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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uo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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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珊瑚】 大隱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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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3 01:10: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集 第二章 武力

  “叮噹、叮噹……”

  一陣陣打鐵的聲音響徹整座貝爾格城,但打鐵聲並非來自那片大工地,而是從半山腰東側的城牆邊傳出。

  這個地方地勢很高,百米之外有士兵把守著,四周還圍著一圈防火的帳幔。

  幾天來,一直都有人感到好奇,想知道裡面倒底在打造什麼?可惜大部分人都只能胡亂猜測,因為連那些士兵也都不能靠近半步,整個貝爾格有資格進去的人寥寥可數。

  帳幔之中,一座打鐵爐正冒著熊熊的爐火,旁邊是一排鐵砧,正中央還有一個樣子奇特的鐵塊,有點像石臼,中間凹下去一塊,那塊凹陷不是圓的,而是一種不規則的形狀。這玩意少說有五、六百公斤重。

  肖恩正拿著鐵錘,在那裡叮叮噹當地敲打一塊黑漆漆的鐵片。

  這塊鐵片的形狀已經和中間的凹坑十分契合,他此刻做的只是一些修整的工作,順便把邊緣不平整的地方翻卷起來。

  打了片刻之後,他停下來問道:“這樣差不多了吧?”

  尼斯走到近前,用手摸了摸鐵片。

  鐵片被敲打得很光滑,騎士的力量確實不是一般的鐵匠所能夠比擬。

  除了平整光滑,這塊鐵片還很薄,最厚的地方不會超過兩毫米。

  當初他和菲力浦王子提過要搞一種新式鎧甲,可惜話說出來之後,一直拖延到現在。這一次趁著王子殿下擴展武力的機會,他決定動手試試。

  所謂新式鎧甲其實早就存在了。

  板甲出現得很早,而且曾經盛行一時,前帝國能夠席捲天下,靠的就是赫赫有名的重甲兵團,這支兵團穿著的就是用青銅鍛造的金屬板甲。

  但是到了前帝國中期,青銅板甲既顯得太重,又抵擋不住品質越來越好的鐵劍,鐵甲成了主流。

  問題是鐵要硬得多,沒有銅那麼容易打造,最後前帝國的工匠搞出環片甲。

  環片甲是將鐵鍛打成巴掌寬的環形鎧片,然後編串成甲。這玩意防禦力不錯,但是有縫隙,短兵相接的時候,很容易被人從特定角度刺入。

  正因為如此,後來才有了鐵甲衣。鐵甲衣只不過是在環片甲外加了一層厚棉布。

  內套鎖煉甲,外罩鐵甲衣,這對組合已經沿用千年之久。

  現在,尼斯打算重現金屬板甲的輝煌。

  尼斯把那塊彎曲的大鐵片拿了起來,這玩意是一塊胸甲,是鎧甲最容易承受攻擊的部位,防禦力自然越強越好。拿著大鐵片,他鑽進旁邊的一間小屋子。

  技術核心全都是在這間小屋裡,平時只有他和菲力浦王子兩個人能夠進入裡面,連肖恩也只能在外面待著。

  回火和提煉白糖一樣都是機密中的機密,是絕對不能洩漏的核心機密。

  小屋子裡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就只有一座密封得極好的小煉爐,裡面燃料只有很少一點,整座爐子維持著“燜燒”的狀態。裡面有一個法陣不停的運轉著,所以爐溫始終保持恒定。

  尼斯用力扳動一下旁邊的一根杠杆,只聽到爐子裡傳來一陣滑動的聲音,緊接著另一頭“匡當”一聲,掉出一塊一模一樣的大鐵片,只不過這塊的顏色更深更黑。

  尼斯把手裡的那塊大鐵片塞進頂上的一個小開口裡,讓它慢慢地滑落進去。

  這座煉爐的爐膛很小,只能讓一個零件進去,所以放新的東西之前,先要把原來的東西倒出來。

  走到另一頭,撿起剛剛掉出來的那塊大鐵片,尼斯用手敲了敲。

  鐵片發出沉悶的聲響。

  回火技術很費時間,要先把鐵燒得微紅,並且保持一個小時,然後再讓它慢慢冷卻,也差不多要一個小時。

  這塊胸甲是上午打好的。

  尼斯轉身出了小屋子,把胸甲往肖恩的腳邊一扔說道:“你試試吧!看看成不成功?”

  肖恩倒也不客氣,他走到牆邊,抽出一把普通的鐵劍,這種劍是哥倫安特王國大部分軍官裝備的武器。

  肖恩揮手就是一劍,然後再輕輕刺了一下。

  他對力量的把握極其精准,用的力氣只比普通的士兵稍微大一些。

  第一劍火花四射,不過只在大鐵片上留下一道凹痕;第二劍因為是刺,力量集中在一點,所以大鐵片上留下一個硬幣大小的凹陷和一道不算很大的缺口。

  “你成功了。”肖恩異常肯定地說道,他反手又斬出一劍,這一次他的手上稍微用了些力氣。

  錚的一聲,大鐵片凹陷下去很大一塊,還多了一條細長的劍痕。這一劍絕對可以讓人折斷一排肋骨,能不能保住性命要看運氣。

  “你用了多少力?”尼斯皺著眉頭問道。

  “相當於一個低階騎士的全力一擊。”肖恩說道。

  “那還差不多。”尼斯放心了。

  這條傷痕雖然很難看,卻恰恰證明這種胸甲的強悍。換成鐵甲衣的話,肯定已經甲片紛飛,換成鎖煉甲的話,更是會被一劃為二。

  “讓正規的武器匠打造,肯定還會在上面焊一些花紋和邊條上去,既美觀,又能增加強度。”肖恩是內行。

  前帝國崩潰之後,板甲在軍隊裡消失了,卻不意味著沒人再打造。

  銅太重,鐵不容易打造,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金屬既堅固又容易成型,只不過這類材料都很珍稀,價格極其昂貴,能夠用得起它們的人全都是達官顯貴。

  一千年來,板甲打造的技術一直發展著。

  肖恩的提議給了尼斯更多的信心。

  “會打造板甲的工匠多嗎?”試驗到這裡,已經可以算成功,下一步就是小規模的生產,然後是大規模的生產。

  “沒幾個,至少在哥倫安特是這樣。”肖恩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去過南方的人對哥倫安特的落後最有體會。

  “你連鐵匠都不是,打出來的東西卻也有模有樣。”尼斯說道。

  肖恩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擁有的只是對力量的精細把握,能夠把鐵片捶打成所需要的形狀,完全靠那個鐵模子。

  “你打算大規模製造的時候也這麼做?”肖恩有些難以想像:“這玩意必須量身定做才行,要不然根本穿不上。”

  “放心,只要做得稍微大些就行,如果覺得不合身,就墊點東西進去。”尼斯有過製作軟甲的經驗,那些軟甲雖然是比照著每個人的尺寸做的,不過尺寸都大得多,事後需要進行調整。

  更何況,大規模製造的金屬板甲是替那些低階騎士準備,在戰場上,他們要不負責把敵陣鑿開一個缺口,要不就是在需要的時候頂上去當肉盾,全都沒什麼閃轉騰挪的餘地,所以靈活性遠沒有防禦力重要,鎧甲即便不太合身也沒關係,夠堅固就行。

  “你真的認為有必要讓所有人都有一件這樣的鎧甲?”肖恩一直想問這個問題。

  當初尼斯的提議是,直屬于王子的軍隊全部淘汰鐵甲衣,換成金屬板甲。

  他總覺得讓士兵穿這樣的鎧甲根本就是浪費錢,那些人的性命還沒鎧甲值錢呢!

  “士兵至少需要一件胸甲和一件鐵圍裙,其他地方不需要改變,這不會花太多的錢。”尼斯知道肖恩顧慮什麼。

  王子手下第一批獲得分封的人,大部分已經開始招募私兵,他們如果要換裝的話,必須自己掏錢。

  而不換裝,將來萬一上了戰場,他們和他們的手下肯定會被排除在主力之外,這樣會失去很多機會。

  “聽說了嗎?菲力浦王子正在招募騎士。”

  “才給那麼點土地,誰會願意跟著他?”

  “不能這樣說,他給的土地雖然少,但是錢給得多,而且奴僕和侍從的開銷也都是由他出,還提供兵刃、鎧甲和馬匹。”

  “沒土地就沒任何意義,別看現在這麼慷慨,以後就未必了,你們看著吧。”

  “那很難說,聽已經加入的騎士講,在宣誓效忠之前,他們都會簽署一份契約,確定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如果那位殿下沒能履行義務的話,騎士們可以拿著他們得到的東西離開。”

  “萬一他十年後不再履行義務呢?那麼多騎士白白替他服役十年?”

  “如果他真的這樣幹的話,結果只會眾叛親離,其他的騎士可不是傻子,這就和國王想要收回領地一樣。”

  在哥倫安特的大街小巷之中,到處能夠聽到類似的閒聊。原本默默無聞的貝爾格一時之間變成無數目光聚攏的焦點。

  大部分人選擇的是觀望,只有一小部分人為王子殿下說話,而其中願意搏一把前往貝爾格投靠菲力浦王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正如當初尼斯所說的那樣,這部分人全都是家裡沒有繼承權的孩子。

  在哥倫安特,國王對分封領地一向都非常慎重,各個領主家也是一樣,所以他們大多用子侄作為騎士,為的就是自家人好商量,這些騎士能夠得到的土地也就一、兩百畝。在他們死後土地會被收回,他們的妻子兒女會得到十幾畝薄田用來維持生計。

  相比之下,菲力浦王子給的土地雖少,卻比照王室直屬騎士的標準,騎士死後土地可以由後代繼承,只是不再當作封地,而算作私人田產,每年都要繳稅。

  正因為如此,有一些不願意看親戚臉色的人和一些想要搏一把的人,選擇了菲力浦王子。

  哥倫安特的騎士和見習騎士有將近兩萬人,就算只是很小的比例,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貝爾格只有三千多名居民,現在一下子湧進來七百多個前來投靠的見習騎士,這座城立刻就顯得有些擁擠。

  讓這些人住在茅草屋裡顯然不可能,幸好城裡已經建了上百幢新式房子,而北地有著熱情好客的傳統,每家分幾個人,晚上住在客廳裡,這七、八百人就全都安置了下來。

  就連菲力浦王子的那幢房子也安置了一批人,那是投靠者中實力最強的一批人,全都是高階巔峰,而且非常年輕,他們中大部分人會在今後的幾年突破瓶頸,成為大騎士。

  自從這些人來了之後,大廳就被占了,菲力浦王子接見手下全都在頂樓進行。

  和別人的佈置不一樣,這裡既然是臥室,也是小客廳、會議室和書房。

  整個房間是按照撒拉森人的藏寶閣樣式佈置,顯然在阿薩克斯的那段日子裡,撒拉森人舒適而又隨意的生活讓這位殿下印象深刻。

  這種新式房子的窗戶有些特別,它很寬,有一面牆那麼寬,卻只有半米高,視野絕對開闊。

  其他房子大多只有兩面牆壁上開著這樣的窗戶,這間卻是四面都有窗戶。菲力浦王子沒事的時候,會一邊轉圈子,一邊看著窗外。

  “你好像總是看不夠。”尼斯笑著調侃道。

  “是啊,這是我的領地,原本是一片很破爛的地方,我親眼看著它一點一點變得整齊和漂亮起來。”這位殿下異常深情地說道。

  “路克他們也有過同樣的感受,一開始的時候,是看著卡奧尼那座莊園會有這樣的感受,後來整天流連於交易廣場,好像看不夠似的,而卡奧尼那座莊園早已經被他們甩在腦後,甚至難得回去一趟。”尼斯說道。

  菲力浦王子大笑了起來。

  尼斯的話可以算一種美好的祝福,這位殿下也希望能夠像路克他們一樣,短短的兩年間就可以有一連串的欣喜。

  “我現在有些明白梅特洛的幽怨了。”這位殿下高興之後是一陣痛苦,和尼斯在一起絕對充滿成就感,看看眼前這座越來越漂亮的城,就用不著再做其他解釋。

  但是花錢如流水也是必然的結果。

  菲力浦王子並不是一個吝嗇的人,更沒有梅特洛那樣貪財,但是現在他也有些難以承受,最近這段日子大把的銀幣往外扔,實在讓他心驚肉跳。

  他甚至有些佩服梅特洛,這個貪財的傢伙居然沒有被尼斯逼瘋,要知道在阿薩克斯的時候,往外扔的全都是金幣。

  “一個騎士五十銀幣,每個月少說要花費四萬銀幣,一年就是近五十萬銀幣。”

  王子說到這裡,心中不由得滴血。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前帝國時代的中央集權制度在帝國崩潰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因為集權的代價就是龐大的開銷,攻陷帝國的各族全都沒有這樣的財力,所以他們採用分封制度,讓手下的人自己養活自己。

  “你不需要留下所有的人,四百名騎士對你來說已經夠了。”尼斯一下子砍掉一半:“不過剩下的人也不要放走,如果他們願意留下的話,就給他們十畝地。我們還可以把換下來的鐵甲衣給他們。”

  菲力浦王子靜靜地聽著,他明白這樣做的好處。

  這樣做的話,那些已經投靠的騎士就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後面有一群人完全可能取代他們的位置。

  再說,那些當時留下的見習騎士肯定會繼續成長,其中最優秀的人可以收入囊中,而他需要付出的只是十畝地。

  “他們要招人怎麼辦?就算每個人招募五個私兵,那也有三、四千人。”菲力浦王子問道,他的領地總共才兩萬人口。

  “很簡單,告訴他們,如果在你的領地裡招募私兵,將來脫離的時候,私兵的歸屬權很難確定,讓他們從各自的家裡招募私兵。”尼斯嘿嘿一陣輕笑,他笑得有些奸詐。

  王子也笑了起來,這等於是往他的領地裡遷人口進來,做夢都很難夢到這樣的好事。

  他肯定不會在私兵的歸屬權上做文章,那樣做不值得,他有絕對的自信能將這些私兵的主人全都留在貝爾格。

  “我打算在過年之前對周圍一些匪團進行圍剿,你看怎麼樣?”菲力浦王子把尼斯召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商量這件事,他對其他人沒有提過。

  “確實有必要試一下鋒芒,讓那些居心叵測的傢伙好好看看,而且有必要擴大剿匪的範圍,用不著局限于周圍這些地帶,更遠一些的地方也可以去。”尼斯並不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他鼓動菲力浦王子擴充軍隊,可不是作為恐嚇的手段。

  王子再一次露出苦笑,他早就預料到兩種可能,一種是勸他不要動手,另一種就是現在這樣讓他四處出擊,後者確實很能夠彰顯武力,順便還能夠磨合軍隊,但是花費絕對龐大。

  養一支軍隊已經很費錢了,打仗的消耗絕對更加恐怖。而且剿匪是最沒有油水的軍事行動。

  這一仗打下來,肯定會入不敷出。

  他原本只是想稍微顯示一下武力,花費可以少一些,也不會刺激到太多人。如果按照尼斯的提議,顯示武力的效果肯定會很好,但是花費會很離譜,更會讓所有的人感到恐慌,其中也包括他的父親國王陛下。

  尼斯明白王子為什麼苦笑,他不緊不慢地說道:“北面已經有消息了,羅格斯菲爾德城裡果然發生變故,第二家族倒了,一天之內就倒了,貝莉蒂所屬的家族因為事先得到消息,所以躲過一劫,不過他們也已經失去一切,不得不接受我們的建議,墨菲的家族更是已經南下,他們肯定會需要大量的奴隸,這是一樁好買賣。”

  “奴隸?你的意思是……”菲力浦王子的眼睛一亮,哥倫安特的土匪人數不少,加起來也有五、六萬人。

  以往沒有人對付這些土匪,是因為這些人一旦遭到攻擊,就會化整為零四散逃離,很難徹底解決,隨之而來的就是土匪瘋狂的反撲,他們會襲擊城鎮、劫掠商隊,讓領主們承受巨大的損失。而擊破匪團卻一點油水都沒有,這些人沒什麼財產,搶來的東西也都換成食物,用來維持生計,又不可能把他們重新變成領民,那只會教壞其他領民。

  把他們賣給蠻族當奴隸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蠻族絕對有辦法讓這些人順服,在北地,蠻族的名聲可以止小兒啼哭,絕對是恐怖和野蠻的化身。

  看到這位殿下心動了,尼斯再一次加碼:“你還可以設一個采頭,那些新來的人如果功勳能夠排進五十名之內,就給他們一個去阿薩克斯駐守三個月的機會……在頒佈這條命令之前,需要肖恩他們演一下戲。”

  王子再一次笑了起來,他知道需要肖恩他們演什麼戲了。

  “用不著演戲,那幾個人如果知道有機會去南方的話,肯定跑得比誰都快,還會四處借錢,去南方順便做點小生意。”

  換成另外一個領主,絕對不想讓手下的人見識南方的繁華,但是這位殿下卻不在乎,因為他在南方有大筆的產業,他的手下與其離開他另投他處,還不如一直跟著他。

  菲力浦王子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問道:“你是不是打算把帕爾姆換過來?”

  “不只是帕爾姆,他手下那批人肯定要過來,順便從卡奧尼帶一批工匠同行。”

  尼斯說道。

  “你們打算開始建設自己的領地?”王子聽出了弦外之音。

  一開始沒那麼做,是因為情況還沒摸清楚,而且局勢也不太平,現在貝爾格大規模擴充軍隊,接下來又要顯示武力,短時間裡,肯定會讓周邊那些懷有敵意的領主感到震懾。這無疑是建設領地的最好時機。

  “我現在已經在做了,海法欠了我一個人情,所以我把平整土地的事交給他。”

  這種事讓別人來幹肯定麻煩到極點,需要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對超階強者來說卻輕而易舉。那些傢伙只要將鬥氣凝聚於劍上,一劍下去,就可以削下一大塊岩石,就算要把一座山削平,也只不過五、六天的工夫。

  尼斯當初給海法的設計圖,差不多已經可以把整座鎮輪廓勾勒出來,將來只要直接在上面搭房子就可以了。

  當然他也不是白使喚海法,他同樣也讓伊斯特幫海法弄一套設計圖,那個傢伙的小鎮損毀嚴重,正好趁這個機會重建。而伊斯特在建築方面的名聲早已經在哥倫安特廣為流傳,所以兩邊一拍即合。

  “我倒是很期待能夠看到你和伊斯特的又一個傑作。”王子說這話的時候,既充滿期待,又有些酸溜溜的。

  之前尼斯從蠻族的領地回來之後,立刻請求更換領地。

  本來他們得到的全都是難得的平原,王子對這五個人下足本錢,尼斯卻要求換成五座山。

  這五座山沒有一點可以開墾的土地,甚至連植被都很稀少,只不過山腳有一條河經過。這條河一直往北和死亡穀擦身而過,還有一條支流和羅格斯菲爾德城所在的那片大湖相連。

  狂風呼嘯,大雪紛飛。

  在雪地上一支軍隊正迅速散開,大批的士兵從雪橇上跳下,踩著齊膝深的積雪,排成一行,一步步地往前行進。

  這種沒有任何厚度的陣型很容易被人一擊而破,只有在圍捕數量不多的逃犯時,才會派上用場。

  “快跟上,不要有空隙。”騎士們大聲呼喊著,他們走在隊伍前面十幾米的地方。

  菲力浦王子站在一片山崗之上,這裡視野開闊,而且遠離戰場。伊斯特和那八個護衛騎士全都跟在他的身旁,像這種等級的戰鬥,根本就用不著他們出手,這點戰功最好還是留給那些新人。

  除此之外,那八個護衛騎士還要應付另外一群人。

  菲力浦王子的另一側迎站著幾個人,為首的是三個衣著華貴的傢伙,一個四十幾歲,另外兩個三十歲左右,他們都是周邊的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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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3 01:11:03 |只看該作者
這次要圍剿的土匪窩就在這三個人的領地交界處,此刻王子殿下踩著的土地屬於其中一位領主所有。

  按照慣例,帶著軍隊進入另外一位領主的土地,必須得到土地擁有者的同意,可惜這套對菲力浦王子根本不合用,王子打的是清剿匪徒的名號,有國王陛下的授權。之前已經有兩位領主試圖用實力捍衛自己的權力,想要阻止這支軍隊進入,結果都被扣上一個勾結土匪的帽子,並且嘗到以卵擊石的滋味。

  “你們看看,你們的領地裡居然有這麼多土匪,你們難道不感覺慚愧嗎?”王子轉過頭怒斥道。

  這是當眾打臉。

  他打臉肯定會選擇物件。這一路上只要遇到支援他的領主,他都會事先打好招呼,而且始終客客氣氣的。

  眼前這些人全都是西格爾王子的支持者,他當然不會留一點情面。

  “您不感覺太過分了嗎?”一個三十多歲的領主頂撞道。他不敢以卵擊石,卻又不打算在氣勢上落下風。

  “過分的是你們,任由這麼多土匪盤踞於此,你們根本沒有盡到守土的職責。”

  菲力浦王子一口氣頂了過去。

  這話說得有些嚴厲,甚至能夠理解成這些領主根本沒資格擁有各自的領地。

  從法理上來說,這並沒有違背分封的規則,領主有權利也有義務,最重要的義務就是守土保民。

  果然話音一落下,那三個領主的臉色都有些發青。

  “我們沒您這樣財大氣粗,連普通的士兵都穿板甲,數量又這麼多,但願您能夠把這些土匪全都剿滅,別有一個漏網之魚,要不然他們不會去找您麻煩,卻會把我們的領地鬧得天翻地覆,到時候對您的名聲將會大大有損。”那個年長的領主沒有和王子正面交鋒,而是隱隱語帶威脅。

  “漏網之魚難免會有,教會抓聖殿騎士團還不是讓不少人逃了出去?你說這話居心叵測。至於你們會遭到報復什麼更是屁話!守衛這片土地是你們的職責,給領民庇護是你們的使命,如果做不到的話,繳回領地就可以了,這樣一來,你們再也不會有煩惱。”王子根本不在乎這些威脅。

  北地的人性格剛強,最看不起懦夫,剛才那個人的話並沒錯,但是只能私底下抱怨,如果宣揚開的話,只會被別人嘲笑。

  一陣悠長的號角聲打斷這邊的爭論。

  土匪窩在一座山上,這座山頗為陡峭,只有一條路可以上下,山路蜿蜒曲折,很多地方異常險要,那群土匪裡也有能人,居然在險要地帶修建不少工事。

  號角聲是從山頂傳來,只見一大群土匪從山頂蜂擁而下,那些工事裡也冒出眾多人影。

  看到這一切,菲力浦王子冷哼一聲,朝著旁邊那些人掃了一眼。

  以前得到的情報說明這只是一個中等規模的匪團,大概有土匪兩千人,但是現在看來,土匪的人數絕對超過一萬。

  多出來的那些土匪肯定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

  那麼多人能夠通過周圍的三塊領地卻沒有被人發現,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果然,他從為首那三個人的臉上看到一絲得意的笑容。

  “人確實多了一些,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人再多也沒用。”王子淡淡地說道。

  他有這樣的自信,是因為他們早就料到會有人試圖搞鬼。

  “吹號,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的秘密武器。”王子也露出得意的微笑。

  旁邊的軍號手立刻吹響手中的銅號。

  幾乎同時,原本跟在後面緩緩前進的雪橇全都停了下來,趕雪橇的士兵迅速撤掉雪橇兩旁的擋板。

  一架架巨大的弩炮露了出來。

  仍舊是尼斯最喜歡的內八字弩炮,這玩意製造簡單,就只要幾根結實的支撐,而且四四方方,很合適作為雪橇的框架。

  這些絕對稱得上是大型弩炮。

  原本一字排開的士兵突然往回收攏,圍攏著這些弩炮擺成防禦陣型。

  無論是山上的那些土匪,還是等著看笑話的領主們,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上箭——”

  “點火——”

  負責指揮的軍官下達一連串的命令。

  隨著一聲聲震耳的弓弦響,一枝枝拇指粗細、一米多長、頂端冒著火的巨箭,朝著山上射去。

  這座山確實挺險要,四壁陡立,但是高度有限,也就百來米,完全在弩炮的覆蓋範圍內。

  弩炮的發射非常緩慢,五、六分鐘才能發射一輪,效果卻異常明顯。

  土匪們的工事是用石塊、泥土和木頭搭建而成,一米長的箭矢連岩石都能夠釘穿,遇到那些工事更是一頭紮進去。

  看到這些箭矢的威力,土匪們的臉都綠了。

  還有一些運氣不佳的土匪被箭矢直接穿透,痛得在地上大聲哀嚎,更引起土匪們的恐慌。

  真正的土匪對死亡並不恐懼,甚至把死亡看作一種解脫,但是這些人並不全是真正的土匪,很多人更像傭兵,搶劫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種兼職。這一次他們是收了錢來這裡幫忙,可不想把命丟在這裡。

  “沖出去啊!繼續死守下去肯定沒活路。”一個腦子比較清楚的傢伙大聲喊道。

  有一個人認清現實,就會有第二、第三個人明白過來,敵人擁有攻城武器,他們那不算堅固的工事肯定會被攻破。

  一根根繩索從山上拋落,許多土匪順著繩子往下滑。

  “換弓箭——射——”軍官們大聲下令。

  士兵們把長矛斜戳在地上,換上長弓……騎士們早就迎了上去,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第一批順著繩子滑下來的傢伙絕對不是普通的土匪,這些人單手抓住繩子,另一隻手持著武器,滑落的時候仍舊擺出一副防禦的姿態。

  真正的土匪全都只敢雙手抓住繩子往下滑,速度也慢得多。

  兩邊很快就交上手。

  菲力浦王子騎士的實力和第一批滑下來的土匪差不多,不過一交手,立刻就顯露出高下。

  王子的手下全都裝備全身鎧甲,就像套了個大鐵桶,手裡的武器有騎士槍、長戟、雙手大劍和車輪戰斧,長而且沉重。

  那些土匪大部分穿著輕甲,只有一小部分是鎖鏈甲加鐵甲衣的組合,他們用的武器是單手持握的刀、劍和短斧。

  兩邊的護甲和武器不能相提並論。

  王子的騎士們仗著全身鎧甲強悍的防禦力,根本就不招不架,全部的力量都用於進攻,而那些土匪可沒有這樣的信心,只能半攻半守。

  尼斯搞出來的這些板甲,最初的樣品就可以承受低階騎士的全力一擊,增加一武劃些邊條之後,更是足以承受中階騎士的攻擊。

  土匪們如果全力攻擊或許還能傷到對手,用一半的力量進攻,就只能看著那厚重的鎧甲乾瞪眼。

  剛一交鋒,十幾個土匪就倒了下去,剩下的人也或多或少有些損傷。

  “對準那些正在滑下來的匪徒——放箭——”軍官們朝著士兵們下令,他們的目標是後面那些慢慢往下滑的正牌土匪。

  弓弦聲頓時紛紛響起,箭矢破空的颼颼聲讓人感到發毛。

  掛在半空中的人絕對是最好的靶子,到處能夠聽到中箭之後發出的慘叫聲。

  大部分人一時還死不了,他們一邊發出長長的喊聲,從空中掉落,然後摔在地上。

  就算地面覆蓋著厚厚一層積雪,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肯定致命。

  不過,這還不算淒慘。最慘的是那些被弩炮發射的箭矢活生生釘在崖壁上的土匪,他們在那裡掙扎著,卻只能痛苦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投降,我們投降。”有土匪無法忍受這種壓力。

  士氣這東西非常奇怪,就算是一群不在意生死的人,一旦裡面有人求活,其他人也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想活下去的意念。不過王子的軍隊才不管土匪與否,都一律射殺。

  六架弩炮對準了第一道工事,弩炮上的箭矢換成爆炸箭。

  第一道工事在十米高的地方,連瞄準都不需要,六枝箭矢深深紮進那厚重的土石牆裡。

  因為鑽進去很深,所以爆炸的聲音顯得異常沉悶,火光也很小,但是效果相當驚人,就看到那堵牆壁鼓起來幾塊,緊接著外面一側的石塊開始崩落,又過了片刻,整座牆壁轟然垮塌。

  牆壁後面是一排類似鷹架的東西,上面站滿人,架子雖然沒有倒塌,但是那些土匪卻慌亂地從上面往下跳。

  這些土匪有的往山上跑,也有不少直接跑到山腳下,他們把手裡的兵刃往地上一扔,抱著頭跪在地上。

  有人做出榜樣,再加上那六架弩炮開始調轉方向對準第二道工事,士兵們用力地轉動著絞盤。山上的土匪們終於崩潰了。

  第二道工事的大門打開了,一個個土匪舉著手從上面走下來。

  皮鞭在半空中甩得啪啪直響,一條長長的鎖鏈將囚犯們系在一起,這些囚犯艱難地在雪地裡跋涉著。

  菲力浦王子那支武裝到了牙齒的軍隊,幾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別說哥倫安特的土匪已經到了風聲鶴唳的地步,就連站在西格爾王子一邊的領主們也一個個噤若寒蟬。

  “真是一場無聊的戰爭。”布萊克伸了個懶腰,此刻他正和尼斯坐在同一部雪橇上。

  這場清剿剛剛開始的時候他也幹得挺起勁,但是懸殊的實力對比,讓他很快就失去興趣。他甚至覺得這場清剿戰爭還沒打獵有意思。

  “我倒是希望今後的戰爭都能夠像現在這樣。”

  尼斯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他經歷過戰爭,當初哈斯家族和上巴里亞公爵之間的戰爭,規模非常小,打得也很克制,雙方都沒有盡全力,卻也充滿死亡和血腥。

  戰爭給尼斯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弱者的生命非常脆弱,而他恰恰就是一個弱者。

  所打戰爭都能夠像現在這樣總是能夠輕鬆獲勝。

  “你這輩子也不可能成為強者。”布萊克非常遺憾地搖著頭。

  “我不需要成為你所說的強者,別忘了,我是一個牧師,在魔法上也有一手。”

  尼斯並不很在意,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武者,他也不想走武者之魂那條毀滅之路。

  他剛剛說完,就聽到四周傳來一陣吱吱的尖叫。那是小東西牠們發出的警報。

  自從遭遇刺殺之後,他在趕路時總是會把那些小老鼠全都放出來,讓它們在四周警戒。

  布萊克也猛醒過來,他迅速抽出一枝箭搭在弓弦上。

  小東西的叫聲驚動尼斯,同樣也驚動那些伏擊者,只見前面的雪坡突然間被掀開,底下全都是身著鐵甲衣、手持長弓的人。

  “至少有兩百人。”尼斯迅速地完成一連串招牌動作。

  替自己和同伴加持神術已經成了他的本能,他的施法動作也越來越流暢,可以在六秒鐘裡完成,快達到法術瞬發的速度了。

  負責押送的只有六個騎士,再加上三十五個士兵,這些人倒也機靈,迅速朝著尼斯所在的地方聚攏過來。

  那些囚犯則一個個顯得異常興奮,他們看到自由的曙光。

  可惜還沒等那些伏擊者有什麼動作,一道電芒射在那條鎖鏈上。

  電光沿著鎖鏈飛竄而過,鎖在上面的那些囚犯一個個渾身抽搐著倒在雪地裡。

  大部分囚犯都是普通人,他們被電得昏迷過去,還清醒著的大部分是騎士和蠻族戰士,那一陣陣麻痹感讓他們認清現實,他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同樣這一擊也讓那些伏擊者愣住了,他們原本還指望囚犯們能夠幫他們一把,現在指望不上了。

  “射。”一個伏擊者大聲喊道。

  對面的箭矢如同飛蝗一般射了過來,這些箭全都又勁又急,很明顯這群伏擊者不是普通人物。

  尼斯沒有打算以箭破箭,他的箭矢速度只比對方快一點點,很難做到百分之百擊落。

  他猛地一抖背後的披風,披風瞬間展開,化為一面巨盾。

  想破箭矢,沒什麼比一面大盾牌更合適。

  只聽到“啵啵”一連串輕響,飛來的箭矢全都打在盾牌表面,星盤巨蟯的皮堅韌而又結實,連布萊克的全力一擊都無法讓它受損,更別說這樣的攻擊了。

  突然盾面猛地一震,一圈波紋朝著邊緣蕩去,即便隔著那層軟皮,也能夠看到一道微弱的白光透了過來。

  這是破魔箭。

  旁邊那些士兵身上同樣“叮叮噹當”一陣亂響,箭矢射在金屬鎧甲上也沒什麼殺傷力。不過看到對方有破魔箭,士兵們立刻小心了起來,他們扔下手裡的弓箭,抄起背後的大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破魔箭的剋星就是大盾。

  則一枝破魔箭成本要七個金幣,士兵們用的大盾是木頭做的,二十個銅子一面,至少可以承受幾十枝破魔箭。

  被對手完全壓制著,讓布萊克感到異常惱火,隨著一聲爆鳴,他射出了一箭。

  白光一閃即沒,對面那個發號施令的傢伙緩緩倒了下去。

  天弓一脈在面對低級騎士的時候,絕對大佔便宜,特別是在這種惡劣的天氣,厚厚的積雪讓人很難借力,所以前進後退都比平時困難,更別說閃避了。

  “退,往後退。”尼斯低聲命令著。

  這邊才六個騎士,兩邊對射的話,肯定沒什麼好處。

  一旦拉開距離,這邊有他和布萊克兩個人可以進行超遠距離的攻擊,對方就成了靶子。

  拉車用的馬全都披著厚重的馬鎧,倒也沒受到什麼損傷,早在發現有人伏擊的時候,尼斯就已經調轉馬頭,所以撤退起來非常容易。

  那些伏擊者原本想追趕,在被布萊克接連射殺幾個人之後,他們終於明白“天弓秘技”的厲害。

  “快,把人救走。”一個伏擊者頂替被射殺首領的位置,開始發號施令。

  “先救我。”被鎖著的囚犯裡,有人掙扎著爬了起來。

  立刻有一個伏擊者跑了過去,雖然都是救人,但是救一個騎士和救一個普通土匪的價值完全不同。

  參與伏擊的這些人都是騎士,根本用不著鑰匙,隨手一劍就把不算結實的鎖鏈砍斷了。

  “還有我,也快點救我。”

  “我、我是巴爾斯的人。”

  沒有被電昏過去的囚犯一個個跳了起來,他們揮動著手裡的鐵鍊。

  混亂中,一個伏擊者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不過這個人畢竟不同於士兵,掙扎著用嘶啞的聲音喊道:“小心暗器……有毒……”

  喊完這些話,他倒在雪地裡,裸露的皮膚上立刻蒙上一層暗淡的灰色,皮膚底下還浮現出一根根扭曲紫紅色的青筋,樣子異常嚇人。

  “我也中暗器了。”又有一個伏擊者大叫了起來,他的手捂著腋窩。

  這些人同樣也是身著重甲,不過空隙總是有的,像腋窩、膝彎,胳膊肘這類地方,全都只有一層鎖鏈甲,而鎖鏈甲對於纖細的飛針來說就像不存在一樣。

  “快救人,然後撤退。”臨時指揮的那個人大聲下令道。

  他的號令剛剛傳下去,心頭就立刻產生一絲警兆,猛地一縮,將背後的盾牌轉到前面。

  奪的一聲輕響,飛針釘在盾牌上入木三分,針尾急速震顫幾下之後斷折成碎片。

  尼斯的飛針雖然是暗器,卻更像魔法,一旦鎖定就閃避不開,但是可以擋住。

  躲過一劫,那個臨時首領飛快地跑到雪坡後面。

  飛針和其他暗器不同,從出手到命中全都要神念導引,所以發射的速度慢得多。

  在連續性方面比不上弓箭,更比不上飛刀,這讓他撿回一條性命。

  “快,動作快一些,再快一些。”他聲嘶力竭地叫嚷著。

  其他的伏擊者同樣也不想成為下一個倒下的人,他們扔下弓箭,舉起盾牌,盡可能把身體藏在盾牌後面。

  突然白光一閃,一個伏擊者連人帶盾牌瞬間被貫穿。

  “把有用的人救走,其他人就別管了。”那個臨時首領終於認清現實,他可不希望任務沒有完成,還把自己的命搭上。

  所謂有用的人,也就是那些還清醒著的俘虜,從鎖鏈中掙脫出來之後,他們立刻連滾帶爬地往那片雪坡後面逃。

  在雪坡後二十米外的樹林裡,停著一排雪橇。

  又是一聲爆鳴,白光再一次穿透一個伏擊者的身體。

  布萊克不緊不慢地拉著弓弦,他的攻擊速度同樣也不快。

  “為什麼不扔幾個魔法過去,我記得你的卷軸很多啊!”他一邊射箭,一邊悠閒地問道。

  “我們的目的又不是殺人,再說那都是一些小嘍羅,殺掉他們也沒什麼意義。”

  尼斯同樣不緊不慢地發射著飛針,他在拿這些活靶子研究飛針的控制技巧。

  這比平時拿兔子當目標有趣得多。兔子可不會像騎士那樣做出反應,它們除了逃,還是逃,騎士的花樣就多了,會用盾牌格擋,會在地上翻滾,用背脊承受攻擊。

  “那也至少要做得真實一些啊!”布萊克心裡頗有些微辭:“你不擔心被他們識破?”

  “這些人肯定是傭兵。他們拿錢幹活,不會在意什麼破綻,雇傭他們的人也不會把他們當一回事。”尼斯說道。

  “你怎麼預料到他們會半路劫人?據我所知,這樣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預言術肯定會失效。”布萊克來之前就有些好奇。

  戰鬥時散發的殺氣、死亡時產生的怨念,全都能夠扭曲天機,所以古往今來,再強大的預言師也只能占算出軍事行動的勝負,而無法知道過程和細節。

  “我猜的,就算猜錯也沒關係,這些囚犯能夠平安無事地押往貝爾格也是一件好事。”尼斯很不負責任地說道。

  事實也就是如此,戰爭中很多決定都等同於賭博,那些不世名將全都是技藝高超的賭徒,他們依靠嫺熟的技術再加上一點點運氣,贏得了豐厚的賭注和千年傳頌。

  “不知道這一次會有多少領主牽連其中。”布萊克非常無奈地搖了搖頭。

  雖然已經選擇菲力浦王子,但是看到其他領主即將倒楣,他也不禁有一絲兔死狐悲之感。

  “波及不會很大,這次只需要抓一、兩個倒楣鬼出來,還沒到徹底翻臉的時候。”

  尼斯說的是他和王子殿下定的基調。

  展現鋒芒最好的方法,就是對西格爾王子的人馬動手,要不然會給人“只打兔子不打老虎”的感覺,只有幹掉西格爾手下幾個鐵杆支持者,才會有足夠的震撼力。

  不過對付的人也不宜過多,一、兩個也就夠了。

  “不知道經過這場風波之後,大王子會不會安分一段時間?”布萊克歎道,身為哥倫安特人,對內部紛爭總感到有些痛恨。

  “不可能的。”尼斯輕嗤一聲,那位殿下不夠聰明,很容易被人鼓動做一些傻事,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挨了這一巴掌之後,那位大王子不會再隨意使用武力,應該會轉而運用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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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集 第三章 要過年了

  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進入十二月中旬,菲力浦王子的人馬開始撤回貝爾格。

  剿匪結束了。除了天氣太冷,已經很難只靠一頂帳篷在外面過夜之外,臨近歲末也是撤兵的原因。大家都準備過年。

  在貝爾格到處張燈結綵,連工地也已經停工,所有的人全都換上新衣服。

  往年這個時候可沒有那麼熱鬧,今年比較特別,因為貝爾格家家戶戶都有了一些閒錢。而且菲力浦王子一回到貝爾格,就讓人給城裡的每一戶人家都發了一些東西,有一隻雞、半隻鵝、幾條臘肉和兩個銀幣。

  正因為如此,現在滿城都能夠聽到讚頌王子殿下慷慨的聲音。

  那些投靠王子殿下的騎士自然拿得更多,每天都能夠看到有人趕著滿載東西的雪橇離開,這都是要回家過節的人。

  伊斯特也走了,他的家在南方,至少要花一個星期在路上。

  他倒是輕車簡從,什麼東西都沒帶,反正他和家裡的人關係都很淡漠,回家過年只是尊重傳統,他不打算帶什麼禮物回去。

  尼斯同樣也要離開,他比伊斯特晚走幾天,因為他要去的地方也在北方,離這裡並不太遠。再說,他的速度不是伊斯特能比的。

  出發之前,他自然要去菲力浦王子那裡告辭。

  此刻,整個貝爾格城裡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王子殿下住的那幢大房子。

  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傳出的喧鬧聲。

  留在貝爾格過年的人很多,像肖恩、薩格拉蒙特他們早已經把家搬到貝爾格。

  新來的騎士裡有將近三分之一也打算在這裡過完節之後才回去,因為這裡的享受是家裡所沒有的。

  推門進去,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酒氣,而且是烈酒。

  尼斯有些受不了,對酒他一向敬謝不敏。

  看到尼斯進來,所有的人全都朝著他打招呼,現在這邊的人都已經知道,這裡除了王子殿下,就是他說了算。

  “我是來告辭的,過了年之後,我可能要在那邊待到一月底。”尼斯頗有些不好意思。

  “明白,當然明白。”菲力浦王子露出促狹的笑容。連肖恩他們幾個也都憋著笑。

  他們倒也不在意尼斯離開太久,反正各方面都已經上軌道,每個人手頭上都有事情做,貝爾格的建造和領地的發展也會按計畫進行。

  “你這一路上最好小心一些,經過這場剿匪,那些人肯定不敢再襲擊我的領地,但是他們會派出更多的刺客。”王子可不想尼斯出事,他原本提議過派肖恩和另外幾個大騎士護送尼斯前往伊比利斯,可惜被拒絕了。

  “我會小心的,他們想刺殺我,首先得追得上我。”尼斯很有自信。

  “需要擔心的是獵殺者。”王子說道,這是剛剛得到的消息。

  獵殺者是北地特有的一種職業,屬於弓箭手的範疇,他們擅長搜索和伏擊,最厲害的獵殺者幾乎都是布萊克的師兄弟。

  尼斯微微一愣,他翹了一下尾指。

  王子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尾指也動了一下。

  這是暗號,說明這個情報是“鴿子”送回來的。

  之前尼斯猜到西格爾的人會半路劫走囚犯,所以他們故意設了個局,在那些被劫走的囚犯裡,安插有他們的人。

  這些囚犯被劫走之後,被送往幾個領主那裡藏了起來,西格爾的人原本打算利用他們繼續給這邊製造麻煩。

  結果卻是菲力浦王子帶著人馬,閃電般地抄了其中四個領主的家。

  被劫走的囚犯及其他一些和土匪勾結的罪證,讓那四個領主根本沒有脫罪的可能,前前後後絞死了幾十個人,那四處領地也被削減三分之一後,交給四個家族的旁系。

  如此狠厲的手段再加上之前顯示的武力,讓支援西格爾的人一下子沉默許多,更有一些人開始動搖了。

  菲力浦王子派人暗中聯絡那些心思動搖的傢伙,結果成功地勸誘了一批人。

  這些人仍舊待在西格爾的陣營之中,一旦那邊有風吹草動,就給這邊報信。而負責傳遞消息的,就是潛伏在那批囚犯之中的眼線。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很少。

  “謝謝您的提醒,我會加倍小心。”尼斯仍舊不想讓別人護送,因為他有別的事要做。

  “我打算馬上就走,你有什麼禮物—需要我幫你帶去?”尼斯隨口問道。

  “算了,我會另外找一個人跑一趟伊比利斯,你還是自己小心一些吧!”菲力浦王子是一個很會為別人著想的人,他的禮物雖然不大,重量也很輕,但是多少有些妨礙,他可不希望尼斯因此而出事:“你就幫我向切爾哈蘭侯爵問個好。”

  “我會的。”尼斯點頭答應。

  和殿下打完招呼,尼斯走到布萊克旁邊問道:“從伊比利斯回來的時候,你有什麼要我帶的嗎?”

  “那就謝謝了。”布萊克顯得有些猶豫,好半天他才惴惴不安地說道:“你能不能幫我帶一匹正紅色的絲綢回來,就是當初梅特洛送給羅格斯菲爾德城裡幾位公主的那種,那個時候我就有些心動了,可惜沒錢,你……能不能幫我……墊一下……”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尼斯一臉古怪。

  菲力浦王子大笑起來,指著尼斯道:“布萊克,你這是捨近求遠啊!所有高貴色調的上等絲綢全都掌握在這傢伙的手裡,伊比利斯賣的那些也都是他手裡的貨。”

  這位殿下是知情人,也知道玫瑰十字商行和艾瑪爾紅衣主教、切爾哈蘭總督藉機炒作這類絲綢,讓價錢翻了一倍不止。

  不過這事關機密,除了他之外連肖恩都不知道,他也沒對其他人提過,今天要不是喝了點酒,他也不會冒出這樣一句話。

  整個大廳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裡的人都知道尼斯有錢,白糖生意被傳得神乎其神,不過大家對這行畢竟不熟,沒什麼概念。

  絲綢生意就不同了,大廳裡的人都是貴族出身,自然知道絲綢有多麼昂貴,做這種生意的商行除了要有大量的資金,還要有深厚的背景。

  更何況,王子的意思很明白,玫瑰十字商行不僅僅是做絲綢生意那麼簡單,而是掌控著最頂級的絲綢交易。

  一時之間,所有人看向尼斯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菲力浦王子說完話,就察覺自己有些說漏嘴了。不過此刻已經沒辦法收回剛才的話,再說,他發現這番話的效果挺不錯。

  尼斯也有些意外,不過他只能順著王子殿下的話說下去。“過年之後,路克他們也要過來,我會讓他們順便帶幾車絲綢,算你們成本價。”

  大廳裡面又是一陣沉默,過了片刻,響起了歡呼聲。

  尼斯的這個決定受到所有人的擁護。

  騎士的爭勝心最為強烈,虛榮心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他們當然也希望能夠穿上華貴的絲綢衣服,在別人的面前炫耀一番。

  說實話,他們現在有些後悔沒有早一點知道這件事,要不然過年的時候,就可以一身華麗盛裝,趾高氣昂地回家了。

  看到大廳裡面的氣氛如此熱烈,菲力浦王子也趁機添了一把火。

  “你再讓路克帶幾個好一些的裁縫過來吧!讓這裡的裁縫動手,根本就是糟蹋好東西。”

  他是看著卡奧尼和阿薩克斯一點一點發展起來的,也花費大量的精力研究尼斯的做法,也發現虛榮心的用途。

  從房子裡出來,尼斯大口呼吸著,裡面那濃重的酒氣和汗味讓他有些受不了。

  他也不再回自己的房子,反正該收拾的東西全都已經收拾好了。

  這一路上肯定要用“輕身術”趕路,輕身術消耗小,持續時間極長,可惜“輕身術”不是“輕靈術”,這個秘術只能減輕他的身體重量,對他帶的東西沒有任何效果。所以東西肯定帶得越少越好。

  他只帶了一隻魔法袋,裡面也只放了一些必須的東西,就連平時從不離身的那把弓也沒帶。因為帶弓就必須帶箭,而且數量不能太少。

  想了想剛才王子殿下給他的忠告,尼斯轉身朝著山頂爬去。

  山頂現在就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城堡,到處都搭著鷹架,但是因為兩個多月沒人幹活,架上全都是積雪,很多地方已經垮塌了。

  尼斯穿過空無一人的城堡。城堡的後面是一片空地,再往前是一道矮牆,有士兵在那裡巡邏,還有幾座伸展出去的懸空塔樓。

  北面這一側非常陸峭,大部分是六、七十度的大斜坡,還有一段是筆直的崖壁。

  如果“鴿子”傳回來的消息是真的,貝爾格的正門外肯定有很多獵殺者守著,從後山下去的話應該會安全許多。而且他還想試試能不能把佩森斯教派的秘法加以整合,創造出屬於他自己的秘法?

  “呼啦”一聲,尼斯的披風猛地張開,變成一對翅膀。

  尼斯的披風有好幾種形態,之前他曾經用它變成盾牌阻擋射來的箭矢,這一次是變成雙翅。飛身跳上矮牆,一隻腳在牆頭上一踩,他的身體飛出懸崖之外。

  和上一次在死亡谷緩緩滑行不同,尼斯直接往地面墜落下去。

  耳旁的風聲越來越急,在重力拖拽之下,尼斯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看著就要撞到地上,他猛地將雙翅一轉,方向瞬間改變了,變成傾斜滑行,轉眼間就變成和地面平行。

  方向變了,但是速度沒變,他在雪地上飛掠的速度甚至快過俯衝的遊隼。

  如果是在平地上加速,他永遠都無法達到這樣的速度。

  在武者之魂那破碎的記憶中,有著無數從懸崖上跳下的回憶,他就是從中得到靈感。

  從所未有的高速讓他的神經繃緊,腦子裡面什麼都不敢想,只盯著前方的地面和遠處有可能撞上的障礙物。以這樣的速度飛奔,絕對不能有絲毫疏忽。他的腳下踩著“踏風行”。

  在佩森斯教派的秘法裡,帶“風”字的全都是大範圍的步法,追求的是消耗小,最適合用來傳遞消息、追趕和逃命。

  “踏風行”還多了一個“輕”的特性,雖然並不能真正踏風而行,卻可以在鬆軟的雪地、柔軟的泥濘之類的地方行走。

  一連串很淺的腳印留在雪地上,這些腳印相隔有二十多米,比大騎士奮力一跳的距離更遠,腳印一路向西。

  只是片刻的工夫,貝爾格就被遠遠地甩在腦後。

  突然,頭頂上傳來一陣鷹鳴,尼斯的心頓時一緊,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北地的人擅長駕馭鷹隼,用它們捜索目標。當初從死亡谷裡出來的時候,他們就是被一頭馴養的老鷹發現的。

  讓尼斯更加鬱悶的是,他的速度比剛才慢了許多。

  “踏風行”顯然不太好用,只能勉強維持他在雪地上飛掠,卻沒辦法保持速度。

  尼斯朝著四周看了看。幾百米外就有一處非常陡峭的山嶺。北地別的不多,這種直上直下的山有得是。

  片刻的工夫,他就登上這處山嶺的山脊。山脊上沒有積雪,因為這裡的風大,雪全都被呼嘯的狂風吹走了,裸露的岩石讓他很容易借力。

  尼斯不再用“踏風行”,換成腳板在地面上平搓,雙腿擺動的幅度很小,頻率卻很快。這是“馭風疾走”,風類秘法中最適合長距離奔行的一種。

  他一邊尋找著合適的懸崖,一邊朝著四周張望。果然在雪地裡,有三個人從不同的方向朝著這邊狂奔,他們的速度都很快。

  這三個人想必就是西格爾王子雇傭的獵殺者。尼斯飛身跳出懸崖,再一次從百米高的地方跳落,近乎於垂直的墜落讓他又擁有了可怕的速度。

  可惜事實證明“馭風疾走”不如“踏風行”,速度的衰減比剛才更厲害。

  他只好再找一座山嶺……

  不知道試了多少種步法,尼斯的臉漸漸沉了下來。風類秘法裡居然沒有一種合適的。

  當他又一次從懸崖上跳下去,他的腳步一變,原本如同風一般飄逸的步伐變得充滿爆發力。

  這種步法叫“電閃”,和帶“風”字的步法不同,帶“電”字的步法追求爆發力和速度,卻很難持久。

  連踩了六、七步,尼斯就感覺和剛才完全不同。

  剛才每一步踩下去全都有些虛浮,好像使不上力氣,自然就難以維持原來的速度,但是這一次他覺得腳下很有勁,速度也沒往下掉。

  他以前也用過“電閃”,這種秘法用在逃跑的時候非常有用,當初在阿薩克斯遭遇那些殺手的時候,他好幾次就是靠這種秘法逃出四個殺手的聯手夾擊。

  “電閃”的缺點是消耗巨大,而且巨大的負荷讓腿和腳都難以承受,時間短還好說,時間一長,腳踝首先受不了,然後是腳底。

  這一次卻不覺得難以承受,腳底反彈回來的力量就和平時奔跑差不多。

  可惜消耗一點沒有減少,差不多是“踏風行”的四倍。

  如果用“踏風行”趕路的話,跑十二個小時絕對沒有問題,換成“電閃”,三個小時就得休息了。

  當然他也可以花六個小時冥想,然後再跑三個小時。如果此刻他是在逃命的話,肯定會這麼做,但去伊比利斯過節就沒必要這麼拚命了。

  找到了合適的步法,能夠始終保持這樣的速度,他也就不在乎那三個獵殺者。

  冬天絕對是適合跑路的季節,特別是大雪覆蓋地面之後,到處都一片平坦,沒有絆腳的石頭,沒有討厭的凹坑,也沒有從路邊伸延出來的灌木。

  十幾分鐘後,那頭鷹再也看不到了,獵殺者更是被甩得沒有影子。

  尼斯並沒放慢速度,在離開哥倫安特前,他並不感覺安全。

  一口氣狂奔三個小時,太陽也才剛剛升到頭頂,他終於放慢腳步。體內的魔力已經不多了,他必須留一些魔力以備不測。

  用預言術確定自己的位置,在地圖上査了一下。

  這裡距離貝爾格將近七百公里,是一片遠離人煙的荒原。如果用“踏風行”趕路的話,十二個小時可以跑的路程應該比現在多三百公里左右。

  他覺得還是這樣更好一些。

  一棵棵紅松矗立在雪地上,這是一大片紅松林。

  一道銀光在松林裡轉來轉去,所到之處無數蔓藤從積雪底下冒出來,迅速纏繞住這些高大粗壯的紅松。

  這些蔓藤不停地瘋狂生長著,它們不但沿著紅松的枝幹往上攀爬,還伸出細長的分枝互相連接在一起。

  片刻間,整片紅松林就像掛了一張巨大的綠色蜘蛛網。

  在紅松林的中央,無數蔓藤交織在一起,密密麻麻地纏繞著,把中間裹得像一個巨大的繭。

  詭異的是,所有的蔓藤都沒有葉子,只有枝條,而且又細又長,還長滿細密的尖刺。

  這玩意叫“鐵線荊棘”,以往小東西總是用它陰別人,一旦被這玩意纏住,不死也得脫層皮。

  正常催生出來的“鐵線荊棘”沒有這麼細長,也不可能一片葉子都沒有。

  這是“造物術”的威力,不過現在應該被稱為“生命造物術”。

  “生命造物術”是尼斯自創的魔法,施展時必須有小東西的幫忙。由小東西催發植物生長,他施展造物術,讓植物長成需要的形狀。

  在貝爾格的時候,他曾經做過一些小規模的試驗,但是不敢玩得這麼大。

  不知道過了多久,蔓藤終於停止生長,原本翠綠色的枝條泛起一層金屬光澤,密佈的尖刺閃閃發亮。

  與之相對應的是,原本枝葉茂盛即便在風雪中也昂然挺立的紅松,全都已經枯萎了,連松針都變得枯黃,狂風一吹就漫天飛舞。

  在樹林的中央,在那個巨大的繭裡,尼斯盤腿而坐。

  隨著他的一呼一吸,他的身體四周彷佛有一層光暈不停地變換著、流動著。

  這是冥想時魔法能量的自然激發,不過連肉眼都能夠看見,證明這裡的魔法能量已經飽和到了極點。

  在他四周插著一圈枝條,這些枝條長半尺,葉子有些稀疏,根系也不太發達,但是在離根半寸的地方,吸附著一個拇指大小的東西,從上面伸展出無數纖細的觸絲,這些觸絲看上去異常柔嫩,卻深深地紮進“鐵線荊棘”泛著金屬光澤的表皮裡。

  光暈變得越來越亮,像霧氣一般散開,充斥著整個巨繭的內部,魔法能量已經濃郁到極點。

  在尼斯的體內,原本乾涸的魔力正漸漸恢復,不過和以往有些不同,恢復的這些魔力顯得異常活潑,充滿生機。

  更詭異的是,魔力和聖力互相吞吐著,每呑吐一次魔力就變得純淨一分,也變得更加活潑。

  一直以來,尼斯在魔法方面都是走平衡之路,沒有專注於一系,但是現在他已經做出選擇,他的魔力正在漸漸偏向於生命一系。

  這也意味著他徹底放棄死靈一系的魔法,對元素的操控也減弱許多。

  一切都是為了“生命造物術”。

  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從“造物術”這種一無是處的魔法上得到啟迪。

  “造物術”製造出來的東西全都徒有其表,內部結構很鬆散,所以從來沒有魔法師重視過這種雞肋魔法。

  他以“造物術”控制植物的生長,內部結構則是由植物本身決定,像“鐵線荊棘”就以堅韌著稱,刀砍不斷,百年不朽。

  “生命造物術”只是對“造物術”的小小改進,卻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魔性生物在生長的時候,會自然形成一些法陣結構。

  這些自然形成的法陣細小而又玄妙,銘刻在每一個細胞裡,卻又緊密相連,成為一個整體。這是任何煉金大師都不可能有的手段。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生命造物術”也可以算作煉金術的一種,而且是最頂級的煉金術。尼斯用的飛針就是這樣煉成的,他還打算培育其他能夠當做暗器使用的植物。

  這樣一來,魔法、煉金術和暗器就被“生命造物術”連結在一起。而上帝賜予的神術同樣也和生命有關,肯定也可以融合在一起。再加上他又有這方面的天賦,浪費太可惜了。

  從現在開始,他擁有一條完全屬於自己的路,一條擁有著無窮變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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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地的盡頭、一條冰封的大河的旁邊,有一座規模很大的城市,市中心矗立一排排高聳宏偉的建築物,證明了它的繁華和輝煌。

  這就是伊比利斯,整個北方最大、最富有、最繁榮的城市之一。

  和南方那些大城相比,兩者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

  這座北方的名城多了一絲凝重和剛硬,而比薩、威娜這些南方大城則更加絢麗多彩。

  和所有大城一樣,伊比利斯周圍有一道很寬的護城河,河面上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座橋。

  現在是十二月底,河水早已經凍得硬邦邦的,很多人直接在冰面上行走,還有很多冰橇在冰面上來來往往。

  尼斯信步進入城裡。

  伊比利斯是自由城市,有士兵把守大門,不過出入不需要盤査,也不需要繳納費用。這和阿薩克斯港一樣。

  伊比利斯城裡也有積雪,這些雪被堆在了人行道和馬路中間的地方,就像一堵矮牆似的,這裡的人也很多,來來往往摩肩接踵,越往市中心就越顯得擁擠。

  這同樣也是自由城市的特徵,換成埃爾納那樣的王城,市中心是王宮,四周是貴族區,普通人根本不能靠近,所以王城最熱鬧和擁擠的總是城門口的區域。

  總督的宅邸在市中心最顯眼的位置,尼斯根本用不著向路人打聽。

  那是一座非常氣派的城堡,位於市中心廣場的西側,占掉一個街區,全部由青灰色的花崗岩砌成,有著厚重的圍牆和高聳的塔樓。城堡的大門正對著市中心廣場,門口站著一隊士兵。

  還沒等尼斯走到門口,頂樓的視窗探出安娜小公主的半個身體,她興奮地揮了揮手,然後縮了回去,撩起裙擺往樓梯跑。

  他一進城,就已經被人認出來了。

  那位小公主回來之後,就把尼斯的魔法影像給所有人看過,負責守城門的士兵更看了不只一遍。大家也都知道,魔法影像裡的人很有可能會成為未來的男主人,他們當然不敢怠慢。

  “用不著奔得那麼快,他既然來了,就跑不出你的手心。”切爾哈蘭總督站在走廊上喊道。

  “有你這樣和女兒說話的父親嗎?”總督夫人瞪了丈夫一眼。

  “這不是很好嗎?你一直希望女兒能夠終生陪伴在你身邊,想要找一個聰明、有手段,卻沒什麼野心的上門女婿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切爾哈蘭總督和妻子開著玩笑。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還去找米諾?他那邊還不夠麻煩嗎?”總督夫人冷哼一聲。

  “這是我們的女兒自己想出來的辦法,我沒必要拂她的意。”切爾哈蘭總督笑著答道。

  “你不擔心那個少年被剁成碎塊扔進海裡喂魚?”總督夫人一臉不屑,她總覺得丈夫有些不懷好意。

  “那個小子可不容易對付,他的背景也遠比你想像的深厚得多。”切爾哈蘭總督也已經知道尼斯是聖殿騎士團的成員。

  他並不是自己看出來的。他的消息來源是他在女兒六歲生日時送的一件禮物,那裡可以記錄安娜遭遇的一切,所以那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的秘密談話,全被他聽在耳裡。

  總督沒把這件事告訴過任何人,畢竟那件飾品裡記錄最多的內容,就是小公主和尼斯做愛時發出的聲音,他這個做父親的聽那些東西,絕對會被人罵得狗血噴頭,恐怕老婆和女兒也不會放過他。

  “既然是你的決定,我就不管了。”總督夫人警告道:“萬一出事,女兒恨你一輩子,那可和我無關。”

  “我對那小子有信心。”總督就差沒拍胸脯保證,他的把握也來自於他的安排。

  在尼斯身上已經投下大筆投資的他,肯定不希望投資全都打水漂。

  在樓下,尼斯已經進了城堡,安娜小公主一如既往地掛在他的手臂上。

  佈雷西亞家的城堡很大,從外面看,顯得有些厚重和壓抑,裡面卻張揚著一股高貴奢靡的味道。

  以商業起家的自由城市,自然什麼東西都不會缺。

  地板和柱子用的是開採自伯根海姆的金色大理石,桌椅清一色是用柚木打造,正面蒙著小牛皮的襯墊,角落裡的雕塑全都出自名家之手。

  這是真正的奢侈,卡奧尼的那些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城堡裡面並非只住小公主一家,還有很多人,剛才小公主匆匆忙忙跑下來,把所有的人都驚動了。

  “這就是你看中的未來夫婿?”樓梯口傳來大大咧咧的聲音,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幾歲的人,微微有些胖,穿著淡藍色的長袍,身上珠光寶氣。

  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富貴逼人,卻又不會有暴發戶的誤會。

  “這是我的舅舅,普利馬德薩的擁有者,富有而慷慨的霍爾頓侯爵。”小公主用揶揄的口吻給尼斯介紹著,然後她用很低的聲音在尼斯耳邊說道:“等一會兒我幫你狠狠搾他一下。”

  “那位是我的堂兄,赫斯特裡亞未來的擁有者……”

  小公主把她的親戚一個個介紹給尼斯。

  這些人看著尼斯的神情各不相同,年紀大的大多客氣一些,年輕一輩有的冷漠、有的淡然、還有一些隱約帶著一絲敵意,當然對尼斯感興趣的人也有,大多是女孩。

  “大家為什麼站在這裡?為什麼不去小客廳?”樓梯口傳來切爾哈蘭總督的聲音。

  小客廳是用來招待熟人和親戚的地方,切爾哈蘭總督的提議顯然表明一種態度。

  雖然叫小客廳,實際上一點不小,那是三樓一個很大的房間,裡面有很多人,剛才安娜跑到樓下,跟著她一起下去看熱鬧的只是一小部分人。

  在小客廳裡,男人們圍攏成一圈,他們在那裡閒聊,女人們則佔據另外一半。

  尼斯被小公主拉著,帶到女人們聚攏的那個圈子裡,這些女人評頭論足的目光讓他渾身不自在。

  “你得到什麼樣的禮物?”一個三十幾歲、神態雍容的貴婦,把小公主招過來問道。

  站在一旁,尼斯的腦門頓時滲出一腦袋的汗珠,他確實沒有想到北方的女人這樣直接,居然當著他的面問這種話。

  他暗自慶倖,之前花了不少心思琢磨禮物的事,要不然說不定就要出醜了。

  正因為如此,他不由得有些懷疑這位貴婦人是不是故意給他難堪。

  經歷過父親死後的遺產風波,又有伊斯特和菲力浦王子這兩個榜樣,他對親戚這個詞有些過敏,總感覺它的背後隱藏著無盡的冷漠和陰森的殺機。所以這位夫人看上去異常溫柔和藹,仍舊讓他感覺一絲莫名的抗拒。

  “這漂亮嗎?”小公主舉起手腕。

  在她雪白而又纖細的手腕上,套著一只用整枝玫瑰纏繞而成的手鐲。

  “這算什麼……”遠處一個始終注意著這邊的男孩大聲嘲諷道。

  不過還沒等他說完,他旁邊站著的一個臉色陰沉的男子就往他的後腦勺猛地蓋了一下,這個男人明顯是男孩的父親,兩個人眉眼之間有幾分神似。

  男孩痛呼一聲,然後頗為畏懼地看著父親。

  “不愧是在短短兩年裡,就從默默無聞變得聲名顯赫的風雲人物。”那個男的朝著尼斯笑了笑,然後轉頭對兒子冷冷地掃了一眼:“沒有足夠的見識就別輕易笑話別人,要不然你自己反倒會被別人笑話。”

  這番話讓另外一些想要嘲笑尼斯的人,一個個閉上嘴巴。

  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明白,那只手鐲沒有外表看上去那樣簡單。

  “這是什麼?肯定有些奧妙吧?”惹出這番麻煩的那個貴婦細聲細氣地問道。

  “我種了一些玫瑰花,挑了其中最漂亮的一朵做了這只手鐲,裡面飽含的是我的心意。”尼斯笑著說道。他當然不會說真話,因為那會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不過這也不是謊話,玫瑰花是他親手種出來的。

  “你自己種的?”那個陰沉臉的男人顯然有些意外。

  儘管離得很遠,他卻能夠肯定這朵玫瑰花就是傳說中的“歲月無痕”。

  對於男人來說,這玩意一無是處,但是對女人來說卻是無價之寶,因為戴著它能夠減緩女人外表的衰老。

  這種花在前帝國時代並不稀奇,但前帝國崩潰之後,它的培育方法就失傳了,能不能種出來完全看運氣,所以產量非常有限。

  “我的技術不怎麼樣,二十棵分株只有三棵發芽,最後也沒全部開花。”尼斯故意表現得很謙虛。

  那些男人裡至少有五個人發出輕呼聲,他們都知道“歲月無痕”,也知道這玩意開花的機率有多低。

  “親愛的,看來你也知道這是什麼?”那個貴婦朝著一個矮個子男人問道,顯然那是她的丈夫。

  “這個……我只覺得這花很一般……我剛才只是喘口氣。”矮個子男人瞪著眼睛說瞎話。

  “歲月無痕”是絕對不能對女人提起的東西之一,如果女人知道天底下有這樣的好東西,肯定會逼著男人想辦法弄到。

  這種花的價格倒不是昂貴得離譜,問題是數量太過稀少,有錢也未必弄得到,再加上是消耗品,保養得再好,也頂多維持半年。

  “如此看來這不是什麼好東西。”旁邊的一個女人立刻想歪了。她看到這些男人一個個支支吾吾,似乎有難言之隱,所以猜測這或許是不方便說的東西。

  “對,不是好東西。”

  “沒錯,那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沒必要亂打聽。”

  知情的男人全都在那裡連連點頭,他們雖然全都很有錢,但那是無底洞。

  “我覺得這裡有些氣悶。”矮個子男人伸了伸脖頸,他確實有些呼吸困難,因為老婆懷疑的目光讓他很有壓力,他還不知道回去之後怎麼蒙混過去呢!

  “對,我們出去透透新鮮空氣。”另一個知情者也站了起來,他現在感覺小客廳已經成了是非之地。

  七、八個男人從小客廳裡逃也似地跑了出來。

  小客廳裡面燒著壁爐,人又多,所以異常暖和,外面就冷得多了。

  從暖和的地方到冷的地方,那個矮個子男人立刻縮起脖頸,鼻子裡吸溜個不停。

  能夠認出“歲月無痕”的肯定不會是騎士,身體自然不可能強壯到哪裡去。

  “這個傢伙發什麼瘋?不知道這會給自己和別人惹麻煩嗎?”矮子滿臉不忿地罵道。

  “你難道沒發現他是故意的嗎?這是他的高明之處。”陰沉臉地男人輕聲說道:“他知道我們中肯定有人看不起他,會和他為難,所以用這麼件東西把我們逼到外面來。”

  “而且他送這件禮物,讓任何人都沒法說話,我們都知道這朵花值多少錢。作為禮物其實算不上什麼,只不過比較難得罷了,換成同樣價值的其他東西,難免會被貶低一番,但是現在……”另外一個人也看出尼斯的意圖。

  “你說得對,這招確實很厲害,明白的人就像你我一樣,都不敢開口;不明白的人都怕說錯話,自取其辱。”矮子也已經想通一切,他拍了拍陰沉臉的肩膀:“別說我不夠義氣,我覺得你兒子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這或許是一個信號,你們說……他會不會找到種植這玩意的辦法?打算把這玩意取代細白砂糖?”陰沉臉的男人低聲問道。

  “有這個可能。”旁邊的那些人同聲應道。

  “這玩意和細白砂糖還真像,都是奢侈品,也都是消耗品,而且用過之後會讓人欲罷不能。”矮子比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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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3 01:13: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集 第四章 外公

  一架華貴優雅的冰橇在河面上滑行,拖著冰橇前進的是四匹亞美尼爾純血馬,這些馬擁有飄逸的鬃毛和優雅的步伐,奔跑起來的姿態非常漂亮。

  冰橇裡也佈置得奢華而又舒適,小牛皮的坐墊、天鵝絨的地毯。

  尼斯和小公主並排坐著,對面的座位上是切爾哈蘭總督。

  “米諾伯爵從輩分上來說應該算是我的叔父,所以你做他的外孫絕對再合適不過。”總督指的自然是尼斯和女兒的婚事,輩分亂了的話,也會有人說閒話。

  對於這件事尼斯並不怎麼在意。他本來就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更不知道外公的身分,所以憑空多出來一個外公,他也不感到抗拒。

  至於隨之而來的伯爵繼承人身分及那塊伯爵領地,他同樣不怎麼看重。

  一塊不能夠任由他處置的領地,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

  他更不在乎身為傀儡每年獲得的那點錢,在別人看來那或許是一大筆鉅款,但是和他自己的收入一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他之所以答應這件事,看重的反倒是伯爵繼承人身分能夠帶來的人脈。

  這位伯爵的領地在伊比利斯西南二十五公里的地方,是一塊又細又長的河中小島,雖然沒什麼出產,卻是出海口,位置非常重要。老伯爵也因此在格薩城邦聯盟裡擁有不小的發言權。

  二十五公里的路程並不算長,很快小島就近在眼前。

  這座島形狀猶如一座天然的要塞,四周壁立,頂上一片平坦,山頂的邊緣建造著一圈矮牆。所有的天然防禦工事幾乎都是這種佈置。

  島的北側有一片河灘,那是淤泥沉積留下的,河岸上早有人等候在那裡。

  冰橇靠了過去,切爾哈蘭總督第一個從冰橇上下來。

  “侯爵大人,伯爵他在上面等您。”迎接切爾哈蘭總督的是伯爵的管家,那是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臉卻紅通通的,腰背挺得筆直。

  “這位就是小少爺?”老管家朝著冰橇裡看了一眼。

  身為德爾特瓦家族最忠誠的僕人,這位老管家知道的事遠比伯爵手下那些騎士多。

  安娜小公主和尼斯從冰橇上下來,此刻的尼斯並沒有穿著以往那件軟甲,也沒披著長袍,而是恢復世俗打扮,只不過他的頭髮很短,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苦修士的身分。

  老管家在前面引路,從河灘到上面有一條直接從岩石中開闢出來的階梯。

  到了頂上之後,尼斯驚訝地看到這裡居然是一座莊園,而不是想像中的城堡。

  不過仔細一想,也就不感覺奇怪了。

  四周的崖壁高四、五十米,比任何一座城牆都高得多,如果這樣也無法擋住敵人的進攻,那麼就算頂上再多一座城堡,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是一座簡樸而又雅致的莊園,完全是木質結構。

  木造的房子不夠氣派,但是住著要舒服得多,真正懂得生活的人都會這樣選擇。

  房子的風格有些老舊,房子的四周有一排排的柱子,有點像古代的宮殿。房子的前後是一大片花園,可惜現在是冬季,所以花園顯得蕭瑟而又零落。再往外就是大片草地,因為季節的緣故,草皮也是枯黃的。

  此刻在門口站著一對老夫妻,老人的臉頰乾瘦,留著騎士喜歡的板刷胡,鬍子已經全白了;老太太顯得有些矮小,臉上皺紋堆壘,蒼白的頭髮用黑色的紗巾包著。

  把切爾哈蘭總督迎接進屋子,老夫妻倆的眼睛就緊盯在尼斯的身上。

  雖然兩個人都沒什麼表示,但是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老伯爵對尼斯挺滿意的,反正對他來說,需要的是一個名義上的繼承人;老太太卻有些想法,她更希望有一個乖順的、容易控制的“孫子”或者“外孫”。

  “聽說,你打算終身侍奉上帝?”老伯爵想要確認這一點。

  當初他會答應切爾哈蘭總督的提議,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是的,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是上帝給予我指引,所以我發誓將自己獻給上帝。”

  尼斯說道,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不是真話?

  在父親剛剛去世的時候、遇到賽門老人之初,他一點都不相信上帝,因為他的遭遇和聖殿騎士團的境況,都讓他感到寒心。但是隨著時間漸漸過去,他開始感到迷惘,他越來越懷疑或許賽門老人闖入他的家裡,是冥冥之中上帝的指引。

  “你有什麼打算?說一點除了侍奉上帝之外的內容。”老人不想聽那些空虛的話。

  “我對財富不太感興趣,不過我會一直追求財富,因為它對我有用,至於權勢和地位,我打算靠自己的力量獲取,在哥倫安特,我們已經有了一些成果。”尼斯沒提實力方面的追求,對於大部分人來說,追求實力是獲取財富、權勢和地位的手段,但是對他來說卻是目的。只有晉升超階,他才可以睡個安穩覺。

  “你如果繼承了我的頭銜,將會有更高的起點,不是這樣嗎?”老伯爵仍舊有些信不過,所以他乾脆直接把話挑明。

  “這裡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您想必不會願意捲入進權力紛爭之中,能夠安心追隨您的人,恐怕也都有著同樣的想法。”

  “我如果想要用您留下的頭銜、地位和財富爭權奪利,肯定會遭到阻撓。還會給我帶來很多負面的名聲,我就算最終掌控一切,得到的也可能是一座沒人的小島,一塊眾叛親離的領地……我何必費這個力氣?”

  “在南方,我已經有一座港口;在哥倫安特,我們馬上就要招兵買馬,我還打算雇傭幾個蠻族部落……侯爵可以證明我沒瞎吹,我已經成功收買兩個部落。”

  “對我來說,從無到有,白手起家,比覬覦別人的東西容易得多。”

  尼斯侃侃而談,順便還把切爾哈蘭總督拉進來作證。

  老伯爵本來圖個安心才問這個問題,但是聽了這番話之後,反倒有些失落起來。眼前這個少年只用了兩年的時間,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地盤有地盤。

  老人倒是很想表明他的名下並不只這座小島,不過他立刻想到阿薩克斯的白糖生意和奶油生意,他又想到剛剛傳來有關貝爾格的消息,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其實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如果您信得過我的話,就立一份協議,承認尼斯的身分,然後注明如果他將來有孩子的話,其中一個男孩將會繼承德爾特瓦家的領地、爵位和財產。”切爾哈蘭總督在一旁說道。

  “你同意嗎?”老伯爵看著尼斯問道。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尼斯就相當於捨棄一切權利,還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外公。

  “這也不錯,我需要的只是一個和安娜在一起的理由。”尼斯並不在意,說實話,他根本就不在意這個伯爵頭銜,甚至連切爾哈蘭總督的侯爵頭銜、總督身分和整個伊比利斯的掌控權,都沒有被他放在眼裡。十年之後,他要不身分曝露,不得不遠遠地逃到異族的土地或者某座海島上躲藏起來,要不成為一個超階強者。那時候的他連二十五歲都不到。

  和其他的超階強者不一樣,他是神術、魔法、武技三路並進,又已經擁有屬於自己的路,一旦踏足超階,前景會比其他人廣闊得多。

  十年後的阿薩克斯至少也是一座大型港口,卡奧尼應該可以發展成阿德蒙特這樣的大鎮。以這樣的實力,他完全可以開創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族。

  “你真捨得?”老太太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顯然她認為尼斯只是做做樣子。

  “兩年前,我放棄父親留下的家產和爵位,雙手空空離開了法蘭克。”尼斯輕歎一聲:“那時候,如果我願意花點精力低聲下氣去懇求的話,應該可以得到一些東西,但是我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成就。”

  他說這話,充滿一股自信的味道,甚至還有一絲霸氣。

  小公主在一旁兩眼發亮地看著情郎,她覺得尼斯實在太帥了。

  對面那對老夫妻卻感覺有些難以承受,說實話,這個少年不太討他們的喜歡。

  不喜歡歸不喜歡,老人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會向外宣佈,我可憐的小女兒的孩子終於回到我的身邊。”

  “我已經幫你準備好房間,但願你在這裡住得舒服。”老太太看到丈夫已經接受這個人選,也就不再堅持什麼了。一旦做出決定,在外人眼裡尼斯就是老伯爵的外孫,當然要住在島上,就算人盡皆知他和安娜小公主已經是一對,在訂婚之前,他絕對不可能住在總督府。

  “你有什麼需要的嗎?”老太太盡可能讓自己顯得和藹。

  “如果可以的話,我需要十畝完全由我支配的土地。”尼斯倒也不客氣。

  “你要用來幹什麼?”老太太剛才只是客氣一下,尼斯居然真的開口,頓時讓她有些不高興了。

  “我要建造一座花圃。”尼斯說道。

  “花圃?你打算種植那東西?”第一個有反應的不是那對老夫妻,而是切爾哈蘭總督,那天他不在小客廳,但是尼斯送了他女兒一朵“歲月無痕”的事,最後還是傳進他的耳朵裡。

  他還知道,尼斯種下去二十棵分株有三棵發芽,最後開花的有可能是兩枝。

  “歲月無痕”的分株得來不易,養成更難,所以送人一棵的話,另外一棵肯定是留下來繼續培養,等待分出新的植株。

  “能告訴我倒底是什麼嗎?”老伯爵問道,上了年紀的人也會有好奇心。

  “一種會讓人瘋狂的東西……比白糖更加瘋狂。”切爾哈蘭總督不想多說,也說不明白,老伯爵是騎士而不是魔法師。

  兩百多個工人正忙碌著,現在是冬季,又是快過年的時候,在外面謀生的人全都回來了,所以招募工人的佈告一貼出去,馬上有一大堆人報名。

  尼斯要造的花圃其實是一個暖棚,是一間用玻璃砌成的大房子。

  幸好這裡是出海口,海水在夏季吸收熱量,到了冬季釋放熱量,同樣是北方,這裡比地處內陸的哥倫安特溫暖得多,所以用不著把房頂造得那麼尖斜。

  建造這東西倒也容易,沒什麼花俏,也用不著裝飾,只需要將一塊塊玻璃拼起來。

  他連大塊的玻璃都捨不得用,用的全是便宜的小塊玻璃,鑲在格子框裡,反正木頭的價格很便宜,人工也是一樣廉價,以後修理起來也容易。

  人多好辦事,只用了兩天,花圃就完工了。

  聞著空氣中散發著的木頭清香和油漆味道,尼斯頗為滿意,他將一把種子灑了出去。

  這些種子隨風飛舞,落在地上和花臺上。一落到泥土裡,它們就立刻抽出綠色的嫩芽,然後以肉眼能夠看到的速度瘋狂生長。

  精通生命魔法,能夠自由操縱植物,就有這樣一個好處,用不著漫長的等待,片刻之間就可以擁有一座漂亮的花園。

  等到花圃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綠色,還隱約可見縈縈的花苞,尼斯停止催生。

  用催生的方式讓植物開花,將來凋謝得也會很快。

  除此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尼斯從口袋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朵玫瑰,那上面同樣也只有一個花苞,他把這朵玫瑰插在一叢茂盛的半月玫瑰中間。

  半月玫瑰和“歲月無痕”看上去很像,顏色也差不多,藏在裡面絕對不可能有人發現。

  只有仔細地盯著看,才會發現“歲月無痕”貼近根部的地方,會延伸出無數纖細的觸枝,這些觸枝搭在周圍那些植物上。

  這就是他成功的秘訣。

  “歲月無痕”之所以難以種出來,就是因為它的成長需要大量的生命能量,如果只憑它自己吸收養分轉化太陽的能量,根本不足以讓它生長。

  那些觸枝原本是一種魔化的寄生植物,他用“生命造物術”把它和“歲月無痕”融合在一起。

  為了催生這些玫瑰,三片很大的樹林被吸得枯萎了,代價絕對不小。

  他弄了這麼一大片花圃,為的就是讓這朵“歲月無痕”能夠吸收足夠的生命能量,催生出新的植株。

  這朵“歲月無痕”已經吸收足夠的生命能量,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分離出幾十棵植株。

  剛把這朵玫瑰藏好,身後就響起腳步聲,那對老夫妻蹓躂了過來。

  人老了之後,總是喜歡花花草草之類的東西,莊園外面原本就有一座花園,只是沒搭暖棚,也沒尼斯這樣的手段,所以到了冬天就一片蕭瑟。

  “這裡確實不錯。”老伯爵左右看著,他是一個愛花之人,卻不是一個懂花之人,完全就是看熱鬧。

  老太太就不一樣了,她先是一言不發,眼睛卻在那裡掃來掃去,不放過每一株植物,過了片刻,她的臉上有了笑容。

  她認識的植物不在少數,但是這裡的植物她居然只認識一小部分。她不認識的植物裡,有些是東方、南方甚至海外的品種,還有一些明顯不是普通的植物。

  她狐疑地看了尼斯一眼,老太太從心底懷疑尼斯是故意想要討她的歡心,知道她喜歡擺弄花卉,所以特意這麼幹。

  “你很喜歡園藝?”老太太問道。

  “不是喜歡,而是需要。”尼斯輕輕地摘下一個花苞,花苞瞬間在他的指尖綻放:“我是一個秘術師,我的能力就是操縱植物,這些全都是我的武器。”

  “秘術師?”老太太顯然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

  “秘術師是魔法師的一種,能力比較特殊。”老伯爵見多識廣,知道秘術師是什麼,他甚至還認識幾個秘術師。

  老伯爵轉頭問尼斯:“每一個秘術師都不一樣,我倒是挺感興趣,你怎麼把這些當做武器?”

  他問這話,三分是好奇,七分是試探,因為在他得到的情報裡,尼斯的暗器很厲害,魔法也不錯,不過最出色的還是神術。雖然也提到尼斯有一手催生植物的本領,還養著一隻銀色的松鼠也擁有這樣的能力,卻沒說他以植物當成戰鬥武器。

  尼斯很願意滿足老伯爵的好奇心,他走到一株有著修長而又飄逸的葉子植物旁邊,輕輕拔下一片葉子,然後迎風一抖,那片細長的葉子立刻伸展開來,變得筆直。

  葉片長三尺,寬一指,前端異常尖銳,邊緣薄而鋒利,變得筆直之後,看上去就像是一把細刺劍。

  “這叫‘鐵骨劍蘭’,天生具有穿刺、撕裂和吸血的特性。”尼斯的手緩緩地抹了過去,他的手所過之處,葉片原本的墨綠顏色變成帶有金屬光澤、又有點透明的翠綠色,不過邊緣卻隱約可見一抹嫣紅。

  這絕對是一把非常漂亮的細刺劍。

  他突然一個錯步,身形一閃,然後又重新站好。

  老太太不知道尼斯做過些什麼,老伯爵卻看清楚了,剛才那一瞬間,尼斯在十米之外的大理石花臺上連刺五下,每一下都刺入進去一寸左右。

  “很不錯的劍法,很不錯的一把劍。”老人並不是隨便說說,這五劍夠快,威力也不小,他能夠看清,卻不意味著他能夠抵擋。

  “劍術並不是我的長項。”尼斯說道。

  “聽說過。”老伯爵並不隱瞞自己調査過尼斯的底細:“你除了神術之外,還擅長魔法和弓箭。”

  “是暗器,以前我認為自己的弓箭玩得不錯,到了哥倫安特,又去了一趟蠻族的地盤之後,我就再也不用弓箭了。”尼斯歎道。

  “可以理解。”老人笑了起來。

  “哥倫安特人的弓箭很厲害,蠻族的更厲害,不過最厲害的還不是他們……”尼斯說道。

  這一次老人笑不出來了,他默然地點了點頭,術赤兀露絲的騎射手是毎一個騎士的噩夢。

  “我現在用的是飛針,用一種魔性植物芒刺煉成的飛針,可以在五百米外取人的性命,以後還會有其他暗器。”尼斯用手指了指四周的那些植物。

  “我相信你說的這些,不過你在這裡應該不會待得太長吧?有必要建造這座花圃嗎?”老人還是有點懷疑尼斯的動機。

  尼斯遲疑了一下,他當然有理由,只是有點不合適說。

  過了片刻,他結了個手印,把花圃和外面隔絕起來。

  “我需要各種魔性植物的種子或者植株,在哥倫安特沒可能弄到這些東西,在這裡卻能夠搞到,所以我要建造這座花圃,在這裡育種,在這裡培植,在這裡做一些試驗,只有那些確實有用的植物才會被大量種植。”

  老伯爵並不知道萬神殿的存在,但是他也知道,普通店鋪裡絕對不可能有魔性植物種子這類東西,能夠提供這類商品的只有那些見不得人的地下商店。從尼斯鄭重其事的樣子來看,肯定是這麼一回事。

  如果說他之前有七成懷疑的話,那麼此刻他就只剩下三成懷疑了。

  除此之外,他還從切爾哈蘭總督漏出的口風猜到,這座花圃可能被用來種植某種植物。既然伊比利斯有買賣這類東西的黑店,那麼這種植物很可能就是準備往外賣的。

  老人甚至猜到那可能是一種花,因為莖杆、葉子、種子之類的東西容易運輸,果實也勉強可以保持一段時間,從哥倫安特到這裡,跑得稍微快一些的話,運過來也沒什麼問題,只有花不行。

  “有這麼一座花圃也不錯,這裡面的植物不危險吧?”老人問道。如果不危險的話,他倒是很願意經常來坐坐,像這樣的大冬天,待在暖和的花圃裡聞著滿園的清香,確實是一件很愜意的事。

  “對於不會魔法的人來說,它們非常安全,只有在魔法師的手裡,它們才是危險的東西。”尼斯說道。

  “你不會介意我在這裡放幾張椅子吧?”老人在花圃裡面轉起來。

  “這是您的家。”尼斯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打算出去一趟,買點東西,今晚就不用為我準備晚餐了。”尼斯又說道。

  老人看了看四周,完全可以猜到尼斯出去幹什麼。

  “馬上就要過節了,那種地方還做生意?”這一次老人完全是出於好奇心。

  “他們也過節,不過他們過節的方式和我們有些不同,大家會聚在一起熱鬧一下,順便也會交換一些東西。”尼斯是從琳達那裡知道這些的。

  “你在這裡有足夠的自由,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在伊比利斯,有很多人想要幹掉你,其中一部分人是為了我的頭銜和領地,另外一部分人是為了小安娜,還有一部分是和切爾哈蘭有仇。”老人顯露出一絲善意,他也不希望尼斯出事,畢竟想要找一個合適的繼承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會小心的。”尼斯應道。

  到北方才幾個月,他已經習慣被人當做刺殺目標。

  這無疑是南方和北方最大的不同,北方人做事很直接,連對付敵人的辦法也是這樣直接。還好,他已經找到對付刺殺的辦法。

  “目標出現了。”

  在河邊的一片雪坡後,一個穿著白色披風的傢伙自言自語著,他已經在這裡守了兩天。

  他正打算向後面的人發信號,就看到尼斯飛身跳了下來,快墜落到地面的時候才轉而平行滑翔,那速度快得讓他根本沒辦法跟蹤。

  “這怎麼辦?”他張大嘴巴,茫然地看著尼斯遠去的背影,好半天才想起沒有發信號。

  一聲常人聽不見的哨聲劃過大地,遠遠地傳了開去。

  哨聲沒辦法傳遞太多的訊息,卻足以讓其他躲在雪地裡的人做出反應。

  又是一陣悠長的哨聲,這種常人聽不見的哨聲,一站接著一站傳遞下去。

  監視者並沒有看見尼斯,因為尼斯用幻術隱藏自己,不過他飛掠時卷起雪花,這些雪花在他的身體後面拉出一道十幾米長的尾巴。

  在距離伊比利斯十公里的地方,一些同樣穿著白色披風的人正朝著哨子吹響的方向迅速聚攏。

  他們分得很散,為的就是能夠堵住獵物。

  從小島到伊比利斯只有二十五公里,這群人埋伏著半路上,以尼斯的速度,幾分鐘之後兩邊就會撞上。

  “目標的速度很快,大家做好準備。”伏擊者的首領大聲喊道。

  尼斯也已經看到伏擊者,他拼命調轉方向。

  “他要跑。”

  “攔不住他,速度太快了。”

  “放箭!”

  對面那群人亂了起來,他們為了能夠成功伏擊,已經在雪地裡趴了兩天,當然不可能輕易放棄。

  一聽到這些人要放箭,尼斯立刻抓起一把雪絨花灑在半空中,嘴裡念著咒語。

  一陣狂風憑空而起,這是一陣亂風,裡圈和外圈的風完全不是同一個方向。這招“風壁”就是專門對付遠端攻擊的魔法。

  就算有“風壁”,尼斯也仍舊感到不保險,他又拋出一塊磁石,磁石漂浮在他頭頂上一米的地方,那上面早已經篆刻好法陣,隨著一個簡短的咒語,法陣被迅速激發,這是“遠程攻擊偏移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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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3 01:13:49 |只看該作者
除了北方之外,弓箭不受其他地方騎士的青睞,這並非沒有道理,破解弓箭的辦法實在太多了。

  十幾枝箭矢從不同的方向射來,瞬間闖入“風壁”。

  這些箭矢來得很突然,沒有弓弦聲,也沒有箭矢破空的聲音,它們就這樣突然間射到近前。

  尼斯被嚇了一跳,他知道自己遇上冷門的對手。

  這是一群魔弓手。

  箭並沒有命中他,強勁而又亂卷的狂風把所有的箭矢全都吹開,即便有一、兩枝靠近,也被偏移罩偏開了。

  還沒等尼斯鬆一口氣,遠處傳來一聲暴喝:“破風。”

  一枝勁急的箭矢射到,闖入“風壁”之後瞬間炸開,原本亂卷的狂風一下子被吹散了。

  尼斯的心裡格登一下,魔弓手絕對是他最不願意碰到的對手之一。

  弓箭手的厲害之處是攻擊距離遠,出手速度快,能夠持續不斷地射箭,弱點是缺乏變化,攻擊的威力也差了一些,而且容易被克制。

  魔法師則相反,攻擊威力強勁,手法變化多端,很難被完全克制,缺點卻是出手太慢,持續性也差。

  魔弓手兼具兩者的長處,又沒有那些弱點,比兩者都難纏得多。

  “風壁”被破,尼斯立刻感覺不妙,他從魔法袋裡掏出一尺多長的圓桶,朝著身後甩去。

  圓桶剛剛離手,第二波箭矢已經到了。

  雖然失去“風壁”,尼斯還打算靠偏移罩和身上的軟甲硬頂住這波攻擊。

  可惜,他失算了。

  那些箭矢確實被偏開,卻在偏開的同時全部爆炸開來,化作一團團照耀畝許方圓的青光。

  青光籠罩之處瞬間起了一片白霧,不過那並不是普通的霧,而是空氣中的水氣直接凝結成細小的冰晶。

  尼斯也差點被凍成冰塊,寒氣一下子滲透進他的身體,連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住。

  他身上的軟甲確實強悍,能夠彈開所有的攻擊,卻無法彈開這種極度的冰寒。

  幸好尼斯的速度極快,一下子就沖過青光籠罩的區域,緊接著他頭上戴著的“荊棘冠”散發出一陣金光,在他身上流轉一圈,把他從凍僵的狀態解救出來。

  又是一排箭矢射了過來。

  尼斯這才注意到頭頂上的磁石早已經不見了,極度的冰寒讓它變得脆弱不堪,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碎片。它一碎,偏移罩也就消失了。

  到了這時候,他只能硬接這些箭矢了。

  隨著荊棘冠再一次發亮,荊棘鎧甲罩在他的身上,與此同時,他的手裡多了一把用“鐵骨劍蘭”製造出來的細劍。

  劍舞如飛,那些箭矢大部分被他格檔住,只有一、兩枝穿透進來,射中他的身體。

  箭矢炸開,同樣化作一道道青光,這一次更近。

  極度的冰寒再一次侵入尼斯的身體,不過這一次他稍微好受一些,他現在才知道,荊棘鎧甲並不是只有緊貼著身體薄薄一層,而是滲透進身體裡,讓他的每一個細胞都變得更強、更不容易受傷,受傷之後也更容易癒合。

  眼看著伏擊者們再一次拉開弓,那個圓筒終於爆開了。只聽到砰的一聲輕響,從圓筒裡飛出數十顆核桃大小的圓球,這些圓球被炸飛,散佈半徑兩百米內的一片區域。

  又是一連串轟響,每一顆圓球都爆炸開來,化作飛散的綠色煙塵。

  每一朵綠雲在一出現的時候都有兩、三畝大小,被風一吹立刻飄散開來。在爆炸的中央,更是有一團綠雲滾滾而上,飄到十幾米的高度,又像傘蓋一般朝著四面八方迅速散開。

  伏擊者們一看到這樣的場面,連忙朝著上風的方向躲避。

  傻子都能夠看得出這不是好東西,肯定劇毒無比。

  也沒人敢隨意驅散這片毒雲,對付小片的毒雲倒是可以那麼做,這樣大片的就不行了,驅散的話,只會讓更多地方被毒雲籠罩。

  翻卷的毒雲還擋住他們的視線,等到繞過去之後,尼斯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一群老太太拎著魚肉蔬菜一邊聊著天,一邊走過了城門。

  城門口站著的士兵根本沒注意這些老太太,他們的眼睛只盯著來來往往的少年、滿臉落腮鬍子的傢伙和遮著臉鬼鬼祟祟的人。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那群老太太裡的一個正偷偷觀察著他們,而且這位老太太在走過一個街區之後,迅速閃入旁邊的小巷。

  小巷陰暗而又彎曲,又因為冬天路滑,所以沒人從這裡走。

  一離開人們的視線,那個老太太立刻脫掉外面的衣服,又拉掉假髮,取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等到他從小巷另一頭出來的時候,早已經變成一個中年醉鬼,有著一頭灰褐色的頭髮,頭頂微禿,酒糟鼻,身上穿著花格子長袍。

  尼斯一步三晃走過幾個街區,他的耳朵一直都豎著仔細傾聽旁邊的房子。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搖搖晃晃地趴在一幢房子的門口,像是在掏鑰匙開門。過了片刻,門開了,他搖搖晃晃的進去。

  這幢房子裡面根本沒人,房子的主人或許去鄉下過節,這在大城市很常見。

  尼斯當然沒有這幢房子的鑰匙,剛才是用“解鎖術”開的房門。他需要一個安全的隱蔽所,沒哪裡比這種地方更安全了。想刺殺他的人頂多看住所有的城門,盯緊旅店和酒館,絕對不可能監視每一戶人家。

  尼斯很謹慎,儘管這是一幢沒有人的房子,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躲進地窖裡,就算這家人突然回來,也不可能沒事跑到地窖裡去。

  找了一個稍微乾淨一些的角落,他半坐半躺下來,然後從魔法袋裡取出一個面具。這是當初在埃爾納的裁縫鋪裡面買的,是連通萬神殿的接入裝置。

  一戴上,尼斯立刻感覺頭暈目眩,等到一切平靜下來,他已經身處於一間小屋子裡。同樣的狹小擁擠,同樣前面放著一面鏡子,所不同的是,這間房子就像是用冰塊砌出來的一樣。這裡既不是他第一次登入的灰岩谷,也不是琳達帶他去的翡翠森林。

  突然,他知道了這是什麼地方,一些之前不知道的情報,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的腦子裡。

  這個地方叫冰宮。

  看著前面的鏡子,尼斯覺得有必要改變一下自己的外貌。

  既然不想讓人認出來,最好連人的形狀都不要。

  眨眼間,鏡子裡的那個冷漠中年人消失了,變成一團彌漫的烏雲,只是在烏雲的中央隱約可見一個分離的身體,有一張巴掌大的怪臉、兩隻鋒利的爪子。

  這是遠古時代就已經滅絕的雲怪。

  門打開了,尼斯飄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冰原。

  他轉頭看了一眼。

  身後是一片冰崖,上面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孔隙,那就是一扇扇的門。

  突然,尼斯的瞳孔猛地收縮起來,他看到十幾個“怪物”湊在一起,散亂地站在冰崖之下。

  這十幾個“怪物”有冰妖、有雪怪,全都是身體雪白、趴在雪地裡不容易找到的那種。他是第一次到這裡,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些人,但是他卻有一種看過對方的感覺,那一個個雪白的身影,讓他聯想起剛剛經歷的伏擊。

  尼斯不想引起懷疑,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朝著冰原飄去。

  此刻他倒是有點慶倖自己變成雲怪。雲怪的身體被雲霧遮住,臉可以藏在雲的後面,所以他朝著哪個方向看,外面的人根本就不會知道。

  當然,他也不敢一直盯著某個人,實力達到一定層次之後,感知就會變得異常敏銳,被盯著的人立刻會有所察覺。

  觀察片刻之後,尼斯已經能夠確定這群人就是伏擊他的傢伙,此刻他們像是在等什麼人。

  冰崖邊就是一座市場,這裡的佈置非常集中,不像翡翠森林那樣分散,尼斯裝作在買東西。

  過了片刻,他看到一隻白色的鳥從冰崖上的一個洞口裡飛出來。

  這只鳥不能高飛,維持在一人高的高度緩緩飛行。

  一看到這些,尼斯就可以肯定這是一個人,一個不想讓任何人看出身分的人。

  在萬神殿裡,一個人可以變成各種模樣,但是有幾個限制,首先就是不能變成隱形的東西,其次不能變得太小和太大,變成一隻鳥的大小已經是極限了。

  那十幾個人明顯就是在等這隻鳥,看到後者到來,立刻迎了上去。

  “聽說你們失敗了?”鳥非常不滿地吼道。

  “你的情報有誤,你沒告訴我們他的速度那麼快。”一個冰妖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能不能認為這是一種推諉?”那只鳥根本不管這套:“我給你的情報裡已經提到過,他的動作非常輕靈滑溜,還擅長閃避和長途奔跑,具體的情報你們應該自己査證,你們失敗了,居然不檢討一下失誤的地方,還敢厚著臉皮說情報不對。”

  “你別搞錯了,我是看在和你合作過的分上才接這個單子,要不然的話,就憑他是切爾哈蘭的女婿,我們就沒興趣和他為敵。”冰妖同樣也不買帳,他們確實理虧,但是對方肯定不敢聲張。一旦消息洩漏,只憑目標人物的身分就可以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

  “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除夕晚上,米諾伯爵會宣佈那個小子是他的外孫,今後會繼承他的爵位和領地,我替你們弄了三個上島的名額,去幹掉那個小子。”

  “這太危險了,就算刺殺成功,恐怕也逃不出來。”冰妖已經有些想退掉這個任務,在那種場合殺人,簡直是和整個伊比利斯的名流為敵。更何況那天會有很多人到場,其中不少人和他同一個組織。

  “放心,這已經和米諾老頭說好,除夕夜的刺殺將被當做一場考驗,如果那個小子通過考驗,以後就不會有人對米諾老頭的安排提出質疑。”那隻鳥爆了一個料。

  那些怪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冰妖說道:“我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辭,我要先確定一下。”

  “你去確定吧,反正距離除夕還有兩天的時間。”那隻鳥並不在意,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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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0-5 23:34: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集 第五章 冰封和蛇牙

  冰的地面、冰的柱子,冰的櫃檯後面坐著一個冰霜巨人。

  “你有什麼需要委託我們的嗎?”那個冰霜巨人甕聲甕氣地問道。

  “我想找點東西,一些特別的東西。”尼斯說道。

  他跑到這裡來,是因為那個冰妖和另外幾個怪物進了這裡,他們顯然是這裡的人,因為他們的身上有著和大門上一樣的紋章。這些紋章原本隱藏著,一進來之後就顯露出來。而且裡面的人顯然都認識他們,還朝著他們打招呼。

  “能說得具體一些嗎?”那個冰霜巨人一邊問、一邊在旁邊一面晶片上點了幾下,晶片上頓時顯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對植物比較感興趣,特別是種子、植株之類的東西。”尼斯倒也不怕這樣會暴露身份,以前他對植物並不是特別感興趣,在有關他的情報裡頂多就是一帶而過。如果他挑選的是暗器的話,十有八九會引起懷疑。

  果然那個冰霜巨人毫不在意地點了幾下,晶片上立刻顯露出一個樹狀結構。

  尼斯只看了一眼,就狐疑地問道:“這上面的東西都有?”

  “這要看你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冰霜巨人顯得很有自信:“冰封是北方最大的組織,如果我們弄不到的東西,別家肯定也弄不到,你跑到這裡來想必知道這一點。”

  “給我一份附錄,我想研究一下。”尼斯說道。

  冰霜巨人又在晶片上點了一下。

  一瞬間,所有的內容都複製到尼斯的腦子裡。

  萬神殿是一個神奇而又方便的地方,複製訊息根本用不著筆和紙張,任何圖像、文字都可以瞬間傳遞到另外一個人的腦子裡。

  雖然意不在此,尼斯還是把目錄掃了一遍。

  北方的植物沒有南方那麼多,種類也少,特性也單一,不過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也不少。

  像他在死亡谷裡面發現的野麥就是非常好的代表,因為環境嚴苛,這裡的植物生命力頑強,質地偏向於緻密和剛硬,非常適合製作武器。

  而且惡劣的環境缺乏養分和光照,也逼得它們不得不爭奪僅有的生存機會,所以很多植物都具有一些非常厲害和陰毒的特性。

  “所有槲寄生的種子都給我來一份。”尼斯事先已經看過價格,北方人做生意確實比南方人誠實,在翡翠森林沒有熟人帶著的話,絕對會被狠宰一刀,那些價格全都虛高到讓人難以想像的地步,這裡的價格就沒那麼離譜了。

  “我還要一株存活的月光草,最好能夠由我親手移植。”尼斯說道,他現在真正說到重點上。

  “月光草生長的地方遠離人煙,而且附近常常有毒蟲和魔獸,你有這個實力嗎?”冰霜巨人看了看尼斯,可惜他只看到一團雲霧。

  “我打算雇幾個保鏢。”尼斯故意轉頭看了四周一眼,然後指著那個冰妖:“他看上去就不錯。”

  冰霜巨人再一次看了看尼斯,他隱約感覺到尼斯來這裡是另有目的。

  “你如果想要委託任務的話,我可以幫你登記,想要指定委託人的話,等到等級夠了再來吧!”冰霜巨人的話顯得不太客氣,身為冰封的一員,他確實有這樣的自信。

  感覺自己露相了,尼斯不敢再待,拿了那些槲寄生的種子,轉身就出了冰封的公會大廳。

  看到尼斯離開,冰霜巨人朝著冰妖望了一眼,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不多管閒事。坐在這個位子上,他的消息比其他人靈通得多,知道這幫人私底下接受一個委託要刺殺某個人。他甚至還猜到刺殺目標的身份。

  尼斯一出來,拐了個彎,走了兩百多米,就看到有東西從後面跑了過來。

  那是一隻兔子,灰色的皮毛,沒有一點明顯的特徵。

  “你好象在打探卡彭特那群人的消息?”那個兔子大聲說道。

  在萬神殿裡再怎麼大聲說話,旁人也沒辦法聽到,所以在這裡沒有偷聽這一說。

  正因為如此,尼斯感覺到一陣心驚,他這才注意到眼前這隻兔子有些眼熟,剛才好象也在大廳裡。

  “用不著擔心,我沒聽到你們的交談。”這只兔子連忙解釋,他可不想引起誤會。

  “你這樣一個外來者出現在冰封的公會大廳裡,肯定會引起注意,後來你朝著卡彭特看了一眼,對面的人立刻就翻臉了,傻瓜都可以猜到你肯定是向他打聽什麼。在這裡,亂打聽別人的事是最犯忌的一件事。”

  尼斯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隱秘了,沒想到連旁邊的人都看出不對。

  “你如果想得到卡彭特的情報,我倒是有一條門路。”兔子追過來自然有它的目的。

  “我需要付出什麼?”尼斯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屬於一個叫蛇牙的組織,我們和冰封不是很對頭,卡彭特是冰封有名的打手,自然也是我們要對付的目標。”兔子倒不擔心尼斯會把他賣了。

  “你們可以提供情報?”尼斯問道,他現在很希望琳達在這裡,就可以知道蛇牙是什麼樣的組織了。

  “我不敢保證我們的手裡有你想知道的情報。”那只兔子倒是坦誠。

  “那個叫卡彭特的人有一群手下,我想知道他們的身份、實力和特長。”尼斯的話暗藏殺機。

  對付那些想殺他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反過來把他們殺光。

  “你打算動用切爾哈蘭總督的力量?”那只兔子笑了起來。

  說出這句話,證明他早就知道尼斯的身份。

  這其實不難理解,蛇牙的消息非常靈通,最近這段日子因為德爾特瓦家族的繼承權和安娜小公主的婚事,伊比利斯暗流湧動,蛇牙不可能一無所知。

  而卡彭特這群殺手最近總在城外活動,今天更是反常,再聯想到剛才有人報告城外西面騰起綠色煙雲,還有打鬥的跡象,就很容易猜出這一切。

  “我免費給你一個情報,冰封是北方最大的一股勢力,明裡暗裡掌控著整個北方,你想仰仗的那個人同樣也是冰封的成員,他會保護你,但是想要讓他幫你對付卡彭特,那是不可能的。”兔子打破尼斯的希望。

  尼斯的心頓時沉了下來。如果連切爾哈蘭總督都不能指望,他就只能另找門路了。

  “我怎麼才能得到情報?”他最終還是選擇蛇牙,不過要看看對方的出價。

  “你必須加入我們,然後用功績換取相應的情報。”兔子追上來就是為了招募尼斯,他一開始還不能確定尼斯的身份,現在確定了,他更要把尼斯招募進蛇牙。

  “你們和冰封是死對頭,而切爾哈蘭總督是冰封的成員,我如果加入你們的組織,豈不是要和總督為敵?”尼斯冷笑一聲,就算不讓他直接和總督為敵,只是暗中做探子,也大違他的意願。

  “說雙方是死對頭太過嚴重了,冰封面面俱到,各方面都涉及,卻又難以兼顧,我們就不同了,蛇牙只專注於暗殺,其他的生意全都不做,而且我們不會強行派給任務……”兔子趁機解釋一下蛇牙的規矩。

  聽了一遍蛇牙的規矩,尼斯直發愣。

  他一向以為殺手組織肯定結構嚴密,蛇牙這個殺手組織卻顛覆他的認知。

  這個組織會發給殺手一張目錄,上面有需要刺殺的目標,殺手們只要能夠證明目標死亡,就可以得到賞金,至於怎麼殺的,組織一概不管。

  看到尼斯發愣,那隻兔子異常得意,第一次聽到這個規矩的人幾乎都是如此。

  “你或許無法相信,因為這個規矩,蛇牙的任務完成率比大多數殺手組織都要高,因為我們的人數眾多,甚至連高層都不知道我們具體有多少成員?還因為組織成員用不著刻意接任務暗殺什麼人,大多數情況是偶然間遇到一個目標,然後信手幹掉。”

  尼斯暗自冒汗,他不知道類似的殺手組織還有多少?反正以後他絕對不敢輕易和陌生人接近。

  “我如果加入蛇牙,殺掉卡彭特就立刻可以得到獎勵?”尼斯有些心動了。

  “那當然。”兔子說得異常肯定。

  “組織能不能提供一些他們的資料?”尼斯最關心的還是這一點。

  “當然可以,不過你得用積分來換。”兔子笑了起來:“這也是蛇牙的特殊之處,你想要得到任何東西,都需要用積分來換。”

  尼斯又是一愣,他感覺到自己陷入雞生蛋、蛋生雞的怪圈裡。

  他要殺人,首先要有情報,要不然連對方在現實中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還談什麼暗殺?但是要得到情報,得先要有積分。難道讓他把切爾哈蘭總督幹掉換取積分?

  這顯然不可能。

  “我可以給你一些積分,不過事後你也要幫我一個小忙。”兔子說出他的意圖。

  “只要你的要求別太過分。”尼斯說道。

  “對你來說很容易,我只需要你照顧一家小商行……只有幾艘小船的那種,大部分時間走的是南面的航路……賺點小錢。”兔子言辭晦澀。

  尼斯已經明白了,這家商行肯定是靠走私賺錢。

  “成交。”尼斯一口答應下來。

  他並不感覺奇怪,萬神殿是一個虛幻的世界,裡面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他們都要穿衣吃飯,有老婆孩子要養活。

  一座普通的木屋,和冰封公會大廳的堂皇大氣根本沒辦法比。誰都無法想像,一個能夠和冰封爭短長的公會居然設在這樣的地方。

  “感到失望?”那只兔子看出尼斯的猶豫,它在牆壁上按了一下。

  地板上立刻冒出無數繁複的符文。

  “傳送陣?”尼斯已經不是第一次進來,對這個世界多少有了一些。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兔子沒有撒謊,蛇牙確實不是一個簡單的公會,怪不得有和冰封對抗的實力。能設置傳送陣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只有一方世界的掌控者或者萬神殿的核心成員才有這個能力。

  從兔子剛才所說的話裡可以聽得出,蛇牙在這裡的勢力只能算一般,那就意味著這個組織屬於萬神殿的核心成員。

  又是一陣頭暈目眩,這一次暈眩的程度比以往都要嚴重得多,時間更加漫長。

  等到暈眩感過去,眼前已經換成一片漆黑的天地,四周全都彌漫著黑色的煙霧,腳下是黑色的土地。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山嶺之上,這處山脈蜿蜒曲折,那一大團扭曲的黑影很是嚇人。

  “這裡不是冰宮?”尼斯試探著問道。

  “當然不是,這裡是黑沼澤。”

  “黑沼澤?哪個黑沼澤?”尼斯心中一驚。

  “還有哪個黑沼澤?當然是巴尼陀羅聯盟的黑沼澤。”兔子注意著尼斯的反常,大部分人知道自己身處於惡名昭彰的黑沼澤裡,會表現出恐懼和憎惡。

  尼斯的臉上只有驚訝。

  他對黑暗魔法、死靈魔法、邪術、詛咒和禁忌之術並沒有太大的反感,畢竟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禁忌。

  “像你這樣的牧師非常少見,如果教會裡全都是你這樣的人,就天下太平了。”

  兔子第一次露出正經的神情。

  “蛇牙是黑沼澤控制的組織?”尼斯有些警戒起來。

  黑沼澤的人精通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說不定能夠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裡給人下咒,進而在現實世界裡控制那個人。

  “黑沼澤的人個個桀驁不馴,誰都不服誰,時間長了你就會明白,這裡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地方。”兔子看穿尼斯的擔憂,事實上,當初他也一樣。

  當然,他這話也不全對,黑沼澤是一個混亂之地,互相之間各不統屬,但是弱肉強食在這裡也被詮釋得淋漓盡致,弱小的人在這裡會被吞得連渣都不剩。

  “現在跟我來。”兔子在前面領路。

  從山嶺上下來有一個狹小的洞口,從裡面透出微弱的燈光,還有嘈雜的說話聲。

  一進去,尼斯才知道裡面是一座大廳。整座山幾乎被掏空了,所以這座大廳比冰封公會大廳要大得多,高有六、七十米,寬有兩、三百米。

  如此巨大的一座大廳卻不顯得空曠,到處都能夠看到人。

  “蛇牙的規模這麼龐大?為什麼還任由冰封在北方稱霸?”尼斯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些人並不都是蛇牙的成員,還有蛇眼、蛇腹、蛇鱗、蛇影、蛇之吐息、黑暗之蛇,大家是同一個聯盟,不過專注的領域不同,規矩也不一樣,蛇眼和蛇影負責情報的收集和交易,蛇眼和我們一樣也是鬆散型的,蛇影就不同了,他們的規矩森嚴,進去就不能退出,不過福利比我們強得多……”兔子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一邊向尼斯介紹起這裡的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近乎於赤裸的女人走了過來,她的頭上有一對漂亮的小角,屁股後面還有一根尾巴擺來擺去。

  “羅伯特,你又騙了一個新人進來?”那個魔女徑直在尼斯旁邊坐了下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尼斯,可惜雲怪的身體是由雲霧組成,她沒辦法上下其手。

  “把目錄給他一份。”兔子往旁邊挪了挪,他可不想離這個女人太近,這個女人屬於饑不擇食的那種,等會說不定會玩他那根東西。

  “真是一個無趣的傢伙。”魔女很不滿意地掃了這兩個人一眼,她最喜歡的就是新人,可惜這個新人變作雲怪的模樣,想調情都做不到。

  “我只要組織的情況、規則章程、任務目錄和所有植物類商品的清單。”尼斯也不想隨意招惹女人,再說,萬神殿裡可以隨意改變外形,他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女的?

  魔女顯然也注意到尼斯對她敬而遠之,她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站起來就走。

  一瞬間,尼斯的腦子裡又多了很多訊息。

  他先看了一下蛇牙的規則。

  果然,上面寫的和兔子剛才說的沒什麼兩樣,這是一個非常鬆散的組織。

  再掃了蛇牙的簡介一眼,尼斯的瞳孔猛地縮起來。

  蛇牙隸屬於“蛇”聯盟,而這個聯盟還有六個盟友,其中赫然有“朱庇特之雷”的名字。當初他進入這個虛幻的世界,就是為了追查“朱庇特之雷”。

  襲擊阿薩克斯的殺手很可能是這個組織的下屬分支,而他的父親也很可能是這個組織的一員。

  “我加入。”尼斯不再猶豫。他的話音落下,胸口部位立刻多了一枚徽章。

  這枚徽章懸浮在由雲組成的胸口上,若隱若現,圖案是一對細長而銳利的毒牙。

  兔子打了個響指,瞬間,尼斯的腦子裡又多了一些內容。

  這一次全都是一大堆人名、魔法影像、和他們在現實之中的身份、住址、實力、經歷,為首的正是那個叫卡彭特的人。

  這群人果然是魔弓手,在現實之中都有官方身份,其中一個還是切爾哈蘭總督的直屬部下。

  “你還要些什麼?可以一起算在我的帳上。”兔子難得大方一次。

  “難道只能用積分支付?不能用錢嗎?”尼斯問道。

  “可以,但是很貴,那是用來宰人的。”兔子說出其中的奧妙。

  顯然這裡的風格和翡翠森林差不多,對熟人是一個價,對外來者又是一個價。

  “我不想欠太多人情。”尼斯實話實說:“再說,我如果殺掉這些傢伙的話,應該會有一些積分。”

  “有志氣,也很精明,我看好你。”兔子並沒有顯露失落的神情:“所以我送你一個建議,在離開伊比利斯之前,盡可能湊足兩千積分,換取一個精神印記,這樣的話,你就用不著為接入點而煩惱了,在哥倫安特也能夠進入這裡。”

  尼斯心頭一動,這正是他需要的東西。

  “精神印記是什麼?我第一次聽說。”尼斯並不完全相信兔子的話。如果有這樣的好事,琳達早告訴他了。

  “這是黑沼澤獨有的技術,是一群死靈法師偶然間搞出來的東西,精神印記其實是你的靈魂中割裂出來的一部分……如果你害怕的話,那就算了。”兔子笑了笑。

  尼斯閉口不言,沒有任何表示,靈魂這東西實在太容易被別人做手腳了,更別說放在這樣一個危險和邪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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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0-5 23:35:39 |只看該作者
 不過他也有些心動,他想到意識之中的武者之魂。

  武者之魂是用另外一個人的靈魂煉成,植入他的意識之中,和他的靈魂融合在一起。他可以把武者之魂割裂一部分出去,這對他不會有危害,或許還會有好處。

  那個武者之魂實在太強大了,修煉的又是毀滅之道,充滿毀滅、殺戮、死亡、破壞之類的負面情感,一旦壓制不住,他很可能會被武者之魂反噬。

  如果把這些討厭的東西割裂出去,就用不著擔心武者之魂被喚醒之後會反過來吞噬他的意識,也就能夠使用“戰魂復蘇”了。

  一個“驅散術”、一個“戰魂復蘇”,就是這兩個神術,使得教會能夠驅逐其他信仰,擁有現在這樣獨一無二的地位,這兩個神術簡直就是作弊一樣的存在。

  退出萬神殿,尼斯從地窖裡溜出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暗淡了。

  伊比利斯冬季的黃昏來得很早,現在還只是下午三點左右。

  “至高無上的主,您擁有能夠看透一切的雙眼,任何迷霧都無法阻擋您的視線……”尼斯的嘴裡默默吟誦著祈禱文,他要尋找那些伏擊者。

  天機猶如被霧氣蒙蔽一樣,看上去模模糊糊的,那邊果然也有預言師在擾亂天機。那個預言師的實力絕對在尼斯之上,不過預言師相鬥,實力並不代表一切。

  他是當事人,是被刺殺的物件,而且刺殺行動剛過幾個小時,鎖定在他身上那一道道殺機還沒有散去。這如同大霧中有幾根絲線伸展出來,只要牽著絲線行去,總能夠找到目標。

  殺機如絲,似斷似續。

  循著那絲絲縷縷的殺機,尼斯找了過去,一邊走,他一邊整理著口袋裡面的卷軸。

  靠西面的城門口,殺機變得散亂起來。

  那些伏擊者肯定就在這附近。

  因為對方也有預言師幫忙掩蓋行蹤,所以具體的位置沒辦法確定,他只能試試運氣。

  尼斯在離城門幾米外的一家小酒館坐下來,點了一罐麥酒,一邊喝,一邊注意著城門口。進城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城門口有人監視,或許這可以成為一個突破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酒館裡亮起了燈,城門口也點起火把。

  眼看著要到六點了,尼斯頗有些失望,六點之後城門就會關閉。

  就在這個時候,一匹馬沿著城邊那條大道飛馳而至,騎馬的人像是有錢人家的管事。

  這位管事在城門口停了下來,和一個守城門的士兵說了幾句,其中一個士兵好象回答些什麼。

  尼斯的精神一振,他有一種直覺,這就是他一直等待的線索。

  城門口那個管事問完話,一臉不滿意的樣子,調轉馬頭朝著隔壁一條路飛馳而去。

  “算帳。”尼斯朝著酒保喊了一聲,然後彈了一枚銀幣過去:“不用找了。”

  說著他轉身出了門。

  他並沒有跟著那個中年人,而是沿著酒館門口這條路走,到了十字路口往旁邊一拐,繞到隔壁那條路。

  那個管事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他騎著馬穿過兩條馬路之後,停在一幢房子的前面,那是一幢很普通的民宅。

  一進門,就看到大廳裡有十幾個人,每個人的旁邊都有一把弓和一壺箭。

  “看守城門的那些傢伙還是沒有一點發現?”大廳裡一個滿臉鬍子渣的傢伙問道,此人正是伏擊者的首領卡彭特。

  “是的,大人。”中年管事畢恭畢敬地說道。

  “他說不定已經進城了。”旁邊一個有點文氣的人說道,他是卡彭特的副手,這群人的智囊——埃爾文。

  “總督府那邊有消息嗎?”卡彭特問管事。

  “也沒有,安娜公主一直在等,她似乎很焦躁。”管事連忙應道。

  “老大,你打算在城裡動手?”一個伏擊者憂鬱地問道。

  “在城裡動手,總好過除夕之夜在米諾老頭宴會上動手。”卡彭特說這話的時候,充滿怒意和無奈。

  在城裡動手,頂多得罪切爾哈蘭總督一個人,如果在宴會上動手,那就將受到邀請的大佬們全都得罪了。

  “老大……把任務推掉吧!”埃爾文低聲說道:“我擔心刺殺成功之後,我們也會被滅口,順便當做替罪羊。”

  卡彭特其實也想到這種可能。

  “我已經留了一些證據,想把我們當做替罪羊?沒門!”卡彭特冷哼了一聲。

  “這未必有用,雇我們的傢伙也只是一個代理人,真正的幕後黑手根本沒露過面。”埃爾文可沒有這樣樂觀。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玻璃窗碎了,緊接著一道白光飛了進來。

  大廳裡的人全都身手不凡,瞬間做出反應,一部分人迅速使出防護魔法,另外一部分人強行破開牆壁。

  白光驟然閃亮,被白光照耀到的人全都放射出同樣刺眼的白光。

  “是死亡枯萎。”卡彭特發出惶恐的嘶吼,他是使用防護魔法的人之一,卻沒想到對手用的是禁忌之術。

  死亡枯萎是生命類的偽神術,防護魔法一般不會連生命類的神術也遮罩在外面,所以他們全都中招了,但再施展其他防護魔法已經來不及了。

  卡彭特轉身就逃,其他人也跟著一起往外闖,死亡枯萎的惡名人盡皆知。

  這時候他們才注意到,第一批想穿牆而逃的人全都在長滿利刺的荊棘叢中掙扎著。

  誰會想到房子的外面已經被這些東西團團圍攏?

  卡彭特大吼一聲,拔出腰際的短劍,渾身佈滿鬥氣沖了過去。

  一道交叉的劍光閃過,大片的荊棘被瞬間砍斷,露出一個巨大的破口。

  埃爾文緊隨其後,其他人或是自己開出一道缺口,或是跟在別人的後面,一個個逃了出來。

  死亡枯萎很陰毒,也很容易破解,只要逃出籠罩的範圍就可以了。

  逃出生天的這些人一個個都感覺身上有無窮的力氣,狀態好到了極點,他們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感覺。

  “死亡枯萎”燃燒別人的生命,透支別人的身體機能,他們現在感覺越好,損失就越大,壽命就減得越多。

  “要不要反殺回去?”一個人憤怒地問道。

  卡彭特看了身後一眼。

  那些被蔓藤纏住的人已經不再掙扎,短短的幾秒,他們在“死亡枯萎”的照射下,已經形容枯槁,猶如乾屍。

  “我們撤。”卡彭特做出決斷,此刻他們是殺手,對殺手來說,最重要的是搶佔先機,一旦失去先機,等待他們的只會是死亡。

  “為什麼?”另一個人怒道。卡彭特是他們的頭,但是平時他們屬於不同的城市,屬於不同的隊伍,互相之間並不統屬。而死了的人裡,卻有一個是他的好友。

  “那麼就分頭行動。”埃爾文連忙說道,他不想在如此危急的時刻自己人還鬧矛盾。

  “好,分頭行動。”卡彭特不再多囉嗦,直接撞開旁邊的牆壁。

  埃爾文仍舊緊隨其後,他也一樣沒心思動手,想要報仇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要回去把那個小子宰了。”剛才提出質疑的那個人說道。他要殺人的話,還要回那幢房子,因為他的弓和箭都還在裡面。

  “我從左面繞過去。”另一個人說道。這是一個滑頭,他想看看情況再說,如果情況對他們有利,他就從側翼下手,如果情況對他們不利,他就獨自逃跑。

  “我繞右面。”

  “我負責瞭望。”

  有一個人耍滑頭,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有樣學樣。

  最先開口的人完全能夠猜到其他人的打算,他也不說破,逕直從剛才破開的口子重新鑽了進去。

  尼斯早已經溜了,剛才那一擊幹掉七個伏擊者,不過更重要的是,那一擊讓伏擊者們感到恐慌,他們力求自保,鎖定在他身上的殺機變得散亂,而且若有若無。

  按照因果律的理論,他的偷襲抵消那些人對他的伏擊,所以天機恢復平衡。

  如果此刻他繼續追殺的話,他的殺機反倒會在天機中留下痕跡,那時候就輪到他倒楣了。

  除非有朝一日他能夠做到殺人的時候不起殺心,掙脫因果律的束縛跳出天機之外,就用不著在乎這些了。

  不過那難度比晉升聖階差不到哪裡去。

  替自己占卜一下凶吉,得到平安無事的預示之後,他朝著總督府而去。

  城門口出了這樣大的事,特別是卡彭特逃跑的時候直接穿牆而走,把相鄰的幾戶人家全都嚇了一跳,立刻有人跑到城門口報警去了。所以當尼斯快到市中心的時候,總督府周圍的幾個街區全都已經被封鎖起來。

  安娜小公主早就等得心焦,她當然不會允許自己的情郎被擋在外面,在最週邊的十字路口全都派了認識尼斯的人過去,所以尼斯一到,立刻就被接進了總督府。

  “你半路上是不是遇到伏擊?”小公主一見到尼斯立刻關切地問道。

  “想要對付我的人全都要付出代價,我已經替自己報了仇。”尼斯安慰了幾句,既然已經知道這是冰封內部的紛爭,他就不打算多說什麼了,小公主幫不了他什麼忙,她知道得太多,只會讓心情變得糟糕。

  “你確實夠狠的,一下子幹掉七個人。”

  在城門口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守城門的衛兵過去一看,立刻看到被蔓藤纏繞著的那些乾枯的屍體,他們當然要往上報告,所以尼斯還沒到,小公主已經得到消息。

  “總督大人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尼斯問道。

  “恐怕有點麻煩,我爸在開會……城門口一出事,就立刻有人跑過來拜訪我父親。”小公主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已經感覺事有蹊蹺,這讓她不由產生一些糟糕的猜測。

  尼斯早就料到會這樣。佈雷西亞家和德爾特瓦家的家事,已經變成冰封高層的博弈。

  “別想這些讓人煩心的事。”小公主拉著尼斯進了小客廳。

  讓尼斯感到意外的是小客廳裡面居然有人,而且人還不少,全都是女人,看上去都在三十歲上下。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沒想到你送給我的禮物如此珍貴。”小公主滿含歉意地朝尼斯揚了揚手,她的那只手上正帶著他送的花鐲。

  “這東西很難種植。”尼斯苦笑著說道。

  “我們不會讓你白白幫忙的。”

  “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嗎?”

  “在你和安娜的事上,我幫你說過不少好話。”

  “……”

  這群女人全都圍攏過來。

  她們原本並不知道尼斯送的花鐲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東西已經到了小公主的手裡,只要有心,總能夠搞清楚其中的奧妙。

  偏偏女人又是世界上好奇心最強的動物,她們之中有人找來了植物圖錄,還有人乾脆請來植物學專家。

  當答案揭曉的時候,結果可想而知。

  “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我可是一直支持你的。”那個曾經為難過尼斯的貴婦,把安娜小公主拉了過來。

  對這樣的話,尼斯不太相信,那天他第一次來就感受到很多敵意的目光,顯然安娜的這些親戚都各有打算。

  看到尼斯不信,那個貴婦笑著問道:“你和安娜好象還沒有確定關係吧?這可不行,小心煮熟的鴨子飛了。”

  旁邊的女人們吃吃直笑,她們都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小公主則羞紅了臉。

  這是她們私底下說好的,要借這個機會把尼斯套牢。

  小公主對於她曾經崇拜過的那個情敵,始終充滿警戒。

  “身為長輩,我們也有義務教你們一些東西。”那個貴婦拉著小公主走到尼斯的面前。

  小公主撩起兩側的裙擺,屈膝行了個禮,那是北地才有的一種禮節,是妻子對丈夫行的禮,她站起來之後撩起裙子的前沿,順勢坐在尼斯的腿上。

  對於這一套尼斯再清楚不過,他和瑪格麗特經常這樣做愛。

  據說,這種習俗是因為北方的天氣很冷,所以女人們就想到穿著裙子做愛,漸漸地她們發現這樣既不冷,又方便,還給人一種獨特的浪漫感。

  他也很喜歡這種做愛方式,不過他不喜歡當眾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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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尼斯猶豫的時候,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坐了下來,她們各把一隻手伸進小公主的裙擺下面。

  過了片刻,那兩個女人同時露出驚詫的神情,然後用異常複雜的目光瞟了尼斯一眼,又迅速偏過頭去。

  此刻的尼斯在心底暗叫吃不消,他的那根東西被這兩個女人掏了出來,並且來回套動著。

  這兩個女人手法異常熟練,更要命的是,她們倆的氣質都很高貴,長得也漂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成熟的味道。

  尼斯喜歡有氣質的女人,對年齡倒不是很在乎,再說她們倆也就三十歲左右,雖然最美好的時光已經過去,卻也多了一絲母性的氣息。這對像他這樣年紀的男孩充滿致命的誘惑。

  那兩隻手的套動速度變得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有力,而且輪流揉捏他那碩大的龜頭,刮蹭龜楞和肉溝。

  “還沒出來嗎?”那個貴婦問道,其他女人也有些驚訝。

  “要不然你來。”坐在尼斯右側的女人手有些酸了。

  “好吧,我試試。”貴婦替換那個女人的位置,她把手伸到安娜的裙子底下。

  一握住尼斯那根東西,她的臉上立刻露出驚詫的神情。

  過了片刻,她朝著安娜小公主搖了搖說道:“我很羡慕你,又有些可憐你,你很幸福,也很悲慘。”

  她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小公主卻聽懂了,她的臉更紅了。

  “你們倒底要幹什麼?”尼斯輕聲問道。

  貴婦輕掐了兩把,悠悠地說道:“這東西對女人來說是幸福的源泉,也是災禍的開始,你不希望安娜這麼早懷孕吧?”

  “我們要把可能造成災禍的東西擠出去。”左邊的那個女人介面說道。

  小客廳裡面頓時響起一陣輕笑聲。

  又過了好半天,貴婦把手抽了出來甩了甩,她的手腕酸得要命。

  “你死定了。”她很不客氣地對安娜說道。

  安娜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笑嘻嘻地說道:“我願意。”

  “我不管了,直接上吧!”貴婦放棄原來的打算。

  她的話音落下,左面那個女人輕吐一口氣,也把手抽了出來,不停地甩著,她一直弄到現在,手早就酸得不行。

  安娜小公主跪坐在尼斯身上。

  昨天她進行一整天的淑女訓練。

  她以前一聽到淑女兩個字,立刻感覺渾身不自在,但是經歷昨天那些訓練,她才知道做一個淑女也是很有趣的。

  以前她不喜歡穿裙子,現在她知道裙子有很多好處,它可以遮擋視線,做一些看上去很曖昧,實際上遠遠超出曖昧的事。

  突然,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一下,因為她感覺到,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東西在她的花徑口磨蹭著。

  那東西好大。

  小公主不禁想起當初在森林裡的那段時光,想起她的第一次,想起那撕裂般的痛楚。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現在可不能後悔呦!”一個女人擋在她的身後。

  好幾隻手同時搭在她的肩和腰上,壓著她緩緩地坐了下去。

  小公主的臉瞬間露出痛苦的神情,她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嘴唇緊咬著。她又一次感覺到那撕裂般的痛苦。

  突然,一根纖細修長的手指鑽進她後面那個洞孔,充實感瞬間填滿她的心頭。

  前面撕裂般的痛苦一下子變得沒那麼強烈了,她甚至感覺到一絲美妙。

  原本往下壓的手變成了往上托,她的身體漸漸被托了起來,那根粗長的東西也從她的體內滑落出來。

  再一次壓下去,這一次比剛才要容易很多,沒有絲毫阻擋,一下子就到達底部。

  一上一下,一進一出,小公主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旁邊那些女人也一個個呼吸漸重,她們的臉上全都浮起淡淡的紅暈。

  從生澀到熟練,小公主很快就漸入佳境,她並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和尼斯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兩個人總是一有空就做愛,從不管白天還是黑夜,而且什麼姿勢都嘗試過,什麼花樣都玩過,所不同的是以往一直走後門,這一次換成前面。

  她的腰肢開始扭動起來,臀部隨著那根東西的進出也一收一緊。

  “上半身不要動,那會讓人知道你在幹什麼……胸口要挺起來,下巴抬高……

  眼睛別閉起來,要睜大……就當做是在聊天……”

  旁邊的女人紛紛在一旁指點。

  尼斯感覺有些頭暈,這絕對是他經歷過最淫靡的場面,即便阿薩克斯的妓院裡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但是這群女人卻還能夠保持高貴和優雅,用一襲長裙把所有的淫蕩都掩蓋在底下。

  他不由得想到了瑪格麗特,瑪格麗特也是這樣。

  以前他以為這是瑪格麗特獨有的魅力,現在看來,北地的大家族都是這樣教育女兒。

  就在尼斯一邊享受著,一邊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片紅光從安娜的手腕上爆開,然後化作一片細碎的紅色光雨。

  光雨籠罩的範圍很小,也就半徑兩米的區域,中間稍微密集一些,越往外越稀疏,所以大部分落在安娜小公主的身上。

  尼斯也沾了不少,這些光雨一落到身上,他立刻感覺體內的活力被徹底激發出來,他的神念也瞬間暴漲數倍。

  他嚇了一跳,這種感覺和中了“死亡枯萎”差不多,好在他馬上又平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很大的不同。

  “死亡枯萎”是激發自身的活力,而此刻這陣生命悸動似乎是從性的快感轉化而來。

  他已經堆積起來的欲望隨著光雨的爆發,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好象全都釋放出去一樣。

  和他做愛的安娜也是如此,本來她的身體已經劇烈顫抖起來,陰道無規則地震顫著,反應異常劇烈,已經到了高潮的邊緣,但是光雨爆發之後,她就徹底平靜下來,像沒做愛之前一樣。

  “剛才是什麼?”

  “難道這樣就能讓人年輕?”

  “我好象真的年輕了一些。”

  四周那些沾染到光雨的女人紛紛談論起來。

  可惜光雨的半徑只有兩米,所以大部分女人都沒有沾上,這樣一來,沒沾上的人就不高興了。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怎麼樣?”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人狡黠地提議道,她轉身走到旁邊的櫥櫃前,從裡面抽出一條絲質的餐巾。

  坐在尼斯旁邊的貴婦朝著那個女人擠了擠眼,又朝著小公主努了努嘴。

  只見小公主雙手叉腰怒目而視,她太清楚這些長輩是什麼樣的人物,看到好東西就搶是她們的天性。

  那個女人笑嘻嘻地趴在小公主身後,在她耳朵邊嘀嘀咕咕。

  其他女人全都湊了過去,像一堵牆似地把尼斯擋在外面。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這些女人們好象談好條件,絲巾到了安娜小公主的手裡,只見她輕咬著嘴唇,惡狠狠地朝著尼斯說道:“我們測試一下你夠不夠資格做我的丈夫,第一項測試就是你是否足夠堅挺?”

  尼斯翻了翻白眼,他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不明白這些女人的把戲?

  他倒也不反對,既然安娜都不說什麼,他又何必自命清高?

  絲巾很厚實,蒙住眼睛後,一點都看不到外面,他也沒打算偷看,那樣只會讓大家尷尬。

  再說,他很有自信,最後這些女人肯定會忍不住來找他。

  瑪格麗特就是最好的先例,當初瑪格麗特也是這樣,只是在星期天的夜晚悄然而至,在黑暗中和他銷魂纏綿,但是後來……

  一陣窸窣的輕響在耳邊響起,好象有什麼東西飄落地上,緊接著是女人們吃吃的輕笑聲。

  尼斯感覺安娜有些戀戀不捨地從他身上起來,而後她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別給我弄壞了。”

  他的心裡頓時生出一絲奇異,不知道安娜說的是他的那根玩意?還是用“歲月無痕”做的花鐲?

  又過了片刻,他感覺自己的性器緩緩進入了一個溫暖緊湊的地方。

  安娜未經人事的小穴同樣很緊,不過感覺不一樣,安娜的花徑一直繃緊著,彷彿稍微用點力就會撕裂,而此刻卻是充滿力量感的那種緊。

  不只是緊,那個地方還密佈褶皺,一層一層刷著他那碩大的性器,這種感覺美妙極了。

  他聽說過有些女人的小穴長得比較特別,可以給男人帶來特殊的快感,這種自然賦予的美妙,不是任何性技所能夠比擬。

  尼斯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行忍住了。

  想要不讓自己射精有很多辦法,可以減弱性器對刺激的感覺,也可以讓意識變得遲鈍,還可以鎖閉住精液流通的管道。

  他此刻用的卻是最笨的辦法——靠自己的意志強行忍住。

  這既可以讓他享受到性愛的美妙,也讓他能夠保持很久的時間,更關鍵的是,這也是一種鍛煉。

  只要撐過去了,以後同樣的刺激只會讓他感到舒服,不會讓他有想要射精的感覺,而且他的性器也會變得更大、更強、更有力。在路克送給他的那本書裡,男人的性器被稱作為“箭”,最高等級是黃金箭,“中箭”的女人會被徹底征服,永不變心。

  這絕對不會是誇張之辭。

  在神話中,小愛神擁有兩種箭矢,一種是鉛箭,另一種就是黃金箭。黃金箭代表著炙熱的愛情,最恐怖的是它無可抵擋,也無法化解。

  似乎適應了尼斯的粗大,那個女人開始聳動起來,她的屁股上上下下將他那根東西吞進吐出,時不時的她還會震動幾下臀部,或是用陰道底部那張小嘴含住他那碩大的龜頭吸吮咀嚼。

  這絕對是一個厲害的女人,換成其他男人,恐怕頂多五、六分鐘就會被她嚼得連渣滓都不剩。

  尼斯現在有點相信這幫女人真的想要考驗他一番,要不然怎麼一上來就是禍水級的尤物?

  他不甘示弱,腰也用力挺動起來,每一次都深深插入那個女人的陰道最深處,撞一下,再磨一下。

  啪啪的皮肉拍打聲響徹整個小客廳。

  過了半個多小時,那個女人漸漸慢了下來,她的呼吸變得沉重,陰道也開始一鬆一緊起來,還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她的嘴巴明顯被捂著,顯然是不想叫出聲,以至於讓他知道身份。

  尼斯也感覺刺激到了極點。

  以往能夠把他逼到這個程度的就只有伊蓮娜,不過伊蓮娜只是陰道強勁有力,性技並不怎麼樣,這個女人卻是天賦異稟,技巧也沒話說。

  就在他感覺快要到達極限、同時也感覺那個女人已經到了極限,會比他更早一步崩潰的時候,突然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

  一切都和剛才一樣,隨著欲念消失,他的體內湧出無限的生機。

  “真是這樣。”

  “我真的感覺自己年輕了。”

  “這和……有關,到得越多,收穫越大。”

  “這陣光雨確實比剛才大了許多,而且效果更加明顯。”

  女人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她們倒也不怕聲音傳到外面去,因為小客廳四周都有隔絕法陣,她們早就啟動了法陣。

  “快,快,快,下一個。”一個女人焦急地嚷嚷著。

  尼斯立刻感覺到,他的性器從剛剛熟悉的地方出來,又進入另一個泥濘而又深邃的洞穴裡。這又是另外一種滋味。

  沒有剛才那個女人的“重巒疊嶂”,卻有著一種詭異的吸力,四周軟肉緊緊吸住他的那根東西,不管是插入還是拔出,都顯得特別費力。

  費點力倒是沒什麼,問題是那強勁的摩擦力讓他有些受不了。

  尼斯現在才想起來,小客廳裡全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不能再這樣被動了。他一下子坐直身體,隔著裙子抱住那個女人的屁股。

  屁股很大,渾圓,而且綿軟,肯定生育過。兩腿肌肉沒有絲毫鬆弛,屁股挺翹,陰阜肥厚而又飽滿。這又是一個極品尤物!

  尼斯有些粗魯地把她一下子按到了底,碩大的性器在她陰道底部的小嘴裡面鑽了兩下。他的耳邊立刻響起銷魂的呻吟之聲。

  這個女人來不及掩住嘴巴,強力的衝擊和致命的快感,讓她忍不住發出聲音。

  尼斯不再客氣,他一下子拔了出來,然後再一次頂到底部。他的右手也不客氣,漸漸地插入女人的臀縫裡。

  強烈的刺激讓那個女人的身體往後倒了下去,好在旁邊的同伴立刻托住她,並且幫著她捂住嘴巴,把那銷魂的尖叫聲堵了回去。

  一進一出,一抽一插,主動進攻的時候刺激感沒有那麼強烈,不過他此刻幹的這個女人,顯然比剛才那個更難對付。

  剛才那個是攻擊型的,有著絕頂的“名器”,性技也高明,以往和其他男人做愛的時候,十有八九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讓男人交貨。正因為如此,她的承受能力就不怎麼樣,一旦不能擊倒對手,就只能被對手擊倒。

  現在這個卻是攻防一體,不管他如何狠插,那綿軟如泥的陰道都能夠承受住,而且黏住、吸緊,用強勁有力的摩擦和不緊不慢的扭絞給予他難以形容的快感。

  她就像是一處流沙,一個泥潭,男人一旦陷入進去,只會越來越往下沉,最終被徹底吞沒。而她自己雖然一上來就顯得情難自禁,身體變得綿軟無骨,肌肉不停地顫抖著,好象下一刻就要崩潰似的,但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她仍舊是這個樣子,只是陰道裡傳來一陣陣痙攣。

  尼斯暗自歎息:“安娜的親戚盡是一些這樣的極品,不知道這個丫頭將來會不會也變成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妖精”。他正這樣想著,突然聽到有人輕呼了一聲:“他們出來了,正往這邊過來,快,堵住他們,別讓他們進來。”

  尼斯嚇了一跳,他立刻要拔出來。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旁邊的幾個女人同時纏住他,不讓他動彈。

  “放心,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他們進來。”那個貴婦在尼斯耳邊輕聲說道。

  走廊口響起一陣腳步聲,男人們剛剛從會議室裡出來,他們聽到僕人們報告,尼斯已經到了,立刻跑了過來。

  剛到小客廳門口,他們就看到貴婦從小客廳裡出來,她順手關上了房門。

  “尼斯是不是在裡面?我們有點事要和他談談。”切爾哈蘭總督當然不會想到,自己的准女婿正當著女兒的面,和一大堆女人做愛。

  “現在不行,我們也有重要的事和他談……非常重要。”貴婦毫不相讓。

  “親愛的,別鬧,這件事關係到伊比利斯的安定,處理得不好的話,會有大麻煩的。”矮個子男人嚷嚷道。

  “我們正在談論的也是很重要的事,也關係到伊比利斯的安定,如果處理得不好的話,也會有大麻煩的。”那位貴婦微微彎下了腰,盯著自己丈夫的眼睛。

  矮個子男人很丟臉地倒退兩步,他感覺到妻子的身上散發出一股煞氣,一股很強烈的煞氣。

  “能告訴我是什麼大事嗎?”切爾哈蘭總督耐著心問道。

  “親愛的哥哥,你能告訴我‘歲月無痕,是什麼嗎?”貴婦一隻手搭在總督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在丈夫的頭頂摸了摸,就仿佛在摸一隻小貓小狗。

  矮個子男人立刻打了個哆嗦,臉變成了菜色。

  貴婦很溫柔地湊到丈夫的耳邊,然後用異常冰冷的語氣說道:“回去之後我再問你,之前為什麼不肯說實話?為什麼以前不告訴我有這樣的好東西?”

  “歲月無痕?什麼歲月無痕?”總督夫人走了過來,身為這裡的女主人,她一直陪著丈夫,所以並不知道那天的事。

  “不,沒什麼,親愛的,沒什麼。”總督連忙轉過身來,他現在顧不上什麼伊比利斯的安定了,對於他來說,家庭的安定才是最重要的。

  “我沒說錯吧?”總督朝著身邊的親戚們問道。

  “是啊,是啊。”矮個子男人一邊擦著汗,一邊點頭。

  知情的那幾個人也都一樣,一個個只想遠遠避開。

  “這次的事,根本就是那幫人無理取鬧。”

  “不能讓他們得寸進尺。”

  “這是佈雷西亞家和德爾特瓦家的家事,如果這一次我們服軟了,那麼以後就會形成慣例。”

  男人們開始轉移話題,不過,這也不能算轉移話題。

  原本他們找尼斯,是因為他們覺得尼斯比較容易搞定,他們打算讓尼斯退一步,使得事態不會進一步激化,頂多事後再用別的辦法補償尼斯。但是現在,他們突然發現尼斯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安排,給自己找了一群女人做盟友。

  女人是弱者的代名詞,但是在涉及到某些事的時候,女人絕對會變得強悍而又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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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 第一章 連環刺殺

  外面寒風呼嘯,鵝毛大雪飄搖落下,小島上卻一片忙碌的景象。

  一大清早,僕人們就在打掃大廳,把裡面的東西全都挪開,像餐具架之類的,都被挪到了角落,椅子靠牆放著,桌子則都搬到外面去,大廳的正中央完全空了出來。

  一卷卷紅地毯被抱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鋪在地上,老管家就在旁邊盯著,地毯拼接得不好,很容易出洋相,這關係到德爾特瓦家的顏面。

  僕人們在忙碌著,伯爵夫妻倆卻悠閒地坐在花圃裡的長椅上休息。雖然天色陰沉沉的,沒什麼太陽,但在花圃裡還是比房子裡暖和許多,而且這裡的空氣也清新得多。

  尼斯在一旁澆花,他拿著一隻大水壺,就和一個普通人一樣往花上灑水,而不是用魔法搞定。

  “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老伯爵一直在觀察尼斯,有的時候他覺得尼斯比他更像一個老頭,不過他最感到奇怪的不是這一點,所以他忍不住問道:“做一個牧師有什麼好?居然讓你捨得下安娜那樣可愛的女孩。”

  “我又沒放棄安娜。”尼斯放下了水壺。

  “雖然結婚,卻不能成為她的丈夫……”老伯爵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身為一個和佈雷西亞家族關係密切的人,同時也是格薩城邦聯盟的一員,他應該對尼斯的決定感到高興才對,因為這避免了很多紛爭,但是幾天來,他和尼斯相處得不錯,多少替尼斯感到惋惜。

  “我和安娜在一起,並不是看中她的家世,當初我遇上她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份。”尼斯說道。

  “聽說過。”老人笑了起來,那個小丫頭沒事往戰場上跑,半路上被俘虜的事,雖然被切爾哈蘭總督封鎖了消息,但是這個圈子裡的人,全都或多或少聽到過一些。

  “我無法理解,你圖些什麼?難道期望自己有朝一日成為教皇嗎?”老太太在一旁問道,幾天接觸下來,她也已經確認,尼斯真的對兩家的頭銜和地位不感興趣,更不想脫離教會。

  要說尼斯是上帝的虔誠信徒,看上去又不像,老太太認識不少虔誠信徒,知道真正的虔誠者是什麼樣的。

  “我想看看自己能夠闖出多大的成就?”尼斯說道。

  “什麼意思?”老伯爵的興趣也被勾了起來。

  尼斯放下了水壺走了過來,逕直坐在伯爵夫妻的對面:“我希望自己能夠在二十五歲之前踏足超階境界,而且是在神術、魔法、武技三方面都有所成就,最終開創出一個流派。”

  伯爵夫妻倆聽到這話,反應完全不一樣。

  老太太如墜雲霧之中,她是標準的賢妻良母,並不是安娜這樣從小當做繼承人培養的異種,更不是瑪格麗特這樣智謀型的人物,所以聽不懂尼斯在說些什麼。

  老伯爵聽懂了,他沉思不語。好半天,他終於接受了這種說法。

  幾天來,他親眼看到尼斯把大部分時間花費在修煉上,連晚上的時間都不浪費,前半夜冥想,後半夜祈禱。

  同樣他也注意到,尼斯正在融合神術、魔法、武技、煉金術和其他一些體系的秘術。

  老伯爵雖然是個騎士,對魔法並不是很瞭解,但是基本的見識還是有的,完全能夠猜到尼斯如果真的搞成了,並且成功踏足超階,前途絕對無可限量。

  “這有什麼意義嗎?”老人搖了搖頭,他不太看中個人的武力。

  除非達到聖階,要不然個人絕對沒有能力抗衡一方勢力,而達到聖階的難度之大,讓人連想都不敢去想。

  “我還沒說完。”尼斯道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擁有強悍的實力是為了自保,也是為了建功立業打基礎。”

  “建功立業?”老人有些不太明白了,要說這是小孩子的夢想,自己的這個“外孫”,顯然不應該算在普通的小孩子裡面。

  “很多人把術赤兀露絲人稱作為阿提拉的後代。九個世紀之前,阿提拉帶著他的騎兵從東面而來,當時生活在北方的各族,被這位王驅趕著不得不南遷,使得南方曾經強盛一時卻早已經變得腐朽和衰弱的龐大帝國,瞬間就崩潰了。”

  “歷史有的時候,總是驚人地相似。一個世紀之前,術赤兀露絲人來了,他們打敗撒拉森人,很多撒拉森人不得不往西遷徙,聖城因此而陷落,東部各國都感到吃緊。恰恰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夠聯合各國抵禦撒拉森人的教廷,突然出了事……”尼斯並沒有直說他的想法,而是談論著局勢。

  老人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你的意思是,歷史會重演?”

  “有人看到另一座千古名城被攻陷。”尼斯稍微露了一點口風。

  這是賽門老人看到的未來,他還看到東部各國的陷落,和撒拉森人的東進,那真的和九百年前的前帝國崩潰時的景象,沒什麼兩樣。

  老伯爵稍一思索,立刻驚問道:“那座千古名城是君士坦丁堡?”

  尼斯沒有說任何話,預言絕對不能輕易透露,要不然會產生一連串的牽連,最終禍及己身,所以預言家說話大多說一半,藏一半。老伯爵能夠猜中,是他的本事,尼斯絕對不會給出肯定的回答。不過沉默也應該算是一種回答。

  老伯爵頓時認真起來,他知道尼斯精通預言術,又是教會的人,還有艾瑪爾紅衣主教這層關係,很可能知道一些內幕消息。

  “你在那位王子身上投資,難道是想趁亂立國?”老伯爵開始亂猜起來。

  尼斯有些意外,老人居然會把他的話和君王野心連系在一起。他所說的建功立業,是打算建立一個獨立的教派,在北方擴展影響力,盡可能地削弱教廷的勢力,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能夠讓教廷像前帝國那樣消亡。

  尼斯可沒打算建立什麼國家,不過他不打算解釋,這個誤會的存在,至少可以消除伯爵夫妻倆的疑慮。

  入夜,一部部冰橇朝著小島駛來。

  在河灘旁的冰面上,已經停著長長一排冰橇,這些冰橇全都華貴異常,可見冰橇的主人個個身份不凡。

  小島上的莊園裡,更是熱鬧而又擁擠,大廳之中一片喧嘩聲。人人都穿著盛裝,有的人在大廳裡跳舞,不過更多的人在旁邊聊天。

  老伯爵領著尼斯到處轉,把尼斯介紹給每一個到場的賓客。

  這就是一種宣佈儀式,告訴別人,尼斯是老伯爵的外孫,現在也成了德爾特瓦家的成員,等到老伯爵死後,他將繼承德爾特瓦家的家名。

  對於尼斯來說,只是把名字改一下,他以前叫尼斯。荷特。康塞爾,現在變成了尼斯。康塞爾。德爾特瓦。

  事實上,在來這裡之前,受到邀請的賓客都已經知道這件事,連德爾特瓦家簽署的那個協定的細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協議裡面,尼斯只是盡義務為德爾特瓦家留下一個繼承人,老伯爵死後,他名義上繼承一切,實際上都是虛的,他不能動用德爾特瓦家的任何財產,包括不能把德爾特瓦家的領地賞賜給其他人,不能隨意插手德爾特瓦家的原有的產業。

  正因為如此,這次將那麼多客人請來,除了把尼斯介紹給大家,另一個目地是老伯爵打算把一部分產業賣掉。

  他打算賣掉的是商行,以及他在別家商行的股份。

  如果不賣掉的話,將來他死了之後,按照協議,尼斯不能插手這些產業,久而久之,德爾特瓦家的商行肯定會被人裡應外合,一點點蠶食掉,那些股份也是一樣。

  賣掉商行和股份得到的錢,將會被全部用來購買土地。

  這時候就顯示出土地的價值了。

  土地和土地的出產,最不容易被人做手腳,就算有人想搞鬼也很容易被發現,雖然尼斯不能插手土地的經營,但是他有監管權。

  “你自己去玩吧,去結識一些和你差不多年齡的人,沒必要和我們這些‘老頭子’待在一起。”老伯爵帶著尼斯轉了一圈,覺得有必要認識的大人物都已經見得差不多了,終於給了尼斯自由。

  此刻的大廳裡面,一個個圈子涇渭分明。

  這些“老頭子”全都站在一旁聊天,年輕人要嘛在跳舞,要嘛擠在兩個角落,一邊是男的,一邊是女的。

  尼斯其實更喜歡和這些“老頭子”在一起,或許是因為經歷得太多,他總感覺和他年齡差不多的人都太膚淺了。

  可惜,他不過去不行。

  在女孩子聚集的那個角落裡面,安娜小公主被眾星捧月般地圍攏在中間,今天的她打扮得格外漂亮。

  看到尼斯過來,小公主眉開眼笑地說道:“為了等你,我拒絕了十幾個人的邀請,你要補回我。”

  “這證明你非常有魅力。”尼斯不擅長交際,但是對付女人卻很有一套,恭維話張嘴就來。

  他正打算邀請安娜跳舞,旁邊一個金色卷髮的女孩子突然問道:“你沒覺得自己的損失太大了嗎?你什麼都沒有得到。”

  尼斯看了那個女孩一眼,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顯然她也為此而自傲,甚至帶著一些微逼人的感覺。

  這個女孩對他到是沒什麼惡意,當然,也沒什麼善意,如此直截了當地問這樣的問題,顯然她聽到過什麼風言風語。

  “我只是盡義務,德爾特瓦家沒什麼東西能夠讓我貪圖的。”尼斯聳了聳肩。

  旁邊一個女孩立刻替尼斯解釋:“他根本不需要,因為他很富有。”這個女孩是安娜小公主的一個親戚,當初在小客廳裡,就對尼斯充滿了興趣。

  “不,我現在欠著一大筆債,很大很大一筆債。”尼斯糾正道,他不是不領情,也不是刻意低調,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炫耀。

  “哦!你還欠了一大筆債?怪不得……呵呵。”一群和尼斯年紀差不多,或者稍微大一些的年輕人,從對面那個角落走了過來。

  這群年輕人顯然不是一起的,走在前面的人,尼斯一個都不認識,跟著後面的人,大部分是安娜的那些堂表兄弟,前者顯然是來找麻煩的,後者則等著看熱鬧。

  那天在小客廳裡,安娜的一個表弟當場出醜,回去之後,這些傢伙都被自家的大人教訓了一頓,但也知道了尼斯的底細。

  “你不會真的是為錢,才找上德爾特瓦家的吧?”那個金髮女孩故意說得很大聲。

  尼斯根本睬都不睬這些人,事先連對手的底細都沒有打聽過,就貿然出手的莽撞傢伙,根本就不值得他在意。

  “你不敢回答嗎?”那個金髮女孩緊抓著這個問題不放。

  “這是誰家的千金?”尼斯低頭問小公主。

  “你想要我幫你介紹?”安娜眨著眼睛反問道。

  “我只是在想,過了年之後,就要重新確定合作商行的名單,到那個時候,我會特意關注一下。”尼斯笑著說道。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周圍的這些年輕人全都聽得懂。伊比利斯的貴族都不是整天埋頭在農田裡的土財主,每家都有商行,是貿易在維持著他們的奢華和體面。

  “你能夠影響的是德爾特瓦家的商行?還是佈雷西亞家的商行?我不太清楚,你是否有這個資格?”金髮女孩蔑視地看著尼斯。

  “他有自己的商行,和自己的港口,他對德爾特瓦家的影響或許不大,但是對我家就不同了,作為我父親最重要的合作夥伴,他的建議,我父親絕對會聽。”小公主插嘴道,她一直在旁邊看笑話,直到現在才介入。

  這個回答,顯然超出了那個金髮女孩和另外幾個男孩的預料,他們幾個全都呆愣愣地站在那裡。

  扔下這群不懷好意,卻沒有弄清楚情況的年輕男女,尼斯拉著小公主到了大廳的中間,兩個人自顧自地跳起舞來。

  在一旁,那個替尼斯說過話的女孩,淡淡地嘲諷著金髮女孩:“你其實應該提身份、地位和家世,這些是他的弱點,但是你偏偏提錢,一說到錢,整個伊比利斯都未必有人敢說比他更加富有。”

  “你在開玩笑?”金髮女孩根本沒當真。

  另外一個女孩笑了起來:“你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在南方他也算是一個傳奇人物。”

  連傳奇人物這樣的說法都出來了,那些想找碴的年輕男女頓時一驚,他們轉頭看著站在後面的那幾個安娜的堂表兄弟。

  一個小胖子連忙解釋道:“最近風傳得很厲害的細白砂糖,就是他搞出來的,他的商行壟斷著這項貿易,又因為他最初是和撒拉森人做生意,撒拉森人用絲綢和香料換他的貨,所以他確實有錢。”

  那個金髮女孩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起來,後面跟過來的幾個男孩也是一樣,他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來這裡之前,大人們警告他們別惹事。

  音樂仍舊在演奏著,大家也仍舊在跳舞。

  不知道跳到了第幾支舞曲,就看到一個僕人走了過來,他走到尼斯的身邊輕聲說道:“老爺有事請您過去一下,有幾位爵爺想問您點事。”

  尼斯轉頭看了一眼。

  那群老頭子都已經不在大廳裡面了。

  “在哪裡?”尼斯問道。

  “他們在花圃裡。”僕人低聲地說道。

  尼斯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了,然後很抱歉地對安娜說道:“我要先失陪一下。”

  “沒什麼,我也有點累了。”小公主這段日子變得非常淑女,要是以往的話,她肯定抱著尼斯的肩膀一起跟過去。

  離開大廳,尼斯在走廊的窗口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花圃裡圍坐著一群人。

  仔細觀察了片刻,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沒有人注意到,此刻的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他的神情變得異常冷漠,目光則像刀子一般鋒利。

  一陣談笑聲從花圃裡傳了出來,尼斯看到老伯爵朝著他招了招手。

  花圃也有一道門,一進去就感覺到裡面溫暖得多。

  這就是花圃的好處,地板底下鋪著一尺厚的浮石和一尺厚的礦渣,不但能夠隔絕大地的陰寒,白天還能吸收熱量,到了晚上再慢慢地釋放出來,比燒著壁爐的大廳還要暖和。不只是暖和,空氣中還散發著一縷淡淡的清香。

  “外公,有什麼事嗎?”尼斯一邊問,一邊朝老伯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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