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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東方玄幻]蒙白 -【劍傲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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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11 00:23:39
第四百十九章混元功,天地轉!

    破虛高手動手,戰場變作修羅海,那是正常的事情。

    不幸被捲入的人群,只能夠自認倒霉,其實不等烈法行空開口,見勢不妙,早就有許多人偷偷溜走。

    烈法行空一開口,更是驚起了一片,人潮洶湧推擠,爭先恐後地往外逃去,生怕在這港口之中枉送了性命。

    蕭家的護衛面色鐵青,卻是沒有一個人開插口。

    王家的人,本來就是搗亂,懷著挑釁的心思。 如今撞上鐵板,大少爺王洛護被人砍了腦袋,這四個護衛惱羞成怒,要將泉州灣變成血海,根本不會顧及今日是他們蕭家少爺娶親的日子。

    ——他們本來就是搶親的,怎麼會考慮蕭家的面子?

    更何況,這烈法行空,按照對面那少年所說,乃是破虛中境的高手,也就是說,相當於他們蕭家老祖,這樣的實力和威勢,他們這些破虛以下的一個武者,又有誰敢來羅唣。

    一言不合,將他們盡數滅殺在此,這老兒也不是做不出來。

    四大破虛高手,都是騰身而起,圍在了風子岳的周圍。

    漫天威勢,已然是覆蓋了整個泉州灣。

    風子岳閉目持劍,傲立空中,似乎將這四人視若無物。

    他的心神,已然沉浸在玄奧的武學至理當中,這四位破虛高手的壓力,雖然強大,他卻是只當做促進他突破的動力。

    這四人係出同門,所修武學,甚為近似,如今雖然沒有布成陣勢,卻能夠感覺到的四股破虛之力互聯,以烈法行空為主,另外三股為輔,形成了一個整體,將風子岳團團裹在其中。

    似乎只要用力一絞,就能將困在風子岳絞碎。

    然而即使他們四人,卻也都是甚為謹慎,並沒有急於出手。

    剛才風子岳斬殺王洛護的一劍,他們其實還是沒有看明白。

    風子岳一劍斬開三名破虛高手合力,更騙過了一位破虛中境高手,這樣的劍法,讓人脊背生寒。

    滄海大陸之上,什麼時候出了這麼神奇的劍術?

    不……還不僅僅是劍法的問題,在絕對的力量上,這小子的這一劍,也是壓過了三位師弟的合力——也就是說,他已經突破了破虛初境的極限。

    可是,他的修為明明只有破虛初境,還沒有踏入中境——從他體內小天地的狀態,就可以清楚地看出來。

    西虎商盟,也不會那麼奢侈,讓一位破虛中境的高手衛護海船。

    難道,他是用了滄海大陸什麼秘法不成?

    烈法行空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瞅著風子岳。 這個可能性,其實也幾乎不存在,幾千年來,不知有多少高手想過如何能夠突破破虛初境極限的辦法,但終究還是沒有任何成果。

    如果滄海大陸掌握了這種辦法,這消息不可能不傳出來。

    古怪這個小子,實在是有些古怪

    不過,不管他有多怪,今日也必定是他的死期

    王洛護乃是他的得意弟子,也是王家的繼承人,是王老家主的心肝寶貝,這一次出行,竟然是折在這​​小子的手下,若是不殺了他,他們四個,也就不用混了

    烈法行空也是急紅了眼,若是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輕率的出手,以破虛中境之尊,向一個後輩出手——還好,在大部分的人眼中,能夠破開三大破虛高手合力,斬殺王洛護的風子岳,也應該是破虛中境,倒是沒有人覺得他以大欺小。

    “各位師弟,這小子的劍法古怪,大家小心了”

    他沉聲關照了一聲,雖然還是未曾看清風子岳的底細,但是咬了咬牙,還是準備動手。

    三位師弟,一起答應。

    只聽那四人喉頭同時咕的一聲,身子都開始慢慢膨脹起來,不過一瞬,這四人都漲成了一個肉球的樣子。

    “哦?”

    風子岳早就懷疑,王洛護的體型,乃是練武導致,如今看來,正是修煉這一門武學,以天地元力衝於體內,鍛煉身軀,最後破碎虛空之後,才得恢復,不過一旦運功,又都會成為一團肉球的形狀。

    “混元功”

    “天地轉”

    只聽那四人齊聲高呼,手臂就像是麵條兒一樣,忽然扯長,兩兩雙掌相接,看上去詭異之至。

    在手掌相接的同時,四人飛速的旋轉起來,就像是陀螺一般,繞著風子岳轉著圈兒,看得人頭昏眼花。

    混元功,天地轉,也是一門特異的武學。

    模仿天地元力漩渦旋轉之力,絞碎一切,殺滅一切。

    這四人同時施展,更是勝過單人許多

    風子岳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裸露在外的皮膚生疼,狂風大作,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白衣之中灌滿了風,高高地鼓脹起來。

    “好”

    風子岳讚了一句,斷劍輕劃,隔斷面前的狂風,站穩腳跟。

    一名破虛中境、三名破虛初境,四人合力,這混元功天地轉的螺旋之力,已經遠遠超過了他那剛才一劍的極限。

    甚至是他自己,除非是爆發無名劍法,否則的話,任何一種武學,都有一個限制讓他無法突破,無法做到這混元功天地轉的力量。

    這四人合力,果是厲害。

    風子岳點了點頭,似乎是對這力量甚是滿意。

    不過他當面的人雖然不覺得什麼,但在底下觀戰之人,心態卻完全不同。

    海港之上,大部分人已經遁去,只有少數人還躲在角落裡偷看,期望能夠僥倖不被這幾人發現。

    但在西虎商盟的十六條海船之上,那些水手和商人,卻是無從逃跑,一個個都是心急如焚。

    若不是這水勢複雜,只怕有不少人都會跳船而逃。

    這可是破虛中境高手的屠殺宣言,怎麼容得他們不怕?

    而如今,只見那四人化作一道肉色漩渦,將風子岳緊緊地困在其中,只能看見一團黑影,左支右絀,似乎應對得十分艱難。

    若是風子岳敗北,他們就都得死

    這些人也都精明的很,到了現在,豈有不明白的道理,看到風子岳形勢危急,不由都是心急火燎。

    陳世傑面色慘白,握緊了船舷,牙齒格格作響。

    “動手”

    烈法行空卻是知道,這天地轉的勁風,還不足以傷到風子岳,趁這機會,速戰速決

    他高喝一聲,風子岳頓時覺得身上壓力陡然增強,從這天地轉的狂風之中,忽然伸出無數的拳掌

    拳掌變化,快捷無倫,一瞬之間,就好像同時又千百隻拳頭,飽含盡力,轟向風子岳的身軀。

    拳法之快,力量之強,就連風子岳也不由微微睜目,點了點頭。

    武學之道,無非是為了追求更強的力量。

    這四人施展的混元功天地轉,就是純粹的力量和速度,而其中變化,都是因為快速而產生。

    其實每個人都只是簡單的轟出一拳,隨後收回。

    但因為快,四人又在不停地旋轉之中,同一瞬間,都有百拳的殘影,讓人眼花繚亂避無可避。

    若是看不清他們拳法的來路,只怕就算是破虛高手,會什麼絕世武學,也只能被他們活生生轟殺,連還手的機會都找不到

    不錯,天外世界的武學,就是在追求純粹的力量和速度。

    破虛之後,力量已經極為強大,想要有更大的破壞力,招式的作用,其實已不明顯,誰能有更強的力量,更快的速度,往往誰就是更強者。

    破虛中境與破虛初境最大的差別,就是在力量上。

    這或許是一種誤區,但也可能是武道的本質,但不管怎麼說,都是武學在破碎虛空境界之中,必經的一環。

    風子岳在這一瞬間,對於純粹力量的感悟,霍然又深了一層。

    他長笑一聲,飛身直直地向上躍起,劍光閃爍,以一人之力,獨抗這四人的拳

    綿密的劍網,靜心守禦,風子岳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守緊門戶,在對方四人如流星一般的拳法之下,雖然落了下風,到現在卻還沒有絲毫傷損。

    “想要固守,談何容易?”

    烈法行空冷哼一聲,雙臂一舉,虯節肌肉膨起,將衣袖都轟然爆碎。

    拳法威力,更勝一籌

    他們這混元功,本身就是以天地元力增強身體力量的一種武學,如今烈法行空,更是將這一套武學催運到了巔峰,一拳下去,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哪怕就是將這泉州灣的海水蒸乾,也是不在話下

    他這雙拳,混入三人合擊的拳法之中以後,風子岳頓感吃力

    破虛中境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他的拳法威力,比之其他三人,何止強了一倍,又以這天地轉的法子施出,四人不斷旋轉,移形換位,風子岳也無從判斷,哪一拳是他打出,哪一拳是他的師弟們轟出。

    要么始終全力以赴,要么就吃上些小虧——被這拳轟上一​​下,風子岳如今的修為不穩,只怕還得要受重傷。

    “差不多了”

    風子岳點了點頭,忽然之間,劍光收斂,竟是任著那千百拳頭,一起轟在他的身上

    蓬

    蓬蓬蓬蓬

    一連串如中敗革聲音響起,風子​​岳身上在一瞬間就不知道被轟了多少拳,身體向上拋出,白衣飄飛,雙目緊閉,神色卻是蒼白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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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突破! 開天闢地!

    陳世傑手一抖,將面前的船舷捏碎了一塊,眼睜睜地看著風子岳的身子就像是一個破口袋一般,被拋在了空中。

    他面如死灰,就好像是自己被掏空了一般。

    輸了

    雖然他一直在盼​​望著奇蹟,但是他也知道,即使風子岳能夠戰勝魔師夷吾,武功高絕,但同時面對一個破虛中境和三個初境,獲勝的希望渺茫。

    當真的看到這結果的時候,陳世傑站立不穩,差點就軟癱在甲板之上。

    完了

    這十六條海船,數千人命,今日就要交待在這兒了。

    陳世傑想著家中的嬌妻美妾、萬貫家財,心中哀痛,閉目待死。

    風子岳靜靜地才空中滑行,在那一瞬間,他的身上足足中了六百二十一拳,其中,倒有三百十五拳,超過一半的數目,來自於破虛中境的烈法行空。

    破虛中境的實力,比之初境高上多少,庶幾一目了然。

    而那拳勢之重,也要遠遠超過了另外三人。

    即使風子岳運起了武皇不滅真龍體,但在這巨大力量的衝擊之下,肉身也差點被打爛。

    若不是他以劍為骨,劍骨鍛身,只怕身子被打成幾截,都有可能。

    不過,這六百二十一拳,絕不是白捱的。

    尤其是烈法行空的三百十五拳,那破虛中境之力的奧秘,盡皆隱於其中,風子岳的心中洞若觀火,一下子就把握到了其中竅要

    對於自己不了解的力量,最快了解的方法,就是親身體驗

    儘管這一下子是冒險了些,但卻是達到了他的目的

    除了烈法行空之外,那另外三人一招得手,都是大喜,看著風子岳被打得千瘡百孔,遠遠拋飛出去,才算是解了他們的仇恨。

    烈法行空卻是心中一緊,厲喝一聲,飛身而起,脫出混元功天地轉之外,追上風子岳,傾盡全身之力,又是一拳朝著他頂門要害轟去。

    雖然風子岳已經傷成這樣,已經不可能翻身,但他的心中,不知為何卻還是起了警兆,若不將這少年立刻擊殺,只怕還有後患

    錚

    他這一拳,卻被一柄劍擋住了

    風子岳的青銅斷劍

    就在烈法行空的一拳,即將打碎風子岳的天靈之際,風子岳忽然詭異地翻身而起,信手揮劍,擋住了他這一拳,腰一弓,反彈而出,嘴角溢血,但雙目睜開,卻無一絲頹色

    什麼?

    烈法行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風子岳剛才被混元功天地轉的流星拳法轟中,渾身上下,應該盡皆破碎,怎麼會還有能力反抗?

    更何況,他那一劍之威……

    烈法行空面色陰沉,看著對面右手持劍,左手摀嘴輕輕咳嗽,指縫之間都是血沫的風子岳,卻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恐懼之意。

    明明他已經受了重傷,明明他應該沒有抵抗之力。

    自己到底是在怕什麼?

    這個對手,是個很特別的破虛初境的武者,能夠發揮出超過破虛武者極限的力量——但,終究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在他這個破虛中境高手面前,他應該是沒有一絲機會。

    更何況,自己的身後,還有三位師弟的支持。

    他們混元一氣宗一門,武功平平,招式平平,但是混元一氣,能夠連成一片,各人的力量可以疊加,他可以藉用三位師弟的破虛之力,讓自己發出的力量,逼近破虛中境的巔峰。

    這樣的一擊,這小子絕對無法抵擋。

    可是……為什麼……

    他的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恐懼。

    風子岳重傷之後,仍然輕描淡寫地化解了他必殺的一拳,這種篤定和從容,讓他感覺到一絲不安。

    “各位師弟,混元一氣,天地連結出手”

    他呼喝一聲,召喚著幾位師弟一起出手。

    眼前的這個小子,讓他感覺到越來越危險,儘管他已經受了重傷,彷彿只是在苟延殘喘,但烈法行空也不想再給他一絲機會。

    “喝”

    那三個師弟惟命是從,一起大喝,張口一吐,只見一道璀璨光華,從他們口中噴出,分別為紅、藍、白三色,在海面之上,熠熠生輝,一起射向烈法行空的後背。

    烈法行空嘿然一聲,一口氣收了那三道光華

    與此同時,那三個師弟一起悶哼,原本如肉球的身軀瞬間收縮,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破虛之力,以混元一氣的天地連結之法,轉化給了烈法行空。

    霎時之間,烈法行空的氣勢又陡增三成,身子膨脹一倍。 他伸出蒲扇一般的巨掌,狂笑聲中,一掌往風子岳的頭頂拍去

    純粹的力量

    這就是破碎虛空境界的強者,互鬥的根本,力量的根本差距,讓招式和武學意義顯得不大,更重要的是破虛之力的境界。

    烈法行空,本身的修為,在破虛中境高手之中,大概也屬於平平,但加上這混元一氣天地連結,借用三個師弟的破虛之力,可以將自己的力量,推到大約破虛中境極限的境界

    這一掌,足以裂地分海

    風子岳身子一縮,避開了這一掌,但卻避不過那撲面而來的掌風,當場就倒飛而出,只見轟然聲中,泉州灣海面,竟然是被這一掌硬生生地拍得分開,露出一道巨大的鴻溝。

    海面之上,瞬間就起了巨*,十六條海船上下起伏,引起一片驚呼之聲。

    就連港口旁邊停泊的船隻,也是順著波浪起伏,有些船撞在了岸邊的岩石上,木片紛飛,船身碎裂,緩緩下沉。

    船主自然早不在此——就算在這裡,只怕也沒人敢與一個發怒的破虛中境高手來理論。

    力量

    力量大到足以排山倒海,這就是破虛高手追求的境界。

    在先天以下,這種力量或許還需要藉助武學絕招發出,而到了破虛境界之後,其實一舉一動,一舉手一投足,都是有著無比巨大的力量,磅礴無邊,開天闢地

    風子岳看著海面緩緩收攏的漩渦,心中有所明悟。

    一瞬之間,對面那些破虛高手,彷彿是不存在一般,他的心神,沉浸在自己體內被壓縮成一顆金色種子的小天地之中。

    混沌一片,尚未分割,他的心神沉浸其中,卻彷彿是主宰一般。

    第一次,他能感覺到這小天地之間的力量,全都能夠聽他吩咐一般。

    清者上升。

    濁者下沉。

    天地初開,開天闢地

    體內那金色的種子,霍然發出黑白二色的光芒,旋即旋轉不定,赫然分割

    風子岳只覺得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身體內部傳了出來,這比剛才所中的六百二十一掌更重、更痛

    天地分開,身體神魂,也如同是被撕裂了一般。

    這種劇痛,無法​​與外人言說。

    他仰天長嘯,渾身浴血,一時之間,面目竟是可怕之至

    “什麼?”

    烈法行空的面色駭然,看著面前風子岳的狀況,竟是不敢置信

    臨陣突破

    這個小子,竟然是在臨陣突破

    他在找死麼?

    他以為破虛中境的突破,跟以前一樣麼?

    他的師父難道沒有教過他,開天闢地,乃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就算是能過突破破徐中境,那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一年、兩年、五年、十年

    最長的記錄之中,甚至聽說有人進入破碎虛空中境突破,開天闢地這個過程,就整整用了一百年

    烈法行空,在百年之前突破破虛中境,整整花了七年功夫,方才功行圓滿,天地初分,成就破虛中境。

    這個小子,在對戰之中,嘗試突破破虛中境,那真是在找死了

    這開天闢地的過程,心神必須沉浸在體內小天地之中,控制清者上浮、濁者下沉,形成陰陽天地,一一對應,若是分心,體內天地自己不能成,反而要互相衝突,最後讓人走火入魔而死

    這在歷史上,又不是沒有先例?

    他狂笑一聲,轟然一掌,正印在傲立空中的風子岳的胸口,風子岳全無反應被這一掌轟中,砰然彈起,體內咔咔聲響,分明是骨骼斷裂之聲

    “喝”

    烈法行空怒喝一聲,身如閃電,飛身竄起,攔在風子岳之前,等他拋到面前,雙手合抱,狠狠地揮拳砸下

    砰

    這一拳剛好砸在風子岳的背心,只聽砰然沉悶的響聲,風子岳身子急墜,就如一塊頑石一般,轟然而下,落入海中,濺起無數的水花

    烈法行空哈哈大笑

    “自作孽不可活小子,你竟敢在對戰之時,進入突破階段,老夫也不知道是該佩服你的勇氣,還是唾棄你的愚蠢”

    “給我去死”

    他怒喝一聲,雙手一拍,只見泉州灣中,海水激盪,竟是被他雙手所引,轟然一個浪頭湧出,送到他的面前

    巨*之中,風子岳赫然就在其中

    烈法行空,手中不知何時幻出一柄利刃,對著風子岳攔腰斬去

    連受重擊,他竟然還有生機,這小子的生命力,也真算是頑強。

    不過,待我將他砍成兩截,我倒要看看——

    ——這小子還能不能活

    烈法行空獰笑聲中,刀光如雪。

    而這個時候,風子岳突然睜開了眼睛

    精光,如天上亮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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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11 00:24:15
第四百二十一章一劍天地分,古來第一人!

    刀光如雪,眼看就要斬斷風子岳的身軀。

    就在這個時候,他霍然睜開了眼睛,清嘯一聲,劍光流轉,在烈法行空的刀鋒之上輕輕一點,就如飛鳥一般,輕輕巧巧地在空中一個翻身,直上數丈,傲然而立

    “什麼?”

    烈空法行收刀而立,冷冷地瞪著風子岳,“天地分割之時,你竟敢分出心神,與我對敵——呵,真是不知死活”

    他搖頭大笑,“這樣一來,都不用我出手了天地之力,自然能夠將你扯成碎片”

    破虛之力,就好比是一把雙刃劍。

    這其實早已經超越了人體的極限——甚至可以說,已經超越了天地的極限,這就是一種純粹的破壞之力,連天地尚且能夠破碎,回復虛空。

    那天下之間,又有何物不可破?

    人的身體,相比之於天地,其實是極為脆弱的存在。

    即使是先天高手,以天地元力淬煉身軀,最好的結果,也無非是能夠與天地元力一樣堅韌而已。

    破虛武學,原本就是以破碎天地元力,獲得巨大力量。

    那人身,自然也是在這破碎的範圍之內。

    破虛武者的身體,其實並沒有比先天高手強韌多少,而他能夠發出的力量,卻是先天巔峰高手的百倍千倍。

    這樣的破虛力量,盤踞在脆弱的人身之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所以破虛高手死去,往往都留不下全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破虛初境,突破進入破虛中境的時候,體內的小天地,要以極為巧妙的辦法,一分為二,陰陽分割。

    稍有一點點不平衡,就有可能造成小天地的崩壞,同時,也造成這個破虛武者的夭亡

    沒有一個安定的環境,沒有長時間的水磨功夫耐心,想要跨過這一步,本來就是在找死

    在戰場之上,尋求突破,更是必死無疑

    烈法行空早就想過,就算自己的攻擊,未能殺死這個小子,但只要讓他的突破進程受到一點點的紊亂,他就必死無疑

    如今,風子岳主動睜開眼睛,分出心神,更是讓他大喜。

    不用動手了

    心神微分,都能體內小天地崩壞,這分神出招對戰,更是必死無疑

    所以烈法行空收刀而立,只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你師父沒教過你麼?臨陣突破,哪有那麼容易?”

    烈法行空冷冷諷刺,惡毒地等待著風子岳爆體而亡的那一刻——不需要太久,就算這小子的本事特殊,能夠壓制破虛之力的蔓延爆發,最多,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吧?

    他心中計數,以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風子岳。

    風子岳卻是微微一笑,“老先生,如果你是在等我體內的破虛之力爆裂,將我撕碎,那你就不用等了……”

    他傲然持劍,點著烈法行空的額頭,面色輕鬆。

    “這種事,已經不可能發生,我的心神,之所以從體內小天地出來,那是因為天地初分,破虛中境,我已經達成了”

    破虛中境,已經達成

    風子岳這一句話,雖然聲音並不甚高,卻像是雷鳴一般,在烈法行空的耳邊起了一個霹靂

    他愕然抬頭,踉蹌退了兩步。

    怎……怎麼可能?

    從這小子剛剛進入突破的狀態,到挨了自己兩擊,被他從海底抓了起來,準備一刀斬成兩段的時候,最多……最多也不過過了幾彈指的時間。

    他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完成突破,分割天地?

    這是數千年來,無論是什麼天才,什麼妖孽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這根本就不合理,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古籍之中,也有記載,雖然說那計算力量的法則,已經湮沒無考,但它的原理,卻仍然被當世的武林中人奉為圭臬。

    破虛初境的武者,不可能達到一萬元之力的程度,這一萬元之力,就是他們的極限。

    而破虛中境的起始,乃是一萬五千元之力,極限是五萬元之力——從破虛初境,跨入破虛中境,原本就有一個力量的斷層,這個斷層,必須要慢慢磨合,才能夠得以突破。

    理論上的極限,那也是要三個月之久——那可是拿堪比天地一般強悍的人體來計算,否則的話,時間只會更久。

    身體越弱,這突破所需要的時間也就越長,其餘資質和武學,對這個境界的突破雖然有作用,但不如體質這般明顯。

    所以歷年記載,雖然也時時都有天才巨擘,但要從這破虛初境,突破到破虛中境,最快的記錄,也要有三個多月,從來沒有人能夠超過三個月這個極限

    這個少年說他在幾彈指之間,就完成突破,這……這是在開玩笑吧?

    大言不慚

    一定是大言不慚

    但在風子岳的提醒之下,烈法行空卻是發現這少年的氣質,在這一瞬之間,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與之前迥然不同

    真的……真的是破虛中境?

    烈法行空,已經感覺到了天地初分的氣息,也就是說,這個少年在他的面前,真真正正地突破的破虛中境?

    他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極為蒼白

    風子岳回想剛才的情形,也是如夢似幻。

    天地分割,開天闢地,確實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即使是自己體內的小天地,也絕非想像中那麼簡單。

    清者歸於上,濁者歸於下。

    雖然就是這麼一句簡單的話,但想要讓他真正的發揮效用,分割天地,其實是極為複雜的事情。

    全副心神,必須沉浸其中,要緩緩地將清濁分開,理清頭緒,才能保證這天地的穩定變化。

    否則的話,那就不是開天闢地,而是崩裂混沌了

    神話中說,當初真正的天地一片混沌,這是有一位大神開天闢地,最後力竭而死——經過這破虛中境的突破,風子岳倒不再認為這是純粹的神話,而只是一個比喻。

    開闢體內天地,一樣也是這般的艱難,稍一不慎,身死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若不是在這激烈的戰場之中,風子岳也許還能夠花時間來慢慢磨合,但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再多花一點時間,那可能未等自己突破,就已經死在烈法行空的拳下

    他們,可不會給他這麼多的時間

    所以,必須速戰速決

    拼了

    風子岳的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旋即,他就發現體內的太玄紫氣,霍然湧入了那天地元力形成的小天地之中

    太玄紫氣,乃是他自身修煉的玄氣,與天地元力,素來是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當年他突破先天第十重,以太玄紫氣包裹體內小天地,將其壓縮,也不曾有一點太玄紫氣湧入其中。

    誰知道現在只是想了一想,那太玄紫氣竟然就化為一柄利劍,赫然入內。

    一劍分割

    風子岳只見到了神乎其神的一劍——雖然這一劍,發生在他的體內,其中細節,他也看得不夠真切,但只是這一劍的劍意,就足以讓他震撼

    一劍,天地分

    清者上升,濁者下沉,體內天地,赫然兩分

    就這一劍,乾淨利落地分割了陰陽,破虛中境的天地初分境界,竟然已成

    風子岳驚異之餘,一時卻也顧不得多想,睜開了眼睛,蕩開烈法行空必殺的一刀。

    他只覺渾身上下,力量無窮,比之破虛初境之時,更是強大了許多

    一劍

    幾彈指之間

    他的破虛中境,已然達成

    他知道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也因此,這句話的震懾之力,就更是可怕。

    果然,烈法行空在他的面前面色蒼白,踉蹌而退

    一劍天地分,古來第一人

    風子岳尚且不知道,這麼快的突破意味著什麼。

    ——以及,對這烈法行空,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

    “恭喜主公主公突破破虛中境,天下無敵”

    在遙遠的天武大陸,深山洞穴之中,光線幽暗,一個身影拜服於地,滿臉都是喜色,高聲恭維。

    在他面前,是一個白色短髮的魁偉男子,身上披著黑色的披風,面色沉肅,並沒有什麼過多的喜色。

    他只是搖了搖頭。

    “不……”

    楚狂人,曾經的天下第一楚狂人,在七日閉關之後,突破破虛中境,然而他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喜意。

    距離那無名劍法的境界,還是差得太遠。

    他原本以為,破虛之後,就應該能夠體悟無名劍法的境界,但是跟風子岳一戰之後,他閉關數年,雖然對無名劍法有所了解,但是卻越學越覺得高深無比,自己無法企及。

    要想真正掌握其中要訣,可能還需要更高的境界。

    於是在與妖煌一戰之後,他再次閉關,衝擊更高的境界。

    七日之前,他悟出破虛中境的道理,當即進入突破的狀態,花了七日的功夫,分割天地,跨入破虛中境

    但踏入中境之後,他卻發現,無名劍法的博大精深,更是讓他看到了更深處所不能領會的奧妙。

    所以,在面對古襲人的馬屁的時候,他只是搖了搖頭,說了一個“不”字。

    “主公是在擔心去了天外世界的小少爺麼?他的資質雖好,可惜牽掛的事情太多,不能潛心於劍,何況他去了天外世界,不再受天地之力的壓迫,只怕淬煉不足……如今,應該不可能踏入破虛中境吧?”

    楚狂人搖了搖頭,並未答話。

    古襲人面色一凜,“大人的意思,是他也能踏入破虛中境?”

    世上最了解楚狂人的,莫過於古襲人,楚狂人眉頭一蹙,他就知道主公在想些什麼,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已經肯定,風子岳也已經踏入破虛中境。

    古襲人並不知道楚狂人憑什麼判斷這一點——不過他有一個原則,他知道楚狂人的判斷,絕對不會有錯。

    這是從來肯定的事。

    風子岳,確實是除了主公之外,古襲人僅見的一個天才。

    小小年紀,在劍道之上能有如此成就,實在是了不起——不過,這一切也該歸功於他身上流著主公的血。

    他若是能夠破虛中境,卻不知道突破的時間,比主公是長還是短呢?

    從悟出破虛中境天地初分之理,到進入突破狀態,楚狂人只用了七日,卻不知道風子岳小少爺,要用多久?

    ※※※

    “不可能……不可能……”

    烈法行空猶自在喃喃自語,不敢置信地望著風子岳。

    沒有人能在幾彈指之間,就突破破虛中境,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也許,這小子原本就是破虛中境的高手,不知道為了什麼,刻意隱藏自己的實力,到這個時候突然展現,來嚇唬自己。

    對

    一定是這樣

    不可能有這種妖孽,不可能有這種不符合武學常識的天才存在

    烈法行空面色猙獰,口中怒喝:“你是破虛中境又如何?老夫有三位師弟在此,能以破虛中境極限之力出招,不管你原來就是破虛中境也好,真的是剛剛突破也好,我也要以極限之力,將你轟殺當場”

    是的,他擁有破虛中境的極限之力,無論如何,破虛中境不可能超過這個極限

    就算風子岳原來就是破虛高手,或者他真是剛剛妖孽地突破了這個境界,都是一樣,他不能強過有三個師弟助力的自己

    極限出力,必然能將其斬殺

    烈法行空怒喝一聲,“小子,今日,你必死無疑看我混元功最後絕招”

    “混元一氣天地決”

    他的身體再次漲大,幾乎讓人覺得要爆碎一般,面上青筋血肉,全都綻開,可怖之極

    破虛中境,極限出力

    混元功的最後絕招,混元一氣天地決

    殺

    他不顧一切地發動了絕招,要將這個討厭的小子殺死

    風子岳卻是淡淡一笑,揮動了手中的長劍。

    不錯,破虛中境,確實是有個極限存在,不過,對於風子岳來說,對於一個破虛初境就能夠破碎體內三成小天地的武者來說——

    ——這個極限,也許要比一般人,還好來得高些

    他的劍光燦爛,猶若星辰,海面之上,劍氣籠罩,散發著一種毀滅的氣息和美感

    “天地俱滅”

    劍神訣第六式

    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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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壓倒性的實力

    滅

    風子岳的劍光到處,萬物崩滅。

    天地俱滅一劍,在進入破虛中境之後,才發揮出更大的威力,比之在先天巔峰時候的力量不足,剛剛破虛時候的威力欠缺,破虛中境以後,這劍意卻是將破碎天地、還我虛空的境界,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一劍,根本就是為破虛境界而生。

    烈法行空的混元一氣天地決,在他們三個師弟的襄助之下,確實已經到了遮天蔽日,可當天地,破虛中境的極限。

    但是天地俱滅這一劍,卻是比極限更為極限

    破碎虛空

    天地粉碎,招式何存?

    風子岳的劍光,就如同無情的颶風,掃蕩著面前的一切,混元一氣天地決霍然崩碎,烈法行空還來不及驚呼出聲,他那碩大的身形,立刻就被捲入劍光之中。

    “不……不可能”

    他臨死前的目光,仍然是在透露這樣的訊息。

    但這樣的目光,風子岳已經司空見慣,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劍光不停,同時又將另外三人捲入其中,同時崩碎

    一劍,斬殺四名破虛高手

    其中,還包括了一名破虛中境的供奉

    王家之人,目瞪口呆。

    說時遲那時快,其實從王大少出刀,一直到他斷頭而死,四大破虛高手現身,與風子岳動手,直到殞身,這其間的變化,兔起鶻落,幾番轉折,卻是一氣呵成。

    到此時,已然塵埃落定。

    西虎商盟十六條海船,絲毫未損。

    王家,王洛護斷頭,四名破虛高手粉身碎骨。

    而造成這一切的,只是對面傲然立於空中,似乎傷勢未癒的那白衣少年。

    躲在暗處偷偷查看的蕭家人,還有城主呂塬都是面色慘白,不敢置信。

    在這件事結束之前,誰也不會想到,王家蓄謀而來,四大破虛高手出陣,居然會鎩羽而歸,全部都死在迢迢萬里而來的西虎商盟海船上的一個破虛護衛之中。

    誰都以為,王大少以這十六條海船立威,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這個最好的選擇,卻是一塊最大的鐵板。

    烈法行空是破虛中境高手,帶著三個師弟,憑著混元一氣的功法,在這泉州城中,幾乎可以橫著走,見誰滅誰。

    就算是在古云國中,除了四大家族之外,只怕也沒人能當他們四人一擊。

    王家把這四人派了出來,幾乎是把隱藏的力量一大半都洩了底。

    在這種情況之下,居然全都死了個乾淨——那白衣少年,實力到底有多強?

    陳世傑心中大起大落,幸福地幾欲暈去,就在前一瞬間,他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在這一瞬之後,卻成了押對了注的大贏家

    風大人的實力,甚至還在他意料之上

    乖乖那可是一個破虛中境,帶著三個破虛初境啊

    風大人眼睛都不眨,一劍就將他們四個全部斬殺,這實力之強,就算是在西虎商盟之中,大概也只有盟主大人才能做到。

    這條大腿,可不能放鬆了

    風子岳收劍而立,心中感悟未止,突破破虛中境,以前種種未能明了的武學至理,似乎也像是捅破了窗戶紙一般,突然就明白起來了。

    正在此時,卻聽遠處有人高呼。

    “各位貴客,蕭某來遲,讓各位被惡客驚擾,實在是過意不去蕭某在此,向諸位朋友陪個不是了”

    這聲音中氣十足,聽起來也武功不弱,風子岳皺了皺眉頭,睜眼望去,卻見遠處一道紫衣人影,飛馳而來,意態瀟灑,看上去倒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

    這一位,正是今日搶親事件當中,本來內定的另一位男主角,四大家族之中蕭家的大少爺——蕭慎。

    如果一切按照王家的劇本開演,十六條海船加上一位破虛高手被滅,王家耀武揚威已畢,接著要出現的,自然應該是新郎官。

    否則的話,王大少就要衝入城主府,搶著新娘子跑路了。

    就算王家威勢滔天,但同為四大家族的蕭家,自然也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

    這一場衝突,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蕭家老祖死後,蕭家還有多少實力,這是王家想要知道的事實,如果蕭家當真沒有足夠的實力支撐,王家自然也不會介意以雷霆之勢,一舉滅之,讓古云國的四大家族變成三大。

    所以這種時候,應該是對蕭大少智慧和武功的極大考驗。

    風子岳卻是幫他逃過了這一劫,當然,也同樣是搶了他的風頭。

    搶親這件事情,其實還沒有開始,就以王大少踢到了鐵板而結束,四大破虛高手,連同這位王家家主的繼承人,一起殞命,倒是莫名其妙地幫蕭家擋了一個大劫。

    而風子岳之所以皺眉,是他發現這個蕭家的新郎官,其實早就來了。

    在他與王大少衝突之前,這人其實已經到了現場——那時候,他沒有開口,顯然是在坐視西虎商盟這十六條海船被滅。

    如今風子岳反過來殺了對方五人,這蕭大少似乎是感覺到安全了,這才裝作剛剛趕到的樣子現身,這種心機,讓人不喜。

    風子岳搖了搖頭,也懶得跟他打交道,飛身落下,對著陳世傑交代一句,自己卻是回了艙房,閉門不出。

    蕭慎趕到港口邊上,帶同城主呂塬,一起上船拜見。

    風子岳只說了一句“不見”,就讓這兩位吃了閉門羹,不過他們也不敢動怒,只是跟陳世傑打著哈哈。

    “哈哈,風大人一戰之後,自然是要好好休息,蕭某倒是來得魯莽了。”

    “正是,正是,你看我都老糊塗了”

    呂塬拍著腦袋,也是乾笑不止,“等大人休息好了,老夫和慎兒再來誠心拜見才是……”

    他們兩人阿諛之意,溢於言表,連陳世傑都有些看不上他們,以前西虎商盟的船隊來時,何曾見過呂塬如此巴結? 這蕭家的人,雖然沒有王家那麼難搞,卻一樣是頤指氣使,哪裡看得上他們這些商人。

    如今風子岳斬殺破虛中境高手,展現不凡實力,這才引得他們動容,假惺惺上來拜見。

    陳世傑客氣將兩人送走,這才將船泊了港,一眾商人,各自下船,出門賣貨。

    畢竟打打殺殺之事,跟他們無關,雖然害怕,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賣貨賺錢,才是他們冒此風險遠渡重洋的目的。

    風子岳其實傷勢頗重,他原本是打算一到港就出門打聽紫微宗之事,當即趕去,但這一戰之後,雖然順利地突破了破虛中境,卻是不得不花上幾天時間來療傷。

    在此期間,他也按原定計劃,出了重金,讓沈振秋去打探各種關於紫微宗的消息。

    像這種隱世宗門,難以尋找,卻總會有些事蹟流傳,只要肯下功夫探聽,總能得到一些線索。

    當然城主府和蕭家來的人,風子岳也沒有放過,同樣讓沈振秋去打聽。

    沈振秋的身份,眾人也早打聽得清清楚楚,知道他是風子岳的代言人,那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可惜,紫微宗卻也並非他們這些偏僻之地的小家族可知,他們也並無消息。

    風子岳點了點頭,如果實在不行,那他就只有等養好傷之後,前往四大宗門之中最近的任意一家,送還掌門信物,再試圖詢問紫微宗之事。

    在這幾日間,雖然蕭慎還在婚禮之中,每天卻是鍥而不捨地帶著老丈人,一起上船拜望。

    不過風子岳沒有心思見他們,每次都是閉門不納,讓他們也是好生鬱悶。

    “這幾人實在是小人,你不見他們也就罷了”

    陰陽蟹抱著酒壇,在風子岳房中嘮嘮叨叨。

    自從在四海山莊醉了一次之後,陰陽蟹就愛上了杯中之物,三不五時都要大醉一場,那日四大破虛高手攻船,他也是醉得人事不省,等後來醒來,知道當日之事以後,不由摩拳擦掌,甚是惱怒。

    不過,他同樣也對蕭家和城主呂塬這種縮頭烏龜,沒什麼好感。

    王大少擺明了要針對他們和蕭家,只是拿西虎商盟十六條海船來立威,他們若是硬氣,自然是早該站了出來,要么圓場,要么接下這梁子。

    結果他們卻是伏在暗處,並不開口。

    等到風子岳斬殺了四大高手,他們才出現,這時候來奉承,也未免是太晚了

    風子岳點了點頭,這些人跟他毫無關係,他自然不會去見。

    時間緊迫,他要盡快找到紫微宗,尋得魂魄天珠,替諸葛憐治傷,王家的人,純粹是自己找上門來,他才會出手斬殺,跟王家的敵人,他也沒打算做什麼朋友。

    他如今對東溟大陸,依然是不甚熟悉,不過作為滄海大陸人,西虎商盟的破虛守衛,這倒也是正常的事情。

    如今這個名頭,藉著他跟王家四大破虛高手一戰,倒是傳播了開去,他暫時不用擔心,被人懷疑是神殿中人,喊打喊殺。

    雖然他不懼挑戰,但是還有正事要辦,總是少惹麻煩為妙。

    等取得魂魄天珠,送回天武大陸之後,那風子岳就什麼都不怕了。

    也剛好,沈振秋辦事得力,在這幾日之間,倒是探聽到了紫微宗的一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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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紫微宗的消息

 東溟大陸廣闊無邊,在這上面有著無數的世家、宗門,雄踞一方。

    其中,自然以如今烈火烹油般鼎盛的天門和以前傳統的四大宗門為最,其餘各種宗門勢力,盤踞地方,爭鬥不止。

    有些平和的宗門,不欲介入世俗的爭鬥之中,又不願意被其它的大勢力控制,於是就選擇了隱遁。

    山林之間,隱逸之風。

    這些宗派當然不會有太大的勢力,很多甚至是一脈單傳,但是往往也有自己獨特的本事,才能保證一代代相傳。

    紫微宗,就是這樣一個門派。

    傳說之中,這紫微宗最擅長的是星相斗數,推算命運,傳人常混跡於市井之間,留下種種傳奇的故事。

    這種傳奇,跡近神怪,大多數荒誕不經,無可考證。

    但在沈振秋的重金攻略之下,倒是在泉州城中,找到了一個曾經與紫微宗傳人打過交道一家的後人。

    這件事情,說來也甚是離奇。

    沈振秋找來的這人,乃是泉州城中的一戶普通人家,事關祖先陰私,他本來是不肯說的,但在沈振秋的重金誘惑之下,終於是忍不住將此事和盤托出,而且他還有當日紫微宗傳人留下的一件物品為證。

    沈振秋大驚之下,知道他所說之事,頗為重要,當即就把他帶到了風子岳跟前。

    風子岳見這人看上去甚是老實,只是衣衫破舊,看來是窮得很了,這才拿祖先的故事來賣錢,而且還拿出了一件物事,作為證明,倒是有幾分可信。

    只是他這個故事實在是匪夷所思之至,風子岳聽了,也為紫微宗的行事露出苦笑。

    原來這人姓張,先祖原本是一個小書吏,並非古云國人,而是中原腹地的百邛國人,家中貧寒,不過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只因家中無錢,年過二十,尚未娶親。

    有一次,他去上官家中送公文,不想卻被家中的小姐看上了。

    那小姐芳心可可,一顆心就係在他的身上。

    只是小姐的父親,在當地也是有名的官紳,地位甚高,家教又是極嚴,這小姐知道自己的相思難酬,不免抑鬱成疾,臥床不起。

    那當官的父親就這麼一個女兒,也是愛若珍寶,見她生病,不免著急,請遍國中名醫,都沒有療效,一籌莫展之際,想起都中寶芝庵中,有一位神尼,不但能掐會算,能知過去未來,而且神通廣大,能治百病。

    他本為​​儒生,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不過此刻病急亂投醫,當下就去了請了這位神尼來看病。

    誰知神尼出外雲遊,未曾見著,倒是見著了她的一個小弟子。

    這小尼姑自稱能治小姐之病,家人無奈,也只好將她請了回來。

    小尼姑看了小姐半天,請了脈,最後卻是噗嗤一笑,屏退左右,跟小姐說了幾句私房話,頓時小姐的身體就好了一半。

    原來她竟然是看出了小姐的心思,還說能幫她達成心願,小姐心中一喜,病就好了大半,當日就能下床,晚上還難得的吃了半碗粥。

    她父親大喜,當下就留下小尼姑為她繼續治病。

    小尼姑卻不願久留,只給小姐留下了一個紫玉杯,讓她抽空,取得那張姓書吏的洗手水兒,飲了下去,就能得償心願。

    小姐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盼到那張姓書吏又到家中抄寫,當下就派出丫鬟,讓她們打水給書吏洗手,偷偷取了一杯。

    小姐得了之後,迫不及待飲下,當時並無異常,不想一月之後,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幾月之後,肚子大了起來,​​瞞不得人。

    他父親雷霆震怒,女兒從不接觸外人,怎會懷孕? 逼問之下,小姐只得說孩子是那張姓書吏的。

    這事情是大醜聞,她父親又在升官的重要時刻,豈容傳揚出去,當下不由分說,逼著女兒與張姓書吏成婚。

    成婚當日,洞房之夜,小姐煩悶欲嘔,吐出一汪清水,挺起的肚子,頓時消弭無蹤,那張姓書吏聽得此事,大覺驚奇。

    原本此事,到這裡就該了結,也算是得償所願,終成眷屬的好事。

    誰知道他們成婚不過三日,那神尼就匆匆返回,帶著小尼姑來賠罪。

    原來她們是紫微宗傳人,頗得籌算之妙,能卜算未來,不過這張姓書吏與小姐並無夫妻之分,偏偏這小尼姑弄鬼,讓他們成其好事,這樣一來,卻是將原本的福分也折了。

    日後他們必定貧苦無依,子孫流落異鄉,實在就是今日孽緣之過。

    當時張姓書吏和小姐新婚燕爾,自然是不覺得什麼。 沒幾年之後,小姐的父親亡故,那張姓書吏也無大才,庸碌之人,最終將些家產都折變了,後來在出雲國謀了一個差事,竟是投南而來,後來就定居此處,子子孫孫開枝散葉,卻一直都是窮困潦倒,並無發蹟之人。

    那後人取出那件物事,正是小尼姑贈給小姐的那件紫玉杯。

    風子岳拿在手上,悉心端詳,只見杯底刻著紫微二字,並不見有什麼靈異之處,只是杯中的天地元力紊亂,似乎是以什麼術法進行過調整。

    這個消息,倒是比較靠譜。

    風子岳沉吟一陣,依約賞了那人黃金,讓他回去了。

    “大人,雖然時間相隔已久,不過這紫微宗傳人既然曾經在寶芝庵中掛單,若去打聽消息,說不定能有所收穫。”

    沈振秋忙碌這幾日,好不容易得到這消息,心中也甚為欣喜。

    風子岳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既然如此,我這幾日就前往百邛國,沈老闆這幾個月間,可願意繼續幫我探聽消息?”

    船隊要在港上停泊半年,其間商人自然可以自由活動,販賣和收購貨物,沈振秋的碧玉珊瑚已經脫手,他也不欲求暴利,只是找了個可靠的人,以平價收些在滄海大陸上好賣的貨物,時間上自然是空閒了許多。

    剛好他也打算遊歷四方,看看東溟大陸上的風光,為風子岳打探消息,也是一舉兩得之事。

    “敢不從命,在下自然是繼續為大人探聽各種消息。”

    沈振秋一口答應。

    風子岳點了點頭,等到傷勢稍好,就去向陳世傑辭行。

    陳世傑這幾日,正是志得意滿之際,他當日賭下一鋪,以風子岳為船隊護衛,原本是想奇貨可居,縱然冒得罪商盟的危險,也要傍上這條粗腿。

    沒想到剛剛進港,風子岳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當場斬殺四大高手,讓分部之人連個屁都沒敢放,就未曾詢問此中詳情——這也就罷了,這幾日間,城主府和蕭家的巴結,那是絡繹不絕。

    平素陳世傑做生意,那是低調求人,呂塬他都高攀不上,更何況是蕭家。

    如今倒了過來,因為風子岳不肯見這幾人,他們趕著勁兒的巴結船上的人,陳世傑身為船主,自然是被他們奉為上賓。

    他一個後天武者,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雖然家中豪富,但跟這些老牌家族,尤其是有破虛高手的蕭家比起來,那是差的太遠了。

    至於他們送得禮物更是價值連城,陳世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也從沒賺到過這麼多錢,不由也是感慨不已。

    這個世界武者為尊,商人無論如何成功,若沒有武者打底,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他擁有十六條海船,也算是一方豪富,但是一個高手,隨時都能讓他瞬間失去一切——就像是在泉州港上,王家要立威那一會兒,他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失去生命,失去一切。

    但傍上了風子岳,一切就都不同了。

    一聽到風子岳要走,雖然陳世傑也知道這是當然之事,心中未免還是有些失落。

    “不……不知大人要去何處?可還回來?”

    風子岳看他那模樣,也未免好笑。

    他幫自己解決了身份的問題,不過在港口上,自己也救了他一命,這幾日間,這位船主藉著自己的名頭,也賺了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自己的回報,也已經夠了。

    不過看這人甚是識趣的份上,風子岳還是點了點頭,“我要去找一件東西,若是時間合適,倒是還可以搭乘你的海船回去。”

    陳世傑大喜,自然是一番巴結,要問他路上要不要什麼安排,風子岳都是搖頭拒絕。

    既然到了陸上,他自是馬不停蹄趕往百邛國,看看這條消息到底有沒有用,不行的話,還要再四處打聽,陸上斷沒有時間遊山玩水耽擱。

    風子岳要走的時候,剛好蕭慎與呂紅袖的婚事也剛剛完畢,他帶著新娘子再次來拜謝風子岳,這次倒是頗為誠懇,坦誠若無風子岳,無法抵擋搶親之事。

    這大大方方的示弱,倒是讓風子岳不好拒絕了,勉為其難,就見了他們一面。

    那呂紅袖容貌平平,粗手大腳,果然是在海邊長大,慣於經事的女子,她的武功雖然不及蕭慎,但見識判斷,倒是比她那丈夫還強上一籌。

    “大人若是要走,路上可要小心,王家的人,陰狠毒辣,必然會想什麼毒計來害你”

    她聽說風子岳要走,面上一緊,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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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爭鬥不休,螃蟹救美

    風子岳微微一笑,王家這一次損失慘重,想要報復,也是意料中事。

    不過這些邊陲之地的小世家,最強的高手,無非也不過就是破虛中境而已,以他現在的武學修為,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在離開天武大陸之前,眾人難免會為天外世界的高手而感到畏懼,就算是公羊奚等人,也難免憂心忡忡,不過風子岳踏入破虛中境之後,心性堅定,即使是面對天外強敵,也毫無懼意。

    勇者無懼,強者無敵。

    雖然被天地元力壓制,但在天武大陸之中成長的高手,也一樣有無懼的強者之心。

    對力量的理解,或有差別,但一個地方的強者,到了任何地方都是強者。

    一個地方的懦夫,到了任何地方,也一樣是懦夫。

    這些地方小家族,臣服於別人之下,媚上欺下,在自己的地盤耀武揚威,實在沒有一點強者的風骨,縱然他們比風子岳早行了數步,但風子岳也不會懼他。

    送走呂紅袖和蕭慎夫婦,風子岳帶了陰陽蟹,辭了陳世杰和沈振秋,往百邛國而去。

    ※※※

    王家大少被殺,四大破虛高手全滅,這個打擊對於王家來說,自然是巨大無比。

    不過,這幾日之中,雖然消息早已傳回王家,王家人哭天搶地,卻是不敢輕言報復。

    開什麼玩笑

    當日情形,聽他們說是那白衣少年一劍斬了包括烈法行空在內的四大破虛高手——這差不多相當於王家一半的破虛實力

    他們竟然全軍覆沒,那王家的實力,陡然下降一半,雖然還是能夠穩壓魯、韓、蕭三家一頭,但是以前的絕對優勢,陡然消失,王家家主顧不上報仇,先要操心此事。

    “魯、韓兩家,最近有什麼動靜麼?”

    王家家主王不破面色陰沉,看著面前一片跪在地上的子弟,咬牙切齒。

    “探子回報,這兩家似乎一直在觀望之中,沒什麼動靜……”

    一個手持紙扇的中年男子抬頭,恭謹回答,他乃是王家的智囊狗頭軍師菩提有智,深得王不破的器重,此次借搶親試探蕭家實力的主意,正是他出的。

    誰知道這計策不但沒有成功,還折了少爺與四位破虛高手,他也甚是惶恐。

    “那蕭家呢?”

    王不破沉吟良久,又開口問道。

    菩提有智搖了搖頭,“也是沒什麼動靜……”

    王不破面帶苦澀,微微頷首,“有智,你當日的籌劃,看來是對的。蕭家若還有底牌,這個時候絕對不會放過……”

    王家謀算蕭家,連搶親這種招都施展出來了,幾乎可以說是赤luo裸的撕破了面皮,以前王家隱藏的實力不顯,其它三家不敢輕舉妄動,蕭家只能忍氣吞聲。

    但是現在這個機會,他若是還有反撲的實力,早就應該聯合魯、韓兩家,來找王家的麻煩。

    他如今並無動靜,看來真的是如菩提有智所料,在蕭家老祖死後,再無人才。

    “蕭家自從千年之前,失落了祖傳功法之後,就靠一套防禦像烏龜的劍法打天下,守成有餘,進取不足,沒落也是當然之事。”

    據王家的情報,蕭家千年之內,都再沒有人踏入破虛,等他以前的破虛高手一個個死去​​之後,實在已經是外強中乾。

    若不是有個破虛中境的老祖撐著,只怕也是早就沒落。

    如今那蕭家老祖一死,王家早就是蠢蠢欲動,要謀奪滅了這蕭家。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王大少莫名其妙在立威的時候撞上了鐵板,死在風子岳的手裡,這個籌劃自然也是無疾而終。

    “既然蕭家並無法反撲之意,那我王家倒是沒有什麼近憂——只是這個滄海大陸的風子岳……”

    王不破臉色猙獰,白須搖擺,提起這個名字,還是甚為憤怒。

    這個風子岳,卻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出來,在西虎商盟的分部打聽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這個破虛中境的高手,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西虎商盟,怎麼又捨得讓一個破虛中境的高手做船隊的護衛?

    “家主,我聽說這風子岳,已經離開了船隊,啟程向北,不知道要不要路上……”

    “不可”

    王不破咬牙搖頭,“敵方實力不明,我們輕易動手,若是再吃一次悶虧,那隻怕我王家真的危矣”

    “我王家數千年傳承,到我這一代,定不能讓其斷絕——殺子之仇,我可以不報”

    他咬牙泣血,重重的一拳轟在地面,大廳之上,堅石地面碎裂,現出密如蛛網的裂痕。

    雖然僻處一隅,但他到底也是一方豪雄,這殺子之仇,竟然能生生忍下

    “爹”

    這時候卻聽門外傳來一個慍怒的女聲,“你這說得是什麼?難道我們王家,竟然不給哥哥報仇不成?”

    一個身著大紅衣服的女子奔了進來,她也算是有幾分美貌,但面上戾氣深重,讓人親近不得。

    這正是王不破的女兒,王洛護的妹妹王洛月,她原本投入別家師門,不在家中,聽到兄長死訊,匆匆趕回,剛剛到達,就聽到王不破說殺子之仇可以不報的說話,心中悲憤,當下就厲聲叫了出來。

    她自小嬌生慣養,甚是跋扈,當著父親的面,也不知收斂。

    “放肆”

    王不破大怒,“月兒退下,這乃是攸關我王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豈容你一個女兒家多嘴還不退下”

    他生性謹慎,忍下這殺子之仇,已經是極為憤怒,豈容得女兒的當面頂撞。

    “好好”

    王洛月氣得發昏,一甩手轉頭便走,甚至都不曾停留。

    她脾氣暴烈,竟是一點都不留面子。

    “家主……”

    菩提有智皺了皺眉頭,“大小姐脾氣不好,只怕家主雖然無心報復,但若她要一意孤行,用她師門之力……”

    “哼”

    王不破搖了搖頭,“這小妮子在四幻山有什麼地位?幻心長老老謀深算,豈會輕易為她出頭,一會兒派人送封信去四幻山中,讓幾位長老看住她就是”

    菩提有智點了點頭,“在下也正是這個意思,不過,剛才在下提議在路上對付這風子岳,可不是用我們王家的實力……”

    “哦?”

    王不破抬起頭來,面色一凜,“有智,你說說看?”

    菩提有智搖了搖扇子,面色嚴峻,“家主,我們王家經此一劫,難以再有損耗,也不肯引火燒身,所以我們不能親自動手,大小姐也不能動手——不過,我們王家有難,難道不該向泗水國的皇極一家,請求援手麼?”

    “皇極一家?”

    王不破的面色陡然變化,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名字一般。

    王家在古云國中,堪稱第一,這是沒有疑問的一件事情。

    但是,在這天外世界,他們根本算不得什麼。

    為了能夠紮下根來,王家也不得不向更強者低頭,這泗水國皇極一家,說起來,正是王家的主家

    每年,王家都要向皇極一家納貢,才能保住自己在古云國的地位。

    但是除了這個之外,兩家之間,也沒有什麼別的來往。

    逢年過節,王家自然是要上泗水國拜會送禮,可是往往連個關鍵人都見不著,就只能怏怏回來。

    這也是正常之事,作為更高一層的勢力,皇極一家,根本不會把這些小蝦米放在眼中。

    “有智,你的意思是說,要讓老夫我去求他們?”

    他的瞳孔收縮,目光之中帶上了一絲異色。

    菩提有智啪地合上了紙扇,面色堅定,“王家替皇極一家辦事,如今受人所傷,傷得不僅是王家,也是皇極一家的面子。”

    “這種事情,他若不出手,那日後還有誰會給他皇極一家辦事?”

    “無論如何,皇極一家一定會派人出手”

    菩提有智甚是篤定。

    ※※※

    此去百邛國還有極遠的路途,風子岳為了節省時間,雇了一輛神行獸車,長途奔行,日行千餘里,倒是不比他全力奔行慢上多少。

    三日一歇,路上並不停宿,如是趕了九日之路,大約走了有一小半的路程。

    眼見日已西沉,面前有一片小​​樹林,車夫趕著神行獸放慢步調,向風子岳詢問,是不是在此休息一兩個時辰。

    風子岳看那神行獸也已經甚是疲累,當下點頭答應,自己則是帶了陰陽蟹,下車閒行。

    天外世界的風光,與天武大陸,總有不同之處。

    原本在泉州城,那是南國的旖旎風光,棕櫚樹和陣陣熱浪,還有猛烈的海風。

    而這一路趕來,樹上的葉子越來越多,越來越綠,阡陌縱橫,丘陵密布,小河流淌其中,倒是有幾分江南的模樣。

    不過生長的種種植被,還有各色禽獸,都與天武大陸不同,品種更多,毛色斑斕,倒是頗為奇妙。

    陰陽蟹頹廢了幾個月,現在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精神,看著那些飛禽走獸,第一個反應就是淌下了口水。

    “唉,這些地方,到底是比混沌海要好得多了,就是壞人太多……”

    他一邊垂涎三尺,一邊還在嘀咕。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所說的話,林中竟然是傳來了拼鬥之聲,呼喝連連,鬥得甚是激烈。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踏入天外世界之後,除了在海上以外,幾乎每日都能看見爭鬥,或者將其捲入其中,或者路上看到。

    這個世界廣闊無邊,但爭鬥卻也是永無休止。

    這龐大的版圖,小國林立,而這些小國又只是一些地理的名詞,除了少數,並無國主之名。

    實際上的權力,都掌握在遍布各地的世家和宗門手中。

    這些世家和宗門之間,總有衝突,所以時時刻刻爭鬥不停,東溟大陸,每天都有人爭鬥,每天都有人因此而死去,似乎是永無寧日。

    像他在泉州港遇到的,王家為了向蕭家示威,施展搶親,殺人立威之事,幾乎是每天都在發生。

    弱肉強食,混亂不堪,這就是天外世界的現狀。

    因為這個世界以武者為尊,只怕一時之間,也未能改變。

    相比之下,天武大陸由於受到天地元力的抑制,並沒有產生太多的高手,倒是反而形成了穩定的明國、蕃國與北匈之類五國,高手的力量雖然重要,但也頗為有限,爭鬥雖多,但比之天外世界,那是小巫見大巫了。

    風子岳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螃蟹,我們過去看看”

    爭鬥雖多,他終究不能視而不見。

    陰陽蟹點了點頭,隨他踏入林中,卻見一眾黑衣人,圍著一個紅衣女子,輪番攻擊,口中污言穢語,層出不窮。

    那女子容貌甚是艷麗,卻帶著一絲驚慌之色,衣衫之上,帶著血跡斑斑,看上去武功雖然不弱,卻像是慌了手腳,發揮不出來幾分。

    “小娘子,你就乖乖地不要動手,跟隨我們大爺回去做個壓寨夫人,豈不是好?”

    “莫要抵抗,否則的話,就同你們家人一般,一起滅了”

    有人噓聲恫嚇,刀光更勝

    風子岳皺起了眉頭,這聽起來又像是一場勢力爭奪之戰,這女子的武功雖然不強,但也有先天修為,絕不可能是普通民女。

    而那幾個看上去像山賊的傢伙,武功更是不弱,顯然更不會是什麼普通賊人。

    只怕,又是兩家勢力爭奪,最後這女子逃了出來,卻被這些人圍住砍殺。

    勢力爭奪,倒是無法判斷孰是孰非,不過這麼多男子對著一個少女口出污言穢語,倒是有以多欺少之嫌,風子岳搖了搖頭,他自然不會為此出手,“螃蟹,上去幫忙”

    他招呼一聲,螃蟹揮起大螯,興奮得意,向前衝了兩步,忽然怔了​​一怔。

    “這個……老風,我該幫誰?這漂亮女人,可都不是好東西但這幾個傢伙,賊眉鼠眼,一樣可惡”

    風子岳苦笑一聲,這螃蟹自從在四海山莊吃了虧以後,一直都覺得女人不是好東西,這話時常就掛在嘴邊。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也還有些猶豫。

    “去救那女子”

    風子岳搖了搖手,言簡意賅。

    螃蟹哦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衝上前去,攔在了眾人面前,大喝一聲。

    “呔你們這些壞人,有我螃蟹在此,豈敢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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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以身相許!

   那圍攻幾人,猛然看見一隻碩大的螃蟹口吐人言,揮舞大螯,耀武揚威地衝了出來,都是不由一怔,就連那紅衣女子的臉上,也是露出怪異的神情。

    妖獸能發人言,要么是修煉千年,橫骨已化;要么乾脆就是神獸,這螃蟹帶來的威壓如此之重,讓人駭然,莫非乃是神獸不成?

    那幾人雖然是先天高手,但是比之神獸,可要差了一截,壯起膽子揮刀,被陰陽蟹大螯揮舞打得落花流水,不敢戀戰,發一聲喊,四散奔逃。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卻見那紅衣女子驚魂甫定,娉娉婷婷地走出,對著螃蟹行禮。

    “多謝……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

    她原本的台詞,大概是想說多謝大俠相救,可是面對著這一隻大螃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似乎叫做大俠不妥,要叫大獸更是不當,最後只好含糊過去

    這女子長得也甚是美貌,不過螃蟹卻像是被蟲子蟄了一般,騰地跳後一步。

    “站開點站開點”

    他厭惡地吐著泡泡,對美貌女子有著根深蒂固的厭惡,“你可千萬別接著說要以身相許什麼的我螃蟹潔身自好,可不吃你這一套”

    螃蟹在四海山莊之中,被桃花娘子灌醉,連神魂的腦袋都被砍掉了,間接導致陰陽蟹發飆,屠盡了四海山莊上下人等,所以他如今條件發射的看到女人,就渾身發癢。

    紅衣女子怔了一怔,看著螃蟹不加掩飾的厭惡,不由有些手足無措。

    她怯生生地福了一福,“小女子洛月,原本是此處天香莊人氏,不想昨夜黑風寨趁夜偷襲,屠盡我父執長輩,如今孤苦一人……”

    這女子,正是王家的女兒王洛月。

    這一場戲,乃是她一手編造,什麼天香莊黑風寨云云,也是隨口胡謅。

    她老子放下殺子之仇,強自忍耐,王洛月卻是放不下殺兄之仇,她自知武功有限,師門也不會幫忙,所以就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想要混到風子岳的身邊,伺機報仇。

    她想得倒是挺好,假裝被人追殺,然後風子岳英雄救美,自己就裝可憐跟在他的身邊,以充下陳,總有機會動手。

    沒想到風子岳壓根兒沒出手,出手救人的是螃蟹。

    這本來就已經打破了她的預想,不過總算螃蟹也是風子岳身邊的神獸,等她硬著頭皮,想要跟螃蟹撒嬌的時候,卻又遭遇了螃蟹的瘋言瘋語,一時間尷尬之極。

    “少來少來”

    螃蟹卻是避之唯恐不及,哧溜一聲鑽到了風子岳的身邊,根本就不搭理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子。

    風子岳搖了搖頭,拍了拍不爽的螃蟹的背。

    “這位姑娘,我們只是萍水相逢,路見不平,出手相救而已,不必在意,螃蟹,我們走”

    他轉過頭去,只留下王洛月愣在原地,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對風子岳來說,這種事情,純粹只是順手為之,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眼看他攜著陰陽蟹飄然而去,王洛月大急,急追兩步,“少俠,洛月已經無家可歸,無處可去,幸得少俠相救,我願為奴為婢,給少俠做牛做馬,求少俠收容”

    這話是懇切得很,可惜王洛月是練武之人,中氣未免太足,這高聲呼喝之下,倒顯得氣勢不凡,不像是一介弱女子的口氣。

    風子岳微微一笑,頓住腳步,“這位姑娘,你也是先天武者,天下之大,何處都可去得,並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們雖然救你,並無施恩圖報之意,請了”

    先天武者,在東溟大陸之上,不能算是頂級武力,但也並不是俯拾皆是,不值錢的貨色。

    能夠將武學修煉到先天的人,若沒有一定的資質,充足的資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一旦踏入先天,就算是普通高手,雖說不能揚威一方,但要混個溫飽,真是易如反掌之事。

    若說留在當地,她害怕黑風寨的迫害,只要飄然遠遁,自然不懼。

    天外世界之大,這小小的黑風寨,又豈敢輕易離開自己的地盤追殺。

    以她先天修為,到哪裡不能活下來?

    王洛月想裝弱女子,卻不想自己的武功,這個計劃,登時失敗。

    “女人是禍水,老風,你可千萬不能聽她的……”

    風子岳已然拒絕,螃蟹還要在旁邊添油加醋,聽得王洛月一肚子的火,偏偏又不敢發作。

    “少俠,少俠公子……”

    眼看風子岳漸漸遠去,她無論如何呼喚,也不見他回頭,只得咬牙跺了跺腳,緩緩跟在身後。

    風子岳卻是一直都沒有搭理他,等神行獸恢復得差不多了,當下就上了車,吩咐車夫啟程。

    那神行獸怒吼一聲,飛奔如電,捲起一道塵煙,直往北而去。

    王洛月登時就傻了眼,她原本是想要遠遠地綴著風子岳,總是不管如何,糾纏不清,她就不信,這麼一個年輕人能夠冷面至此。

    可是人家竟然是僱的神行獸,這一奔起來,卻叫自己如何能夠跟得上

    她面色慘白,滿面悲憤,咬了咬牙,撩起裙子,飛身而追

    “風子岳,這個仇,老娘終究要跟你討回來”

    ※※※

    神行獸日行千里,何等快速。

    王洛月雖然是先天高手,但是不眠不休,一路追逐,也難免要被甩開,她咬牙在後面跟隨,狼狽不堪,也只能遠遠地看見一路煙塵,心中是悲憤交加。

    這一人一蟹都是什麼玩意兒明明知道有姑娘跟在後面,也不知道體恤

    混蛋

    王洛月跺腳痛罵,可惜風子岳和陰陽蟹完全都聽不到。

    “老風,那女人還跟在後頭。”

    其實陰陽蟹倒還是探頭張望,關注著這女人的狀態。

    他其實對女人是又愛又怕,好色的毛病,乃是本性,一時是改不了了;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女人手底吃了那麼大的虧,他也是不敢再有什麼想入非非。

    “讓她跟著就是,過幾日,應該就不會跟了。”

    風子岳閉著雙目,淡然回答。

    要是王洛月聽到這話,只怕更是要氣得肺也要炸了。

    風子岳倒不是看出什麼破綻,不過他本身並無邪念,坦坦蕩盪,救人就是救人,義之所在,自然為之。

    至於別人要以身相許什麼,那他都是敬謝不敏。

    當初的蘇素找上門來,他也一直都是淡淡的,表示不歡迎,後來蘇素與瓊娘還有小蝶等人的關係都甚好,又會做人,他才默認了她留在萬劍山莊之中。

    這還是因為他對蘇素知根知底,而且萬劍山莊之中,有的是高手能製得住他。

    而在這東溟大陸之上,他並無根底,又有要事在身,哪裡有空來跟人家糾​​纏。

    所以王洛月對他來出這一招,實在是找錯了對象。

    “嘖嘖,老風,你還真是不憐香惜玉……可憐,這嬌滴滴的女娃兒……”

    螃蟹還是有些捨不得,不過他摸了摸自己晶瑩虛像的脖頸,又想起當日四海山莊之事,當下又是改了口氣。

    “不過漂亮的女人都不會是好人,還是不理她為妙”

    風子岳淡然一笑,搖頭不語。

    如是,又過了三日。

    神行獸飛奔如電,三日不休,到了晚間,例行休息。

    風子岳從路邊出來,倒是遙遙還能感覺到那女子還跟在後面,只是彷彿已經耗盡全力,如今是搖搖欲墜了。

    “嘖嘖,這女子也真是誠心,難道真是要來對螃蟹以身相許?”

    陰陽蟹心中微動,扭著身軀。

    不過他還是下不了決心,搖頭不止,“不行,不行,我可不能上當女色如刀,螃蟹不能再吃虧了”

    風子岳嘿然一笑,搖了搖頭。

    他也沒料到這女子竟然能一路跟來,竟然拼到這種地步,幾乎已經油盡燈枯。

    不過等神行獸再次啟動,這女子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再跟上了。

    風子岳想了一想,還是覺得不要多惹麻煩,當下也仍是置之不理。

    正在此時,忽然從後面又傳來了王洛月淒厲的呼救之聲

    “救命救命”

    “yin賊……爾敢”

    風子岳怔了一怔,目光望向了陰陽蟹,這女子這麼倒霉,又碰上歹人了?

    王洛月此時恨不得一頭碰死

    她苦苦追著這神行獸車,足有三日,可以說是豁出命來,體內的先天元力,消耗殆盡,如今停了下來,幾乎立時就要倒下,已經是苦悶之極。

    偏偏這時候,竟然又湧出來一夥小毛賊,對她污言穢語,動手動腳

    這一夥人,可不是她可以安排的,只是一群後天武者,雜碎蟊賊而已。

    若是平時,她一招下去,自然能取了這些人的性命,可是如今她油盡燈枯,幾乎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兼之衣衫不整,灰頭土臉,但是不掩美貌之色,竟是勾動了這一夥人的yin欲。

    她眼見這夥人如惡狼般撲了上來,嚇得魂飛魄散,高聲呼救,心中卻是詛咒著風子岳千萬遍

    若不是他,自己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

    自己是不是真的想了一個蠢主意?

    她剛剛自怨自艾,悲憤交加之時,終於陰陽蟹從天而降,又一次英雄救美。

    這一次,王洛月終於做了一件在開始這個計劃之後最聰明的事情。

    ——她直接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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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死纏爛打,心如止水

    在王洛月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置身於飛速疾馳的車中,雖然有些顛簸,卻是心中暗喜。

    饒你姦似鬼,到底還是喝了老娘的洗腳水

    王洛月費盡心機,終於是混上了風子岳的車,打定了主意要粘著這個小子,伺機​​報仇,她就不信,這人能夠時時刻刻不露破綻

    她正得意之際,卻聽陰陽蟹在跟風子岳說話,似乎正是討論對她的處理,不由得屏息斂氣,側耳傾聽。

    “……老風,這姑娘,怎麼辦?”

    螃蟹的聲音,有些可憐巴巴。

    “什麼怎麼辦?”風子岳雙眉一軒,面色淡然,“這人既然是你救的,那就你來處理吧,三日之後,我們路過宛州,將她放下也就是了。”

    如果為了少惹麻煩起見,也許根本不管不顧是最好的辦法,不過陰陽蟹既然已經出手救人,風子岳也不是見死不救之人,就帶她同行,等她醒來,放下就是。

    靠

    王洛月心中暗罵此人的不解風情,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昏迷不醒,他也一點反應都沒有,到底是不是男人?

    自己辛辛苦苦安排這一場英雄救美的大戲,只招來一隻螃蟹不說,還拼了命的跑了三天,油盡燈枯,差點被幾個無名小賊yin辱,他就一點都沒有同情之心?

    明明是她要來害人,但如今心裡卻是充滿了辛酸之意,只覺得一肚子的委屈。

    “這個……不好吧……”

    螃蟹扭捏著頓住了雙螯互握,蟹背上的人形臉色有些尷尬。

    “這姑娘本領低微,要是又被人欺負了去,那……那豈不是我們罪過?”

    風子岳抬起了頭,狐疑地望著陰陽蟹,“你不是說女人都是禍水麼?難道不怕重蹈覆轍了?”

    “這個……”

    螃蟹面色微紅,扭捏不已,“這倒是沒錯,漂亮女人都不是好東西——這姑娘這麼漂亮,一定也不是好人……”

    他糾結之極,心中拿捏不定。

    風子岳微微一笑,也不去理他。

    不管怎麼說,他是不會帶著這女子同行,畢竟她身份未明,而且行事總是有些詭異,讓風子岳直覺感到有些不對。

    他的目光掃過車廂後座的王洛月,微微搖頭,自然是知道這女子已經醒了,不過,他也懶得去揭穿。

    王洛月只覺得身上一陣寒意,就好像是被看透了一般,無所掩飾,心中駭異,只是一瞬,背上已經被冷汗浸濕。

    ※※※

    車行三日,到了宛州,這連日奔馳,神行獸也耗盡了力氣,要去多吃東西,休息一日,風子岳的行程,原本也是這麼安排。

    宛州乃是大城,比之泉州,規模不知大了多少,城郭千里,並非尋常可比。

    天武大陸​​之上的洛陽長安這樣的大城,放在這座大城的面前,簡直就是小鎮一般。

    只見城牆陡峭,高逾百丈,四角有角樓,衝於天際,傲氣沖霄。

    城中有一座高台宮殿,足有百層之高,巍然立於紫雲之間,盡顯皇者霸氣,飛簷掛角,甚是精緻。

    遠遠地就能看見這一座高台所在,這一座宛州城氣勢龍脈所聚,有九五至尊的氣象。

    宛州城,乃是皇極家的本營所在,風子岳在泉州的時候,也已經打聽清楚,這皇極家,乃是泗水國的第一家族,麾下高手如雲,聽說甚至有破虛後境的高手存在,勢力在東溟大陸的南部,極為龐大,可說是一方梟雄。

    這一家的人,據說都是心高氣傲之輩,不是同一階層的高手,根本接觸不到。

    說起來古云國四大家族,都可以算是皇極一家的附庸,但是他們每年派人送禮納貢,卻是皇家家主的面都沒見過。

    像陳世傑這樣的商人,更是沒有機會跟這些高人打交道——雖然西虎商盟每隔幾年都有許多貨品賣到皇極家,但陳世傑最多只有機會跟他們的管事下人,說上幾句話。

    ——即使是皇極家的下人,也是傲慢無比,對他們呼來喝去,甚是不客氣。

    所以陳世傑說起皇極家的時候,總是悻悻然有些不滿。

    不過風子岳此來宛州,也不想跟皇極家打交道,自然是也不用去受這份閒氣,反正只要給神行獸買好食料,讓牠吃飽睡足,當即離去。

    至於硬貼著跟上他們的洛月姑娘……

    風子岳掃了一眼,“洛月姑娘,此刻已到宛城,這裡乃是皇極一家的地方,絕無人敢輕舉妄動,我們就此別過……”

    他拱了拱手,也甚是客氣。

    王洛月大急,她一路之上,想盡辦法,想要接近​​風子岳,逗他說話,奈何風子岳心如止水,就算偶然應答她兩句,也總是淡淡的,並不熱情。

    如今到了宛州,果然是要讓她離去,這叫她情何以堪。

    “大人救命之恩未報,小女子是萬死不敢離去的……”

    她也是急了。

    這一番死纏爛打,早已偏離了王洛月的本意,她原本想自己被救之後,憑著自己的美貌和演技,怎麼也該打動風子岳,讓他心甘情願地留自己在身邊,然後在暗中找機會,報了殺兄之仇。

    可是誰知道事情全然不是她想像的那樣,風子岳對她雖然還有幾分客氣,卻是冷淡得很,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果然不愧是練劍的人,整個人練得都像一柄劍一般

    凜然聲威,讓人不敢接近。

    “螃蟹……”

    她看風子岳並無反應,情急之下,扯著螃蟹背上的人形小孩,語聲之中,帶著幾分撒嬌之意。

    這幾日之間,風子岳不搭理她,總算陰陽蟹還是跟她有所交流。

    雖然每說上幾句話,陰陽蟹明明甚是歡喜,卻會突然警惕起來,念叨著女人不是好東西之類的話,不過過不了一會兒,他又會耐不住,過來跟王洛月說話。

    所以說起來,這一人一蟹倒是有了幾分交情。

    “這個……”

    螃蟹雙螯砰砰相擊,面色甚是危難尷尬,他打心底兒倒是不捨得這個嬌滴滴的女人,不過四海山莊之事,又是不斷地提醒著他女人沒什麼好東西,所以心裡甚是糾結。

    猶豫了半晌,他才終於向風子岳開口。

    “老風,我看這個姑娘還是挺實誠的,有恩必報,倒不像是那些壞女人,不如……”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還來不及回答,卻聽城門口一陣喧嘩,一陣兵荒馬亂,似乎是有大隊人馬,正從門中奔出。

    原本他們正在城門口等待入城,卻見前面排隊的隊伍一陣哄亂,四散奔逃。

    “不好了不好了”

    奔跑的人高聲大叫,“小公子的車隊出來,大家快閃”

    神行獸的車夫聞言大吃一驚,慌忙扯著神行獸,往道路邊上閃開,慌不擇路,闖入阡陌田畝之間,也全然不顧。

    風子岳怔了怔,“怎麼回事?”

    那車夫急道:“大人,你不知道,這皇極家的小公子,最是跋扈不過,時常縱馬狩獵,馬隊過時,寸草不留,哪怕是貴人到此,也要退避三舍……”

    他離得甚遠,好不容易把車子拉到了田畝中央,一片麥地之中,距離大路,足有數十丈之遙,這才放心。

    “你看,那些商人若是避之不及,只怕都要被小公子的馬隊斬殺……”

    車夫指了指門口哭爹喊娘的商人,心有餘悸。

    “竟有此事?”

    風子岳皺起眉頭,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這等暴虐之事,他豈能袖手旁觀——車夫看得出他的意思,慌忙攔住。

    “大人,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這皇極家,實在是惹不得的——何況此事也是常事了,那些商人已經提前得到通知,不過舍些浮財,跟小人一樣,遠遠躲開,也就罷了,沒事的……”

    這小公子帶著馬隊囂張來去,已經成了宛州城中常事,所以就連守門兵丁,也都已經知曉,從小公子出門開始,就會層層傳遞消息,讓城門口的諸人退避。

    這些商人提早得知了消息,只要跑得快,應該還是不會有性命之危。

    “這樣麼?”

    風子岳抬眼望去,果然見到西城煙塵騰起的時候,這邊門口之人,差不多都已經避開了大路,逃到了兩邊的田陌之中。

    只是一些貨物之類,丟在路口,只怕也是不敢撿拾。

    “大人,我們就不要惹麻煩,只要小公子過去,我們在城中耽擱一日就行——可好?”

    “是啊,大人,這皇極家勢力龐大,若是惹了他們,可是沒什麼好處。”

    王洛月也假惺惺來勸說,她也知道皇極家的厲害,與他們家相比,就如日月比之螢光,她是根本惹不起的。

    剛才那一瞬間,她倒也想過鼓動風子岳上去幫忙,藉著皇極家來替自己報仇。

    不過,皇極家的人脾氣怪異,到時候只怕自己也跑不了,想了想還是不要。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正要開口,卻見城門口煙塵漫起,那小公子的馬隊,已然是衝了出來

    說是馬隊,其實是種種奇獸組成的隊列,奇獸身上,都騎著渾身鎧甲的武士,看上去威風凜凜。

    這一群奇獸之中,有一巨獸直立,肩上扛著一座攆輿,攆輿之上,端坐著一個身穿明黃色服飾,眉宇飛揚的少年。

    只聽他清笑不止,指著風子岳他們所在之處的那片田陌,高聲道:

    “兒郎們,今日天氣清新,要否一試馬踏麥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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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怒而殺人!

    那小公子馬鞭所指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風子岳等人躲藏的麥田中央

    車夫驚得魂飛魄散,他就是因為膽小,所以才躲到了這麥田中央,總以為再也不會擋了小公子的路,可以息事寧人。

    誰知道今兒小公子居然想要換換口味,馬踏麥田

    那可如何是好?

    “好”

    只聽那些奇獸騎士,一起轟然叫好,狂笑聲中,隨著小公子馬鞭的指向,衝著麥田直衝而來,凶神惡煞,席捲天地

    這一群騎著各色妖獸的武者,原本就是宛州城中的一批紈絝子弟,在皇極家小公子的率領之下,在城中胡作非為,無人能製。

    他們雖是紈絝,但是家學淵源,武功都是不弱,尋常百姓,又哪裡是他們的對手;而真正的高手,又顧慮到背後的皇極家,一個個都是敢怒而不敢言,養成了這一群小子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的性子。

    殺人、劫掠,這種感覺,其實是會有癮的,當罪惡沒有抑制的時候,就會以越來越暴虐的形式反映出來。

    眼看著黑壓壓衝殺過來的亂七八糟的騎隊,風子岳的面色一凜,多了幾分寒霜之意。

    這個衝法,顯然根本不顧及面前有誰,眼看那些人都是耀武揚威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面前無論是誰,都會被這些瘋狂的紈絝子弟斬殺。

    “大人”

    眼看風子岳淡然站在原地,車夫也是嚇得呆了,淒聲大叫,螃蟹卻是揚起頭來,一雙大螯揮舞不休,似乎是不把對面這些人放在眼裡。

    王洛月面色煞白,悄悄地往後退去。

    風子岳的臉上漸漸地湧起怒意,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將青銅斷劍握在了手中。

    在他的身邊,眾人呼天搶地,四散奔逃。

    這些人,與神行獸車的車夫一般,也都是膽小,遠遠地躲在麥田之中,誰知道竟然還是受了這無妄之災。

    他們的哭喊聲與那些騎士的狂笑聲混在​​一處,形成了一曲讓人怒髮衝關的交響。

    那如潮的獸騎洶湧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五十丈

    四十丈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風子岳霍然睜開了眼睛

    沖在最前面的獸騎,已經追上了落在最後的一個衰弱的老人,他狂笑著揮起手中的長刀,刀光如雪,掄成一個半圓,斬向老人的腰間

    這一刀落下,必成兩截

    幾乎已經可以想像那匹練似的血光,還有那臨死時候的哀嚎

    那騎士舔了舔焦灼的嘴唇,期待著這個畫面

    但忽然只見,他只覺得手中一輕,彷彿那沉重的長刀,竟然已經消失不見,而他正錯愕之際,卻是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匹練似的血光

    不是那老人的

    那老人還完好無損,驚魂甫定地半跪在地上,眼中滿是不可思議與恐懼之色。

    而騎士自己,卻只覺得天旋地轉,天地景物,似乎突然就顛倒了過來。

    他看見血光,看見一具無頭的遍身鎧甲的屍體,軟軟倒地——這是哪一位兄弟?

    他心中疑惑,正想轉頭再看,卻陡然驚覺,那倒地的屍體,正是自己

    頭顱在空中滴溜溜亂轉,砰然墜落塵埃,口中發出荷荷之聲,帶著極大的恐懼和疑惑,步入了死亡的黑暗之中。

    直到死,他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風子岳的斷劍之上,有血流淌下。

    他淡然站在飛馳而來的獸騎面前,揮劍

    一劍斬殺那沖在最前面的獸騎,劍光卻依然沒有停止,只聽慘呼聲中,剛才還耀武揚威,奔行在全前面的十幾騎,都是被風子岳一劍斬落馬下

    該殺

    如此虐殺無辜之人,豈能容之?

    小公子眼見前鋒被殺,又驚又怒,大喝道:“什麼人?竟敢擋住本公子去路?給我殺了”

    他這百餘獸騎,自從建成以來,在宛州城內外,縱橫來去,從來只有他殺別人,什麼時候有別人殺他的道理?

    這幾年間的耀武揚威,讓他真的以為這獸騎無敵,如今前鋒被殺,他並不心痛,只是震怒不已,覺得是拂了他的面子。

    也根本沒有考慮過,是怎樣的高手,才敢來掃他的場子

    “殺”

    他手下這些紈絝子弟,卻是同仇敵愾,那前面幾人,跟他們都是酒肉朋友,如此被殺,豈能善罷甘休,這些紈絝武功不高,膽氣卻壯,又仗著身後有小公子皇極家撐腰,什麼都不怕,呼啦啦地舉著各式武器,朝著風子岳頭上身上斬去

    風子岳冷笑一聲,劍光流動。

    屠殺的盛宴,由此開始

    破虛中境的高手,對上一群不過先天的武者,雖然有妖獸助威,人數眾多,卻也是虎入羊群一般。

    一劍,一命

    他穩穩擋在那獸騎之前,就好像是一座大山一般,硬生生地擋住了這一股洪流,沒有一個人,能夠越雷池一步

    倒在他身後的老人,看得目瞪口呆,身上卻是連一滴血都不曾沾上

    這是何等的劍法?

    眾人瞠目結舌,看著風子岳的斷劍緩緩揮舞,卻在面前結成了一道劍幕,凡是踏入這劍幕之中的人,只有死

    身首異處,血流成河

    到了這個時候,車夫才反應過來,面色煞白,高聲大喝。

    “大人不能殺啊不能殺……”

    他聲嘶力竭,卻知道已經是喊得晚了。

    風子岳一劍之下,起碼已經留下了三四十條人命,那原本悍不畏死向前衝來的獸騎,也是變得有些猶豫。

    來一個死一個,這些紈絝縱然魯莽,卻不是真有膽色之人,如今那一股蠻氣被震住,立刻就洩了氣,心膽劇震,若不是小公子仍然在後面催促不休,倒是沒人敢衝了上來。

    風子岳也不著急,只是不緊不慢地揮動著手中的斷劍。

    一劍下去,至少收割一條人命,淡然而堅決。

    既然已經出手,他就沒想過要停止。

    一不做,二不休,殺人要殺盡,救人要救到底。

    平日情形,不知如何,但就從今日的狀況看來,小公子這百餘獸騎,不知殺了多少無辜,風子岳若不能除惡務盡,又何必出手?

    這三四十人一殺,就連小公子也有些回過味兒來。

    擋在他們面前的,至少也​​是一位破虛高手,他乃是先天巔峰境界,遠遠不如,但氣勢上,卻不肯有一毫示弱。

    他可是皇極一家的子孫

    小公子雙拳緊握,霍然立起,“給我殺無論如何,也要殺了此人”

    他這下了死令,那些紈絝也不敢怠慢,但是面前的人,實在劍法太強,讓他們不敢靠近,偶然有幾個膽子大的,怪叫衝前,也是被一劍斬殺,剩下來的,又哪裡敢輕舉妄動,小公子連呼幾次,大家卻也是虛應故事。

    不過他們不上前衝刺,風子岳卻是緩緩而前,仍然是出劍殺人,逼上前來。

    那些紈絝心膽俱喪,但小公子尚未後退,他們卻也不敢遁逃,硬著頭皮堵在面前,卻都是被風子岳輕而易舉地斬殺。

    殺

    風子岳的劍光,簡潔單純,卻是避無可避。

    那些紈絝也算是先天武者,但在那直截了當的劍光面前,卻是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只有絕望之色。

    這是一邊倒的屠殺。

    “殺了他去殺了他你們向前衝啊怕些什麼?”

    小公子高聲呼喝,馬鞭亂揮,但到了這個時候,那些紈絝雖然不敢丟下小公子一個人逃走,卻也沒人敢再向前衝去了。

    衝上去必死無疑,誰還會幹這樣的蠢事?

    他們只是在絕望地等待著死亡。

    小公子不走,他們也不敢走,否則的話,皇極家能夠屠盡他們這些小家族上下所有人。

    “小公子,這人厲害,我們還是……還是先行退避吧”

    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戰戰兢兢地進言。

    小公子大怒,霍然一馬鞭就抽了上去。

    “放屁皇極一家,什麼時候有退縮之人,我是寧死不退”

    皇極家,傲氣凌人,只有死戰的皇極家人,哪裡有逃跑的皇極家人?

    “好”

    風子岳倒也是聽到了小公子的這句話,他點了點頭,劍光一點,將面前的三人斬殺,斷劍遙指小公子。

    “那你就死吧”

    寧死不逃,倒確實有幾分傲氣。

    但是這幾分傲氣,絕不是免死的理由,殘殺無辜,年紀雖小,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這,就是該殺的理由

    “不可啊”

    車夫和王洛月,都是齊聲驚呼

    不能殺這皇極家的小公子

    這些紈絝子弟,只是宛州城或是附近的小家族子弟,以風子岳破虛中境的修為,殺了也就殺了,就算有人想要尋仇,只怕也要掂量掂量。

    唯一要擔心的,只是這皇極家小公子去找父兄出頭——但不管怎麼說,總還有轉圜的餘地。

    但是,要是殺了皇極家的小子,那情形就大不相同

    這小公子乃是當今皇極家主的幼孫,自幼深得寵愛,若是將其斬殺​​,就是跟皇極家結下了不可解的深仇

    如今可是在宛州城外

    皇極家人,蜂擁而出,他們幾人,必然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王洛月雖然想報仇,但她也不想同歸於盡,玉石俱焚

    現在她真是後悔,為什麼要費盡心機跟上這個王八蛋,這人簡直就是個災星惹禍精在泉州城,還未靠港就殺了自己的哥哥,連同四位破虛高手。

    剛到宛州城外,又差不多屠盡了皇極家小公子的獸騎

    要是自己不在,讓他去得罪皇極家,讓他被人追殺,那豈​​不是好?

    難怪老爹要放棄報仇,這種混蛋早晚要自己碰壁而死的,何必要消耗家中的力量?

    現在自己和他攪在一處,就算像皇極家人解釋自己不是跟人家一伙的,皇極家的人又哪里肯信?

    要是順藤摸瓜,發現她是王家的小姐,說不定還要連累家族

    王洛月面色蒼白,後悔不迭。

    風子岳長笑一聲,“天底下,無不可殺之人。”

    他緩緩地舉起劍來,劍光一掠,又將兩個拼死擋到小公子麵前的兩個獸騎,面色淡然。

    劍下,沒有不可殺的人。

    只有該不該殺的人。

    只要該殺,風子岳絕不會手下留情。

    如果說,因為畏懼皇極一家,而在這裡放過了這位小公子——或許,他的前路會平坦許多,卻已經偏離了他的劍心。

    風子岳的劍,並非聖人救世之劍,也並非自私自利之劍。

    說到底,不過只是“憑其本心”四個字而已。

    該殺之人,不會因為他的強橫或是勢力而放過;不該殺之人,他的劍也會留下一份仁慈。

    這小公子所作所為,非殺不可。

    風子岳也絕不會因為他背後的皇極一家,而有任何的猶豫

    劍光飛起

    王洛月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完了

    殺了皇極家的小公子,很快這個消息,宛州城中皇極一家就會知曉,不用一刻時光,高手四出,必然是要將他們殺戮一空。

    現在自己想要跑,也已經晚了

    唯一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夠死得不留痕跡,免得連累了老父……

    錚

    正在此時,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風子岳的劍,竟然是被擋了下來

    只見小公子的面前,升起了一道金黃色的氣牆,熠熠生輝,風子岳的劍光,撞在那氣牆之上,竟然是砰然彈回,甚至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好強的護身絕學

    風子岳凜然抬頭,卻是望向天邊。

    這一招,自然不是小公子這先天武者所能施展。

    想不到這小公子身邊,還有高人護衛。

    ——不過,雖然只是在宛州城外橫衝直撞,這小子難免也會遇上有人看不順眼,安排護衛,倒也是件理所當然之事。

    但這個護衛的武功,也未免太高了一些

    破虛中境,才能凝成如此強悍的氣牆,抵擋他這一劍。

    雖然風子岳這一劍未盡全力,但也是破虛中境出力,並非一般人可以抵擋。

    “皇極家的人,由不得外人來喊打喊殺”

    只聽天邊遠處,傳來一個驕傲的聲音。

    “敢冒犯皇極家之威的人,死”

    話音未落,只見半空之中,一個人影疾掠而來,身形瀟灑如游龍,渾身也是明黃色的衣飾,在日光之下,尤其顯得輝煌燦爛。

    “大哥”

    小公子死裡逃生,又驚又喜,高聲大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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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天下無不可殺之人

    東溟大陸之上,高手如雲,皇極一家雖然是一方豪強,但也不算是頂級的勢力。

    但皇極老爺子卻一直說,他這個孫子,卻一定是第一流的

    當然,並不是是指這個胡作非為的幼孫小公子,而是驚才絕艷,二十六歲就踏入破虛中境,家傳武學,爐火純青,前途不可限量的長孫。

    ——皇極凌寒

    即使是按照東溟大陸上的標準,皇極凌寒也能算是天才了。

    他六歲開始練武,十年乃成,踏入先天,又花十年功夫,突破破虛,天地初分,進入破虛中境的境界。

    各大門派的精英弟子,在這個龐大的東溟大陸之上,也沒有幾個能做到這個地步。

    他是皇極家的希望,也是皇極老爺子最為倚重的孫子​​。

    雖然只得二十六歲,但是皇甫凌寒面目卻甚為老成,嘴邊有一抹髭鬚,頭髮高高地挽起,帶著金色的高冠,面如寒霜,傲氣凌人。

    皇極家人,本來就是驕傲無比,而這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的皇極凌寒,更是傲得沒邊

    他只是對著自己的弟弟點了點頭,甚至都沒有看上風子岳一眼——儘管,他知道風子岳也是破虛中境的高手,與自己相當,卻仍然沒有放在眼裡。

    傲

    支撐皇極家武學的道路,原本就是傲氣

    別說是風子岳這種不識得的破虛高手,就算是名門子弟,皇極凌寒也不會看上一眼,只要稍加關注,氣勢就低,皇極家的武學,就不能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

    “皇極家的人,容不得外人來插手,冒犯皇極家,只有死”

    他傲然而立,聲音冷冽之極,就好像是高高在上,好像是宣判一個螻蟻的死刑一般。

    “乖乖……”

    螃蟹背上的人形擦了擦鼻子,大螯咔嚓咔嚓地夾了兩下,搖頭不止,“難得看到比老風還傲的人,不過,就他那點本事……”

    自從皇極凌寒出現,王洛月更是渾身顫抖,口中發苦,欲哭無淚,如今聽到螃蟹還在說風涼話,更是惱怒,跺腳不已。

    “這可是皇極公子螃蟹,你是要找死麼”

    皇極公子,凌寒絕世。

    這名聲,早就傳到了古云國,即使是作為四大家族之首王家的大小姐,王洛月也是心嚮往之,甚為憧憬。

    這皇極公子驚才絕艷,又是帥氣年輕,是許多少女心中的理想對象。

    偶然,王大小姐也會做做白日夢。

    不過不管怎麼樣的幻想,都絕對不會是站在這位冷傲的皇極公子對面,等著被他屠殺。

    就算這邊有個武功高強的風子岳,一時之間還不會死——但是,皇極公子的可怕,可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武功,更重要的,是他背後的皇極家

    皇極老爺子,傳說是破虛後境的修為,若是跟皇極凌寒動手,在這宛州地界惹怒了皇極家,那可真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怎麼,我說得不對麼?”

    螃蟹撓了撓腦袋,又搖了搖頭。

    “不過,這小子是傲氣,老風卻是傲骨,不同的,不同的……”

    “你就不要胡說八道啦”

    王洛月記得跳腳,差點就要哭了出來,可如今風子岳跟皇極凌寒槓上,這人的脾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看來這一戰是在所難免。

    怎麼辦? 怎麼辦?

    她面容沮喪,腦中飛快轉著,想找一個脫身之計,卻是束手無策。

    “沒事的,那小子不是老風的對手。”

    螃蟹看她著急,倒是好言安慰,只是王洛月哪裡有心思聽這個——而且,現在的重點也不在這裡好不好

    她怎麼就跟這麼脫線的螃蟹和這一根筋的傢伙混在一起?

    這一人一蟹,似乎根本就沒有將那巍峨的宛州城,那龐然有如怪物一般的皇極家放在眼裡。

    他們以為他們是誰,是武林盟主浮萍蒼生麼?

    還是四大宗派的掌門?

    王洛月咬著下嘴唇,面色慘白。

    面對傲然的皇極凌寒,風子岳卻是淡然以對,一點都沒有畏懼之色。

    皇極一家,確實是可怕的勢力,但是心之無愧,天下無人不可殺。

    “令弟濫殺無辜,罪有應得,殺人者恆殺之,皇極公子,請你退開”

    “呸”

    皇極凌寒冷笑一聲,“賤民之命,怎能與我皇極家人相比,這原本就是我們皇極家的一些小樂子罷了,我少年之時,殺過的人,比之舍弟還要多上好幾倍——怎麼,你也敢殺我麼?”

    他的話中,彷彿理所當然,殺人之事,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

    風子岳聞言,卻是面色一凜,緩緩點頭。

    “那既然如此,你也有取死之道,無論是誰,濫殺無辜,被我撞到,絕不會放過。”

    “哈哈哈哈”

    皇極凌寒仰天長笑,彷彿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你說你要殺我?你可知道我是誰麼?我乃是皇極家的長公子皇極凌寒你敢殺我?你能殺我?”

    “大哥這個人是癲的,殺了他殺了他”

    有了大哥在旁,皇極小公子也是恢復了勇氣,厲聲大喝,要兄長殺了風子岳洩憤。

    風子岳輕輕一擺手中的斷劍,面色凜然。

    “出招吧”

    無須廢話,對這樣的人,惟殺而已

    如果這皇極兄弟倆不撞上門來,風子岳或​​許不會主動去找他們的麻煩,但路見不平之事,若是不出劍,那學劍,所為何來?

    “你瘋了”

    皇極凌寒,終於轉過頭來,第一次看了風子岳一眼。

    沒有人敢在宛州城外,說這樣的話。

    皇極世家,雄​​踞此處數千年,來挑釁的人,全都死得屍骨無存,更何況,他這個皇極家的長公子,二十六歲已經踏入破虛中境,乃是年輕一代之中的佼佼者,哪怕是四大宗門,精英弟子也不過如此而已

    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說出要殺自己的話來

    破虛中境,又能如何? 在這裡挑釁,唯有一死

    “好既然你迫不及待要死,我就賜你一死”

    皇極凌寒狂笑一聲,伸手一指,只見剛剛幻化出的金牆,霍然一振,砰然破碎,化作萬道金光,射向風子岳的身軀

    皇極金氣,無堅不摧

    這萬道金光,氣勢勁急,無可抵擋

    風子岳足尖輕點,飄然而退,劍光化圓,將那金氣裹住,點了點頭。

    “名家子弟,果然是有些真功夫——可惜,你的功夫越高,害人也是越多,皇極公子,我再問你一次,濫殺無辜之事,是真是假?”

    他信手揮劍抵擋,好整以暇,似乎根本沒有感到什麼壓力,還在開口詢問。

    “不錯,宛州城中也知道我皇極公子殺人如麻的聲名,那又如何,不過螻蟻之命——小朋友,你小時候難道沒有殺過螞蟻取樂麼?”

    人性殘忍,總是有欺凌弱小的天性。

    軟弱的少年,也都會有殺死螞蟻取樂的興趣,而作為強者,殺死如螻蟻一般的普通人,對於皇極凌寒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這只是一點小小的樂子罷了。

    風子岳的面色一凜,搖了搖頭。

    “不可理喻”

    這樣的人,風子岳也見得不少,雖然名為強者,卻缺乏強者之心,不敢與高手對戰,卻以殺死普通人為樂。

    這種人,風子岳視為瘋子

    他也知道,跟這些人沒有道理好講。

    唯一的選擇,不過是以殺止殺而已。

    沒有人敢在宛州城外,挑釁皇極家人,更是沒有人會想到,皇極家的大公子,會在宛州城外被人殺死。

    不過對於風子岳來說,他天生就是化不可能為可能的人。

    天下無不可殺之人

    管他什麼皇極公子,什麼皇帝老子,只要有該殺的理由,風子岳的劍,不會容情,他也不會因為畏懼和顧慮,改變自己的想法。

    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這就是風子岳的劍道

    所以,在橫劍裹住皇極凌寒的皇極金氣之後,霍然反震

    出劍

    劍神出劍,天地動

    皇極凌寒,正在等著對手的哀嚎與慘呼,他練武一直都是一帆風順,在靈藥和祖父的刻意栽培之下,本身天資又是不弱,幾乎沒有遇到過什麼瓶頸。

    與人切磋,功夫高的,人家看他是皇極家公子,總是會留幾分情面;功夫低的,自然又不是他的對手。

    如此一來,也真的養就了他的傲氣。

    自以為是,自以為強

    他根本想像不到,風子岳的這一劍,竟然有如斯威力

    皇極金氣,反震而回

    皇極凌寒駭異之餘,出招避讓,卻感覺到這皇極金氣之後,還有無邊劍氣洶湧而來,他根本就是抵敵不住。

    劍光,殺氣凜然

    皇極凌寒甚至來不及悲嘶一聲,雙臂抱頭想要阻擋劍光,卻被那萬道劍氣,斬碎了衣袖,雙臂之上,累累傷痕。

    破

    鮮血飛濺,劍氣沖天

    皇極凌寒的身軀,竟是被風子岳這一劍從當中正正分開

    一劍,兩段

    小公子與王洛月同時都傻了眼,不敢置信地望著這可怖的場面。

    皇極公子,凌寒絕世,破虛中境的高手,皇極家的希望,竟然就是在這一招之內,被人分屍

    風子岳的劍光,猶自未絕

    一不做,二不休,劍光卷向那小公子,要一併取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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