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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神秘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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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 君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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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1:44: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劍壓林卓

  「你是說,鴻正和鴻飛應該會在下午的時候,到城主府的大堂去參加城主準備的晚宴?黃掌櫃!黃掌櫃?」

  當岳羽發問的時候,黃凡正在愣愣地發呆,他慌慌張張的到這裡來,原本只是打算通知岳羽早點趕回去,回去安慰一番店舖裡已經快要因為這個消息,而昏闕過去的夫人而已。

  可到了這裡之後,他卻發現接下來的情形有點不一樣。岳羽沒有立刻回去,反倒是陷入了深思。而聽身邊這大個子的言語,就仿似他們家的小少爺,對此早已預料一般。

  還有剛才的劍氣——他至今都無法確定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錯。武師和二級武士,這巨大的差距,令他感覺自己恍如置身夢中。

  直到岳羽喚了數聲,又把聲音加大。他的意識,才迷迷糊糊清醒了過來。

  「回羽少爺!我聽說吉安商號的商隊明日就要離城,錯過了這一次。淡雲城的人,恐怕就需要等到十天之後。」

  說話的時候,黃凡刻意微微躬身,不敢直視岳羽的眼睛。他至今都忘不了方才,眼前少年那猙獰畢露的形象。而即便以他的經歷,在那一刻也不由得從頭涼到腳,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呵呵!這麼說來,我那位族叔必須得在今天晚上給他們踐行?」

  岳羽的目光閃了閃,然後露出了一絲笑意。

  其實旁邊這位老掌櫃的異常,他也早已注意到了,不過岳羽卻並不打算理會。此刻他的全部心神,就集中在腦內的建築分析。

  位於城北中央偏左的城主府,是岳家城裡除宗族祠堂和藏書閣三樓之外,少有的幾個他沒有去過的地方。

  不過以他對這世界建築風格的瞭解,加上以前幾次在山峰上,從上往下的幾次全景俯瞰,他大致可以推測出城主府的具體結構,然後針對性的做了佈置。

  「少爺!您如果真想動鴻飛,我看最好的時機,還是在晚上,等他們回客棧的時候——」

  黃凡聞言後只覺腦內又是一陣昏眩,他心內那隱隱約約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而這個答案,也令他恨不得當場昏迷,以免被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牽連。

  冉力卻是渾然不覺,他的話音一頓,然後眼帶愁容地望向了岳羽。「不過這次淡雲城隨鴻飛鴻正倆來的武師,應該也不少。此外還有吉安商號的人,也大都住在其內,依我看還是得想辦法把他引出來!」

  岳家城裡的客棧不止是一家,然而以淡雲城使者的身份,能夠下榻的地方,也只有宗族經營的那家岳氏客棧而已。岳家的武師,加上商號的護衛。在那裡動手,危險性與攻擊城主府幾乎是不相上下。至於半路截殺——冉力根本想都未曾想過。據他所知,明日跟隨吉安商號的隊伍一起離開的小商隊,就高達數十。

  岳羽聞言卻微微搖頭,他心裡已經差不多已經有了定案,不過這時候卻還不是說出來的時機。而最後的計劃,還需看岳有寧那邊的兵器,到底準備的如何。

  此外還有人手,看了看冉力,又望了望臉色青白的黃凡,岳羽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之後毅然邁步沿溪而上。而當那條環山石子路逐漸在望時,果見不遠處的那個水泊旁,一個青色的身影正在矯若游龍般,在那平地裡練習著沖霄辟邪劍的步伐。

  察覺到三人靠近,青色人影的身形未滯,然後兩道銳利目光,如箭般向這般投射了過來。冉力眉頭一顰,下意識的就想回以挑釁的視線。不過在下一刻,他又想起家中還有一堆麻煩沒有解決,只好不爽的把頭偏開。

  岳羽卻毫不避讓,臉上除了笑意之外,更含著幾絲露骨的鄙夷。「阿力,說起來那次你和這垃圾的過節,還沒有解決吧?」

  冉力的瞳孔頓時一縮,緊接著毫不意外的,聽見十丈之外一聲悶哼。再然後,就只見一道刺目光華如閃電般,從那水泊的方向疾射而來。

  ——與半年前是同樣的劍式,然而這次的氣勢卻更加的凌厲,速度也愈發的迅疾。從拔劍到衝擊,幾乎無懈可擊。

  冉力相信,如果是自己直面這一劍,那麼即便是他現在,已經接近到武士九級頂峰,也未必能完好無損。

  而就在他腦中掠過這個念頭的同時,他身邊的岳羽已是神色自若的拔劍而出,迎向了那道劍光。

  這一刻黃凡閉上了眼睛,根本不忍去目睹。而冉力卻將眼睛,睜成了銅鈴般大小,不敢錯過這次交鋒的每一個瞬間。

  就在兩人的劍光交擊處,發出了『鏗』的一聲金屬銳鳴。然後一柄長劍,就如冉力當初的那把巨斧,旋轉著高高的拋起。

  冉力的眼睛微微一瞇,他感覺自己這位小主人的『圈圈』劍,較之昨日,是愈發厲害了。林卓的那一劍,無論威力、聲勢和後勁,都遠遠超出了他昨日的全力一擊。然而岳羽卻依舊是應付得從容之極,同樣是輕描淡寫般的一帶一旋,卻比昨日要更加的簡潔圓融許多。

  ——一個最直觀的對比就是,昨天他在開始時,還能滿掌握穩住手裡的斧頭。然而擁有更強大,更凝實,也更銳利的金屬性真氣的林卓,卻在還未真正交鋒之時,手中的劍就已脫手。至於之後的雙劍交擊,只是慣性力的作用而已。

  另一邊的黃凡,也睜開了雙眼。然後就只見一個俊秀人影,正面色怔然的站在不遠處。手中已經沒了兵器,臉上更是蒼白的沒有哪怕一絲血色。再然後,當黃凡終於意識到,這次瞬間落敗的不是岳羽,而是他眼前這位,在他心目中可以算得上是少年英傑之人時,已經是數息之後。

  至於他身邊的那位清秀少年,依舊是唇角似笑非笑的彎起,就仿若什麼事沒有發生。

  「我說你是垃圾,這句話可曾有錯?」

  岳羽的眸子裡,此刻是無悲無喜。既無獲勝之後的得意,也無半分憐憫。有的只是不屑一顧的漠然,還有著一種近乎於居高臨下俯視姿態的冰冷眼神。

  ——令人奇怪的是,岳羽的身形,明明要矮了林卓數尺,然而在場幾人當中,偏偏就產生了這麼一種古怪的感覺。

  林卓沒有說話,他臉上的神情,令人想起了受傷的野獸,充滿了不甘絕望,還有羞怒。不過直到半晌之後,都不見他出言反駁。

  而這時的岳羽,依舊是冷漠如故。

  「如果我沒看錯,方才你那一劍,應當還可以再快上一線。不過你最初起步時,就曾有過片刻停滯,是不是感覺左足踝刺痛難當?還有劍將至之時,也往左上偏斜了半寸,可是覺得右後臂肌肉有種快要斷裂,所以自己先收了幾分力道?」

  林卓的臉上再次動容,呼吸也驟然粗重了幾分:「我的左足右臂是有些問題,可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還有這些事,你又是如何知道?」

  看了看對面投過來的,已是夾帶著幾分驚愕和惶然的眼神。岳羽冷然一哂,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石子路。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應該更清楚!今天的酉時四刻之前,若是你自願入我家為僕,那麼就自己去城主府門口那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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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2:21: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事前準備

       一直到返回城內,冉力都是一臉茫然,想不通為何岳羽會對林卓說出那番話來。  至於黃凡,則是更加的不知所以。

        岳羽也不想在這時候解釋什麼,他在進入城門之後,就直奔南城方位。而當三人到達這個岳家城最繁華的區域時,發現他們家藥鋪的門,出乎意料的仍舊敞開著。

        不過岳羽只是看了一眼,就轉身走向岳有寧那家鍛冶鋪所在的小巷裡。這時候不是回去的時機,若是岳張氏不在時還好。可一旦真在店內坐鎮,那麼可能一整個晚上,他們都無法脫身。

        那個破落的鍛冶鋪內,仍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不過三人遠遠的,卻聽見後面傳來叮叮噹噹的敲打聲,顯得頗為熱鬧。

        岳羽沒什麼耐心在外等候,打了一聲招呼,就輕車熟路的直接走進後院。然後只見岳有寧正指揮著幾個個學徒給幾塊金屬甲片淬火,而旁邊的兵器架上,則擺放著一排他上午定制的刀劍。

        岳羽拿起其中一柄劍看了看,然後臉上微露笑意。這個老鐵匠還算是比較實誠,即便以這樣的速度趕製,這劍的質量仍舊是超過了普通的四級鋼劍一截。

        「嘿嘿!小羽你感覺如何?這次你有寧叔可是把壓箱底的功夫都拿出來了,再不滿意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了——」

        將手邊的事情處理完,岳有寧就笑著走了過來。「既然要趕時間,質量就顧不得那麼多。現在這水準,已經是動用了我不少訣竅,這次是便宜了那群兔崽子有眼福!」

        「質量還不錯!有寧叔的手藝確實了得!」

        岳羽神情淡淡地把劍放下,然後以帶著幾分期待的眼神,看向了這後院的內間。岳有寧心領神會,帶著幾人走入進去,然後以無比莊嚴肅穆的神情,在這間房內的密櫃中取出了一柄以厚布包裹著的長劍。

        「這是我前兩年費盡心力,打造出來的一柄金烏劍。自成劍以來,就從未有其他人見過,你看看是否滿意!」

        將裹布一層層的翻開,岳有寧眼裡帶著幾分興奮,又帶著幾分虔誠的,將劍從鞘中出了一截。然後那閃耀的光華,刺得屋內幾人都齊齊閉上了眼睛。

        岳羽帶著幾分驚異的一把搶過,當他的真氣,探入到劍內。岳羽先是只覺一陣驚喜,岳有寧拿出的這把金烏劍,居然等級高達十級,實在令他喜出望外。然而緊接著,岳羽卻又是一陣惋惜。

        「這把劍,太可惜了——」

        岳有寧苦笑一聲,卻並沒有反駁。這把金烏劍可說是用盡了他畢生搜集的珍貴礦料,可最終的品質,卻只在十級到十一級之間。

        ——而就是這麼一點差距,使得它的地位價值都大大縮水。

        在這北馬原,任何一把寶兵都是萬金難求。而在這之下,哪怕是最頂峰的異兵,市面的價格也不過才五百兩足銀而已。

        「有寧叔是打算這把劍賣出,然後另尋新礦料煉劍吧?」

        岳羽把劍收入鞘內,然後一陣沉吟。「我可以給你二百兩銀子,這是我能出的最高價了!」

        岳有寧雙眼死死瞪著岳羽,直到良久之後,才輕吐了一口氣。如果是正常途徑,這點錢自然是遠遠不夠。可眼下他做的生意,無論是礦石收集,還是成品之後的販賣,都是瞞著宗族,屬於見不得光的私活。岳羽能夠給這個價格,其實已經是相當厚道了。

        然而緊接著,岳有寧的神情卻是再次一僵。

        「銀子我先給你三十兩,剩下的今後兩年分期付完!」

        岳羽一臉理所當然的把劍放在身後,然後生恐岳有寧不信似的,指了指身後的黃凡。「以後你每個月到我家掌櫃拿錢,不放心的話還可以立字據!」

        黃凡神色異常難看的,衝著岳有寧笑了笑。其實他剛才就想跑到藥鋪裡去,通知夫人。可惜從頭到尾,都被冉力死死的看住。

        這時候,岳羽再次無比誠懇的一笑,「有寧叔您應該也知道了吧?淡雲城那位少城主,已經向我們家提親了!」

        此言一出,原本已經打算將岳羽幾人轟出去的岳有寧,頓時間一陣驚疑。淡雲城是什麼樣的存在,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這麼說來,他眼前的這小子,該不會是要飛黃騰達了?

        而在他對面,岳羽卻是舒了一口氣。他知道眼前這位族叔,是依靠一身出眾的鐵匠本領,才最終得以成為宗族一員。這些年潛心於鍛冶技巧,消息未免就有些不靈通。不過到底能否騙到對方,他自己也沒什麼把握。

        現在這種情形最好,能夠避免一場尷尬。其實打從見到這柄金烏劍起,他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哪怕是暴力搶奪,他也一定要把它弄到手——

        ※※※※

        在兵器之後準備的,是三套黑色的緊身衣,還有一些氣味藥水。另外岳羽又特意把自己的鞋加高了兩厘米左右——這已是極限,再高的話,那就影響到戰鬥了。然後肩膀、雙臂,腿部和胸部都墊了一些棉絮,使他的身形看起來更靠近成人。

        等到這一切都一一準備好,三人又轉到城主府前的時候。黃凡已經是面如土色,他如果到這時候還猜不到,岳羽究竟打算做什麼,那就是蠢貨了。

        而在這裡,林卓果然就如同一桿標槍般,神色冰冷地挺立在府門前的街道上。岳羽衝他點了點頭,帶著幾人先轉入到附近的一個小巷,然後在泥地裡草草劃出了一個城主府的結構圖、

        作為岳家城內最氣派的一個建築,城主府看似佔地廣大,其實結構很簡單。不過只是一個後院,加上前殿以及兩側的二十幾間廂房。其中後院是無人居住的,岳允傑身為宗主,平時卻住在族裡祖祠附近的宅邸,以表示他更看重宗族的態度。

        「最重要的是弓!酒宴中除了那些巡府武師之外,都不可能攜帶弓箭。所以阿力你的任務,就是找到存放弓箭的地點!最可能的是西側這四個廂房,還有大堂後殿——」

        冉力皺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還一臉不爽的,把身上背負的那十幾把刀劍,塞到了林卓手中。此刻他心裡彷惶和興奮夾雜,從本心而言,是想跟隨在岳羽身邊並肩戰鬥。不過冉力更清楚,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能否破壞掉那些弓箭,直接決定著岳羽的的成敗。他這位小少爺,是絕不可能把此事放心交給他人。而且他那特徵誇張的身形,也是個問題,實在是太容易被拆穿身份了。

        林卓那漠無表情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驚訝和不解。然後轉瞬之後,又重新垂下了眼瞼。「弓箭應該是存在西側第三間廂房。不過族長和那些幾位大人的弓是分開的!」

        岳羽微微頜首,岳允傑的那把十八石弓,自然不可能與普通弓箭存放一處。這也與他的預料差不多。

        「其次是府外的巡城武師,還有撤退!」

        話音一頓,岳羽的視線轉移到了黃凡身上,然後從懷中又掏出了幾個瓷瓶。「麻煩老掌櫃回去後,把瓶裡的藥水四處灑灑,記得離我們家遠點——」

        黃凡苦著臉,把瓶子接到了手中。他心情沮喪無比,不過這事他卻又不敢不應。原因是岳羽交代完之後,又很無辜的一笑。「老掌櫃您是聰明人,那麼想來您也一定能想到,如果我們在撤退的時候,是因為老掌櫃您忘記了什麼,而最終被抓的後果罷?我向你保證,最後我們不一定會有事,您那裡卻一定會倒霉——」

        黃凡現在差點要哭出來,心想自己怎麼就攤了個這麼一個主子?倒是岳羽後面這句類似威脅的話,卻令他心內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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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2:23: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驚變驟生

  戌時六刻,也就是八點半左右,岳羽提著一個木製的水桶,登上了城主府最西側箭樓。

  在那個小巷裡,他就已經換上了一身緊身衣。不過岳羽還嫌有些不夠,又用繩子在身上密密麻麻的,紮了十幾圈。這是為了防止衣袂飄起,而帶起風聲。此外加上輔助智慧系統的幫助控制雙足,令岳羽在行走的時候,是一點聲響都沒有。

  他手中也沒有提劍,在這黑暗之中,兵器對光的反射,往往是最容易導致行蹤暴露的一個方式。

  而當岳羽踩著螺旋樓梯進入到十五丈高的頂層時,在這間四面牆壁敞開的空間內,那兩名值守的武師,正身色警惕地眺望著天空。顯然這底下那四名看守的昏迷,並沒有到驚動他們。

  城主府的八個箭樓都修得很寬大,足以安置下兩台大型千丈弩。不過目前岳家城人手和巨弩仍舊緊缺,除了山頂和城牆之外,也就是祠堂那邊安置了些。這時候為了接待淡雲城的人,岳家臨時把大量的武師抽調過來,已經是足顯重視了。

  到了這裡,岳羽是的愈發小心。他知道這位低級武師們,對氣機都極為敏感。所在在放下木桶,進入門內之時,他就停止所有呼吸,又利用輔助系統,將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封閉了起來,唯恐被人所查知。另外還有體內,岳羽控制著丹田里的真氣團,以類似練太極劍時的那個陰陽魚球形旋轉著。很早以前他已經發現,利用這個方法,可以很好的收束住真氣。

  而就在他以近乎無聲無息的方式,接近到其中一人身後時。這位武師終於心生緊兆,不過這時岳羽的手指,已經在他的左側肩按下。力道和內息用得不輕不重,足以令一位低級武師昏迷一陣子。不過此刻在左側的柵欄旁,另一位武師也疑惑的轉過頭。

  岳羽這次卻是猛然向左幾個跨步,同時在這瞬息間拔劍而出,第一劍先是削斷了對方腰間那柄長刀的刀柄。而二劍卻是在這人還未來得及發出呼救聲之前,用劍脊將其敲暈了過去。

  本來這接下來要做的,是像之前那七個箭樓般,利用繩子和那些木欄,偽裝出這兩位武師仍在值勤的姿勢。不過當岳羽仰望天空,發現天際間一些黑點正若隱若現的,向岳家城的方向飛來時,岳羽卻挑了挑眉,放棄了繼續偽裝的工作。

  這一次他同樣是利用了氣味。一般而言,飛禽的嗅覺都比較靈敏。可惟獨那些食腐性飛禽例外。岳羽前世那個時代的禿鷲,就能夠聞到十幾公里之外的腐肉氣味。而如果再加上一點風的話,那麼這個距離還要擴大。而在這個世界,那些二三級的妖禽,嗅覺恐怕也會更加的恐怖。

  說實話岳羽現在其實很想知道,自己自製的那些藥水,到底會引來一些什麼樣的存在,不過這時候卻是沒什麼時間了。他匆匆破壞了兩名隨身武師的長弓,又利用之前帶上來的木桶,在門口處佈置了一個小陷阱,然後直接從欄杆那邊一躍而下,與下面小樹林內放風等候著的林卓匯合。

  然後過不多久,果然就看見這城主府內火光紛紛熄滅,接著是武師帶著手下們,匆匆登上了箭樓,然後怒喝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岳羽聞聲一笑,然後帶著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林卓,向城主府的中央方位走去。

  ——火光熄滅是在他意料之中的,面對大規模的飛禽來襲,誰也不敢點著火把當靶子。

  再然後那些佈置在箭樓頂部的小機關就能發揮作用,作為視野最開闊,並且沒有任何死角的所在,在那裡用弓可以給那些撲擊下來的妖禽們,最大程度的殺傷。所以城主府內的執勤武師,會在發現妖禽後的第一時間趕到那裡去,自然是理所當然。

  其實岳羽這次佈置的機關很明顯也很粗糙,如果是放在平時,就連普通人都不會上當。可問題是焦躁能夠令人大意,而低級武師的內息修為,也遠不到夜視如晝的程度。

  還有那些水,其實也造成不了什麼傷害。不過弓弦忌水,再加上他特製的一種藥劑,足以令那些獸筋沾水之後的彈力下降四到六成,準頭也會降至最低。這也就意味著,這些弓基本上是已經對他無法造成任何威脅。

  不過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也就只能做到這點程度而已,接下來的行動,還是得靠他手中的刀和劍。

  城主府內的已是一點燈光見不到,在三米之內幾乎是分辨不出人影。而岳羽這一路走來,幾乎未遇到任何的攔截,即便有懷疑的,也會被岳羽搶先下手,用劍鞘直接敲昏。

  而當他順著右側廂房外的走廊,走向正前方大堂時。依稀間看見一個壯碩無比的身影,趁著這防禦鬆懈的時機,衝進了令一側的第三間房內。岳羽唇角微微翹起,步伐卻是絲毫都未曾停滯的來到了敞開的殿門之前,

  這個城主府大殿修得極其寬敞,不過此刻也是熄滅了大部分的火光。岳允傑高居於殿堂中央處,其他來自淡雲城的幾人,以及岳氏宗族內的一些頭面人物,則是分座於兩旁。

  而當蒙著面的岳羽和林卓二人出現在殿門口時,本來就在關心著外面情形的眾人,都紛紛以愕然的目光投了過來。

  「你是何人?」

  最先發問的,是殿前值守的四位低階執刀武師中一人。同時隨著話音而來的,則是四道匹練似的刀影。

  岳羽瞥了一眼這四人袖邊的一條銀線,然後雙眼微帶笑意的微微瞇起。他也懶得動用自己的那些底牌,只以最尋常的基礎劍術,一劍如電光般穿入了刀影之中,刺入到最旁側一位武師的手腕內。之後又大膽的側身切入到這人為製造的刀影空隙,劍脊隨手一抽,敲在了另一位武師的膝蓋處。

  只聽『啪』的一聲輕響,隨著這人右足的膝蓋骨碎裂,身形挺不住半跪在地。岳羽手裡的劍光再次閃耀,這一劍卻是從身邊人突兀跪下之後,頭頂空出的那片空間刺出,然後一劍就挑傷了最左側那人右肩的一處肌腱。

  跟在後面的林卓眼神微亮,岳羽的這幾劍從始至終都給他一種樸實無華的感覺。明明是平平無奇,然而這門前這幾位武師卻偏偏無法阻擋,而且異常的流暢,就宛如行雲流水一般,再自然不過。

  如此劍術,林卓實在是聞所未聞,也頗感艷羨。如果與岳羽換位而處,他雖自問能戰勝這四位武師,卻遠遠做不到如這般輕描淡寫,更需要至少十數招開外不可。不過林卓也知道,自己恐怕這一輩子,都別想達到這樣的境界。無論他所習的功法,還是他的劍,都講究的是不撓不折,以凌厲無匹之劍,撕開一切阻礙的意境。真要如岳羽今日這樣,反倒是落了下乘。

  而岳羽卻本人卻沒什麼感觸,這四人雖是與他同階,然而有輔助能力系統相助的他,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強過對方一大截。半年前他就能夠以相差八級的修為,在岳有成劍下進退自如,此刻面對這四位初級武師,不過只是欺負小孩而已。

  隨手將最後一人撂倒,岳羽抬頭望向了眼前的殿堂。在這之後,才可真正稱得上是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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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2:25: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獨闖虎穴

  殿內仍舊是一片寂靜,包括那十幾位中高級的武師在內,很多人都處於愕然狀態。

  ——岳羽解決門口那四人的時間實在太短,不過幾個呼吸,就已令四名武師不是棄刀,就是倒地不起,徹底失去了戰鬥能力。以至於低級武師們仍舊沒有反應過來,而位於上首處的那幾位,則是稍覺驚異。開始認真的打量起門口那個怪怪的侏儒,還有另外一位手裡捧著一大堆刀劍的瘦高男子。

  ——無論如何,一個能彈指之間解決四名低級武師之人,就已經足以引起他們的重視。事實上那侏儒的從容姿態,哪怕是普通的六級武師,也未必就能辦到。

  「呵呵,真是有趣!允傑兄,如今的岳家城,原來就連一個小小的一級武師,也都可以任意欺到門上來了嗎?」

  大殿左側宴席上首處的鴻正,微露笑意的轉過了頭。他今年氣勢已經四十餘歲,已近晚年。可由於保養有方的緣故,那張堪稱俊美的面孔,望來卻只有三十出頭,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更有種特殊的魅力,令人如沐春風。

  不過這時候的岳允文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他的面色陰沉無比,眸子裡蘊著一絲暴怒。

  儘管岳羽確實是把氣息收束的很好,然而那不過才第十層內息的修為,卻根本就無法瞞過像他這樣已經接近後天巔峰的強者。而哪怕是這人修煉的功法和劍技稍稍特殊,可依舊無法否定這侏儒只是一個小小一級武師的事實。

  ——這令岳允文感覺無比難堪,他不明白這人,到底是如何闖過箭樓和巡府武師的阻攔,出現在這裡。然而毫無疑問,這次在身邊的這位淡雲城滄瀾劍王面前,他們岳家確實是顏面掃地!特別是這次城主府宴會的安全,乃是由他親手安排,這令他愈感尷尬。

  岳允傑卻是毫不在意,他先是眼帶疑惑地看了看前面那二人的身影,然後悠閒無比的夾了一筷下酒菜放入嘴裡。

  「鴻兄說笑了,只是一個小麻煩,小兒輩們就可自行解決,你我且繼續飲酒便是!」

  「是嗎?」

  鴻正雙眼瞇了瞇,再次一笑後,把酒杯湊到了唇旁。「既然允傑兄這麼說,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嘴裡是這麼說,他也同樣是這麼做的。鴻正飲盡杯中之酒,就饒有興趣的看向了門口處。他在心裡其實也是不看好門前的這對一高一矮的奇怪組合,不過能夠使出那般簡潔劍技,應該多多少少還算有點本事,這也令他稍稍有些期待。

  而就在殿內眾人目光怪異的打量著門口時,岳羽也在觀察著這個城主府大堂。令他倍覺無奈的是,岳允傑岳允文這兩個長房支柱赫然都在殿內——這是他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不過眼下的情形,卻也已經是容不得他退縮。

  直接忽略掉岳允文眼裡透出的那森寒殺意,岳羽把眼掃向了兩旁。殿內總共大約八十餘人,其中袖邊有著四條到六條銀線的,大約有十來餘位的樣子。其餘全是三級以下的低級武師,還有二十幾位有資格跟隨長輩出席的,有著一定資質和身份的年輕子弟。這些人當中有的是臉帶譏誚,有的是面帶不解,有的則更是面含怒意殺機。而就當這六十餘位血氣強橫的武者目光,都齊齊匯聚在一處時,那排山倒海般的壓迫力也同時洶湧而來。

  ——這實力要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強上不少,估計這大堂裡的人手,差不多已是岳家長房實力的四分之一。依此看來,岳允傑與淡雲城結盟的意願,還真的是有些誠意的。

  岳羽的呼吸先是為之一窒,之後又啞然失笑。心忖這場面,倒是有些像前世最後完成的一次S級任務中,獨闖毒梟營地之時,只是這時他的對手,卻遠遠強過他當時的敵人。只是不知,今日的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

  他最後一次緊了緊身後那把金烏劍的繫帶,將劍柄調整至最容易拔出的地位,然後不假思索地踏入殿門內。就在這一刻,他翻動的思想迅速沉澱了下來,進入到空明澄澈的心境,所有不安浮躁憂慮在這剎那全都消失無蹤,腦內就只剩一股豪情血氣,所思所想除了手中劍外,便再無其他,

  在岳羽的身後,林卓卻是稍稍有些猶豫。他原本以為岳羽可能是要對晉氏父子動手,方法也無非就是像之前解決箭樓那般刺殺暗算。可岳羽之後的做法,卻是堂而皇之的,站到了這個城主府大殿之前!

  ——自己手裡的這些兵器,難道就是為此刻準備?他難道就對殿內這近百強人,真沒有一點畏懼?

  這一瞬間,林卓的腦內閃過了千百個念頭,而當腦內的畫面,最終定格在幾個時辰前,自在後山一劍落敗的那一刻時。林卓終揮去了心中的一絲遲疑,緊隨在岳羽的身後,起步跨入門檻。

  此刻兩旁本來跟隨那四名武師護衛殿門的十幾名披甲武士,已經遠遠退開,大聲呼喚著附近的人手。其中甚至還有一聲由竹哨發出的銳鳴,響徹了整個城主府內。不過首先發難的,卻是坐於殿內靠門口處的十幾位武師。

  「竟敢擅闖城主府,傷我岳家之人,你好大的膽子!」

  一道毫不遜色於林卓全力一擊的紫金色刀影,瞬間就劃破了十數丈空間,向岳羽所在的方位直襲而來。刀雖未至,門口處的二人卻有如切膚般,早早就感受到一股欲摧毀一切般的凜然霸氣!

  岳羽瞳孔頓時一縮,心想這岳家果然是藏龍臥虎。看著年紀也不過二十,袖間卻已有了兩條銀線,所使用的刀技,精妙處亦不在林卓的沖霄辟邪劍之下。卻不知,這是他那二十餘位堂兄的哪一位?

  心念在腦中電轉,岳羽手中劍的速度,卻還更在此之上。他不欲於這些人戀戰,手裡的劍劃出了一個小圈,以一股凝滯吸力將刀鋒稍稍引開,緊急著又在刀劍交擊之時,順勢一帶。然後就聽耳側傳出一聲兵器交擊的聲響,卻是原本欲左右夾擊的二人,在他劍勢的牽引之下齊齊偏開,反倒是撞到了一起。

  隨手一劍割傷了這二人的臂肌,岳羽步伐是毫不停滯的,直直走向了鴻飛所在的坐首第三席。而他手裡使出的每一劍,多半會令一人踉蹌暴退。地面的大理石地面,也總會灑落幾滴鮮血。

  而大步跟在後側方的林卓,呼吸卻是愈來愈粗重,瞳孔裡的焦距也開始渙散。他這時腦子裡,來來去去都只有岳羽手中那如夢似幻,又如白駒過隙般的劍光,還有那些脆弱彷彿不堪一擊的武師。然後漸漸的,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這個世上,居然還真得有這樣的人!以弱凌強,以少戰多,卻能橫行百步,無一合之敵!

  恍惚間,林卓只覺眼前這瘦弱少年的背影如山如岳,幾至於高不可攀。

  「換劍!」

  岳羽刻意壓低了的聲音,驚醒了林卓的心神。他抬眼望去,卻是岳羽手裡的那柄鋼劍,終於在兵器碰撞中,開了幾個豁口。林卓近乎下意識的取出一柄青鋼劍反手遞了過去,而岳羽也果斷的將原本的兵器棄之一旁,然後趁著一個戰鬥間的空隙,從林卓的手裡接過了那柄新劍。

  而這時候岳羽的目中,已滿佈凝重之色。他面前的敵人中,終於出現了中階武師的身影。那凝實無比的劍氣,若非他自身的內息也達到大混元真力的第十層,根本就沒有資格將之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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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暗含殺機

  「竟然只是大混元真氣!」

  當岳羽那諸色混雜的劍氣,終於從劍尖透出之時。大殿的上首處,岳允文終於發出了一聲驚疑。似是不敢相信,在殿堂之下,那幾乎無人能阻的侏儒,使用的居然只是這種只能算是最末流的一種功訣。

  「似是而非!這人的回氣速度,似乎稍微快了些!而且氣脈之悠長,也不似是那些修習大混元真氣之人。」

  鴻正微搖了搖頭,眼中同樣滿是不解。眼前此人已是連戰三十餘位武師,可是直到此刻,那氣脈非但不見衰竭,反而愈顯蓬勃旺盛。這固然是有這侏儒始終收束真氣,不致浪費的緣故,然而若非其本身的氣息恢復力有一定根底,是斷不至於強到如此程度。

  這時候的他,早沒有了冷嘲熱諷的心思。岳羽至入殿之後,已是連進六十餘步,一步一劍,兩劍之內必傷一人,使得整個殿前人仰馬翻,而距離這邊已不過三十餘丈。那一往無前的氣勢,連他都為之動容。而如今再看整個大堂內,除去雙方的後輩子弟,能戰的才只不過二十餘位而已。

  「還有這人的劍術,實在是有些古怪!品階應該至少在高階之上,可我鴻正一生以來卻從未聽過。」

  「我也從未曾聽聞!」

  岳允文之前的怒氣也早已消散,這時候有的只是深思忌憚之色。「此人之劍,華麗幾近於妖,也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人物!」

  岳羽所使用的劍術,是他自創的基礎劍法,和武當太極劍內的一些實戰劍術,在旁人看來自然簡潔無比,並且樸實無華。然而在鴻正和岳允文這樣的人看來,卻是另有一番滋味。那自然流暢,而又毫無滯礙的劍式,在兩人眼內確實是堪稱華麗。

  「哪裡冒出來的?呵呵,允文兄,我想這人即便不是你們岳家子弟,也應該與你們家大有淵源才是——」

  鴻正輕聲一笑,語中略帶著一絲譏嘲。「您不會看不出來吧?他到現在,還是手下留情呢!」

  岳羽確實是在手下留情,他的每一劍刺出,不是以劍尖挑在發力時的肌肉,就是以劍脊將對手關節和臂骨擊斷。然後用力都極有分寸,雖是能這些人暫時失去戰鬥能力,卻絕不會致傷致殘,也更不會致命。

  這倒不是他顧惜這些族人的性命,而是實在沒有必要。這次他來這裡,可不是為的將這岳家得罪至死而來。

  只是如此一來,他的計劃卻未免有了些偏差。似乎看出了他心無殺意,那大堂最上首處的三人,這時都穩若泰山,暫時沒有了動手的意思。

  視線掃了一眼殿內深處,岳羽無奈地一聲歎息。手中長劍驀地一陣疾旋,隨著那一連串因金屬摩擦而亮起的火花,岳羽帶著身前這位對手的劍劃起了圓圈,然後就在對方已逐漸地,無法收力的時候。他又果斷撤劍,同樣是以劍脊的方式,一劍鞭在了五級武師的腕骨處。而這足以令二級巔峰妖獸粉碎性骨折的一擊,卻只換來了對方啪嚓一聲骨裂聲響。

  「換劍!」

  從林卓的手中,拿起第二把青鋼劍。岳羽也順勢抖了抖感覺酸麻無比的右臂。

  中級武師的根基,已經是紮實無比,對武道的理解和己身力量和真氣的控制,更非那些低級武師可以比較。

  在這個階段,想要以四兩撥千斤,那麼本身也必須要有著千斤之力的根本才行。所以在面對那些初級的武師,他可以揮灑自如。可一旦換成剛才與他戰鬥的那位五級武師時,卻有好幾次差點失控,頻臨到他所能控制的極限。而最終他雖還是將對方打垮,然而這過程,卻是可說驚險之至,使盡了他的渾身解數。此外他本身也同樣不是很好受,不但手臂酸軟,一時間幾乎無法用力,甚至剛才那柄四級剛劍,也是遭到了近乎毀滅性的暗傷。

  ——這些人只是不適應他的打法而已,岳羽相信,若是再多幾次交手,輸的人一定是他!

  深呼了一口氣,岳羽向前一目望,只見眼前那些繡著五到六條銀線的『族伯』『族叔』甚至『叔祖父』,都已紛紛面色陰沉的離席而起。再望向鴻飛,距離那個席位,已是不足四十步——

  岳羽蒙在面巾之後的唇角微微一哂,然後緩慢而又堅決的再踏進一步。他想再試試看,自己體內的輔助智慧寄生系統,再搭配上這套已經給了他無盡驚喜的太極劍,今夜到底能夠走到什麼樣的程度!

  「是不是我族內之人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確定,他所使的這套劍法,我們岳家從未有收藏!」

  看著前方又有一位四級武師,從戰圈裡踉蹌跌撞而出,岳允文再次一聲輕哼。「可惜我那執事晉旭不在,否則三息之內,定能將他生擒!」

  面上雖依舊是一臉的憤恨,然而他的眼中,卻有些驚疑不定。這麼長時間,他若再看不出殿前這兩人的身形有問題,那就枉為這岳家城的巔峰強者了。

  那侏儒在衣內塞的那些棉絮,儘管確實捆綁得極緊,然而隨著戰鬥的逐漸激烈,卻多多少少有了些變形之處。而如果再減去那鞋底,真實年齡應是還不到十四。至於另一個高挑男子,初看起來是沒有問題,然而只要用心去觀察,就能看到那些許的不協調,其真實的身形應該更加削瘦。

  ——如此看來,鴻正的說法,也未嘗就沒有可能。若非是擔心有人認出身份,又何用如此裝扮?

  若真是如此,卻不知這少年,究竟是他們岳家哪一房的天縱之才?為何此前從未有聽聞。

  腦子裡這般想著,岳允文竟依稀間,感覺殿前這兩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一時間,卻又想不出那侏儒到底是誰。

  「呵呵!不是的話當然最好!不過我看這兩位的意思,似乎是衝著我家鴻飛而來的。若是你們岳家沒有辦法拿下的話,就由本人出手如何?」

  話音落下時,鴻正在案下按劍的左手猛地一握,仍做低頭飲酒狀,以掩飾眼中的那抹深刻殺機。

  「鴻兄說笑了,我們岳家的事情,實不敢勞駕!」

  岳允傑的面色,也已經同岳允文一樣,是凝重無比。稍加思索,他揮了揮衣袖。「去幾個人,給我取弓來!」

  聞聽此言,岳允文頓時微一皺眉,他是有些不明白,自己兄長為何不令他親自出手。這時候,分明已經顧不得顏面。相反若是這人真是岳家子弟,他們反倒該感到與有榮焉才對。

  不過聽到取弓一詞,他心裡總算還是放下了心事。他知道自己兄長雖是以劍聞名,但其弓術也是冠絕整個北馬原東部。六百步內,無論死物活物,從來都是例無虛發。當年也正是憑著這手驚人箭技,壓倒另一位修為更在其之上的堂兄,被族內諸多耆老署意,最終登上了族長之位。

  ——以後殿中的那把十八石弓的威力,哪怕只是把弓弦拉成半開,殺傷力也是極強。不過他兄長的弓術,也足以控制分寸了。

  而他對面的鴻正,卻又是一笑:「允傑兄,為了這麼一個小孩,要動用到你那把蛇象弓,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

  微搖著頭,岳允傑苦笑不答,就在這頃刻之間,殿前的那矮個『侏儒』已是再進十步。十劍五人,他麾下幾位威震一方的強者,竟是不能夠遲滯其片刻。對付這小傢伙,他還真沒什麼把握。

  岳允文那邊卻有些不滿,而當他正欲反唇相譏之際。卻只見殿側的左後門方向,兩個奉岳允傑之命,去取蛇象弓的甲士匆匆從內跑出。不但手中仍舊一無所有,神色間更帶著幾分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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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百步橫行

  「也就是說,包括我的蛇象弓在內,放在後殿的所有十六石弓全都不見了?看守的武師,也都被擊昏?」

  聽著幾個甲士略帶倉皇的稟報,岳允傑的眼裡卻是不見半點怒色,而聽到後面時,更是失聲一笑。「這個小子,倒真是有趣。」

  而岳允文神色先是一怔,然後也是一聲苦笑。

  「兄長!可以讓人去左廂房——」

  「左廂房?也罷,讓人去看看也好!」

  岳允傑搖了搖頭,心裡是不抱什麼希望。他抬眼看了看殿門之外。殿內的兵器交鳴聲儘管此起彼伏,然而卻依舊是壓不住殿門之外,那妖禽鳴叫以及那些千丈巨弩破空之聲。甚至隱約間,還可以看見一些兩翼展開可達數十米巨鳥,正自半空中撲擊而下。此外還有幾個低級武師,正從門外往內趕來。而儘管這些人身後都背著十石到十二石的大弓,卻不約而同的沒有使用。

  而以岳允傑目力,一眼就可看出那些弓弦正處於疲軟狀態。在殿內這亂戰不息的狀況下,便連射藝精湛的他也不敢使用,就更遑論是這些才剛剛得窺武學門徑之人。

  ——而如此慎密的佈置,又怎可能還把左邊廂房內的那些弓留給他們?不過此刻的他,卻愈發的心神不定。在心裡思量了片刻,岳允傑終還是又一次,向身邊的幾個隨身甲士揮了揮手。

  「再去兩個人到祠堂,請十七叔盡快過來一趟,注意速度一定要快!」

  岳允文這次卻是更為驚異,岳允傑口裡的十七叔名叫岳天柏,是他們岳家僅有的兩位九級巔峰武師之一。這令他愈發不解,到底是什麼事,令他的兄長如此慎重?需要請動這位常年閉關,以衝擊先天境界的長輩過來?

  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對面的鴻正,只見這位滄瀾劍王,淡雲城副城主正恍若未聞般握著劍,眉頭緊皺著眼望側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岳允文倒也理解幾分鴻正的心情,以不到致學之齡就連挑三十餘名武師級強者,而絲毫不露敗像。這等曠世之資別說是鴻正,便連他心裡也生了幾分嫉妒。特別是這個少年,可能是來自於作為競爭對手的家族時,那就更愈發的令人心情不爽,甚至是憂慮。他心裡嘿然一笑,也是手握住刀柄,心裡多了幾分戒備。若是今天與鴻正換位處之,那麼不管這少年到底是否岳家子弟,他也是同樣會不計代價將之擊殺當場!

  而就在這三人心思各異的時候,在左側第二席宴桌之後,鴻正的面色,也是青白無比。他早在這兩人入殿不久,就已認出了岳羽。

  ——岳家之人是先入為主,沒想到那個常常於巨漢相伴,並且實力孱弱無比的少年。他卻沒有什麼成見,相反對於岳羽昨日在店舖之外的應對,是讚歎不已。所以當面對那『侏儒』幾個劍式之後,就已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早先還只是驚愕,現在卻只剩下恐慌。岳羽偶爾望來時,那眼內的凌厲殺機,令他感覺寒入骨髓。如果只是他原來想像中,一個心機出眾,實力卻孱弱無比的孩童,那自然不可能令他如此。然而他眼前,卻是一個幾十步內連敗數十岳家精英,卻絲毫都不露任何疲態的強者。

  鴻正從來沒有想到,為了洩一次私憤,為了那區區千餘兩的銀錢,會惹來這樣的大麻煩。

  ——他此刻倒不是畏懼這蒙面少年,真能夠在岳家兩大頂尖強者,以及滄瀾劍王鴻正面前傷到他。而只是擔心前因後果暴露之後,自己的所為,會導致自己身邊這位叔父,以及族內之人的看法。

  ——如此俊傑不想辦法與之交好,反倒是往死裡得罪,別說是其他族人,便連他自己是為之扼腕。

  不過說不定,這也算是件好事。鴻飛把視線掃向了自己的上首處。只見在那檀木案下,鴻正的左手已是青筋必露,而眼神中更是複雜之極。

  心內一聲冷笑,鴻飛以略帶之幾分驚奇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幾丈之外。心想若是這少年能夠活下來那就罷了,大不了日後我就待她妹妹好些便是,若是再肯為我出些力氣,那麼升為正室也可以考慮一二。但若是不幸死在他叔父的劍下,我必要將那小丫頭折磨到痛不欲生不可!

  「鏗」的一聲銳鳴,再次響徹了整個殿堂。

  當交錯的雙劍再次分離時,岳羽發出了一聲粗重的喘息,此刻他只覺自己的右手肌肉,就連抬起都是困難,酸酸麻麻有如針刺。

  第一百一十二步,他前進的步伐終於被人阻攔了下來。此刻站在岳羽面前的,是一位年輕的四級武師,眼裡滿是冷漠之色。

  岳羽認出這人名叫岳宜能,是他的七堂哥,長房之內僅次於嫡孫岳宜真的天才。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連續十二位中級武師在他面前接連失手之後,這人卻是準確的,找出了應對他這套劍術的方法,內息劍勢皆凝而不散,力道亦只用三成。雖弱了七分威勢,卻令岳羽無力可借,也無力可引。

  而更糟糕的是,他體內那原本五行生生不息的真氣,到了這刻,終於開始後力不繼,顯露出一絲頹勢。

  對此岳宜能也是若有所覺,略帶遺憾的向這邊望了一眼後,又是一劍掃向了岳羽的咽喉。仍舊是不溫不火的火候,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岳羽不由一聲苦笑,這樣的對手,恰恰是最難搞的那一種。他右手毫不猶豫的斜劍上挑,隨著兩把劍的第二次碰撞。岳羽的身形驀地倒退一步,手裡的青鋼劍,也在這之後寸寸碎裂,而他在口裡,更是微覺一甜,嘗到了一絲鐵銹味。

  「換刀!」

  就在包括岳宜能在內的身旁眾人愕然之際,岳羽左手後探,如電般從林卓懷裡在抽出了一把橫刀。清冽如月華般的刀光,瞬間閃耀著整個大殿。第一道光影奔向岳宜能持劍的手腕,迫使得這位年輕的四級武師半途撤劍,第二道刀光,削向了右下方,令岳宜能停止住剛欲抬步右邁的步伐。而到第三刀時,就已斬在了岳宜能的左手的肱橈肌。

  哪怕是身體已疲累之至,岳羽的控刀依舊是無比精準。入肉半寸,就已收力而起,恰恰令他這位堂兄再無力拿劍。

  當岳宜能長劍落地,頹然退開之後,岳羽就只覺整個視野霍然開朗。第一百一十四步,他身前再無能一戰之敵。

  這一刻,林卓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就仿似要把自己心裡的所有不敢置信、艷羨、不甘和嫉妒之類的情緒,全都吐出一般。

  而大殿的最深處,岳允傑和岳允文二人也終於忍不住長身站起,雙目死死盯著岳羽的左臂。幾乎同時間,鴻正也下意識的再次緊了緊,他那宴桌下握刀的左手,肌肉在不知覺間漸漸膨脹,那修得整整齊齊的指甲,更是深深刺入了肉內。

  對此鴻正卻是毫無所覺,他的目光,也同樣都只集中在了眼前那距離已不過二十餘步的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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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2:29:0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疾風秘術

  當發現自己的眼前,已再無人阻擋時,岳羽不由一陣微微失神。直到片刻之後,才清醒過來。他先是自嘲一笑,然後掃視了一眼殿內。

  滿殿之內那些驚愕難言的面孔,都被岳羽直接忽視。此刻能稍稍吸引他注意的,也就只有對面的殿堂中央。那三人皆是長身站起,雖還未動手之意,面色卻俱是陰沉之至。然後是大殿的左後門,一個人影正悄悄移動著腳步,慢慢退向了門口的方向。當清楚看這少年的臉,赫然正是岳楓之時,他的眉頭頓時微皺。

  這傢伙還真夠機靈的!岳羽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知道自己想要在這裡順手將此人宰掉的打算,恐怕多半是要落空。

  略感遺憾的轉過了頭,岳羽最後把目光移向了鴻飛,這淡雲城少主還算是些氣度。從始至終都是端坐不動。不過就岳羽望過去的時候,幾個人影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側,隱隱將其護衛在內。

  殿內岳氏族人中可堪於他一戰的,差不多都已是受傷不輕。只有淡雲城的幾位武師,尚還完好無損。而鴻飛身旁的這四位,胸前就繡有著雲霧圖案。其中一位四級武師,岳羽早在藥鋪在前就已見過,至於其餘三人,袖邊皆不過三條銀線而已。而這四人當中,包括那前者之內,臉上都滿是忌憚,而眼神中更有著幾許畏懼。

  眉眼間流露出一絲略帶諷刺的笑意,岳羽再次向那個方向邁步。而尚未靠近,最前方的一位三級武師,已是承受不了壓力率先動手。這人修煉的,也是金屬性的真氣,劍勢凌厲無比,只是這其中,卻少了些如林卓那般寧折不屈的味道。

  岳羽隨手用刀格住,然後再向側旁一牽一帶,就已令對方手中的兵器脫手。他甚至還能夠清晰的聽見,這人手臂肌肉由於用力太過,而響起的那串細小的韌帶崩裂聲。

  ——岳羽的左手雖是專攻刀法,不過這武學至理只要能夠真正貫通領會,也就不拘於什麼形式兵器。加上對面這人在力量控制和真氣方面,相較於他本就沒什麼太大優勢。故此哪怕是只用刀,他也能輕輕鬆鬆的,以借力打力之術,隨手就將此人兵器格飛。

  而就在對面這三級武師惶然之即,岳羽又踏前一步,長刀如電光般斜斬,生生將這人整個橫腰切斷。那噴湧出來的血液,瞬間就飆灑四濺開來的,噴得後面的那張宴桌佈滿了血漿。鴻飛那白嫩的臉上也沾了幾滴,然後面色如雪一般蒼白,身形更是微不可察的輕輕抖動。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對眼前足足低了他四歲的孩童,感覺到了畏懼和驚恐。

  岳羽則是嗜血的舔了舔唇角,下意識的想去舔了舔那些血液的味道。對於他那些『族伯』『族叔』們手下留情,是不得不然。然而對於這淡雲城的人,他卻是沒有什麼顧慮,也更談不上心理負擔。

  而眼前的這一抹鮮紅,則更把他心內暗藏的殺意,刺激的攀升至巔峰。

  「猖狂!」

  隨著這聲幾乎能震撼心魂的喝聲,整個大殿都仿似都為之抖動了一下。當眾人順著聲音望過去時,只見大殿左側最上首處的鴻正,身形已是如鬼魅般的離開了自己的席位,長劍出鞘帶起一連串的幻影衝向了岳羽。

  早有準備的岳允文見狀則是寒聲一笑,也拔刀緊隨其後。看似是相助鴻正,然而刀鋒所向之處,幾乎隨時都能偏向鴻正的背脊要害。他已經是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先將這少年的性命保住。至於如何處置,大可以等到身份辨識清楚之後再說。

  這鴻正若只是想救自己的侄兒也就罷了,若是暗懷歹意,那他也不介意在這裡與此人戰上一場。反正他也早就想見識見識,這滄瀾劍王到底是否名副其實。

  而在殿堂最中央的台階之上,岳允傑卻是一聲無奈的輕歎,同樣起身離座。他離岳羽雖是最遠,也是最晚啟動身形。然而不過一個起落,就已經追近到兩人身後的六個身位。只是姿態與他那位弟弟稍稍不同,岳允傑緊隨鴻正身後,竟隱隱間有替這位滄瀾劍王護住側翼,隨時出手護援的味道。

  總算是來了麼?

  岳羽瞳孔驀然緊縮,鴻正劍還未至,他就已感到了那滾滾如巨浪拍岸的劍意。而更後方的岳允文和岳允傑二人,也給了他莫大壓力。

  不過這一刻,岳羽卻是是興奮無比。體內大量的腎上腺素被分泌了出來,刺激著身體內每一個細胞。

  他用稍稍恢復了些許力氣的右手,握上了身後的金烏劍。緊接著嗆啷一聲甩身出劍。隨著那閃爍著小太陽般光芒的劍身,在他身前循著那蛇形的軌跡刺出,整個殿內的風屬性靈力,都如漩渦般疾速匯攏在岳羽的身邊,而岳羽的整個人,也仿似染上了一成青色的光澤。

  感受著身周那無所不在的,輕靈而又異常活躍的靈力,岳羽發出了一聲中氣略顯不足的輕笑,身形不退反進,幾乎化成了長虹,迎向了身前的這一刀二劍。而在他的對面,無論是鴻正,還是岳允傑岳允文兩兄弟,這時眼內是都滿佈驚駭和不信。

  四人的身形彈指間就已交織在了一起,而在這瞬間過後,整個城主府大堂內都是一片死寂。

  岳羽如醉酒般步履不穩的倒退了數步,左胸處綻開了一朵艷紅。然而此刻在他身前三丈處,岳允傑、岳允文面上卻都是蒼白如紙,原本二人手中的十級異兵,竟都已是掉落在地。若是再仔細去看,便能發現他們的的右手有些變形浮腫,那腕骨處更有著幾處不正常的曲折。

  而在他兩人的身側,鴻正仍平舉著劍,遙指著岳羽。只是這位滄浪劍王握劍的手,已再不復之前的穩定,劍尖微顫。其左手更是捂著咽喉處,絲絲鮮血從指縫中滲出。

  「秘法疾風!這怎麼可能?」

  聽著鴻正那好似從喉間硬擠出來的嘶啞聲音,岳羽的神情微怔,然後旁若無人的再次步向了鴻飛。不過這次他剛剛邁步,就覺自己衣衫的下擺,似乎被人扯了扯。岳羽愕然往下方看去,卻見是方才那位已被斬成了兩段的淡雲城三級武師,此刻竟還未死透,一隻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褲腳。

  目中露出了一絲森寒,岳羽隨手把左手中的刀向下一插,刀鋒從這人的腦後門貫入,再從眼眶中透骨而出,毫無阻滯的插入到大理石地板之內。而等他處理完腳下的這個障礙,再望向鴻飛時,只見這淡雲城少主已再顧不得什麼儀態風度,手足並用的跑向了另一側的偏殿門。

  岳羽見狀不解地搖了搖頭,心想這時候你難道還以為自己還能夠跑得掉?他左手向身後伸出,而林卓也乖覺的,把這次帶來的最後一柄青鋼劍,交到了岳羽的手裡。然後眾人就只見一道青光,剎那間就越過了十數丈的空間,穿過了鴻飛的左背,然後將其整個人牢牢的釘在了地面。岳羽對人體的所有要害都瞭如指掌,這一劍直奔鴻飛的心臟,加上劍上殘存風靈力的攪動破壞,鴻飛只來得及蹬動了雙足,就再無任何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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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強者為尊!

  望著鴻飛身下流暢出來的大量血泊,岳允傑的眼睛眨了眨,神情絲毫都不為之所動。倒是他身邊的岳允文,在岳羽出手之前有些惱怒和不忍,意欲再次出手阻攔。不過卻被他一把拉扯住了衣袖,坐視著鴻飛的胸部被一劍貫穿。

  岳允傑心裡未嘗沒有後悔的情緒,他當初就猜到,以這個小傢伙環環相扣的手段,恐怕不僅僅只是要向他們,展示自己的價值而已。可惜之前一時猶豫,讓人去喚那位族中耆老的時間,終究還是晚了些,而這少年所持有的底牌,給他的震撼,亦遠遠超出了他的心理底線。

  ——誰能想到,一個都不到他一半身高的少年,在那驚人劍技之外,竟還能隨意使出那種增速秘法?

  岳允傑同樣也不是不在意,與淡雲城之間的關係和盟約。不過這位淡雲城少主的命運,其實在鴻正的咽喉要害被洞穿之時,就已經早早注定。

  ——如果說之前他對這少年的身份,還只有四成把握的話,那麼在交手之後,卻已基本能肯定,對方應是岳氏的子弟。能夠有機會親手誅殺他們岳氏在明處的兩個最強者,想來無論是對他們岳氏懷有惡意善意的勢力,都不會輕易放棄。此外從這小傢伙的身形,他也隱隱約約有了些猜測。

  而在岳允傑看來,即便這個推測有誤,人家淡雲城的人,卻也未必就會相信,他們岳家就與此毫無關係。

  事既如此,那麼鴻飛的性命即便是留住了,怕也是沒什麼用處。相反若是這淡雲城少主還繼續活著,才是真正的麻煩。岳羽即便不動手,他也會親手奪其性命。

  話說回來,這人也不是他們兩個,想護就能護得住的。岳羽手裡的那把異兵,加上那一式風系秘劍,哪怕是此刻恢復到他剛失去慣用手之前完好狀態,也未必就能抵擋。

  所以他現在更感好奇,這少年接下來又會做些什麼?

  岳羽同樣也感覺到了岳允傑那略帶著幾分探究的目光,他轉過頭衝著這位名義上的『伯父』一笑,接著視線又開始搜尋著殿內。只過了片刻,岳羽的眼神就是微微一亮,向大殿右側的一個席位走了過去。

  ——那是岳允文下首處的第四席,他的十九哥岳林,和另一位清麗女子,正面色煞白的看著這邊。途中也有人看出了岳羽眼中蘊含的殺意,猶豫著意欲上前阻攔。不過最終,卻都是一聲歎息之後讓開了道路。

  能夠在一百一十二步之內,盡敗殿內所有武師,只是令他們震驚於其強橫劍術和資質。可之後一劍洞穿滄浪劍王的咽喉,擊傷岳允傑兩兄弟的腕骨。卻讓他們對眼前這少年,再生不出任何的抵抗之心。

  岳羽一路幾乎是毫無的阻礙的,站到了那張宴桌的面前,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堂兄。岳林裡的神色間倒是沒什麼懼色,只是面色蒼白,眼睛裡全是懊悔、無奈、憤恨和乞求的神色,而緊緊握著他那未婚妻柔荑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岳羽見狀頓時彎起了唇角,知道岳林多半是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沒有當場出言揭穿而已。不過對此岳羽也沒怎麼在意,右手信手揮出,用金烏劍斬下了岳林身旁那女孩的頭顱,之後半點都不拖泥帶水的,帶著林卓走向了殿門口。

  而就在二人離開大殿,消失在夜幕當中時。一道微風也刮入到了殿內,早已沒有了聲息的鴻正,也應風而倒。那手臂和劍仍舊挺得筆直,那失去了所有光澤的雙眼,也圓睜著望向天空,仿似在訴說著主人的不甘。

  頓時間,殿內響起了一連串的歎息,粗重的呼吸聲也此起彼伏,幾乎所有人的眼裡,都浮起了懵懵懂懂,仿似還在做夢般的神色。

  而在大殿的深處,岳允文看著岳林身旁那個無頭女屍默然無語。岳允傑則是面露無奈的左手向地面一招,將自己掉落的那柄十級異兵吸入到掌中。然後視線有意無意的,看向了那幾名還倖存的淡雲城武師。

  他心內苦笑不已,這少年特意把這幾人的性命留下,也同樣是不懷好意。而令人苦惱的是,這個手尾到底幫不幫對方收拾,他心裡確實是猶豫不已。

  當岳羽離開城主府,與外面冉力匯合的時候,天空中那些匯聚的的妖禽,已經在漸漸離散。他給黃凡的那些藥水,儘管氣味強烈,然而揮發同樣也快。初時確實能迷惑一下天空中的食腐妖禽,但這時間也最多只是有十到二十分鐘左右而已。很快這些警惕性極強的扁毛畜牲,就會由焦急轉為觀望。

  而隨著這天空中的威脅逐漸解決,城內的大批人手,也開始迅速趕往之前鳴警之聲不斷的城主府方向。這令三人的潛逃之路倍加艱難,哪怕是岳羽的智能輔助系統,可以提前通過地面的震動和氣味風聲之類的徵兆,提前幫他進行分析,也都有好幾次,與那些趕赴城主府的人手迎面撞上。

  不過最令人頭疼的,還是身後的跟蹤之人。在城主府大堂之內的那些個武士,雖都是或多或少的受了點傷,不過一雙腿完好的,卻也不在少數。此刻跟在後面,殺不能殺,又甩之不掉,著實有些令人煩惱。

  岳羽無奈之下,最後也只得乾脆發狠,連吞三顆補氣丸,用完了手中的所有風系妖力結晶,又連續不停歇的發動六次疾風術,拉著冉力和林卓二人疾走。直弄到體內經脈隱隱作痛,才在快接近南城的時候,將身後所有跟蹤之人徹底擺脫。

  這時候家那邊是絕不能回去的,唯一的落腳地方,也只有城南的店舖而已。不過岳羽依舊有些不放心,匆匆用一些香料遮掩掉身上的血腥味,然後就帶著冉力和林卓二人環城繞了一圈,又在城西處的一家宅邸內潛伏整整兩個時辰。

  ——之後的情形,果然就如他的所料。岳家接下來就是一個全城大搜索,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他們身影消失的城南方向。而三人也一直等那邊再沒什麼動靜之後,這才又趕了過去。

  這時候城南的巡邏依舊嚴密到了極致,不過只要不是像之前那樣的地毯式搜索,倒也難不住岳羽。而待得三人從黃凡在二樓特意敞開的窗戶,鑽進藥鋪內時,就只見那老掌櫃正揪著鬍子,神色焦慮無比的屋內來回轉著圈。直到看見岳羽的小身板,隨在林卓和冉力二人之後,出現在窗戶,這才長舒一口氣。

  不過黃凡那緊繃的心神才剛剛輕鬆不久,就再次為岳羽胸前的那些血跡而緊張了起來。同時也在暗暗驚奇,這模樣分明是經過了的戰鬥,也不知他這位小少爺,到底在城主府那邊幹了些什麼?難不成,還真得像之前他的猜測那樣,跑到城主內去暗殺淡雲城少主不成?

  剛思及此處,黃凡就見岳羽『噗』的一聲,撕開了自己胸前的衣衫。當那些臨時用於包紮傷口的布條被一層層解開,一條十數寸長的傷口,頓時暴露在了三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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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2:30: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佈置收尾

  「——嘶!這到底是誰幹的?」

  冉力倒吸了一口冷氣,死死盯著那驚人創口,目中滿是餘悸。這劍傷入肉足以半指,從左肩到左乳劃出一條長長的創口。只要再深上那麼一個指頭,那麼此刻的岳羽,只怕早就化做了一具橫屍。

  「還能是誰?當然是那位淡雲城副城主!到底還是小覷了!?」

  岳羽搖頭自嘲一笑,那一劍他雖是成功將鴻正一劍穿喉,然而這位八級強者的臨死反擊,卻也非同小可。其實當時他已及時後撤,可鴻正那時發出的劍氣,卻在那剎那驟然增長了足足半寸,最終劃出了這道創口。

  傷口倒小事,他止血及時。再以這個世界的藥物,三到五天就可痊癒。問題是那進入到他體內的水屬性真氣。這天下之物莫柔於水,然而當這水狂暴起來,卻也足以令山河變色。這些侵入體內的異種內息,在身體內不停翻江倒海,他想要徹底清除恐怕要半個月之後。

  而這時本欲去取熱水來的黃凡,立時在鼻間發出了一聲輕嗤,心想你就儘管吹好了。還敢說什麼小覷?真遇到滄瀾劍王那樣的人物,你還真能夠逃得了性命?想來多半是潛入城主府之後,被岳氏族內某位大人給傷到。這一次能夠逃生,也算是命大。

  「怪不得!我猜那府裡面,也只有族長大人,還有那個滄瀾劍王能傷到你了。」

  冉力唏噓感歎了一聲,緊接著眼內又露出了強烈的期待之色:「那這次的事到底如何?」

  他見岳羽傷口雖是可怖,但本身確實沒什麼大礙,就轉而迫不及待的,開始問起了自己如今最關心的事情。之前他獨自行動,一直不知殿內的詳細。之後的時間,不是在全力遁逃,就是在全城大索的時候四處躲藏。岳羽雖乘隙向他比了幾個手勢,可這詳細的情形,卻一直不清楚。而兩個多時辰的等候,也早已令他抓耳撓腮。

  岳羽這次卻是笑而不答,轉頭喚住了黃凡。「老掌櫃,聽說您老在來我家之前,曾經當過幾年行商?也曾在東城那家當過二掌櫃?」

  「少爺,黃凡確曾當過行商,也在客棧裡做過幾年!不過那是幾年前了——」

  黃凡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暫時放下了拿水來給岳羽清洗傷口的打算,向岳羽俯身一揖。他當行商時辨識過諸多藥物和藥草,而幾年的掌櫃生涯又令自己在待人接物方面經驗十足,也正因此才被岳張氏相中,不過這小少爺無緣無故問這個做什麼?

  「如此說來,那想必掌櫃您這些年在市井之間,應該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關係和門路吧?正好,我這裡有件事,想要拜託掌櫃您。」

  不待黃凡答話,岳羽唇角又向上一挑。「淡雲城鴻正、鴻飛都已被我手刃!不過想來我的身份,只怕也瞞我那些族伯族叔不住。你明日一早去幫我到處散佈些消息,至於這內容——你可以說我們岳家城已經準備與淡雲城翻臉,也可以說那個滄瀾劍王,是被南邊的人刺殺。總之就隨便你怎麼編,可信不可信都可,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黃凡悚然一驚,第一個反應是不信。然而隨即,那涔涔冷汗就如瀑布般從他的額頭流下。黃凡想起了剛才的全城大索,搜索之嚴是前所未見,他們藥鋪也是險險被翻了個底朝天。想來岳羽若真只是小打小鬧的話,斷不可能會引來如此動靜。

  而滄瀾劍王和淡雲城少城主已死這種話,岳羽更不可能無憑無據的信口開河。像這樣的事情,通常都是最容易證實的——

  這麼想來,黃凡看向岳羽的目光,已是截然不同。如果這消息也屬實,他這少爺,未來恐怕還真可能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心緒起伏不定的,不止是黃凡,旁邊的冉力,也是猛揮了揮拳頭,以宣洩自己的激動之情。其實之前他就已從那手勢中知道到了結果,不過真正聽到岳羽親口確證時的心情,還是亢奮不已。

  ——那大堂之內參與晚宴的武師,最低估計也是四十有餘。岳羽敢孤身單劍闖入進去將之一一挑翻,最後斬殺淡雲城副城主而還,這等豪情膽氣,整個北馬原都未必有人能比肩!而這個人,是他家的少爺。

  見冉力滿面紅光的模樣,岳羽失笑搖頭,然後自顧自的開始了傷口的處理。

  ——大堂內的那場苦戰,加上之後失血,他早已是心神疲憊,雙唇更微微發白。不過這胸口的傷,他卻絕不願假手他人。

  這時就顯出早有準備的好處,無論是酒精縫針還是手術刀,他這半年來都自製了一些。而其中一套,就放在這藥鋪裡。喚黃凡將之取來之後,岳羽就一邊與冉力說著話,用以分神,一邊給自己縫合著傷口。

  其實以他目前的狀態,若是換成旁人的話,早已是手腳發顫,能不能拿起針都是問題。不過有體內的輔助智慧系統控制,岳羽的手依舊是穩定無比,而且精準到幾乎沒有任何誤差。

  他前世時學的就是運動保健,解剖和外科都是必修項目之一。而以那時候的醫療水平,傷口處神經和血管的接駁,哪怕毫釐之差都是不合格的。而岳羽更有著解析能力在,這等手段,對他不過只是小兒科而已。

  然而這看在房內的其他三人眼裡,卻又是一陣驚異。冉力佩服的是岳羽渾不把疼痛當成一回事的神態,而林卓則是仔細的看著岳羽的每一刀每一針,就彷彿在為之著迷。

  而這三人當中,哪怕是老辣到如黃凡,也未曾發現岳羽眉眼間蘊著的那抹陰霾。

  岳羽這時確實是心情不佳,這一戰威風是威風了,可做的卻全是賠本買賣。十年不可服用五行靈丸的代價,加上數百兩的巨額的欠債。真正解決的事情,卻只有他那妹妹的婚事,還有即將到來的存亡危機而已。

  其實他最想要的,是岳楓的性命,可這小子早早就溜走。另外還有岳林,他對便宜堂兄倒沒生出什麼殺意。不過如果有時間有條件的話,卻是不介意再折辱這小子一番,出一口胸中的惡氣。不過那時候,他還是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

  與滄瀾劍王鴻正一戰,岳林的父親岳允文對他多有回護之意,而以,那八級武師的實力,如果抓狂起來,也足以令他麻煩一陣子。此外岳允傑之前讓兩名甲士持城主令離開的舉動,他也是看在眼裡,忌憚在心。

  ——岳羽是打死也不信,一整個岳家城,就僅僅只有殿內這兩個八級武師。

  而真正令他最不爽的,卻是此刻他的性命,也同樣握於他人之手。

  思及此處時,岳羽以帶著一絲寒意的目光,掃向了窗戶外的夜色。早在半個小時之前,他就已早早感覺到有人跟隨其後,一直到藥鋪時,才在遠處停下。

  只是不知,那個行走之間無聲無息有如鬼魅的傢伙,如今到底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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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2:32: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家族耆老

  「呵呵!這小傢伙,確實是有趣。如此看來,我這一次出關,還是很划算的!」

  順福藥鋪之外,大約六十丈左右不遠處的一個屋瓴頂部、一個白髮老人正撫著頜下長鬚,興趣盎然的看著那閃耀著一絲昏黃燈光的房間。

  「是允傑無能!貿然驚動十七叔清修,允傑實在過意不去!」

  在老人的身後,岳允傑面帶慚色的行了一禮,神情畢恭畢敬到了極點。

  「你這話就說錯了,若是到這時候,還不肯來喚我,那我就真要敲你的頭!若是當時你再機靈點,我岳家又何至於如此被動?」

  老人的雙眼一翻,不滿的一聲冷哼。「這小子要殺鴻飛的原因,你可已經查清楚了?」

  「已經有些眉目!據說與昨日順福藥鋪發生的一場風波有關。那鴻飛也曾參與其中,被岳羽羞辱。這次那小傢伙之所以如此,恐怕是懷疑鴻飛突然提親,是不懷好意。具體的情形,我這邊還要查一查。」

  岳允傑皺了皺眉頭,眼裡掠過了一絲憂容。

  而老人聞言則是拂了拂袖,神色間掠過了一絲譏笑。他雖不知詳細,然而這百餘年歲月早已看穿世情,這時只看岳允傑那為難的神色,便已大致猜到到了其中隱情。

  「既然明知如此,那為何還要應允?這事你到底是心中有數,假裝被蒙蔽?還是真就一點都不知情?」

  岳允傑默然不語,這件事雖然確實與他無關,他本人卻也未嘗沒有虧心之處。不過好在眼前老人,似乎也不願在此事上太過糾纏。「那麼他的內息修為又是怎麼回事?十三歲的武師,名徹大陸也足夠了。為何宗族的記錄裡,卻說他根骨下等,資質極差。內息更只有第二層的步雲真法?」

  「這個允傑也不知情!只知那記錄裡的記載,應該確實無誤——」

  話音一頓,岳允傑也陷入了深思,這件事,他也同樣在奇怪。「十七叔,你說他是不是服用了什麼靈丸?」

  「哼!這世上,哪怕等階再高的靈丸甚至靈丹,也不可能像他這樣,做到內息控制妙到毫釐!算了!你說他之前使用,似是大混元真力。或者是他的身體特別適合這種功法,那也說不定。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先例——」

  老人搖了搖頭,然後似笑非笑的轉過頭。「他到底是如何把內息修煉到第十層的,我不想知道。我只是奇怪,這小傢伙明明有著這等驚世天賦,為何還要如此低調?」

  岳允傑的額前,頓時一陣密密麻麻的冷汗,不過這句話,他卻又不敢不答。稍一猶豫,還是再次一躬身。「侄兒之前曾有聽聞,我岳氏族內,似有不少族人在謀劃岳羽家那些田產。甚至我手下的四執事晉旭,也可能參與其中。一年以前,岳羽更曾有一次險些喪命——」

  「竟有這種事?」老人微一凝眉。「那岳羽的父親岳允德,與你兄弟關係雖不算好,可到底也是為我宗族為我長房出過不少力氣的,你就任那些魑魅魍魎作賤自己的弟妹和侄兒?」

  「十七叔,允傑又豈敢為一點私怨,而遷怒於親侄?其實那日推岳羽下崖之人,允傑已令人處決。只是那時沒查到什麼實證,才只以疏忽職守為借口,沒有公佈而已。這件事弟妹她也是知曉的——」

  岳允傑一聲苦笑,滿臉的無奈。「可我能做的,也只有以嚴刑警誡族人,然後事後給個交代罷了。總不可能無憑無據,只因一個懷疑,就自斷我長房臂膀。而且這類的事,在族內也並非只有岳羽他們一家。手段太軟只會令人心生僥倖,可若是太硬了的話,也會使人心離散。其實這問題還是在谷外,若能再開拓出一塊地盤,那麼所有的隱患,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才想要與淡雲城和解?」老人悻悻的一笑。「我原說你這人性格太過綿軟,當不得族長之位,可你那三伯父,卻偏偏不肯信!」

  「是允傑無能,讓您老失望了!」岳允傑也不辯解,面上全是愧意。「允傑這邊另有一事,還請十七叔幫我定奪。那淡雲城的人,方才已提出要助我們索查——」

  「這件事你心中既已有決斷,何必再來問我?以這小傢伙的手段,別說他們現在只有那麼點人手,就是人再多十倍,只怕也搜不到他。這事我們岳家,總要面子上給人一個交代。」

  老人微一拂袖,然後看著遠處藥鋪的方向一陣遲疑。「至於這小子到底如何處置,且先看看再說!實在惱火呢,你說若是我們把這小子交給鴻家處置,淡雲城的人會不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次岳允傑卻是一笑,老人話雖是說得難聽之極,卻從頭至尾都沒真正否決過他的佈置,對他這後輩的喜愛,還是一如之前。

  ※※※※

  在窗外發生的那一幕,岳羽自然是懵然不知。他縫好自己傷口時,已經是三更過半。再然後就在黃凡的房裡睡了下來。這時的南城,仍舊在大舉索查,便連他們家藥鋪的門,在後半夜也連續兩次被敲開。不過這類情況,岳羽在前世時就經歷得多了,如何處理手尾,都有著不少心得。這一夜,都是有驚無險的躲過。

  而到第二天的時候,他那傷口雖還未好。不過臉色卻已再非像是昨天回來時那樣,如死人般蒼白。再小心塗上一些粉和胭脂,看起來就與正常人的面色相差無幾。

  岳羽唯一擔心的,就是岳張氏的細心。他現在也就只好企盼著,岳張氏確實如黃凡所言的那般,心神恍惚。說不定一時疏忽大意,就可以令他安全過關。

  另外還有昨日穿的衣物,岳羽特意讓它們沾上一些泥土灰塵,再弄上汗漬。看上去,就好像是在野外呆過一段時間。而等到做完這一切時,岳羽才讓人把林卓再次喚到了面前。

  「你考慮得怎樣了,可願為我之奴?」

  林卓的一張臉都脹成了青紫色,他嘴唇動了動,卻一絲一點的聲音都未發出。到最後乾脆彎下下腰,朝著岳羽深深一躬。

  岳羽見狀頓時一笑,林卓對他行的,是拜見主人的禮節。這意思,顯然是已經同意入他家為僕。而且神色間,也沒有了昨日的不情不願。不過以這人的高傲性情,若要他現在就說出少爺少主之類的字眼,卻基本沒這可能。

  其實以林卓這樣的性情,雖是有些像他的前世。但若非是昨日自己身邊確實急缺人手,他是斷然不會去理會的。倒是這人之後的表現,算是勉強對他的脾胃。至於到底幫不幫這人一把,那還要看看日後的情形再說。

  不過這件事雖是敲定,然而眼下,岳羽卻是絕不可能將此人帶入到家裡。惹人疑竇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岳張氏如今也沒有另請武師的意思,此外林卓本人,似乎也對幾日之後的宗族大會另有期待。

  所以岳羽是一清早,就打發了林卓先行離開。至於他和冉力二人,則是一直到辰時過後,才穿著那身偽裝過的衣服,裝作一副剛從城外返回的樣子,走向城北。途中二人又特意轉到買緊身衣的店舖,和岳有寧的那家鍛冶鋪看了看,果不其然的是,兩個店面都未曾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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