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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東方玄幻]蒙白 -【劍傲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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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16 23:26:34
第六十章 七絕算經劍法(下)

 七絕算經劍法,算天算地算人,如何會算不到鄭屠的攻勢?

    就算是因為分心,無法完全躲開那凌厲的天雷火掌,也不至于每次都正中胸腹後心的要害,唯一的解釋,就是風子岳分明是故意的。<<>>

    他為什麼要以肉身硬抗鄭屠的天雷火掌?

    諸葛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風子岳的狀況,分明是修煉了什麼鍛體之法,在借鄭屠的掌心雷火,加以完善!

    風子岳如果知道諸葛憐的猜測,只怕也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小妮子雖然不曾親眼目睹,猜測的卻是八九不離十。

    除了那別出心裁的劍骨鍛身之法,諸葛憐幾乎都猜對了。

    風子岳也是在對戰之時,才發現鄭屠的天雷火掌,對于他融合最後兩柄斷劍,竟然有奇特的功效,想必是雷火至剛,與劍氣相合,這才對鍛煉會有極大的幫助。

    若是不借這個機會,沒準自己要去想辦法挨上兩記雷劈才能速成。

    風子岳估算以如今劍胚之身的身體強度,倒也還挨得起鄭屠幾掌,雖然之後可能要躺倒養傷好一陣子,但如果借此機會,能夠將九柄斷劍全部融合消化,那也就省了閉關的功夫。

    所以他才施展出這雞肋一般的七絕算經劍法,算清鄭屠攻勢身法,硬挨幾記,直到劍骨完全鍛成,剛好出劍殺人!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鄭屠的天雷火掌何等了得,每挨一記,雖然體內斷劍就熔煉幾分,但渾身七傷八損,耳中嗡嗡作響,眼前一片發黑,也是傷得不輕。

    何況他還要振作精神,推算七絕算經,不能稍有分心,這一番艱難,也是難以言表。

    直到鄭屠這最後一掌擊出,風子岳方才哈哈大笑,以腹部湊上這一掌,在完成七絕算經的同時,也將腹部的古銅玄劍全部煉化!

    至此,劍骨鍛身之法完滿完成,盡管風子岳如今傷勢沉重,卻也覺得一身傲骨兀自挺立,胸腔之中不屈之意大起,就算再受幾掌,也要不了他的性命。

    不過此時七絕算經演算已畢,自然就不用再挨打了。

    他腹部轟然受了這一掌,被轟出足足十丈開外,一個筋斗倒飛而出,口噴鮮血,卻是朗聲長笑,劍尖扭轉,颯然化作一道流星,飛刺向鄭屠的眉心!

    這一劍,看似緩慢,卻是變幻無窮,行家看時,只覺有無數後招。

    無論是格擋,後退,反擊,逃遁,閃避,都不可避免地被那劍光籠罩,無論如何,劍尖也會刺入身上要害之處。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這就七絕算經的絕殺之劍!

    機關算盡,天地無用!

    鄭屠的面色,由猙獰轉為驚慌,他突然發現,這一劍已經封絕了他所有退路,就算是出手反擊,也是無從著手,不管怎麼做,也逃不開劍的陰影,在風子岳距離他還有十丈之遙的時候,他就預感到這一柄劍,一定會刺入他的眉心。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堂堂一介武尊,終于第一次感到死亡的恐懼,他雙手哆嗦,甚至抬不起頭來反擊,腦海之中,滿是風子岳一劍斷他首級的畫面!

    “七絕算經劍法,一旦完成,天下無人可破……”

    諸葛憐的眼楮睜的大大的,盯著風子岳那劍光變化,饒是她精通天下武學,卻也無法窮盡這七絕算經劍法的變化。

    風天河與老鷹王令飛修也都是悚然動容,雖然他們並不懂得這七絕算經劍法的奧妙,但以他們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這一劍之威,竟是無解!

    無論是以力、以技,還是以什麼其它方法,都無法化解這一劍的攻勢。

    這一劍的名字,簡直就可以稱之為絕望!

    就算是他們二人在下面,與鄭屠也只能是一樣的反應。

    等死!

    孫兒如此威猛,在一瞬之間就翻了盤,風天河自然是又驚又喜,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至于在場的另一位武尊,卻是耷拉下臉來,差點沒哭出來。

    令飛修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所以他不在乎做什麼卑鄙的事情,但小人最害怕的,是得罪殺伐果斷的強者,君子他不怕——像風天河這樣的,修為雖高,做事總是有規矩,留余地的老派作風,他一向是嗤之以鼻。

    但風子岳可不是這樣的,不要說他從前,就看今天的表現,他已經連續斬殺兩個武尊——第三個也即將成為他劍下亡魂,可見手下狠辣,並不容情,而且還能用出這種讓人絕望的劍法,怎不叫令飛修背後冷汗直冒。

    “老江湖最怕愣頭青——老話真是說得沒錯……”他在台下嘀嘀咕咕,額頭上冷汗涔涔,卻已經在琢磨,怎麼再跟風家修好的問題。

    鄭屠雙掌揮舞,天雷火亂 ,但這已是他最後的瘋狂。

    就連他自己都知道,這十丈之外的一劍,已經在收割他的生命。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這種死亡的預感,卻是如此真實。

    就在這個時候,鄭屠卻忽然聽見了一個恍如天籟一般的聲音——雖然那聲音蒼老嘶啞厚重,但那內容卻又讓他提起了一線生的希望。

    “朋友,劍下留人!”

    “鄭屠乃是我火神島旁支苗裔,雖然早已斷去根源,但畢竟是同宗一脈;請朋友看在我先天秘境火神島的面子上,留下他一條性命!我武炎君,就當是欠你一個人情!”

    這番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之中,明明一定是語速甚快,聽起來說得不疾不徐,威嚴厚重。

    抬眼看時,只見只一個黑須中年,身穿火紅長袍,踏空而來。

    先天高手!

    無論是展現的氣勢,還是那凌空的身法,再加上他舉重若輕說話的口氣,無一不證明,他正是一個傳說中的先天高手!

    風天河霍然立起,面色大變,只覺心頭大震,百感交集,一時腦中竟是混亂一片。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也是同樣的感覺。

    先天高手,跡近傳說,雖然從蛛絲馬跡分析,必然是存在于世,可是,誰又曾真正當面見過一個!

    這種驚喜,在每個習武的人心中蕩漾。

    但他們隨即就是心中大震,尤其是風家一邊的人,更感驚恐。

    這個先天高手,踏空而來,是給鄭屠這老家伙求情的,那難道……風子岳要收劍麼?

    “哈哈哈!我老鄭命不該絕,有先天高手來救我!風子岳,你是不敢殺我的!”鄭屠雖然還不明所以,但本懷必死之心,突然柳暗花明,這種心情,叫他如何能按捺得住,竟是長生狂笑,歡喜之至。

    他的笑聲尚未停止,卻聽風子岳輕笑一聲,長劍往前一送,只聽嗤得一聲輕響,劍尖已經刺入了鄭屠的眉心,從後腦勺穿了出來!

    鄭屠的笑容猶未凝結,生命卻已終結。

    鄭家的三位武尊,就在一日之間,全告隕落!

    全場突然就安靜下來,萬籟俱寂,只有風聲與鮮血飛濺的細微聲音,在場中清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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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先天高手

 風子岳居然在一個出言阻止他先天高手面前,宰殺了鄭屠!

    這個結果,誰都沒有料到。

    剛才的事情發生的太快,大部分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先是傳說中的先天高手現身,然後是風子岳毫不在乎他的阻止,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斬殺鄭屠。

    這小子太囂張了吧!

    一瞬間,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想法。

    一片寂靜,只聽鄭屠的屍體落地,發出沉悶的啪嗒聲。

    一路飛馳而來,自稱名叫武炎君的先天高手,已然是變了臉色。

 先天高手當著這麼多人露面,在百年來也許還是第一次,而這百年來的第一次露面,居然就被人下了面子。

  武炎君面色鐵青,哪兒來的這樣的桀驁少年,居然連先天高手的面子都不給,連他火神島的面子都不給,他真以為自己一日之間,連殺三個武尊就是天下無敵了麼?

 在先天高手面前,武尊根本什麼都算不上!

    若不是鄭家與火神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武炎君游歷五羊城,有這麼一個看顧鄭家的任務在,鄭屠死不死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但這個時候,在他開口之後,這個少年居然還毫不猶豫地一劍刺死了他要保下的對象。

 這是對他赤裸裸的挑釁!

   風天河臉色連續變了數次,終于踏出一步,在高台之上,向著站在虛空之中的武炎君遙遙下拜,“前輩,孫兒年幼無知,不懂事,未解你的威儀,還請恕罪!”

   這是風天河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向別人低頭,然而五羊城中所有的人,都沒有感到意外。

    先天高手,對于這些世俗的武者來說,根本就是神話一般的存在,平時根本無法觸踫,陡然遇見,只有低下一直高昂的頭顱。

   武炎君冷哼一聲,雖不高聲,傳到風天河的耳中,卻像是霹靂震鳴,他不由得面色一白,後退了一步。

   “年幼無知?我看他懂得很呢!”

 他如今甚為不樂,聲音也不復剛才報名時候的寬厚,倒像是金屬刮擦之聲,甚是難聽,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胸口煩悶,只想把耳朵塞住。

   “這小子的脾氣怎麼這麼傲!”諸葛憐在一旁卻是急得跳腳,本來一切順利,風子岳大發神威,連殺鄭家三名武尊,諸葛憐幾乎已經認定,他就是所謂的天命之人。

 誰想到事到臨頭,居然出現了一個先天高手要保下鄭屠的命!

 偏偏風子岳還這麼倔,居然硬是在先天高手的面前,刺透了鄭屠的眉心。

 難道他竟然莽撞至此?

   “怪不得……怪不得是天煞孤星入命……”諸葛憐心中一寒,以這小子這樣驕傲的脾性,那日後遭遇孤苦的結局,莫不是上天注定?

 才這麼想一想,她就覺得罪過,心中無限懺悔。

 這時候唯一不當回事的,大概只有齊小蝶和胡小刀兩人。

   他們一見風子岳絕地反擊,一劍干掉了鄭屠,正要起身歡呼,卻見周圍諸人,全都靜默,不由也是一陣奇怪,縮頭縮腦地退了回來。

   “怎麼回事?難道剛才來阻止的這個人,很厲害麼?”

   “再厲害也沒老大厲害,”胡小刀翹起了大拇指,“我們家老大,是這個!你看他事前就說,無論打成什麼樣,都不要管,肯定是他贏!你看,連宰三個武尊……現在再來這個……”

    胡小刀的話講到一半,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後來的那個紅衣人,佇立空中,威勢十足,胡小刀再遲鈍,這時候也想起從小到大都聽到的種種傳說。

   “哎呀媽呀……是先天高手!”

 他目瞪口呆地瞪著空中的武炎君,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齊小蝶也未曾見過先天高手,她是妖獸出身,小時候倒沒聽過那麼多先天高手的神話故事,但卻也是深自忌憚。

   “沒事……沒事,老大連宰了三個武尊,說不定連先天高手也能對付……”

    胡小刀忽然想起那夜風子岳的劍法,雖然他都看不懂,卻知道每一劍都蘊含著天地至理,就算說是先天劍法,也不為過。

    是了,老大是劍神,說不定連先天高手都搞得過!他心里,也只能這般地安慰自己。

    “胡說八道!”

   離他們最近的令飛修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壓低了聲音,“先天高手的恐怖,豈是武尊可以比擬?就算是風子岳沒受傷,也不是人家一合之敵!何況現在他連斗三大武尊,已經是強弩之末,也就只有你們在異想天開!”

    “啊?”

     齊小蝶轉頭望向台上風子岳搖搖欲墜的模樣,果然看上去不是再能續戰的模樣。

 不過他卻依然在笑。

     風子岳笑得很燦爛,似乎壓根兒沒覺得受到什麼威脅。

    先天高手,對別人來說,是一個可怕的存在,但那種無形威壓的氣勢,對他卻是完全無用,他依然是挺直了腰桿,對著那武炎君微笑。

    若是其它宗門的先天高手到此,風子岳沒準真的要縛手縛腳,可能不得已要放過鄭屠一條狗命,但這位武炎君,卻偏偏是來自火神島。

 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你笑什麼!”

    武炎君面色一沉,厲聲喝問,天地之間回聲不絕,風子岳身子晃了一晃,卻一點也不在意,慢條斯理地收劍回鞘,淡然笑道︰“既是武炎君當面,倒是巧了,我正有一句話,要你帶給火雲窟底地心玄壇處的那位故人。”

    “就說三陰烈火沖關之日,別忘了準備天一真水,若有此物,縱有凶險,也能夠逢凶化吉!”

    他身受重傷,中氣不足,這兩句話講出來聲音並不高。

    但武炎君聽在耳里,卻是渾身劇震,原本一直死板著臉的他,臉上lou出驚駭不已的神色,“你……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

    他剛剛開口,便知不妥,立刻閉嘴,隨即嘴唇翕動,除了風子岳之外的旁人,卻沒人聽得到他在說些什麼。

    師父在火雲窟底地心烈火之處閉關,已經足有四十年之久,這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又怎麼會認識他?還會口稱故人?

   但若是他只是大言唬人,又怎麼可能知道整個火神島上下除了師父他老人家,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甚至還有對付三陰烈火的辦法?

 ※※※

    這就是重生的好處了。

     除了超人的修煉天賦和武技經驗之外,風子岳保留的還有人脈和見識,當然,還有更重要的,是對未來的“預知”。

    火神島霹靂祖師,與風子岳是忘年之交。

    不過,此時他們自然不識,本來他們倆應該相識的時機,是在二十年之後。

    但風子岳卻很清楚,霹靂祖師這時候在干什麼。

    因為二十年後,霹靂祖師原原本本地將過去幾十年的事情講與他知道——其實一句話就能說明白,就是過去一甲子,他都一直在火雲窟底地心玄壇處閉關,借著地心三陰烈火,淬煉自身的修為。

    而且他也曾經慨嘆,當日沖關之時,若是得到天一真水相助,就不會走火入魔,白白蹉跎了十幾年的功夫。

    風子岳一算這時候的時間,倒是還沒到霹靂祖師走火入魔的時候,所以出言提醒,一方面是震懾住這武炎君,另一方面,也是好意提醒。

    但武炎君卻哪里知道這其中因果,他自小隨同師父在火神島上修煉,其實處世並無經驗,所以才出島游歷,增廣見聞。

    如今聽這小孩居然自稱與師父是故人舊識,還將本門秘奧說得頭頭是道,如何不驚,當下就傳音詢問。

 風子岳不經意地掃了他一眼,微微搖頭。

    “我是什麼人,你倒也不必追問,日後你自會知道。我算算時日,沒多久就是你師父沖關之時,你還是早日尋些天一真水回去,解他一劫,才是正經!”

    武炎君闃然一醒,想明白了,這小子是什麼人,只要自己一回島上,問了師尊自有分曉,但若是天一真水克制三陰烈火之事是真,那自己倒確實是要盡快趕回島上,尋覓天一真水,相助師父沖關。

    他哪兒知道,就算他回去詢問霹靂祖師,只怕也是一團漿糊,霹靂祖師又如何想得起一個能在二十年後認得的人?

    不過風子岳也不在意,霹靂祖師為人豪爽仗義,與他一見如故,要是又受了他這天一真水一言之惠,少受十幾年折騰,必然不會再為一個旁支血脈鄭家,來跟他斤斤計較,只怕兩人相交的日子,還要提前上好幾十年。

 這也是風子岳的本意。

    如今他的實力固然突飛猛進,但是要回復到當日一劍光寒四十州的絕頂境地,恐怕還要慢慢地做水磨工夫。

    更何況,就算是天下第一,也不見得就一定能保得住自己的性命。

    就像重生之前,他的劍,已近乎無敵,但在十三位先天高手的圍攻之下,還是只能玉石俱焚。

    這一世,他有這麼多牽掛,不能輕易死去。

    所以,他需要朋友。

    先天高手之中,其實有很多可以成為朋友的人,若是守望相助,當日他在長明塔頂,斷不至于孤軍奮戰,以至玉石俱焚。

     火神島的霹靂祖師,就是一個很好的對象。

    “前輩所言極是……”

    武炎君飄落台上,對著風子岳拱手行禮,前倨而後恭,態度簡直是判若兩人。

 “我這就回轉火神島,不過這鄭屠乃是師尊當年留下的血脈,這屍體還請前輩賜下,讓我收回。”

   “好!”風子岳揮了揮手,甚是大方,他對一具老朽的屍體可沒什麼興趣。

    此時圍觀眾人,全都已經跌破了眼鏡。

    “喂喂!剛才我沒看錯吧?是一個先天高手在對著岳少行禮?”

    “豈止是行禮,還稱呼他前輩呢!”

    “一個先天高手稱呼風公子前輩誒!他……他到底是什麼人?”

    “什麼人?這還用說麼?怪不得能連殺三個武尊!”

    風天河今天心情跌宕起伏,幾乎已經是到了極限,一開始孫兒出場,與鄭龍斗個旗鼓相當,他已經甚是欣慰,甚至想過,就算是輸了,只要自己帶同兒孫,離開五羊城,能夠共享天倫也已經不錯。

    沒想到風子岳大發神威斬殺了鄭龍,保證了鄭家在這一場大戰之中拿下勝利,風天河還來不及高興,鄭經緯又爆種成了武尊,好不容風子岳將其斬于馬下,鄭屠的攻勢又是凶猛凌厲,打得風子岳吐血,那一刻,風天河是真想放棄認輸了。

   不想孫兒實在爭氣,劍法通神,連殺三位武尊,風天河本該心滿意足。

     偏偏這個時候又來了一個先天高手,要保下鄭屠,而風子岳居然就在他的面前,將劍刺進了鄭屠的眉心。

    風天河當時眼前一黑,幾乎已經絕望,近乎帶著哀求的口氣,向那先天高手討饒。

    卻沒想到,那高手跟風子岳說了三言兩語,居然前倨後恭,不但躬身行禮,連前輩都叫了出來。

    自己的孫兒,到底是什麼人?

    “帥!實在是太帥了!”

    齊小蝶拍手鼓掌,胡小刀更是揚眉吐氣,他豎起食指,向令飛修挑釁,“老頭,你看我說吧?什麼先天高手,根本不是我老大一合之敵!還沒打呢,就已經慫了!”

    令飛修氣得七竅生煙,要照他平時脾氣,早就一巴掌把這小子拍死,但這個時候,他哪兒敢!

    對方的老大,可是能讓先天高手叫前輩的變態!

    不愧是老鷹王,到底拿得起放得下,呵呵一笑,拍了拍胡小刀的肩膀,“小老弟,果然有你的,跟著風公子混,有前途?什麼時候,幫老朽也引見引見?”

    人一旦展露實力,很多人翻臉就比翻書還快。

    五羊城的眾多中小家族,今天早上還想著跟風家決裂,從此跟隨鄭家。如今鄭家三根頂梁柱統統斷折,突然冒出來的後台先天高手居然也挽著人家風子岳的手叫前輩,他們哪里還有不懂做的。

    一起叫囂著讓諸葛誕判了勝負,頓時都湧到風家高台之下,向著風天河和楚紅玉甚至是風不平阿諛奉承。

    其實誰都明白,台上的風子岳才是主角,只是那里站著一個先天高手,威勢所及,又有誰敢輕易靠近?

    武炎君此時也無心逗留,攬起鄭屠的屍體,飛身而起,向風子岳告辭。

    “前輩,我這就回返火神島,等我師父出關,還請前輩不吝,到我們火神島稍坐!”

     風子岳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會的,我一定會去。”他的神色堅毅,充滿了信心。

   “就在不久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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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16 23:27:33
第六十二章 揚眉吐氣,修為進階

 武炎君翩然遠去,這邊廂風鄭大比的收尾,卻是尚未結束。

    反而是這先天高手一走,威壓消除,場下更是熱鬧了些。

    鄭家隕落三個武尊,群龍無首,人心散亂自不用說。風家嫡系上下,卻一個個歡欣鼓舞,這一次本以為已是絕境,沒想到風子岳力挽狂瀾,不但支撐住了風家,而且是更上一層樓,威名更勝之外,還將百年的大敵鄭家徹底掃出了五羊城。

    鄭家偷雞不成蝕把米,風家的人揚眉吐氣。

    其中年少輕狂的幾個,一哄沖入場中,將風子岳舉在肩膀上,歡呼雀躍。

    這些風家後人,雖然和他從來就沒有什麼交情,甚至也曾經人雲亦雲,鄙視他是野種廢物,但在這一刻,同為風家中人,自然是把他當做了榮光和威名的根源,無限地表示著仰慕和崇敬。

    在風子岳的面前,滿是歡呼和尖叫。他疲累地拱手相謝,自己卻知道這一遭是受了重傷,非要好好臥床養息一陣不可。

    不過,當他看到母親欣喜的眼淚和爺爺欣慰的笑容,還有小蝶心疼的表情與朋友們真心的祝賀,這一切,也就值了。




    人活一世,始終都是拿命在拼。

    唯一的區別,就是值不值得。

    能夠跟自己的家人一起共聚天倫,能夠為保護自己的愛人,能夠與朋友們共慶勝利,這,就是他這一世揮劍的意義!

   從此,他的劍再不孤獨。

    風子岳忽然覺得眼眶有些微酸,他別過頭去,對著另一邊狂熱的眾人揮手,掩飾自己一時的失態。

    關于先天高手為什麼突然對他如此尊敬,自然也有人不知趣的詢問。

    不過風子岳只是笑而不答,這就愈發增加了他的神秘感。

    五羊城中,傳播著各式各樣的流言,最誇張的,自然莫過于說風子岳看似十四五歲,其實是一個百歲老人,人稱劍仙童子,雖然是一張少年的臉,實際上修為已經有兩甲子之多,只是游戲人間,才在風家暫時落腳。——不然為啥人家堂堂先天高手,還要稱他為前輩?

    這種荒謬不經的流言,居然在五羊城中還是大有市場,惹得一大堆少年一見風子岳就面lou尊敬之意,每天都有跪在門前苦苦哀求拜入門下的。

    不過傳到熟悉的親人耳中,自然是付之一笑。

    風子岳可是他們看著長大,哪里是什麼百歲老人來了!


    ※※※

    “輕……輕點……”

    饒是風子岳銅皮鐵骨,已成劍胚之體,在甘凝霜的詭異接骨治療之下,還是痛徹心扉,忍不住要哀呼出聲。

    “現在知道痛了?”甘凝霜白了一眼,“居然逞英雄,連挑三大武尊?你以為你是誰?先天高手?怎麼你們這些用劍的兒郎都一樣?整天就知道好勇斗狠,幸好老娘沒指望你繼承衣缽,否則我苗疆妙藥傳承,肯定完蛋!”

    她妙指縴縴,挑了一團散發著腥臭味的藥膏,胡亂在風子岳身上塗抹,不過這一回下手,卻是輕了許多。

    甘凝霜前幾日出門采藥,她一貫信息閉塞,也不關心五羊城中事,等她回來,才知風鄭大比之事,自己的得意弟子居然是受了重傷,被綁得像個粽子一樣,老老實實在家中養傷。

    身為大藥師,她自然是要把他帶回來醫治,順便也把這個不老實的小子教訓了一頓。

    風子岳苦笑,知道跟這個老師不太能講得通道理,只得不停點頭稱是。

    “不過,老師,我倒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哦?”甘凝霜睜大了眼楮,把一團藥膏都抹在風子岳胸口,這才拍手擦干,“我倒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先說吧!”

    風子岳心中一動,甘凝霜所說好消息,莫非就是先天靈丹之事?

    他不由微笑,“老師,我的消息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在大比之前,徒兒閉關煉藥,倒是升級成了二品藥師。”

    雖然因為缺少配方,他還沒嘗試過用血煉之法煉制五級靈丹,不過這幾天閑得無聊,他一邊養傷,一邊以普通方法煉制了幾次二級的丹藥,次次成功,足以證明他已經進入了二品藥師的境界。

    “這麼快?”

    這卻是出乎甘凝霜的意料之外,“想不到啊,你小子還真是煉藥天才,看來不用多久,這份小回天丹的配方,你就可以用得上了!”

    果然是先天靈丹的配方!甘凝霜竟然已經搞出來了!風子岳大喜過望,“老師,那豈不是說,你現在就可以開始煉制先天靈丹?”

    小回天丹,應該算是先天靈丹當中最大路貨的貨色,不過功效已經非凡,當日風子岳搏殺鄭虎,吃了一粒,修為大有長進,還有許多藥力白白浪費掉了。

    若是之後能夠凝練小回天丹,至少在他武尊沖擊先天之時,不愁沒有靈丹可用!

    “嗯……只是還差那麼兩三味的藥材,我這次去采藥,就是去找其中一味羅漢根須,可惜扶余山中,竟然都是沒有,看來這東西還是南方出產得多,我已經找藥房去各地采購,應該是能到手。”

    羅漢根須是小回天丹的一味主藥,雖然不算是非常珍稀,但也不容易尋著,不過甘凝霜若願意高價收購,自然還是會有人送上門來,其余欠缺輔藥,也是一應如此辦理。

    所謂高價收購,跟煉成靈丹之後的差價,那還是遠遠不能比擬。

    實在銀錢不夠,大不了日後煉成靈丹之後,拍賣掉一粒,就足以支撐一年的藥材收購費用。

    “老師當真是用藥如神!”

    風子岳這句話也是真心贊嘆,畢竟甘凝霜並非先天藥師,身為六品大藥師,能夠分析先天靈藥的成分,從藥性凝結的丹藥之中,反推出完整的配方,再以血煉之法加以改良,光這個本事,已經足以稱得上用藥如神這四個字。

    自己雖然升為二品藥師,實際上只是靠著血煉之法的神奇功效,以固定的配方煉藥而已,若說藥學修為,那還是差得遠了。

    甘凝霜嫣然一笑,順手又抓一團藥膏抹在他嘴上,“這這小子,受了傷倒是會油嘴滑舌拍馬屁了!少跟老娘來這套,我知道你的心思,想讓我幫你先重煉那一批先天丹藥——不過我想了想,你如今修為未至武尊,用這些先天丹藥也是浪費,反正你也是二品藥師了,不如趁養傷的時候,煉制一些五品丹藥使用,也就足夠了……”

    “養傷之後還要放血?老師你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風子岳經過這一大難關,更明了此生的目的,性子也變得開朗了些,更像是十四歲的少年,偶爾也會開一兩句玩笑。

    他的想法,倒是跟甘凝霜一樣,反正那批先天靈丹已然到手,等到自己升級為武尊,準備突破先天時候再用,更有效果。

    何況如今自己已經成了二品藥師,憑著太玄紫氣和血煉秘法的幫助,在養傷期間可以煉出一大批的五品靈丹,到時候閉關提升玄氣,也盡夠用了,用不著浪費先天靈丹。

    好鋼更要用在刀刃上。

    何況這未來的一年,應該是相對平和。風鄭之事提前發生,如今已然了結。

    那麼,接下來該發生的,就應該是管中流轉到白鹿書院的事件了。

    上一世,就是從這一刻開始,風子岳被卷進了命運的漩渦之中,失去了愛人,失去了玄氣修為,失去了手臂和一雙眼楮,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許多他本該享受的美好。

    但這一世,他絕不容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距離這個命運的起點,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風子岳在這大半年中,過得很悠閑。

    當然這種悠閑,更多的是心態上的,在修煉上,他可絲毫都沒有放松過,臥床養傷的時候,他還是不斷地以血煉之法煉制五品靈丹,準備之後的修煉使用。

    不過在煉藥的過程之中,他也發現越是高級的丹藥,對鮮血的消耗也就越是巨大,即使他有太玄紫氣的補血,但也不能像三品四品的丹藥那樣,像炒豆一樣吃了。

    大約一天工夫,可以煉制一次五品丹藥。

    但即使這個效率,也已經遠遠超過了甘凝霜所說,每月用不到一兩次的頻率。

    他所修太玄紫氣,有如此神奇的效果,風子岳對此也就越發寶貝起來。

    養傷期間,齊小蝶也常來探他,既然連最關鍵的秘密都告訴了他,齊小蝶也就嬌羞地摘了面具,以本來面目出現在他的面前。

    兩人感情,心照不宣,更進一步。

    她原本是七級妖獸彩蝶所化,在山中修煉千年,無病無災,因為羨慕人間生活,才選擇了人形轉生,一身妖獸的實力喪失殆盡,不過妖獸化人,也是得天獨厚,若她想要修煉,進步也是極為容易,可惜齊小蝶似乎對此毫不敢興趣,她學醫也不過是三分鐘熱度,如今倒是吵吵嚷嚷,想跟胡小刀一起做生意。

    朱允照與他們一拍即合,願意將這次贏來的銀子全部投入,支持他們開鋪子做生意,賺了錢之後大家平分,這也算是他拉攏搭訕風子岳的手段之一。

    不過這位小王爺的做派倒確實是把風子岳嚇了一跳,當日風子岳養傷,小王爺袒胸lou背,負荊請罪,而且還昏說亂話地說什麼要把老婆讓給他,直讓風子岳目瞪口呆。

    不過兩人本來也沒什麼太深的芥蒂,只是朱允照沒來由的吃飛醋而已,既然他如今死心塌地要投注在風子岳身上,風子岳倒也沒有嫌棄,接受了他的道歉。

    畢竟福王勢力龐大,風家的五羊城,距離福王勢力範圍不遠,交下這個朋友,至少也可保一方安寧,並非壞事。

    相對來說,同樣是想化敵為友,鷹王宗的誠意就遠不如朱允照了。不過令飛修聽說小王爺負荊請罪之事以後,目瞪口呆,表示要他這樣干,還不如宰了他算了。于是只是送上了厚禮,給風家與風子岳,又表示之前七鷹與鐵翼道人之事,都是底下弟子魯莽,不干鷹王宗的事情,希望風家大人大量,不要予以追究。

    風子岳是無可無不可,反正這些人找他麻煩,最後都是死在他的手上,自己也沒吃什麼虧。他倒是趁機跟令飛修請教了一下從小與玄寵一起訓練,以達到完美配合的辦法,令飛修覺得這是個機會,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鷹王宗的秘訣和盤托出,只盼與這個殺星能維持一種良好的關系。

    這種訓練方法,自然是用在金毛神和靈月銀狼的身上。

    如今這兩頭妖獸都未長成,從小訓練,大有進展的空間。

    雪兒不諳武功,風子岳暫時也找不到種玉決,琢磨半天,決定還是讓她先從外功開始修習,由外而內,以免與九陰玄體相沖,如此打好基礎,日後去天外天取到種玉決,修煉起來也更是事半功倍。

    于是他就傳了一套外門功法五禽戲給雪兒,每日打上幾遍,強身健體,倒也不是很辛苦,雪兒練得也很認真。

    靈月銀狼雪球就比較痛苦,它本來好吃好喝,日子好過得很,早就忘了自己妖獸的本性,甘心做一條寵物哈巴狗,可風子岳既然幫雪兒收了它當玄寵,可不是為了讓它過舒服日子,而是要它起到保護和示警的作用。

    好在雪球雖然懶惰,倒也還算勇猛,幾次雪兒有危險時,它都挺身而出,風子岳念及此處,才只是讓它刻苦修行,而不是將它丟棄。

    不過每日苦修,它還甚是不滿,只是被金毛神壓制,再加上對風子岳的畏懼,不敢反抗,只好認命苦修。

    他不願跟著風子岳修行,倒是有人巴巴地要上門來拜風子岳為師。

    那蕭昆侖從第一次與風子岳邂逅,就被他一拳之威所懾,後來見他在風鄭大比那日的表現,更是驚為天人,反正他師父窮神也沒有禁止他另投師門,于是哭著喊著要拜風子岳為師。

    風子岳知道蕭昆侖日後際遇不凡,也願意交這個朋友,收徒就算了,大家互相切磋,共同提高就是,胡小刀見勢不妙,生怕他搶了自己這個跟班小弟的地位,于是也時常一起,同時苦修武功,這幾個月之間,幾人的修為,都是大有增長。

    不知不覺,這平靜的一年過去。

    風子岳的玄氣修為,終于突破到了武尊境界,為此,又毀了一塊赤玉血髓晶柱。

    而他的藥學修為也突飛猛進,在一年之內成了三品藥師,此時,已經可以煉制六品的丹藥,只要再跨出一步,就可以用血煉之法煉制先天靈丹!

    甘凝霜在破解第二種先天靈丹的配方時候遇到了瓶頸,大半年也沒什麼進展,至少順手幫他重新煉制了十顆小回天丹,風子岳算了算,給了風天河和公羊奚各三顆,自己留了四顆。

    這大半年中,他還想推動著兩人突破境界,直達先天。

    雖然這兩人走的路子大不相同,一個是精修玄氣,量變而質變;另一個則是鍛煉身軀,以身而成神劍,不過小回天丹總是有大用。

    反正他已經將前世經驗一一點撥,這二人何時能夠突破,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風子岳在白鹿書院,已然一年。

    又是九月,下一年的新人,也即將進入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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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仇人相見

 白鹿書院,門口聚集著一堆人。

    大門兩旁的白楊,在風中簌簌作響,時而落下幾片闊葉,倒是一番金秋的景象。

    這與風子岳記憶中的畫面,完全一致。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群圍觀人群所要瞻仰的目標。

    在上一世中,這些好奇的少男少女,其實是在圍觀即將入學的離花宮少主季三思。

    離花宮是個神奇的地方,武學深湛,是武林中的傳說。據說現任宮主季木,已臻先天境界,在這幾十年中,名號已經逐漸可以與武林聖地滄瀾山相提並論。

    季三思到白鹿書院入學,據說是為了準備參與年底的天武試煉,似乎是離花宮,對滄瀾聖山的道統,也頗有染指之意。

    這個消息傳到五羊城,自然是引起了一眾少年的好奇。

    傳說離花宮少主季三思,溫文儒雅,玉樹臨風,文武雙全,乃是無數少女的夢中良人。

    所以上一世中,這個消息一傳開,在白鹿書院開學當天,就有無數人堵在門口,等著要看這個傳說中的人物。





    但風子岳重生之後,卻又有了些改變。

    風子岳以武尊殺手的名號,再加上所謂百歲老人劍仙童子的傳說,被先天高手都稱為前輩,這樣的人也在白鹿書院之中,相比之下,離花宮少宮主的光環,就稍稍有些失色。

    五羊城的群眾連先天高手都見識過了,眼界大開,對傳說中先天高手的兒子自然就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于是今天聚集在門口,倒有一大半是來看武尊殺手風子岳的。

    風子岳倒是沒想到這事,他是跟齊小蝶結伴而行,一起到白鹿書院,想提前看看當日的兩個大仇人——季三思和管中流。

    上一世中,他是熱切在門口張望的人群中的一員,因為與人起了沖突,險些被人欺負,是管中流為他解圍,兩人的交往,也就從那時候開始。

    也許一開始,管中流確實有幾分善意,但是隨著風子岳天資的湧現,還有齊小蝶的因素,他被心中的嫉妒所控制,做出了害人害己的事情。

    至于季三思——只要想到這個名字,風子岳的面色就不由陰沉下來——這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在一張光鮮的外表之後,卻是禽獸不如的畜生。


    這個小子,是一定要殺的!

    盡管他背後,是先天高手季木,但如今的風子岳,卻已經有了叫板的實力!

    ※※※

    在通往白鹿書院的馬車之中,季三思舒舒服服地坐在臥榻之上,手里捧著金杯,斟滿了葡萄美酒,啜飲一口,才轉頭向枯坐一旁的管中流點頭示意。

    “管兄,人間美味,不過酒色二字,你一樣不沾,未免也太無聊了些!”

    離花宮的少主一襲花衣,穿得比女人還要艷麗,身旁兩個寵姬,媚笑著幫他捶腿,他的面容確實漂亮,只是一股浮滑紈褲氣息卻是清晰可見。

    相比之下,管中流面色枯槁,冷漠嚴肅,一襲黑衣,實在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他沉悶地搖了搖頭,“多謝季兄好意,不過我所修的功法,與季兄不同,酒色溫柔,于我無益,清水白飯,即足以果腹了!”

    他面前,也同樣放著一只金杯,不過杯中,只有清水而已,面前銀盤,也不過寥寥放了兩片水果。

    “嘖嘖……”

    季三思輕輕嘆息兩聲,舉杯痛飲,臉上卻是浮現淫蕩的笑容。

    “聽說白鹿書院美人甚多,這一次在那邊待上半年,倒是可以獵些美色,回去充塞後宮……”

    管中流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他頗為看不慣季三思之行,不過不管是修行還是地位,自己都要比對方差上一籌,人家有人家的生活方式,他自然是不便插口。

    “想本公子如此風流倜儻,英俊不凡,一到白鹿書院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女要為本公子心碎……”

    季三思自戀地輕撫面頰,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兩個寵姬吃吃笑笑,依偎在他身上,做出種種不堪的動作。

    離花宮中人,本身就不避世俗,許多淫猥之事,他們做起來也是理直氣壯,季三思淫笑不止,攬腰摸乳,兩名寵姬神色迷離,袒胸露乳,口中嬌喘不停,場面越發不堪。管中流閉上眼楮,轉頭不看,眼皮卻是跳個不住。

    “少宮主,前面就是白鹿書院了!”

    車廂外馬夫的輕聲提醒,總算暫時打斷了這一段活春宮。

    “哦?”季三思興奮地停下手來,“這麼快就到了?怎樣,門口可有什麼蕩婦淫娃,等著歡迎本公子?”

    “門口倒是聚集著一幫人……”

    季三思大喜,粗魯地推開還趴在他身上吸吮的兩名寵姬,扎好腰帶,正了正衣冠,攬鏡自照,覺得滿意之後,這才拉開車窗,探出頭去,微笑揮手。

    但隨即,他的動作就僵住了。

    白鹿書院門口,圍著一大群人到確實沒錯,不過大部分人,都是朝著另一個方向湧去,只有少數幾個丑怪肥胖的女子,才舉著標語橫幅,表示歡迎離花宮的少主。

    “怎……怎麼可能?”

    季三思慌不迭地鑽回車廂,驚魂甫定,厲聲高喝︰“你們沒有家本公子今日要到白鹿書院的消息傳播過來麼?怎的竟是這模樣?

    他離花宮少宮主浩蕩出巡,難道不應該是美人都自動投懷送抱麼?這幾年在江湖上散步的消息,都是白做的麼?

    “少宮主,倒不是沒人來歡迎……只是,剛好有另一人經過書院大門,他們……他們都去看他去了!”馬夫吞吞吐吐,他知道這個少宮主喜怒無常,受了這麼一個難堪,要是發起飆來,只怕自己沒好日子過。

    “另一個人?”

    季三思面色鐵青,“什麼人敢搶本公子的風頭?什麼人又能搶本公子的風頭!你給我去看看!”

    馬夫下車問了問,戰戰兢兢過來回報,“據說是五羊城這里的一個家族的公子,名叫風子岳,也在白鹿書院念書,前一陣他們這邊地方大比,連殺了三個武尊,被人叫武尊殺手,連先天高手對他都客客氣氣的……”

    “放屁!”

    季三思大怒,把手中的金杯用力摔在地上,一腳踩扁。

    “鄉巴佬,殺三個武尊有什麼了不起?先天高手對他客客氣氣,做夢吧?”

    他越想越怒,恨不得立刻出去將這搶風頭的家伙一巴掌拍死,只是顧慮到形象,心中猶豫不決,恨得牙癢癢。

    管中流睜開了眼楮,目光之中,忽然顯出一道寒意。

    季三思說殺三個武尊沒什麼了不起,他卻是知道,這是很了不起的。

    他與管中流的成長環境不同,雖然同是先天高手的弟子,但他卻多歷民間,時常苦修,雖然如今不過大武師修為,比之季三思要差了一籌,但見識卻是要廣博許多。

    在俗世之中,沒有先天秘境那種優越的修煉環境,能夠修煉到武尊的,本身就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而能夠連殺三個武尊,又不是先天秘境中人的,聞所未聞!

    這人到底是如何妖孽的天才,居然沒有被什麼先天秘境網羅走麼?

    不過他也知道,畢竟先天秘境中人,並不在意世俗間事,除了極為偶然的狀況,就只有在天武試煉的時候,才會派人出來觀察世間少年的武學進境。

    如今天武試煉尚未開始,這個少年自然還未曾被先天秘境中人所知。

    管中流抬起頭來,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聲,“馬夫,那個殺了三個武尊的家伙,今年多大年紀?”

    “聽說是……十五歲!”馬夫心中惶恐,回答得戰戰兢兢。

    “什麼?”

    季三思終于動容,與管中流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十五歲,比他們兩個,還要小上一歲。

    季三思坐不住了,而管中流雖然還枯坐原地,臉上卻越發多了幾分陰沉之色。

 季三思的修為高于他,還可以說是因為離花宮功法特殊,更有無數妙藥,季三思又是從娘胎里就開始練武,他也就認了。

    而且他也看得出來季三思根基虛浮,不用幾年,自己定能超越。

    可是這個十五歲的少年……

    身在世俗,居然還能有這麼快的修煉速度?原本管中流以為風子岳至少也是十**歲的大小伙,但一聽方才知道僅僅十五歲,難道他是比自己更強的天才?

    不會的!不會的!

    管中流的面容開始扭曲,嫉妒這個魔鬼,偷偷擠進了他的心扉。

    “聽他們說,那小子連殺三個武尊的時候,還是一年前,也就是才……才十四歲的時候……”馬夫硬著頭皮,將聽來的消息全部講完。

    十四歲!

    管中流只覺得耳中如天雷轟鳴,讓他一時惶然不知所措。

    季三思卻是皺起了眉頭,冷哼了一聲,“管兄,要不然我們就一起出去看看!”

    管中流點了點頭,無論如何,他也想見一眼這個能夠超越自己的天才!

    嫉妒在他胸中瘋狂地增長著,讓他一貫寧定的心早已失去了平靜,如今他簡直就跟季三思一樣狂躁而郁悶。

    馬車就停在人群旁邊,季三思和管中流下車的時候,雖然也有幾聲歡呼,但比起瘋狂湧向風子岳的熱潮,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季三思鐵青著臉,他到底不好意思分開人群,只是朝著人群中央指了一指,高聲叫道︰“人群之中,可是風子岳風兄,得暇可否出來一會?”

    他這話聽起來客氣,但語氣卻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即使是強自掩飾,但其中的傲慢、惱怒和不屑,都明顯地流露出來。

    狂熱的人群聽到呼喚,愕然回頭,卻見一個花衣公子長身而立,容貌英偉,方才想起,今日離花宮少宮主也同樣到此,莫不就是此人?

    “在下離花宮季三思,請風兄一會!”

    果然是離花宮的少宮主,人群自然地讓出一條路來,露出當中的風子岳和齊小蝶二人。

    齊小蝶依然是帶著面具,她始終是不慣將絕美的容顏露于人前,如今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

    風子岳淡淡而立,目光掃過季三思,又在管中流的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這二人心中,卻不覺湧起了一陣寒意。

    這少年的眼神,如此犀利,只有在先天高手的身上,他們才體會過這種感受。

    不過,這小子明顯不是什麼先天高手。

    季三思定了定神,冷笑道︰“今日本公子到此,聽說五羊城中有一位少年英雄,好奇心起,這才下車一見,如今看來,卻是貌不驚人,想來世人浮誇,也不過就是如此罷了!”

    此言一出,人群轟然。

    這話傲氣十足,而且是實在太沒有禮貌了。

    離花宮少宮主,固然是了不得的身份,但是風子岳當日的戰績,卻是人人親眼目睹,而且先天高手現形,尚且對風子岳恭恭敬敬,風子岳幾乎已經成了五羊城少年心目中的偶像和驕傲。

    這離花宮少宮主,怎麼如此不懂禮數?

    原本對這位“儒雅風流,玉樹臨風”的少宮主還懷抱著憧憬的少女,此時也都不免有些失望,撇嘴而走。

    風子岳倒是沒料到,自己的出場,居然引起了另一番變故,讓季三思和管中流二人,同樣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與自己結識。

    不過,情況是完全反過來了。

    當日他是在這里被人欺負,管中流下車解救,他感激涕零;而受歡迎的季三思,正在忙于與書院中的美人寒暄,根本就不搭理他這個修為薄弱的廢柴。

    但現在,雖然季三思強自壓抑,不過明顯地嫉妒和不滿,風子岳也能聽得出來,再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度。

    而管中流的面色,雖然如一片枯木一般,眼神中卻再沒有了居高臨下的優越感,相反地,隱藏著很深的嫉妒。

    風子岳輕笑一聲,“我雖然是不過如此,不過比起什麼離花宮少主,什麼天山傳人,還是要強得多了!”

    轟!

    他這話一出,人群之中又是一片轟然之聲。

    想不到風子岳的反擊如此犀利,居然當面說對方不如自己——天山傳人是什麼東西大家都不知道,但這離花宮少主季三思,可是先天高手的親生兒子嫡系傳人!

    風子岳這麼囂張,難道他真的是有兩甲子修為的老人家?

    已經有不少人,在這麼暗暗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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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賭斗

 季三思的臉色,當時就垮了下來。

    從小到大,他早已經習慣了無論到哪里都被人阿諛奉承,也早就習慣了出言無狀無禮,但什麼時候被人這樣頂過。

    “風子岳,你不要太囂張了!”

    他的面色鐵青,指著周圍的人群,“你以為你在世俗界,能夠勝過幾個武尊,就算得上是天才了麼?夜郎自大!”

    身為離花宮的少宮主,季三思從骨子里面看不起世俗的武者。

    他們拼命努力,也只不過把武尊看做是武學最高的層次,但對于秘境中人來說,武尊只不過是基礎而已!

    “就像這些白鹿書院之人,自以為是人中俊杰,其實在我們離花宮,連僕役都不如!”

    季三思怒火上湧,出口傷人,一眾白鹿書院的學生早已嘩然。

    被人指著鼻子罵自己連僕役都不如,就算對方是先天秘境弟子,驚才絕艷,但他們少年心性,如何能夠忍耐?

    季三思這句話出口,也有些後悔,但說都說了,又能如何,他咬了咬牙,一指風子岳,冷笑道︰“至于你,也不過是僕役當中,稍微好些的而已!”

    早有人按捺不住,破口大罵,季三思冷笑數聲,忽然身子一抖,釋放出強橫的氣勢!

    莫看他是偏偏佳公子的模樣,這一認真起來,也是氣勢驚人,身邊塵土飛揚,卷起騰騰煙霧,kao得近那些白鹿書院學生立腳不出,踉蹌往後倒去!

    原本平靜的空氣,似乎忽然一緊。

    啪!

    啪啪!

    季三思腳底的黃土,支撐不起這驚人的氣勢,竟是崩裂開來,延綿出幾道如蛛網的裂縫。

    一瞬間,剛剛還破口大罵的白鹿洞學生,卻一個個好像被卡住了喉嚨一樣,臉色蒼白,像斗敗了的公雞一樣,說不出話來。

    武尊!

    對方的氣勢雄渾,有著無窮的壓迫力,已經表明了季三思的實力,武尊境界!

    人家也不過是十五六的年紀,輕輕松松就已經到了武尊境界,而他們,不過只是些武徒武士而已,好一點的,也不過才是武師。

    實力相差懸殊,人家要怎麼說,還不是由得人家!

    這些熱血的少年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不得不承認,自己與這離花宮的傳人相比,他們確實是差得太遠——以目下的修為,想要去當離花宮的僕役,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眼!

    但是……風子岳是不同的!

    那些學生們忽然又抬起了頭,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風子岳,流露出希冀之色。

    風子岳的實力,現在還無人知曉,但是,在一年之前,他連斬三位武尊,駭人聽聞!

    而且他的年紀,比之這位離花宮少宮主,看上去還要年輕一些!他難道不是絕世的天才麼?

    他的成功,不是證明了世俗之中的武者,也一樣有一飛沖天的希望麼?

    風子岳的表情卻是淡淡的,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季少宮主,你說的對,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天才……”

    他是人盡皆知的廢柴,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重生回來之後。他的身體,絕對談不上是上乘的資質,練武也並不容易。他能走到這一步,靠得從來就是艱苦的訓練和不要命的拼搏。

    每一份實力,都來源于不懈的苦練與血汗。

    天才?

    這種輕飄飄的頭餃,他風子岳根本就不需要。

    白鹿書院的學生們,聽到連自己的偶像也這麼說,不由都有些垂頭喪氣,但風子岳的下一句話,卻立刻又讓他們昂起了頭顱。

    “我不是天才,但我堅持每天練劍六個時辰,每個姿勢都鍛煉不下萬次,所以我雖然不是天才……”風子岳的嘴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卻有一個愛好……”

    “什麼愛好?”季三思的面色發冷,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的微笑。

    “我的愛好就是,踩翻一些自以為是的天才,用手中的劍告訴他們,這世界上根本沒什麼天才,而這些自以為是的家伙,只不過是一些運氣好的垃圾而已!”

    “好!”

    此言一出,學生們紛紛叫起好來,剛才他們為季三思的氣勢所懾,一時說不出話來。如今聽到風子岳如此尖銳的反擊,頓時感覺到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不舒爽,胸口濁氣,排遣一空,忍不住就大聲歡呼。

    季三思勃然大怒,臉漲得通紅,怒喝一聲,聲震屋宇。

    “風子岳,你這是要挑釁本公子了?”

    風子岳瞥了他一眼,“你覺得你這樣的人,就值得我來挑釁麼?”

    “找死!”

    季三思怒不可遏,一掌劈去,風子岳袖子一拂,輕而易舉將他掌風化解。

    “季少宮主,白鹿書院不得私斗,你若真想跟我動手,那就簽一個賭戰之約吧!”

    風子岳冷冷一哂,“當然,你若是沒有膽子,那就趁早滾蛋!”

    季三思一掌劈出雖然未盡全力,但對方居然輕描淡寫將其化解,心中也是一凜,知道這個姓風的小子實力不弱,確有一套,也難怪就能連殺三個世俗武尊。

    不過,他仍然沒有將風子岳放在眼里。他要讓他們看看,離花宮中人,跟這些世俗武者,有著何等有如天壤的區別!

    季三思冷笑一聲,“想不到我初到五羊城,就要開殺戒……哼哼,我看你小子也沒什麼好東西,這場賭斗,你若死在我手下,就把你身邊那個丑丫頭給我吧!”

    他色迷迷地打量著齊小蝶,“這丫頭雖然姿色普通,不過身材曼妙,倒是一個采補的好鼎爐!跟隨了本公子吧!”

    風子岳的面色變了。

    他的目光,變得冷冽而可怕,冷冷地望著季三思,“季少宮主,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你爹既然不會教兒子,那我就來教教你吧!”

    齊小蝶是他的逆鱗,別說當日的仇恨,他還記憶猶新,就說是這一句調戲之言,風子岳都會好好地教訓這季三思!

    這個禽獸!

    風子岳的怒火滿溢,季三思也是面色鐵青,他自出道以來,有誰敢這樣當面侮辱于他,還牽扯到他的父親,他怒吼一聲,飛聲撲上。

    風子岳抽出劍來,只是輕輕一點,季三思只覺漫天劍光飛來,只能又被逼回原地。

    “季少宮主,我還沒說你輸了要付出什麼,你就想動手麼?”

    季三思冷哼一聲,“你要什麼,盡管說來!”

    風子岳冷冷一笑,“其實我也不要你什麼,只要你輸了之後,自承你就是個垃圾,你們離花宮的武學卑鄙無恥,也是垃圾就是了!”

    “你真的是找死!”

    季三思七竅生煙,想不到這人如此大膽,不但是當面侮辱自己,甚至當面侮辱離花宮的武學,這叫他如何能忍得住!

    其實這確實就是風子岳的想法。

    離花宮的武學,損人利己,純靠采陰補陽,以欺負弱女子來提升自己的功力,這種淫邪無恥的宗派,根本就是垃圾,早該徹底鏟除才是。

    “你敢辱我離花宮武學,還是趕緊去準備好棺材吧,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你的命!”季三思的目光之中,簡直就要噴出火來。

    風子岳淡淡一笑,“我倒是不想殺你,我還等著你像一條狗一樣承認自己是垃圾呢!”

   “找死!”

    季三思第三次撲擊而上,這次卻不再像前兩次一樣只是含怒出手,右手三指微曲,與拇指相扣,姿態曼妙,卻有洶湧勁氣從指尖透出,直點風子岳的雙目之間。

    這分明就是離花宮絕學,拈花指!

    拈花一指,天崩地裂,滄海桑田。這指法之中,暗含天地至道,可以說是後天武學之中,無限接近先天武學的一種,雖然只是輕輕拈指,但威力無窮又無跡可尋。

    “住手!”

    只聽一聲暴喝之聲,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袍袖一拂,硬接了這拈花指力,卻也是站立不穩,倒退了幾步,臉上血氣一現即隱。

    “院長!”

    早有人看得清楚,接下這一招拈花指的,竟是白鹿書院的院長,五羊城第一武尊諸葛誕!

    連他接下這一指,都要倒退變色,這離花宮少宮主的實力,當真是深不可測!

    當即就有人驚呼出聲,不禁都開始為風子岳捏了把汗。

    管中流的眼中,閃現一絲異色,瞥了一眼諸葛誕,暗自搖頭,心中也頗為自得。五羊城第一武尊,也不過就是如此,不出三年,自己的成就定然能超過他……

    不過當他的目光轉向風子岳的時候,面色又是一緊,心中嫉恨難當。

    已經成名的高手,他並不放在心上,總有一天,自己能超過他們;新銳新秀,像季三思這樣的,他也有把握能夠趕超——只有這風子岳,他第一眼瞥見就不舒服,有一種永遠無法超越的陰影和預感在胸中盤旋,讓他極為不爽。

    最好季三思今日就能將他殺了,以絕後患!

    “什麼人讓你們在白鹿書院面前私斗?”這時候諸葛誕面色威嚴,開口說話,“我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既然加入白鹿書院,就要守我書院的規矩!”

    他剛剛硬接季三思一指,只覺得胸口氣血震蕩,這幾句話雖然說得平平穩穩,卻只覺得內腑震蕩,知道已受內傷,心中震驚,更是決意要阻止這一場比斗。

    風子岳前途無量,對上這季三思卻未必能討得了好,何況這季三思的背後,還有離花宮這龐然大物,諸葛誕是存了息事寧人的心思。

    誰知風子岳卻是淡然一笑,“院長,學生自然知道白鹿書院的規矩,不過我與這為季少宮主並非私斗,而是公開賭斗,還要請你做個見證……”

    諸葛誕心中大急,但也知道風子岳就是這麼一個執拗的性子,一身傲骨,只要他決定的事情,誰也沒法阻攔,心中心念電轉,想著阻止這兩人決斗的法子。

    天武民風尚武,若是公開賭斗,有人公證,那就是生死不論。白鹿書院規矩再大,也管不到公開賭斗這件事情上。

    “既然風公子與季少宮主決定了要賭斗,那也是我五羊城盛事,父親大人也不好阻止。”

    這時候從書院大門又走出來一人,身穿紫衣,裊裊婷婷,正是諸葛誕之女諸葛憐,她巧笑盼兮,微笑道︰“今日是白鹿書院開學的好日子,何必約定三日之後再公開比斗?也好讓五羊城中人,都一見風公子和季少宮主的英姿?”

    她朝著父親使了個眼色,諸葛誕心領神會,知道這是緩兵之計,當下清咳一聲,“既然是公開賭斗,那老夫也是此意,在我白鹿書院門口比斗,殊不好看。倒不如三日之後,在演武場再繼續,豈不是好?

    風子岳淡淡一笑,他心中早有定計,到並不計較何時動手,當下點頭。

    “既然院長這麼說,我自是並無異議,就不知道這位季少宮主,意下如何?”

    季三思面色一沉,冷笑道︰“好,那就看在諸葛先生的面子上,容你多活三日!”

    他剛才全力一指點出,被諸葛誕一袖化解,這一招交鋒,卻是自己佔了一點上風,心中更是得意。心道五羊城成名多年的第一武尊諸葛誕尚且不是自己的對手,何況是你這小小少年?

    諸葛誕見兩人都無異議,當下就讓眾人散了,又命書院之中幾位地位尊崇的老師,陪著季三思參觀書院,並安排住宿事宜,自己卻是拉住了風子岳,急急拉到了自己的精舍之中。

    “風世佷,你又何苦去惹他!”

    關上房門,諸葛誕嘆氣連連,一副心憂的模樣,又從架上取了傷藥,自己和水服下,這才回頭瞪著風子岳,搖頭不已。

    “這離花宮的季三思,只是為了天武試煉而來,不過幾個月功夫,就會離去,你又何必……”

    他自然知道風子岳的潛力無窮,但這季三思的底子,他卻也清楚,這小子根本就拿靈藥和雙修之法堆出來的怪物,小小年紀,已經臻至武尊巔峰的境界。

    剛剛與他只交手一合,自己就受了些輕傷。

    風子岳的前途遠大,何必要跟這人爭一時閑氣?季三思出言辱及白鹿書院的學生,那也是因為他確實修為要遠勝于其余眾人,要爭這一口氣,枉自丟了性命,那又何必?

    風子岳微笑不語,卻聽諸葛憐在一旁幽幽出聲。

    “風家哥哥,我看你胸有成竹,莫不是對這季三思,竟是有必勝的把握?”

    她的目光陡然發亮,“所以,你今日故意挑釁,就是想激怒于他,將他斃于手下?”

    “什麼?”諸葛誕目瞪口呆,望了望自己的女兒,又望了望風子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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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一劍破雙修

 風子岳的實力,諸葛誕曾經親眼目睹。

    但出于武尊的驕傲,他絕不相信這孩子的實力已經超過了自己,他這幾年妙悟天理,修為又提升了好幾層,已經達到了武尊七層的境界。

    那日見風子岳殺死鄭屠,他也在暗中揣測,要是自己上場,能不能干淨利落地連殺幾人,結論讓他頗有自信。

    但今天接了這拈花一指,諸葛誕卻是心中暗驚——不論其它,但論玄氣修為,那離花宮少主季三思已經勝過了他一籌。

    先天秘境中人,果然非同小可。一個年紀輕輕的紈褲子弟,居然已經接近武尊巔峰修為,這讓苦苦修習數十年的這些老家伙們情何以堪?

    所以他更不相信,風子岳對上季三思,居然會有必勝的把握。

    但女兒諸葛憐這麼說,卻由不得他不信!

    諸葛憐自幼不能習武,卻是命格特殊,被一個隱世宗門收為弟子,見識廣博,斷事無有不準。從一年多前,她見到風子岳開始,就斷此人為天命之人,可能與她師門大劫有關,所料之事,一直都有應驗。

    如今她卻又說,風子岳有必勝季三思的把握,怎不叫諸葛誕心驚肉跳。

    什麼人能夠必勝武尊巔峰?

    先天高手!

    “難道風世佷你已經突破先天?”他忍不住驚呼出聲,一派宗師風範自然消逝無蹤。

    風子岳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卻是轉向諸葛憐。

    這一年之間,諸葛兄妹與他往來不少,不過這個諸葛家的小妹妹他卻始終也未能揭開她神秘的面紗,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萍水相逢,就願意全力支持自己。

    但他也明顯能感覺得到,諸葛憐對他是一片好意——而且這一份好意,甚至影響到了諸葛家的整個決策。

    諸葛憐見他目光望來,也是輕輕搖了搖頭,輕啟朱唇,“對風家哥哥的實力進度,小妹實在沒本事妄加揣測,只不過是憑著風家哥哥所采取的應對,才猜得這一個結果……”

    風子岳的實力進度,只怕就算是公羊奚也無法把握,更何況是其他人。

    但諸葛憐卻是發現,風子岳固然是一身傲骨,從來不肯妥協退讓,但每一次的決定,卻都是在有充分把握的前提之下,才會做這樣的選擇。

    久而久之,這就形成了一種不敗的信心。

    風子岳輕笑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承認便是。”

    他陡然顯示出睥睨四方的氣勢,輕輕拂袖,“區區一個季三思,我還沒有放在眼里……”

    諸葛憐眼楮一亮,“也就是說,這次風家哥哥對付季三思的目的,其實是為了他身後的離花宮!”

    風子岳抬起頭來,贊賞地點了點頭,“憐兒妹子生有夙慧,運籌帷幄,果然是聞一知十,名不虛傳。這離花宮藏污納垢,而且跟我有些糾葛,我正想趁此機會,將他滅門!”

    諸葛誕聽得傻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分明還只是在說對付季三思。

    好吧,承認風子岳的實力,已經超過了他這把老骨頭,也不算是什麼太丟人的事情,風子岳有把握收拾了季三思,那也就罷了。

    但接下來,女兒諸葛憐和風子岳說的,那都是什麼話?

    什麼叫為了要他身後的離花宮?什麼叫離花宮藏污納垢,要趁此機會,將他滅門?

    是他們在說天方夜談,還是自己已經老得跟不上變化?

    離花宮,那可是傳說中有先天高手坐鎮的地方!

    風子岳明明說自己沒有突破先天——事實上,他確實也沒有突破先天的跡象,那他憑什麼大言炎炎,而女兒雖然鎖緊了眉頭,卻似乎真的相信他有能力做到一般?

    看著面前這一雙小兒女,堂堂五羊城第一武尊,竟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季兄,我看這個風子岳並不簡單……”

    在白鹿書院的一處別院之中,季三思和管中流安頓下來。管中流原本是打算去與其它書院學生同住,以示自己親民的胸懷,只是見了風子岳之後,他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樣,自然再沒心思做這等表面文章。

    他坐定椅中,細思今日情形,開口提醒。

    “有什麼不簡單的!”季三思的怒火猶未平息,平日喜歡的寵姬湊了上來給他斟酒,卻是被他一巴掌拍了出去,滾倒在地,一聲都不敢吭,趕緊退了出去。

    “這些鄉巴佬,鼠目寸光,如何能懂什麼武學妙諦——他竟敢侮辱我離花宮武學,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越是憤怒,管中流就越是高興,他巴不得季三思出盡全力,殺死風子岳這讓他感到濃重威脅的人,不斷以言語攛掇。

    “不過以我看來,這小子只怕有什麼古怪,這才有恃無恐,我看季兄,不若一開場就以你們離花宮絕學,配合你的玄寵芙蓉錦豹一起出手,直接就要了那小子的性命,不要給他任何機會!”

    季三思愣了一愣,“連芙蓉錦豹都要用?那會不會有人說我勝之不武?”

    芙蓉錦豹乃是六級上階的妖獸,身上有芙蓉花紋,生性狡黠而凶猛,配合離花宮的武學,正是合適,若是一人一豹全力出擊,有天地變色之威。他父親也曾經叮囑過他,不到生死關頭,不要輕易使用這一招。

    “季兄,如今是你紆尊降貴,跟那小子動手——你要想想,若是那小子在你手上撐過了幾招,人家不會說你季兄勝了他,反而會說這世俗小子竟然有本事力抗你幾招!這要是傳揚出去,離花宮還有什麼面子?”

    先天秘境中人,誰會看得起世俗武師,如果跟他們糾纏太久,那就是恥辱。

    “所以這一場,季兄你不但要勝,還要勝得漂亮!”

    管中流眼中寒光一閃,挑唆季三思獅子搏兔,也要盡全力。季三思咬了咬牙,跺腳道︰“也罷,這小子這麼可惡,我一招拍死他,也算是便宜他了!”

    他聽信管中流之言,拿定了主意,管中流見計已得售,臉上更是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

    三日之後,白鹿書院的演武場又熱鬧了起來。

    從大半年前的風鄭大比到現在,想不到又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對決可看,這一場是武尊殺手風子岳,對戰離花宮少主季三思。

    這一場對決,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聽說開始不過只是口角糾紛,到最後居然成了生死賭斗。

    老成持重的人聽聞此事,也覺得風子岳未免少年心性,實在太傲,居然與有這麼大後台的一人發生沖突。

    不過白鹿書院的學生,卻是一邊倒的支持風子岳。

    季三思在侮辱風子岳的同時,也一並侮辱了白鹿書院所有的學生,他們迫切地希望,風子岳能夠證明,世俗武者,並不見得就不如先天秘境,只要努力修行,必有出頭的一日。

    這些熱血的少年,將自己說不出的話,和憋在胸口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風子岳的身上!

    演武場中,座無虛席,滿場年輕學子的目光,全都投注在已經站在台上的兩人身上。其中一個,自然就是承載著世俗武者的期望和夢想的……風子岳!

    “風公子,你一定打敗那小子!”

    “風子岳,加油啊!”

    “先天秘境沒什麼了不起,你就是我們世俗武學的天才!”

    他們還年輕,還抱有希望和夢想,對世俗與先天之間那一道恍若天塹的鴻溝,並沒有那麼深刻的認識。

    他們只知道,台上的另一個人,侮辱他們這些熱血的年輕人,只配做僕役。這種徹骨的蔑視,讓他們徹底失去了對季三思的憧憬和好感,山呼海嘯聲中,全是對風子岳的支持。

    季三思的耳朵抖了一抖,他很不喜歡這種氛圍。

    “風子岳,你叫這麼多人來壯聲勢,也是沒用的!”他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如金石轟鳴,在一瞬間壓住了場上的呼嘯之聲。

    “殺你,我只需要一招足矣!”

    “他們這麼多人,你倒是不用擔心收屍的問題!”

    風子岳微微搖了搖頭,同樣是輕輕地開口,他開口的時候,全場的呼嘯卻同時停止了下來,聲音雖不甚高,卻足以讓全場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楚。

    “季三思,你也不用擔心收屍的問題……”

    “因為……”風子岳搖著手指,“我還要留著你一條狗命,讓你親口在這里承認,你不過是骯髒的垃圾,你們離花宮的武學,也是一樣!”

    風子岳的話雖然說過一遍,但再說一遍,依然是這麼解氣,全場眾人哄堂大笑,引得季三思殺機湧現,不可遏制。

    “好,你死了之後,我也一定會好好疼你那個丑丫頭的!我會讓她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季三思咬緊牙關,惡毒地詛咒著。

    “留著你的狗命再說吧,白癡!”齊小蝶站在前排,高聲喝斥,又是引起一陣歡呼之聲。

    “季兄,多說無益……直接下手,別留活口就是!”管中流坐在台前,看季三思徒然惱怒,浪費精神,斗口又如何斗得過這全場之人,趕緊傳音催促。

    季三思點了點頭,轉向諸葛誕,面色鐵青,“諸葛先生,我們可以開始了吧,也不必再多廢話!”

    諸葛誕這幾日一直在琢磨,為什麼風子岳如此有信心,向女兒詢問,諸葛憐卻總是笑而不語,一直白耗心思,總算等到今日賭斗之日,他也想早點看看兩人的交手,當下就點了點頭,“既然雙方賭約已立,那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風子岳負手而立,氣定神閑,一襲白衣勝雪,更顯得飄逸自如。

    他瞥了怒氣沖沖的季三思一眼,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地勾了一勾,顯出極為輕蔑的表情。

    這是極端的挑釁!

    季三思暴怒而起,怒吼一聲,就像是鄉野村夫,哪里還有一點偏偏佳公子的氣質。

    他一瞬間,就將渾身的氣勢提升到了頂端!

    如果說那日在書院門口,季三思的氣勢就如江河,如今的氣勢,就像是龐大的海潮,雖然寂靜無聲,但于無聲處,可聽驚雷!

    在場的白鹿書院學生,都只覺雙耳嗡嗡作響,呼吸困難,張口也喊不出聲音,竟是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去。

    就算是諸葛誕等幾個修為高深之人,也覺得這氣勢就像是實體,如牆一樣壓了過來,若不是運起玄氣抵御,只怕也要跟那些個學生一般出丑。

    但在季三思的對面,風子岳卻依然是氣定神閑的模樣,甚至連一絲衣角都沒動過。

    “要動手,就來點真格的……”

    風子岳淡淡一笑,“你的氣勢,駁雜不純,沾滿了脂粉氣,又能耐我何?”

    季三思玄氣雖強,但要麼是靠靈藥,要麼是靠雙修采陰補陽之法,強取豪奪而來,雖然雄渾,卻是駁雜不堪,不夠精純,風子岳知己知彼,自然絲毫不懼。

    “這是你自己找死!”

    季三思被他說中要害,臉漲得通紅,飛身而起,雙臂張開,身體如輪子一般滴溜溜轉個不停,只見這一輪轉之中,擺出各種詭異淫褻的姿勢,看上去怪異之極。

    “雙修輪轉功!”

    諸葛憐啐了一口,轉過頭去,離花宮的絕學雙修輪轉功,雖然威力無窮,但實在是猥瑣不堪。

    風子岳哈哈大笑,“既稱雙修,只有獨你一個,又有何用!”

    他伸劍一攔,在面前劃出一道弧形劍光,季三思如飛輪而來,被劍光一阻,近不得前,高聲咆哮,伸手一招,卻見他腕上的縛獸環中,噴出一道煙氣,隨後一只通身毛皮白色,上有芙蓉花紋的豹子憑空竄出,與季三思所成轉輪一合,竟是圓轉無暇,威力更增一倍。

    風子岳更是大笑,“原來你們離花宮雙修輪轉,竟是與一只母豹子一起,稀奇,稀奇!”

    他笑聲之中,劍光揚起,卻聽季三思厲聲喝罵,急沖而至,這一人一豹的威勢非同小可,原本風子岳那道防御的弧形劍光,一觸即碎。

    一眾學生高聲驚呼,許多人都捂住眼楮,不忍再看。

    風子岳身形一飄,往後退去。

    季三思緊追不舍,眼看兩人堪堪就要接觸,他獰笑一聲,雙掌揮出,就要將風子岳斃于掌下!

    “鄉巴佬,有種莫逃,接我一掌!”季三思一聲暴喝。

    風子岳輕笑一聲,答了一個好字,忽然之間頓住了腳步,回首就是一劍!

    極致簡單的一劍!

    這平平無奇的劍法,卻是順利地破開那一人一豹組成的雙修輪環,就想砍瓜切菜一般,將這雙修輪轉功破去!

    季三思哎呀一聲,飛身後退,卻見他與那芙蓉錦豹身上,同時十七八處噴出鮮血,就像是噴泉一般,止也止不住!

    一劍之下,季三思重傷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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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這一劍從來沒那麼爽過

 季三思的雙修輪轉功,確實是離花宮的絕學,威力無窮,攻守一體,若是練到極處,還真是無懈可擊。

    可惜,就跟他的玄氣修為一樣,他的最大問題,還是駁雜不純。

    這一招,用來對付與其他人還可以,想要對付對離花宮武學的優缺點都了若指掌,有了兩世見識的風子岳,那簡直就是找死!

    一劍之下,正中雙修輪轉功的薄弱之處,輕描淡寫,就將這必殺的一招破解。風子岳順便劍尖一抖,在那一人一豹身上,各留下了十七八處傷口。

    在外人看來,這一劍輕描淡寫,但實際上風子岳想斬出這一劍,練這一劍,卻已經有了三十年的時光。

    從齊小蝶遇害的那一天起,風子岳就矢志報仇,那時候他修為低微,跟離花宮的差距有如天壤,但卻從來沒有動搖過決心。

    在幾年的時間里面,他盡可能的收集到了離花宮的基礎武學,然後以此為基礎推導,竟是衍生出了離花宮的所有武學招式,然後再創出破法。

    等他終于覺得有信心向離花宮復仇的時候,神水大劫起,離花宮覆滅。

    所以風子岳的一生恨事之一,也有不能向仇人揮出一劍的懊惱。

    但這個機會,在重生回到三十年前之後,又放到了他的面前。

    一劍斬出,酣暢淋灕。

    風子岳劍敗季三思,只覺得胸中爽快,忍不住仰天長嘯。

    這時候場邊忽然掠過兩條灰色人影,疾奔到季三思的身旁,將他扶住,看他們身手敏捷,顯然也是一方好手,但是風子岳卻絲毫沒有理會。

    而場中已經是山呼海嘯。

    誰都以為這會是一場苦戰,雖然大家對風子岳抱著期待,但這些學生,也都知道先天秘境弟子的厲害,不管怎麼說,對方的氣勢如虹,而且還一指就逼退了無敵的院長大人。

    誰能想得到,勝負分明,竟然是這麼快!

    演武場中,近乎千人,起初全都是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直到季三思砰然墜地,他們才張開嘴,瘋狂地歡呼起來。

    “不……不可能的……”

    管中流面色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他徒勞地揮舞著雙手,早就沒了平時的養氣功夫。

    怎麼可能?

    季三思的雙修轉輪功,管中流雖然沒有領教過,但是他來拜訪天山的時候,曾與管中流的師兄過過招,那一人一豹,全力攻擊的時候,就連旁觀的師父天山老人也要贊一聲威猛。

    師兄纏斗了三百來招,兩廂還是不分勝負,雖然有些讓著來客的意思,但也足以說明雙修轉輪功的強悍之處。

    管中流的師兄可是武尊巔峰,一只腳就要跨進先天的人物,他尚且不能破這雙修轉輪功,這姓風的小子,竟然一劍就破了?

    那他是何等可怕的修為?

    管中流越想越怕,目光之中的嫉妒與恨意,簡直就能把風子岳生生吞吃了。

    風子岳的余光,早就注意到了管中流,他知道他是個小肚雞腸的小人,沒想到沒有當日的光環遮蔽,竟然是展露得如此明顯。

    只恨當年自己有眼無珠,居然錯認了這麼一個朋友。

    不過這一世,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演武場中,歡呼聲絡繹不絕,聲震九天,幾乎整個五羊城都能聽得到這由衷的歡呼。

    而季三思卻是面如金紙,雙目之中,透lou出驚恐的神色。在剛才風子岳那道劍光揮出的時刻,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竟是如此的接近。

    他養尊處優,真的從未體會過生死線上的恐懼,也從未有過這種經驗。

    他渾身劇痛,心中卻是疑惑不解。

    直到現在,他也想不通,風子岳那一劍,到底是如何破開他的防御,擊破了雙修輪轉功的。

    季三思知道,自己已經是傾盡全力出手了,沒有絲毫的保留,配合芙蓉錦豹的合擊,已經是他發揮的最好一次。

    如今,他的玄寵卻是和他一樣倒在血泊之中,哀嚎不止。

    “少宮主!”

    扶起他的兩名灰衣人神色惶恐,眼中卻是冒出凶光,“我們召集人手,殺了他!”

    “不要……”

    季三思拉住了兩名護衛,這是離花宮的班底,平時隱在暗處,保護少主的安全,這兩名武尊實力老辣——但這個時候季三思卻完全不相信他們的實力,他的眼中,只看到風子岳那恐怖的一劍。

    他並非想要遵守賭戰的約定,只是出于一種莫名的大恐懼,竟是完全不敢動。

    “哈哈哈!”風子岳笑了幾聲,這才轉過頭來,對著季三思點了點頭,“季少宮主,真是不好意思,你剛才在空中的姿勢,實在是太帥了,我情不自禁,這一劍斬得真是從來沒這麼爽過!”

    季三思氣得差點吐血,但如今面對風子岳,他完全不敢高聲,簡直就像是老鼠看見了貓,或者說是像平時看見了他老爹一樣——也只有他老爹季木,才能一巴掌就把他打趴在地上啊……

    難道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子,竟然是深藏不露的先天高手?

    季三思越想越怕,竟是一直沒敢吱聲。

    “別給我裝暈!”風子岳冷笑一聲,“季少宮主,你的賭注可還沒有兌現呢!”

    “我的劍下,可是留了幾分力氣,你傷勢有多重,我比你更清楚!”

    風子岳緩緩走了過去,那兩個灰衣人警惕地擋在季三思面前,他卻渾不在意,慢慢俯下腰,盯著季三思驚慌的面孔,一字一頓的說道︰“記得,你要當眾承認,你是個垃圾,你們離花宮的武學,也不過是損人利己的垃圾而已!”

    “找死!”

    兩個灰衣人怒吼一聲,就要動手,季三思趕忙喝止,灰衣人悻悻然望了風子岳一眼,卻不敢違背主人的命令,退到一旁。

    風子岳瞥了他們兩眼,“你們應該慶幸你們的主子攔住了你們,否則的話,你們倆可不像他那麼舒服有馬車可以做!”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要是敢動手,一樣會躺倒在這兒。

    那兩灰衣人敢怒而不敢言,但是看到自家少宮主這副慘樣,心中也不免有些發寒。他們剛才離得遠,根本沒看清風子岳那如同天外飛來的一劍到底是怎麼出手的。

    “季少宮主,我知道你還能站得起來,既然如此,就請你來履行你的承諾吧!”

    風子岳毫不介意,在他的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

    季三思的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青,最後就成為炭灰一般的黑色,顯見心底已經是怒極,但出于對風子岳的恐懼,竟是不敢反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不管怎麼努力,眼前都是那致命的一劍,好像隨時都能割斷他的咽喉一樣,讓他脊背生寒。

    季三思掙扎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

    “我……我輸了,我不是天才……我只是垃圾而已……”他壓低了聲音,一張臉漲得通紅,從來沒有過的羞恥感,將他徹底擊倒。

    “不……”風子岳卻是冷漠的揮著手,給了他致命的一擊,“你說得太輕,我聽不見,請你大聲一些,讓在座的見證人,也聽得清楚!”

    “你!”

    季三思的面色再變,挺起了胸膛,鼻子里面喘著粗氣,雙目赤紅,似乎是受不了這樣的侮辱。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然而終于還是在風子岳冷冽的目光之下屈服了。

    無論如何,他不想再面對那柄如同死神一般的劍。

    “我……”季三思轉向演武場的外面,面對著上千名白鹿書院的學生,提高了嗓門,“我並不是什麼天才,只是垃圾而已!我所學的離花宮武學,也都是垃圾!”

    噓!

    全場響起了劇烈的噓聲,如果說季三思當日的驕傲結論,尚且讓這些熱血少年在自尊心受損之余,還對他的修為有些羨慕的話,那麼到了現在這一刻,他居然因為貪生怕死,甚至不惜說自己所學的功夫是垃圾——這種軟蛋,誰也看他不起!

    以後,再遇到季三思這種人,白鹿書院的學生,再也不會有什麼畏懼之心。

    因為他們發現,先天秘境中的人,也是人,他們同樣也會畏懼而軟弱,而俗世中的武者,同樣也可以將他們徹底壓服,成為超越他們的天才,就比如說,傲然站立在台上的風子岳!

    他們胸中,全都燃起了英雄的氣概和志向。

    總有一天,他們也會像風子岳一樣,能夠戰勝任何的強敵。

    歡呼聲中,季三思羞慚狼狽而去,管中流猶豫一陣,卻是沒有尾隨而去,只是嫉恨地望著人群中的風子岳,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整個白鹿書院卻是沸騰了,不光是那些年輕的學生,就連一眾老師,也都是高聲歡呼,一時間幾乎是忘了儀態。

    諸葛誕也是興奮異常,在這一戰之前,他絕對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知不覺之間,少年的豪情又回到了他的胸中,先天秘境中人,也不過如此,他們既然有機會突破先天境界,為什麼他自己就不能?

    他停留武尊境界,已經有數十年功夫,雖然慢慢打磨,層次也在不斷地提升,但卻始終沒有看到突破先天的跡象,蓋因他自己,根本早已否定了自己還有突破先天的希望。

    但經過這一戰,他忽然覺得少年時候的雄心,又回來了!

    而台下的學生也是群情激昂,諸葛誕也明白,這一戰帶給他們的,遠不止是一時的興奮,從這一戰中,他們學到了信心和勇氣這兩樣無價的寶物,假以時日,這一群少年,也將是前途無量。

    “風子岳,你還真是神奇啊!”

    諸葛誕喃喃自語,回頭找尋女兒的身影,卻發現她早已杳無所蹤,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

    好不容易從熱情的人群中擺拖出來之後,風子岳獨自穿出演武場,悄悄地從白鹿書院的側門鑽出,卻發現這里正有人在等他。

    “風家哥哥,你比我想象中出來得還要快一些……”

    面對眾人的歡呼,少年總是容易迷醉,即使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耽擱一會兒功夫也是人之常情。

    但風子岳上一世中,已經接受過太多的歡呼與崇拜,而這些東西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所以第一時間,他就擺拖人群,要辦他的正經事。

    “憐兒妹妹總是這麼聰明,”風子岳微微一笑,自然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只是不知道,你在這里等我做什麼?”

    諸葛憐淡淡一笑,“那天在父親的書房之中,我不是已經知道了風家哥哥對付季三思的目的所在麼?你剛才被人群糾纏,一時拖身不得,我怕他們擔心季三思的小命,當時就走,你若是跟得不夠緊,只怕會丟了他們的蹤跡……”

    風子岳早已對她直言,他挑釁季三思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他背後的離花宮。

    而要對付離花宮,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世上沒有人知道這座宮殿的具體方位在哪里。大家最多只知道,離花宮在西北平元山脈之中,但入口杳杳,卻是無從尋覓。

    風子岳要對付離花宮,唯一的辦法,就是跟隨從離花宮出來的人回去。

    季三思,就是最好的對象。

    只是他要待得太久,風子岳可沒那個耐心等待,所以就讓他聲名掃地,沒辦法在白鹿書院中再待下去——順便,也是為了報當年的仇。

    季三思受傷受辱之後,果然無顏再在白鹿書院停留,當下就召了馬車,馬不停蹄地奔西北而去。

    “我的人,已經分三路跟蹤季三思的馬車,兩日路程之內,分支路上都有我的人手,絕不會丟了季三思的蹤跡。——不過,要追上他,風家哥哥還是要趕緊了!”

    風子岳哈哈大笑,“那就多虧妹妹相助了,那我也不耽擱,這就去了!”

    他縱躍而起,接過諸葛憐丟過來的調動人手和查詢信息的玉牌,飛身往西北而去。

    諸葛憐頓了一頓,終于還是忍不住發問。

    “風家哥哥,那離花宮可是有先天高手季木坐鎮,你這有把握,將他們鏟除?”

    風子岳聞言,停下腳步,緩緩地搖了搖頭。

    “憐兒妹子,有些事,你不明白——先天高手,我確實沒把握對付,不過,我卻一定要想辦法對付,若是先天高手中最弱、玄氣駁雜的季木我都對付不了……”

    “那將來的事,就更沒辦法做了!”

    風子岳的神情,難得的嚴肅,諸葛憐眨了眨眼楮,皺眉思索,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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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離花宮中殺人

 風子岳知道,他面前的敵人多如牛毛,先天高手根本算不上什麼。

 作為其中實力最弱,也是他研究最透的離花宮季木,是他最好的試金石。從這一刻開始,波瀾壯闊的大幕已然開啟,一波波的挑戰也將接踵而來。

 經過這一年多的準備,十五歲的少年,已經準備好面對一切!

 諸葛憐為他的豪氣所懾,也不由陷入沉思當中。

 “老大!老大!”

 就在這時,卻聽胡小刀帶著驚慌的哭腔,高聲呼喚。

 風子岳微微一愣,轉頭望去,胡小刀臉上的神色驚慌失措,一路飛奔而來,他雙目赤紅,顯然是又驚又怒。

 還沒跑到近前,就聽他撕心裂肺地嘶吼,“老大!離花宮的人,把我妹妹抓去了!老大,你可千萬要救救她!”

 “什麼?”

 風子岳怒氣勃發,想不到季三思已如喪家之犬,居然還敢做這種事!

 離花宮中人,每到一處,都會或買或搶,帶一批少女回宮,以作為爐鼎,這次季三思甫一到五羊城,不過三日,就受重傷離去,沒想到他底下人,居然還有這個心思去民間搜尋少女,這倒是出乎風子岳的意料之外。

 胡小刀容色憔悴,他與妹妹相依為命,不想今日回家之時,竟然見到離花宮留下的離花棧和二十兩銀子,聲明他妹妹已經被離花宮買去。

 好好一個大活人,如何肯二十兩銀子賣了?

 胡小刀五內俱焚,卻是束手無策,終於想到無所不能的老大風子岳,趕緊趕來求告,正在此地撞上。

 “老大,我妹妹今年才十四歲,被這這些畜生捉去,如何能受得了?求你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跟胡小刀妹妹一並被搶走的,還有幾十名少女,風子岳想不到離花宮行事,竟敢如此囂張,心中怒火中燒,他拍了拍胡小刀的肩膀。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妹妹救出來!”

 “而且--”

 他的眼光之中,現出堅定的光芒,“我還要這些畜生,統統付出代價!”

    ※※※

風子岳原本就打算立刻追蹤季三思的馬車,如今出了這劫掠少女之事,他更是不敢擔擱,當即起行,根據諸葛憐的情報,不過半日,他就已經綴上了季三思,只是那幾十名少女的車隊,卻是未曾見著。

 他潛伏靠近,聽那些隨從對話,才知道那群少女走的是另一路運送回宮,而季三思因為傷勢嚴重,所以要盡快送回離花宮救治,這才趕了近路。

 風子岳出劍之時,留了暗勁,目的就是為了讓季三思受盡折磨,心中也自有數。

 既然路上未能見到這群被劫走的少女,只能等他們送到離花宮之后,再行救助,好在他跟的是季三思這一路,抄近路便道,每日趕路又勤,定然會比那群少女先到。

 這些少女都是離花宮選的爐鼎,要送到宮中,供宮主、長老分配之后,才后被採補,所以一路之上,也不會受什麼折磨,風子岳才能放心跟著季三思,一路往西而去。

 離花宮在西北平原山脈當中,地勢隱密,入口更是難以尋覓。

風子岳跟著季三思的馬車,西行數日,轉入山脈之中,在山路上兜兜轉轉,直轉入一個隱蔽的山谷,那馬車卻在半道之中,突然消失了影蹤。

 “到了!”

 風子岳情知這馬車必然是進入了離花宮的入口,也不著急,細心觀察四面情況,察覺路邊一片樹林有異,微微一笑,跨步踏入其中。

 只走了幾步,但覺景色有異,變幻莫測,竟是一處玄奧的陣法!

 “呵呵,離花玄陣,何足道哉!”

 離花宮主季木,在先天高手之中,武功雖不甚高,但精通各種雜學土木建築之術,對於奇門遁甲也有涉獵,這一處離花玄陣,正是以九宮八卦之法,布置的一處迷蹤幻陣。

 若是尋常人踏入其中,迷失路途,只怕也難尋出口,說不定就活活餓死在其中。

 不過對風子岳來說,卻根本不在話下。

 倒不是他精通奇門遁甲,而是它為了對付離花宮,曾經處心積慮,下過好一陣的苦功,這離花玄陣的種種變化,自然也是了熟於心。

 如今跨入迷陣,出陣之法,他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先直走十餘步,見著陣中一株老樹,轉而向左,走了七步,有折返向后,退了三步,再往右走了十步。陣勢變幻,露出一條小徑,古木幽深,正是通向離花宮入口的祕道。

 風子岳微微一笑,並沒有急于入內,而是默運太玄感應篇,感應周邊。

 在離花宮的入口處,有兩人看守,而季三思的馬車,則是剛剛通過此處,正是一路向內奔馳的時候。

 這山門要緊之處,雖然隱蔽,但終究也有人要守護接引,風子岳身子一閃,側身前進,閃到了那看守兩人的身后。

 這兩人正在驚訝地對話當中。

 “剛剛……沒看錯吧,是少宮主受了重傷?”

 “沒錯,少宮主不是去五羊城白鹿書院,準備參加天武試煉嗎,怎麼試煉尚未開始,就已經受傷回來了?難道是有先天祕境的弟子出手?”

 風子岳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突然伸手,快逾閃電,再兩人頸上各砍了一記,兩人應聲而倒,甚至來不及哼上一聲。

 風子岳扶住二人,慢慢放倒,一劍一個,取了性命。

 離花宮弟子,全憑採補之法修煉,沒有一個好東西,殺了就殺了,風子岳不會有絲毫猶豫。

 他將屍體拖到草叢之中,以落葉枯枝掩埋,只是盡量拖延一下被人發現的時間。

 做完這一切之后,風子岳才悄悄穿過祕道,進入離花宮的山門。

 這山谷極為隱蔽,四面環山,只有一條路溝通外界,但其中景致卻是特別,一面瀑布飛流直下,匯成一個深潭,沿著水流和山壁之間,造了一座恢宏的建築,這就是離花宮的本體了。

 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宮主,巧奪天工,居然再這種地方建起了如此龐大的一座宮殿,以外表來看倒是光鮮奪目,聖潔巍峨。

 可惜想到宮中藏污納垢,風子岳嗤了一聲,冷笑不已。

 他並不急于進殿,而是繞著周圍走了一圈,尋覓有什麼路徑缺口,熟悉地形,以備不時之需。

 離花宮,一面靠山,一面臨水,除了正門之外,旁邊還有一個側門,側門對著是一片花園,風子岳潛入花園之中,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從側門混入,卻聽吱呀一聲,側門開啟,剛好是有人出來。

 分子岳身子一隱,躲在一塊山石之后,只見兩個男弟子,各自帶著一個神色迷離的女子,從側門而出,在花園邊走邊說話。

 “真是好笑!師兄,聽說季三思那個笨蛋,竟然是被人痛揍了一頓,身受重傷,才出去沒幾天就滾了回來……”

 “我早就說過,季三思要不是宮主的獨生兒子,就憑他那點本事,想要在外面闖蕩,就是找死!”

 那師兄似乎與季三思也是不睦,口氣之中滿是不屑。

 “他一個人佔了宮里多少靈葯,多少好爐鼎,這麼多年下來,也不過就是個武尊巔峰,先天的影子還沒摸著……要是那些丹葯和爐鼎,給了老子,老子早就突破先天了,還用在這兒混?”

 師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不已,另一人臉上堆滿諂媚笑容,忽然壓低了聲音,“師兄,其實小弟叫你出來,還有一個好消息給你……”

 “哦?難道是那季三思治不好了?”師兄搓了搓鼻子,不以為然。

 “治不好倒不是,不過……”師弟神秘一笑“也差不多了!”

 “哦?”師兄眼睛一亮,吃了一驚“你是說……”

 師弟神神秘密地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剛才小弟在葯房那邊伺候,聽見幾名長老在暗暗商量,說是季三思那小子被創甚深,只怕是男根--保不住!”

 風子岳出手之時,甚有分寸,他的劍氣深入季三思體內,卻是暫時不爆發,等他顛簸數日,才發現劍氣內傷,陽腎已毀,自然是只能當太監了!

 “真的?”

 師兄大是歡喜,離花宮的功夫,一大半從雙修法門而來,若是男根受了傷,日后如何再行雙修採補之法,那些好爐鼎,還能輪到他的手上。

 “那還有假,我看幾位長老都是表面憂色,心底也不知有多歡喜……”

 “哈哈哈!”師兄哈哈大笑,“好!好師弟,果然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虧得你了,來,既然如此,這兩個爐鼎,我分你一個,正好日光晴好,我們來試試大日光歡喜禪法!”

 師弟大喜,面上卻還再推脫,”這……這如何使得!”

 師兄豪性大發,當下就拖了褲子,扯過一個女子,依法施為,只聽女子嚶嚀呻吟,似乎是神智迷糊,“叫你用就用,跟師兄我客氣什麼?日后季三思垮了台,還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呢!

 師弟喜上眉梢,終於也扯過另一個女子,剝去衣服,行淫穢之事,“那就多謝師兄賞賜,小弟日后,必然唯師兄馬首是瞻!”

 他們兩人齊聲淫笑,正在共赴巫山,欲仙欲死之際,風子岳卻忽然閃了過來,只是一劍,就將兩人頭顱斬下!

 這兩人實力不弱,尤其是那師兄,真實功夫,只怕還在季三思之上。若是正面對敵,風子岳就算是出其不意,也未必能輕易就將其殺死,何況兩人聯手,更是難以對付。

 可惜這兩人淫性大發,完全沒想到這離花宮腹地,居然會有外人闖了進來,就這麼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

 風子岳斬殺二人,回頭看那兩個可憐的女子,卻是神智已失,只是自個兒廝磨,全然已成淫具。風子岳知道這離花宮的迷葯和採補之術厲害,這兩女子中毒已深,已是沒得救了,只得長嘆一聲,長劍輕輕一送,結束了她們悲慘的生命。

 這一番殺人雖然電光火石,但到底有了些動靜,何況此處距離離花宮甚近,難免有人聽到聲音趕來,風子岳見側門還開著,趁機粘入門中,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過不多時,果然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有人聽到動靜趕來,不一會兒就聽有人鬧嚷嚷地喊了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大師兄和六師兄死了!被人殺了!”

 一陣騷亂之后,風子岳只見一個鬚髮皆白,卻是鶴髮童顏的老人沖了出來,悲聲高泣。

 “平兒!六猴兒!這是怎麼回事?是誰害了你們?”

 “大長老!”

 一眾弟子紛紛高叫,七嘴八舌,勸慰大長老不可過于驚怒。

 風子岳暗暗點頭,這人他也知道,乃是離花宮宮主季木的師兄,名叫蘇無花,也是精通採補之術的妖人,所以年紀雖老,駐顏有術,是離花宮中,除了季木的另一個先天高手。

 看來那師兄弟二人,正是這大長老蘇無花的弟子,難怪與季木一系不睦,對季三思獨占宮中的資源更是不滿。

 “是誰!是誰害了我的平兒和六猴兒!”

 蘇無花老淚縱橫,看上去十分淒慘,他本是八九十歲的老人,皮膚卻是油水光華,身型又胖,抱著兩個徒兒的屍體,涕淚交流,讓人甚是噁心。

 “定是有外人潛入了宮中,大長老,我們還是趕緊稟告宮主才是!”

 總算有腦袋靈光的,想到了這一茬,趕緊出言提醒。

 蘇無花聞言,面色一變,頓時臉漲得通紅,雙手一拍,“是了!定是季三思那個兔崽子,惹了仇家,又引到我們離花宮內,害死了我的兩個好徒兒!我要去找他算帳!”

 他將兩個徒兒屍體交給了身邊親信弟子,咬了咬牙,“跟我走!我倒是要去跟師兄評評理,看看他那個好兒子,該承擔什麼樣的罪責!”

 蘇無花率眾離去,風子岳從隱身之處出來,暗自好笑,當然這離花宮中狗咬狗的事情,他更是樂見,最好他們鬧得越厲害,自己行事也就是便利。

 他邁開腳步,遠遠地尾隨蘇無花等人,往離花宮深處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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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殺得你人心惶惶

 離花宮中的建築構造,甚為巧妙,隱含梅花易數的奧妙,縱橫相連。卻不顯得逼厭小氣,當初營造之人,也是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風子岳跟在蘇無花等人的身後,有先天高手在,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憑著太玄感應篇的特異能力小遠遠尾隨。

    每過一處,他都牢記在心。

    要覆滅離花宮,任重而道遠小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熟悉宮內環境。這也是他原本的打算,如今有蘇無花引路,直接進入宮內核心。正合他的心意。

    穿過兩道宮牆,經過三層院落,又經過一條長長的兩壁點著油燈的院落。這才到了離花宮的內宮小風子岳見蘇無花氣衝衝地闖了進去,微微一笑,又側身轉到簷下長廊之中,偷聽裡面的動靜。

    季木眉頭緊皺,心中正自狐疑不定。

    兒子季三思受傷,一路趕回離花宮,沒想到傷勢卻是越來越重。如今看來,竟是做不成男人的了!

    據他所說受傷經過,乃是跟一個世俗世家的傳人動手,居然被一劍斬破了雙修輪轉功,連他帶著玄寵芙蓉錦豹一起受了重傷,而且對方還公開折辱離花宮的武學,讓季三思顏面掃地,這才馬不停蹄趕回離花宮中。

    這個世俗世家的傳人風子岳,到底是什麼人?

    他有什麼本事,竟然可以一劍打敗武尊巔峰的兒子季三思?

    他又為了什麼,在折辱兒子之外,還要折辱離花宮的武學?難道他就不害怕自己這個先天高手麼?

    或者說,他是有恃無恐?

    如今天武試煉即將開始。對於世俗中人來說,那只是能不能去武林聖地滄瀾山的一張通行證,或者是說,給先天秘境中人看上的機會。

    但對於他們這些知曉內情的人,卻知道天武試煉的關鍵,其實是在那些先天秘境的弟子中進行爭奪,關係到滄瀾山的大秘密會不會是其它先天秘境弟子,為了先下手為強,這才偽裝傷了季三思?

    但,”這也不可能。

    兒子雖然不成器。但畢竟也是武尊炭峰。想要一劍敗他,除非是對離花宮武學非常地熟悉,否則的話,要麼就是先天高手以力破巧,但弟子一入先天,就不能參加天武試煉,這也是鐵打的規則。

    季木臉色陰晴不定,卻死活想不通其中關鍵所在。

    而這時候,正好大長老蘇無花氣呼呼地沖了進來,“季師弟,看看你兒子幹的好事!”

    他將兩個徒弟的屍身往季木面前一丟,神色淩厲,向著宮主叱問。離花宮中,也只有他可以不用賣季木這個宮主的帳。

    季木皺了皺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還好意思問怎麼回事?”蘇無花怒髮衝冠,“還不是你的好兒子,惹了仇人,自己傷得半死也就罷了。還將仇人引到宮中。害死了我兩個徒弟!”

    這時候抱著人頭的兩個弟子,也將人頭呈上,季木認了一認,也吃了一驚。

    “霍平,陸鶴?這兩人怎麼死了?”

    霍平的實力還在季三思之上,在第二代弟子之中,也算是頂兒尖的了。雖然為了偏袒兒子季三思。他對這霍平一直不冷不熱,但畢竟這人也是離花宮未來的棟樑之一。如何就這麼死了?

    “啟稟宮主,剛才發現宮門看守的兩人屍體,只怕是有人潛入了離花宮中,趁這霍師兄和陸師兄兩人在後花園中修煉大日光歡喜禪的時候,偷襲將他們殺死,”

    “大日光歡喜禪法?”季木眉頭又皺了起來,心中不屑,這兩個弟子分明是白晝宣淫,才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大日光歡喜禪法不在漏光靜室中修習,偏要跑去後花園,那不是自己取死麼。

    不過離花宮中,素無外人進入,他們失了小心,也是有的。

    如今看來,還當真是有人混進了宮中。

    “師兄,你是說,是有人跟著思兒,混進了穀中?只是”他沉吟半晌。“離花宮外,有十裡離花玄陣守護,變幻莫測,那人怎麼能摸得進來?”

    蘇無花呆了一呆。這離花玄陣甚是神奇。就是他們離花宮中之人,也只有少數幾個。鑽研陣法的人,才清楚所有變化,其他人無非只知道進出陣的走法而已,外人又哪裡能混的進來?

    “哼,說不定你兒子惹到的小就是一位陣法高人呢?”雖如此想,但他嘴上不肯示弱,“不管如何,叫三思出來,一問便知!”

    季木沉思半晌,還是點了點頭,季三思如今正在臥床靜養,但茲事體大,雖然他心疼兒子,還是要問個清楚。要真是有人混進了離花宮中殺人。那一定要儘快查明才行。

    他叫了一個弟子去臥室把季三思帶來,自己則是走了下來,查看霍平、陸鶴二人的屍體。

    “一劍斷首,這個。人的手段還真夠狠哪,”

    季木看了看那頸部的創口,探起身來,感慨了一聲,“除此之外。並無別的動手痕跡,看來確實是偷襲所致不過這人的功夫,至少不在霍平之下。否則絕不能一劍殺了兩人。第二人竟是來不及反應”

    說明這一劍之快,已經超過了第二人反應的時間。而就算殺手先殺的是霍平,以陸鶴的武尊修為。大約一刹那間就能夠反應過來,他甚至連基本的防禦姿勢都未擺出,那就是根本還未察覺,就已經被第二劍砍掉了腦袋。

    “若是區區一個武尊,老夫有什麼好擔心?”蘇無花搖了搖頭,不懷好意地望著季木。“就怕你兒子,惹了一個。先天高手,否則的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離花宮中,甚至沒被你我發覺,你覺得可能麼?”

    先天高手,感應天地,一般來說,周圍百十丈內動靜,瞞不過他們的耳目。若是別人能在他們眼皮底下隱藏身形,那除非他也是先天高手,潛蹤匿跡。

    只是風子岳的太玄感應篇別有一功,感應天地,融入天地,潛蹤匿跡的本事和感應危機的能力,竟是強於這兩個先天高手,所以如今雖然人在窗外,他們倆竟然都沒有察覺。

    聽蘇無花這麼說,季木也不由沉下臉來。他當然知凶心兒龍弄要的目的是為了打擊他的勢力,但汝話卻也不方水,凹理。要是真有先天高手混到離花宮中搗亂,那可絕非小事,要小心應付才是。

    這時候虛弱的季三思也被帶到了此處,他躺在一張床板之上,動彈不得。渾身劇痛,卻又無法緩解,心中早將風子岳咒了個半死。

    風子岳那一劍斬下,他當時雖然立刻傷重倒地,但覺得只是皮肉傷勢,將養幾天也就好了。說是趕回離花宮中治傷。實在是因為無顏再留在五羊城,順便再向父親告狀,想讓他出頭報仇,讓風子岳這小子死無葬身之地。

    誰知道坐上馬車,才疾馳一日,一處經脈的劍氣爆發,原本的外傷竟然變成了內傷,季三思嘔血不止,才知道風子岳的刻毒之處,隨後幾日。接連幾處經脈中隱藏的劍氣爆發,痛得他苦不堪言。

    到第五日上,腎氣之中最後一道劍氣爆發,竟是搗毀了陽腎。季三思痛得死去活來,更是心中害怕到了極點。

    還好此時,已經回到了離花宮中,他一見父親就大哭大嚎,以淚洗面,好好一個翩翩佳公子,簡直變得像個軟皮蟲一般。

    這會兒被父親叫上廳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見大長老神色嚴肅,又見地上兩具無頭屍體。登時嚇得魂不附體。

    “爹,,大長老,這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蘇無花眼睛一瞪,“老夫還正要問你呢!你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害死了我兩個徒兒?”

    “什麼?”季三思渾身顫抖小臉色慘白。他如今最怕的就是風子岳。蘇無花這麼一說,他當是風子岳闖入離花宮中,殺了兩名弟子。頓時冷汗淋漓,“他”他又來了!惡魔!惡魔!”

    他躺在床板上,徒勞地揮舞雙手,季木起緊走了上來,握住了兒子雙手,一邊以玄氣平復他的傷勢,一邊出言安慰。

    “思兒,你莫要害怕。我們只是發現宮中兩位弟子被人殺害,因為就是你剛回來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們擔心你被人綴上,所以讓你想想。一路之上,可曾得罪了什麼人?”

    “得罪了什麼人?”

    季三思回想,他這次出門。一路急行,除了路上捎上了同去五羊城的管中流之外,壓根兒就沒再什麼地方停留。到了五羊城,就與風子岳發生衝突,旋即受傷而回。

    如果說得罪了人,那就只有風子岳一個。

    “爹,只”只有風”凡”他一個!”

    他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風子岳那恐怖而淩厲的一劍,而風子岳淡然的笑容。在他眼中,也比惡魔還要可怕,他甚至不敢提起風子岳的名字。只能含混以他字代過。

    “只有姓風的那個小子?”

    季木的眉頭緊蹙,轉頭望瞭望蘇無花,“師兄,這事情我們也詢問過了,那姓風的小子,不過是一個武尊,又是世俗的武者,應該是沒本事突破離花玄陣,進入宮中。就算混進宮中。也沒道理會有本事瞞過你我二人的耳目。”

    “依我看來,此事可能另有古怪,”

    “另有古怪?”蘇無花哼了一聲,“整個離花宮中,誰會想要害死平兒,莫不是有些人擔心兒子爛泥扶不上牆。所以想把我們長門一系,趕盡殺絕吧!”

    如果不是外人所為,蘇無花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季木門下。

    原本若是季三思不是變成了太監,那離花宮的衣缽,自然是由他繼承。就算霍平的修為較高,也是沒什麼指望。

    但季三思失了男根,雙修的法門有一大半無法修習,那自然就失去了繼位離花宮主的希望相比之下,霍平的希望大增。

    若是季木想要把宮主之位傳給門下,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霍平。

    季木苦笑,這個想法他倒還真不是沒有。不過季三思剛剛回來。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治好,他哪有心思想那麼多?

    “師兄,如今本門說不定是面臨一個大危機,你我兄弟,還是要精誠團結。不可見疑才好”

    蘇無花冷哼一聲,喃喃自語,“就以你從前所作所為,想要老夫信你,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真相未明小如果真的是有外人在離花宮作祟。那此人神出鬼沒,還真要小心。

    “我就勉為其難信你一次。不過你要儘快抓住此人,給我長門一個。交代,我可不能讓我這兩個,好徒兒冤死!”

    “那是自然!”季木點了點頭,高聲發令。

    “傳令下去。即日起,正門和側門全都緊閉,禁止出入,宮內各處通道,俱派弟子把守,再著四位長老,帶同護法,翻查離花宮中各處,就算是一隻蒼蝸混了進來,我也要將他找出來!”

    “是!”

    底下人轟然答應,各自奔忙。

    風子岳聽到此處。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蘇無花與季木互不信任,倒是可滋利用之處,他見一眾弟子奔出,知道此處不便多呆,輕輕一退,閃身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離花宮開始了人心惶惶的日子,每日裡都在搜查巡邏。卻始終也沒什麼發現。

    倒是死的人越來越多。

    第二日,兩名在靜室中修煉采補術的弟子被殺,一劍穿心,兩人同死,鼎爐也被殺死。

    第三日。看守內外宮通道的四名弟子一齊被殺,一劍斷喉,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警示。

    第四日,丹房看守長老與兩名弟子被殺,各色春藥和補藥混成一堆搗爛。再也無法使用。第六日,巡邏搜查的一名長老、一名護法被殺,終於留下了搏鬥的痕跡,但當其它人趕到的時候。只見他們二人,眉心中劍,到在血泊之中,而殺手,早已杳杳無蹤。

    第七日,季三思在噩夢中驚醒,滿頭冷汗,大聲呼叫,“是他!是他!他又來了!”

    等他坐定身體,發現四面無人,這才松了口氣,只覺汗濕重衣,正想呼喚僕人幫他更衣。卻聽一聲熟悉無比的輕笑。

    “季少宮主,你剛才噩夢中的人,是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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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後山洞窟老淫賊

 少宮主季三思,夜間被殺!

    離花宮中的恐怖氣氛,已經達到了極致,原本日夜不絕的淫樂和采補,最近也都全部停了下來,就連出門上茅廁,也要幾個人結伴同行。

    季木面色鐵青,怒火攻心,面前的案桌,幾乎已經被他拍爛。

    “你們統統是廢物,離花宮這麼點地方,你們都翻遍了居然找不出一個人來!”

    風子岳已經成了離花宮中的幽靈,誰都知道這個殺人者的存在,卻沒有人能找得到他。

    自從季木的兒子死了,大長老蘇無花的態度也有所轉變,至少,這就絕不是季木的陰謀了,無論如何,他也不至於拿自己的兒子當籌碼一儘管是一個已經廢了的兒子。

    “師弟,你看會不會真的是什麼先天高手在找我們的麻煩?”

    蘇無花臉上露出了一絲懼色,他只是個玩玩雙修的老色鬼,實在不想跟人拼命。

    “不會!”季木斬釘截鐵地搖頭,“如果是先天高手,不會這麼謹慎挑人下手,哪怕是找上門來,偷襲你我二人都有可能,可他對付的,都是門中修為稍低的弟子,要是遇上幾位長老一起,他就絕不出

    “所以,他應該是武尊境界的強者也許,是武尊中無敵!但是,肯定還沒有進入先天!“他娘的!”蘇無花一拍大腿,“我們兩個先天,居然被一個武尊耍得團團轉,死了徒弟死兒子,要是這個消息傳了出去,我們離花宮還有什麼面子在外面混?”

    “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找出這個人來!將他碎屍萬段”。

    季木的臉上露出一抹決絕的狠厲之色,猙獰兇猛,正在這個時候,外出的弟子進來回報,說是新來的一批鼎爐到了。

    “到了就送去後山洞窟!這還要來說?。

    季木正在火頭上,揮手把這趕著來拍馬屁的弟子趕走。

    那弟子討了個沒趣,心下怏怏,出門帶著那一群女子,往後山洞窟而去。

    在他身後不遠處,風子岳的身形悄悄地閃了出來。

    等了七天,從五羊城搶回來的這一批少女,終於抵達離花宮。

    風子岳在離花宮中折騰了這麼多天,也是為了這個目的。不過他在宮中四處殺人,也是如履薄冰,這種生死線上速戰速決的體會,竟是讓他的修為又提升了一步。

    生死戰前,比平時的苦修,更能獲得飛躍式的進步。

    時刻繃緊的玄氣感應,也逐漸進入一種入微的境界。

    隨時隨地,不需要刻意地運用玄氣融入天地,他就可以隨時感應周圍的一切,這本該是先天高手才特有的能力。

    只要他凝神感應,那周圍十丈之內,哪怕是一花一木,一蟲一草,哪怕是蜻蜓翅膀上的花紋,他都能清晰地辨別。

    這種境界,稱之為神念。

    在風子岳上一世突破先天的時候,也曾擁有過這樣的能力,即使閉目安坐,依然能夠靜賞院內的落花。

    若非如此,以他一個盲目之人,根本無法臻至絕頂的境界。

    如今這時候突然得此異能,到是讓風子岳又驚又喜,這一年的時間,他也時常探索太玄感應篇中玄氣修煉的秘奧,但除了那劍形玄氣特別鋒銳之外,並無特別所得,而這感應天地的方式,也一直沒有什麼太大的提升。

    想不到這一趟復仇之旅,居然有此所得,倒是無心插柳了。

    不過風子岳也明白,就在當日與季三思在演武場一戰之後,他憋了幾十年的悶氣終於釋放出來,一劍斬出,酣暢淋漓,也無形之中擺脫了一個狂抬。

    至少,已經踏上了改變自己人生,在這波瀾壯闊的大時代更好生存的第一步。

    武學的境界,也由此一新。

    再借由這幾日高強度的磨練,他的玄氣修為,又更進了一層,比之武尊數峰,也差不了多少,距離先天,也更近了一步。

    而憑著鍛煉完成的劍胚之身、絕頂的劍技,再加上有心算無心知己知彼的大勢,他有充分的信心,向離花宮的先天高手叫板!

    風子岳之所以決定先從離花宮入手,就是相對而言,先天秘境之中,離花宮的勢力最弱,而他所知先天高手之中,又是季木最弱。

    拿他作為磨刀石,是風子岳為了應對將來風雲詭謫的局面,而做的決定。

    一方面是他對季三思絕對無法容忍一相對而言,他到是對管中流留了一手,因為還有很多事情,要這個小人去做,而季三思這個禽獸,他只要一看見,就無法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非要將他一劍斬殺不可。

    既然要殺季三思,不可避免地要惹到離花宮,離花宮早晚要報復,那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除掉這個藏汙納垢的毒瘤!

    而另一方面,借著與季木交手,風子岳也能夠更好地評估如今自己的進度,對於將來即將面對的敵人,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其實現在讓風子岳感到迷茫的一個問題,是自己到底有多強?

    未來的敵人,他倒是清清楚楚,甚至知道他們何時提升,巔峰時期會達到怎樣的程度,但自己,自從同修太玄感應篇和老師公羊奚的鍛體之法之後,他就無法評估自己的極限。

    至少,是要比武尊強一些吧,但又不是先天。

    先天的特徵非常明顯,就是可以調運天地元力,當符合自身屬性的時候,就可以釋放出巨大的破壞力。

    比如火神島的烈火祖師,屬性為火,也就可以調運火性的天地元力,出手之時,火焚天地,沛然莫禦,與鄭家那只是以人力催動的熾熱陽剛之氣相比。那是高出了不知多少個層次。

    又比如他的祖父風天河,這一年來得他暗中指點,也摸到了一絲先天的門檻,若是他突破成功。那毫無疑問,自然是可以調運風的天地元力,禦風而行。擁有敏捷和暴虐的雙重力量。

    但風子岳卻尚未到這個境界。

    因為他上一世突破先天,是以公羊奚的鍛體之法,苦苦修行鍛成神劍之軀,以自身為劍,調運天地元力,這種元力無以名之,如果強要稱呼,可以叫做“鋒銳”。

    …並不是種具體的東西,但特性就是天論任何阻擋在子岳都能夠一劍斬開,全無阻礙,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這一世,鍛體要循序漸進,卻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捷徑可走,他當初在風鄭大比之時,選擇硬挨鄭屠的好幾記天雷火掌,借雷火之力鍛煉劍骨,再用了一年時間,才將這些斷劍的桀驁之性磨去,終於徹底與自身融為一體,第二層的劍胚之境,才算是完滿。

    要突破神劍之境,一方面固然還要更多的磨練,同樣也需要更多的機緣。

    而太玄紫氣的修為,如今雖然已經突破到了武尊境界,但這種玄氣,將會溝通何等天地元力,風子岳卻是尚未摸到竅門。

    先天之機,就在一線穎悟之間,他既未開竅,自然還未能臻於先天之境。

    不過實戰的實力,儘管只是運用自身的力量,但憑著他出神入化的劍技,鋒銳無匹的玄氣,還有強悍的肉身。一般的武尊,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敵。

    所以他才能夠在離花宮中來去自如,惹得兩位先天高手只能七竅生煙,卻是逮不住他。

    如今風子岳得了五羊城那批少女的消息,自然是忙不迭地趕了上去,想要尋隙解救,免得他們遭了離花宮諸人的毒手。

    那些受害的女子,神智迷失的模樣,讓他更是義憤填膺,他絕不能讓胡小刀的妹妹,也淪落到那種結果。

    這後山洞窟,到是戒備森嚴小風子岳緩緩躡在身後,趁機出手,解決了幾處關卡,這才進入洞窟之中,這個時候,這批新來的少女,已經被帶了進去,交給了一個白髮的老頭。

    風子岳掩在門後,洞窟之中,除了那白髮老頭之外,另有兩三人,修為都是不低,暗忖自己不能一下將他們解決,若是將人引來,自己脫身固然不難,但想要兼顧這一批少女,卻是不能,所以就暫時先不出頭,暗中觀察。

    卻聽那白髮老頭陰側側的一笑,對那送過來的弟子點了點頭。“怎麼這批這麼少,看上去素質也差了不少”

    他 走上前去,在為首一個少女下巴上一捏,那少女嚇得涕淚交流,軟癱在地上,哀哭不已。“簡長老,你長年在這後山洞窟中修行,不知外面出了大事一我們是陪少宮 主到五羊城去,沒想到不過三日,少宮主就被人打傷回來,我們也只好匆匆而回,時間緊迫,哪有時間細挑啊,有這些個,也不錯了!”

    那為首弟子倒是乖巧,趕緊解釋,“而且現在愈演愈烈,我才回來,就聽說宮裡頭人心惶惶,連少宮主都被人殺了,宮主正在發火呢”

    “有這等事?”簡長老雙眉一軒,竟似是聞所未聞。

    風子岳也暗暗驚詫,這幾日間,他將離花宮鬧得天翻地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不知道。

    “也罷了,反正我不管蘇無花和季木那兩個傢伙的事兒,只要有妞兒送來給我調教,我就是一輩子留在這不見天日的洞窟之中,也是無妨!”

    他哈哈大笑,卻是露出一張荒淫無恥的老臉。

    原 來這簡長老,與季木和蘇無花也是師兄弟,只是早年失和又受排擠,這才被派來看守這後山洞窟,他荒淫無恥,凡是送來的鼎爐,定要淫遍,幾十年下來,居然以采 補之法煉出奇特境界,雖然不能算是突破先天,但也能引動天地元力小以為淫樂之用,算是一個半先天的怪物,就連季木和蘇無花也是嘖嘖稱奇。

    他們本門的采補心法,本來就不甚完全,既然簡長老練成了這個樣子,季木也樂得順水推丹,繼續讓他當實驗品,看看練到最後,到底能成什麼樣子,所以這後山洞窟,存放鼎爐之所,到是像離花宮中的一片小天地一般,除了鼎爐來去,也沒什麼消息傳遞。

    風子岳雖然不知內情,但見這老頭如此無恥,也不由心中冷哼了一聲。

    “你們聽著,既然到了這裡。就難免要被人淫辱的命運!”

    只聽簡長老扯開了嗓門,對著那群少女,說著淫穢不堪的挑逗之詞,“反正早晚也是被男人玩弄小凡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還少受些罪,爺爺我自然能憑一桿長槍,送你們到欲仙欲死之境”若是不願意的,哼哼

    簡長老冷哼一聲,指了指一旁放滿了一面牆的酒罈。

    “你們可知道,乖些罎子是幹什麼用的?”

    他見那些少女一臉的驚恐之色,心中大樂。

    “我告訴你們,若是不聽話的鼎爐,我們就砍去她們的手腳,只留一個身軀,扔在這酒罈之中,任她們自生自滅!你們現在過去看看,每個罎子裡面,都有一具白骨!”

    好些少女發出驚呼之聲,一個個都無助垂淚,更有甚者,已經嚇得軟癱在地,動彈不得。

    簡長老又見還有幾個剛烈不屈的女子臉有堅持之色,嘿嘿一笑,“你們不要以為,塞進罎子做了人敵,就能保得清白這人敵罎子,乃是我離花宮低級弟子最愛,在你死之前,還要被這些弟子抱回去,操個上百千回,才有機會斷氣哩!”

    此言一出,即使是最剛烈的女子,也不免手軟腳軟,臉色慘白,再無一絲鬥志。

    只有一個女子怒斥一聲,“老淫賊,我跟你拼了!”

    她忽然雙手一分,掙開捆縛在手上的繩索,身上閃過一抹淡淡的金色,飛身就向那老傢伙撲去,雙掌平推,轟然有聲。

    “金鐘罩?”簡長老到是吃了一驚,“誰家女娃子,竟然練這門功夫,有趣,倒是有趣!”

    他忽然伸手一抓,也沒看他如何動作,就將那女子雙腕捏在手中,淫笑不止。

    “我倒要看看,女人練金鐘罩,能不能練到下面!”

    簡長老雙手一扯,哧啦一聲,那女子的裙裾已經被他扯落,露出粉嫩嫩的小腿。他食指大動,垂涎欲滴,淫笑道:“竟還是個小雛兒,爺爺今日倒是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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