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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東方玄幻]蒙白 -【劍傲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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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3:22: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劍神的老師(上)

    如果說風子岳只是一個一般的天才,風天河自然不介意將這件事向外宣傳。~~~~但玄氣碎血髓晶柱,說出去實在太過駭人聽聞,少年揚名,未必就是一件好事,風天河也是為自己的孫兒考慮。

    何況風鄭兩家比劍在即,岳兒這個殺手 ,更是要小心保護,免得讓鄭家得到了消息。

    在場的風家人各懷心思,不過在風天河的強力壓制與風子岳帶來的震撼雙重作用之下,一時也不敢有什麼異議,表情各異,各自散去。

    風天河遣散眾長老,把風子岳單獨叫到了一旁,細細叮嚀。

    其實風家嫡系,突破武徒之後,就能享受到極好的待遇,風家的功法、秘笈,還有數百年來家中長輩的心得,只要修為足夠,都可以隨意翻看;每個月,有月銀二十兩,保證其衣食無憂;還有一批療傷、幫助修煉的丹藥。

    還有種種便利和好處,讓這個前生並未享受過風家武徒待遇風子岳也不由苦笑。

    若是上一世中,自己能夠順利突破武徒,何至于後來跟風家的關系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岳兒,我已有打算,過幾日就送你去白鹿書院,與我們明國的精英,一同學習武道,相信你在學院的幾年之中,必然能有大收獲,對你的武道之途,也一定大有幫助!”

    對于孫兒的天資,風天河已經全然沒有懷疑,他已經幻想著這個孫子能夠在三十歲前突破武尊,從而可以觸摸武尊之上,更為虛無縹緲的先天領域。~~~~

    如此出類拔萃的俊杰,風家這個小小池塘,定然容納不下。

    白鹿書院,乃是五羊城甚至整個明國都能叫得響字號的書院,院長諸葛誕的實力,更在風天河之上!

    最重要的,此人教書育人一生,培養天才的本事,可比風家要更強上幾籌!

    “白鹿書院?”

    風子岳心中一動,五味雜陳,一時竟是有些癡了。

    是的,劍神風子岳輝煌的一生,就是從這座書院開始。在白鹿書院之中,他遇到了許許多多對他有著巨大影響的人物。

    他的老師、他的愛人、他的朋友、他的敵人。

    劍聖公羊奚。

    齊小蝶。

    管中流……

    這些人,都是在白鹿書院的生涯之中,開始出現在他的生命里。

    不過,上一世的經驗之中,風子岳是年滿十五之後,才自己硬要加入白鹿書院,為此不惜與風家鬧翻;而現在,卻是提前到一年之前。

    這一年的提前,會對未來造成怎樣的改變?

    這時候,他們那幾個,應該早就進了書院,風子岳與他們結識的時間,也就早了一年。早了一年的時間準備,是不是將來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怎麼,你不願去麼?”看風子岳低頭深思,風天河卻是想岔了。風子岳修習的心法特異,另有傳承,不知是不是適合去書院學習,他倒是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不過看到這樣的天才,他總是忍不住要推上一把,這才願意將風家特別推薦的名額拿出來,讓風子岳可以提前一年進入白鹿書院。

    “我當然願意!”風子岳點頭答應。

    白鹿書院包羅萬象,雖然說在劍之一途,沒人可以有資格再指點他,但其它相關的修業,他還是能夠受益不少,何況當初老師對他栽培有加,由于老師的提點,他才走上了淬煉己身,突破先天的道路,回頭將這些年的心得轉述于他,說不定也能為他破開疑惑,重新振作。

    何況,能夠早一日見到小蝶……

    風子岳心頭一熱,他三十年來如古井不波的心河,悄然起了一絲漣漪。

    “哈哈哈,那就好!”風天河放聲長笑,直至此刻,才釋放出心頭的歡喜。

    ※※※

    楚紅玉得知兒子竟然已經沖到了武徒巔峰,又將去白鹿書院學習,又驚又喜,做了一桌子好菜慶祝。

    想起白鹿書院的事情,風子岳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當初的老師公羊奚。這念頭一起,再也抑制不住,他等不到數日之後到白鹿書院,倒想先去見上老師一面。

    如今要害妹妹的元凶已除,暫時雪兒身懷玄陰真氣的事情沒有別人知曉,而母親這邊,天外天的人還沒到要出現的時候,算是一段平靜的日子,他放心地離家,往白鹿書院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他忽然想起一事,折返往五羊城的坊市而去。

    風子岳的老師公羊奚,號稱劍聖。

    然而這個稱號,卻並非是一個尊號,只是一個戲謔的稱號。

    公羊奚自小潛心于劍,游走天下,被視為劍術上的絕世天才,但在他二十多歲那一年,遭逢變故,被一個高手鎖死全身經脈,從此修為永遠不能突破武士巔峰境界。

    他對于劍,有著獨特的理解,甚至想過另闢蹊徑,以劍入道的秘法,可惜,終其一生,公羊奚都沒有成功,所以世上的人,對他的觀感,往往是覺得他言過其實,理論上無敵,動起手來,卻不過如此。

    風子岳當初得他教誨,將自己的身體,通過艱苦的訓練,淬煉成一把無堅不摧的劍,終于可以以自身而不是玄氣引動天地元氣,跨入先天玄武之境,終于驗證了他的理論,果然是完全正確的。

    因此風子岳對這位老師,有一份非同一般的尊敬之意。

    這次重生之後變故連連,等他從禁林中出來,爺爺一提起白鹿學院,他就想要去拜訪。

    風子岳恨不得將這幾十年對劍的理解,一股腦兒地回報給老師。

    不過公羊奚有個怪癖,他平時僻處白鹿書院一處角落,不見外人。只是逢到他亡妻的忌辰,才會出來走動——當年風子岳見到他,正是這個機會。

    而平時,想要見他,就要帶上一柄好劍。

    公羊奚癡于劍,迷于劍,一生成于劍,也毀于劍。

    一柄好劍,才是能夠通向他心靈的鑰匙。

    風子岳的手中的鐵劍,顯然夠不上公羊奚眼中好劍的標準。所以他才折返去坊市,想挑上一柄夠得上的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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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3:23: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劍神的老師(下)

   五羊城的坊市,三十年間倒是沒什麼變化。

    最好的賣劍的鋪子,永遠是諸葛家的一品鐵坊。

    五羊城,素來是風家與鄭家的勢力範圍,但是諸葛誕接任白鹿書院院長之後,諸葛家舉家遷徙,漸漸都搬到了五羊城中。

    只是雖然諸葛誕的實力,力壓風天河與鄭屠一籌,但是諸葛家人丁稀薄,做事情又低調,因此本土的兩世家對他們既是忌憚,卻也留有一線余地。

    諸葛家的鍛冶功夫最是神奇,其中有諸葛神弩一項,是明**用壟斷的殺器,民間不得買賣,就這一項商事,就足以為諸葛家帶來每年數十萬兩銀子的收入。

    除此之外,諸葛家人也最愛鑄劍,一品鐵坊出品的劍,也算得上是五羊城中最高檔的貨色。

    少年時的風子岳,時常會癡癡地站在一品鐵坊的門口,看著那出爐鍛造的鐵劍,閃爍著明晃晃的寒光,能夠一看就是一個下午。

    不過那時候的他,從來就沒有足夠的金錢,可以去買一把心愛的劍。

    而後來當他劍法大成之後,又不再需要這樣的劍了。

    所以雖然同在五羊城中,風子岳倒是從未踏入過一品鐵坊一步。

    如今他懷中揣著風家剛剛發下的銀子,還有許多值點小錢的妖獸晶核,自覺買一把普通的好劍,已經足足有余,所以這才自信滿滿,踏進了一品鐵坊。

    伙計倒是認得他,也知道這個窮苦的少年是個愛劍之人,明知他買不起,卻也沒有加以阻止。

    風子岳第一次踏入一品鐵坊之中,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一品鐵坊的主人,也就是諸葛家,確確實實是個愛劍懂劍識劍惜劍的人,旁的不說,單看鐵坊之中,各種劍支的擺放懸掛,都深得保養之道。

    劍,乃是天下最有靈性的兵器,俗話說劍能通靈,實在不是虛言。

    而且,名劍自有一股傲性,這種驕傲、靈性還有自身所帶的殺伐鋒銳之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了劍之神魂。

    尋常的劍鋪中,各種劍橫七豎八,胡亂擺放,神魂相擊,搞得紊亂不堪,就算是好劍,也凸顯不出來。

    時間久了,還要損傷劍魂,降低劍的品質。

    而一品鐵坊之中,劍的擺放井然有序,劍魂各安其位,不相干擾,除非是一套的劍器,劍神相激,更增其色。光看這一點,就知道主人是個懂劍的人。

    風子岳微微點頭,走到左側,信手拾起一柄劍鞘華美的短劍,抽出細看。只見出鞘之時,光華奪目,劍刃恰如一泓秋水一般,曼妙之至。

    “客人好眼力!”

    伙計跟到他身邊,伸出拇指誇贊。

    “這劍乃是我們家公子親手所鑄,名曰‘秋水’,吹毫斷發,斬鐵如泥,最難得的是這一劍奇薄如紙,在日頭下面,都能透光……”

    他示意風子岳舉起劍刃,對準太陽,果然見強光透過,在風子岳的手掌之上留下一道虹影。

    “好漂亮的劍!”

    只聽背後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嘆,一個穿著大紅衣服的嬌蠻少女拍掌歡呼,“這劍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這種態度,算是無禮之至,不管如何,風子岳正在看這劍,在他還沒有決定買不買之前,其他的客人是不應該胡亂開口的。

    伙計也皺起了眉頭,“這位小姐,實在不好意思,這劍是這位朋友先看的,他還沒說要不要……”

    “什麼這位小姐!”只是一個稱呼,就惹得那女子勃然大怒,沉下臉來,“你連我都不認得?諸葛家是怎麼做生意的?連你這種人都請?”

    “是……是……”

    伙計愁眉苦臉,唯唯諾諾,他確實不認得這位大小姐,只知道她盛氣凌人,只怕是大有來頭。

    伙計不認得,風子岳倒是認得這個女子。

    在白鹿書院之中,與這個女子也有些交集,只是此人刁蠻任性,實在是沒什麼好的記憶。

    這女子正是五羊城的另一豪族,鄭家的姑娘,乃是烈火武尊鄭屠的親孫女兒,修為已至武徒巔峰的鄭明玉。

    既然不是朋友,風子岳甚至懶得搭理她,他舉起短劍,輕輕撫摸劍身,沉吟不語。

    “喂!你這人,把劍放下,這柄劍我要了!”

    鄭明玉見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是惱怒,她一向自忖美艷如花,家世顯赫,修為更是頗有天分,凡是見了她的人,誰不是將她捧得高高的,如今卻受了一個窮小子的冷遇,叫她怎麼能不生氣?

    風子岳還是就當什麼都沒聽見,他伸出食指,輕輕在劍刃上一彈,劍身振動,幻出一片弧光,同時一陣悠揚之聲響起,鄭明玉心神一迷,原本想要發飆,一時卻愣了一愣。

    “可惜,可惜!”

    風子岳撫摸劍刃,高聲嘆息,“這本是一柄好劍,可惜鑄造的人一心求完美,一味求薄,失去了這塊隕鐵厚重的本意,傷了劍心,所以此劍雖利,神魂卻弱,只能算是凡器之中的上品,算不得什麼名劍……”

    “好!”

    他感慨之際,卻聽背後傳來一聲叫好。

    風子岳吃了一驚,他心神溝通天地,這樓中來人都是了然于心,剛才那鄭明玉貿然開口,他也早已知曉。但這個聲音,卻來得無跡可尋,他竟然不知開口那人,是何時進店。

    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麻衣少年滿面驚喜,從一堆劍中探出頭來,那張臉倒是秀美無倫,不像是個男人,倒像是個女孩子一般。

    不過這人卻是確確實實的男人,乃是諸葛世家的大公子,鐵血武尊諸葛誕的親生兒子諸葛瑜。他因為過于貌美,而遭受種種誤會和戲謔,風子岳也曾聽聞。

    這人不但繼承了父親的一身武學,更是一名出色的鑄劍師。

    他一直埋首萬劍之中沉思,渾身混雜了劍氣,自身就好像是一柄劍,修為又高出風子岳一籌,所以風子岳一時不查,竟未發現他一直停留在這鐵坊之中。

    如今正是諸葛瑜的少年時期,此時他所鑄的劍,確實有極大的破綻。他一直不知如何改進,聽風子岳一言道破其中關竅,自是喜出望外。

    “這位兄台所言甚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令小弟茅塞頓開。來來來,隨小弟上二樓,我們品鑒一下真正的名劍。我還有許多想要向兄台請益!”

    諸葛瑜飛身而出,扯住了風子岳的袖子,也不顧禮節,拉著他就往樓上走。

    “喂!諸葛瑜!”

    鄭明玉被晾在一旁,更是怒火中燒,她雙手叉腰,勃然大怒,“我鄭明玉在你一品鐵坊買了這麼多柄劍,你從來不肯讓我上樓看看你們諸葛家的珍藏,你竟然帶一個來歷不明的臭小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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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爭斗(上)

    諸葛家一品鐵坊的二樓,不但有諸葛家這許多年冶煉的精品名劍,更收藏有許多上古寶劍,可以說是一個劍的大寶庫。<<>>

    尋常人別說上去,就是靠近也近不得,即使是鄭明玉身為鄭家的大小姐,也從未被邀上樓去過。

    “呃……”諸葛瑜抓了抓腦袋,剛才他躲在里面,任鄭大小姐發飆也不露頭,就是不想跟她打照面,沒想到風子岳一席話讓他太過興奮,一激動就跑了出來,都忘了還有這個討厭的女子。

    討厭歸討厭,對方畢竟是鄭家的嫡系,就是諸葛瑜也不能怠慢,只好苦著臉搖了搖頭,“鄭小姐,這麼巧,你也在此?你知道我們諸葛家的規矩,這二樓是不容易上的,這位兄台知劍甚深,我這才邀他上樓……”

    “放屁!”鄭大小姐脾氣火爆,用詞也十分俚俗,“他那只是故弄玄虛,你連他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這來歷不明之人,就能上你們諸葛家的樓了?”

    “這個……”諸葛瑜繼續抓腦袋,“這倒是確實不知道……”

    他轉頭望向風子岳,嘿嘿一笑,拱手道︰“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剛才未及動問,實在是失禮了……”

    “我姓風,名子岳。”面對著以前認識的人介紹自己,總有些別扭的感覺,不過風子岳也知道早晚要習慣這種事情。不說別的,待會兒見到老師的時候,如何介紹自己,也是件麻煩的事兒。

    “今日此來,只想買把普通的好劍而已,諸葛兄的好意,我心領了。”

    諸葛家一品鐵坊的二樓,固然聽說是藏珍無數,可是對于見慣風浪的風子岳來說,那也算不上什麼。<<>>他倒是想交諸葛瑜這個朋友,只是有鄭明玉這個惡客攪局,他也沒那個心思。

    “風子岳?”

    聽到這個名字,鄭明玉忽然哼然冷笑起來。

    諸葛瑜抓著腦袋,呵呵而笑,“風兄莫非是我五羊城風家子弟?我就說風兄識劍如此之深,果然是名家子弟!何必客氣”他似乎是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甚為欣慰,諸葛家的人門風謹嚴,不事八卦,對于風家沸沸揚揚的大少爺出走事件,也只是略有所知,對于風子岳這個名字,自然是並不熟悉。

    鄭明玉卻是不同,她為人最是碎嘴,愛背後講人是非,何況風家大少風不凡,當年也是知名人士,他離家出走的原因眾說紛紜,最為離譜的,就是說他老婆給他戴了頂綠帽,風不凡無顏留在五羊城,這才離去。

    所以風天河才一直沒有認這個兒媳婦,後來他們母子的際遇,也更增長了這些惡劣的流言,鄭明玉信以為真,冷笑不止。

    “我以為是什麼隱世的英雄,卻沒想到是這個小野種!”

    她說話刻薄,絲毫都沒有留情面,此言一出,就連諸葛瑜都不禁暗暗皺眉。

    風子岳的臉,更是冷得像霜一樣。

    “諸葛少爺,你把這風家的恥辱請上二樓,那可不止是侮辱了諸葛家,也同樣侮辱了風家!這來歷不清不楚的野種,看見都是髒了眼楮……”

    嗖!

    鄭明玉還在大放厥詞,眼前忽然一道寒光閃過,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將頭一縮,只覺得紛紛揚揚,前面如雪片一般的絲發紛紛落下,她一時呆愣,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她自己頭上的青絲!

    風子岳站在原地,恍若沒有動過的樣子,但諸葛瑜卻是面色大變,眼中不由浮現出敬佩驚奇的神色。

    在場諸人,只有他看清楚了風子岳的動作。

    跨前三步,出劍,收劍,回到原地,這一系列的動作,都在一瞬間完成,在普通人看來,他好像什麼都沒做一樣。甚至是武徒巔峰修為的鄭明玉,都只是覺得眼前一道虛影晃過,甚至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

    那豈不就是說,風子岳要殺她,只是舉手間事?

    諸葛瑜心中大震,都說風家三代之中沒有人才,唯一一個像點樣的風子孝,修為頂多也不過跟這個鄭明玉在伯仲之間,這風子岳,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諸葛兄,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劍,那這一柄秋水,我就要了,不知多少銀子?”風子岳神色淡淡,向諸葛瑜點頭致意。

    直到這個時候,鄭明玉才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她只覺得頭頂風吹著涼涼的,伸手一摸,竟是一片光滑的頭皮,立時就喊了起來。

    “是……是……你!”

    她赤紅了眼楮,用手捂住腦門,惡狠狠地指著風子岳。

    風子岳看都沒有看她,輕輕在秋水劍刃上吹了吹,將劍遞給了伙計,示意他收好。但卻是緩緩開口,語聲甚是冰冷。

    “鄭明玉,人貴有自知之明。禍從口出,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劍下,可沒有不殺女人的習慣!”

    鄭明玉勃然大怒,但摸著光光的頭皮,忽然打了一個寒噤,原本已經罵在喉嚨口的話,竟然也被噎住說不出口。

    那一劍,在迅捷無倫之間,削光了她前額的頭發,就像剃刀刮過一般光滑,卻連皮膚也沒有傷到半點。

    劍刃只要向下半寸,就能毫無阻礙地穿過她的眉心。

    這時候她才發現,剛才那一瞬間,她距離死亡竟然是那麼接近!

    風子岳冷冷的言語,讓她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這小子,還真不懂得什麼憐香惜玉!

    見鬼!這野種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強的實力?

    鄭明玉啞口無言之際,諸葛瑜卻是爽朗大笑,看到了風子岳的劍法,他更起了結交之心,“風兄說笑了,你也知道,這一柄秋水乃是失敗之作,哪兒能收風兄你的錢?就由在下做主,贈與風兄,結個善緣吧!”

    這一柄秋水,雖然是失敗之作,但也稱得上一柄利劍,在一品鐵坊販賣的價格,大約是百兩銀子左右,但既然要結交朋友,諸葛瑜又何惜這一劍區區百金?

    “哦?”

    風子岳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也是卻之不恭,這一劍的情分,我風子岳就記下了!”

    他本來是爽朗之人,看那諸葛瑜也算順眼,那就順水推舟,接下這一柄劍,也算是記下了這個善緣。

    日後對諸葛家,他自然有所回報。

    諸葛瑜大喜,正要吩咐伙計包裹,卻見門口轟然又沖進兩個人來,當先一人絡腮胡子,面色赤紅,走進來就大叫道︰“明玉小姐,誰敢欺負你?我來給你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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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3:24: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爭斗(下)

一見此人,鄭明玉頓時又恢復了生氣,捂著禿了一片的腦袋,羞怒大叫,“欒武,這混蛋竟敢辱我,幫我殺了這小子!”

    “好!”叫欒武的大漢答應一聲,惡狠狠地瞪著風子岳,“小子,你敢得罪明玉小姐,不要命了你!”

    風子岳好整以暇,卻壓根兒沒有理他,將秋水劍包好,背在肩上,這才慢條斯理地轉過頭,看著那挑釁的大漢。<<>>

    這欒武他倒是認識,正是欒廷符的小兒子,也就是他所殺的吉祥二兄弟的舅舅。

    欒家原本是風家的屬家,但最近這幾年,風家後繼乏力,欒廷符又突破了大武師境界,有些不滿現在的地位,悄悄地靠攏了五羊城中的另一豪族鄭家。

    鄭家的長孫女鄭明玉修為不弱,而且還雲英未嫁,欒廷符心中盤算,寧可自己矮上一輩,想讓自己的小兒子欒武與鄭明玉結成親家,好攀上鄭家這顆大樹。

    鄭明玉生得也算美貌,欒武也是一眼就看上了,成日里就跟隨在後,就像是個跟屁蟲似的。

    以鄭明玉的眼光當然看不上欒武,不過這欒家小子的功夫還不算差,畢竟多吃了幾年干飯,如今已是武士境界,一手家傳的金剛大手印功夫也甚是來得。平白多個保鏢,鄭明玉虛榮心也得到滿足,所以就任他跟著。

    今日她受此奇恥大辱,正自彷徨恐慌之際,忽然看見了欒武,就像是找著了救命稻草一樣。

    欒武有了英雄救美的機會,倒是高興之極,自然是賣弄功夫。不過欒武也算粗中有細,鄭明玉乃是武徒巔峰,在人家手里尚且吃了虧,雖然口中叫得響亮,但架子卻甚是謹嚴,並未輕率出手,反是暗中在仔細觀察風子岳的樣貌,依稀覺得有些面熟。<<>>

    風子岳緩緩抽出自己的鐵劍,伸指一彈,悠然有聲,傲然笑道︰“欒武,我的劍下雖然無情,不過也不是那麼輕易開殺戒的。”

    “你欒家乃是我風家附屬,若趕緊退下,我不傷你。”

    “要是你真要強自出頭,那就要有死的覺悟!”

    這並不像是風子吉風子祥二兄弟,已經傷害到了他的親人,則必殺之。意氣之爭,不必分生死。但若是欒武執意有殺機,那風子岳劍下自然也不會留情,反正欒家的仇已經結下,也不在乎多饒上一個。

    欒武愣了愣,定楮細看,忽然哈哈大笑。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你!”

    風子岳受眾人排擠,在風家子弟中也算是特立獨行,欒武往來風家多次,也與他打過幾次照面,只是一時沒認出來而已。

    “風子岳,你區區武徒巔峰而已,也敢如此囂張?你們風子平看見我,也要叫一聲叔叔,你竟如此無禮?讓我替你老爹教訓教訓你!”

    若是往常,他只怕還要不客氣,不過欒家剛剛得到消息,風子岳在測試之中,居然到了武徒巔峰的境界,而且風家家主風天河對他的態度,也大有改變。欒家如今雖然有意脫離風家,但畢竟尚未破臉,欒武的話總算也自以為客氣了三分。

    不過他自己覺得客氣,聽在旁人耳中,卻已經十分囂張。

    諸葛瑜也不禁嘆息,想不到一個附庸家族子弟,竟然也敢對風家的嫡系弟子如此無禮,看來風家的衰落,倒是事實了。

    “那你試試看……”

    聽到欒武提起他離去的父親,風子岳皺了皺眉頭,握劍的手一緊,殺意又多了三分。

    欒家的消息倒也是靈通,老爺子嚴令不得洩露測試的情形,沒想到過了沒半日,這消息居然都已經傳了出去。不過聽欒武的口氣,似乎應該只知道測試的結果,風子岳毀了赤玉血髓晶柱之事,定然未曾知曉,否則無論如何,以他武士初期的修為,絕不敢如此囂張。

    武士境界,比之武徒,整整高了一個層次,動起手來,無論在力量、速度和控制上,都佔著絕對的優勢,如果風子岳是個普通武徒巔峰,那欒武以他的修為,無論怎麼囂張都不為過。

    但若他是能夠摧毀赤玉血髓晶柱的武徒巔峰者,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欒武見他神色傲然,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樣,恨得牙癢癢,念起兩個外甥的仇,加上又要在鄭明玉面前表現,胸中惡氣一升,也不顧什麼風家,反正欒家早就打算與風家決裂,而且這風子岳一貫在風家都不受重視,這段時間雖有改變,但欒武卻也沒放在心上,心一橫,就想要狠狠給他一個教訓。

    “小子無禮!”

    他雙掌一錯,怒吼一聲,奮力往前推去,霎時漫天掌影,也是洶湧而至。

    這一套金剛大手印,欒武已經練得有七八分火候,氣度謹嚴,恰如千百朵金蓮同時綻開,華麗而暗藏殺機,分明已經有了家傳武學的神髓,就連同為武士修為的諸葛瑜,也不由暗暗點頭,心道這人的基礎倒是十分厚實。

    可惜落在風子岳的眼中,卻是處處破綻,不值一哂。

    “欒武,你的掌法,比你爹可差遠了!”

    風子岳見識過欒廷符的掌法,畢竟大武師修為精深,金剛大手印在他手中,已經化虛為實,就如排山倒海一般,以風子岳此時的修為,除了硬接,別無他法。

    但是欒武這一套掌法固然華麗,卻是以虛招為主,風子岳輕笑一聲,信手揮劍,只見劍尖顫動,喚出點點星光,刺向漫天掌影中心。

    欒武眼前一花,只覺得對方的劍勢如電,每一劍都像是朝著他的掌心刺來,無論如何變幻,卻總是逃不脫這普普通通的一劍。

    這一劍的軌跡刁鑽狠辣,仿佛要直透他的掌心,一劍之下就要廢了他掌上功夫似的。欒武心中大震,嚇出一身冷汗,慌忙縮手,連著退了三步,又退了四五步,方才站定,臉上滿是驚惶之色。

    定楮看時,卻見風子岳手中的劍只是斜斜平舉,似乎連動都沒有動過。

    “小心!這小子的劍法很怪!”鄭明玉見他失利,慌忙出言提醒。

    欒武翻了翻白眼,姑奶奶,你倒是早點說啊!

    他心中惱恨,恨風子岳讓他折了面子,這一招失手,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時下不了台,但若說真要交手,這小子劍法詭異,自己一時也佔不了便宜,既然如此,只好出絕招了!

    欒武咬了咬牙,忽然雙手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環抱,脹得臉紅脖子粗,喉頭發出“咕”的一聲。

    這一聲雖輕,諸葛瑜卻是吃了一驚,慌忙喝止,“欒兄,在我諸葛家的店里,還請不要大動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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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劍滅凶獸(上)

只是諸葛瑜這話,對于盛怒之中的欒武來說,卻已經全然沒有了效果。-====-

    只見他喉頭咕咕有聲,雙目充血,額頭上青筋綻出,雙臂的衣衫崩碎,露出一只滿是刺尖的金環。

    “縛獸環!”

    諸葛瑜面色大變,驚呼出聲,鄭明玉在旁,也是愣了一愣。

    “果然是玄寵!”

    諸葛瑜看欒武的起手姿勢,就覺得像是召喚玄寵的秘法,如今縛獸環一現,更是不必懷疑,想不到欒家竟然如此拔苗助長,欒武不過武士修為,卻已經擁有了玄寵。

    除了像萬獸尊者的馭獸決這樣秘法,一般來說,收納玄寵必須與自身的修為相若,以欒武的武士初段修為,最多也只能收納四級下階的妖獸為玄寵,而玄寵雖然能夠成長,但不管怎樣,都是越高級的玄寵能力越強,所以一般人收納玄寵,都會等修為更高一些,玄寵所能起的輔助作用也就更大。

    至少,也會在武師境界之後,才會考慮自己的玄寵。

    看來欒家果然是想要崛起想瘋了,才會讓進入武士境界不久的欒武也配上了縛獸環。

    風子岳眉毛一挑,心中也自慎重,身負玄寵,戰斗力至少要提升一級,不過四級的玄寵和縛獸環價值不菲,欒家倒也是下了血本。

    他自然不懼,持劍睥睨,似乎是等著欒武出手。

    諸葛瑜與他一見如故,見他好像不識貨的模樣,生怕他吃虧,趕忙出言提醒,“風兄,欒武兄身負玄寵,戰力大增,如此動手,有些不公,兩位看在小弟的面子上,暫時罷手如何?”

    “諸葛瑜!”

    鄭明玉大怒,現在明顯吃虧的是她,剛才諸葛瑜像是沒事人一樣,現在倒來打圓場,“你少給我廢話!欒武,給我打斷他兩條腿!”

    她現在仍然是羞怒未息,但也稍稍清醒了一些,這風子岳既然實力比自己還要高,若是當場殺了他,只怕風家也不會善罷甘休,但自己斷發之仇,也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打斷這小子兩條腿,算是教訓!

    “嗷!”欒武答應一聲,桀桀怪笑,雙手合抱,只見腕上金環一道光亮閃過,隨著一聲震天巨吼,一條黑影憑空而現,張牙舞爪,圓睜如銅鈴一般的巨眼,渾身毛發漆黑,頭上長一只金色獨角,乃是一頭壯碩的黑虎。

    黑龍角虎!四級上階的妖獸!

    諸葛瑜的面色一變,驚呼道︰“四階上級?欒家得了馭獸秘法?”

    按照欒武的修為,應該只能駕馭四級下階的玄寵,如今破格越了半級,說明這收納玄寵的法決,必有古怪。

    欒武一時昏頭,連欒家的秘密暴露也在所不惜,鄭明玉愣了一愣,也是上了心。

    風子岳微微一笑,見那黑龍角虎凶神惡煞,齒頰噴火,卻是不以為意。

    他眼光毒辣,已經看出來這黑龍角虎雖然被欒武收納,但是由于修為高過其主,人寵之間的玄氣循環並不完善,這欒家的馭獸法決雖然有其獨到之處,但在見多識廣的風子岳眼中,也算是粗糙得很了。

    “上!”

    欒武雙手一揮,黑龍角虎嘶吼一聲,迅猛撲上。他自己卻是站在背後,並沒出手。風子岳點了點頭,果然不出其所料,如今的欒武,雖然能夠指揮這黑龍角虎,但是要默契合擊,還是力有未逮,這就是馭獸法的疏漏之處。

    不過這四級上階的黑龍角虎,實力差不多也等于武士高段的修為,這一撲之勢,甚是猛惡,在後旁觀的諸葛瑜也不免心驚膽顫,為風子岳捏了把汗。

    卻見風子岳不慌不忙,身形質拙,腳步一顛,間不容發之際躲開了這一撲,同時劍尖下墜,輕輕一劃,無聲無息之間,削去了那黑龍角虎的一小截尾巴。

    “吼!”

    黑龍角虎吃痛,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怒火中燒,前爪狂揮,帶著赤色火焰,凶猛異常。

    “咦?這分明是失傳多年的醉道人的殺虎劍法……”

    諸葛瑜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瘦削的垂髫少女,她身著素色衣裳,身弱如拂柳,青蔥般的手指輕點,甚是驚訝。

    “妹妹,你怎麼來了?”

    諸葛瑜慌忙靠近一步,扶住了這個多病的妹妹。諸葛誕就這一雙兒女,小女兒今年十三歲,名叫諸葛憐,自幼多病,不曾習武,但卻遍覽天下典籍,世間武學,無所不知。

    她輕咳一聲,推開了諸葛瑜,目光卻不離風子岳左右。

    “不……不,除了殺虎劍法,他左手手指虛點,卻是金剛羅漢伏虎劍的招式變化,腳下步法,偏是當日虎王鬼的‘虎步’身法!”

    “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諸葛憐以手捂口,雙目之中射出異樣的神彩。

    她雖然無法習武,但對天下武學的認知,卻是不可置疑的天才,她無法想象,居然有人能將這麼多種高深武學熔為一爐,沒有一點造作的痕跡,這將是何等的修為?

    他以武徒巔峰的修為,面對實力等于武士高段的黑龍角虎,卻是游刃有余——不,他根本不是在支撐,而是借著這黑龍角虎的撲擊之勢,磨練劍法!

    諸葛憐看的分明,一開始時,風子岳的劍法還有些生疏,但幾個回合之後,就漸漸圓融,他如今看似處于守勢,黑龍角虎雖然凶猛,卻是根本不能沾到他一絲衣角!

    諸葛憐心中駭然,捏緊了衣角,回頭對諸葛瑜正色叮嚀。

    “哥哥,這個少年,你可千萬不能得罪,務必要好生結交!”

    “怎麼?”

    諸葛瑜的眼光,到底是差了一籌,他見那黑龍角虎凶惡,風子岳每每都是在間不容發之際閃躲避讓,手心里還是捏著一把冷汗。

    諸葛憐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心中卻是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復。

    這邊廂鄭明玉卻是看得得意,看風子岳狼狽閃躲的模樣,高聲叫好。

    “咬他!咬他!姓風的,今天不斷了你兩條腿,姑奶奶我就不姓鄭!欒武,你還磨磨蹭蹭什麼,還不趕緊下狠手!”

    欒武久攻不下,正自心焦,鄭明玉這一催促,他更是心急,怒吼一聲,雙手一合,下了絕殺的指令。

    黑龍角虎怒吼一聲,忽然後退蓄勢,以後腿直立,深深地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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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劍滅凶獸(下)

    “哦?融合技?”

    風子岳信手揮劍,也不追擊,饒有興致地望著一人一虎蓄勢而發。

    想不到以欒武對這黑龍角虎的粗陋控制,已經能夠發出人與玄寵的融合技,看來這欒家的馭獸法決,雖然差勁,也有幾分可取之處。

    人獸融合技的力量強大,等若是調動人和玄寵的全部玄氣,爆發出極為厲害的一擊,可以說是拼命的絕招。

    “虎嘯破風!”

    欒武巨吼一聲,飛身一躍,跨坐在黑龍角虎的背上,五指伸出,恰如利爪,揮掌之際,帶著絲絲炫麗火氣,渾身衣衫,無風自動,帶來了強大的威壓之力。

    “欒武兄手下留情!”諸葛瑜識得厲害,他也沒料到欒武竟然在這時候使出這樣的絕招,他擔心風子岳抵擋不住,趕忙出身喝止,但身邊的諸葛憐卻是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輕搖了搖手。

    “妹妹……”

    諸葛瑜看妹妹面色慎重,吃了一驚,他從來沒見妹妹有這樣的表情,聯想到剛才諸葛憐對他說的話,不由心中一動,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難道說……”

    他的目光投向風子岳,只見風子岳依然是淡然站在原地,面色並未稍有改變,似乎面對的並不是一招凶惡的大招,輕描淡寫,渾不在意。

    風子岳的劍斜斜向下,劍尖下垂,對方的氣勢越盛,他卻越是沉靜。恍惚之間,仿佛有種錯覺,他與這周圍的環境已經融為一體。

    “天人合一……”從諸葛憐的口中,發出仿若呻吟般的幾個字。

    即使是師父,也未必會有這麼純粹的心境和修為,最關鍵的是,這個少年才是武徒而已,怎麼可能感悟天地到如此程度!

    諸葛瑜並未聽清妹妹的喃喃自語,但卻看到了一向清冷淡定的妹妹的失態,他抓了抓腦袋,瞪大了眼楮,實在看不出風子岳的身上,到底還有什麼特別之處。

    “風子岳,你受死吧!”

    融合技發動,原本就魯莽粗暴的欒武氣血上湧,雙目泛紅,更是失去了理智,只有一股殺意騰騰伸起,恨不得將風子岳斬成十七八段。

    “好!好!”

    風子岳冷冷一笑,“你既然動了殺意,那也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果然欒武強行駕馭比自己修為還高半級的玄寵,終究是有些問題,雖然融合技威力無窮,但也被妖獸的神智反制,失去了一部分理性。

    他與風子岳,本無深仇大恨,兩個外甥也素來與他不親,出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鄭明玉掙回面子,再加上一開始吃了點小虧,面子上過不去,所以下手狠辣,但也未曾想要風子岳的性命。

    但此時血氣上沖,他心中只有一股怨氣翻騰,殺性大發,哪里還管得了什麼?

    如野獸一般的吼叫聲中,欒武化身猛獸,每掌之間,都帶著嘶嘶勁風,身周板壁破裂,勁氣沖霄。

    諸葛瑜苦笑連連,不過他也知道此時欒武絕招已出,就算是自己出手,也未必能討得了什麼好處,這些身外之物,也只有日後找欒家賠償了。至于風子岳 ——他又回頭望了眼妹妹,只見諸葛憐全神貫注,盯著風子岳一動不動——諸葛瑜也只有嘆了口氣,看妹妹的意思,這小子說不定還有什麼壓箱底的絕招沒使出來。

    但此時的風子岳,卻是一直在退。

    面對欒武如猛虎一般的沖擊,他先退三步,又斜退兩步,足尖輕點,腳不沾塵,就像是踏水凌波一般,飄著向後退去。

    欒武的勁氣雖猛,卻總是差那麼一點。

    只要再延伸一寸,就能將風子岳斬成兩段,偏偏就是差那麼一點,欒武吼聲連連,雙目血紅,更是恚怒。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剛不可久,這凶猛的虎嘯生風融合技,雖然能夠手裂鋼鐵,無可當其鋒銳,但在連續出手之下,即使是鋼鑄的身軀,也難免會有疲累。

    只要露出一點破綻……

    風子岳已經退到牆邊,兩邊都擺著劍的木櫃,欒武獰笑一聲,伸出如巨熊一般的手掌,鋪天蓋地地直劈下來。

    諸葛瑜驚呼出聲,諸葛憐卻是眼楮一亮!

    欒武畢竟有些勞累,他施展這一門虎嘯生風融合技,從來也沒有這麼長的時間,一直都在氣喘吁吁,如今終于獲得將敵人拍成肉醬的機會,心中卻也不免微微一松。

    風子岳正在等這一瞬間的機會!

    虎爪臨頭,千鈞一發之際,風子岳忽然往後一個翻身,腰好像折了一般,平平地向後仰倒,那一爪在他胸前掠過,胸口的白衣被撕開三條口子,哧啦聲中,飄飄揚起,但他卻在間不容發之中,躲過了這必殺的一爪,他身後的牆上,泥石粉碎,露出五道深深地裂痕。

    劍光亮起!

    在側倒之時,風子岳依然是從容不迫地劍交左手,手腕發力,從腋下刺出一劍!

    這個姿勢,尋常人根本無法發力,但卻有本事生生在舊力已盡,新力已生之際,射出這絕殺一劍。

    一劍既出,天地變色。

    諸葛憐激動地抓住了哥哥的手,硬是捂住了嘴,強令自己不要叫出聲來。

    鐵劍脫手,直飛而出,在穿過欒武和黑龍角虎的瞬間卻仿佛沒受到什麼阻礙似的,依舊旋轉著飛出,直掠過在後面觀戰的鄭明玉面頰邊,將她又嚇出一身冷汗,隨後深深地插在對面的牆壁上,劍柄震動不止,發出嗡嗡的響聲。

    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下來。

    欒武僵立當場,彎腰側身,揮出一爪之後,卻是再也一動不動;黑龍角虎前膝跪地,俯首蓄勢,原本接下來的騰躍撲擊卻也沒有繼續。

    那一瞬間,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又好像是那一人一虎,變成了泥塑木雕。

    “欒武,你干什麼!”

    鄭明玉的聲音中,帶著又驚又怒的顫音,她隱隱有些害怕,卻不願意相信自己預感的事情。

    風子岳那一劍,實在是太快了。

    她根本什麼也來不及看清。
風子岳緩緩挺腰站起,走過了欒武和黑龍角虎的身旁,面色淡然,微微向諸葛瑜點了點頭。

    “諸葛兄,不好意思又弄髒了你的地方,只有請你海涵了!”

    諸葛瑜也啥都沒看清楚,他抓了抓腦袋,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跟著說套話,“風兄哪里話來,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見風子岳背後的欒武和那黑龍角虎微微一晃,砰然倒地!

    鮮血飛濺!

    一人一虎,整齊劃一地從中間被劃成四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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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拜師(上)

  一時間,全場靜默。-====-

    鄭明玉張開了嘴巴,恐懼壓在她胸口,讓她想喊都喊不出來。

    武學修為比自己還要高一個境界的欒武,在這一劍之下生機滅絕,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若是這一劍,是斬向自己的話……

    她從出生以來,從來沒有受到這樣的驚嚇。

    鄭大小姐修行至武徒巔峰,不是沒見過死人,手上也有幾條人命,但卻從來沒有感覺到死亡的陰影,竟然能這麼濃密地壓在自己的頭上。

    “你……你殺了他……”

    諸葛瑜也傻了眼。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一言不合,拔劍殺人也不算什麼。但那往往是地位相差懸殊,或是異鄉人相見的場合。

    欒家的小兒子,雖然家世還不能與風、鄭、諸葛三家相比,但在這五羊城中也算是一霸。更何況欒武本人,就是一個武士修為的好手,在年輕一代的武者當中,也算得上頭角崢嶸,最關鍵的,是他還有一個大武師的父親欒廷符。

    諸葛家行事素來低調,諸葛瑜本來認為,就算風子岳能勝,也頂多就是給那欒武一個教訓,卻不料他說殺便殺,劍下無情!

    諸葛憐卻是輕輕地拉住了哥哥,她微微點頭,神色淡定,只有緊握著衣角的小手,顯示出一絲慌亂。

    “風家哥哥不必擔心,此處我們自會善後,當時情形,我們也會如實告知欒家之人……”

    諸葛瑜能夠感覺到妹妹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但那絕不是對死人的恐懼,而是一種更為深沉特殊的情感反應,他抓了抓腦袋,不再開口。

    當妹妹開口說話的時候,即使是父親,也要慎重考慮,依從妹妹的意思辦事。

    她這麼說話,就是將事情一半攬到了諸葛家的身上,諸葛瑜不知道妹妹為什麼會如此在意那風家的小子。不過就他本心而言,對這個識劍愛劍、寡言而決絕的少年也頗有好感,諸葛家為他出頭說幾句話,他也很是願意。

    風子岳對著諸葛瑜身邊的女孩點頭致意,走過鄭明玉的身邊,伸手從牆上把鐵劍摘了下來,輕輕撫去血跡,重新掛在腰間。

    直到此時,鄭明玉才迸發出驚天動地的淒厲叫聲,“風子岳!你竟敢恃凶殺人!你就不怕……”

    她的叫聲在風子岳冷厲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你也想死麼?”風子岳的聲音雖輕,卻帶著淡淡的寒意,讓鄭明玉的心仿佛一下子墜到了谷底。

    這小子,可是敢殺人的!

    鄭明玉面色蒼白,恐懼的感覺讓她抑制不住地想要嘔吐,冷汗從額頭淋灕而下,她終于大叫一聲,飛奔出門,再也沒有回頭朝欒武的屍體方向看上一眼。

    風子岳轉身鞠躬為禮,“今天給諸葛兄添麻煩了,就此告辭——若有機會,來日再上一品鐵坊二樓,一窺諸葛家的珍藏……”

    “歡迎之至!”諸葛憐擋住了正要開口的諸葛瑜,神態恭敬熱情,“風家哥哥一定要來,到時候憐兒還有許多要向風家哥哥請益!”

    風子岳微微有些詫異,不過別人既然流露善意,他也坦然受之,微一點頭,飄然而去。

    “妹妹,為什麼……”諸葛瑜看他遠去,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不要問,有些事情,還不是哥哥你可以知道的……”

    諸葛憐望著風子岳遠去的背影,神色嚴肅而緊張,她對哥哥搖了搖頭。

    ※※※

    風子岳踏出一品鐵坊,心中一片坦然。

    殺人者恆殺之,這是天武大陸永恆不變的真理。劍比人快,拳比人強,就能殺人,若是實力弱上一分,那死在一品鐵坊的,就是風子岳他自己了。

    一切,都憑實力說話。

    想要保護自己和家人不受傷害,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強。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有絲毫的松懈。

    剛才在一品鐵坊之中那一場短暫的爭斗,已經有不少人目睹,他們帶著敬畏的眼神,讓開道路,讓風子岳從容通行。

    “欒家那個,已經有武士修為,就是死在那人手上……”

    “那人是風家的人吧……”

    “武尊座下,果然是人才輩出,這位小哥才十幾歲,居然有此修為!”

    背後,傳來小聲的議論。

    風子岳並不以為意,打倒一個武士修為的敵人,還不足以讓他驕傲。他的面前,有太多高手需要去對付。

    不過,一切都比照今日。

    誰想殺他,誰敢傷害他的家人,無論他有多高的修為,多強的勢力,風子岳一劍在手,全部斬殺!

    他重生三十年而來,已經成為一柄出鞘的利劍!

    走了大約有一炷香辰光,穿過了小半個五羊城,才漸漸不再有人對他投以異樣的目光,而他的目的地,白鹿書院也已經近在眼前。

    風子岳繞過正門,從西南角的一個偏門進入,穿過一片花圃,在一座草廬面前停下了腳步。

    草廬已經甚是殘舊,屋頂上的油氈也破了好幾個大洞,若是下雨天,一定會漏雨。

    但就是這麼一座孤零零突兀的殘破草廬,卻是散發著沖天劍氣,有心的人,都會忍不住駐足凝望。

    在這座草廬之中,風子岳曾經度過很長一段時光,在這里,他感受到溫暖,學會了堅持和勇氣的力量,跨出了化繭成蝶的第一步。

    “少年人,你在外面已經停了很久,這里沒什麼特別之處,趕緊離去吧!”

    從草廬之中,傳出來一個蒼老而憔悴的聲音。

    風子岳的眼眶一熱。

    這正是他老師劍聖公羊奚的聲音,他在此處閉關,已經整整十年。

    “前輩,我是來拜師的!”

    他一擺衣襟,屈身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但這一跪,老師卻是受得起的。

    公羊奚教他劍,更教他做人,讓他從一個廢物,變成了天下敬畏的劍神。他不止是風子岳的老師,也可以說是他精神上的父親。

    到最後,他甚至也為這個值得驕傲的徒兒而死。

    風子岳多麼想開口就叫一聲老師,好不容易才強忍住,叫了一聲前輩,但接下來,只要拜師完成,他就可以再一次親切地叫聲老師了。

    “哦?”公羊奚的聲音有些驚奇,但語調依舊是平的。十年獨處,再沒有人想要拜他這個只懂理論的劍聖為師,突然出現了一個少年莫名其妙的要拜師,難免會有些奇怪,但經過滄海桑田,他的心早已如古井不波,語聲之中,並無起伏。

    “你要拜我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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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拜師(下)

二十年之前的公羊奚,風華正茂,春秋鼎盛,劍法卓絕修為高深,二十歲就攀上了大武師境界,並譽為絕頂天才,武尊修為指日可待,哪怕是突破先天,對他而言也並非是虛無縹緲之事。

    那時候,找上門來哭爹喊娘求他收錄門牆的弟子就如過江之鯽,多如牛毛。

    但是一場變故,讓他修為跌落武士巔峰,而且再沒有進步的空間,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草廬之前,就漸漸從門庭若市變得門可羅雀。

    二十年間,公羊奚歷經生死,盛衰榮辱,也終于看得淡了。

    誰知道二十年後,竟然又有一個少年,跪在他的門前,要拜他為師。

    “我的修為,比你也高不了多少,以你的年紀,不過數年,就可以遠遠超越我,又何必要拜我這老廢物為師?”

    公羊奚的話中,充滿了自嘲之情,但語氣卻是平平淡淡,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

    “前輩二十年求劍,劍意已臻天人之境,草廬之中,劍氣沖天,俗人不識。我要拜前輩為師,就是為了求劍而來……”

    風子岳跪在地上,侃侃而答。

    他說的並非虛言,公羊奚乃是劍道的極致天才,光以對劍的認識和劍意而言,就算是成為劍神的風子岳,都未必能超過他。

    唯一可惜的是,公羊奚始終沒有找到淬煉自身為劍,從而突破玄氣修為的限制,突破先天之境的方法,其實與現在的風子岳差相仿佛,雖然有絕世的劍,但身體卻不足以百分之百的發揮,以至于名劍蒙塵,只能空老在這草廬之中。

    “哦?你懂得劍?”

    公羊奚的語氣之中,多了幾分好奇和賞識。

    風子岳從背上解下秋水劍,恭恭敬敬地雙手捧上,“我聽說前輩居于草廬之中,想進廬一會的,都需要帶上一柄好劍,此劍雖然普通,卻也有特殊之處,請前輩一觀!”

    草廬之中公羊奚笑了一聲,“想不到二十年之後,還有人記得這個規矩,也罷!”

    風子岳只覺手中秋水劍憑空被人一扯,居然脫手飛去,撞入竹門之中,斜斜插在公羊奚的面前。

    這一手擒龍控鶴之術,端的是神妙非常。

    “好劍!”只聽公羊奚高聲贊道︰“這一劍別出心裁,鋒銳無匹之余,更有隱蹤匿跡之效,可惜失之于偏門,只是一柄暗殺之劍,算不得上品……”

    他的評價,與風子岳正是相同。

    “你進來吧!我二十年蝸居草廬,難得見到一柄好劍,也難得見到這麼好資質的一個年輕人!”

    公羊奚雖在草廬中,卻也早已發覺,風子岳不過只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已經有了武徒巔峰的修為,而且玄氣精純,劍意凜然,絕不是普通人。

    風子岳心中一暖,躬身走進了草廬之中。

    這一片草廬全無家具,只有千百柄已經銹蝕的長劍,零零落落地插在地面上,而這些劍組成的方陣中心,有一個破爛的蒲團,蒲團之上,公羊奚盤膝而坐,眼楮半睜半閉,偶爾眼皮一抬,卻是精光暴射。

    他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但頭發卻已經全都白了,身形佝僂,望上去倒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

    秋水劍正插在他的面前,只見那明亮的劍光逐漸暗淡,仿佛是被房中的衰朽之氣感染似的,漸漸失去了神采和生命。

    風子岳卻知道,這是公羊奚這二十年來所修煉的秘法。

    當年他經脈被鎖之後,也曾遍訪天下名醫,想要恢復修為,可惜卻無一人能治這種詭異的傷勢。公羊奚脾氣 ,也不願就此了此一生,就發下了一個誓言,必要另闢蹊徑,不修玄氣而重回劍道巔峰。

    他的構想,其實一開始就是正確的。

    尋常人進入先天玄武之境,就是體內的玄氣修為大圓滿,以內循環溝通天地,引動天地元力,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翻山倒海的大威能。

    玄氣修煉未臻圓滿,人類的身體就不能承受那強大的天地元力,如果強行引動,那未及出招,就會身體崩裂而死。

    公羊奚的想法,卻是從劍上來的。

    若是神兵利器,本身也可引動天地元力,比如一柄神劍,自然能夠以劍靈溝通天地,大增人的修為。

    劍,既然能夠調動天地元力;那若是將自身人體,鍛煉成一柄劍,豈不是也能夠引納天地元力入體,突破先天玄武之境?

    于是二十年間,公羊奚想盡了各種辦法淬煉身體,就差沒有將自己投入到熔爐之中鍛煉了。

    如今他以特殊秘法,吸納劍氣,所以他草廬之中的千百支劍,都逐漸衰朽,那尖銳凶狠的劍氣,都已經被公羊奚吸入體內,劍也就失去了生命。

    所以公羊奚的這一座草廬,他自己就命名為劍冢。

    可惜,這法子卻是不大有效,雖然公羊奚胸中積累了精純的劍氣,但卻無法與肉身合一,反而成了時時發作,讓他痛楚不堪的累贅。

    要到後來,公羊奚終于找到了伐毛洗髓易筋鍛骨的秘笈,才終于完善了這一獨特法門,也造就了風子岳這一代劍神!

    風子岳恭謹侍立一旁,良久,公羊奚才睜開了眼楮。

    “少年,你所修玄氣著實不凡,就憑這一手,你異日的成就必然了得;我雖對劍道略知一二,但所修之法,卻是與玄氣鍛體之法背道而馳,你已有陽關大道,又何必走我這條獨木橋呢?”

    只是片刻功夫,公羊奚已經發現了風子岳玄氣的特異之處,驚嘆之余,也不免艷羨。若是他自己能夠修煉玄氣突破封鎖,先天境界,也不過是一層窗戶紙而已……

    如今自己是撞了南牆,才不得不另闢蹊徑,這少年又是何必?

    風子岳搖了搖頭,玄氣修行,憑著《太玄感應篇》的神妙,固然是一條突破先天之道,他並不會放棄;但是上一世中,他正是靠著師父所傳,自己不斷完善的以己身為劍之法,而至劍神境界,這一條路,固然崎嶇,卻絕不是走不通的歪路。

    相反的,這條鍛體之路,還有特別的好處,即使在上一世中,他還能發覺自己尚有深不見底的潛能還沒發揮,劍道之路,他是非走不可!

    “前輩,我心意已決,願以一生求劍道至境,還請前輩成全!”

    公羊奚微微有些錯愕,他沉吟良久,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這些年來,他也感到自己正在急速地衰老,他的劍,終究是需要人去繼承,而他若是生前未能完成突破先天的夙願,那也需要一個弟子,去幫他完成!

    “好!我就收你為徒,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風子岳露出溫暖的笑容,再次深深下拜,向敬愛的老師重新介紹自己的名字。

    “老師,我叫風子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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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3:27: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白鹿書院(上)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里,風子岳就又開始了上一世藥浴和苦練同時進行的艱苦生涯。<<>>

    不過與重生之前相比,有三點最大的變化。

    第一是他有錢了。

    當日公羊奚欣賞他的心志,收他為徒,可惜師徒倆都是窮光蛋,藥浴和補身的食材都是緊緊巴巴,金錢的問題足以讓劍聖愁眉苦臉。

    不過這一次就不同了,禁林谷中的藥田,藏著無數珍稀藥材,盡管荒廢,卻還是要什麼有什麼,公羊奚用藥的時候,終于不必再斟酌加減,而是難得的奢侈了一把。

    第二則是時間上提前了一年。

    這一點除了筋骨尚未定型,更好重塑之外,還沒體現出太大的變化。

    第三就是他如今的玄氣修為,遠遠超過當年的水準,而且提升的速度,更是不能同日而語,這也反過來作用于他鍛體的效果,公羊奚也驚訝地發現,這兩者結合,竟然有如此神效。

    風子岳尚未跟老師提起他所知的那些劍道奧秘,一來這過于驚世駭俗,即使是老師,也未必就能從容接受,不如潛移默化,在師徒共處的生涯之中緩緩流露,讓老師自己體悟心得,更有幫助。

    他這幾日勤奮苦修,晚間與母親河妹妹共享天倫,雖然辛苦,卻是過得充實而快活。

    再過幾日,就是白鹿書院入學之期了。

    ※※※

    這幾日之中,欒家卻是鬧成了一鍋粥。

    看見小兒子被劈成兩半的屍體,饒是欒廷符修為精深,也是氣血攻心,老淚縱橫。

    “這小畜生哇!殺之不死,留下了這大禍害!”

    欒廷符憤怒地咆哮,深悔自己當日在風家刑堂之上,怎麼沒有抓緊時機一掌斃了那個小子,這才造成今日的苦果。-====-

    他氣得幾乎要發瘋,卻還是不敢找上門去報仇。

    別說武尊風天河他惹不起,這兒子的屍體,也是諸葛家人送來的,說的明明白白,是自己的兒子主動挑釁,才會死在風子岳的劍下,這種公平決斗,打死無怨。

    有了風家和諸葛家的兩重壓力,這老狐狸又怎麼敢出去拼命?

    他聽說兒子是為了鄭家的孫女兒跟風子岳動手,哭哭啼啼地找上鄭家,卻只是收到了一堆沒有意義的虛偽的安慰之詞,聽說鄭明玉也被他爺爺關了禁閉,顯然鄭家在兩家大比之前,是不願出頭了。

    單靠欒家,就算他自己是大武師修為,去硬捍風、諸葛兩家,那也是雞蛋踫石頭。

    但是那兩個外孫也就罷了,七鷹衛也就算了,這喪子之痛,讓他怎麼能忍得下去!

    “怎麼可能!武兒已經是武士修為,那風小子不過區區武徒,怎麼有本事殺得了他?風不學,你的情報正確麼?”

    風子岳測試中取得武徒巔峰成績的消息,乃是風不學傳來,只是當時他也不在場,這消息欒家人也是將信將疑,未敢確認。但要是說風子岳能夠比武徒巔峰更高,那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

    “大家都這麼說,不過好像總是有點吞吞吐吐,應該是沒差吧……”風不學苦著一張臉,他如今在風家不受人待見,只好靠著老婆和岳丈,說話也沒什麼底氣。

    “廢物!”

    欒廷符厭棄地瞪了他一眼,“我倒不怕那小子,只怕是那小子背後,風老匹夫在作怪——若不是這樣,他怎能害得了武兒?”

    他不信風子岳的修為,真能有本事殺了有黑龍角虎護身的兒子,心中狐疑不定,懷疑是另有高人暗中出手。

    “是,是……”風不學擦了擦額頭的汗,苦笑不已。他知道岳父大人不敢自己去正面對付風家,所以才疑神疑鬼,但這話他怎麼敢說出口?何況就是他自己,也不相信風子岳這個佷兒,居然在這幾個月間,實力居然突飛猛進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叫你去鷹王宗報信,你去了沒有!”

    欒廷符忽然想起還有一個盟友,手下七鷹無聲無息的消失,他師門素來護短,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不管他們是不是死在風子岳那小子手下,總是讓他們找風家的麻煩去。

    風不學嚇了一跳,唯唯道︰“昨日鷹王宗已經派人來打聽狀況,似乎七鷹臨死前也發了消息,說是被人所害,他們聽說是風家人做的,已經說要請師叔伯出來報仇……”

    “好!”

    欒廷符砰地拍了桌子,“鷹王宗那些弟子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打了小的,引出來老的,等他們再死上幾個,我就不信那只老鷹王不出來找風家的麻煩!”

    鷹王宗的宗主鷹王令飛修,也是一位武尊高手,鷹爪神功穿金裂石,神妙無方,有他出馬,才能對付風天河那個老匹夫!

    再加上鄭家的力量,風家獨木難支,早晚要讓他們都滅在那個小畜生惹出來的禍事上!

    欒廷符咬牙切齒,不停詛咒。

    ※※※

    欒家暗中陰謀詭計,風家的勁敵鄭家,卻也是緊張地籌算,風鄭兩家的比試,可是已經沒有幾天的功夫,風子岳異軍突起,讓鄭家人有些措手不及。

    “明玉,你再將當日情形,詳細地說給爺爺聽!”

    鄭屠面色猙獰,手中握著兩枚赤紅色的鐵膽,轉個不停。

    他的兒子鄭經緯白面無須,臉色陰沉,站在他的身後;兩邊則是孫子鄭虎和孫女兒鄭明玉。

    鄭明玉在還有些神思恍惚,當日吃這一嚇,已經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風子岳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總是在她噩夢之中出現。

    她語聲顫抖,再次重復當日情形,鄭屠諸人,都是聽得皺起了眉頭。

    “我也聽說,風家出了個武徒巔峰的小子,但我想虎兒對付他,也應該是易如反掌,沒想到他竟有如此劍術……”

    鄭屠嘆了口氣,愁眉不展,“經緯對上風不平,可操必勝;我原本想只要虎兒勝了風家三代,三戰兩勝,我鄭家注定要壓倒風家,沒想到風家氣運未盡,居然又出了個風子岳……若是虎兒有什麼閃失,也只有我這把老骨頭跟風老匹夫硬拼了!”

    鄭虎頗為不服氣,“爺爺,你不要滅自己威風長敵人志氣,欒武不過初登武士境界,與孫兒我武士巔峰的修為不能相提並論,他會死在那小子劍下,是他沒用,我定然拿下那小子,爺爺你就放心吧!”

    “虎兒!”鄭經緯叱了一聲,“未慮勝,先慮敗!爺爺這是謹慎。我看,那小子似乎幾日後就要進白鹿書院,你倒是可以找機會探探他的底細。”

    他目光閃爍,陰沉之至,“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小子不知根底,終究是我們鄭家的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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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3:28: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白鹿書院(下)


    金秋的天氣,秋風送爽,紅葉飄零,風子岳再次踏入白鹿書院大門的時候,難免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上一世踏入白鹿書院,他是滿腔悲苦,背水一戰,甚至不惜與家族決裂。

    而這一世中,他已經是風家的新希望,風天河特意指名多名管事護衛,送他前往,只是風子岳生性不喜喧鬧,這才強行推辭,還是自己一個人走進了白鹿書院的大門。

    今天是白鹿書院開學的日子。

    白鹿書院,傳說歷史已有千年之久,可以追溯到中古時期,源遠流長,其間不知培育了多少英才,在整個明國之中,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書院。

    所以五羊城雖然偏遠,但仍然有全國各地的武道天才不遠千里而來,投入白鹿書院之中。

    自從諸葛誕接任白鹿書院院長之後,更以有教無類的口號,吸引了大批心懷的少年。

    這一世,風子岳乃是以風家特別推薦的天才名額入學,也就省了測試的環節,直接就去書辦選擇主科。

    白鹿書院,並非單純的一座武院,而是分為文、武、醫、器、商五大主科的綜合書院。

    學生入院的時候,可以選擇自己的主科,確定學習的方向。當然文武二科,自然是選擇最為廣泛的學生來源。學文,可為天子臣,光宗耀祖;學武,則不管是為將,還是投身江湖,都是安身立命的所在,在這個武風鼎盛的天武大陸,武科的學生更是遠遠超過了文科。

    上一世中,風子岳欲求習武,加入白鹿學院,自然選的是武科。-====-

    但這一世,他卻並無此打算。

    說句不客氣的話,如今五羊城中,除了獨闢蹊徑,天才絕頂的劍聖公羊奚,再無一人有資格在武學之上對他進行指點,即使是三大武尊,也不過是修為高過于他,說起境界理論,反而要差他一籌。

    風子岳要選的,是醫科。

    醫藥之道,救人活命,風子岳三十年間,雖然有些認識,卻到底粗陋不堪,既然反正要在白鹿書院之中遷延歲月,那不如就趁勢將醫藥之道學上一學。

    畢竟書院之中,醫科還有藥王孫仲景坐鎮,水平也是極高。

    他一路悠然而過,重賞三十年前書院景物,唏噓不已,直穿過幾座校舍,繞過演武場,這才進入書辦之中。

    風子岳來得早了,這時候還不是大批學生到來的**時期,書辦之中那辦事人也正迷迷瞪瞪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這位老師,我是來報道的!”

    風子岳微微一笑,手指在檀木桌面輕輕一彈,那辦事人渾身如遭電擊,騰地彈了起來,口眼歪斜,驚恐不已。

    “怎……怎麼來的這麼早?叫什麼名字?要報什麼科?”他正睡得舒暢,有人來打擾甚是不喜,嘟囔了幾句,這才從抽屜之中抽出花名冊,懶洋洋地執起了毛筆。

    “我叫風子岳,報醫科。”

    “醫科?”那辦事人瞥了瞥嘴,他看風子岳的衣衫普通,又報醫科,大抵多是貧民子弟,無力學武,又沒有途徑做官,只好學一技傍身,當下就有幾分看不起。

    “風子岳……怎麼找不見這名字……”

    那辦事人在花名冊中亂翻,他只在後冊之中尋找,自然是見不著風子岳的名字。

    “你改日再來,讓我找著了再說!”

    他翻了半天不耐煩了,將花名冊一丟,面色不豫,揮手讓風子岳離去。

    風子岳微微搖頭,用手指在花名冊上點了點,“老師,你往前面看就是了……”

    “前面?”那辦事人嗤笑一聲,“前面都是各家推薦的天才少年,你以為你姓風,就是我們五羊城風家的人了?做夢!哪有天資卓越的少年學醫科的?”

    各家推薦的少年,所習自然是武科,目的無非是想要讓這些子弟打好基礎,博聞強識。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對各家各派的武學有了了解,日後修行,也會更加順暢。

    哪有什麼名門子弟要去學醫的?就算是學文科,只除了少數家族要派進朝廷做官的人之外,估計也沒有幾個。

    風子岳面帶微笑,輕輕翻開了花名冊的第一頁,點了點第三行的名字。

    風子岳,赫然在列!

    風家在五羊城中說一不二,乃是第一豪族,除了明國皇家推薦來的幾位少年之外,就排在最前!

    那辦事人望了一眼,果然見風子岳三字赫然在目,登時嚇得屁滾尿流,當下就站了起來,連連作揖。

    “原來是風少爺來此,老朽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風少爺多多包涵!死罪!死罪!”

    他雖是白鹿書院的人,但風家尊貴之至,在五羊城中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也似,他想著自己剛才如此無禮,頓時汗流浹背。

    “不妨!”風子岳見慣世態炎涼,此人前倨而後恭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擺了擺手,“老師還是趕緊幫我將入學手續辦妥,也就是了!”

    “是!是!您請稍待!”

    那辦事人頂著一腦門的汗,取出卷宗,飛速填寫完畢,蓋了印章,畢恭畢敬地送到風子岳手中,還反復表示願意送他去醫科就學,在風子岳婉拒數次之後,這才作罷。

    等到風子岳拿了卷宗離去,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擦去腦門上的冷汗,猶有余悸。

    “這些大少爺,玩什麼花樣……這入學小事,又何必他親自來辦理?這是嚇煞我了……”

    他喝了好幾口涼茶,才慢慢定下心來。

    這時候卻見有人推門進來,只見一個身著彩衣的女孩子探頭探腦往里面張望。

    辦事人剛才吃了個虧,這時候不敢怠慢,趕緊問道︰“這位同學,請問你有什麼事麼?”

    那女孩瞪大了眼楮,鑽進屋來,她雖容貌平常,眼珠卻是靈動之至,只見她鼻子一皺,俏聲問道︰“這位大叔,白鹿書院入學,是在這里麼?”

    “是,是,正是這里!”辦事人連忙點頭,“不知您尊姓大名?要報哪一科?”

    “報哪一科?”

    那女孩子眼珠骨碌一轉,揉了揉鼻子,“文科太悶、武科太野蠻、器科太粗魯、商科又太市儈。想來想去,還是醫科比較好。”

    她翩然一笑,倒像是春風拂過一般,平凡的面容也露出了令人炫目的神采,“對了,大叔,我的名字叫齊小蝶,你查查,名冊上應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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