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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神秘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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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 君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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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3:07: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斬風秘劍

  就在眾多驚愕的視線中,岳羽緩緩睜開了雙眼,原本那黑白色的瞳孔,這時竟也染上了翠綠的色澤。

    而就在下一刻,他的左手迅速做了一個類似道家手印的動作,口裡再吐出一個古怪的音節。緊接著岳羽身周的那些木靈氣,開始紛紛一屢屢細小的絲線,向四周發散開來。

    初時還沒什麼動靜,不過隨著那些青綠相間的靈氣,進入到地板和周邊的書架內。樓內眾人就只見萬千細小的木刺,驟然從那些平滑的木板中快速刺出,不到瞬息就幾乎佈滿了岳羽身周半丈之內的所有空間。

    「三哥,這該不會就是纏絲掌內的那個秘法?除了風系秘法之外,他竟連木系也都可以使用嗎?」

    另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站到了之前那位褐衫的老者身旁,眼裡滿是驚奇之色。「這個小傢伙,到底想要給我們多少驚奇?」

    「看這樣子,多半是纏絲咒無疑。不過比起他能夠使用木系秘術的本事,我倒是更驚奇於他對這纏絲咒一學就會的本事。當初的我們,哪個不是用了十幾年的時間,這才勉強能使用?」

    被稱呼為三哥的灰髮褐衫老者,先是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後神色複雜的揮了揮手。「這小傢伙,也實在太膽大包天!去個人到下面,現在起,這裡暫時封樓!剛才樓內所有在場之人,也全都給我先行拘拿!」

    「封樓?」

    臉上先是一陣錯愕,然而緊接著,當白髮老人視線掃過地面那已經變得千瘡百孔的木板時,他的目內又透出了一絲瞭然。其實哪怕是沒有這些突然因纏絲咒,而造成的孔洞,為了那萬一著想,也不能讓樓下那些閱書之人就這麼離去。 更不能放任其他人在這時候進入樓內。

    ——雖說接下來,本應該是那些在大比中敗北的精英弟子,來藏書樓內選書休習的時間。不過現在,也只有先暫時擱置推遲再說。此時此刻,是再沒有比掩飾這小傢伙剛才那魯莽行為,更重要的事情了。

    再想起方才樓外,也不知有沒有其他高階武師經過此地,又是否有人能夠感知到這邊的靈力波動時,白髮老人更是只覺腦仁一陣疼痛。

    不過儘管這麻煩不少,可在老人的眼裡,卻依舊滿是濃濃的驚喜。

    「這封鎖消息倒是容易!問題是適合這纏絲咒的木種難尋,只怕接下來兩個月,我們還得專程替他去一趟黎城不可——」

    對於就發生在自己身邊的對話,岳羽根本就是毫無所覺,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使用的這個秘術上。而體內的輔助智能系統,也在詳細記錄著纏絲咒發動的每一個瞬間。

    那分佈周邊數丈空間內的那些細小如絲的木刺,仍舊在瘋漲著。直到他匯聚那些木靈氣用盡,才紛紛在失去支撐之後,轟然塌陷了下來。

    而看著那滿地的木質粉塵和碎屑,岳羽不由微微凝眉。剛才這些木刺,有點類似於一年前那個長牙魔象所使用的那種,從地面刺出石槍的天賦神通。不過他可不會以為,這些觸之即碎,脆弱無比的木刺,能夠給人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是自己剛才的那個姿勢和發音不對?還是這木質的問題?既然是名為纏絲,其作用多半應該是用以糾纏敵人,或者自己應該用那些籐蔓類的植物試一試效果?

    雖是心內萬分好奇,不過此刻,岳羽也沒什麼功夫去細思此事。暫時將這些念頭壓下之後,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旁邊以青色獸皮包裹的另一本書拿到手中,然後直接翻到了最後幾頁。

    這纏絲咒的成功使用,使得他對這些武學書籍更添了幾分期待。既然自己體內的經脈,能完全適用於一種秘法的行功路線。那麼剩下的這些書內,未必就沒有其他的秘術,可以適合他使用——

    正是出於這樣的想法,令他現在的心情,竟有著幾分急不可耐的感覺。

    而他方才拿起的這一本,也同樣是一本中級武技秘本,不過屬性卻是風系,封面上也寫著『斬風劍』的字樣。

    ——岳羽面前的這個書架,雖是帖著木系武技的標籤。然而做為五行當中,殺傷力較弱的一種屬性之一。世間的木系武技與水系武技同樣,都是存世寥寥無幾。因而這架子上的五十餘本書中,倒有一大半皆是風雷二系。所謂風為巽,雷為震,這兩種衍生屬性靈力,皆是五行屬木。岳家的人將之與木系秘技放在一起,也並非是毫無道理。

    不過這次岳羽卻也並非是順手而為,他之所以首先關注這風系武技秘本,是有其原因的。事實上,早在之前看到那纏絲咒圖譜的時候,他就一直感到奇怪。那木屬靈力所必經的幾條經脈,竟有至少四分之一的數量,與疾風術的靈力走向完全重合。

    所以岳羽那時就冒出了一個奇怪念頭,這木風雷三系秘法,是否有都有著類似的行功路線?又是否還有著其他共通之處?

    ——毫無疑問的是,如果他想要驗證自己的那個猜測,那就只有再尋到幾個同樣是屬於這三種屬性的秘法不可。

    而此刻在他的眼前幾本中級武技書當中,也只有這本被人特意擺放在纏絲咒之前的斬風劍秘本,才最可能含有秘法的存在。

    「嘿!你這小子,還真是貪心不足!」

    同一時間,旁邊的那位灰髮褐衫的老人,也注意到了岳羽的舉動。他先是臉露無奈,然後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阻止。剛才岳羽的那危險舉動,是差點令他心跳驟停。如果他眼前的這個宗族未來希望,真毀在自己的面前,他自問是絕無法背負得了這沉重罪孽。

    不過就在他的手,剛剛接觸到岳羽的外衣時,老人卻又再次一怔,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他看見身前這少年的面上,竟是再次浮起與之前類似的驚喜。而幾乎與此同時發生的,是那浩大的青色風屬性靈氣,又一次向這邊匯攏過來。

    ——隨著那聚攏的靈力越來越濃,一股強大斥力,也從他的指尖傳來。褐衫老人猝不及防下踉蹌著退出了兩步,當他用盡全身力量,才勉強在這壓迫性力量前站穩時。發現岳羽早已經在這瞬間,再次完成了一個玄奧無比手印,不過這次那風靈力,卻非是像上次那般四散開來,而是瘋狂地向岳羽的掌心集中。隨著一道足有四尺餘長,如彎月般的青色風刃逐漸成形,整個第三層樓內就如被狂風席捲。浩大的風力,把那些零散書籍刮得到處亂舞,便連那些沉重無比的檀木書架,也是搖搖遇倒——

    而這時褐衫老人的瞳孔,也已經急縮成了針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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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3:08: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一線希望

  看著自己腳下那厚達一尺的木板上,被人為製造出來的一個狹長孔洞。岳羽的額頭,不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油汗。

    剛才那風刃聚集到最後時刻時,他幾乎已經是完全控制不住。到最後不得已之下,只好完全不負責任的,把那還未完全成型的風刃,往身旁的地面一丟了事。再然後岳羽就只看見那青色的彎月,瞬間就穿越了三個樓層,然後深深刺入到藏書樓的青石地基內。

    具體的深度,岳羽看不出來,然而只從三層樓面中光滑無比的深痕,就可對其鋒利程度略知一二了。還有那速度,竟比他使用疾風術時,還要快上那麼幾分,這也同樣令他震驚不已。

    ——岳羽無法判斷,換作是其他的高級武師,是否能在有防備的情況下,接下這片青色風刃。反正換成他自己,是接不住的居多。哪怕是有輔助智能系統幫助,這概率也不有太大的改觀。

    只是這式名為風刃術的秘法,也不是一點缺陷都沒有。從剛才的過程來看,無論是其聚集靈力,還是壓縮風刃的時間,都似乎稍稍長了那麼點,遠遠超出了疾風術和纏絲咒的所需。而在這段時間內,已足夠敵人殺死他幾次有餘了。

    當然岳羽也注意到,風靈在身周聚集之時,那強力風壓對外來異物的排斥作用。不過那種程度,估計最多也只能能防一防二十米外射出的十六石左右的弓弩而已。如果敵人真的想將他殺死,正全力以赴控制風刃他,根本就沒有抵抗的餘地。

    ——因而可以想見,如果他想將之用於實戰當中,是勢必要加以改進不可。至少要把這聚集靈力和壓縮風刃的時間,縮短三分之一以上,才有用在戰鬥之中的可能。

    此外還有精神力方面的消耗,之前無論是使用疾風術還是纏絲咒,他都只需把體內的真元靈力稍稍散發體外,對那些靈氣稍加控制就可以。然而方才勉力控制那青色風刃之時,不但他體內的真氣在迅速消逝,甚至心神都在那瞬間之後,也感覺到無比的疲憊。

    不過這個弊端,卻也令岳羽看到另一條路子。既然這風刃術,需要自己體內真氣的強力干預和壓制,才不至於失控。那麼其他的那兩種輔助系秘法,在過程中是否也有被干涉的可能?

    比如在使用纏絲咒時,讓木質或者籐蔓彎曲起來,以纏捲敵人。又比如在使用疾風術的時候,使得那些風靈力的分配更為合理,進一步把速度加快等等等等——

    當然這還只是岳羽腦中的臆想而已,要想將之實現,他還需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努力不可。而這時岳羽更在意的,還是木風雷這三種屬性的秘術。

    之前的那個風刃術給他的驚喜,竟遠遠比他事前想像的,還要強上許多。那條用以聚集靈力的行功路線,居然是與疾風術幾乎完全重合,只是所需的經脈要長那麼十分之一左右,再然後是風靈力聚集的較多,在某些地方的靈力流轉順序,稍稍有些不同而已。可以說完全是依靠著不同的姿勢,以及在真氣控制和靈氣引導方面的一點差異,才發動出這種與疾風術的性質截然不同的一種攻擊性秘法。

    只是不知,那雷系的秘法,又是怎樣的情形?

    再次掃了眼自己身前,那早已經被狂風捲倒的書架,岳羽微微搖頭,把目光投向了那四樓的樓梯口。

    ——他剛才就已看過,這木系武技內,並沒有中級的雷系武技存在。這麼看來,他如果想要尋找到雷系秘法的話,也就只有到那裡去尋找了。

    而看著岳羽直奔四樓的身影,樓內的幾位老人,是再一次的木然無言。

    「嘿嘿!要依我看,我們家的這位,在天賦上未必就輸給黎城林家和淡雲城鴻家的那兩位天才呢!不到二分鐘時間內,就掌握兩種秘法,說是驚才絕艷也不為過!」

    其中一位老者終於醒過神,第一時間就失笑著搖頭。而那位灰髮褐衫的老人,唇角也終於逸出了一絲笑意。

    「驚才絕艷?這個詞倒是用得貼切。便連我這半隻腳快要踏入棺材的人,也忍不住想再多活個幾年,看看他未來到底會走到怎樣的地步——」

    ※※※※

    三刻鐘過後,當天邊最後一縷陽光消逝在天際之時。岳羽幾乎是灰溜溜的,被幾位老人趕出了藏書樓。

    這倒不是由於之前他使用風刃術時闖出的那番禍端,其實就那幾位族中長輩的私心,倒是恨不得他弄出的動靜越大越好。岳羽自己估計,只要不被人發現,經脈不會受損,那麼哪怕是他把那整個藏書樓都拆掉都無所謂。

    只是之後當岳羽閱讀完第四樓的高階武技秘本,卻再沒有試驗什麼秘法。而是撿著三樓的那些雜書看起來。於是那幾位長老也就再懶得搭理,只是千叮萬囑的交代岳羽,日後不得貿然再使用其他秘術之後,就強行把他扔出了樓外。

    而當他悻悻的準備離開之時,就隱約間聽見樓內,傳來一陣敲敲打打的聲音,岳羽這才微露笑意,毫不猶豫的催動著龍角馬,往家中趕去。

    其實之前在那藏書樓內,已經可以算是收穫不菲了。除去『纏絲咒』和『風刃術』這兩個都極其實用的秘法不說,光是用輔助只能系統記錄下來的那些個內息修煉法和武技,就足以令岳羽受益終生。哪怕日後只能夠吸收其中的一兩成精華,也足以令他的武道,推升至一個以往他絕對無法企及的高度。

    此外之前他的那個猜想,也已在風刃術之後基本得到證實。在第四層樓中找到的,那兩門高級雷系劍訣中所載三種大威力秘法,儘管由於他現在部分分支經脈還達不到要求,都暫時無法使用。然而其行功路線,果然一如岳羽之前的所料,是與其他木、風兩種屬性靈力的秘法,有部分重合。並與後二者同樣,都是以足厥陰肝經,足少陽膽經這兩條五行屬木的正經,加上周圍的一些分支經脈為主幹。

    換句話而言,也就是說他日後只需要稍稍注意,以元氣來加強和拓寬這些經絡。以後遇到這三種屬性的秘法之時,都將會非常容易的上手。畢竟有木屬性經脈天生堅韌這個優勢在,若不利用實在可惜。

    此外再結合那些中高階的木系內息心法,岳羽也首次確認自己的資質。心想如果當初小岳羽修習的不是步雲真法,而是木系相關的修煉法決,那麼現在即便還算不上是個天才,卻也絕對不會輸給族內那些資質普通的傢伙。

    而如果說此次的藏書樓之行,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沒有在那裡面,找到快速提升自己真氣修為的方式。無論是那兩種秘法,還是那些武技,雖是都有助於他實力的提升,卻究竟都是外物,無助於他穩固和堅實自己的根本。

    不過岳羽對此也不感沮喪,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希望,放在那些武學秘本上。真正寄托他全部期冀的,應該是樓內的那些包括所有珍惜藥材和製藥,以及大量東勝大陸秘聞的雜學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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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3:09: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三章 機關禁術

   次日臨晨的時候,岳張氏母女和冉力三人,又是早早的就趕去祖祠那邊。 這時候岳冰倩已經被淘汰了下來,每天這麼早起,只是準備去給冉力加油打氣而已。

    不過與往日不同的是,這次岳羽也是早早的出了房門。然後在吃早飯之時,少不得又被自己妹妹冷嘲熱諷一番。

    這幾天岳冰倩一直都以為他是見不得冉力好,心中失落才沒去看後者的比鬥。而對於這種類似於逃避的行為。這小丫頭自然是分外的看不過眼。

    岳羽也懶得去跟她解釋那麼多,心想他那位伯父的擔憂,果然還是有些道理的。岳張氏也就罷了,早已喜怒不行於色。有問題的是岳冰倩,他這小妹再怎麼精明,也只是個未到十二小女孩,還學不會如何適當的掩飾自己的真實心情。

    在出門之後,他也沒去騎那龍角馬。而是第一時間,就以步行的方式,匆匆趕往了藏書樓的方向。這裡的封鎖狀態,仍舊是沒有解除。遠遠就看見十幾位武師拉出一條警戒線,嚴禁無關之人靠近。岳羽遠遠的,瞧見幾個胸前有山嶽刺繡的族人,都被攔了下來。

    還有那藏書樓的第一層和第二層,在那東部一角,竟有一小塊區域被完全燒成了黑炭狀。也不知這明顯是走水的火燒痕跡,是何時被弄出來的,總之他昨天離去的時候,是肯定沒有。

    岳羽不禁咂了咂舌頭,心想族內那些老人們,還真夠煞費苦心的。居然連這種方法,也能夠想的出來。

    不過這方法,恐怕也只能瞞一瞞城裡那些意圖來這裡閱書的普通平民而已,只要是有心人,就不難查出,這裡的封樓時間,要遠遠早於火災發生之前。 不過以此為借口,來掩飾和修繕昨日那些痕跡,倒是完全足夠了。

    微微一哂,岳羽並沒有闖入進去的意思。此刻在這周圍,也不知附近有多少勢力,多少雙眼睛,正觀察著這藏書樓周邊的動靜。這時候闖進去,只是自找麻煩而已。

    此刻他對族內,為何對他使用的之事秘法如此重視,已經基本有了些瞭解。那遠遠非是他想像中,只是擔心他可以越級使用秘法的事情,被淡雲城的人察覺而已。

    --按照那幾位老人的說法,即便是內息十八層之後,也是極少有人會使用這些秘法的。這種類似於妖族神通的術法雖強,但也具有相當的危險性。一般而言,即便是那些地階頂峰強者,也會在數年乃至數十年之後,小心翼翼的進行千萬次嘗試,才能自如使用。而且這過程中,更具有相當的危險性。所以通常那些有望進階先天之人,根本就不會對其加以研習。

    而在他們岳氏族內,除非是確定了這一生的修為,再無可能有寸進,又或者是處於戰時。否則的話,也是沒有資格知道秘法存在的。

    --在那藏書樓的第四層,有著一種宗族傳承秘法,可以令人在效果大打折扣的情況下,不完整的把秘法施展出來,不過代價卻是使用者的生命。並且這種法門,也只有中級以上。並且習練某種含有秘法中級武技達二十年以上的武師才能使用。換而言之,就是以數十年的苦修,加上這一生剩餘的性命,來換取一時的強大。

    而像岳羽這樣,能夠在先天之前,任意使用秘法的存在,實在是個異數。再考慮到那疾風術和風刃術施展之時,那強大的威力,也就怨不得,族內會如此看重。

    說起來,昨日那幾位長輩,會急急的把他趕出樓的緣由,除了那些痕跡需要清理之外,也正是擔憂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封鎖,然後進而發現他的身影。

    岳羽繼續前行,轉進一個小巷之後又繞了好幾個彎,直到確認身後沒有其他人存在之後,才又轉向了城主府方向,找了個偏僻的所在翻牆進去。然後果然就如他的所料,族裡確實是把書樓三層和四層的書籍,連夜轉移到這裡的大殿中。

    而當那幾位老人看到他到來時,那神情是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你一大早既不去練武場習練武技,也不去看宗族大比,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面上帶著薄怒神態說話的,仍舊是那位褐衫灰髮的老人,只是今日,卻換成了一副玄衫。看見岳羽進殿之後,就直奔那些雜學書籍,頓時面色就青了下來。

    「叔祖,您說我現在去練武還能有什麼用?」

    岳羽苦笑一聲,恭恭敬敬的朝著老人一禮。昨天是不知者不罪,可今日之前,他卻已經知道從岳張氏那裡,打聽出這位長輩的來歷。這是他那已過世祖父真正的血親弟弟之一,名叫岳天夢,在長房中天字輩中排行第三。

    至於他這位三祖父,在族內的地位到底如何。只從其輩分,岳張氏提及此人時的恭敬神情,以及殿內其他幾位長輩,隱隱以這位老人為首的姿態,岳羽就能略略猜知一二。而事實上根據他的瞭解,他這三祖父的身份之尊貴,確實還在岳允傑之上,在族內幾乎是一言九鼎。

    那灰髮老人聞言微微凝眉,想想也確實如岳羽所言。以這小子的劍術刀技,已絕非是練習能提高,只能以大量的實戰才能磨礪。至於宗族大比,那些小孩們武技,在岳羽的眼裡只怕是不堪入目。

    不過話雖如此,老人心裡卻仍舊對岳羽這些日子裡表現出來的懶散,還有些淡淡的不滿。先是冷冷瞪了岳羽一眼,這才輕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岳羽見狀微微一笑,開始翻動著那些書本,而雖說他這次來,仍舊是以尋找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為目的。不過岳羽首先拿起的,卻是一本與機關術相關的書籍。

    其實自昨日岳允傑跟他提起,南方諸城請來了機關師,以對抗那五階獅鱷獸時起。他心裡就已對這種『不可思議』的技術,非常的感興趣。只是昨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才勉強壓抑著自己的好奇。

    --說起來,他瞭解到這個世界上,有機關術的存在,也同樣是在一年之前。在藏書樓一二層的那些史書雜記中,就曾看到無數次相關的記敘。不過一直以來,他只以為這所謂的機關術,最多以只是魯班和張衡所制的木鳥飛鷂之類。再強一些,也不過是渾天儀和地動儀之類。即便是那些書中,有些誇張的記敘和言辭,也只是當這些書的作者,把機關術給神話化了。他前世那個時代的野史中,也不乏這種例子。

    直到昨日,岳允傑親口跟他提及,一些強大的機關師,實力竟足以抗衡五階妖獸的時候,岳羽這才驚奇的發現,這機關術遠不止是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那些書內的描述,恐怕也絕非是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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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3:10:2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易元丹方

   五階妖獸的實力怎樣,岳羽其實也沒有什麼準確的概念。只知到這個階層的獸類,已是只有先天以上的強者才能應付。如果它們認真起來的話,哪怕是只有一隻,也足以令擁有千餘名武師的岳家城損失慘重,甚至於族滅城亡了。

    而據岳羽所知,那獅鱷獸乃是下階靈獸之屬,儘管身軀在高階妖獸當中,只是中等程度而已。不過本身卻是力大無窮,渾身鱷甲,除了一些要害部位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破綻。就整體戰力而言,即便不如那些普通的六階妖獸,相差也不會太遠。而那所謂的機關師,竟能有與之對抗的力量,實在是令岳羽震驚不已。也在第一時間,想到了他前世時的那些威力恐怖的戰爭機械。

    當然,岳羽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他那個時代的核動力戰機戰艦,能夠來到這個世界,說不定真能夠對抗那些高階妖獸。但以東勝大陸那還才剛進入啟蒙階段的數學和物理知識而言,是絕不可能擁有那些東西的。

    ——可也正因為此,岳羽才會對機關術倍感好奇。

    不過令岳羽稍感遺憾的是,岳家這些藏書當中,雖是有些關於機關術的知識。其中甚至還涉及到機關木人,機關木獸之類匪夷所思的傀儡製造,但整體上,卻並沒能夠脫離岳羽的認知範疇。

    而以這些傀儡的程度,最多也只是能夠起到端茶倒水的作用而已。除了其精巧程度,以及古怪而完全不遵物理法則的製作方法,令岳羽稍感驚異之外,卻遠遠不足以對抗哪怕最低階的人類武士和妖獸,

    唯一有價值的,恐怕就是這些機關木人軀體上,那些以硃砂銀汞刻畫出來,應該是被當做能量輸送線路的詭異線條。再還有書中提及多次的,作為木傀儡驅動能源的妖力結晶和靈石。

    「難不成,能夠對抗獅鱷獸的,也是類似的機關傀儡?」

    把最後一本有關機關術的雜書放下時,岳羽的眉頭已是緊緊皺起。以通常的概念而言,所謂的機關,應該是與笨重和難以移動這些特性劃上等號的。不過這機關傀儡除外,也只有以其高機動性,才能夠跟得上妖獸的速度,並與之對抗。

    不過那樣的機關傀儡,岳羽卻是無法想像得出來。那些書中倒是有些描述,據說是以妖骨為軀幹,以巨大的精鐵劍為武器,高可達百丈,力可拔山河。只是不知,具體的摸樣外觀和戰鬥方式,又是什麼樣的情形?那百丈身高,又到底是如何對抗地心引力的?

    笑著微搖了搖頭,岳羽暫時放下了這機關術的探究。心裡還是沒搞明白,那些機關師到底是如何與那些五階妖獸對抗的。看來他若是想要真正弄清楚其中玄虛的話,還是得找個機會,去親眼去看看不可。

    接下來的時間,岳羽都把精力,放在了那些藥冊醫書上。相較於那寥寥無幾的武技秘本和機關術,前者的數量實在堪稱海量。哪怕是以岳羽那完全是翻書般的速度,整整一天時間,也才不過草草記住了其中二分之一而已。

    只從珍貴程度和實用性而言,這確實不愧是岳家數千年的秘藏。光是那培元丸,岳羽就從中發現好幾個,由不同的藥草組成的藥方,更記載著無數種,岳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藥草。其他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內息修行的藥丸方子,也有不少。

    比如在一本名為《內外素問集》的醫書中,就找到了一個名叫紫血散的藥浴方子,若能在高強度練武之後使用,可以起到舒緩肌肉,強健筋骨的作用。無論是他本人,還是冉力林卓,都可用得著。

    再還有一種名為羅緯丸的藥丸,若是配合合適的針灸手法,對經脈開拓極有好處,恰是岳羽現在最需要的一種藥物。

    不過這千餘本厚達三尺的書中,能夠在直接幫助提升他實力,並且現階段他能弄到手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僅有的那幾個能一定程度快速增加修為方子,不是所需的靈藥難尋,成本無比昂貴。就是對使用者的要求太高,基本上那應是屬於先天強者專用的藥物。

    就比如岳羽最為看重的那個『易元丹方』,所需的材料應該是所有方子中最低,也最容易尋找的那一種。其內的輔藥儘管也同樣是極珍貴,不過在著岳家城控制內卻盡可找到。可問題的是它的主藥,是五級妖獸的骨髓和妖丹,只怕是合整個岳家城數千武師之力也是難以將之弄到手。岳羽更不會認為,整個宗族會為自己做出如此犧牲。

    至於其他的方子,那變態的程度就更是一個勝過一個。有時候即便是一種輔藥,也價值高達萬金,估計把整個岳家城賣了,也買不下整個藥方所需材料的四分之一。

    不過想想也就難怪,若岳家在培元丸之外,真還有比較實惠的藥方的話。那麼而今的高級武師,也就遠遠不止是現在這個數目了。

    在這些岳家的藏書中再無所獲,岳羽當天回家時的心情,是鬱悶無比。而之後連續幾天,他仍舊是清晨既趕至城主府,去翻查那剩下的書籍,然後每天失望而歸,

    這令那幾位長輩的面色,是一日難看於一日。直到岳羽最後徹底放下了那些雜書,開始向他們請教一些武技上的疑問時,這才重開笑顏,不過僅僅第二日,包括武學上成就最高的岳天夢在內,一天下來都是冷汗涔涔,心裡滿是興奮驚奇和僥倖混雜的複雜滋味。

    ——此前的岳羽在這幾位老人眼裡,根本就是不務正業。然而當岳羽真正開始把注意力轉移的武技上,並展露出那驚人天賦之時,卻又令他們有種受不了的感覺。岳羽的每一個提問,不是正中他們所修武技的精妙之處,就是一些比較關鍵的缺陷。很多地方,便連他們自己都未曾注意,也答不上來。而岳羽的一些見解,更是發前人所未發,竟讓他們有種振聾發聵,醍醐灌頂之感。

    而連續幾日下來,幾位老人固然是沒少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卻也同樣是收穫非小。感覺岳羽的那些問題,是既令他們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自是未曾察覺,岳羽唇角處的那絲笑意,是一日勝過一日。

    或者是出身軍旅的關係,岳羽前世時也不大怎麼會處理人際關係。即便是混在充斥著陰謀險詐的傭兵界,也多半是直來直去居多。不過對於這幾位嗜武如命的老人,他自然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博取好感。畢竟未來幾年,他都可能需要極大的倚重於宗族之力。

    ——所以這展示自身價值固然重要,與族內的權勢人物搞好關係,也同樣是不可或缺。

    當然這兩天也非單純是出處於討好,與這幾位長輩的交流,他也有不少得益。很多不解的地方,若是單由自己參悟,必然也費數十日之功不可。甚至若是時間允許的話,他倒是恨不得把這樣的日子能夠永久的繼續下去。

    不過就在第五日,宗族大比終於到了最後的階段。而當天大比結束的晚上,岳羽也是早早的離開了城主府,回家坐上了岳張氏趕往宗族祠堂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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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3:11: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宗族大宴

   在車輪轔轔滾動的馬車裡,聽說冉力在大比最後一戰,居然敗給了林卓,岳羽實在是有些愕然不敢置信的味道。

    要知道他在這大比之前,可是給冉力做了足夠功課的。包括分析林卓的內息特性,身體內的那些暗藏傷勢,還有使劍的特點,無不都是面面俱到。甚至就在昨天晚上,還根據在藏書樓的第四層,看到的那本衝霄辟邪劍決,特意給冉力設計了幾個針對性的戰術。哪怕是修為差了林卓一個層次,也應足以把那傢伙狠狠壓制才對。

    說起來是有些偏心,不過岳羽絲毫都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冉力名義上是他的僕人,然而早在半年前起,他就已將之當成了自己生死兄弟。至於林卓,嚴格一點的說法,應該還只是稍微熟一點的陌生人。而就未來而言,他也暫時只打算把這人當做工具看待。

    放著親近自己的人不顧,反而去親近照顧外人,這世上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可在他如此周全詳細周全的準備之後,冉力依舊是敗北的結果,實在是令他有些想不通。

    「你個蠢貨!我之前是怎麼教你的?要你一開始就全力以赴,消耗他的真氣,壓制住那傢伙別讓他有機會回氣,你到底照做了沒有?」

    用手指敲著冉力的頭,岳羽一臉的寒霜。心裡既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懊惱,也有著被林卓折了面子的憤慨。他原本還想著,讓冉力親手討回上次在林卓面前落敗之恨,不過如今看來,自己的精心謀劃是完全破產了。

    「——真說起來,那個傢伙不過是個半死的廢物!武師級強度的內息,我看他最多只能用上三分鐘就會出問題!之前又是連續十天都是苦戰。連這樣的都贏不了,你還不如去死掉算了!」

    冉力聳拉著腦袋沉默不語,滿臉都是羞慚之色。相較於這次於沒有奪魁,再次輸給林卓的遺憾,其實他這次更在乎的,是丟了岳羽和他那幾位老師的顏面。

    有族內幾位看好他的幾位教習,親自給他安排的黑幕賽程,再加上岳羽這個單純在武技上,已經是絕對宗師級別之人親自指點。這樣都輸給了林卓,在冉力看來實在是把臉丟到了家。

    「你憑什麼資格去說小力哥?」

    二人的對面,岳冰倩有些看不慣的站起身,滿臉都是憤慨的暈紅。「力哥這次好歹也是宗族大比第二!你呢?連參加大比的資格都沒有!而且所有看過他們那場比試的人都知道,力哥他也不是真的就不如林卓,從頭到尾,那傢伙都是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要不是他最後情急拚命,力哥又心軟收手的話,現在的結果一定不會是這樣——」

    岳羽聞言把詫異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冉力。他雖是知道了結果,卻沒有想到,詳情竟然會是這樣。而冉力卻非但是不曾因此而感覺好受些,反倒是愈發的羞愧,整個腦袋都快掉進了膝彎裡。

    關於林卓可能會在最後決賽中拚命的事情,岳羽那邊亦是早有所料,也為此準備了足夠的準備。他所需做的,就是按照岳羽提供的應對方案,然後把斧頭毫不留情的,狠狠劈過去,打斷對方最後的僥倖就行。

    而事實上,如果當時他照做的話,不但可以使自身毫髮無損,林卓也會以殘肢重傷收局。可是最後不知為何,在看到那帶著幾份絕望,決然和淒愴的眼神,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收手。

    此刻那邊的岳冰倩,仍舊對兩人間的詭異氣氛毫無所覺,猶自在冷笑著。「還有那個林卓,人家也比你強了無數倍。憑你也敢說他是廢物?人家可是幾位親口堪比實力堪比中級武師,又豈是你說壓制就能壓制得住的?根本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有他的身體——」

    說到這裡時,岳冰倩的神情忽然一怔,想起今日擂台上的情形,與自己這無能兄長所言竟是相差無幾。

    岳羽淡然一笑,將自己妹妹的話自動過濾,對於冉力敗北的惋惜和惱怒,這時也消失無蹤。冉力一直以來在他面前都是很成熟,他一時倒是沒想到,這傻大個居然也有心軟的一面。

    他現在唯一在意的,就只是岳張氏的態度。只是後者卻一直都對他們的話仿若未聞般,眼望著窗外的人流。

    這宗族大比之後,就是族宴,重要程度不在十天之前的祖祭之下。這也是岳羽為何會急急趕回來與家人匯合,又換上一身新衣的原因。

    而這次當四人抵達祖祠之時,這裡雖是已在祠堂前,擺下了數千張大圓桌,卻早沒有了之前那幾日的喧囂。既稱是族宴,那麼有資格在這裡列席的,也就只有岳氏族人而已。除了一些重要的客人之外,其他奴僕侍從之類,哪怕地位再高,也無資格參與。

    一進入其中,幾人就被特意迎上來的祠堂執事,專門安排在了比較靠前的位置。不過冉力卻又有不同,這次卻是與他們分開,被引到最前面的那一席。與族長共宴,向來都是給予宗族大比前三強的殊榮、

    不過看前面幾桌的情形,岳羽卻是暗暗有些好笑,說是宗族大比,然而前三人裡面,卻是一個姓岳的都沒有。而五十強內,長房更無一人。其實他那堂兄岳林,這次本是有機會問鼎前十的,可惜的是在第一天就被他弄得全身是傷。好在那傢伙還年輕,日後至少還有著兩次參與宗族大比的機會。只要其中有一次能夠脫穎而出,就足以保證他的無量前程。

    然後岳羽又看自冉力在首席那邊坐定之後,就有無數人尋著各種各樣的借口理由,與他搭著話,這次冉力儘管沒有獲勝,卻也足以令許多人看到他的實力和價值了。

    而與之相映襯的,則是林卓身邊的冷清。哪怕是這次大比成功奪魁,這少年的前途,在族內依舊是無人看好。不過林卓的背,依舊是筆直的挺立著,就仿似寒風中孤身挺立的雪松,顯得異常的孤寂和悲涼。

    岳羽端起茶抿了一口,然後唇角微微挑起。他原以為這傢伙之所以對這宗族大比如此期待,最大的可能,是為了獲得那強髓丹來提升實力。可如今看來,情形遠非是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即使是在得到他醫治的承諾之後,依舊是以透支著自己生命的方式,一路闖入到決賽,然後又採用那拚命的方式。這個人的性情,遠比他所認為的,還要孤傲!

    正沉思中,岳羽的思緒突然被一陣呼喝聲打斷。他眼再次抬起,只見前面的人紛紛站起,而在那是祠堂門口,岳允傑正陪同一為胸前繡有雲霧圖案的三十歲許中年,從門內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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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意料之外

   岳羽有些訝然的眨了眨眼睛,看這服飾,應該是淡雲城的又一位重要人物。不過從鴻飛鴻正的死到現在,才不過十幾天而已,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卻不知,這又是淡雲城那些強者當中的哪一位?

    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年時間裡,岳羽雖也是花了不少功夫,來熟悉身邊的環境事物。可是對於這北馬原到底有哪些著名人物和高手,這種連身邊之人也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卻是不甚了了。只能從那人袖邊的七根銀線,來推測對方在淡雲城的身份,應該不低而已。

    而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從方才開始,岳羽就感覺到那中年,總是有意無意的,把目光掃向這邊。還有他的身後,總有股令他背脊骨發涼的感覺。不過等到回過頭時,卻有沒有發現任何的異狀。只能看到那個方向,看到岳有方和張惠玲夫婦,在另一個席位上,與其他人言笑晏晏的交談。

    岳羽哂笑一聲,也就沒再加以理會。淡雲城的人目前對他也僅只是懷疑而已,至於他身後的那對夫婦,則純粹只是找死。

    那天的事,他本不欲再做追究。可如今卻不是他想放手,就能放手得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這句話果然是有道理。

    不過這些,都遠遠不足以令岳羽放在心上。令他真正有點在意的,反倒是同席的這十幾人。

    族內四房嫡脈的成年男子,按規矩都是在前面的席位。故此在這裡的,就只剩下了婦孺。而一個很有趣的情形是,這些人中,明顯分成了兩拔。其中大部分,對於他們三人都是毫不搭理。他們家最近雖是開了家藥鋪,日子好過了不少,然而在這一桌婦人的眼裡,卻仍舊是上不得檯面。雖不會刻意去得罪,卻也不會將他們放在眼中。

    而剩下那的一部分,對於岳張氏雖是和顏悅色,言辭之間卻又隱隱透著幾分疏遠。岳羽估計這幾個,恐怕是受了自己夫婿或者長輩的提點,不過有些話,卻又無法點明。因而明面上雖是透著幾分親切,心裡卻仍舊還是有著瞧不起的念頭。

    看著岳冰倩那小臉上隱隱透出的一絲落寞和不甘,岳羽是微微皺眉。

    ——這整個宴席中,他們母子三人,倒像是多餘之人,被同桌的幾個小圈子,完全的排斥在外。

    對此岳羽自己倒是不怎麼在意,問題是他的家人。看來自己也是該另想辦法,為岳張氏謀得一個在族內能夠挺直了腰說話的身份了。族內不想他的存在被外人所知的心情,他也能理解。可也總不能任由自己母親,和岳冰倩受這種委屈——

    之後的時間,卻是無趣的很。以岳允傑為首,數萬名族人再次祭告祖宗。等到一整套儀式完成,已是半個小時之後了,而緊接著是給予宗族大比前十強獎勵。這次雖然沒有了強髓丸,然而宗族方面,也同樣是費了些心思。林卓得到的是一把十級異兵映水劍,一匹龍麟馬加上五百兩紋銀。而冉力則是等而次之,同樣是一柄九級異兵開山鉞,一匹龍麟馬,不過銀子卻只三百兩而已。

    ——不過這也只是看似比林卓的獎勵低些而已。那柄開山鉞重達一百六十公斤,兩面開刃,用料十足,名義上雖只是九級異兵,然而即便正面對抗十一級寶兵,也能不落下風。算起來光是這柄斧頭的價值,就足足相當於林卓那柄映水劍兩倍有餘。

    令岳羽毫不覺意外的是,沒有看到獎勵中有強髓丸,林卓只是稍稍失望,神色就已恢復如常,似乎渾不將其放在心上。

    到這裡時,岳羽已經是感覺無聊已極。不過再然後的時間,仍舊輪不到正式開宴,而是由族中幾位耆老主持,點評包括岳允傑在內,所有有職司的族人功過。這個過程則更為冗長,好在這時已用不著如之前那般嚴肅,族內的那些事務也與他們無關,四周慢慢的傳來一陣陣的竊竊私語和笑聲。

    而就在僅僅幾分鐘後,整個青條石廣場卻又漸漸的寂靜了下來。這倒非是評定這麼快已經結束,而是岳允傑這時也不知因何緣故,忽然長身站起。而前面無數雙視線,都帶著些驚愕與不解的望了過來,其中更充斥的艷羨和妒忌之色。

    岳羽正微覺有些不解的當口,岳允傑已是朝著四周抱拳一揖。「諸位父老兄弟,今日族宴之前,還有一事正告諸位。今我長房四代子弟岳羽,已由族中諸位耆老議定,特授以議事堂席位。然念其年紀尚幼,閱歷見識皆不足以視事,其宗族議事席,暫由其母岳張氏暫攝!並統管族中所有藥物及兵甲買賣——」

    岳允傑的聲音清朗渾雄,加上刻意用上了內息。岳羽這邊雖是隔了數十餘丈遠,卻依舊是清晰可聞。

    而這一刻,不止是同桌的那些婦人們,都在愕然中睜大了眼睛,滿臉不信的看了過來。甚至連岳張氏,也同樣是驚愕無比。

    岳允傑口裡所謂的議事堂席位,雖不過只是虛名,除了宗族一些大事之外,其他並無太多的權利。不過按照岳氏千年來的成規,也只有在議事堂獲得一席之地之人,才可真正算得上岳氏的核心族人,真正有了執掌宗族重權的資格。此外死後的牌位,也可進入祠堂排列,而不用像其他人那般,只是簡簡單單的在殿內那些石柱上刻下自己名字。

    ——甚至就連所用的輩分字譜,也是與普通族人不同。就比如岳羽的父親岳允德,用的就是允字,而其他同輩族人,卻都是有字。

    不過一般能獲得這一殊榮之人,要不就是武技出眾,要不就是能力能夠令所有族人欽服,又或者於宗族有大功之人。而且每一代,都只限三十人之內。故此其中的每一個席位的授予,宗族都是謹慎無比,往往需歷經十數年考核不可。

    而原本四房嫡脈子弟之中,若有人能夠在二十歲之前,在宗族大比中獲得前三甲,也可直接得到席位。一年下來,總有一兩個幸運兒能夠入選,

    不過今年別說是三甲,便是十強之中,也只有雷字房有人勉強擠入而已。原本眾人以為今年,已再無人能獲得席位,因而此刻,也就愈發的感到驚訝。

    ——不止是驚愕與岳羽那近乎與廢物等同的狼狽名聲,更是愕然於岳雲傑言語當中,授予岳張氏的重任!

    統管族中所有藥物及兵甲買賣,也就是說,整個族內分佈千里範圍的所有藥鋪、鍛冶和皮貨鋪子,未來都將置於岳張氏的管轄之下。而那已經是宗族近乎四分之一的財力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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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百思不解

   一直沉寂了半晌,岳張氏目內的懵懂之色,才漸漸散去,她先是斜睨了岳羽一眼。 緊接著又站起身,向岳允傑回了一禮。然後強壓著胸內激盪不已的心緒,抬起頭昂然面對那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飽含各種複雜情緒的視線。

    這一刻,她胸內那自丈夫死後幾年來積鬱的所有委屈不平,都宣洩了開來。渾身上下,像是卸下了幾百斤重擔般輕鬆無比。也真真正正的,在往日那些總是眼含憐憫鄙夷的族人面前,吐氣揚眉!

    一個議事堂席位,已令她此前的所有擔憂,都煙消雲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參與到族內二十餘位大執事職位的定奪。掌管藥鋪和兵甲事務,則意味族內近一萬七千餘人,二百武師的生殺予奪,都將在她的一念之間。

    而今日起,這岳家城能夠在權勢上,與她相提並論的,亦不過寥寥十數人。

    不過這一切,都沒有能親眼見自己的兒子長大成材,令她來得欣慰和欣喜。她張瑤怡,總算不負是自己那死去的丈夫,還有本支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

    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岳張氏收回了望向前方的視線,然後唇角噙著一絲笑意。他那庶出妹妹儘管令人生厭,不過有一句話卻沒有說錯,她們這樣的婦人,最大的依靠,還是自己的子女。

    而這時的岳羽本人,卻正是微微凝眉,以至於連岳張氏那怪異目光,都毫無所覺。他如今總算是有些理解,之前岳允傑為何會說淡雲城的人,之後會把注意力,放在他們家身上的緣由。

    ——如此毫無理由的高調,實在是不引人都難。

    而如今岳允傑和族中那幾位耆老的決斷,固然令他有心胸一暢之感。然而心裡卻也同樣,多了幾許疑惑。

    他實在是搞不清,岳家高層要把他架在火上烤的原因。難道說,他們這是打算玩故佈疑陣,虛虛實實的把戲不成?

    微搖了搖頭,岳羽揮去了腦內的不解。無論岳允傑到底打算如何,都與他沒關係。哪怕是淡雲城確定人是由他所殺,也繞不開這一整個岳家城。

    至於那偷襲暗殺之類的手段,淡雲城無論來多少,他都盡有辦法接下。唯一可慮的,就是他母親和岳冰倩的安全。增強她們身邊的護衛力量,是勢在必行——

    思及此處時,岳羽的眉心,更是緊凝成了一個川字。如果真能掌握著族裡的藥物和鍛冶行當,那麼只要岳張氏稍稍從中卡點油水,就足以令他們家一夜暴富。

    問題在於武師,那些低級的武師,他們家無論想僱傭多少,都盡可找得到。哪怕是岳家城沒有,黎城那邊的零散武師,也不知有多少。可如果真是面對淡雲城,這些人卻多半是不大頂用的。

    至於那四級以上,在任何城市和家族都是中堅力量,卻不是輕易網羅到的。而即便能夠,其根底也難以令人信任。

    岳羽又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城主府,看到的那些藥方。目下而言,也只有從那些藥物,以及他自己的醫術上想辦法了。如果可以不計代價,他倒是有辦法,速成出幾位中級武師。而唯一的難點,就是難以找到足以值得信任,又肯支付出自己未來之人——

    同一時間,更遠處的張惠玲,卻是心裡一陣徹骨的冰涼。她的雙眼,自始至終都是以怔然的目光,看著前面那個一襲白衣,清秀動人有若白蓮的身影,以至於手中茶盞都掉落在地,都恍若未覺。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以這艷羨和嫉恨的目光,注視她那嫡出堂姐了。

    ——一出生的時候,就是如此,她那堂姐被無數人寵愛著,吃穿用度一樣不愁。自己卻只能遠遠的看著,然後在族內那些漿洗僕人的呵斥下,在滴水成冰的天氣裡,去洗浣那些垢衣。

    出嫁的時候,也同樣如是。六十四抬妝奩,大紅錦緞製成的嫁衣,無數珠寶裝飾的霞冠。而她張惠玲,卻只能懵懵懂懂的被長輩劃入到陪嫁之例,然後到這人地兩生的岳家城,等待自己那未知的命運。

    而此時此刻,與前些年也通樣沒什麼兩樣。然而她的心內,卻又多出了一絲絲恐懼。

    原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那女人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告訴自己那嫡出堂姐,我張惠玲出生是不如你,可這以後,你卻遠不如我!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女人卻又偏偏站了起來?

    一點點的驚悸,掠過了張惠玲的心頭。她想起來這幾天隨丈夫拜訪的那幾位耆老的古怪態度,那女人進入議事堂,便是那時就早已決定了麼?祭奠之時,岳允傑將她的事,推遲到祖祭之後再做處理,是否也在嘲笑著自不量力?

    她的心裡個更有著濃濃的不解,議事堂席位,絕非是以長房一己之力能夠決斷。三十位族中耆老,也至少有六成半,分屬於其餘三房。那張瑤怡又憑什麼,獲得其餘三房的認可?就憑她那個廢物兒子?

    強壓著胸內升騰而起的不安和驚恐,張惠玲無比艱難地轉過了頭,然後就看見自己的丈夫岳有方,面色也同樣青白無比,身子更微微有些發抖。而那眼神間,竟與同桌中的其他人一樣,都滿蘊著責怪和疏遠。

    張惠玲先是只覺全身如受雷擊,然後嘴裡滿步苦澀。這一刻,她竟有股想要大笑的衝動,眼前這個充滿陌生味道的男子,真得就是她這些年苦心謀劃,殫精竭慮去幫襯的那個良人麼?

    剎那間,她只覺自己整個人生都已破碎,再沒有了任何意義。

    ※※※※

    「允傑兄!這情形,還真是奇怪呢!」

    廣場前方的那個上席,鴻冥微微一笑,沒再去看自己身周,那無數雙詫異的目光。

    議事之前岳允傑提的第一件事,就是納岳羽入議事堂。然後就在各方各支的人還在錯愕的當口,與會的三十位宗族長老,竟已是大半都表示了同意。從提出到決定再到宣佈,總共才只不過用了幾分鐘而已。

    然而這時候,鴻冥的心裡,卻有些驚疑不定。以岳家城那些老傢伙的精明,不難猜出那個岳羽,早已經是他們淡雲城懷疑的對象之一。

    今日當著他的面,來這一麼出戲碼,岳允傑這到底是意欲何為?而如果說之前,他對那小孩,僅僅只是稍稍有所側重,那麼現在,卻是方寸頓失。

    這岳家又到底真是毫無虧心不可見人之處?還是天真到想以此法,來惑他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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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半夜殺機

  「也難怪鴻兄你會奇怪,說實話,這件事即便是我本人,半年之前也是所料不及。」

  岳允傑毫無異狀的斟著酒,一臉的淡然。「鴻兄您可知道那岳張氏開的那家藥鋪?」

  鴻冥微微頜首,那家順德藥鋪,他自然不可能不清楚。鴻飛死前的前一天,就是受人所托,替岳家城的那的另幾家藥鋪出頭,然後與那個名叫岳羽的小孩有了齟齬。緊接著次日,就提出要娶那岳張氏之女為妾。

  ——再然後,他那兄長和侄兒,在岳家城的城主府,莫名其妙的被人當庭刺殺。鴻家於宴七人,無有活口!

  事後整個北馬原到處都是傳言,說岳家欲於他們鴻家翻臉,可是之後這岳家城所屬勢力,除了聚集人手,對他們淡雲城多有防範之外,卻再無敵意之舉。而無論是他本人,還是族內的那幾位,都看不出,岳家能在這次的事情中,撈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好處。

  說是他們南方諸城遣人刺殺,倒是有那麼一絲可能。那些人既能請動機關師出手,那麼再請來後來一位能夠在岳家城出入自如的大高手,也毫不奇怪。

  可這又難以解釋,為何那刺客,會偏偏留下岳家的人只傷不殺。即便是要離間,這種方法也委實有些愚蠢!

  而更令鴻冥感覺奇怪的是,此後岳允傑就杖斃自家奴僕多人,此後又與那岳張氏母子多有親近。再還有岳家城的一些曾經與後者有關的人,有關的事物,還有那家鍛冶鋪和綢緞鋪,都無緣無故的消失或者被調離——

  這一切,都充滿了巧合的味道。哪怕是他心裡明知道,以一個十二歲少年,絕無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卻也是不自禁的心中生疑。

  「——那女人無論氣魄和手段,都令人無比欽佩。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來,然而我敢斷言,三年之內,他們家必是日進斗金。實在是一個異數——」

  岳允傑搖著頭,轉過頭解釋著:「我岳家那些藥鋪和兵甲鋪的情形,想必你們淡雲城也清楚,如今在我手裡是江河日下。這次幾位族老的意思,就是想借那岳張氏的那份精明,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鴻冥心裡微微一哂。若是只為了此事,就輕易的將那僅有三十席的議事席授出。那麼這岳家,也就再沒有資格,存續千年。

  這時的岳允傑,卻又是一笑。「還有她那雙兒女,你別看她家的長子,在岳家城裡名聲極差,人卻是極聰明的,接她母親衣缽綽綽有餘。還有她那女兒,也是一個怪胎。雖說如今小小年紀,內息修為也不怎麼樣。可最近宗族大比時,卻不知道怎的,投了我家幾位長老的緣法,都說是要親自指點她修行呢!可惜我們岳家,從沒有把議事席授予女人的規矩——」

  鴻冥的神情微怔,頭一次感覺,這次的事情恐怕有些棘手。而岳允傑的態度,也令他有些捉摸不定。

  ※※※※

  回程的路上,馬車內的氣氛與來時截然不同。不但岳冰倩更為興奮,便連冉力也是一掃之前的頹廢,黝黑的面上滿是激動的紅暈。

  而岳羽表面上雖也在笑著,心裡卻是一陣忐忑。他不認為這時候,還能夠瞞得了岳張氏。那患得患失的情形,這些天也克服的差不多。不過真要開口時,卻又發覺自己喉部連正常的發音,都變得異常的困難。

  「娘親!這個,其實那天——」

  岳羽是一臉的面紅耳赤,幸虧的是他前世那些好友不在,否則的話,他真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不過就只是一句話而已,搞得好像初戀的小男孩一樣。

  直視著岳張氏含著幾分探詢和笑意的眼睛,岳羽猛地一狠心,勉力壓制住心裡想要逃避的心緒。

  「——其實那天城主府的事情。是我和冉力——」

  話音未盡,岳羽就聽見一聲銀鈴般的輕笑。愕然抬頭看過去時,卻見岳張氏笑意盈盈的伸手拍了拍了他的頭。

  「傻孩子!你當你還真能瞞過你娘?別忘了你身邊,還有個小叛徒在,總之那件事我就暫時不追究,不過以後千萬不許再這樣冒險,哪怕是為了我和你小妹,知道了麼?」

  岳羽一時只覺尷尬無比,岳張氏的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哄小孩。不過他心裡面,此刻卻又莫名的感覺一陣安心,一直懸在心裡的大石,也徹底放下。

  不過緊接著,他又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咬牙切齒地怒目瞪向了對面。而冉力則是心虛的抓了抓頭,乾笑著偏移開了頭,不敢於岳羽對視,

  而馬車內唯一仍舊沒搞清楚情況的,就只有岳冰倩。

  她是第一時間,就感覺到車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也無比清晰的聽到,岳羽口裡提及城主府這個敏感字眼。然後心裡更隱隱約約,又無可抑制的冒出了個念頭,心想那天晚上闖入城主府的,該不會就是岳羽?

  然而這個想法,只是在腦內稍稍閃現,就被岳冰倩毫不猶豫的拋開。想想也覺可笑,若那件事真是她這廢物般的兄長所為,那簡直就等同與太陽從西邊升起無異——這個世上,只怕再沒比這個更荒唐的事情。

  這時候的岳羽,心裡卻是恨不得把冉力給生撕了。正琢磨著,今天過後,到底是把這小子煮還是煎好的時候。心中突然驟升警兆。驀地掀開了側旁的窗簾,探頭向外面看了過去。

  此刻他家的車隊正轉過十字街口,而就在岳羽這一側街道的一旁,一位白衫俊美中年,正騎在一匹龍鱗馬上,側目冷冷的望著這邊。而在他的身後,還有著六位一襲黑色緊身衣的中年,竟無一例外都是四級以上的武師,胸前繡著淡銀色的雲霧。目光裡,亦都是隱含殺意。

  岳羽心裡頓時間一陣陣發涼,在這剎那間,突然就明白了宗族給他這議事堂席位的用意。

  ——原來他到底還是小視了淡雲城,這可不是他前世,那個無論什麼事情都講究證據的秩序年代。有的事情,就僅僅只需一個懷疑,就已經足夠成為動手的理由!

  苦笑著,岳羽放下了窗簾,隔開了與那位淡雲城使者的視線。心想自己之前還真是夠天真的,竟忘記這個世界武力為尊的法則。

  而就在同時間,岳羽的心裡也升騰起了一陣,比以往要為強烈得多的,對自身實力的渴望。

  ——若是今日他有同為七級武師的修為,那就絕不會放任這幾人從自己眼前離開!就只憑對方將主意打到他和他的家人這一條,他岳羽必定要滅這淡雲城鴻家滿門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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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五行聚靈

  看著那四輪馬車漸漸遠去,鴻冥皺了皺眉,把馬頭勒轉了過來。也不知是否他的錯覺,在與那少年對視的瞬間,他竟也股渾身一陣發涼。就仿似自己看到的,是一頭五階凶獸,而不是一個年紀才到十三的少年。

  ——這讓他有些不可思議,那種冷颼颼的感覺和壓迫力,即便是他那號稱北馬原先天以下第一人的兄長,似乎也差了一籌。

  「大人?之前您不是說這小孩,有些可疑麼?」

  鴻冥的身後,一位方形臉的六級武師離群而出,策馬與鴻冥並肩而馳。「剛才我們都已經佈置妥當,就等動手,怎麼突然又要放棄了?」

  「那小子今天已被岳家正式授予議事堂席位!」

  鴻冥微搖了搖頭,一臉的凝重。「這岳家的那些老不死,確實是老謀深算!你沒感覺到麼?剛才這附近,已經多了好幾位實力很不得了的傢伙——」

  「這不就更加可疑?」

  那武師微一挑眉,那幾股氣息,他本人也是隱有所覺。「為了幾個婦孺,出動至少四位中級武師,我看他們岳家這是不打自招!」

  「可人家也有理由!那個岳張氏如今統管岳家所有藥鋪和兵甲售賣,如此重要人物。他們岳家派幾個人暗中護衛,那也是理所當然!」

  鴻冥一聲哂笑,目內滿是寒意:「還有那個小子的妹妹,岳允傑剛才親口跟我說她深得宗族幾位長老看重。據說是天資了得,先天沒把握,地階頂峰是沒問題。人家緊張些,也是正常——」

  說到這裡時,鴻冥的話音一頓,眼裡閃過了一絲猶疑。他之前已經通過在岳家城的那些『線』,知道岳冰倩確實是大比之時,與岳家那些長老有過接觸。

  ——如果這時間,是放在那晚之前。那麼他現在就已放棄了這母子三人的懷疑,然而那偏偏,卻是在鴻正鴻飛死之後!

  「這就更為可疑了!」

  方臉武師的眉頭愈發的緊皺。「我看還是要想辦法,再給那小子佈一個局。即便沒可能殺掉他,試一試總是好的!」

  「哪有那麼簡單?對付一個岳家無足輕重的子弟,與一個宗族核心成員,這意義可是截然不同。而且殺我兄長之人,若真是那小子的話,再加上幾位護衛武師。那麼我們幾個人合力,都未必能殺得了他!」

  鴻冥揮了揮袖,一臉的凝重。「真要僥倖成功也就罷了,我還真不信,他們岳家會為一個已死之人與我家翻臉!但若是事有不濟,我們只會損失更重而已。別忘了,這裡畢竟是岳家的地盤,而不是我們家的淡雲城。這件事,還要再等等看——」

  方臉武師聞言頓時一陣啞然,之後再不多言。而鴻冥則是自顧自的,陷入了深思。

  他現在倒是有五成把握,當夜刺殺鴻正鴻飛二人的,正是那少年。儘管這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一個十三歲不到的少年,力挑岳家數十武師,然後一劍擊殺他那號稱滄瀾劍王的兄長。

  可岳家的態度,卻令鴻冥又不能不如此懷疑。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他如今手裡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證據。就正如他剛才所言,對付一個無權無勢之人,與一個手掌重權的岳氏族人,完全是兩種概念。對於前者他有無數種辦法,無論是尋找證據,還是挑動岳氏內部之人向其下手,都可輕鬆完成。可對於後者,卻幾乎令他無計可施。

  而最令人頭疼的,還是岳家今日藉此展示的姿態,這是擺明了要護住那少年。甚至於哪怕真與他們淡雲城翻臉,也是在所不惜。

  鴻冥一陣猶豫,岳家已經為此事,將三個萬人城鎮讓與淡雲城統轄。而且那鴻飛所為,也確實有些不當。為了一個死去的族兄,加上一個不知死活的蠢貨,在這時候與岳家決裂,是否真有此必要?

  思索了良久,鴻冥終還是搖了搖頭,如今他身邊的力量稍顯不足。究竟如何決斷,還要看城主的意思——

  這個小子肯定要殺,但不是現在——

  ※※※※

  回到家時,岳羽在自己房內抱著那柄金烏劍,心潮起伏了半晌都久久不見平靜。自在這個世界復生之後,他從未放鬆過對自身實力的追求。可若論到追求的欲望強烈程度,即便是在闖入城主府那夜之前,也遠遠無法與今日比擬。

  然而如今橫在他面前的,卻是一條絕路。甚至唯一還能提供些幫助的培元丸,如今都在漸漸失效。

  按說現在對於他最有效用的,就是那種易元丹了。按那丹方最後關於藥效的描述,據說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比強髓丹更強的效用,並且增加人體本身元氣,對天地之靈的親和力。此外甚至還可以借助部分妖獸內丹中的浩大妖力,來淬煉和洗滌己身真元。並吸收其中一小部分純淨元力,為己身所用。

  ——而這些效用,無一不正是他心裡所急需。哪怕是只有丹方所敘一半的程度,對他也是大有裨益。

  可問題是那五階妖獸和骨髓,直接撲滅了他心裡的想法。

  岳羽也曾經考慮過,那個如今正在岳家城南方地域活動的那隻五階妖獸。在這北馬原如此猖狂,終究有一日是要被人類強者們所圍殺的。

  可問題是,即便是那獅鱷獸被殺,與他恐怕也沒什麼關係。那五階妖獸不只是妖丹珍貴無比,就連皮毛骨髓,也是極其有用的東西。而想要圍殺這麼一隻妖獸,至少也需兩名先天。這妖丹骨髓無論怎麼樣,都不可能落到他頭上。

  苦笑著收起了思緒,岳羽像往常那樣,開始著手加強著手裡的金烏劍。這十天下來,那劍身雖還是光滑四射,卻已然沒有了之前那般的刺目。

  而當今日該做的工序完成之後,岳羽卻沒有馬上就寢,而是抱膝坐在了床上,又開始了另一個試驗。他先是把自己體內的各種靈力按照五行分散出一部份,之後又操作這幾絲靈力轉入到體內的幾道分支經脈內,循著之前預定好的軌跡開始了靈力循環。

  ——做法與之前使用秘法之時,幾乎完全相同。只是這一次,他是同時操縱著體內的五股真氣,而且所動用的靈力也要小得多,遠遠沒有達到引動秘法的要求。

  而果如岳羽所料的是,當這靈力循環完成了一周天之後,身旁十丈之內,無數屬性各異的天地之靈,開始湧入到他的廂房之內。而且靈氣分子的濃度,竟比他在後山找到的那個靈地,還要更強十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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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1 23:14: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曙光初現

  一刻鐘後,岳羽睜開了眼睛,同時停止了體內的真氣循環。

  ——他剛才所試驗的,是如何人工製造出一個靈地出來。而這樣的念頭,在岳羽的心裡,已經是存了不止一天。

  實際上早在二十幾天前,成功模擬出風翼玄狐的天賦神通之時,他心裡就在想。既然疾風術的循環,能夠吸引到大量的風靈力。那麼其他妖獸的天賦神通,是否也有類似的效果?而如果當五行靈力在自己體內同時運轉,也會是怎樣的情形?

  之前是沒有條件,可自當岳羽從那藏書樓內獲得二十餘種,於妖獸天賦神通毫無二致的秘法之後,這個想法卻又突然變得可行起來。

  而如今試驗的結果,既可以說是成功了,也可以說是失敗。

  成功是指他成功聚攏來了各種屬性的天地之靈,失敗則是由於他體內的真元有限,經脈強韌度也不是很高。能夠維持的時間,最多才只不過半個小時。而且要同時操縱五股靈力,又不至使它們出錯,也是極耗心神的事情。

  不過這五行聚靈之法,對他本身的作用,倒是強過了岳羽的預期。由於自身元氣的限制,增加修為是不可能的,不過在這種環境下修煉出來的真氣,卻是極為精純。而且修行內息的速度,也超出以往數倍。

  而此外在運轉五行靈力之時,岳羽更是驚喜的發現,這對於自身那混雜真元,也有著一定的淬煉效果。

  只是不知,當這種方法,與那套太極劍同時使用時,會達到何等樣的效果?

  ——還有這五行聚靈,如果能以某種方式固化下來,那就是最好不過!岳羽聽說這個世界,還有陣法這種東西,甚至還有據說在地位上,能夠與機關師地位平等的陣符師。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那所謂的陣法,又是以一種怎麼樣的形式來實現?

  而儘管他隱隱間覺得,這種法門。很可能是解決五行聚靈固化,甚至是自己目前困局的唯一途徑,可究竟是沒有見到過實物。即便是想要自己試制,也是無從下手。

  暫時將此事放下,岳羽望著外面的夜空又發了好一陣子呆,然後神色無比黯淡的重重歎了口氣,在床上仰身睡下。

  ——如今怎麼想都是無路可走。藥物方面的希望已經斷絕,而今也只有看看明日,與這五行聚靈與這太極劍的配合,到底效用如何了。

  第二日早起,岳羽就匆匆帶著冉力再次來到後山那個靈地。這一次他果不其然的發現,之前族內負責『觀察』他們的那些眼睛,再沒有在自己身邊近距離出現。不過在這附近,他仍舊能隱隱的感覺到,有幾股熟悉的氣息存在。

  岳羽知道這是族內遣來的人,在護衛自己的安全,族內那些長輩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既然那些人,已經重新留給了他一個私密空間,也用不著去太過在意。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不會為什麼自由之類的無聊理由,而忽略掉自己的安全。

  不過來到這靈地之後,岳羽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急著去練習那套劍法,而是趁著冉力不備,一拳再次襲在大個子的腰間。然後用這次帶過來的堅韌皮繩,把渾身無力的冉力,捆得猶如粽子一般,倒吊在了一顆樹上。

  其實這小小懲罰,在他們這個程度的習武者而言,根本就無關痛癢。甚至以冉力的力氣,若是全力而為的話,只需數分鐘,就可輕易掙脫。岳羽只是藉此表達憤怒而已,這次若不表示表示,這小傢伙,以後怕是打小報告打上癮了。

  而一整個上午,就在冉力愁眉苦臉中渡過。那些巡山的武師偶有經過時,看到這一幕時,都是一臉的目瞪口呆。

  冉力在宗族大比中,惜敗於林卓之手,屈居次席的事情,在整個岳家城都是人人皆知。甚至這些天的傳聞中,也不乏冉力在最終手下留情,這才把大比魁首之位拱手讓出的傳言。以他現在的年紀,這成就實是可以傲視整個岳家城!

  一個如此前途無量的新星,是誰敢如此對待?

  不過當看到冉力身邊那個少年的身影時。這些人又全都選擇了無聲離去,裝作沒看見這一幕。

  ——如果說,最近岳家城,還有什麼能夠比冉力以才不過十六歲之齡,奪得大比次席更轟動的事情的話。那麼就絕對是他們眼前這個,曾被所有人視為廢物的少年,突然被族中那些耆老們,授予議事堂席位之事。

  拋去心內的那些疑問不解和強烈嫉意不言,這兩個小祖宗,都不是職小位卑的他們,所能夠惹得起的。

  無論岳羽和岳張氏到底是用什麼方法,來謀得這個地位。然而能夠獲得長房全力支持,又使得風、雨、雷三房那些老人們點頭,這本身就代表著一定的實力——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岳羽才放下了劍。今天練劍的結果,依舊是令他失望之極,五行聚靈和太極劍結合,確實起到了些相乘的作用。不過還有個同樣的問題,那就是自身真氣不足以支持,除非是能找個辦法,用其他的方式,代替他體內的靈力運轉。

  而即便這個難題解決,在時間上,也只不過是縮短了五年而已,對他現在毫無助益。

  將劍還入到鞘內,岳羽陰沉著臉,順手把冉力腿上面吊著的繩子斬開,然後大步走向了岳家城的方向。而身軀掉落在地的冉力,則是咧嘴一笑,連忙三兩下利索無比的把皮繩睜開,然後涎著臉,再次湊到了岳羽的身邊喊著冤。

  「少爺!這次可真不能怪我,都是被夫人給逼的!主母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起了疑心,又怎麼可能不弄清楚?」

  岳羽聞言是撇了撇嘴,岳張氏的性格,他倒也明白。這次的事,確實也怪不得冉力。而他如今真正氣的,只是這小子事後居然就這樣把事悶在心裡頭,裝作一切如常。

  當然這也算是一件好事,以他母親的性情,絕不可能在事後,交代冉力瞞著自己。估計這小傢伙,是真的對他心生敬畏,這才猶豫不敢直言。而昨日岳張氏的隱晦提點,也確實是及時。

  返回城內的途中,那幾股氣息又再次靠近,岳羽甚至能夠隱約在視野內,隱隱約約的瞧見人影。只是一時間無法認出,到底是誰而已。

  岳羽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昨日族宴時的那個念頭。既然自己的實力,短時間內無法加強,那如今也就只好想辦法,再加強一番家中的實力了。若能打造出六到八位中階武師,不但宗族可以輕鬆不少,他自己也方便許多。

  而就在回到家門口時,岳羽看見那冷漠孤傲有如雪中孤松般的身影,立在了自己的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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