。

    波悉山盛產白銀,南北都有大銀礦,埋藏淺、品級高 易于開采,是大食最主要的銀礦來源。

    此刻唐軍飛馳在波悉山的最西面,兩邊低緩的山坡上是濃密的森林,秋意染盡,叢林呈現出一派色彩斑瀾的迷人景象,但唐軍卻沒有心思去欣賞這美麗的秋色,他們快馬加鞭。向銀城方向疾馳而去。

    斥候校尉秦海陽是這次任務的執行者,他的任務便是探查銀城的駐防情況。為唐軍拿下銀城做前期准備。    “校尉!”

    一名熟悉地形的石國士兵飛馳來稟報:“前面二十里便是漲恥山哨卡,過了哨卡便到哨卡再向前五十里便到礦山。”

    “可有烽火台?。

    “去東我經過這里,那時沒有烽火台。小

    秦海陽沉吟了片刻,去年唐軍還沒有進軍石國,大食軍沒有任何威脅,那時是沒有必要建立烽火台,可現在情況已經生了巨大的變化,大食軍已增兵銀城,這個時候建立烽火台的可能性已經大大增強了,一旦自己被烽火台現,那探查銀城的計划就將化為泡影。

    想到這,秦海陽立刻命令兩名斥候道:“去探查前方敵情,看看有沒有峰火台存在

    兩名斥候答應一聲,催馬前去了,秦海陽轉身命令其他人道: “就地下馬休息等候

    唐軍們紛紛下馬休息。秦海陽休息了片刻,又吃了點干糧,他看了看周圍的山勢,從他的經驗來說,這種山體應該不止一條路才對。

    他將一名石國士兵招來,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展開地圖問道:“從這里到銀城只有這一條路嗎?。

    這名石國士兵都是獵戶出身,對這一帶的路十分熟悉,他搖搖頭,道:。倒是還有兩條小路,但山高坡陡,道路艱絕,人可走,馬難行。”

    他話音網落,前方突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本來都躺在地上休息的唐軍紛紛跳了起來,張弓搭箭,緊張地注視著前方。

    片刻,拐彎處出現了兩個黑影,漸漸走近,正是剛才去探路的兩名唐軍。眾人一顆心放了下來。兩名斥候飛馳上前稟報道:“前方懸崖上有哨塔,也有烽火台,過去必然被現。”

    。那晚上過去如何?”

    斥候搖搖頭道:“密林中藏有活動暗哨,晚上也難過去

    秦海陽眉頭皺成一團。這可怎么辦?這時,石國士兵忽然想起一事。急道: “校尉,還有一條路可以過去。就是遠了一點,需要繞行密水,比從這邊直走銀城要遠兩百里,好處就是沒有巡哨。”

    秦海陽想了想,便斷然下令道:“那好,就走遠路!”

    唐軍紛紛上馬,跟隨著石國士兵向另一條崎嶇的山路疾馳而去。

    密水是源于波悉山流向河中諸國的最重要的一條大河,最終流入阿姆河,米國、康國、西曹、何國、東安國以至安國都位于密水河畔,可以說密水就是河中諸國的母親河。

    密水從波悉山南麓奔騰而來小出了波悉山后立刻變得平緩寬闊,極利于航運,從銀城運往撒馬爾罕的粗銀錘就是走水路,密水在波悉山分為南北兩條支流。銀城便位于北支流的中段,但這一段支流水流湍急。無法行船。一直要到五十里外才能行船,因此銀城的大食軍便在可以行船處修建了一座碼頭,驂恥隊需要先將銀鎖從銀城運到碼頭。

    這天上午,碼頭上面人聲嘈雜,一隊隊奴隸正將成箱的銀鍵搬運上船,數百名大食軍手執長矛,警惕地在碼頭周圍來回巡邏。

    接到大食國內的命令,銀城近百萬斤粗銀徒和一部分金鍵要運往撒馬爾罕,這是銀礦近三年的鑄造量,由于大食內戰,銀鍵一直存放在銀城內,這次唐阿戰爭爆。大食維齊爾便下令將庫存銀鍵運回庫法。

    這次銀徒運輸數量巨大,走的就是水路,沿著密水向西駛進撒馬爾罕,再從那里轉為駱駝走6路運到呼羅珊木鹿,一共分為三批,第一批已經在十天前運走了,這是第二批,也是數量最大的一批,一共要運五十萬斤白銀和三萬斤黃金,一百多條船停泊在河中。

    船是栗特人運貨的平底船,吃水深、運載量大,但缺點也很明顯,就是笨重而不靈便,一般是聯隊運輸。

    隨著最后一箱銀鍵搬上船,一名大食軍官大聲叫喊:“裝船完畢,准備出!”

    船隊晃動一下,緩緩出了,船與船之間是用粗索相系,由一艘巨大的了導船在最前方帶路,這一段水流較急,暫時不用動力,船也較快,但行了五六十里后,隨著河面變寬,水減緩,僅靠水流的動力不足驅動船隊,這時便需要奴隸在岸邊拉拽。因此,又有一千名奴隸隨船而走。

    同時隨船的還有三百名大食騎兵,有一名騎兵團長率領,另外每條船上還有一名大食士兵,騎兵們隨船一路疾行,黃昏時分便抵達兩條支流的匯合處引!開始,將由奴隸來拉船“行老兩天后將抵達米國都賦不習只札爾。

    一千奴隸跟不上船,被遠遠拋在后面。隨著水流變緩,船隊失去了動力。開始變得緩慢無力,仿佛一個長途奔跑的馬拉松選手抵達終點后的疲憊,在岸上走路都比它快了。

    騎兵團長焦急向后面張望。夜幕已漸漸降臨,可奴隸們的影子都沒看見,“這幫沒用的東西!”他暗暗咒罵一聲,見天色已晚,便下令道:“就地宿營,明天一早出!”

    船隊緩緩地靠岸了,船上的士兵們紛紛跳上岸,大食士兵點起了几堆篝火,開始炙烤羊肉,有的拿著酒壺咕嘟喝酒,火光將他們的臉龐映得紅紅的,他們談論著女人和美食,岸邊變得熱鬧無比。

    唐軍斥候營穿過了波悉山漫長的山谷,終于抵達密水,這一帶是低緩的丘陵,風景優美。草木茂盛,一片秋天的金黃之色,累累漿果挂滿枝頭。無數色彩斑瀾的飛鳥在枝頭間跳動。啄食漿果,盡情享受大自然的饋贈,密水在平緩的矮丘中間穿流而過。上流群山雨水充沛。山溪清泉眾多,密水在未抵達平原之前已是河水深深,水流湍急,滋養著兩岸富饒美麗的土地,

    隨著唐軍行軍加,太陽已經漸漸落下了波悉山,蒼涼的暮色開始籠罩密水兩岸,灰色霧霄在河面上生成,深秋的寒意侵襲進了唐軍的盔卓,他們不由拉過披氅將身體裹緊。

    “小巴克,前面有沒有什么山洞之類的宿營地?”

    秦海陽見前方又出現了巨大的山體,便問引路的石國士兵道。

    巴克是這個石國士兵的名字,他身材魁梧,是一個老實厚道的粟特獵戶。曾經被抓為奴隸進銀礦做苦力。在去年的一次銀礦暴動中,逃出了一百多奴隸,他便是其中之一,他對這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

    他搖搖頭笑道:“這邊沒有洞穴,銀礦那邊倒是有無數的巨大洞穴,每一個洞穴都可以容納几百人,這邊只能在河邊宿營,而樹林里濕氣太重。住上兩晚便會關節疼痛

    “那好吧!我們就地宿營。明天再出

    他話音網落,一聲口哨從前方傳來只見一名唐軍彎腰疾奔而來,低聲叫道:“校尉,前方有情況!”

    秦海陽一愣,連忙擺擺手。命唐軍們不要下馬。他跳下馬帶著兩人向前方奔去,前方是一座低緩的丘陵,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他們一口氣沖上丘陵,丘陵上長滿了灌木。他們不顧灌木上的小刺,趴在灌木叢中向遠方眺望,只見約五百步外。几堆篝火在黑夜中格外明亮,如果潛心聆聽,便會聽見有說笑聲隨風飄來。

    “是大食士兵!”粟特獵戶巴克小聲道,他聽見了大食軍那熟悉的狂放的笑聲。

    秦海陽是老斥候,他的目力也極好,他很快便分辨出敵軍大約有五百人左右,這時,他看見忽然河邊有一隊船,似乎裝滿了貨物。

    “我來問你,大食人會在河上運送什么?”

    獵戶巴克一下子便反應過來。他激動道:“一定是銀徒,從銀城運送到撒馬爾罕,以前一直是用船運的。     小銀子!”

    秦海陽眼睛一亮,他嘔砸嘴笑道:“老子要大財了。”

    他向篝火周圍打量一下,離大食士兵數十步外就是樹林,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那邊樹林中可能埋伏軍隊?。

    “校尉,這邊樹林都是一樣的,我們這邊什么樣子,他們那邊就是什么樣子

    秦海陽退了回來,召集几名旅帥和隊正商量對策,他們有三百騎兵,以有備勝無備,他們應該能占據上風,更重要是河中有一百多艘裝銀船。那該有多少白銀,他們每個人都激動起來。

    不過很快他們便現了一個嚴重的現實問題,就算他們干掉了大食軍,他也未必能拿到一兩銀子,河面太寬了,等他們干掉大食軍。船已經駛到對岸去了,這可怎么辦?

    。不如把船一把火燒了,讓它們沉入河底,反正我們也拿不走銀子!”一名旅帥獻計道。

    雖然秦海陽想筆大財。但他也知道。他們現在是在大食人的控制區,他們怎么可能把船上的銀子帶走,燒掉沉到河中也好,集將來擊敗大食人,再慢慢撈出來,他們帶得有火油,正好派上用場。

    “就這么定了。燒掉船!

    秦海陽做出了荐定,下面的實施并不是很難,他們都是斥候軍,斥候相當于唐軍的特種部隊,各有特長,善水者也不在少數,他們很快便挑出了十几名水性極好的唐軍,他們帶著裝滿了火油的皮囊,潛入水中了。

    剩下的唐軍則進了密林,此時夜幕剛網降臨,樹林中的鳥雀們依舊嘰嘰喳喳地吵鬧異常,唐軍進入樹林,立刻驚起一大片飛鳥,扑愣愣地飛遠了,還好,大食軍并沒有注意到樹林的異常,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唐軍會到這里來。

    這些駐守銀礦的大食軍消息閉塞,最多知道唐軍已經占領了塔什干。而塔什干離這里路途遙遠。就算過來,也會先有消息傳來,而唐軍已經在度討藥朵河的消息小他們更是聞所未         …

    這也難怪,從大食人來波悉山開礦,已經几十年過去了,運送了不知多少趟銀徒,從來沒有過半點閃失,今天不過是其中的一次,又會生什么情況呢?

    篝火獵獵,大食士兵們盡興地喝酒吃肉,几個喝得醉熏熏的士兵還在篝火前跳起了舞。

    “這附近有沒有住戶,我們去找几個女人來吧!”一名士兵高聲怪叫道。

    另一名士兵撇撇嘴,不屑道:“你做夢吧!這里哪有人家,后天咱們到朱馬巴札爾,倒可從去逛逛城里的妓院。

    “別說夢話了!

    大食軍團長走過來拍拍士兵們的肩膀,囑咐他們道:“這次運銀事關重大。酒要少喝點,到了撒馬爾罕。再讓你們喝過夠。”

    “拉茲曼團長,你擔心什么?擔心那些奴隸會趕來造反搶銀子嗎?。

    眾士兵一起縱聲大笑,大食軍團長嘿嘿笑了兩聲,便快步走到河邊,一抖身子,嘩嘩地撒起尿來小他一邊撒尿,一邊向河對岸眺望。夜色深沉。已經完全看不見對岸了,這時,他似乎感覺到船在晃動,他揉了揉眼睛,不對啊!本來緊靠岸邊的船怎么離開了岸邊,這一刻,一團火苗在他右前方出現了,他愣了一下,那是引導大船,船上怎么會有火,他突然渾身一激靈,反應過來了,轉身大吼,“快!船上失火了,快來救火!”

    就在他轉身喊話的一瞬間,一支淬毒的勁弩從水面上射出,無比快疾地射向大食軍團長的后心。“噗!,的一聲,勁弩射進了他的身子,他一聲慘叫,跌進了河中。

   河邊突然生的情況讓所有士兵都愣住。他們一齊扭頭向河邊望去,就在慘叫出的同一時刻,樹林中一聲梆子響,數百支箭從樹林中呼嘯射來,箭頭極准,每一箭都取人要害,篝火兩邊頓時慘叫聲響成一片,大食士兵們亂成一團。不少士兵跳起來,跌跌撞撞向馬匹跑去,第二輪箭又到了,不少人在奔跑中被射中。慘叫著摔倒。

    這時,河面上的船只燃起了熊熊大火,船只都已經到了河中央,連接船只之間的繩索被燒斷了,裝滿了銀鍵的船只三五成群,各自漂流,不一會兒,河面便傳來了咔嚓聲,開始有船只折斷沉沒了。

    河岸上,唐軍從密林中沖出。他們催動戰馬,揮舞橫刀砍殺著四散奔逃的大食士兵,或策馬放箭小將已經騎上戰馬的大食士兵一箭射死,大食士兵狂呼亂喊,對死亡的恐懼使他們已經忘記了銀船,也忘記了反抗,他們只顧奔逃,但唐軍有效的部署斷絕了他們逃生的希望,唐軍從三面包圍,無情地殺戮每一個大食士兵。

    很多大食士兵跳入河中。立刻被水中的唐軍捅死,不到半個時辰,殺戮漸漸到了尾聲,被焚毀的帳篷冒著黑煙,到處尸體遍地,鮮血匯集成血流。流進了河中,河面上的船只基本上都沉入了河底,沉入范圍延綿數里。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是很難撈出來。

    盡管唐軍如收網似的屠殺。但還是被逃走了几十人,大多是跳河游到對岸。

    。校尉,現在我們怎么辦?。一名旅帥擔憂地問道,銀船出事。夫食軍肯定會趕來支援,現在他們該怎么辦?

    秦海陽低頭沉思片刻。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繼續向銀礦進軍,鬧他個天翻地覆。”

    唐軍們稍作收拾,換了大食人的軍服和戰馬,將大食人的尸體全部拋入河丰,又繼續向銀礦方向馳去。

    就在唐軍三百斥候隊探查波悉山銀礦的同一時刻。兩萬唐軍在唐軍大將李光弼的率領下抵達了東曹國都城,在十里外扎下了大營,而齊雅德的三萬混合軍也早一天進入了都城,他并不急于出戰,兩軍處于對峙狀態。

    這時,阿拔斯的埃及戰役漸漸接近尾聲。僂馬亞最后的王族拉赫曼已經從埃及逃出,正前往西班牙摩爾多瓦的路上。

    哈里阿拔斯的注意力轉向了東方,他下令埃及的軍隊返回大馬士革,而庫法的三個軍團前往呼羅珊,准備支援與唐王朝爭奪河中的戰爭。

    這時,大唐革國在西南方向的戰役也取得了初步勝利,高仙芝招募的五萬新兵經過半年的刮練,在高仙芝的率領下,在嘉件擊敗了企圖北進蜀中的南詔軍,南詔王皮邏閣被迫退回姚州。

    高仙芝的勝利極大鼓舞了唐軍的士氣。后方獲穩后的李隆基將目光也投向了遙遠的西域,李慶安占領石國的報告令他興奮異常,他當即批准了與石國同盟協議,并著令兵部和戶部,再從河東、關中募兩萬軍戶前往安西,并從軍械監倉庫內十萬件兵器緊急運往安西,全力支持唐軍對粟特地區的爭奪,唐王朝與阿拔斯王朝的戰爭開始不知不覺地升級了。

    這玉夜里,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楊國忠的府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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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暗流涌動

    初習忠做夢也沒想到陳希烈會在眾個時候來拜訪他。際刪烈小許人?李林甫最鐵杆的心腹之一,從天寶五年拜左相至今已有五年 一直緊隨李林甫的腳步,以至于門下省形同虛設,他做門下侍中五年。門下省几乎就沒有封退過李林甫的政令,就是這個李林甫的最鐵杆心腹,居然在這個最微妙的時候來拜訪他楊國忠了,楊國忠大喜過望,立匆下令開大門迎接陳相國的到來。

    正如楊國忠的驚訝,陳希烈確實是李林甫的心腹,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走出今晚這一步,從前几年李隆基開始打壓李林甫,逐漸錄奪他的權力,將權力慢慢轉給新興的楊國忠,在這么明顯的信號下,陳希烈都沒有想過要背叛李林甫,去抱楊國忠的大腿。

    直到后來李李慶安在河南難,給了楊國忠一個沉重的打擊。李林甫的勢力又重新得到恢復,可就在這個節骨眼的時候,陳希烈卻走出了他變節的第一步,實在是因為他感受到了李林甫的冬意,昨天李林甫再次吐血暈倒了,這可是他這個月以來的第三次,李林甫一直對外隱瞞,只說自己秋寒感恙,連陳希烈也隱瞞住了,直到今天他偶然從給李林甫看病的張名醫那里得到了真相,陳希烈這才意識到,李林甫的病情已經相當嚴重了。

    今晚下著小雨,寒意森森,大街上沒有一個人,陳希烈就是趁著今夜下雨,偷偷摸摸來楊國忠府上,想著人不知鬼不覺地和楊國忠暗通款曲,不料楊國忠卻大張旗鼓開大門迎接。唯恐天下不知,讓陳希烈頗為尷尬,他立刻吩咐馬車里小:“去給楊尚書說說,就說我從他側門進府。”

    書童答應一聲,跳下馬車去了,陳希烈的馬車立刻趕走,很快便消失在雨霧之中。

    楊國忠意氣風地走出大門,卻不見了陳希烈的馬車,他不由楞了一下,陳希烈的小:“楊尚書,我家相國說,聲勢太大不好,希望走側門進府。”

    “走側門進府?。楊國忠捋著短須笑了,這個牛鼻子老道,果然是當妾的命。

    經過几年的官場磨礪。今天的楊國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愣頭青了,經過李隆基的悉心培養,讓他漸漸明白了一個官場真諦,那就是做什么官,擺什么譜,這擺譜可是大學問,在上官面前要有下屬的低姿態。在下屬面前要有上官的架子,在聖上面前又必須有奴才的模樣,這中間的分寸須捏拿得十分到位,重一分則過,輕一分則弱,無論過輕或者過重,都會讓上官不滿,讓下屬不恥,更讓聖上不悅。    正是明白了這個道理,楊國忠這兩年在官場混得漸漸有了起色,不把一些得失看在心上了,比如去年崔翹被罷免,他也丟了兵部尚書,他的楊黨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但楊國忠卻成功保住了最重要的吏部尚書一職,而在上半年,高仙芝備戰劍南遭遇到了以益州太守崔圓為的地方官掣肘,就在李林甫要拿這件事做文章時,楊國忠卻雷霆風行,上奏聖上罷免了嘉州太守羅本清,以他鮮明的態度鎮住了巴蜀官場,高仙芝的備戰立改潁勢,這件事深得李隆基的贊賞。

    甚至對他的老對手李慶安,楊國忠也一改敵視態度,不再不分輕重的找茬,甚至在李慶安攻取石國后,他還主動提出追加安西軍戶 支持李慶安對大食作戰的策略,表現出了一個相國應有的寬容。

    楊國忠的這些改變深得李隆基贊賞,使他聖眷日深,這兩個月,他又兼任了太府寺卿和度支使兩項權重的職務,明眼人都看出來了 楊釗取代李林甫只是時間問題。

    楊國忠命人開了側門,不多時,管家將臉上尚帶著尷尬之色的陳希烈領到了書房門口。

    “老爺,削日國到了!”

    “陳相國,真是貴客啊!”

    楊國忠奔出房門,臉上熱情的笑容几乎將陳希烈溶化了,他重重拍了拍陳希烈的胳膊,埋怨道:“我開大門迎接,相國怎么不給我面子?”

    陳希烈苦笑一聲道:“我若從楊尚書大門進府,明天朝野上下除一人外,恐怕全部都知道了。”

    “哦?除了誰?”楊國忠好奇地問道。

    “除了李相國,聽說他昨夜吐血暈倒,恐怕明日還不能上朝。”

    陳希烈含蓄地泄露了李林甫病重的真相,楊國忠一怔,眼中露出了一種喜悅之極的笑意,但轉瞬即逝,口中卻沉痛地說道:“李相國病重,是朝廷的不幸,哎!我明天一定要去看看他。

    ”

    “素聞楊尚書胸懷廣闊,今日一見,果然有宰相的氣量,在下既佩服又慚愧,和楊尚書相比,我哪配得上相國二字!”

    陳希烈的自貶使楊國忠心情大好,他呵呵一笑,連忙擺手道:“陳相國太自謙了,快請屋里坐!”

    兩人進屋坐下,楊國忠命愛妾上了的杯好茶,他端起茶杯叩了一口熱騰騰的茶,笑道:“陳相國這一來,明日朝中大臣聽聞,都要風傳陳相國要加入楊黨了,我又得出面辟謠,可見陳相國的身份之高,來串串門也是大有影響,哈哈!”

    陳希烈尷尬地笑了一聲,“哪有那么嚴重,我來拜訪楊尚書 不過是同僚之間談談交情,共同探討一些朝中大事,不涉黨派之爭,那些小小人口舌,理他們做甚?”

    “好!

    楊國忠一擊掌,感嘆道:“朝中黨派林立,政出無門,這可不是盛世之相,人人都說我楊國忠結黨營私,其實不然,我有心改變這一亂相,聖上也支持我的想法,不知陳相國,    ”

    說到這,楊國忠試探地看了陳希烈一眼,他的言外之意,便是由他楊國忠來把持朝政,消滅三黨互斗的局面,就看陳希烈有沒有這個意思跟隨自己了。

    陳希烈當然明白楊國忠的意思,不過現在就談此事,似乎快了一點,他今天只是來摸摸門路,給楊國忠一個暗示而已。就算新人成婚也要經歷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六禮,哪有一見面就入洞房的道理。

    他喝了一口茶笑道:“今天我來是有兩件事情請教楊尚書

    楊國忠見他不肯跟自己的思路答應,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他也明白此事不可操之過急,便暫時按下了拉攏陳希烈的念頭,淡淡道:“陳相國請說,哪兩件事?”

    陳希烈欠了欠身道:“一是京兆尹王烈之弟張狂跋扈,結交凶人,我曾以正言勸告王棋,可他卻說他需回避此事,我就糊涂了,他是京兆尹,他回避了此事,哪還會有誰來過問?楊尚該怎么處理吧”。

    楊國忠轟然大喜,這陳希烈哪里是來請教他,分明是把王棋的把柄送給他,王棋是李林甫的第一干將,已經升為御史大夫、京兆尹,長期把持御史台,他不僅是李林甫最鋒利的矛,也是他最堅固的盾,若能折斷這支矛,砸爛這面盾,就等于折了李林甫一臂,這就是陳希烈投靠自己的見面禮啊!

    盡管陳希烈說得很粗略。但已經把方向告訴他了,下面只要他慢慢追查下去,王棋就逃不出他的手心,楊國忠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又道:“請陳相國告訴我第二件事是什么?”

    陳希烈見楊國忠心領神會,便輕捋几根仙須道:“至于這第二件事,是關于安西李慶安。

    ”

    楊國忠的眼睛不由瞇了起來,王琰是李林甫的左膀,李慶安就是李林甫的右臂了,斷了左膀再斷右臂,李林甫就完了,這個陳希烈果然厲害。

    “陳相國請說,安西李慶安如角  ”

    “昨天我聽過楊尚書提出向安西再遷三萬軍戶,這個提議我覺得有些不妥

    “有行不妥?。

    “不知楊尚書有沒有算過,安西北庭的兵力加起來原本就有四萬兩千人了,天寶八年准它們各擴兵一萬,那就是六萬四千人,去年又調三萬天威軍去碎葉,那就是九萬四千人,現在楊尚書又提議遷移三萬軍戶,這三萬軍戶按每戶出兵一人半來算。就是四萬五千人,還有胡兵番兵,還多余的軍戶,安西的總兵力加起來已經不下十五六萬了,如果李慶安膽子大一點,再在河中私自募兵,我看二十萬也有可能,二十萬兵力啊!讓我想起了西涼董卓。”

    楊國忠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還真沒有想那么深,他反應極快,立刻明白了陳希烈的意思,便試探著問道:“陳相國的意思是說,李慶安會有不臣之心?”

    陳希烈見楊國忠還是沒有吃透自己的意思,便微微一笑,進一步暗示道:“李慶安有沒有不臣之心小我不知道,但我們作為臣子,讓陛下當心一點,也是我們的本份。

    楊國忠這才恍然大悟,用這件事來扳倒李慶安,上謀也!

    他沉思了片刻,忽然笑道:“這么說來,我勸聖上再遷三萬軍戶入安西,居然還是歪打正著了

    “哪里!楊尚書宰相胸懷,讓老夫佩服萬分

    兩人對望一眼,皆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西曹國,李慶安率一萬后軍也渡過了藥殺水,緩緩向西曹都城逼近,在離都城還有五十里地時,他停了下來,李光弼與和大食軍對峙五日,雙方始終沒有交戰,李光弼也沒有圍城,而是距城十里外扎營,耐心地等候著大食軍出戰。

    李慶安并沒有干涉李光弼用兵,起初他還擔心李光弼尚不夠成熟,但李光弼在白水一戰的出色表現打消了他的顧慮,這咋。李光弼還是歷史上的李光弼,所以西曹一戰,他決定放手讓李光弼去打。

    大帳內,李慶安正和几員大將在沙盤前商討著即將生的西曹國之戰,應該說這場戰役他們是出動出擊,渡過藥殺水,將戰線拉到了對方的控制地,戰局的主動性在他們手中。

    但這樣一來,他們也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后方的安危,大食軍會不會迂回到他們后方,襲擾他們的糧道,偷襲他們的城池?

    答案是肯定的,從大食軍在與高仙芝作戰時,偷襲碎葉城便可看出他們善用奇兵的伎倆,所以保護糧道也是唐軍重要的舉措,目前唐軍的屯糧重地在俱戰提,那里有唐軍維持三個月作戰的糧食,有六千軍駐守。

    但這個問題也同樣困擾大食。他們的戰線也同樣拉得很長,粟特諸國的防衛,波悉銀礦的安危,這些都一樣讓大食軍頭疼,不過他們還有曼蘇爾帶來的六萬敘利亞軍,要比唐軍的壓力小一點。

    李慶安用木杆一指波悉山的銀城,對眾人道:“各位,根據我得到的情報,由于大食內戰,撒馬爾罕已經有三年沒有接收銀城運來的白銀 品就是說,泣座銀城內極可能藏有三年的存銀,如果能徘一批銀子。這對安西在大唐的地位,將有著不可估量的提升作用,我的意思就是分兵去攻打銀城,奪取三年的存銀,我已經派斥候隊前去探查情況,但時機稍縱即逝,若等情報來了再動手,恐怕就晚了,各位以為如何?”

    這時,李嗣業上前道:“大將軍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有几個要點沒有明確,第一,我們派多少軍去攻取銀城?派少了能否管用,可派多了又會削弱后軍的兵力,增加李光弼的壓力;其次,銀城的駐兵有多少?若打起仗來,銀城奴隸的影響會有多大?是對我們有利還是對我們不利?大將軍,這些問題若不弄清楚,我認為還是不要出兵的好

    李慶安對這個問題其實已經考慮很久了,如果等他擊敗了大食軍再抓戰俘挖礦,那至少要兩三年后才能漸漸有所積蓄,而這段時期他很多事情都無法做了,如果能得到大食人的這批銀鎖,他便可以用跨越式展,短短兩三年,他便可打下堅實的基礎。

    盡管不知道四年之后的安史之亂會不會像歷史上的一樣爆,但至少安祿山依然在位,他在范陽經營了十几年,要調走他,絕不是那么容易,那自己就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安史之亂如期爆,甚至可能會提前。

    這件事他不好對大將們明說小所以李嗣業等人不理解他對銀城的急迫性,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到這,李慶安便點了點頭道:“嗣業的擔心很有道理,我准備讓俱戰提的荔非元禮部去進攻銀城小可以先做試探進攻,若進攻不利再退回來,至于俱戰提的防御,可以讓石**隊來接替

    說完,他看了眾人一眼,見大家都對此沒有異議,便毅然下令道:“可傳我的命令,命荔非元禮率本部五千人立刻開往銀城,俱戰提的防務由石**隊火接替。

    命令李慶安點了點頭道:“嗣業的擔心很有道理,我准備讓俱戰提的荔非元禮部去進攻銀城,可以先做試探進攻,若不利再退回來,至于俱戰提的防御,可以讓石**隊來接替

    出去了,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了急促的奔跑聲,有士兵大聲稟報:“大將軍,大食軍隊出城迎戰了。”

    西曹都城城門大開,轟隆隆的鼓聲震天動地,齊雅德界三千軍守城,他親率二萬七千名混合軍出戰了。    所謂混合軍,就是指除呼羅珊士兵以列,還有粟特諸國的軍隊,他這次帶來的三萬軍,兩萬呼羅珊士兵和一萬撒馬爾罕士兵,但沒有馬其頓長槍兵,那支精銳的軍隊還在撒馬爾罕,由主帥阿布聳斯林親自率領。

    事實上,今天的出城應戰也并非是齊雅德的本意,他是想用拖的的法磨去唐軍的銳氣和士氣,拖上几個月,讓唐軍的軍需供給成問題,但他的策略被主帥穆斯林否決了。

    大食高層的權力斗爭終于影響到了這場戰爭,曼幕爾利用鎮壓粟特人信仰的機會,派自己的軍隊四處出兵各大城市,通過占領這些城市,繼而將河中諸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粟特諸國至少有一半已經不是阿布穆斯林的地盤了,這讓穆斯林十分被動,為了挽回這介。不利局面,只有盡早結束這場戰役,才能讓曼蘇爾退回大馬士革。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齊雅德關于守城三個月,拖垮唐軍的策略,三個月不打仗,那不是拖垮唐軍,而是拖垮他了,非但不能等三介,月,還必須盡快開戰,他便給齊雅德下了時限,十天之內,將唐軍趕過藥殺河。

    一隊一隊的大食軍從西曹都城出來,他們腰椅長劍,手執長矛和鐵盾,穿著皮靴,身著皮甲,有的軍隊還穿著白色披風,頭上纏著白布,有騎兵隊,也有步兵隊,隊伍整齊,踏步有力。

    阿拔斯的軍隊繼承了僂馬亞王朝的麥爾旺三世對軍隊改革的成果,放棄了拜占庭的軍隊分為前鋒、后鋒、中軍、左翼、右翼的混合作戰方式,而是采用大隊制,大食人叫做庫爾都斯,其實也就是獨立軍團制,一萬人為一個軍團,一個軍團下設十個團,每團一千人,一團下面十連,一連百人,然后是二十人的隊,五人的組,這樣一共分為五級,每個軍團皆是獨立作戰。

    當然,這樣做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有效和敵軍作戰,而是為了更好地控制遼闊的疆域。

    隨著鼓聲加密,主將齊雅德出城了,他整理了一下頭盔,目光冷漠地望著遠方的隱隱可見的唐軍大營,這一仗將是試探性的戰役,唐軍與大食軍的戰斗實力對比,就將在這一戰中體現出來。

    他緩緩地拔出了腰中長劍,一指唐軍的軍營,厲聲喝道:“出戰”。

    兩萬七千人分為五個方陣,整齊地向十里外的唐軍進軍,儼如大地上的一幅巨大黑色地毯在起伏前進。

    “嗚  ,低沉地號角聲划 過了陰沉地天際。

    注:從錢伯斯地圖上看到,阿拔斯王朝的主要銀礦位于吐火羅北部,實際上離波悉山還有斷距離,這里為了劇情需要,把產銀地往北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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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西曹之戰

    …了地號角聲響徹原野,無邊矛際的大食軍如黑煮的波滁,  浪一浪向東方涌動,長矛密集如林,殺氣騰騰,巨大的腳步聲整齊而有力,兩翼騎兵護衛著步兵,投矛手和粟特弓箭手位于最前,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向十里外的唐軍殺去。

    十里外,兩萬唐軍也已整軍完畢,布陣在一片平坦的曠野中,依然是在白水河之戰中使用的偃月陣,和三千人時布兵一樣,只是擴大了近十倍,形成了一個占地兩里的巨大半月形陣型,步兵和弩兵集中在中間,兩邊是弧形的騎兵陣,外形雖然相視,但里面的實質卻完全不同了,五千弩兵配備的是蹶張弩,這種弩需要用腳配合張弦,十分費勁,但射程卻達二百四十步,有效殺傷距離更是在一百五十步,而在五千弩兵的中間更配備有床弩,經過來京城良匠的反復調試,這種床弩用絞弦射,九寸長的鐵箭放置在鋼兜內,一十矢,有效殺傷射程在五百步以上,一共是四百張床弩,用馬匹拖拽,而騎兵則用角弓弩,有效殺傷距離在六十步,這樣就形成了遠、中、近三層打擊,但在弩兵的前面,卻是一排巨大的牛皮木棚,呈四十五度斜角擺放,牛皮上涂滿了滑膩的油脂,這是為了防御大食軍投石機的打擊而專門制作。

    唐軍主將李光弼目光冷靜地望著大食軍從遠方一步步走近,他心中充滿了期待,指揮兩萬人協同作戰,這還是他平生第一次,為此,他對李慶安充滿了感激,這種信任讓他愿意用安命來為之效忠。

    “將軍,大食軍沒有投石機跟隨!”眺望斗上傳來了士兵的喊聲。

    李光弼立刻一揮手,令道:“撤下牛皮蓬!”

    士兵們迅將數十架牛皮蓬搬走了,這時大食軍緩緩地停在兩里之外,開始列兵布陣,并沒有繼續向前,對方的謹慎在李光弼的意料之中,事實上從几天前,他們便開始較量了,李光弼不圍城,而大食軍不出戰,他們的想法是一致,都是要后制人,企圖要更全面的了解對方的底細,這次大食軍出戰了,但出戰中又帶有一種試探性進攻的猶豫,沒有一種玉石俱焚的暴烈和果斷,這種微妙的猶豫讓李光弼意識到,對方的出戰極可能是被迫,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這一戰,他就有七成的獲勝把握,只是,對方只相隔兩里距離,這離戰場未免太近了一點。    大食軍并沒有全部投入進攻,畢竟這不是一場小規模的沖突,這是一場中等規模的戰役,是一場大戰役來臨之前彼此之間的摸底,這就注定了雙方用兵的謹慎,齊雅德目光緊盯著唐軍中的床弩,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武器,眼中充滿了興趣,他已猜到這必然是唐軍厲害的遠射武器。            了

    齊雅德回頭掃了一眼已准備就緒的士兵,果斷下令道:“第一軍團的一到三團,第二軍團五、六團准備進攻”。

    粟

    第一軍團也是粟特人軍團,這是用粟特人的步兵為主力,而呼羅珊軍的兩個騎兵團為側翼掩護,這是第一次試探性進攻,轟隆隆的鼓聲驟然敲響,激動的戰馬噴著重重地響鼻,矛刺刷地端了起來,彎刀出鞘,大食軍動了,兩千騎兵掩護著三千粟特人步兵,猶如從決口大堤中沖出的一股洪流,向唐軍猛扑而去。    唐軍依然穩如泰山,一動不動地,只有弓弩手慢慢地抬起了蹶張弩,以三十度斜角伸向空中,一共是五排弩手,每排之間相隔兩步,他們將在對方一百五十步時射,以五輪射方式向對方襲擊,床弩的射擊士兵也舉起了鐵錘,准備一擊射,對方越來越近,高舉的盾牌形成了一座黑色的盾牆,騎兵的步伐也并不快,跟隨步兵,他們從左右保護著盾牆的兩翼。    李光弼的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對方只派五千人來做什么?難道是想讓唐軍分塊吃掉嗎?不可能,他們不會不知道唐軍弓箭的犀利,卻讓這五千人來送命,李光弼隱隱意識到,對方的戰朮不會是那么簡單,這時,敵軍已經進入床弩的射程,唐軍的戰鼓緩緩敲響,這是在提醒決策者,床弩射的時機到了,李光弼目光緊緊地盯著兩里外的大食軍主力,他一咬牙道:“床弩不准射擊!”

    鐵

    床弩操作手的鐵錘慢慢放下,四百架威力強大的床弩沒有射擊,敵軍繼續前進,已經三百步,這時,督率第一波沖擊的大食將領大吼一聲,“殺!”    五千軍隊徒然間加了,他們疾飛奔,向唐軍大陣沖來,李光弼厲聲下令道:“弓弩手准備射擊”。

    五千弓弩手刷將弩箭端起,冰冷的箭頭對准席卷而來的大食軍,弓弩手不斷通過望山調整著射距。

    “兩百步      一百五十步      。

    “射!”李光弼下達了射擊的命令,第一輪一千支弩箭騰空而起,霎時飛影無蹤,帶著呼嘯的風聲扑進了敵群中,大食軍奔減緩,紛紛舉盾相迎,一陣叮叮當當撞擊聲,中間夾雜著有人中箭的慘叫聲,箭雨太密集,還是有數十人中箭射死,大食人新配的金屬盾牌擋住了唐軍的第一輪箭雨,緊接著第二輪、第三輪,鋪天蓋地的箭雨呼嘯而來,密集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唐軍以五輪射的辦法,使弓箭保持著最密集的打擊,大食軍前進極為艱難,每

    ;消要付出祈百人中箭陣卞的代價,他們也天法壞擊,凹,賀唐軍的箭雨太密,使他們騰不出手,更重要是他們的弓箭遠遠不如唐軍犀利,射程到不了那么遠,短短三十步,唐軍便像暴雨傾盆一般向大食軍射出了十五輪箭,一萬五千支箭的飽和打擊,大食軍也付出了近九百人的中箭傷亡。

    在這種對意志和勇氣的絕大考驗之下,粟特人有點頂不住了,開始出現了亂象,就在這時,兩千呼羅珊騎兵拋下了步兵,他們從后面繞出,用最快的度向唐軍陣地猛扑而去。

    這一匆,儼如風云突變的剎那,后面的大食軍主力動了,號角聲響徹天空,馬蹄聲如驚雷滾過原野,二萬軍奔騰而出,齊雅德揮動戰刀,指著前方聲嘶力竭大吼:“殺過去”。

    唐軍的床弩也在兩千呼羅珊騎兵扑上來的瞬間射了,鐵錘揮下,四百架床弩同時射,四千支九寸鐵箭從鋼兜中射出,帶著一種開金裂石的力道。強勁地射向二千騎兵。

    盡管呼羅珊騎兵的裝備遠勝于粟特人,他們身著堅韌的皮甲,普通刀劍難以砍透,手執長矛與堅盾,甚至他們的戰馬也披著鎧甲,他們距唐軍陣地只有百步之遙,一百步,對于沖刺力極強的大食戰馬 只須十秒鐘便可沖過,可就是這短短的百步,卻成了大食軍的噩夢之源。

    二千騎兵在四千支鐵箭面前顯得是那么蒼薄、那么脆弱,一支鐵箭洞穿了盾牌,直接穿透了大食士兵的胸膛,帶著血和碎肉的箭破后背而出,又射穿了另一個士兵的腹部,二千騎兵人翻馬仰,戰馬長嘶摔倒,口吐白沫死去,身下壓著痛苦蠕動的士兵,按身體上油油冒血的洞,在死亡線上作最后的掙扎。

    強勁的鐵箭不僅射穿了騎兵,也給騎兵身后亂作一團的粟特士兵以最后的打擊,剎那間,八百多人慘叫著倒地。    “天啊”。

    遠方的齊雅德看見了床弩的威力,他竟驚訝得失聲叫了起來,當初侯梅德向他描述唐軍弓箭之威時,他覺得侯梅德更多的是在推卸責任,但此刻,他親眼看見了這令人恐懼的一幕,二千最精銳的呼羅珊騎兵在敵軍一陣強勁的箭矢中死傷過半,短短百步,竟無一人能沖過去,最后的數百人也喪生在唐軍鋪天蓋地的箭雨之中。

    事隔几年后,唐軍令人恐懼的弩箭威力仍然會讓齊雅德從噩夢驚醒,戰后,他不遺余力地在大食軍中推廣唐軍的弩箭,漸漸地,阿拉伯人威力巨大的十字弓源于此形成,十字弓又成為了西方基督世界的噩夢,以至于西方仲士們打仗前都要先簽署協議,不准使用阿拉伯人的十字弓。

    唐軍的床弩盡管威力巨大,但它也有一個明顯的缺陷,就是上弦緩慢,盡管唐軍明了牛車絞弦,并曾在第一碎葉之戰中投入使用,但還是趕不上大食軍狂風席卷而來的度。

    波濤洶涌的大食騎兵已經沖到了兩百步外,唐軍弩兵的箭雨也鋪天蓋地射去,不斷有人在飛馳中落馬,但還是阻擋不住近一萬五千名大食騎兵的迅猛沖擊,他們揮刀戰刀,高舉盾牌,縱馬疾奔,喊殺聲響徹天地。

    已經六十步了,這時弓騎兵萬箭齊,黑壓壓的箭雨遮蔽了天空,射入敵軍騎兵隊中,大食軍死傷加大,但呼羅珊軍畢竟是阿拔斯王朝的精銳,他們不懼箭矢,奮勇爭先,唐軍弩兵撤退的警戒線一般是二十步,但敵軍騎兵太快,四十步時,弩兵便得到命令撤退了。

    隨著最后一輪弩箭射出,弓弩兵迅撤退,床弩也被戰馬拖走,而這時,唐軍對付騎兵最犀利的兩千陌刀軍出戰了,兩千名重甲陌刀軍排成兩排,兩丈長的陌刀揮出,寒光閃閃。

    關于陌刀軍是否該在這次戰斗中出戰,曾在部署戰役時,在唐軍高層引起過爭執,畢竟這不是決定勝負的大戰,只是一場試探雙方底細的戰役,沒必要過早的把實力暴露。

    但主帥李慶安卻力排眾議,堅持陌刀軍出戰,命田珍來負責指揮這兩千陌刀軍。

    陌刀軍網一出陣,便迎來了排山到海般的大食騎兵沖鋒過來,先便是鋪天蓋地的短矛呼嘯投來,鋒利的短矛射不進陌刀軍的重甲,他們緊密地排成了人牆,用一種集體的力量抵御大食軍的第一波沖擊。

    “轟”。一聲巨浪,如驚濤駭浪相擊,氣浪四散,几十名陌刀士兵被撞翻,但后排的陌刀手立刻補上,陌刀將田珍大吼一聲,雪亮的大刀斜劈而下,將一名騎兵團長連人帶馬劈成了兩半,血漿迸飛,內臟滾落,腥臭和血氣扑鼻而來。

    陌刀士兵們長刀翻飛,鋒利無比的刀鋒將士兵和戰馬砍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后面大食軍將無數根短矛向陌刀軍投刺而去,密如急雨,但這些銳利的短矛依然沒有半點效果。

    陌刀軍的出戰令齊雅德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唐軍也有重甲步兵,個個高大威猛。那寒光閃冉的大刀似乎是騎兵的天敵,眼看自己的呼羅珊騎兵死傷慘重,他立刻下令:“第一軍團騎兵攻擊正面,第二軍團騎兵從側面進攻!”

    急促的號角聲傳達了主將的命令,唐軍的陌刀隊改由粟特騎兵來對付,而呼羅珊騎兵則迎戰唐軍的八千騎兵,唐軍的另外兩千騎兵則

    唐軍一共二萬人,其中騎兵有一萬,弩兵五千,斥候軍和跳蕩軍三千,再有就是兩千陌刀軍。

    弩兵在撤回后轉變為駐隊軍,用弓箭保護軍隊抬重和指揮中心,并在條件許可下,繼續放箭支援騎兵和陌刀軍的戰斗,而斥候軍和跳蕩軍散布兩翼和外圍,防止敵軍偷襲或攻擊側翼。

    這時,兩軍在兩里長的戰線上展開了度戰,刀劍相擊,長矛格斗,戰馬相交,慘叫聲此起彼伏,大食將軍侯梅德率一千騎兵從側面繞過唐軍的防御,企圖偷襲唐軍的指揮中心,但他們卻被唐軍跳蕩軍的攔截,跳蕩軍也就是刀盾軍,他們護衛在外圍,侯梅德的偷襲沒有效果,弩兵密集的箭雨將他們射退。

    李光弼在駐兵隊中間,他仔細觀察著大食軍的作戰特點,大食軍完全不同于草原胡兵,他們紀律強,練有素,作戰勇猛,最大的優勢就是戰馬度快,但他們的裝備不如唐軍,鎧甲、弓箭、橫刀是唐軍能夠占據上風的保証。

    然而大食軍中的粟特人卻明顯要遜色得多,他們的七千騎兵竟然被二千陌刀軍殺得節節敗退,開始有潰敗的趨向,粟特人這處軟肋將成為大傘軍失敗之源。

    這一點齊雅德也現了,他也達到了日的,試探出了唐軍的戰斗力和作戰特點,這支軍隊士氣高漲。裝備精良,和他們一樣練有素,這些,他都親眼目睹了。

    眼看粟特人被砍瓜切菜般地殺掉一十。敗局已定,他便知道。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齊雅德立刻下令,“收兵!”

    “嗚    。收兵的號角聲吹響了,大食軍如潮水般地退下,由來趕來支援的七千步兵押后,騎兵在兩邊護衛。開始緩緩地向東曹都城撤退,唐軍追趕一陣,用弓箭肚擊大食軍的撤退,但步兵皆手執大盾,弓箭的效果不大,這時,唐軍陣營一片鑼響。唐軍也收兵了。    隨著大食軍漸漸走遠,唐軍中的三百名女護兵們開始忙碌起來,迅給受傷的唐軍簡單止血包扎,讓士兵們用擔架將傷兵抬進大營,對一些唐軍重傷兵進行緊急搶救。

    這場戰斗雖是試探性的戰斗,但大食軍卻死傷慘重,近一萬人死,傷,大部分是死傷在弓箭之下,唐軍俘獲了三千傷兵,而唐軍也有近一千傷亡。

    兩個時辰后,李慶安的一萬援軍緩緩趕到大營,這時,唐軍的兵力達到了近三萬。

    “末將李光弼參見大將軍!”

    李光弼迎到李慶安馬前,半跪行了一禮。

    李慶安下馬,將他扶起來笑道:“這次光弼擊敗了齊雅德,給高仙芝報了一箭之仇,我定當稟報朝廷,給將軍以重賞。”

    李光弼心中感動,連忙道:“末將不敢搶大帥部署之功,這場戰役能獲勝,是大帥調兵有方,是將士們舍生忘死,末將毫末之功,不值一提。”

    李慶安笑了笑,道:“以功論賞歷來是安西軍的傳統,若不如此,哪來今天的李慶安,我自有分寸。”

    他又看了看天色,已經到黃昏了,便道:“這次我帶來重型攻城器,先休息一晚,做好攻城准備,明天開始攻城。”

    他話音網落,東曹都城方向飛馳來了几名斥候,李慶安見他們奔馳頗急,不由一怔,出什么事了?几名斥候奔至李慶安身邊,翻身下馬稟報道:“稟報大將軍,東魯都城內火光沖天,似乎生了內亂。”

    李慶安立刻轉身跑上了眺望塔,搭手帘向東曹城方向眺望,他目力極好,隱隱看見了城內是有黑煙在升騰。

    “傳我的命令,一萬騎兵立復趕往東曹城!”

    李慶安帶來的一萬騎兵馬不停蹄地向東曹城奔去,東曹城內確實生了內亂,齊雅德敗軍返城,但和他一起出征的兩千東曹士兵卻全軍覆沒,士兵家屬哀痛之極,紛紛鬧事,便引了東曹國人對大食摧毀他們宗教的嚴重不滿,從鬧事演變成了起義,東曹國人紛紛拿起武器走上街頭,他們沖擊城門,焚毀大食人的商鋪,殺死街上的巡哨。

    齊雅德見情況嚴重,而唐軍援兵又到,他便立刻決定撤離東曹,返回撒馬爾罕。

    李慶安的軍隊抵達東曹城時。齊雅德已經撤離半個時辰了,城門大開,數以萬計的東曹人出城迎接,他們端著面餅清水慰問唐軍,呼喊著阿胡拉馬茲主神的名字,激動萬分,以極大的熱情歡迎唐軍入城。

    李慶安騎馬進入了第二座粟特國的都城,這時,東曹副王設阿忽上前跪下道:“奴東曹副王設阿忽歡迎大唐天兵入城,我愿誓死效忠大唐天可汗陛下。”

    “你們正王蘇提那呢?他怎么不來迎接我?”李慶安冷冷問道。

    “回稟大將軍,蘇提那自知罪孽深重,他跟隨大食人一齊逃跑了,還帶著他的妻女,王宮已經沒人。”

    李慶安重重哼了一聲,“跑了?倒是便宜他了。”

    他馬鞭一指設阿忽,命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東曹國王,你給我立即穩住城內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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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2 23:50:02
第二百四十五章 北城失守

    怎!”地聲巨響 鐵門被粗大的巨木猛烈撞罰。洲痛苦地晃動著,搖搖欲墜,城上的大食士兵一聲大喊,拉弓向城下的射去,箭如雨,几十名衣衫襤褸的奴隸慘叫著中箭倒下,但又有更多的奴隸接手上來,他們用木板作盾牌,抵御著城上的射箭。

    銀城是波悉山腳下的一座中等城池,由大食人在開元二十年修建,它是大食人控制波悉山十几座銀礦的老巢。有大食駐兵一千余人。這里面儲存著大量的白銀和糧食。十几年過去了,它給大食僂馬亞王朝輸去了不計其數的財富。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抗爭,此刻,波悉山的各個礦山都爆了奴隸們起義的浪潮。

    這一切都來自于三百名唐軍的鼓動,他們鼓動飽受奴役的奴隸們,告訴他們,唐軍來河中就是要恢復他們的自由,恢復他們的信仰,現在唐軍已經擊敗了大食軍,他們都將重回自己的家鄉,與親人團聚。

    銀山的奴隸大都是被大食人從自粟特、吐火羅抓來的襖教信徒,他們在波悉山挖礦已經有五六年,干著沉重的體力活,吃著最粗糙的食物,日晒雨淋,棍打鞭抽,飽受折磨,他們無數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在身邊死去,看著他們用泥土塑成的阿胡拉馬茲像被砸碎,這一復,怒火在他們心中燃燒,波悉山北面十几個銀礦的五萬名奴隸都先后爆了起義。

    他們用鐵稿、用木棍、用鐵鏈,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進行抗爭,在各銀礦監工的三千多大食軍被打得抱頭鼠竄,很多人被憤怒的奴隸打死,武器被奪走、帳篷被焚毀、名冊被撕碎,他們逃往銀城躲避,但很快,從四面八方聚集起來的奴隸們包圍了銀城,他們要糧食,他們要返回自己的家鄉。

    黑壓壓的五萬奴隸猶如憤怒的蟻群,將銀城包圍得水泄不通,三百名唐軍斥候騎馬在其中奔馳,指揮著奴隸們攻城。

    但秦海陽心中卻充滿了憂慮,他感覺這些奴隸的暴動要失控了,是的,他們受到了太多的壓迫。他們心中有太多的憋屈,一旦他們的壓迫被釋放,他們心中的憋屈爆,那他們就會做出損害唐軍利益的事情,他們會把城中儲存的白銀和黃金一搶而空,那樣他秦海陽升官財的機會就沒有了。

    但他知道,還有一個人能控制住局面,秦海陽縱馬沖到在這些奴隸中最有威望的一名沃教長老面前,此人叫巴魯米,他是史國沃教大長老之子,被抓時也曾身強力壯,一晃近二十年過去,他也成為了一個老人,他在銀礦繼承了父親的事業,成為銀礦五萬奴隸祕密崇拜的襖教長老。

    “巴魯米,你要讓他們殺死大食人,倉庫的物資不要哄搶,我會給大家平均分配。”

    巴魯米坐在一塊木板上,六名信徒抬著他,他的腿在十年前的一次逃亡中被大食人打斷,從此站不起來。

    巴魯米低著頭,半晌才徐徐道:“你讓他們幫你打死大食人,卻又不給他們一點好處,誰愿意干?”

    “那好,你告訴所有人,打死一個大食人,賞一年自銀,雙份糧食,大食人身上的東西都歸他。”

    “每個人都要給一斤白銀,這是他們長年累月的勞動成果,是他們應得的,打死大食人者,給雙份!”

    “他娘的,心夠狠!”

    秦海陽用漢語罵了一句,重重吐了一口唾沫道:“好吧!我答應你。”

    巴魯米一揮手,他的信徒將他抬上一座高台,這時,無數雙眼睛向他望來,他伸開雙手輕輕一擺。城外頓時安靜下來。

    “我的弟子們!”

    他的聲音很嘹亮、清晰,被風傳得很遠。

    “今天是阿胡拉馬茲主神解放我們的日子,我們要殺死侮辱我們主神的大食人,但城內的物資我們先要用來敬奉我們的主神,在我們舉行敬奉儀式后,我將按主神的意志,將光明帶給每一個人。”

    “他娘的,真有一套!”秦海陽低聲罵道。

    “我的弟子們,讓我們用神的名義,攻破這扇大門,殺死所有的大食人。”

    “殺死他們!”

    五萬奴隸怒吼起來,怒吼聲響徹天地吧魯米一指城門,“去吧!砸碎它。”

    五萬人如波濤起伏,向城門洶涌而去,近千人抱住巨大的撞木,再一次向城門撞去,“轟”地一聲兵響。城門劇烈的晃動,仿佛整咋。大地都在顫抖。

    巨木再一次猛烈地撞擊城門,破舊的城門再也支持不住,轟然被撞開了,數以千計的奴隸沖進城內。大食士兵四散奔逃,兩百名早已准備好的唐軍縱馬跟隨著奴隸們沖了進去,秦海陽大聲叫喊:“快!搶占銀庫。”

    唐軍們一陣風似的向城池深處奔去,他們已經事先打探好,銀庫在城池最里面,是一座白色的巨大建筑,唐軍遠遠便看見了那座醒目的白色建筑,他們風馳電掣般疾沖而去。

    几乎所有的大食軍都上城防御去了,銀庫前只剩下二、三十名守軍,兩百名唐軍飛馳而來,人未到、箭先至,箭勢如流星,霎時間便將二十几名逃跑的守軍射死。

    几名大食軍跪在地上求饒,唐軍沖上去揮刀便砍,秦海陽急得大喊一聲:“留他們一命!”

    這才保住了几名戰俘的性命,秦海陽翻身下馬,戰刀指著其人一人的額頭,用不太熟練的粟特語喝道:“打開銀庫!”

    ,“二大食人戰戰鼓鼓地取出鑰業。打開了庫房。隨著趴叭門被吱吱嘎嘎地推開,里面竟還有一座用巨石砌成的石屋,牢固異常,這才是大食人放置金銀的地方。

    有一扇鐵門被打開了,一道光線照進了黑漆漆的石屋,石屋內占地約兩畝地大但一半都空著,另一半堆放著成箱的粗銀徒,大食人是按照一定規格鑄造這些銀徒,每一塊銀徒都重約五十斤。

    銀鎖堆放如小山一般,一箱二十塊,也就是一千斤,而銀庫中大約有三百箱,也就是說至少有三十萬斤,這就是大食人准備運走的第三批銀鎖了,第二批被唐軍沉入了密水。

    按五萬奴隸每人分一斤,而還有二十五萬斤,這么多銀子,足以讓他秦海陽升為都尉了。

    秦海陽不由心花怒放,這時遠遠地傳來了喧鬧叫喊聲,有無數人向這邊跑來,秦海陽立方下令:“將金銀庫鎖死,不准任何人進來!”

    就在唐軍占領東曹國都城的同一天,唐軍三百名斥候軍成功地鼓動奴隸造反,奪取了銀城,四天后,荔非元禮率五千唐軍進駐銀城,至此,大食人這座最大的銀礦被唐軍占領。

    撒馬爾罕,大食軍在東曹國初戰不利的戰報送到了阿布穆斯林的面前,他并沒有暴跳如雷,相反,這次失敗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派了三萬人赴東曹國,其中還有一萬粟特人的軍隊,而他精銳的呼羅珊軍,齊雅德帶回來了一萬五千人。符合他的預期。

    自從十天前曼蘇爾返回大馬士革后,穆斯林便完全掌握對唐朝戰役的決策權,為了打贏這場對唐朝的戰役,穆斯林做出了周密的策戈 。甚至不惜以東曹國為誘餌小引唐軍上鉤。

    現在他的計划 已經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就要看哈立德的表現了。穆斯林站在地圖前,陰冷的目光凝視著地圖上那座北方小城,拿下它,便可以同時扼制住碎葉和塔什干的脖子。

    阿布穆斯林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他自言自語道:“巴爾馬克家族的第一繼承人,你會讓我失望嗎?”

    夜空一片晴朗,映著月色的白水河成一條弧線,向東消失在遙遠的天際,河流兩旁是狹長的、一望無際的森林,隱沒在煙霄中,這里是費爾干盆地內一處地勢低緩的河谷,氣候要比拓枝城溫暖得多,它得益于肯特山替它擋住了北方的寒流。

    河谷兩岸分布著大片脂香四溢的冷朽、雪松和拍樹,間有寬寬的林中空地,空地中長滿了灌木叢,灌木叢中不知名的漿果已經熟透。鮮艷欲滴。

    就在這人跡罕至的河谷上游有一座不大的城堡,叫做白水城,這里是拓枝城北去恆羅斯城的必經之地,是商人們重要的行腳休息之所,它的意義就在于此,沒有什么重大的戰略意義,因此城中駐軍不多,只有一個營,五百唐軍駐防。

    城中本身人口也不多,只有三四百戶人,石國的副王屈勒便落魄于此。

    這天晚上,一支約三千人組成的大食騎兵隊慢慢地逼近了白水城,但他們行軍并不隱祕,白水城附近的烽火台立刻現了他們,烽火台上頓時三條火焰沖天,熾亮的火焰在夜色中格外耀眼,這是大隊敵軍來襲的警報,緊接著白水城上警報鐘聲大作,同樣的火焰升騰,很快,白水城北方肯特山的烽火台也點燃了,烽火台一個個地將警報傳向擔羅斯城”

    白水城相對拓枝城要更靠近恆羅斯城,它距離恆羅斯城僅兩百余里,半個時辰后,白水城烽火台傳來的求救警報便傳到了擔羅斯城。

    此剪擔羅斯城已經增兵到了五千,恆羅斯城的地位極為重要,向、東沿千泉山北麓經俱蘭城和阿史不來城,便可抵達碎葉,相距約七百里,向北是去拜占庭的著名商道,北方突厥人南下,越過千泉山后,先便到擔羅斯城,它實際上是突厥人南下要道的咽喉。

    正是它有這樣重要的戰略地位,李慶安也極為重視,從最初的二千守軍慢慢增加到了五千人,但李慶安在處理白水城的地位時,也有了一個防御點上的錯誤,由于白水城距離恆羅斯較近,考慮到擔羅斯城和白水城的歷史淵源,并可以互為犄角,李慶安便將白水城划為恆羅斯城的附屬城。

    但正是這個隸屬關系,使恆羅城對白水城有了一份責任,這份責任又演變成了一個防守漏洞,白水城的求救烽火傳來,大將白孝節立亥率三千軍連夜趕赴白水城支援。

    夜色在不安中慢慢地消退了,一輪火紅的朝陽在東方千泉山頂冉冉升起,將萬丈霞光投向廣袤的大地,恆羅斯城的守軍依然和往常一樣在城頭上巡邏。

    守軍們望著西方隱隱有沖天的黑煙,那是二十里外一座烽火台的報警,但守軍們并不在意,顯然,那是自水城的求救警報還沒有消散,昨夜的烽火台燃了一夜,士兵們都有點倦怠了。

    忽然,一名士兵驚叫起來,他指著西方大聲叫喊:“你們快看,那是什么?”

    城頭上的士兵們一起向西方望毒,他們的心頓時冰冷了,只見數里之外,一條長長的黑線出現在草原盡頭,正迅向這邊逼近。

    “是大食軍!”

    有人大喊一聲,警報鐘聲當當敲響,唐軍們紛紛沖上城頭,他們所有人都驚呆了。

    數剛則舊口陽…8。o…漁書凹不樣的體蛤!;,鋪天薔地的大食軍丰力正浩浩蕩蕩,向但羅斯城開切懵…如黑色的大浪,一浪接著一浪,足足有三萬人之多,他們中間夾雜著身軀龐大的投石機,巨大木輪子在草原上隆隆滾動。

    在隊伍的前方,阿拔斯帝國的大將哈立德  巴爾馬克目光陰驁地注視著遠方的擔羅斯城,三萬大軍攻打這座小城,根本就不需要夜襲白水城,調虎離山,他的人海就足以將這座城池淹沒。

    哈立德  巴爾馬克是波斯名門巴爾馬克家族的長子,他們是波斯皇族的后裔,擁有最高貴的血統,他曾經也是阿布穆斯林的愛將,不過現在不是了,原因是他是什葉教派信徒,阿布穆斯林對河中什葉教的殘酷鎮壓,激起了哈立德的不滿。他改為投靠了曼蘇爾,由于曼蘇爾回大馬士革前和穆斯林達成了妥協,穆斯林可以調動他的軍隊,穆斯林便命哈立德率三萬敘利亞軍偷襲恆羅斯城。    盡管哈立德對穆斯林心中不滿,但他也非常佩服穆斯林的謀略,用東曹國吸引唐軍主力南下,并令齊雅德牽制住唐軍,而命自己沿著錫爾河即藥殺河北上,在擔羅斯以西渡河,奪取擔羅斯城,兵鋒直指碎葉,這樣,就令唐軍處于被動之中。

    哈立德戰刀一揮,厲聲大喊道:“前進,拿下恆羅斯!”

    大食軍主力北上,恆羅斯城失守、守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在兩天后傳到了東曹國都城,此時的唐軍正在備戰撒馬爾罕,恆羅斯城失守讓每一個唐軍將領都震驚不已,尤其大將白孝節在回援時遇到伏擊,不幸陣亡,讓唐軍將領們哀傷不已。

    李嗣業和李光弼不約而同來到了李慶安的大帳前。

    “大將軍把自己關在大帳中,誰也不見。”李光弼先來一步,他嘆了口氣道。

    李嗣業點點頭,道:“我們應該勸勸他,情況還沒有那么糟。還可以挽回。”

    “讓他安靜一下吧!讓他好好想一想。”李光弼能理解李慶安此時的心情。

    大帳里,李慶安坐在沙盤前怔怔望著恆羅斯,恆羅斯城的失守令他處于了戰略被動,白孝節的陣亡更令他心中痛徹難安,這是他的責任,他輕敵了,從奪取碎葉至今他都一帆風順。以至于他小瞧了阿布穆斯林,以為他現在的種種表現不佳,是因為和曼蘇爾的關系惡劣。

    但他卻忘了,阿布穆斯林可是曾將高仙芝殺得大敗,就是這備一個厲害角色,他居然輕敵了,居然想著一舉拿下撒馬爾罕。

    李慶安到現在才明白,他其實一直就在阿布穆斯林的算計之中,用齊雅德的三萬軍牽制住他,他卻暗派主力北上,一舉奪取了恨羅斯城,以一個無用的東曹小國換取了他的戰略之地。

    李慶安不由嘆了口氣,輕敵的代價竟是如此沉重,他目光向帳外一瞥,看見李光弼和李嗣業正站在帳外,便道:“讓他們兩人進來吧!”

    帳帘一掀,李光弼和李嗣業走了進來,他們互相看了看,誰都不好意思先開口,李慶安微微一笑道:“你們是不是以為我是一個人關在帳中難受?”

    李嗣業撓撓后腦勺,笑道:“我們就害怕大將軍受此打擊而失去信心。”

    “失去信心?”

    李慶安冷笑了一聲道:“我為什么會失去信心?”

    他背著手在大帳中走了几步,回頭對二人道:“我承認是我輕敵了,是我小瞧了穆斯林,我也知道擔羅斯城一失,大食人便搶到了制高點,從而掌握了整咋。戰役的主動,但我就會因此失去信心嗎?如果是這樣。后面的仗還打什么?”

    這時,李光弼笑道:“其實就算東曹國之戰是敵軍的誘敵之計,但他們的代價也很慘烈,尤其是銀城的損失,估計穆斯林都無法向他們的哈里交代。”

    李慶安點點頭,“奪取銀城之事,我要重賞那三百斥候軍,尤其是秦海陽,此人雖然有前科,但他是個人才,還給安西搶到了七十萬斤銀子,這是不世之功,我將提升他為中郎將。”

    說到這,他又對李光弼道:“我留一萬軍給你,你不要管東曹國的死活,你要替我將銀城守住,還要盡快把沉入河底的銀子撈出來,如果銀城實在守不住你也可以放棄,但無論如何,你要把銀子全部給我平安運回安西,你尤其要防止吐火羅的大食軍截斷你的后路。”

    李光弼躬身道:“大將軍放心,我立刻就著手此事。”

    這時荔非元禮也走了進來,李慶安笑道:“你來得正好,我有任務交給你。”

    荔非元禮一拱手,“請大將軍吩咐!”

    李慶安想了想便道:“銀城那五萬奴隸暫時不要放他們回去,你要想辦法帶他們先去碎葉,從他們中間挑選精壯進行練,你要告訴他們,將來粟特九國就是他們的天下。”

    “末將遵令!”

    李慶安將后事安排好了,便對李嗣業道:“接下來我們就趕回拓枝城,准備迎戰阿布穆斯林的主力。”

    這時,大帳外一名親兵稟報:“大將軍,大營外有一名道士求見,他說他是從長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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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帝國公主

    唐軍的大營外面站著一名年輕的道士,年約二十七八歲,他額頭很寬廣,目光明亮,身著一襲白色的道服,頭戴道冠,手執一柄拂塵,表情十分平靜。

    几名守營門的唐軍士兵都驚訝地望著他,如果是中原,這種道士滿街都是,可這里是離長安萬里的東曹國,連漢人都看不見一個,不用說道士了。

    這時,唐軍的軍營開始傳出命令,准備拔營回歸了,軍營內一片忙碌,李慶安在十几名親兵的護衛下走了出來,年輕道士似乎認識李慶安,他拂塵一擺,立刻上前行禮:“無量天尊,小道李泌見過李大將軍。▲李泌?”李慶安有些愣住了,哪個李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名道士。只覺他眉眼間是有几分眼熟,便問道:“你曾是朝官嗎?”

    “貧道曾在東宮就職,在東宮見過李大將軍。”

    “原來是你?”

    李慶安忽然想起來了,他確實是在東宮見過此人,是太子李亨的東宮翰林供奉,李慶安的態度立刻變得熱情起來,呵呵笑道:“原來是故人,他鄉能遇故人,這可是人生四喜之一,快請帳內敘話。”

    李慶安熱情地將李泌請進了大帳,進大帳坐下,他又命親兵倒了兩杯茶,這才笑道:“先生好好的東宮官員不當,怎么出家為道了?”

    李泌喝了一口熱茶嘆道:“楊國忠不容于我,几次向聖上進讒言,說我誤導前太子,聖上免了我供奉之職,我便出家為道,四海云游,今日來到將軍處。”

    李泌其人,李慶安也知道一點,歷史上號稱布衣相國,歷經中唐四代帝王,几度出家,又几度入朝,曾挽大唐于危難,進則吞食天地,退如閑云野鶴,就這么一個曠世高人,居然云游到自己這里來了,要知道,唐僧取經都還沒有到這么遠過,他不在終南山下修行,跑到自己這里來,會是云游嗎?李慶安也不點破他,便笑道:“先生覺得西域風貌如何?”“異國風情,不過多 了几分暴戾之氣,讓人難以定心細看。李泌輕輕嘆息一聲,又對李慶安芙道:“剛才進軍營,見士兵們都在性抬▲行裝,可是要返回石國?”“先生聽到什么消息了嗎?”“我在俱戰提渡河時聽說大食軍已占領怛羅斯城,唐軍后方危機,所以將軍不得不撤回,可是這樣?”李泌的話說得有點直白,確切點說是有點刻薄了,李慶安的臉當時便沉了下來,淡淡道:“先生有什么高見嗎?”

    口中說指教,李慶安卻沒有半點請教的意思,李泌在歷史上利害固然不假,但那必須是對情況的 了解和熟悉,才有言權,他初到西域,可能連大食軍的影子都沒見過,又有什么資格對西域戰役指手畫腳,他慢慢喝著茶,想聽聽這個李泌有什么‘高見”若他真的對西域戰局信口開河一番,不用說,茶杯一蓋,送客!

    李泌仿佛沒有看見李慶安的臉色,他拂塵一甩,不慌不忙道:“貧道剛才中原來,對西域局勢哪有什么見解,我說將軍要退兵,也是從渡我過河的稍公那里得知,不過。、'''”

    李泌的自謙讓李慶安對他有了一點好感,便點點頭笑道:“不過什么,先生請繼續說。”“不過大食偷襲怛羅斯城還是明槍,但大將軍更要防備的是朝廷的暗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李慶安的眼睛不由瞇了起來,道:“什么暗箭,先生能說明白一點嗎?”“我想問問大將軍,大將軍現在手下一共有多少兵力?”“這個。'''”李慶安想了想便道:“大約有十萬兵力左右o巴!”“十萬軍隊,大將軍有沒有想過,我大唐的各大節度使中,又有哪一個 節度使兵力能過安西?不過兵力還不是最重要的問題。”“先生請繼續說,黍重要的是什么?”

    李泌注視著李慶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重要是大將軍已經不需要朝廷給養了,十萬人的軍隊,居然能做到糧食自給,大將軍想過沒有,聖上會是什么想法?”“聖上能有什么想法,可以減輕朝廷的負擔,何樂而不為?”李慶安微微笑道。

    李泌是歷史上的名人不假,但歷史圈他李慶安的闖入已經改變了多少?太子李亨歷史上沒有被廢過,但現在被廢 了,李泌呢?他現在已經不是東宮的翰林供奉了,據他所說,是被楊國忠進了讒言所免,可事實到底是怎樣,他李慶安也并不知道,如果李泌已經投靠了楊國忠,是來套他口風的呢?他會因這個 李泌是歷史名人就以誠相待嗎?

    李泌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半晌沒有說話,最后苦笑一聲道:“一路風雨兼程奔波萬里,從夏天走到了秋天,大將軍就給我一個▲何樂而不為,嗎?”“那先生真是來云游嗎?”

    大帳里沉就下來,過了片刻,李泌嘆了一口氣,從身上取出一封信,放在李慶安面前道:“這是前太子給我寫的一封舉荐信,推

    荐我來將軍這里效力。”李 慶安接過信,拆開看了看,確實是李亨的手筆,寫于兩月之前,信中的意思很簡單,楊國忠開始對東宮的中下級官員進行清洗,李泌是個難得的人才,希望李慶安能好好用他,李慶安看完信,瞥了一眼李泌,忽然呵呵笑道:“先生早點拿出來不就行了嗎?還要繞這么大個彎子,我還真以為先生是來云游的,要有志在河中地區推廣我大唐的道教呢!”

    他伸手拾起李泌的行李,回頭對親兵令道:“快去給先生准備一個帳篷,伺候沐浴清洗。”李油一怔“唐軍不是要撤回石國嗎?”

    李慶安一揮手笑道:“撤回石國不假,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時走,而是分批走,先生盡管去休息,明天和我一起出。”

    由于唐軍在怛羅斯的失利,唐軍在一場深秋的雨霧中開始向石國撤軍了,與此同時,撒馬爾罕的阿布。穆斯林也開始向怛羅斯增兵,第一批援軍十萬五千名呼羅珊士兵沿錫爾河西岸北上,第二批約四萬粟特士兵開始集結,也將在數天向怛羅斯進軍,近萬匹駱駝滿載著大食軍的軍用物 資,浩浩蕩蕩開向怛羅斯城。

    隨著大食軍在怛羅斯集結,唐軍也開始了在拓枝城的集結,除一萬唐軍留在波悉山銀城一帶運銀外,其余唐軍全部返回拓枝城,另外李慶安又令留守北庭的十萬五千天成軍精銳進軍碎葉,與此同時,留守碎葉的十萬五千唐軍也在段秀實的率領下趕赴石國。

    至此,包括石國的兩萬軍在內,唐軍在拓枝城的集結已經達到了七萬人,另外石國和寧遠國兩國也開始全面動員,他們几乎拿出了所有的糧食和物資支援唐軍,大量的 工匠和人力被征用。

    歷史在這里有著驚人的相似,歷史上的怛羅斯之戰,唐軍也是七萬人,不同的是唐軍沒有跋涉七百里,從碎葉出,而是直接從石國把枝城北上。

    雙方的調兵都在源源不斷進行,這是一場勢在必打的大戰,它的勝負直接關系著唐王朝和阿拔斯王朝在河中地區的切身利益,十月初,唐軍五萬大軍抵達了怛羅斯城以南三十里的草原上,并在那里扎下了營盤。

    大馬士革王宮里飄蕩著一陣妖異的歌聲:‘黃金象牙宮殿住著英武的君王,疆域萬里,奴仆萬千,最美的女人從各地來到,拜倒在偉大的哈里腳下,甘心獻出她們的貞操”'。 。 ''

    在妖異的歌聲中,俱蘭公主被十几名侍衛帶領,緩緩走進于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在黃金和象牙雕成的王座上,阿拔斯瞇著眼打量著眼前的光明之眼,這塊奇異的紅寶石在明亮的燈光下閃爍著一團火焰般的光芒,火焰越燒越旺,仿佛寶石 中有一個黑色的世界。

    這就是波斯拜火教四大聖物之一的光明之眼 了,阿拔斯只看了几眼,他的好奇心滿足了,興致也漸漸地淡去,相反,在殿下站著這個美貌的白衣女子卻讓他有了興趣,聽說她是撒馬爾罕神廟十二聖女之一,聽說還是塔什干的公主。“你叫什么名字?”阿拔斯溫和地問道。

    俱蘭臉色冰冷,一句話也沒有說,旁邊的曼蘇爾惱怒地瞪了她一眼,連忙道:“哈里陛下,她叫依萊,俱蘭,是石國正王之女「今年二十歲。”“俱蘭 !

    阿拔斯走下金座,圍著俱蘭仔細打量了一圈,點點頭笑道:“名字很美,人也非常秀麗。”

    他忽然提高了聲音,道:“我既為阿拔斯帝國哈里 ,按照地域平衙的原則,我要在埃及、西拔牙、波斯、亞美尼亞、信德以■及粟特各娶一名貴族之女為妃,現在各地的妃子我都有了,唯獨差一名粟特貴族少女,在我看來,你就是粟特最美的寶石,你就是這個粟特妃子。”

    妖異的歌聲再次響起:‘哈里的女人千千萬,個個美貌妖艷,誰有機會得到他的青睞?聽!他深情的聲音在響起,幸福即將降臨在你身上,“你做夢!

    俱蘭的聲音堅決而果斷,打眸■了妖異的歌聲:“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嫁給你。“大膽 !”

    曼蘇爾怒斥她道:“哈里陛下是何等高貴,你一個小國異族女子,也配嫁哈哈里陛下嗎?這不僅是你的榮耀,更是你們粟特人的榮耀,你感恩吧!”

    阿拔斯一擺手,止住了曼蘇爾的咆哮,他望著俱蘭淡淡一笑道:“你不要以為我是看上你了,天下之大,還沒有我能看上的女人「這是因為我是河中之主,我必須要娶一個粟特女子,以維持帝國的疆域平衙,你好好想一想吧! 我相信你會接受這份榮耀,另外,我從來不會娶異教徒為妻,在我娶你之前,你必須皈依伊斯蘭教。”

    俱蘭冷笑一聲道:“你是痴心妄想,我是光明聖女,我怎么會背叛阿胡拉馬茲主神信奉你們的宗教。”“這就不由你了。”阿拔斯輕輕一擺手道:“帶她進內宮,好好看管她!”

    上來几名宮女要帶俱蘭下去,阿拔斯又叫住了她,微微笑道:“從現在開始,每天我會處死一百名粟特襖教徒,你十天不答應,我就處死一千人,你一年不答應,我就處死三萬六千人,一直到你答應為止。▲哈里的怒火讓大地顫抖,讓天空哭泣,聽!悲戚哭聲在向你祈求,悔悟吧 !無知的女人,黑暗即將降臨。”在斷斷續續妖異的歌聲中,俱蘭頭也不回地向宮殿深處走去。

    烏云低垂,北風呼嘯,在一片廣袤的平原 J1,轟隆隆的戰鼓聲敲響了,十萬敘利亞步兵軍團手執巨盾和長矛,正緩緩向唐軍陣地逼近,密集的盾牌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士兵的身子,這時,唐軍的弓箭揮不出作用 了,在步兵身后不遠,則是兩萬敘利亞騎兵,他們大馬士革彎刀,手執長矛,騎著雄壯的阿拉伯馬,緊緊跟隨著步兵軍團。

    這是敘利亞軍隊對唐軍起地第一次進攻,在三里外,阿布。穆斯林則率領敏 萬軍隊整軍待,在他們對面,五萬唐軍列陣已待,步兵、騎兵、弓弩兵、陌刀軍依次排列。

    李 慶安目光冰冷地注視著敘利亞步兵軍團的逼近,已經只相距三百步了,他一揮戰刀令道:“第一騎a。'衛迎戰 !”

    如冰山裂開,左翼的十萬騎兵在大將荔非元禮的率領下,向敘利亞步兵猛扑而去。

    馬蹄聲如雷,戰刀揮舞,矛尖在空中閃著寒光,如狂風暴雨般席卷而去,霎時間便沖進了步兵營,唐軍騎兵如暴烈的猛獸,在步兵營橫沖直撞,戰刀劈過,血噴如箭,南覃與 長槍舞動,如梨花翻飛,直殺透一條血路,在他身旁伏尸體累累。

    就在唐軍騎兵沖進步兵營的同時,唐軍的第二、第三騎兵衛和敘利亞軍兩個軍團一齊動了,對付騎兵,唐軍騎兵使用了弓弩,一時間箭如密雨,鋪天蓋地向騎兵群射去,射得大食騎兵一 片人仰馬翻。

    但敘利亞軍的戰馬極快,几個沖鋒便殺進了唐軍騎兵隊中,兩軍的騎兵在廣袤的平原展開了血腥厮殺。

    這時,阿布。穆斯林見唐軍的弓箭已經難以揮威力,便冷笑一聲,喝令道:“馬其頓方陣出戰 !”

    一片低沉的號角聲在原野上響起,大食軍中馬其頓軍團出戰了,這是一支標准的馬其頓重步兵,由八千一百九十二人組成,由六十四名甲兵組成一個排,一百二十八人組成一個連,二百五十六人組成一個營,一千零二十四人組成一個團,四千零九十六人組成一個師,一個師便形成了一座方陣,但大食軍的馬其頓方陣全部是由兩個師的重步兵組成,沒有輕盾軍和騎兵,而是由三支單獨的騎兵維護側翼和后方。

    兩座方陣像兩幅巨大的地毯,在平原上起伏前進,每一名重步兵一手執圓盾,而另一手則拿一狠四丈長的矛,這是大將齊雅德在呼羅珊訓練了大半年而練出的一支步兵勁旅,原本是准備用來對付倭馬亞王朝的埃及騎兵,卻沒想到最后的對手卻是唐軍。

    馬其頓方陣以堅固的密集隊形跑步備前推進,就象一把攻城錘猛烈沖擊唐軍的陣地。

    “陌刀軍上 !”

    主帥李慶安一聲令下,唐軍的戰鼓如雷,響徹震天,五千陌刀 軍出戰了,這是安 西和北庭唐軍的噗步兵,陌刀大將李嗣業長刀一划,厲聲喝道:“兒郎們,讓大食人見識一下唐軍重甲步兵的厲害 !”

    五千唐軍陌刀兵排列如牆,一步一步,腳步穩如泰山,殺氣凌烈,迎著沖來的馬其頓方陣殺去,兩支重步兵在剎那間相撞了,儼如兩道驚濤駭浪在暴風雨中相撞,陌刀劈成了血路,長矛撞開了鐵牆「堅固無比的陌刀軍鐵牆層層推進,陌刀揮舞,鋒利的刀刃劈開了馬其頓方陣的防御,人頭橫飛,肢體遍地,長矛在雪亮的刀鋒下紛紛被砍斷。 但方陣強勁的沖擊力也不斷掀翻陌刀士兵,一批士兵倒下,另一批士'兵立刻補充上來,兩支重甲步兵裹夾在一起,殺得難解難分,唐軍騎兵也現了馬其頓方陣的弱點,從他們兩側進攻,但大食騎兵卻 死滅,護衛著兩翼,一連几次沖擊,唐軍始終無法沖開密集的防御騎兵。

    從高空望去,在漫長的戰線上,唐軍和大食軍混戰在一起,騎兵的血腥厮殺,唐軍騎兵在步兵陣中的肆意沖擊,重步兵的鏖戰,盡管大食軍的人數要過唐軍,但唐軍憑借著精良的裝備,與大食軍殺得難解難分,且略占上方。

    就在 這時,天空飄起了雪花,天寶十年的第一場雪悄然來臨了,雪越下越密,如無數的鵝毛在天空飛舞,漸漸地,將兩支軍隊染成了白色。 聲嘶力竭求了整整一天,只得了 個位數的月票,偌大把年紀了,真是沒面子啊,老高已經沒有 自信了,弱弱地求一聲月票,您老就看著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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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歷史岔道

    二長的一聲聲慘叫。出,破了寧靜的清晨,俱翻身從原廠腦不,快步走到窗前,俱蘭被關押在王宮內的一座高塔上,高塔緊靠大馬士革的一個廣場。每天上午廣場上都會生一幕慘絕人寰之事,一百名信奉襖教的粟特人被殺死。

    已經七天了,每天都會有一百人被押來殺死,他們中有波斯和吐火羅的奴隸,但更多是粟特的普通平民,他們沒有觸犯什么罪行,僅僅是因為阿拔斯的一個決定,阿拔斯要從精神上征服來自撒馬爾罕神廟的聖女,征服這介。來自石國的公主,俱蘭緩緩走到窗前,一連七天的殺戮。使她已經不敢再看那血腥的一幕,然而,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憤怒地目睹阿拔斯的暴行。

    從她的窗子,可以遠遠看見廣場上的情形,已經有數十人到在了血泊之中。這時,俱蘭看到了讓她心碎的一幕。一個孩子,一個只有几歲的小女孩,她是那么瘦仿佛一株柔嫩的小草,正呆呆地望著劊子手提刀向他走來,那無助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恐懼,抱著木樁不停地向后躲閃,但她還是被劊子手如小雞一般拎了出來。

    “不!”

    俱蘭再也克制不住內心那沸騰的悲憤,抓著鐵櫥欄嘶聲大喊:“你們快住手!”

    “暫停”。

    領頭的大食軍官喊住了屠刀,刀在小女孩頭上停住了,大食軍官抬頭看了看高塔,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塔樓上。俱蘭痛苦得閉上眼睛,良久,她慢慢睜開眼,廣場上已經沒有人了,所有被殺死的人都被拖走,那個小女孩也不見了,廣場上流滿一灘灘血跡,巨大的悲慟向俱蘭襲來。淚水流滿了她的臉龐,一種為民族不幸的哀痛充滿了她的內心。

    這時,她的門外傳來了監管人的聲音,“俱蘭公主,有人來看你了。”

    “哐咖!鐵門開啟,從門外走進一人,他看見了俱蘭,頓時激動地叫了起來,“俱蘭!”

    俱蘭慢慢回頭,只見進來的人竟然是她的兄長遠恩,她愣住了。

    “二哥,你怎么在這里?。

    “哎!我在與大食作戰時被俘了,受盡了折磨

    遠恩的表情十分痛苦,他的臉上不失時機地露出了几道傷痕,他把袖子挽起,手臂上出現了几道刺眼的傷痕,傷心地說道:“你看看,這就是被他們打的,他們說你不肯順從,就拼命折磨我,還給我定下了期限,十天內你再不答應,他們就殺了我!”

    “別說了!”俱蘭打斷了他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慢慢走到窗前。她身后的遠恩跪了下來,泣道:“妹妹,就等二哥求你了,二哥從小對你最好,你忘了嗎?那年你几乎病死,是二哥一直照顧你,讓你撿回了一條命,現在二哥眼看被他們殺死,你怎么能見死不救?就算不為了二哥我,為了挽救無數粟特人的生命,你也應該答應,況且是做尊貴無比的哈里妃子。這可是無數女人做夢也得不到了榮譽啊!”

    俱蘭呆呆地望著廣場上那一灘灘血跡,她想起了那個可憐的孩子。不知還有多少孩子會慘遭屠殺,淚水再一次涌了出來。她終于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你

    俱蘭悲憤地閉上了眼睛,半晌,她毅然道:“讓那個監管人進來吧!”

    監管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本地女人,出奇的肥胖,一雙小眼睛亮得耀眼。充滿了一種狡黠的笑意,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俱蘭公主答應了。她歡喜地叫了一聲,“我這就去稟報!”

    “等一等”。

    俱蘭叫住了她,她平靜地說道:“讓我瞧依伊斯蘭教,讓我成為哈里妃子,我有几個條件

    “條件?”胖女人一陣迷糊。和偉大的哈里還能討價還價?

    “是的,我有條件!”俱蘭緩緩道:“你記住吧!第一,把我的東西全部還給我,一樣都不准拿走,包括我的匕,那是我最心愛之物;第二。把光明之眼交給我,脫離聖女身份,我需要向主神謝罪;第三、作為聖女脫離襖教,我還需要在全體信徒面前謝罪,請哈里替我召集大馬士革的襖教信徒,就這三條。你去吧”。

    監管女人仔細記住了她的話,轉身走了。俱蘭也不再看自己的兄長一眼,遠恩心中竊喜之極,妹妹成為哈里妃子,自己翻身的時刻到了。他想再說點什么,見妹妹不睬他,只得怏怏離去。

    房間里安靜下來,俱蘭的目光無比眷戀地望著東方,久久不肯收回。    雪已經停了,大地變成了白茫茫的世界,突來的大雪中斷了唐食兩國的大戰,他們各自收兵回營,等待著下一次大戰的到來,或者下一次大戰就是決定勝負的時候。

    唐軍的大營連綿數里,營外樹有巨大的柵欄和深深的壕溝,在壕溝外面的三百步內撒滿了鐵蒺藜,更令人頭疼的是這些鐵蒺藜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肉眼已經完全看不到”“二戰馬踏中的那瞬間。才會痛苦地感覺它的存在。只,懵州大門的一條路上沒有鐵蒺藜,這是唐軍進出的主道,若是大食沿這條路來進攻,迎接他們的便是唐軍的強弓硬弩。

    大營內,唐軍按照各個軍隊分別扎營,其中沙陀雇佣軍和葛邏祿雇佣軍的一萬人駐扎在東北角,在這次和大食的戰爭中,他們揮了積極的作用。也各自損失近千人乙

    葛邏祿大營內正在吃午飯。一只只肥羊烤得脂香四溢。士兵們大聲喧嘩,熱鬧無比,這時一名突厥士兵快步從大營中穿過,來到了謀刺思翰的帳前,几名衛兵攔住了他,他恭敬地行一禮道:“請轉告王子,就說突厥人朵斯求見

    “你稍等!”衛兵轉身進去了。

    這次隨唐軍出征大食的葛邏祿大將正是王子謀刺思翰,大王子謀刺邏些死后。謀刺思翰便成了葛邏祿大酋長之位第一繼承人,謀刺思翰和仇恨唐軍的大王子完全不同。他非常聰明,也胸有大志,他擅于利用對自己有利的一切外在條件,比如沙陀人,他就不會像大王子那樣敵視。而是盡量和他們相處融洽。拋開過去的恩怨,解決后顧之憂 他的目標并不在南方,而是在北方,他渴望有一天能和回訖的葛邏祿部合二為一,成為一咋,強大的民族小取回繞而代之。    而要實現這個目標,就必須得到唐王朝的大力支持,在這一點上,謀刺思翰和李慶安達成了共識。

    此刻謀刺思翰正在營帳中和几名將領吃飯,衛兵進來稟報:“稟報王子,一個叫朵斯的突厥人求見

    謀刺思翰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來了,朵斯是從前生活在葛邏祿人南部一支突厥人的領之子小時候和他關系很好,但十八年前他們整個部落都已經遷去西方了,現在怎么突然出現了。

    “請他到我偏帳去

    謀刺思翰從桌上拿起一塊胡餅,咬了一口笑道:“你們慢慢吃。我去去就來

    他一挑帳子,大步走了出去,偏帳是他的私人小帳,緊靠一旁。他走進帳中,突厥人朵斯已經等候多時了,見他進來,他連忙恭敬地行禮,道:“思翰王子,還記得我嗎?。

    謀刺思翰大笑著和他緊緊擁抱一下,給了他肩頭一拳,“你這只金山小鷹,怎么飛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小

    朵斯笑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聽說你在,便來看看你

    謀刺思翰上下打量他一眼,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怎么會在唐軍內,難道你是石**隊嗎?

    朵斯點點頭道:“你說對了,我就是在石**隊內

    “不對”。

    謀刺思翰搖子搖頭,“我聽說你的部落是遷到東安國一帶,你怎么可能在石**隊中?。

    朵斯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卷羊皮紙,遞給了謀刺思翰,肅然道:“王子殿下,這是阿布穆斯林總督給你的親筆信。我其實只是一咋,送信人

    “阿布穆斯林”。

    謀刺思翰大吃一驚,大食軍的主帥怎么會寫信給他?他慢慢展開信,信是用突厥語寫的,信中的意思非常明確,如果葛邏祿人能幫助大食軍。一旦大食軍戰勝唐軍。大食將把碎葉和拔汗那划給葛邏祿,讓他們取代突騎施人,成為河中以西的霸主。

    謀刺思翰低聲沉思不語,應該說阿布穆斯林開出了一個極具誘惑的條件。得到碎葉和拔汗那,那可是葛邏祿几代人夢寐以求的,從此可以避開回訖人的壓迫,在南面展。

    朵斯看出謀刺思翰動心了。他笑道:“這可是你們葛邏祿人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好好考慮一下。明天我來找你

    說完,他行一禮,匆匆地走了,謀刺思翰望著羊皮卷,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慶安在大帳里和李泌談論著京城之事。自從李泌承認了他是前太子李亨推荐而來,他便不再隱瞞自己的目的。對李慶安坦誠以待,他就是為了讓李亨重入東宮,而來借助李慶安的力量,他知道李慶安有這個能力。關鍵是怎么最大程度地運用起來,就這就是他來投奔李慶安的真實目的,這一點,他沒有隱瞞,他也知道自己隱瞞不了。

    “使君。我倒有一咋,辦法讓聖上不再計較你的兵力過多。

    ”

    “什么辦法?你說說看乙。

    “在安西實行聯堡民屯法”。

    李慶安自言自語念了兩句,饒有興致問道:“具體說一說,什么叫聯堡民屯法?”

    李泌笑了笑解釋道:“所謂民屯法,它和軍屯的區別就在于士兵的身份不再是軍人。而是卸甲回鄉的農民,但是這些農民并不是各自歸鄉。而是按營各建立一咋。城堡。他們的家人都住在城堡中,他們共同在一起屯田,當然,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他們都必須攜帶武器,將來內地漢人來依附,則分配到各城堡。使營擴展為軍府,將來,大唐在嶺西站穩腳跟,這些城堡知;正為了縣,使君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慶安笑了,可謂英雄所見略同,他想到辦法是把一部分軍隊轉化為民團,目的都是一樣,削減在編軍隊數量。但李泌的思路卻更有新意,先軍堡后州縣,完全可行,削減軍隊的這個姿態他必須要做,在他沒有完全掌控安西之前,他不能給楊國忠等人抓到把柄。

    “你寫一份詳細的方案給我小若對安西的地理不熟,可以去問行軍司馬。在半個月內。我希望能看到這份方案。”

    “請使君放心,我今天就會著手草擬。”

    這時,帳外走進一名親兵,稟報道:“大將軍,葛邏祿謀刺思翰有要事求見。”

    “讓他進來!”

    李慶安又對李泌笑道:“先生回去動筆吧!我都有點等不及了。”

    李泌點點頭,便告辭走了,這時,謀刺思翰走進大帳,他半跪向李慶安行一軍禮,“卑職參見大將軍。”

    “思翰將軍請起!”

    李慶安對謀刺思翰還算滿意,此人卓有遠見,主動與沙陀人和解,這樣一來,葛邏祿人便少了一大強敵,可以全心向東展。

    盡管葛邏祿目前對大唐十分忠誠,對北庭全力支援,但李慶安依然對他們懷有很深的戒心,歷史上正是葛邏祿人的背叛,使高仙芝在擔羅斯敗給了大食,但歷史已經被他李慶安改寫了,葛邏祿人就是真的背叛唐軍也不會造成多大的損失。他命沙陀人和葛邏祿人并肩作戰,就是為了防止葛邏祿人的背叛。

    況且當年葛邏祿人背叛大唐的原因是唐喜朝曾經答應過把碎葉給他們,但后來又出爾反爾了,使葛邏祿人對唐王朝失望,才最終選擇了背叛。而現在,自己和葛邏祿人達成的共識是支持他們向東展,使葛邏祿人成為撫制回訖人的一大勁敵,對付草原民族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內耗,內耗得差不多了再去收拾殘局。

    謀刺思翰站起身,他取出了阿布穆斯林給他的羊皮卷,交給李慶安道:“這是大食人總督派人送給我的,請大將軍過目。”

    李慶安深深看了他一眼,打開了羊皮卷,看了一遍,他嘴角慢慢露出一絲笑意,事情果然沿著歷史的脈絡生了,大食人找到了葛邏祿人。可為什么大食人會在不同的背景下,卻同樣找到葛邏祿人呢?這一點讓李慶安有些疑惑。

    謀刺思翰的一句話卻解開了李慶安的疑惑,“大將軍,我們葛祿祿几代人的愿望就是取代突騎施人成為碎葉之主,為此,在過去的十几年里,我們几次想向南遷移,但都失敗了,被突騎施人擊敗,大食人正是利用我們這一點,用碎葉和拔汗那誘惑我們。

    李慶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他瞥了一眼謀刺思翰笑道:“那現在這咋,好機會,為什么又放棄了?”

    謀刺思翰嘆了口氣道:“是因為有大將軍在,所以放棄!”

    “為件么?”    謀刺思翰苦笑了一聲道:“要想答應大食人。但必須有個前提,那就是大食人必須能擊敗唐軍,否則,背叛唐軍,我們只會自取滅亡,而大將軍對大食軍的了解,對粟特人的寬容和籠絡,都由此看出大將軍對于河中地區有著長遠的打算,就憑這一點就使我明白,大食必敗,所以我不會冒這種滅族的風險去做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那如果是高仙芝和大食作戰呢?你們會背叛嗎?”李慶安又似笑非笑地問道。

    見謀刺思翰半晌沒有說話,李慶安又笑道:“你盡管照實說,我只是打斤,比方,說實話,我不看好高仙芝和大食人作戰。”

    謀刺思翰緩緩點了點頭,道:“高仙芝在吐火羅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他是一種霸道的思路在作祟,認為大唐天朝,就可以隨意屠城掠奪,就可以放縱士兵**婦女,他根本就不知道,大食是一個同樣強大的王朝。他們征服河中几十年,河中和吐火羅諸國是盼望大唐去解救他們,而不是和大食一樣去屠殺去掠奪他們,高仙芝有這種思路為先。我敢說。就算他偶然打贏大食一兩仗小最終還是必敗,要取河中,絕不能用霸道的手法,而是應像大將軍那樣用王道來解決,恩威并施、網柔相濟。有寬闊的心胸,有遠大的目光。這才是得天下者的姿態,所以大將軍問我,若高仙芝對陣穆斯林如何,我葛邏祿一定會背叛,無他,鳥擇良木而棲,我們葛邏祿愿跟隨勝利者來書寫歷史。”

    李慶安沉默了,歷史因為他而走上了岔道,如果他能還原歷史,葛邏祿人又會是怎樣的真相呢?

    “大將軍,我現在怎么辦?穆斯林派來的人還在等我回復。”

    李慶安思路回到了現實,他略一沉思,便淡淡一笑道:“既有蔣干來。我做一次周瑜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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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怛城決戰(上)

    風緊月黑,白茫茫的大地映襯著種幽明慘白!酗“唐軍大營的數里之外傳來了轟隆隆地的聲音,仿佛大地都在跟著顫抖,巨大的震動使唐軍紛紛從夢中驚醒。

    李慶安披了一件外袍出來,急問道:“現了什么?”

    “月光下有無數小黑點向這邊移動,看不清楚,但地面震得厲害。”

    李慶安略一思索,立刻令道:“傳我命令,准備兩百架床弩。再命五百斥候騎兵出營,另外,命士兵們立刻離開帳篷,撤到后營。”

    唐軍的大卓也忙碌起來。士兵們紛紛奔出營帳,撤到后營,又拆除了部分營帳,形成了隔離帶,這時,兩百步床弩已經推至木柵前,木柵上有專門的射擊孔,五百斥候騎兵從大營飛馳而出,向遠方奔出。

    這時,大食人的夜襲已經有些明顯了,是五十架巨大的投石機,由數千頭駱駝拖拽,跟著近萬名驅動的士兵。正向唐軍大營逼近,遠方還有隱隱有無數大食軍,人數不詳。

    在這種情況下,李慶安不想倉促出營應戰,只安排了威力巨大且射程極遠的床弩來對付,便綽綽有余。

    隨著投石機隆隆靠近至七百步,唐軍的床弩驟然射,這次唐軍床弩并不是用鋼兜子射九寸鐵箭,而是用三尺大箭,這種大箭用來攻擊重物極為犀利,用來攻城可至牆石崩裂,城樓坍塌,射程可達千步。

    隨著兩百部床弩同時射,二百支大箭向大食軍的投石機迅疾射去,力道強勁無比,只聽遠遠傳來“咔嚓!,聲和士兵的慘叫聲。近二十架投石機被擊中,木架崩裂,頓時失去了戰力,但其余投石機繼續向前。

    在離唐軍大營還六百步時,火划聚現。當先的几部投石機猛地射了,六顆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翻滾,向唐軍大營呼嘯著砸來,轟地一聲巨響,几頂空帳被砸中,營帳坍塌,火球滾過,几頂營帳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借風勢,火焰沖天,巨大的火球還在燃燒,燃燒著一種詭異的淡藍色的火光,十几名唐軍拎水桶沖上,將水潑在火球上,但火球卻毫不懼火,燃燒得更旺了。

    李慶安忽然想起拜占庭有一種極厲害的希臘火,能在海面上燃燒,大食軍極可能得到了這種火焰配方,他立亥大喊:“用泥土扑滅!”

    這時唐軍的第二輪床弩射了,又是兩百支大箭射去,“嘭!嘭!,的兵響,又有近二十架投石機被擊中,散架了,這時,大食軍的投石機只剩下了五架,五顆巨大的火球再度呼嘯著從柵欄上空划過,翻滾在砸進唐軍的大營中,又有几十頂帳蓬被點燃了,沖天火光連成了一片。

    近千名唐軍在拼命救火,第一批火球已經被唐軍用泥土扑滅了,數百人將一包包泥土向火球上倒下,很快便形成了一個土堆,將火球掩埋在下面。但燃燒著的帳篷又點燃了旁邊的帳篷,一時間,整個西南角火光沖天,數百頂帳篷被點燃,火勢連成一片。唐軍已經將大火周圍的帳篷全部拆掉,遏止住了火勢的蔓延。

    這時,李慶安大喝一聲。“再射!”

    又是兩百支大箭密集地向最后五架投石機射去,只聽見一片轟隆的倒塌聲和大食士兵被擊中時的慘叫聲,最后五架投石機全部被摧毀。這時一名斥候從側面沿一條安全道路奔近,一箭將情報射進大營,情報中竟顯示,大食軍有四萬精銳騎兵埋伏后面。只等唐軍騎兵出來后全殲。

    李慶安的慎重不出戰是正確的,寧可大營部分受損,也不能輕易出去中了敵軍的埋伏。

    五十架投石機全部啞尖,床弩立刻換上了鋼兜子,用來射九寸鐵箭,霎時之間,矢如雨注,箭若飛蝗,一場殘酷的鋒鏑噬血射殺了三千多名六百步內的大食軍。

    其余大食軍嚇得魂飛魄散,調頭便向遠處奔跑,這時,大將軍齊雅德見夜襲不利,只得收兵回營。

    唐軍營的大火一直燒了一個多時辰,才漸漸熄滅,死傷了二十余人,物資小有損失,李慶安望著被燒毀的一片軍營,臉色鐵青,半晌,他冷笑一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三更時分,六萬大軍浩浩蕩蕩出了,此時唐軍大營距離擔羅斯城外大食軍主營只有十五里,寒風凜冽,黑壓壓的大軍遮蔽天地,騎兵、弓弩兵、跳蕩兵、重甲陌刀兵層層排列,但在隊伍中間,還有一支神祕的車隊,約五百輛組成,車長約三丈,寬兩丈,高一丈五,外形儼如后世的集裝箱,外裹以輕甲鐵皮,不畏弓矢,每輛車由四匹馬拉拽,這支輕甲車隊是唐軍的祕密殺器,不到最后大戰不會拿出來。

    今天夜里,大食軍拿出了他們的祕密武器:希臘火,現在是唐軍反擊的時刻。

    四更時,六萬唐軍大隊抵達了恆羅斯城外五里之地,擔羅城旁有一條小河,叫恆羅斯河,河面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就在河對岸。矗立著大食軍一望無際的連營,恆羅斯小城就在連營之中,成為了營中之城。

    阿布穆斯林早已經得到了稟報,齊雅德夜攻唐營失敗,而唐軍的反擊隨即而至,穆斯林已經几個月沒有修他的胡子了,胡子長成了亂簇,他蓬扎扎的胡子略略向上翹起,這是一種想笑的表情,或許他覺得這個唐軍主帥有一點小孩子脾氣,剛剛遭受夜襲,長夜未過,他又轉頭來報復了。

    但他那緊蹙的眉頭又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六萬唐軍主力到來。這不是簡單的報復,難道這是決戰的到來?只是用報復的名義來迷惑自己。

    阿布穆斯林并沒有因為這個對手年輕而輕視他,相反,他更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敬佩,他不可否認,這個唐軍主帥是他遇到了最強勁的對手,沒有之一,就連在月氏那里打過一仗的高仙芝也比不上他,高仙芝只是一個將軍,只是一個軍事者,可謀一戰一役,但這個唐軍主帥卻是在謀全局,在爭奪整個河中地區,軍事、政治、宗教,全面出擊,最后才來和他決戰。剛……口陽…8。o…漁書 不樣的體蛤!

    他輸了此戰,他極可能就會丟掉整個河中,阿布 颯,長嘆了口氣,他感覺這個唐軍主帥有一種王者的風范,他真的只是一名唐軍邊疆將領嗎?

    阿布  穆斯林不由用筆在羊皮卷上用阿拉伯文寫下了“李慶安。一行字,“喀嚓”一聲,鵝毛筆折成了兩段,他站起身,唇齒間迸出兩個字,“出戰!”

    大食軍迎戰了,在唐軍還在征途之時,阿布穆斯林便下令軍隊跨出小河,大食軍分為左、中、右三軍,中軍三萬呼羅珊軍由阿布穆斯林親自統帥,左軍是三萬敘利亞軍,由大將哈立德率領,而右軍是四萬粟特軍,由大將齊雅德率領,十萬大軍以軍團為單位,各自成片分布。

    鋪天蓋地的大食軍一望無際,火把形成了一片片火的海洋,延綿十几里,排列出了十萬大軍。巨大的投石機矗立在軍隊之中,如一尊尊威猛無比的怪獸,低沉的號角聲不斷在軍隊上空回蕩,激勵著士氣。阿拔斯帝國的第三號人物,阿布穆斯林目光冷漠,他手執阿拔斯賜給他的王劍,冷冷地等待唐軍主力的到來

    即將天明的時刻最為黑暗,黑暗無邊無盡儼如魔境,天空烏云密閉,寒風呼嘯,遠方一條漫長的亮線,越來越近,拉出一片鋪天蓋地的火焰之海

    唐軍在三里外緩緩停下,得到了斥候的情報,李慶安迅做出了戰朮調整。唐軍將密集的弓弩軍和陌刀軍調至左方,以防御的姿態應付呼羅珊軍和敘利亞軍,而進攻的騎兵則部署在右方,對付大食軍實力較弱的粟特軍。

    這個大食軍的弱點,早在第一次碎葉戰役時李慶安便現了,后來李光弼和齊雅德打東曹戰役時,李慶安又一次確定了這個弱點的存在,他推斷出這個弱點的存在是因為大食本土軍對粟特人根深蒂固的歧視造成,這里面既有征服者的傲慢,也有宗教的歧視,他們的中低層將士都絕不愿意與粟特人混合作戰,就算是主帥穆斯林也無可奈何。

    至于唐軍中最神祕的戰車隊,李慶安則雪藏在軍中,不到關鍵時刻他不會拿出來。

    “步兵方陣出戰!”穆斯林戰劍一揮。低沉的鼓聲徒然間在恆羅斯上空擊響了”咚!咚!咚!,鼓聲震天動地。

    兩個師的馬其頓步兵方陣出戰了,是從阿布穆斯林率領的呼羅珊中軍出戰,八千名手執長矛巨盾的重步兵和護衛他們側翼的五千騎兵向唐軍中鋒開來,他們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著直扑唐軍。

    李慶安的眼睛瞇起來,黑暗中,他看見了一片被火光映亮的矛尖。

    “陌刀軍迎戰!”

    李慶安一聲大吼,五千陌刀軍出戰了。他們列陣迎向洶涌奔來的步兵方陣。他們高大魁梧的身軀連成一片,儼如巍巍的昆侖山脈,那一片揮舞著閃閃光的大刀,則是昆侖山上崩塌的冰川。

    兩軍轟然相撞,殺氣的漫天際,阿布  穆斯林一揮手,令道:“火焰投石機上,擊潰唐軍重步兵

    轟隆隆的巨大投石機被數千士兵推出來了,黑瞳瞳的龐大身軀如魔鬼在黑暗中行走。

    李慶安也下達了命令:“戰車出戰”。

    五百輛神祕的戰車從唐軍隊伍中奔出,在五千騎兵的護衛下,向大食步兵方陣左翼疾馳而去。

    “轟!”一陣低沉的悶響,來自大馬士革各地的近萬名襖教、拜火教信徒在廣場上跪下了,在廣場前方,一座五丈高的巨大木台上。聖物光明之眼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耀著神聖的光芒,在黑暗中是如此醒目,仿佛比天邊的明星還要閃亮。

    光明信徒們向他們主神阿胡拉馬茲之眼無比虔誠的叩拜,口中念誦著他們神聖的經文《阿維斯陀經》。

    在光明之眼旁守護著聖女依萊俱蘭,她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裙,跪在光明之眼旁,她的眼睛聖潔而明亮,堅毅地望著夜空中的一顆明星,她平舉著雙手喃喃地向她的主神禱告。

    在她身下的高台中已經維滿了涂上油脂的木柴,十几名手執火把的近衛軍待命一旁,但在木台的左面卻有一條用黃金打制的金橋,俱蘭可以隨時通過這座金橋離開火焰之塔。

    在正對木塔的遠方一座平台上,阿拔斯帝國的哈里艾布  阿拔斯正目光冷淡地注視著舉行宗教儀式的俱蘭公主,他早就看透了她的用意,既然她愿意以身殉教,那就讓她的死和光明聖物的毀滅去警告那些執迷不悟的異教徒吧!

    但阿拔斯更希望看到的是,對死神的畏懼使俱蘭踏上那座金橋,這比毀滅她的**更加打擊襖教徒的信心,他要通過征服聖女俱蘭的心來征服整個粟特人。

    阿拔斯做了一個點火的手勢,一名士兵將火把插進柴堆,“轟”地一聲,火焰沖天,萬名光明教徒一聲驚呼,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

    俱蘭毫不畏懼地迎著阿拔斯冰冷的目光,她說過,她就是死,也絕不會背叛自己的信仰。

    “阿胡拉馬茲主神的信徒們!你們看到的是光明,是光明之眼在火焰中圖騰”

    廣場上空回蕩著俱蘭堅定而清晰的聲音,“我,撒馬爾罕聖廟的聖女俱蘭,將隨光明之眼一齊回到主神的身邊,信徒們,隨我一起為我們多災多難的土地祝福吧!”

    萬名信徒緩緩跪下,他們滿含熱淚地向他們的聖女叩拜,火焰越燒越猛,已經將整個高台吞沒了,黃金之橋在熊熊烈火中一點點被融化,最后轟然倒塌。

    阿拔斯惱羞成怒,他恨恨一跺腳,轉身而去。    光明之眼在火焰的燒灼中散著奇異的光芒,火焰即將把俱蘭吞沒,在死亡即將來臨之際,她慢慢地拔出腰間的匕并,凝視匕柄的三個字 李慶安”

    她忽然仰起頭,用盡最后的力量對廣場上的信徒呼喊:“大食人可以消滅我們的冉體,但它征服不了我們的信仰,阿胡拉馬茲的信徒們,為了我們主神長存,為了我們的信仰,抗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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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7 23:54:39
第二百四十九章 怛城決戰(下)

    徒在大馬十革親眼目睹了他們本物的毀滅和茶女,只…  ,酬爆了最后的反抗,但他們很快便被軍隊殘酷地鎮壓下去了,但反抗的火焰已經點燃。

    聖女俱蘭在臨死前出了抗爭的呼喚,它瞬間傳遍了所有的光明教徒之地,那色波襖教徒暴動了,布哈拉生了聲勢浩大的襖教徒起義,數十萬襖教徒聚集在撒馬爾罕神廟前為俱蘭聖女祈禱,隨即這祈禱被憤怒的教徒演變成為大起義,他們殺死大食守軍,搶奪軍隊的糧食,焚燒軍用物資。

    起義的浪潮席卷了河中粟特九國,就在這時,西班牙也爆了起義,僂馬亞最后的王族拉赫曼在西班牙重新舉起了僂馬亞王朝的大旗,阿拔斯王朝的東西方同時燃起了熊熊烈火,而他的大軍正陷入與唐王朝的屢戰中,令阿拔斯萬分焦慮,他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生了,他的王朝內戰未平,卻又陷入了兩線作戰的困境。

    就在河中粟特人起義風起云涌之時,恆羅斯的戰役也到了決戰的時匆。

    唐軍的五百輛戰車突然出現。令阿布穆斯林大吃一驚,一種不祥的陰影籠罩在他的心中。

    唐軍戰車勢如奔雷,迅疾無比,片刻便沖到步兵方陣的左翼。兩千大食騎兵排列成陣線,保護著方陣的薄弱部位。

    戰車背對著步兵方陣一字排列,頂板和后板掀開,露出了戰車內的真面目,里面有六名士兵,兩名巨盾手,在乓盾的后面是一部小型投石機,這種投石機臂很短,靠絞盤射,能將五斤重的石塊射到四百步外。

    囂,戰車內部暴露的剎那間,唐軍的進攻驟然爆了,數百個黑色的包裹騰空而起,包上冒著青煙,直向二千騎兵的頭上飛去,大食騎兵們都仰著頭,奇怪地望著這些包裹,它們明顯不是石塊,這會是什么?

    但大食軍從來沒有想過他們面對是什么樣的惡魔,這個惡魔一直被方士們鎖在煉丹房中,直到李慶安這個穿越者的到來,將它釋放了出來。

    當几百個冒著青煙的包裹落入了密集的騎兵隊中,只片刻時間,只見騎兵隊中一道熾熱的亮光迸射。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大片騎兵被炸飛,粉身碎骨,血肉和殘肢四散飛射,大股黑煙騰空而起,原本密集的騎兵隊平空消失了,尸橫遍野,密集的步兵隊也被炸開一個大大的缺口,死傷數百人,整個戰場都呆若木雞,只有戰馬被驚得不停長嘶,拖著炸死的騎兵亡魂奔跑,長長的鬃毛在硝煙中飛揚,儼如地獄來的鬼馬。

    阿布穆斯林眼睛瞪大了,他情不自禁地用雙手捂著頭大叫道:“真主啊!”

    數百個火藥包當場便炸死了九百多騎兵,更多的是受傷者,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剩下的沒有受傷的三百余騎兵也被嚇得魂飛魄散,顧不得護衛步兵側翼,拼命抽打著同樣驚恐的戰馬向陣地奔去。    這時,馬其頓方陣的側翼暴露出來了,負責攻擊側翼的大將雷萬春一聲怒吼:“跟著我沖殺!”

    他揮舞大錘向步兵方陣的側翼殺去,“殺!”他身后的三千唐軍騎兵爆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吼聲,雷霆萬鈞般地向方陣鼻薄弱的側翼席卷而去。

    這時,五百輛戰車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他們釋放出了一個令大食人的驚膽戰的噩夢后,便退下去了,仿佛什么也沒有生。

    但阿布穆斯林的目光卻死死盯這支神祕的車隊不放,它們釋放出的強大的殺傷力令他驚懼難寧,那到底是什么?相比之下,他的巨火球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穆斯林將軍,步兵方陣已經崩潰了!”有人大聲地叫喊。

    “什么?”

    穆斯林驀地回頭,向步兵方陣望去,只見原本密集的步兵方陣變成了一盤散沙,唐軍騎兵從側翼沖進了方陣。這里是步兵方陣的死穴,原本威猛的軍隊立刻變成了待宰的綿羊,在唐軍凶狠的殺戮下,一個個悲慘的死去。

    雷萬春的猛力爆安了,他揮舞著大錘在步兵陣內橫沖直撞,在他大錘下,大食士兵無不腦漿迸裂、骨斷筋折。

    而他身后的三千唐軍,則以百人為隊,縱橫交錯,刀劈箭射,矛刺穿胸,他們將重步兵分割開,無情地殺戮著已經混亂的敵人,橫刀上沾滿了鮮血,在唐軍騎兵側翼的沖擊了,組織嚴密的馬其頓方陣崩潰了,他們四散奔逃,軍心喪失殆盡。

    穆斯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向粟特騎兵隊望去,那里也是激戰慘烈,四萬粟特騎兵和一萬八千余名唐軍騎兵混戰在一起,盡管粟特騎兵人數是對方的兩倍多。但他們依然被殺得節節敗退,不是裝備比不上對方,而是粟特騎兵士氣低落,根本就無心應戰。

    “用投石機轟擊對方中鋒!”

    穆斯林大聲吼叫,唐軍那神祕的武器出現后,給大食軍士氣帶來了沉重的打擊,現在他必須要奪回戰機,那么他的希臘火或許能給他帶來轉機。

    身軀乓大的一百部投石機繼續轟隆隆駛上前,整個大食軍陣線跟隨著大食軍一起向前推進,八百步了,進入了床弩的射程內。

    唐軍早已經准備好了四百架床弩,弓弦絞緊,大箭入槽,“放!”四百架床弩同時射,黑色的大箭向高大的投石機射去,

    “轟!”的一聲巨響,一架投石機被大箭射中,長臂斷裂。

    “轟!”又是一聲巨響,高大的木架坍塌下來,下面的士兵一聲喊,四散逃開。

    一輪床弩射過,二十几部投石機喪失了戰斗力,但大食人的投石機數量太多,又分布較散,一時難以全部擊毀,就在這時,大食軍的投石機作了。

    數十顆巨大的火球小過微明的天空,直向唐軍主陣砸來,數百名唐軍刀盾兵被巨大的火球砸中,死傷一片,無數人渾身浴火,淒慘地叫喊著奔跑,很快便一頭栽倒在地上,百面大旗被點燃了,瞬間便燒成了光,杆。

    李慶安勃然大怒,戰刀一指,喝令道:“全軍押上!”

    唐軍全面出擊了,浩浩蕩蕩的大軍向大食軍沖去,在奔跑中唐軍箭如雨,鋪天蓋地,將剛剛微明的天空又遮蔽成了黑色,由于距離太近,大食軍的投石機失去了作用,呼羅珊軍、敘利亞軍大喊著,迎著唐軍的箭雨沖了上去。

    雙方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厮殺起來,戰爭※ 的程度,泣時。穆斯林又看具了那支神祕的戰車跚    酬跟在唐軍的右翼,在它們周圍是五千葛邏祿騎兵,穆斯林心都要緊張得停止跳動了,他心中狂聲吶喊:“葛邏祿人,葛邏祿兄弟,把它們俘虜過來,我會給你們一切,你們將應有盡有!”

    他已經得到了突厥暗探的消息,葛邏祿人愿意將在戰場上配合大食軍。

    謀刺思翰遠遠向這邊看了一眼,他似乎看懂了穆斯林的心思,一聲喝喊,一千名葛邏祿騎兵簇擁著其中的五十輛戰車向大食最左翼沖去,那里是敘利亞軍所在。

    穆斯林大喜若狂,戰車已經脫離唐軍大隊了,這說明葛邏祿人俘獲了它們,他大聲叫喊:“迎上去,俘獲戰車!”

    這一剪他似乎忘記了戰車的威力,仿佛戰車已經成了他的翁中之鱉,他仿佛看見自己用大唐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炸毀了君士坦丁堡那堅固高聳的城牆。

    五十輛戰車沖進了大食軍左翼,瞬間被萬名敘利亞騎兵包圍了,它們緊緊擠在一起,被團團圍在中間,仿佛三十只可憐的綿羊在瑟瑟抖,葛邏祿騎兵則離開了戰車,高舉大食黑旗,向敘利亞騎兵后面奔去,十几名敘利亞騎兵沖上去,用刀劈開了其中几輛戰車的車門。只見車廂里已經沒有了唐軍,而裝滿了黑色的油紙包裹,每一只包裹都綁得結結實實,誰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們又劈開其他几輛戰車,里面也都是一樣。

    騎兵們面面相視,誰也不知道這些黑色的包裹是什么?

    李慶安遠遠地看見了,他勒住馬冷冷一笑,決定勝負的一刻即將到來。

    只見馬車上站出了五十名拿著火把的車夫,他們每一個人都神色嚴肅,眼中充滿了悲壯之色,他們猛地將火把插進了戰車中。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將大地都顫抖了,死亡的惡魔在咆哮,他噴射著烈焰。夾雜著淬毒的鐵砂和鐵片,肆無忌憚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戰場上無論是唐軍還是大食軍,都跌跌撞撞站立不穩,或捂住耳朵尖叫著跪到在地,當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卷上天空,大食軍的左翼已經消失了,五十車黑火藥集中爆炸產生的威力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五千名包圍它的敘利亞士兵成為了這頭戰爭惡魔的祭祀品。

    它的威力之大,甚至連李慶安也沒有想象到,他被受驚的戰馬掀翻在地,唐軍也遭到了損失,當其沖便是那一千葛邏祿騎兵,他們一個也沒有能活下來,除此之外,還有兩百多名唐軍被鐵砂擊中死傷。

    多少年后,當后世的史學家們書寫到恆羅斯一役時,無一不筆頭變得凝重起來,遲遲難以下筆。

    擔羅斯戰役在一陣山崩地裂般的爆炸聲中結束了,粟特人率先敗潰,他們的敗退引了呼羅珊軍的崩潰,大食軍兵敗如山倒,唐軍掩軍追殺,血流成了河,尸橫遍野,無數大食士兵跪地投降,這一戰,六萬唐軍一舉擊潰了十萬大食軍,殺死四萬余人,生俘三萬人,繳獲物資不計其數,阿布穆斯林領著數千殘軍向錫爾河逃去。

    硝煙依然彌漫在戰場上。大食火球引的大火還沒有完全燃燼,地上到處是尸體和殘肢,被燒毀的旗幟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支離破碎的投石機坍塌著。一隊隊大食軍戰俘舉著雙手,垂頭喪氣地被唐軍押過戰場。

    李慶安默默地注視著遠方五十輛火藥車爆炸之處,那里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土坑,土坑內被染成了紅色,他也不由長長嘆了口氣,心中沉甸甸的,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

    這時,一隊唐軍押來一名大食高官,他受傷了,身上中了三箭,他從李慶安身邊經過時,停住了腳步,用突厥語問道:“你就是唐軍主帥李慶安嗎?”

    李慶安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我想請問,你用如此惡魔般的武器。你不覺得慚愧嗎?”

    李慶安淡淡一笑道:“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當年拜占庭用希臘火燒死數萬阿拉伯人海軍時,你怎么不譴責他們呢?”

    大食高安頓時啞口無言,李慶安笑了笑又問道:“你是誰?”

    大食高官昂起頭,傲慢地說道:“我便是撒馬爾罕總督,齊雅德本薩里赫。”

    三天后,阿布穆斯林渡過了錫爾河。他不再奔逃,開始召集敗兵,一連兩天,敗兵66續續從恆羅斯逃來。他共召集到了一萬三千人,其中他的呼羅珊軍八千人,敘利亞軍兩千人,剩下的三千人便是粟特士兵。

    穆斯林心中悲涼無比,這場唐食戰爭。他前前后后投入了十三萬大軍,八萬匹馬,三萬頭駱駝,軍資錢糧更是不計其數,但最后只剩下了一萬三千人,戰馬不到七千匹,數百駱駝。營帳物資全部損失殆盡。

    這下,他該怎么向阿拔斯哈里交代?穆斯林長嘆一聲,自言自語:“與其被阿拔斯恥辱地處死,不如戰死在沙場。

    ”

    他猛地拔出歹,要橫劍自盡,他的親兵嚇得一涌而上,抱住他的腰和胳膊,“總督,是唐軍使出妖朮,我們才敗,哈里應該會原諒我們。”

    “妖朮?”穆斯林忽然精神一振,對啊!自己怎么忘了,這就是一個最好的借口,唐軍的天雷一下子炸死炸傷了五千名敘利亞士兵。這難道不是妖朮嗎?

    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借口,便宰殺了數百匹馬為糧食,帶著殘軍向撒馬爾罕撤去,離撒馬爾罕還有兩百里時,他遇到了阿拔斯派來的信使。

    “總督閣下,河中的軍隊已經全部撤回了呼羅珊,哈里陛下有命,命放棄與唐軍作戰,即復撤回呼羅珊。”

    穆斯林大吃一驚,“生了什么事?”

    信使苦笑一聲道:“河中地區的粟特人生了大暴亂,我們的軍隊鎮壓不住,只能撤回呼羅珊,僂馬亞的余孽又在西班牙重新豎起大旗,哈里陛下需要軍隊去鎮壓,命你停止與唐朝的戰爭,把軍隊帶回大馬士革,放棄河中。”

    “什么!”

    穆斯林呆呆地望向河中方向。他忽然大叫一聲,口噴鮮血,軟軟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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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掌控河中(上)

    一片細絮紛飛般的個雪中。四萬唐軍浩浩蕩蕩列隊抵川刊中第一大城:撒馬爾罕。

    這座擁有三十萬人口的大城,經歷了大食人數十年的征服和殺戮,已是滿目瘡瘦,今天它又迎來了唐朝軍隊的第一次進駐。

    四萬唐軍在城門扎下了大營,數十支小隊進城巡視情況,勘察地形、詢問人口,准備次日的入城儀式。

    大營里,李慶安正給剛剛趕到的石國國王特勒和王子哈桑交代明天的安排。

    “據我得到的消息,各國的國王都已經到了撒馬爾罕,明天我要和他們談一談將來軍政方面的安排,麻煩國王先給他們透一個底,以便雙方能更好地合作。”

    特勒欠了欠身笑道:“大將軍請說,我一定轉告。”

    李慶安背著手走了几步,笑道:“先說說聖上的意思,聖上在年初時就明確表示既往不咎,那我也不好拿他們問罪,這是底線,你可以先告訴他們,讓他們放心。”

    特勒沉吟一下道:“大將軍雖然有這個心,但我建議最后再給他們交底,這樣大將軍便可以先提更多條件。”

    “條件”。

    李慶安冷笑一聲道:“他們還有資格跟我提條件嗎?他們可曾跟大食人提過條件?現在我大軍進入河中地區。那就是我說了算,沒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或許覺得自己語氣有點重了,李慶安又緩和一下口氣道:“當然,給他們交底不是我的主要目的,這只是為了穩住局面,我希望國王能替我了解一下粟特各國的現狀。他們有什么困難,對唐軍有什么期望。這些我都想知道,希望國王能替我做好這個橋梁。”

    “我知道了,我會替大將軍去安撫好各國。”

    這時,旁邊的給桑小聲地問道:“大將軍曾經答應過我們,如果拿下河中,將由我們局國來作主導,不知大將軍會怎樣安排?”

    特勒精神一振,這也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他們石國為這次擔羅斯戰役几乎是傾囊而出,二萬士兵死傷一半,為此李慶安答應了他們,拿下河中,將給予石國補償,現在是時候了,那李慶安該怎么實現他的諾言?

    李慶安微微一笑道:“你們就放心吧!這次你們為擔羅斯戰役盡了力,我不會虧待你們,明天我自有安排。特勒父子千恩萬謝走了,李慶安又沉思了片刻,便吩咐士兵道:“把李泌先生和文書官羅啟明請來,再把荔非元禮給我叫來

    很快,李泌和荔非元禮來到了大帳,給李慶安掌管文書的羅啟明也趕來了,羅啟明是碎葉隱龍會羅品芳之子,也就是李慶安這個隱太子后人的舅舅,他學識頗好,精通突厥語和粟特語,便被李慶安安排進安西軍,負責掌管文書。

    李慶安讓他三人坐下,又給他們倒了茶,李泌和羅啟明還好,荔非元禮卻渾身不自在,他連忙站起身道:“大將軍有什么命令,只管吩咐就是了,這樣又是請坐,又是倒茶,老荔可受不了。”

    “那你就站在一旁吧”。

    李慶安也不跟他客氣,將一幅河中地區的地圖展開來,對李泌笑道:“先生的建議我反復考慮了,我想再完善一下。”

    李泌拱拱手道:“使君請說,我洗耳恭聽

    李慶安指著撒馬爾罕道:“先生建議我在大宛和碎葉各建一個軍鎮,而在撒馬爾罕建立河中節度使,這個方案雖然不錯,但我擔心朝廷會反對由我兼任河中節度使,或者讓我出任河中節度使,而免去我安西節度使一職,所以這個方案我想修正一下,不建河中節度使,而是設立撒馬爾罕軍鎮,在各國設立守捉使,先生以為如何?”

    李泌眉頭一皺,“可是設立軍鎮的話,兵力又太嚴,那怎么抵擋大食人的反攻?”

    “很簡單,用粟特人的軍隊來抵御大食人的反攻

    李慶安指著地圖笑道:“粟特九國,再加上石國、俱戰提和拔汗那,其實是十二國,我打算讓這十二國成立一個河中軍政聯席會議,也就是一個聯盟,作用是共同對抗大食東擴,每個國家都有席位,小國一席,大國兩到三席,所有關于粟特人的外交和軍事,都以投票方式來解決,以多數票為准,這樣便可以使粟特人協同行動,不會被大食軍各個擊破

    李泌有些聽懂了,連忙問道:“使君的意思是,讓粟特人最后成為一個國家?”

    李慶安淡淡一笑道:“讓粟特人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家,不是我的本意,這個軍政聯席會議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現在是軍事和外二心。而不久的將來,粟特各國的稅賦、內政都將盜漸一“聯席會議中來,而這咋。軍政聯席會議實際上是我大唐來操縱,掌握了它,也等于掌握了河中地區,至于粟特聯合軍隊,名義是屬于軍政聯席會議,實際上指揮權和軍官任免權都在安西節度使手中,當然,軍費開支是粟特人來承擔。”

    李泌恍然大悟,他捋須笑道:“我明白了,將軍的意思是,以后將軍在河中無論做什么事情,名義上都是這個軍政聯席會議的決定與將軍無關,對嗎?”

    “高!”旁邊荔非元禮也聽懂了,他一豎大拇指贊道:“我說粟特人的事怎么把拔汗那也加進去了,原來是大將軍用來對付朝廷的。”

    “也不完全是對付幕廷。李慶安笑了笑對荔非元禮道:“重點還是對付大食人,這支粟特軍隊,我打算建立五萬人編制,一部分是恆羅斯的戰俘,另一部分則是在碎葉練的那些礦工,這五萬人的平時練和對大食人的防御我就交給你了,但其他重大決策,必須由我來決定,我再給你五千唐軍,你就是第一任河中兵馬使。”

    荔非元禮這才明白李慶安把他叫來的原因,原來是竟是要把河中地區交給他,他心中一陣激動,立刻躬身道:“屬下絕不辜負大將軍的期望!”

    李慶安點點頭,對他道:“你只管軍事,河中的地方政務你不要插手

    他又回頭對羅啟明笑道:“這軍政聯席會議雖然是粟特人的內政,但也要體現我大唐的意志,所以你就作為我的代表,長駐撒馬爾罕,對他們通過的決議,你擁有否決權,如果形勢危急,你需要借用軍隊,可直接和荔非將軍商量,事后向我稟報。”

    羅啟明連忙躬身施禮道:“屬下會竭盡全力,為使君效勞。

    ”

    李慶安都一一安排好了,最后對李泌笑道:“軍政聯席會議制度只我的一個初步構想,很多細節方面的事情我都沒有考慮成熟,這個制度我就交給先生替我完善,在我回安西之前拿出方案來。”

    “屬下立刻著手,不知使君几時回碎葉?”

    李慶安想了想道:“我還要回長安述職,在撒馬爾罕我只能呆五天。五天后,我將返回碎葉。”

    次日一早,唐軍正式開始了入城式,入城儀式有六千唐軍參加,大街上擠滿了歡呼雀躍的民眾,漫天飛舞的小雪難以掩蓋撒馬爾罕的喜悅和漏*點,各種樂器在街頭彈奏,美麗的少女們跳起了熱情奔放的胡旋舞,當唐軍大隊入城之時,全城沸騰了,民眾們歡呼著涌上前,無論是襖教信徒還是伊斯蘭信徒,每一個人都是自內心地歡迎唐軍,他們的喜悅和激動都源于唐軍主帥的承諾。

    唐軍將不干涉民眾的任何宗教信仰,不干涉他們重建自己的神廟,不干涉他們去麥加朝聖,只要他們承認大唐是自己的宗主國,大唐將以開闊的心胸,海納百川。

    李慶安騎在戰馬上,身著黑色明光甲,頭戴銀盔,腰椅橫刀,馬鞍橋上挂著一把巨弓,顯得威風凜凜,他好奇地打量著這座歷史名城,他知道,在數百年后的蒙古人西征中,這座名城將毀于一旦,數十萬人被屠殺,然而此刻,他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力量,改變著歷史的軌跡。

    當他的軍隊經過著名的撒馬爾罕神廟廣場時,兩名神廟長老帶著大群教徒迎上前,跪拜在街頭,將一只金盤高高舉起。

    李慶安勒住了戰馬,他認出了那金盤中的匕,正是他送給俱蘭的那一把,他翻身下馬,緩緩地從金盤中拾起了這把匕,匕被火燒過,有些變形了,但手柄卻依然完好無損,“李慶安。三個字清晰可見。

    一名長老泣道:“這是俱蘭最后的遺物,獻給大將軍,愿大將軍珍藏。”

    李慶安默默地撫摸著匕,匕上依稀還有俱蘭的血跡,她是在最后時刻,用這把匕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李慶安心中無比哀痛,他腦海里浮現出那個熱情奔放的異國少女,想起了她相擁時的幸福,想起了她離別時的悲傷,他的眼睛不由有些濕潤了,將匕輕輕放回金盤。

    “她以年輕的生命喚醒了粟特人的反抗,她應該接受粟特人的敬仰,就把她供奉在神廟吧!

    說完,李慶安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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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掌控河中(下)

    品馬爾罕王宮,在巨大的穹頂形會議室里彌漫著一種引聯側示氛,粟特諸國國王聚集一堂,康國、石國、東曹國、西曹國、安國、東安國、米國、何國、史國、小史國,有的國家是正王和副王一起到來。

    除了石國國王特勒和東曹國王設阿忽外,其余國王都顯得憂心仲仲,這些國王都是大食統治下的既得利益者,他們服從大食的統治,為大食軍籌措糧食、輸送士兵,當民眾爆起義時,他們又龜縮在王宮里,不敢出來領導,現在唐軍擊敗了大食軍,將他們的軍隊殲滅殆盡,他們都感到了一種惶惶不安,盡管石國國王已經安撫過他們了,但他們還是憂心不已。

    “大家請安靜!”

    石國國王特勒站起身道:“各位請聽我一言。”

    會議室里立玄安靜下來,石國和唐軍走得最近,石國國王的每一句鼻,都讓大家關注。

    “我昨晚問了李大將軍,假如唐軍擊敗了大食人,收復河中,朝廷對我們粟特諸國會不會和從前一樣?”

    “他怎么說?”

    眾人都伸長的脖子,眼巴巴地等著他回答,就連康國國王稍芬也失去了一慣的傲慢,用一種謙虛地姿態望著他,這確實是他們最關心的大事,雖然大食軍被暫時擊退了,可一旦大食國內局勢穩定,他們肯定會卷土重來,那時粟特人該怎么辦?

    從前唐廷對粟特諸國是安撫偏多,實際上支援几乎沒有,導致他們6續被大食人征服,那以后呢?國王們的心中非常矛盾,既希望唐軍能夠隨時幫助他們抗擊大食東征,可又希望唐廷又能向從前一樣,不征他們的賦稅,也不干涉他們的內政,只做一個名義上的宗主國。

    特勒見眾人都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在粟特諸國中,從來都是以康國為盟主,康國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粟特人的意志,石國雖然地域廣闊,但因它遠離河中。一直被視為域外荒蠻之國,就像偏房生的兒子,進不了家族的中心位置,但現在不同了,他是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重返河中諸國,他的兩萬軍隊可是參加了擔羅斯之戰。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李大將軍告訴我。過去大食東征,大唐也沒有能出兵防御,致使河中諸國皆淪陷于大食,所以朝廷准備改變過去的策略,在河中駐扎一定的軍隊

    其實特勒知道得并不是很多,李慶安只告訴他了唐軍將駐軍河中的決定,至于成立聯席會議的事情。他也并不知情,盡管如此,眾人還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只要唐軍肯駐軍在河中,那就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我們的軍隊如何安排?”

    “我要不要向朝廷繳稅?。

    國王們議論紛紛,會議室里喧鬧一片,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高聲道:“安西節度使李大將軍駕到!”

    會議室里霎時間安靜下來,門開了,先是走進了近百名全副武裝的唐軍士兵,很快,李慶安帶著几名文武官員走了進來。

    國王們都站了起來,忐忑不安地望著這位擊敗了大食軍的唐王朝安西節度使。

    李慶安面帶笑容,他走到正位坐了下來,擺了擺手對眾人道:“先一一介紹自己吧!石國和東曹國就不用了

    康國國王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尊敬的李大將軍,在下是康國正王稍芬,請允許我代表粟特諸國先表明態度。”

    “你說吧!”

    稍芬嘆了口氣道:“粟特諸國原本皆是富裕之國,各國盛產寶石金銀,靠絲綢之路貿易使國民富裕、國庫充盈,但自大食東征以來人民財富被搶奪,粟特商人十室九空,無數人被殺、被抓走賣為奴隸。人口銳減了一半,王室國庫也不例外,全部被洗劫一空,同時要承擔沉重的稅賦,國庫八成以上的稅賦都要上繳,今年更是變本加厲,阿布穆斯林要求我們預支三年的稅賦,若不服從,則全部斬,我們都惶惶不安時,天可汗的大軍到來,擊敗了大食人,拯救我們于水火,我代表粟特九國向大將軍表達我們最誠摯的謝意

    李慶安微微點頭,又對石國國王特勒笑道:“國王給我介紹一下在坐的各位吧!”

    特勒大喜,連忙站起身給李慶安介紹道:“這位是西曹正王哥邏仆羅,這位是安國正王野解,這位是史國國王邏**”

    每介紹一人,國王們立刻起身向李慶安行一禮,李慶安皆一一點小頭回禮,介紹結束,李慶安這才對眾人道:“特勒國王已經將我的安撫之意告訴了各位,我就不哆嗦了,現在我就和各位說一說以后的安排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眾人都沒想到李慶安會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沒有任何事先的寒暄和暗示,康國國王稍芬的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剛才李慶安錄奪了他的主導地位,而是讓石國國王特勒來出面介紹,他感到了一絲不妙,難道石國將取代康國成為粟特盟主嗎?“為了防御大食卷土重來,我大唐將建立河中軍鎮,駐軍六千人

    李慶安話音網落,會議了一點,李慶安一擺手止住了議論聲,冷冷道:我說話的時候,任何人不得打斷!”

    會

    “我認為要抵御大食人入侵,不僅要得到大唐的支持,更重要是你們自己要有抵抗的決心,能團結一致,粟特諸國若聯合起來,人口也有几百萬,軍隊加起來也有十萬之眾,應該說是一個大國了,可為什么輕而易舉被大食征服?關鍵是你們各自為陣,結果被大食各個擊破。”

    說到這,李慶安停住話頭向眾人望去,見眾人都陷入沉思,都在思考自己的話,他點了點頭又繼續道:“當然,我不是要你們合并為一國。那并不現實,我知道粟特各國間有一種松散的聯盟,但這種聯盟僅僅因為你們同為一族,所起的作用也是為了融洽鄰國間的關系。它只是一種形式,所以,我要求你們結成正式的聯盟,成立一種聯席會議制度,就像今天一樣,各個國王或國王的代表能定期在一起協商,而且這個聯席會議必須要有一定的權力,什么權力呢?就是軍權和對外交涉權,簡而言之,各國都不會再擁有自己的軍隊,所有的軍隊都集中在一起,由聯席會議來指揮,這是為了保証當大食入侵時,有足夠的力量來抵御大食軍隊。”“可是大將軍!”

    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了,是粟特諸國中最小的西曹國正王哥邏仆羅,他站起身道:“請原諒我打斷大將軍的話,比如我們西曹國本身就沒有軍隊,是不是就沒有必要參加這個聯席會議了?”

    李慶安這次沒有怒,他微微笑道:“西曹國沒有軍隊,那是過去的事情,將來所有的國家都不會再有軍隊,你們沒有區別了,但西曹國同樣要承擔軍費,所以西曹國也要參加聯席會議,你們有權力和其他國家一樣表達自己的意見。”

    哥邏仆羅大喜,他立刻表示贊成這個方案,實際上西曹國是康國的附庸國,西曹國的內政事務都是由康國決定,哥邏仆羅本人也不過是介。傀儡而已,他已經明白了李慶安的意思,如果參加了這個聯席會議,那他就能和康國平起平坐了。

    不僅是西曹國,從前深受大國壓迫的其他粟特小國,如康國的另外兩個附庸國米國、何國;安國的附庸國東安國,石國的附庸國東曹國;史國的附庸國小史國等都紛紛贊成,這樣,他們就能和大國平起平坐了。

    但康國、安國和史國這三個主要大國卻受到了直接沖擊,他們心里都有數,由這咋,所謂的聯席會議來掌控軍隊,實際上就是錄奪了他們的軍隊擁有權,名義上軍隊由聯席會議來掌控,可實際上要生戰爭時才會動用軍隊,那時,軍隊還是唐軍的附庸,等于是變相由唐軍掌控了粟特軍隊。

    而石國國王特勒也大為擔心,那他的軍隊能保存嗎?

    這時,李慶安又繼續道:“當然,除了正規的軍隊外,還必須有一支小規模的內務軍隊,用于剿滅盜匪,抓捕強盜,這支軍隊的規模可以暫定為五年人,是受聯席會議的盟主來指揮,兵源就暫時從石國的軍隊中抽取。”

    這就是李慶安的一個讓步了,拿走了大樹,要留下几根樹枝。但就是這几根樹枝,也是要留給對他有利的石國。

    石國國王特勒心中狂喜,他終于明白李慶安所說的會給他補償是什么意思了,由石**隊擔任內務軍,那等于就是由石國掌握了聯席會議的主導權,也就是由石國取代了康國成為粟特人的領頭羊。

    就在特勒喜形于色的同時,康國國王稍芬卻勃然變色,前面李慶安錄奪了他的軍隊,他盡管心中極為不滿,但他不敢吭聲,畢竟康國是戰敗國,但李慶安要讓石國取代康國成為栗特人的盟主,他終于忍無可忍了。

    “大將軍,我不同意由石**隊擔任內務軍!”

    稍芬站起身,深深行一禮,道:“大將軍說聯席會議由所有粟特國家參加,那為什么內務軍卻只有石國的軍隊,這是不是太過于偏頗了。”

    李慶安冷笑一聲道:“我倒有心讓康國的軍隊來做內務軍,但康國的軍隊在哪里呢?”

    稍芬呆住了,他的軍隊都被阿布穆斯林帶去了擔羅斯,要么陣亡,要么成了唐軍的戰俘,僅逃回來三百人,他慢慢坐了下來,李慶安的譏諷讓他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現在康國是戰敗國,他哪里還有資格和李慶安討價還價,而石國卻是戰勝國。成為粟特人的盟主當然是由戰勝國來享受,這一刻,稍芬心中充滿了苦澀。

    “好了,我已經宣布結束,第一任聯席會議盟主將由石國擔任,為期三年,聯席會議的具體細節安排,就由石國來主持,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作為大唐軍方代表就不參與了,不過大唐作為宗主國,應該也有一席之地,啟明!”

    李慶安回頭叫了一聲,羅啟明立刻上前道:“屬下在!”

    “這個羅啟明精通粟特語,是一名文官,在得到天可汗的正式任命之前,他就暫時代表大唐與眾位共同協商河中事宜,為了盡快恢復河中的繁榮,希望大家齊心合力小有什么困難和要求,可以在聯席會議上提出來,我會稟報聖上,盡量滿足你們。”

    李慶安與粟特諸國的第一次見面會在焦慮和希望中結束了,回到軍營,他立刻命人將石國國王

    特勒還沉浸在粟特盟主的興奮之中,這就像一個庶子掌握了家族大權一樣,是石國百年的期盼。終于在他的手中實現了。

    他興沖沖走進大帳,道:“大將軍,你找我嗎?”

    李慶安笑道:“我先恭喜國王殿下成為粟特盟主

    “這還要感謝大將軍的恩賜,不過,大將軍說盟主為三年,不知能否連任?”

    “能不能連任就看國王殿下能否說服其他國王同意了,原件上我不反對

    說到這,李慶安從案頭取出一本冊子,這是李泌連夜寫出來的關于聯席會議的細節安排,他已經看過了,又做了部分修改。

    “這就是聯席會議的細則,國王殿下可以仔細看一看,若有意見,可以提出來,若沒有意見,明天的第一次聯席會議就可交給大家討論通過,以后就照這個規則來辦。小

    特勒接過冊子翻了翻,和他想象的一樣,李慶安是不可能將自治權完全交給他們,羅啟明有否決權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不過相對大食,李慶安還是寬容了很多,比如各國的稅賦,除了分攤軍費外,李慶安便不再另收,分攤五萬人的軍費,最多只占各國稅賦的三成,其余七成還是歸自己。

    歷史從來是由強者來書寫,他們粟特諸國夾在兩強之間,又能有什么辦法?

    特勒暗暗嘆了口氣,道:“不用修改了,明天我交給大家表決通過。”

    李慶安點點頭道:“還有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立刻著手

    “大將軍請說!”

    “第一是有關宗教,我希望襖教和伊斯蘭教在河中地區能寬容相處,都是粟特兄弟,沒有什么不能原諒,絕不允許襖教徒報復,如果引沖突,會使伊斯蘭教徒支持大食人重返河中,你明白嗎?”

    特勒立刻答應了,事實上九個粟特國王中,有七個已經板依伊斯蘭教了,不用李慶安吩咐,他們也會盡力避免沖突生。

    李慶安又道:“第二件事是有關貨幣,目前粟特人用的貨幣都是迪拉姆銀幣,我已經命令安西大量鑄造開元通寶銀幣,我希望你們能強制推行開元通寶銀幣和開元通寶金幣,以取代大食的貨幣

    對于這一點,特勒有些困惑,他連忙道:“可是開元通寶金銀幣在大唐本身就不通行,如果粟特商人拿它去中原,中原不接受怎么辦?”

    “大唐內部不通行,我們就要想法讓它通行,這也是我想說的第三點

    李慶安淡淡一笑道:“你們明天就要在粟特各個城市內貼出布告,就說唐軍即將返回長安,愿意隨唐軍去長安經商者,可跟我們一同走,作為支持河中的國力恢復,這一批商人我可以給予免稅的優惠。”

    夜晚,在撒馬爾罕的王宮內,康國正王稍芬將安國正王野解和史國正王那曲偌叫到了內宮,和他們二人一起商量對策,這是除石國外,粟特諸國中最大的三個國家,每個國家都有百萬以上人口,國力強盛,但李慶安推行的聯席會議制度卻把他們變成了和小國們平起平坐的國家,使他們心中充滿了失落

    史國正王那曲偌稍微膽也比較理智,他不同意康國正王稍芬提出的大規模起義的辦法。

    “我聽說聯席會議會按照國力大小分配席位,像我們能得到兩到三席,而小國只有一席,這樣也算顯出了我們的重要。”

    “你真是糊涂!”

    康國正王稍芬怒斥他道:“那聯席會議算什么?無非是唐人控制我們粟特的工具,我們軍隊都被錄奪了,是廢是立、是死是活還不由唐人說了算嗎?就是這個沒用的工具,還由石國人來領頭,你能接受嗎?你們聽我的,動一場大規模的起義,至少要給李慶安施壓,讓他允許我們保留一定的軍隊。”

    “算了吧!你拿什么起義?。

    安國正王野解喝了一杯酒,陰陽怪氣道:“今天唐軍進城時的情形你知道嗎?滿城民眾都跑去迎接他們,你知道為什么嗎?唐軍比你厲害,他們已經承諾修建神廟、恢復阿胡拉馬茲神像,又答應不虐待伊斯蘭教徒,唐軍可比你得民心多了,而你已經板依了伊斯蘭教,你去鼓吹起義,襖教信徒會聽你的嗎?而且鎮壓什葉派時,你也沒少出力,你若去呼吁起義,我懷疑什葉派第一個就會殺你,稍芬老兄,你還是醒醒吧!別再說胡話了

    稍芬肥胖的臉脹成了豬肝色,他怒道:“那你們說怎存辦?難道就這樣任唐軍擺布嗎?”

    史國正王和安國正王其實心里都明白,這個康國之主真正恨的不是唐軍,他還沒有那個膽子,他其實是恨石國人騎在了他的頭上,借夫義之名,讓自己替他出頭罷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一齊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告辭,有什么意見,明天開聯席會議時再據理力爭吧!”

    兩人揚長而去,稍芬盯著二人的背影。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我絕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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