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珊瑚】 大隱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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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第五章 綢繆

　　嘹亮的軍號聲打破卡農的沉寂。

　　國王的軍隊一字排開，隊伍裡的牧師開始替騎士和士兵加持各種增益神術。

　　城頭上，安德魯希亞手下的牧師也準備替這邊加持神術，但是還沒等他動手，尼斯已經出手了。

　　隨著一堆卷軸化為飛煙，城頭上閃起一片五顏六色的光芒。

　　這些神術籠罩的範圍極大，都快趕上主教施法的程度。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效果，是因為眾人的腳下，不知不覺中蔓生出一片墨綠色的藤蘿。

　　這是尼斯在“生命造物術”的基礎上再創的新魔法，名為“藤蘿神殿”。

　　尼斯最後釋放出的是“意識連接”，幾乎在一瞬間，受到這個神術的影響，所有人眼睛裡都多了紅色的圓點。

　　現在的尼斯和一年前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不但實力提升許多，還在精神魔法上花了很多功夫，“意識連接”恰恰就是精神魔法。

　　用不著說明，也用不著訓練，幾乎在一瞬間，受到這個魔法影響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應該怎麼做。士兵們抬起已經上弦的十字弓，騎士們則把長弓拉滿，將箭矢扣在弓弦上，負責發射弩炮的人同樣也對準紅點。

　　對面那三個騎士立刻發現自己被鎖定了，而且鎖定他們的人有很多，即便對自己有著絕對的信心，他們也感覺很不好受。

　　哈納斯強打起精神來，朝著身後喊道：“這是你們的機會，安德魯希亞是國王陛下心頭最大的刺，只要幫陛下把這根刺拔了，你們所有的人都會加官進爵，獲得豐厚的賞賜，我宣佈第一個進入鎮裡的人將會得到三倍的獎賞。”

　　那些士兵頓時大聲歡呼起來，他們用力敲打著盾牌。

　　看到自己成功激勵了士氣，哈納斯從隨扈的手裡接過騎士槍，撥轉馬頭，朝著鎮的大門一指，大喝道：“給我沖。”

　　八百名士兵盾牌相接排成一隊，朝著鎮門氣勢洶洶地沖了過去。

　　哈納斯一馬當先，另外兩個大騎士一個手持戰斧、另外一個張弓搭箭緊跟在後面，再後面還有六十幾名騎士。

　　在這種小規模的戰鬥中，士兵其實是擺設，真正能夠決定勝負的還是那些騎士。

　　哈納斯三人敢於冒險，是因為他們這邊大騎士多一個，騎士的數量雖然稍微少一些，但是平均等級反倒更高。

　　當哈納斯三人靠近鎮門還有百米的距離，城牆上突然響起一陣弓箭聲，數千支箭矢如同冰雹一般飛了過來。

　　哈納斯將手中的騎士槍淩空一劃，頓時一道無形的牆擋住十米長的一片區域，用戰斧的多布裡將戰斧當做蒲扇猛地一揮，一陣大風卷過，又接下一小部分箭矢。

　　不過這三個人再厲害，能夠擋住的範圍也有限，大部分箭矢仍舊命中目標。

　　所有的箭都射得很准，可惜一大半都釘在盾牌上，只有很少一部分射中大腿，卻也被低垂及膝的鎖鏈甲擋了一下，只造成一些不太嚴重的傷害。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箭矢都被擋了下來，由弩炮射出來的箭矢就沒辦法擋住，哪怕射在盾牌上，也都輕而易舉地連人帶盾牌一起打穿，還有一些箭矢從防禦的空隙部位鑽了進去，射死了十幾個人。

　　突然，“碰碰碰”一連串輕響，五枝箭矢從城頭上飛射而出，它們還沒有飛到目標地點，就在半空中散開，化作無數纖細如牛毛一般的寸長細刺。

　　對面的士兵根本來不及反應，再說他們也沒遇過這樣的攻擊，很多人都被那纖細的利刺紮進臉、大腿之類的地方，能夠擋住箭矢的鎖鏈甲，對這些細刺一點作用都沒有。

　　“有毒。”

　　“我的臉。”

　　“我看不見了。”

　　被刺紮中的士兵慘叫著倒在地上，刺上的劇毒不但毒性強，而且發作迅速。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隊形一下子亂了。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波箭矢飛了過來。這一次結果比剛才更好，沒有隊形，防禦就處處是漏洞，幾乎一大半的士兵都被細刺紮到，越來越多的士兵倒下。

　　城頭上，尼斯放下手中的弓箭，他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這些箭矢是尼斯最新的成果，其中關鍵就是從吉斯特貝爾那裡學來的魔法陷阱技術。這招對施法者一點用處都沒有，最簡單的防護屏障都可以把它們擋下來，但是對普通人和不會鬥氣的騎士絕對管用。

　　國王的軍隊還沒有靠近圍牆，就已經傷亡慘重，這讓安德魯希亞的士兵們一個個歡呼雀躍。

　　哈納斯怒不可遏，他並不指望普通士兵能夠派上用場，但是一上來就吃這麼大的虧，絕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帶著滿腔的憤怒，哈納斯催動戰馬朝前狂奔，拿戰斧的多布裡緊隨其後，只有阿斯科爾在後面用弓箭支援。

　　一百米的距離對這些人來說，也就幾秒的時間。

　　城頭上的騎士已做好戰鬥準備，他們不打算讓對手靠近城門，立刻有兩個大騎士跳了出去。這兩個人一個用雙劍，另外一個用煉枷。

　　用雙劍的大騎士對上哈納斯，此人速度快疾如風，兩把長劍根本沒有其他動作，只有刺，不停地刺，那閃爍的劍光如同漫天的繁星。

　　哈納斯的槍法則是另外一種風格，速度並不快，所到之處就像布下一道看不見的牆壁，明明是武技，卻給人以力場護盾的感覺。

　　和這邊相比，另外一對就完全是力量與力量的交鋒，戰斧和煉枷都是重型兵刃，靠的是以力壓人，那把戰斧飛旋如風，明明是一件重武器，在多布裡使來，卻像是一把輕刀，上下翻飛，靈動到極點，這是“舉重若輕”的法門。煉枷則是另外一種風格，如同滾石碾壓，每一下都激得空氣發出震耳的爆鳴，每一擊仿佛要把對方碾成肉泥，沒有絲毫技巧，追求的就是純粹的“重”。

　　阿斯科爾這個大騎士，他並沒有加入強者與強者之間的戰鬥，而是一箭朝著城頭射來，他的目標居然是瑪格麗特。

　　尼斯隨手一拉，把瑪格麗特拉到身後，他的另外一隻手揮出一根極細的銀絲。

　　這玩意是尼斯的劍，之前對付刺客的時候曾經用過一次。

　　尼斯以前用的是軟劍，這根銀絲可以說是最極致的軟劍，不可能比它更輕更軟了。但是在他的手裡，銀絲卻是筆直的，無論硬度還是韌性絕對不差。

　　銀絲擋住飛來的箭矢，尼斯打算把箭引偏，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一箭潛勁很大，他有種螞蟻撼樹的感覺。

　　尼斯的腦子裡瞬間閃過布萊克的天弓秘術，不過這個念頭稍縱即逝，他看過布萊克出手，這一箭雖然神似，但是細微之處又有很大不同。

　　就在這一愣的工夫，第二枝箭迎面射了過來，這一次箭矢是沖著他來的。

　　尼斯更加確信眼前這個大騎士和布萊克無關了，布萊克修煉的天弓秘法，出手也可以很快，但那是事先有所準備，蓄力、發射，一氣呵成，瓦蒙就是死在布萊克的師兄手裡，死在連續射出的兩箭之下，但是這種連射有很大的限制，絕對不可能中途改換目標。

　　一想到這，尼斯越發確定此人和他意識之中的武者之魂一樣，都是另闢蹊徑，走上和天弓一脈同樣的路。

　　不過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尼斯身形疾閃，他的身上早就加持“加速術”和“急速快攻”，速度快如閃電，瞬間避開這一箭。、在閃避的同時，他從腰際摸出一張卷軸。

　　一邊發動卷軸，一邊閃避著迎面而來的箭矢，此刻控制著尼斯身體的是武者之魂，開戰之前他就已經用了“戰魂復蘇”。

　　從伊比利斯回來之後，尼斯一直都很忙，但是每天仍舊抽出至少四個小時研究“戰魂復蘇”的奧妙，他已經發現同時加持“輕靈術”、“加速術”、再運用“急速快攻”，他勉強能夠達到武者之魂當年的速度。

　　也正是這個原因，讓他產生表現一下的欲望。

　　此刻他攥在手裡的是一隻黑漆漆的卷軸，不過他沒打算用這張卷軸對付放冷箭的阿斯科爾，而是直接打在哈納斯的身上。

　　這叫以牙還牙，用冷箭對冷箭，卷軸裡封印的是失神詛咒。

　　哈納斯的身體頓時晃了一下，失神詛咒打中了他，但是這個傢伙的實力夠強，居然沒有倒在地上。

　　和哈納斯交手的那個用雙劍的大騎士立刻搶攻上去，他經歷過八年前的戰爭，知道這種時候不能講究騎士風度。

　　可惜還沒等他動手，阿斯科爾如雨點般密集的箭矢就朝著他而來，逼得他左躲右閃。

　　“要幫忙嗎？”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也有些手癢。

　　“你早就該出手了。”尼斯鬱悶地說道。

　　吉斯特貝爾哈哈一笑，緊接著遠處傳來一聲轟鳴，阿斯科爾的腳下瞬間炸開，他騎著的戰馬被炸得血肉橫飛。

　　這是吉斯特貝爾在開戰之初設下的魔法陷阱。

　　可惜阿斯科爾的反應實在太快了，他居然及時跳起身來，避開最致命的衝擊波。

　　一看到目標沒被炸死，吉斯特貝爾感覺很沒面子，他立刻把雷珠灑了出去。這個傢伙同樣陰狠毒辣，而且不講規矩，他的雷珠分別朝著三個大騎士打去。

　　一陣轟鳴聲響起，那三個大騎士被炸得灰頭土臉。

　　哈納斯帶來的魔法師和牧師連忙上來支援，但是迎接他們的是一連串箭矢，這些箭矢淩空散開，化作無數纖細的毒刺。

　　“殺。”哈納斯大吼一聲，他知道自己失算了。

　　哈納斯的喊聲剛剛落下，一道閃電破空而至。

　　這絕對不是吉斯特貝爾打出的閃電，這道閃電有十米長，顏色深紫，而且筆直。

　　哈納斯雖然早有防備，騎士槍在身後一劃，布下一道氣牆，卻仍舊阻擋不住那道閃電。他匆忙中轉了半個身體，避開背心致命的部位。

　　那道紫色閃電打穿他的肩膀飛了出去。

　　知道自己受傷，哈納斯越發亡命狂奔。

　　可惜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魔法，突然他感覺脖頸一陣刺痛，這一切毫無徵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受傷的，但是他知道這是致命傷，因為被割斷的是頸部動脈和神經。

　　卡農鎮變得異常忙亂，一部部雪橇從遠方而來，那場面和過年時候米諾伯爵那座小島有幾分相似。

　　不過氣氛卻完全不同，當初米諾伯爵的小島上充滿喜氣，而這裡，每一個到訪的人都沉著臉，顯得憂心忡忡。

　　最忙亂的還是那座城堡，大廳裡全都是從各地來的貴賓，安德魯希亞子爵的妻子和女兒們在招待這些人，而真正和安德魯希亞子爵關係密切的人，此刻全都在樓上的會議室裡。這些人也都認識瑪格麗特。

　　安德魯希亞子爵已經打定主意投靠瑪格麗特，自然把主位讓給這位“女王陛下”。

　　在場的人倒也沒有一個提出反對意見，他們來這裡就已經做出選擇，要推翻塞巴斯蒂安的統治，這樣一來，瑪格麗特將重登王位。

　　被邀請到會議室裡的人大多三、四十歲，但是也有幾個年輕的，其中一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對尼斯說道：“聽說哈納斯死在閣下的手裡，我很想見識一下閣下的風采。”

　　“有人向你挑戰。”坐在旁邊的莎莎笑著說道，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意味。

　　“開玩笑，我又不是騎士，我們比魔法？還是比神術？”尼斯聳了聳肩。

　　一年前的尼斯需要打出名氣，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可，肯定會接受挑戰，但是現在，他已經擁有卡奧尼，成為阿薩克斯實際上的掌控者，還在北地擁有一片真正的領地，根本就用不著別人的認可，自然也沒興趣玩這種遊戲。

　　“為什麼不能比，可以不需要任何限制。”那個年輕的騎士顯得異常堅持。

　　“你好象對自己很有信心。”尼斯上上下下打量著那個騎士，然後恍然大悟地說道：“你確實有這個資格，居然已經是高階巔峰，離大騎士只有一步之遙。”

　　“最後這一步不容易跨出，但是我有信心在二十歲前成為大騎士。”那個年輕的騎士自傲地說道。他說這話，顯然是對瑪格麗特而言，他希望能夠打動女王的芳心。

　　“為什麼不試試？”瑪格麗特轉過頭笑著對尼斯問道。

　　“你知道，我的那些手段是用來殺人的。”尼斯也知道瑪格麗特希望他借機會立威，可惜立威的同時也會樹敵，尼斯不想莫名其妙多一個敵人，而且是一個潛力極大的敵人。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來安排。”瑪格麗特有自己的打算。

　　“那好吧。”尼斯不再反對。

　　“就這樣決定了，現在我們來談正題。”瑪格麗特示意那個年輕的騎士坐下來，這才繼續說道：“塞巴斯蒂安已經準備好幾年，他和他的支持者已經完成軍隊的集結，我們如果不能把力量集中在一起的話，肯定會被各個擊破。”

　　“情況和八年前一樣。”安德魯希亞子爵在一旁插了一句。

　　眾人沉默不語，他們大多經歷過八年前的獨立之戰，很清楚是怎麼失敗的。

　　當年正是因為最初的慘敗，所有人都失去自己的領地，只能跟著安德魯希亞子爵逃進北方群山之中，將兵力集中在一起後，這才有了之後的反攻。

　　“我希望大家能夠暫時放棄自己的領地，一旦獲得勝利的話，我會給予補償。”

　　瑪格麗特做出承諾。

　　眾人一陣沉默，他們並不懷疑瑪格麗特的信用，但是讓他們做出決定確實很不容易，一旦放棄領地，他們就再也沒有退出的機會。一旦輸掉這場戰爭，就會一無所有。

　　好半天，一個獨臂老者猛地一拍桌子：“算我一個，謝爾蓋死的時候，我就已經看清楚了，不抗爭的話，遲早也是死路一條。”

　　獨臂老者的話觸動其他人的心弦。

　　“我也加入。”另一個安德魯希亞子爵也站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做出選擇。

　　“我們總需要一個集結地吧？難道再一次進山？”一個微胖的中年人問道。

　　“怪不得塞巴斯蒂安第一個就拿舍伍德山谷的女神戰士開刀，這是為了掐斷我們的退路。”安德魯希亞子爵恍然大悟，他現在有些後悔一開始對莎莎不理不睬了。

　　“恐怕山裡也不安全，敵人並不傻，不會再次犯同樣的錯誤。”瑪格麗特說道，“夏馬恩王國的任何一片土地都不安全。”

　　“您打算投靠哪個國家？”一位四方臉的領主不悅地問道。

　　其他人也一個個臉色難看，好不容易重新獲得獨立，現在夏馬恩人對任何其他國家都抱有戒心。

　　“不是投靠，而是結盟，我選擇的盟友也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位領主，一位身份非常特殊的領主，他很可能在十年或二十年後成為國王，但是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瑪格麗特說道。

　　“他現在給予你們幫助，將來你們要支持他登上王位。”尼斯在旁邊補充道。

　　果然，這話一說，底下的人沒有剛才那麼抗拒了。

　　“那個人是誰？”獨臂老人代表其他人問道。

　　“哥倫安特王國的二王子菲力浦殿下。”尼斯代替瑪格麗特回答。

　　“你是全權代表？”獨臂老人再一次問道。

　　“王子殿下不合適直接支援你們，這將是一次秘密結盟，你們可以使用我的領地，在那裡完成集結，進行磨合和重新武裝之後，再返回夏馬恩。”尼斯往裡摻了一點私心，他不打算讓這些人和菲力浦王子直接取得聯繫，一切都要透過他這個中間人。

　　同樣也在剛才那一瞬間，尼斯已做出決定，要讓玫瑰十字團也參與這場戰爭。

　　當初創建玫瑰十字團的時候，他們的目標就是成為聖殿騎士團那樣的組織，聖殿騎士團擅長經營，但是他們首先以強橫的武力著稱，而玫瑰十字團自從建立以來，一直都沒有經歷過戰火考驗，反倒是下面的商行搞得風生水起，時間久了，很可能會忘卻初衷。

　　“你的領地？”

　　“那位王子殿下可以給我們什麼幫助？”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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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格麗特連忙揮了揮手，阻止了這毫無秩序的場面，她代替尼斯說道：“他的身份可不低，他是伊比利斯德爾特瓦家族的繼承人，將來會繼承伯爵頭銜，在南方、插手進哥倫安特的王位紛爭，現在又捲進夏馬恩王國的內亂之中。”

　　眾人看著尼斯的眼神立刻變了。

　　這個世界上不乏那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他們游走於各國之間，利用手中資源，插手各國政局，在某些重要人物身上下注，以此獲取巨大的利益。

　　這類人一般都是五、六十歲的安德魯希亞子爵，四十歲都已經算年輕人，而尼斯顯然只有十五、六歲，居然就玩得了這樣的遊戲。

　　“我們可以得到什麼幫助？”獨臂老人再一次問道。

　　“我可以給你們的騎士提供最好的鎧甲，全都是金屬板甲，防禦力相當於中等魔法裝備，我還可以提供軍糧、衣服、被褥和箭矢，我和教會高層的關係不錯，可以招募一批牧師加入你們的隊伍。”尼斯早就想好了，給物資比給錢划算得多。

　　他還控制著一座港口，不久之前他又在菲力浦王子身上投資，在哥倫安特得到一塊封地。

　　瑪格麗特同樣擅長教會那套說話方式，從剛才那番話裡，很容易讓人認為尼斯有著一個伯爵家族作為後盾，所以能夠在南方有所發展，然後結識哥倫安特的王子，首先金屬板甲可以自己打造，這就省下一大筆錢。

　　軍糧有現成的，去年還在南方沒有北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想到要運一批糧食到哥倫安特，糧食雖然不值錢，但是在大半年被冰雪覆蓋的北方，卻是最重要的資源。

　　同樣箭矢也有一大批現成的，貝爾格還有專門的箭矢作坊，全力開工的話，一個月製造十萬枝箭矢沒有問題。

　　會議室裡大家交頭接耳，他們越發確信尼斯就是那種游走於各國之間的投機者。

　　“士兵也需要武裝。”獨臂老人說道。他說這話有些臉紅，這有點賴上對方的嫌疑，但是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如果沒有護甲的話，士兵的傷亡會非常巨大。

　　“去年腓特烈公爵和路易公爵開戰，我也參加了，據我所知，他們倆事先做了一年的準備，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為士兵準備護甲上，特別是鎖鏈甲，你們能夠等那麼長時間嗎？”尼斯不談錢的問題，只在時間上做文章。

　　尼斯當然不會當傻瓜，讓這些傢伙賴上自己，他肯替騎士的鎧甲買單已經夠意思了，騎士的數量畢竟有限，能夠有一、兩千名騎士已經是極限，士兵的數量就沒底了，他就算有錢，也沒必要這樣往外扔。

　　“如果我們花錢買呢？”安德魯希亞子爵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尼斯絕對不肯在士兵身上花錢，他更知道投資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不計代價往裡面投錢。

　　尼斯沉默了下來，他在思索。

　　如果對方自己付錢的話，這筆生意倒是可以做。

　　時間其實不是什麼問題，自己打造肯定來不及，但是他可以從其他人手裡收現成的鎖鏈甲，反正現在貝爾格的金屬板甲已經在哥倫安特出名了，很多人都想弄一副，只是沒錢，如果用一副金屬板甲換五件鎖鏈甲的話，肯定會有人願意。

　　“也行。”尼斯最終點頭了。

　　會議進行得非常順利，很多人把即將發生的戰爭看作是八年前夏馬恩獨立之戰的延續。不過，對於會議結果感到失落的人也不是沒有，比如莎莎就是一個。

　　其他領主全都建立攻守同盟，唯獨這群女神戰士被排斥在外面，顯然在領主們看來，她們是一群外來者。

　　尼斯暗自高興，這正是他希望的結果，要不然拉攏這群女人就要花更大的代價。

　　會議開了一個上午，吃過午飯，所有的人都被請到鎮邊的山裡。

　　瑪格麗特在一片山坡之上擺開場子。

　　地上的積雪已被清理乾淨，四周用掛滿旗子的繩索圍了一圈，作為場地的邊界，這片決鬥場長兩公里，寬一公里。

　　那個發出挑戰的騎士早已經換上一身厚重的盔甲，連戰馬都披上馬鎧，他事先肯定打聽過尼斯的能力，所以武器也帶得很齊全，準備了硬弓、長槍和一把劍；還特意讓人在比武場上放了一捆箭。

　　尼斯還是老樣子，一身軟甲，不過這一次他沒帶弓，因為他的箭矢都是特製的，用幾千根芒刺煉成，在命中目標之前會淩空散開，化為一蓬細密的刺雨，每一根刺上都帶有劇毒。想要臨時弄掉這些刺上的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隨著一聲號角聲響起，那個騎士把頭盔的面罩放了下來，他並沒有急著拿起武器，而是雙手朝天，嘴裡吟誦著什麼。

　　突然一道金光從他的身上射了出來，金光在他的身體四周形成一道薄薄的光膜。

　　尼斯暗自吃了一驚，他確實沒想到這個敢向他挑戰的傢伙居然不是普通的騎士，而是一個聖騎士。

　　聖騎士是能夠施展神術的騎士，也算神職人員，不過他們能夠娶妻生子，組建各自的家庭。

　　和牧師不同的是，聖騎士擁有的並不是聖力，而是神聖鬥氣，這東西很麻煩，不但需要虔誠祈禱，還要靠自己努力修煉獲得。

　　如果說牧師是走捷徑，可以靠收集信仰力換取聖力，快速提升境界，那麼聖騎士就是背著重物繞遠路，每進一步，需要花費的力氣是別人的好幾倍。

　　眼前這個傢伙能夠在二十歲不到就觸摸到超階的邊緣，即便是在騎士裡，也已經是天才，更別說是聖騎士了。

　　尼斯原本就對這個人挺重視，現在越發在意了。與此同時，他對勝利不再那麼有信心。

　　聖騎士一向有鐵烏龜的稱號，他們是很令人討厭的對手，這些人穿的是特製的神聖護甲，本身的防禦力就很強，上面還有需要起動的法陣，防護力可想而知。

　　另一個討厭的地方是，因為有神聖力量的保護，精神和詛咒這兩系無視防禦的魔法對他們的效果很差，幻術對他們也不怎麼有效。

　　尼斯第一次有無從下手的感覺，不過他絕對不會浪費時間，迅速地抽出一隻卷軸，打在那個聖騎士四周的地上。

　　那片地面看上去仍舊是老樣子，實際上在魔法的作用下已經柔軟如棉。

　　這是沼澤術，對付聖騎士的標準戰法。

　　聖騎士一個個都是鐵烏龜，砸不爛打不碎，所以只能想辦法困住他們，沼澤術、坑洞陷阱、流沙術、泥潭術等等魔法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佈置完隔離帶，尼斯又取了一隻卷軸打了出去，這一次換成一陣旋風圍著那個聖騎士不停地轉。

　　尼斯剛剛完成魔法，聖騎士卡文也舉起弓箭，不過四周的旋風讓他一時猶豫不決起來。弓箭是很方便的武器，同時也是被克制得很厲害的武器。他沒把握射中尼斯。

　　卡文想闖出去，戰馬剛剛走了兩步，蹄子就陷進軟泥裡。

　　聖騎士可不是牧師，並不會驅散術，對這類元素魔法根本束手無策，他能夠做的只有跳下馬來。

　　將神聖鬥氣密佈於腳底，卡文踩著軟泥往前跑，那如棉的軟泥居然沒有陷下去，只是留下一個不深的印痕。

　　這就是鬥氣的奧妙之處，如果修煉到大騎士境界，甚至能夠踩著水行走。

　　一沖出旋風籠罩的範圍，卡文朝著尼斯一箭射去，他的箭術很普通，不會連射，只是準頭不錯。

　　尼斯手腕一抖，銀絲將朝他飛來的箭矢撥到一旁，這枝箭矢沒有箭頭，就算命中也不會傷人。

　　銀絲一收，尼斯從魔法口袋裡抓出幾片豆莢一樣的東西。

　　這同樣也是尼斯最新的成果，它們原本是一種名為“鐵炮豆”的魔法植物，豆莢成熟的時候會爆裂開來，裡面的豆子最遠會被噴射到一公里外的地方。

　　這些豆莢裡沒有豆子，只有十根飛針，還是豆莢剛剛長出來的時候放進去的，豆莢的表面浮現著魔紋，它們大部分是天然生成，只有很少一部分由人工刻印。

　　這些“針莢”被取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啟動了。

　　魔法陷阱最大的好處就是啟動的速度超快，不需要念咒語，不需要結法印，不需要構建魔力迴圈。

　　只聽到砰的一聲輕響，十根飛針疾射而出，這些飛針原本都有劇毒，開戰之前，特意用淨化術把毒去除乾淨。

　　飛針細如毫毛，速度又快，根本無法看清，聖騎士卡門甚至都不知道對手已經反擊，直到身體四周的氣罩波動了幾下，激起一圈圈的漣漪，他才知道自己遭到攻擊。

　　氣罩是聖騎士獨有的技能，相當於施法者的防護屏障，所不同的是防護屏障會被驅散術破掉，氣罩不會。

　　飛針被氣罩擋下來，仿佛紮進了棉花之中。

　　看到自己的攻擊連一點效果都看不到，尼斯皺了皺眉頭，這個烏龜殼比他想像的更嚴實，根本連一點縫隙都沒有。

　　尼斯飛身後退，仗著自己輕靈快疾的身法，把對手遠遠地甩在後面。這也是他用沼澤術讓對手不得不放棄戰馬的原因。拉開到兩百米的距離，尼斯不再擔心了，那個傢伙的箭術只能算一般，超過百米就射不准了。

　　尼斯從魔法袋裡又取出一隻七寸來長的扁盒子。

　　這東西叫“刀匣”，製造原理和“針莢”一樣，裡面放著一把飛刀，外面的盒子是發射器。

　　兩者的差別就在於威力。

　　刀匣的表面密佈的魔紋流淌著一層光芒，那是魔力溢出的標誌。

　　雙手猛地一拍，被手掌夾在中間的刀匣發出刺眼的光芒。

　　一道金光從刀匣裡飛出來，瞬息間就到了卡文的面前。

　　剛才遭到攻擊的時候，卡文就已經對尼斯有所防備，拉開距離之後，他發現沒有戰馬的他，根本就追不上尼斯，即便有弓箭在手，也沒有任何意義，他乾脆把弓箭收了回去，換上一面盾牌。所以，金光剛剛閃亮，他就已經做好防禦準備，他的盾牌上同樣蒙上一層光芒。

　　那道金光如同活的一樣，居然避開卡文的正面，在即將撞上盾牌的一刹那，猛地一個折轉，朝著卡文的脖頸斬了下去。

　　讓尼斯意想不到的是，卡文居然早有準備，那面盾牌瞬間側轉，再一次把飛刀擋了下來。

　　兩邊的速度都快到極點，只看到一串火星飛濺，飛刀和盾牌相撞，刀尖瞬間破開盾牌的表面。

　　卡文手裡的盾牌連同鎧甲的護臂全都被割裂開來，他的手差一點保不住。他嚇了一跳，他一向都對自己的防禦力很有信心，現在他的信心有些動搖了。

　　遠處的尼斯看到一刀破盾，心裡總算安定下來。

　　一直以來，他都為缺乏致命一擊的能力而煩惱，現在總算有了一些自信。

　　刀匣的原理和天弓秘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刀是特製的，六寸長、三分寬，不過比一般的飛刀要厚很多，刀刃是用純鋼打造而成，刀身卻是薄鐵片外面裹著厚厚的鉛，所以異常沉重。這把刀從刀匣裡飛出來，速度絕對比最硬的重弩射出的弩箭還快得多。

　　重量和速度就意味著威力。

　　這把飛刀的威力不錯，可惜它是消耗型的武器。

　　尼斯把手上的扁盒子扔在地上，那上面已經多了好幾條裂紋，魔紋也變得暗淡不清，前端還有一些焦灼的痕跡，不過他隨手又取出一隻刀匣。

　　這玩意也是生命造物的傑作，是將“鐵炮豆”和“火神樹”融合之後的變異植物。

　　再一次使出刀匣，隨著光芒一閃，又一道金光疾射而出，朝著聖騎士卡文斬去。

　　盾沒了，卡文右手結印，他身體四周的氣罩瞬間鼓脹起來，他的左手反握著長劍。

　　飛刀撞在氣罩上，明顯停頓了一下，不過它畢竟不是那些輕若無物的芒刺，稍微被擋了一下之後，就破開氣罩切入進來。不過它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

　　卡文一劍將飛刀格擋開。

　　飛刀被打飛了，不過卡文的臉色也微微一變，飛刀上的潛勁震得他的手發麻。

　　還沒等卡文喘口氣，對面三道金光同時射來，而且在尼斯的控制下，三把飛刀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徑，一刀從左側直奔脖頸，第二刀從右側斜切軟肋，最後一刀畫出一道弧線，從背後飛了過來。

　　卡文腦門上的青筋暴起，他的臉變得赤紅，體內的鬥氣狂噴而出，他現在有些後悔發起這場挑戰。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實力不行，在他看來，他是輸在錢上。

　　卡文早已經認定，尼斯用的是某種類似卷軸的魔導器，可以瞬間發射，而且只能用一次，用完即毀。

　　消耗型的武器擁有這樣的威力，就不顯得奇怪了。用這種東西作戰，根本就是在燒錢。

　　“我不服！”卡文聲嘶力竭地大吼，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就在那一瞬間，原本朦朧暗淡的氣罩突然變得凝實起來，就像一隻玻璃罩子一樣扣在他的身體四周。

　　三把飛刀斬在這個全新的氣罩上，整個氣罩劇烈抖動起來，被斬中的地方光芒四射，就仿佛有光朝著那裡聚攏。

　　氣罩被斬破了，但是飛刀切入的速度比前面那一刀慢得多。

　　遠處的尼斯異常苦澀地看著這一幕，他暗自感歎對手的運氣，居然在千鈞一髮之際，激發出所有的潛能，突破了超階的瓶頸。

　　卡文只是高階聖騎士，還沒達到高階巔峰，所以突破瓶頸也不可能成為聖杯騎士，但是鬥氣實質化的好處絕對明顯，這個傢伙在同等級的聖騎士裡絕對沒有對手，而且將來他到了高階巔峰，再也不會碰到瓶頸，會暢通無阻的升為聖杯騎士。

　　“就算打成平手怎麼樣？”尼斯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只刀匣。

　　這其實已經是他所有的存貨了。

　　尼斯和卡文隔得這麼遠，聲音很難傳到對面，卡文也不可能看清他手裡的東西，不過旁邊觀戰的人卻透過事先佈設的法陣，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立刻將尼斯的提議傳到卡文那邊。

　　“好吧，就算是平手。”卡文對剛才那一擊仍舊心有餘悸，他雖然把三把飛刀全都擊飛了，但是手已經被震得失去知覺，而且鬥氣消耗了一大半。

　　卡文畢竟不是聖杯騎士。不管大騎士還是聖杯騎士，體內的鬥氣全都凝練如實體，而且帶有某種特性，他還遠遠做不到這一點。他全部的鬥氣凝練成實體的話，只能支援那麼一點點時間。

　　回鎮的路上，瑪格麗特和尼斯並肩而行。

　　“這個結果很不錯，你們兩個人中任何一個輸了的話，都不是一件好事。”瑪格麗特臉上滿是笑意。

　　“你早就知道他是聖騎士？”尼斯已經猜到為什麼瑪格麗特慫恿他們決鬥，顯然她早就意識到最後結果會是平手。

　　就像麻雀和烏龜交手，前者能飛能跳，快速靈活，但是攻擊力不夠；後者防禦很強，但是笨拙遲鈍，打上幾天幾夜也不會有結果。

　　“你恐怕沒有想到我有絕招吧？”尼斯指的當然是刀匣，他叫平手的時候，其實已經看出卡文沒鬥氣了，再發一刀的話，絕對可以給那位聖騎士一個永遠忘不了的教訓。

　　“我知道，戰鬥的節奏肯定會控制在你的手裡，而你不會下殺手。”瑪格麗特很瞭解尼斯。她知道尼斯要擴展自己的勢力，夏馬恩王國位在伊比利斯和哥倫安特之間，一旦在這裡站住腳跟，就可以把兩邊連起來，他的影響力就會變得非常巨大，所以他絕對不會給這裡的人留下殘忍好殺的印象。

　　如果情況相反，尼斯無法掌握戰鬥的節奏，瑪格麗特絕對不敢這麼做，她同樣也很清楚，卡文一旦佔據上風，絕對不會收手，他肯定會要了尼斯的性命。當然，這裡面也有一些私心，她是在報復，對尼斯在做愛的時候用那些下流手段的報復。

　　尼斯並不知道這些，此刻他仍舊思考著剛才那場戰鬥，突然他問道：“如果換成莎莎和那個傢伙交手，你認為誰會贏？”

　　之前國王的軍隊攻擊卡農鎮的時候，莎莎曾經出過手，那個叫哈納斯的大騎士是被尼斯和莎莎聯手殺掉的。雖然只是一擊，但那道破空而去的閃電讓尼斯無論如何都難以忘懷。

　　瑪格麗特沉吟半晌，她在腦子裡模擬著兩個人的戰鬥。好半天之後，她有了結論：“莎莎應該會贏……當然，前提是卡文沒有像剛才那樣突然爆發。”

　　“女神戰士奔跑的速度肯定沒我這麼快，也不可能像我這樣用沼澤術讓對方不得不下馬迎戰，她怎麼取勝？”尼斯問道。

　　“你忘了，她們不只是能把閃電凝聚在兵刃上，還可以凝聚火焰和寒氣，她可以讓地面凍結起一層寒冰，可以在半空中凝起一片寒霧，卡文的戰馬會滑倒、會凍僵，他同樣不得不從馬上下來。”

　　瑪格麗特說著看了尼斯一眼，要不是怕打擊到尼斯的信心，她肯定會讓莎莎和尼斯打一場。尼斯是一個暗器大師，大部分的暗器對他都沒用，能被他輕而易舉地擋下來，但是女神戰士的弓箭和標槍卻是例外。

　　尼斯同樣也默想著自己和女神戰士交手的場面。

　　當初在伊比利斯的時候，他就已經嘗過寒冰箭的厲害，知道這種帶元素特性攻擊的厲害。

　　“可惜，女神戰士攻強守弱，她們不像術赤兀露絲人從小長在馬背上，對於騎射，她們只能算馬馬虎虎，談不上精通，這樣一來機動力就差了一些。”瑪格麗特歎道：“要不然，八年前她們也不會遭受那麼慘重的損失。”

　　瑪格麗特的話，觸動了尼斯的心弦。要不是他運氣好，很早就弄到一張非常厲害的魔鼠皮，製成防禦力極強的輕甲，恐怕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威風。沒有這件皮甲，他的處境十有八九和女神戰士差不多。

　　既然想要收下這群女人，讓她們成為自己最強的助力，尼斯當然想解決這個問題。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腦子飛快地思索起來。

　　說到防禦力，最強的肯定是聖騎士，這群鐵烏龜穿著重甲，護甲上還有法陣，而他們的神聖鬥氣可以激發法陣，讓護甲的防護等級至少提升一個檔次。

　　從本質上來說，女神戰士和聖騎士是一樣的，都能夠從各自信仰的神靈那裡獲取一部分力量，又都不是神職人員，身上並不具有聖力。

　　所不同的是，聖騎士把來自神靈的力量用在防禦上，而女神戰士則用於進攻。

　　兩種選擇都很有道理。

　　女神戰士擅長遠端攻擊，遠端攻擊的缺點是殺傷力小，所以用神靈的力量補足缺陷，絕對是正確的選擇。

　　聖騎士擅長近戰，殺傷力足夠，自然用不著加強，所以神靈的力量都用來增強防禦力。

　　一想到這些，尼斯越發心動了，因為他和兩者也有些相似，如果能夠讓自己多幾分安全保障，他不介意成為一隻鐵烏龜。

　　“女神戰士怎麼調集魔法元素的？”尼斯問道。

　　瑪格麗特當然不可能知道，她打了個手勢把莎莎叫了過來。

　　尼斯和瑪格麗特周圍一米的範圍內和旁邊完全隔絕，所以兩個人才能肆無忌憚地說悄悄話。

　　等到莎莎靠近過來，尼斯把剛才的問題複述一遍。

　　莎莎立刻拔出身後的標槍，指著標槍的尾部說道：“我們的暗勁同樣也可以激發法陣。”

　　尼斯仔細一看，那裡果然篆刻著一圈魔紋，從結構來看，應該屬於神術法陣的範疇。

　　“你們沒想過把這種力量用於防禦？”尼斯問道。他這樣問，只是想知道是否有經驗可以借鑒。

　　“怎麼用於防禦？暗勁只對各種元素有效。”莎莎輕嗤了一聲。

　　尼斯低頭想了想，這話倒也沒錯，魔法裡元素類的防護屏障，除了土系，其他幾系都只能針對特定情況，比如“寒冰結界”對付的是火焰傷害；“灼熱火環”是讓人不敢靠近，避免被人近身；風系的結界則是用來對付遠程攻擊。

　　女神戰士能夠控制的元素範圍非常狹窄，只有閃電、火焰和寒氣，裡面沒有土元素，也沒有風元素。

　　突然，尼斯有了一個想法，他轉頭問道：“你們可以操縱寒氣，能不能化水為冰？”

　　“可以。”莎莎毫不猶豫地答道。

　　“你想用寒氣結成一層冰甲？”瑪格麗特立刻明白他的想法。

　　“身上穿著冰甲，我們自己豈不是先被凍個半死？”莎莎盯著尼斯，似乎在看著一個白癡。

　　“這問題不大。”瑪格麗特搶先說道，防寒比防禦攻擊要容易得多。

　　莎莎認真想了想，然後連連搖頭：“冰的防禦力不夠，分量也不輕。”

　　“我有辦法解決。”尼斯有著絕對的把握，他本來就沒打算只用冰解決問題。

　　尼斯知道有種叫“冰晶蓮”的植物，一旦凍結就會變得又硬又韌，而且魔性植物上面有天然的法陣，啟動之後會有類似“偏移護盾”的效果。

　　當初尼斯就是看到這種特性，所以對“冰晶蓮”產生興趣，因為他身上的護甲會把攻擊滑開，和“偏移護盾”非常類似，他曾經想過用“冰晶蓮”增強護甲的效果。

　　“冰晶蓮”還讓尼斯想到另外一樣東西。

　　有一種名為“寒冰戰車”的魔導器，就是以“冰晶蓮”作為主原料製造而成，“寒冰戰車”可以在平地上快速移動，而且所過之處會在身後留下一條冰的滑道。

　　這東西的實用性不強，因為魔力消耗太過巨大，魔力全滿的情況下也只能行駛幾十公里。但是它的後面如果跟著一群身穿寒冰戰甲的女神戰士，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那將會成為一支衝擊力驚人的兵團。

　　幾十公里的路程對於一場戰役來說，絕對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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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第一章 冰洞寶庫

　　平坦的冰原上橫臥著一道很深的地裂，這道地裂兩邊看不到盡頭，往下看深不見底，寬度卻不大，最寬的地方只有十幾米，甚至不少地段合攏著。狂風刮過這些地方發出嗚嗚的聲響，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一根很長的繩索從地裂的上方垂落下來。

　　十幾個人此刻正沿著繩索往下爬，他們穿著特製的釘鞋，這樣才能踩住旁邊的冰壁。

　　每隔十幾米，尼斯都會將一根長釘打進冰壁裡，釘子有一尺多長，尾部有一個小環，繩索從環中穿過，這是為了不讓狂風把繩索吹走。

　　不知道爬了多久，總算看到底部。

　　地裂的底部高高低低，而且鋪著非常厚的積雪。

　　尼斯小心地踩了踩腳下，積雪很鬆軟。

　　這裡遠離地面，卻沒有想像中那麼暗，四周的冰壁隱約透出冰藍色的光芒。

　　尼斯打開搭扣，把鞋子底下的釘掌取了下來，放進魔法袋裡，又從裡面取出雪具套在鞋子上。為了這次探險，他事先做了充分的準備。

　　其他人也一個接著一個滑了下來。

　　這十幾個人有一半是女神戰士，為首的是莎莎，伊蓮娜也在裡面，剩下的一半人裡有布萊克、帕爾姆、墨菲和他的大舅子拜尼，還有聖騎士卡文。

　　卡文和尼斯的關係不怎麼友好，居然要求同行，這絕對出乎大家的預料，看在這個傢伙超強防禦能力的分上，尼斯還是帶上他。

　　“這個地方可夠冷的。”拜尼一邊抱怨著，一邊縮了縮脖子，儘管穿著全套皮裝，裡面襯著厚厚的羊絨衫，這些禦寒衣還都是特製的，上衣和褲子完全連在一起，沒有絲毫縫隙，還戴著兜帽和面罩，仍舊擋不住這裡的陰寒。

　　“冰晶蓮只生長在極冷卻又潮濕的地方。”尼斯也感到很不舒服，他是南方人，比拜尼更怕冷。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你要的東西？”墨菲問道。

　　尼斯沒有回答，因為這件事涉及他的秘密，他是從蛇牙總部得到這個情報。

　　為了得到這個情報，尼斯花了三百積分和三千多黑錢，遠比他收購冰晶蓮昂貴得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涉及的是一片能夠生長魔性植物的寶地，賣這種情報相當於殺雞取卵，要不是冰晶蓮價值不高，恐怕價錢還會更貴。

　　尼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地圖，大致比對了一下方向，然後朝著一側走去。

　　這條地裂很深，抬頭看頭頂上方的縫隙，已經只剩下一道細若遊絲的細縫。尼斯異常佩服發現這裡的人，這個地方或許沒有死亡谷那樣危險，但是隱秘程度絕對高得多，天知道誰這麼有本事，又這麼有空閒，居然跑到底下來逛一圈？

　　在這種地方根本走不快，走了整整半個小時，尼斯才看到地圖上標出的洞口。

　　那是一個傾斜向下的洞口，一半已經被積雪埋住了。

　　“我們到了，大家都小心一些。”尼斯提醒道。他俯身坐在那傾斜向下的冰滑道上，雙手一撐，滑了下去。

　　滑落的速度一開始很快，但是漸漸的，坡度越來越低緩。

　　突然前面多了一團積雪，這些積雪都是從上面飄落下來，最終堆積在這裡，也不知道已經積了多久。

　　尼斯根本就刹不住，一頭紮了進去，還沒等他爬起來，後面的伊蓮娜就撞在他身上，他一下子被撞飛出去，將厚厚的積雪犁出一道深溝。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他立刻聽到吱吱的尖叫聲，那是小東西發出的警報。

　　尼斯的心頓時沉了下來，情報裡沒提到這裡有危險。

　　他的反應倒也不慢，隨手將一根半尺長、拇指粗細的管子扔了出去，這玩意淩空炸開，發出了刺眼的白光。

　　這是一根“炫目雷”，扔出的瞬間，尼斯搶先閉上眼睛，等了幾秒才重新睜開。

　　借著四周冰壁透出的微弱光芒，他看到地上有很多扁扁的東西正迅速退去，剛才的閃光把它們嚇著了。

　　凡是弱光環境的穴居生物，視力都特別好，所以驟然遇到強光就會受不了。

　　這就叫一物克一物，只要抓住弱點，就可以用很少的力氣戰勝非常強大的對手。

　　“這是什麼？”莎莎的尖叫聲劃破冰洞的寂靜，剛剛滑下來的她也看到那些東西了。

　　尼斯連忙掏出兩枝火把，一左一右插在雪堆裡。

　　火光照亮冰洞，他總算看清那些東西了。

　　那是一群蟲子，個頭很大，最大有一米多長、半米寬，但是扁扁的，看上去就像是扔在地上的盾牌，底下像蜈蚣一樣長著無數節足。

　　這東西的速度非常快，四處亂竄，讓人感到頭暈，還有些毛骨悚然。

　　“這是霜寒鏟蟲。”尼斯總算認出這種生物：“它們看上去挺可怕，卻是以植物為食，只要別惹它們就不會有危險。”

　　“這東西像大號的臭蟲。”莎莎仍舊感到渾身發毛，她再勇敢強悍畢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不會喜歡這種生物。

　　不只是她，連伊蓮娜也臉色發白。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墨菲和拜尼一看到這東西立刻大叫一聲飛躐了過去，一人抓了一隻霜寒鏟蟲，瞬間掀翻過來。

　　這種蟲子身體扁平，一旦被翻過來就只能拼命亂扭，再也翻不回來。

　　“誰給我一根繩子，要結實一些的。”墨菲轉頭吼道。

　　“你們幹什麼？”尼斯問道。

　　“這是‘冰霜巨人的腳印’。”墨菲大叫道。

　　聽到這話，女神戰士們眼睛為之一亮，她們的祖先是南方人，但是她們已經在北方生活了幾個世紀，文化和信仰都已經和蠻族沒什麼兩樣，所以她們也聽說過“冰霜巨人的腳印”。

　　這種生物能夠在雪地和冰面上行動如飛，馴服起來容易，壽命又比犬、馬和馴鹿長得多，絕對是北地最好的坐騎。

　　“多抓一些。”布萊克也跑了過去，他在桑巴爾德蘭待了將近十年，對蠻族的事知道得不少。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怒吼。

　　“小心，還有東西。”尼斯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突然想起，他買的消息已經有半個世紀沒有更新過，這麼漫長的時間足以讓情況發生改變。

　　其他人也聽到吼聲，隨著一陣金屬摩擦聲響，大家都拔出兵刃。

　　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也從魔法袋裡掏出了一把符石。

　　那是一套法陣。

　　這個傢伙對魔法陷阱有研究，魔法陣是魔法陷阱的基礎，他在這方面的造詣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一陣嗡嗡輕響從墨菲手中的長劍傳了出來，這是一把樣子很奇特的劍，劍身如同兩條交纏在一起的蛇，互相盤旋著，兩個平行的劍尖緊貼著，中間只有一條幾毫米的間隙。

　　所有的人都嚴陣以待。

　　過了七、八分鐘，突然一股強勁的氣流直噴過來，撲鼻的腥味中帶著令人戰慄的寒氣。

　　“是吐息。”吉斯特貝爾見多識廣，立刻放出一個力場護盾。

　　他的魔法剛剛完成，就看到前方憑空凝結起一片半透明的牆，那是被阻擋住的寒冰吐息，撞上力場護盾之後凝結而成。

　　尼斯的反應也挺快，他右手一揚，一道刺眼的白光打了出去，瞬間將整個冰洞照得如同夏日的白天。刺眼的白光晃花那隻怪物的眼，也讓它的身影暴露了出來。

　　這是一隻蜥蜴，一隻長十幾米、高兩米的巨蜥，身上佈滿了棘刺。

　　嘶的一聲輕響，一根很長的東西穿透力場護盾朝著吉斯特貝爾卷了過來，那速度絕對比弩箭快得多，快得讓大部分人都來不及反應。

　　幸好墨菲的反應比這根東西更快，他一劍劈了下去。

　　廣他的劍不再嗡嗡作響，而是變成刺耳的尖嘯，刺得人耳膜發痛。

　　這把劍叫“女妖的尖嘯”，是尼斯送的，那怪異的外形其實是為了引起共振，這把劍其實就是一根兩邊開刃的大音叉。

　　血光四射，半截彈性驚人同時又柔軟滑膩的東西掉落在地上，這顯然是舌頭，那隻巨蜥的舌頭。

　　痛苦的嘶吼聲響徹冰洞，那聲音震得冰洞亂晃，兩邊的冰壁一塊塊掉落下來。

　　受傷的巨蜥徹底瘋了，它張大滿是鮮血的嘴巴，朝著這邊沖來。

　　突然，地面飛竄起一陣電芒，這頭巨蜥一腳踏進吉斯特貝爾布下的魔法陣裡。

　　不只是電芒，還有一根根又細又長的鐵刺從地底冒了上來，這些鐵刺密佈倒勾，穿上來又縮回去，然後再穿上來，不停地穿刺著那頭巨蜥的腹部。

　　巨蜥嗷嗷痛叫著，它背上那密佈棘刺的厚皮異常堅硬，腹部就差得多了，雖然沒有造成致命傷，但是痛得厲害。

　　這頭巨蜥想要逃跑，就在這個時候，拜尼沖了上去，他揮起手中的長劍猛地斬下，他的劍要重得多，而且對準眼睛的部位下手，三米多長的鬥氣幾乎凝聚成實質。

　　血光迸現，這一劍在巨蜥的右眼留下一道三尺長的印痕。

　　幾乎同時，五、六道刺眼的電芒從後面疾射而出，趁著巨蜥仰頭嚎叫的空隙，深深地紮入巨蜥的脖頸下方。

　　這是女神戰士們投擲的標槍。

　　尼斯也趁機出手，他把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扔進巨蜥的嘴裡。

　　對於這種皮粗肉厚的怪物，他早已經養成對準嘴巴下手的習慣。

　　一陣沉悶的爆炸聲從巨蜥的體內傳來，這頭怪物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

　　“這東西不難對付，比死亡谷裡的那條巨型蚯蚓輕鬆得多。”墨菲說道，他舞動著手中的怪劍，打算上去再補上一下。

　　還沒等他動手，後面又傳來一聲吼聲，緊接著腥臭的味道再一次迎面而來。

　　“還有一頭。”吉斯特貝爾連忙又放了一個力場護盾。

　　其他人連忙飛身後退，站在最後面的人開始往滑下來的坡道上爬。

　　令人感到恐懼的是，冰洞裡吼聲一陣接著一陣。

　　尖銳的利刃劈空聲、巨蜥痛苦的嘶吼、閃電劈啪的爆鳴和墨菲手中怪劍的震響，交織成一片。

　　邊打邊退，每走一步都有吉斯特貝爾設置的魔法陣，那不停穿刺的鐵刺密佈在他們通過的地方。

　　此刻冰洞裡充滿血的味道，這種巨蜥至少有三十幾頭，顯然是一個規模不小的群落，幸好這裡地方狹窄，巨蜥的個頭又大，只有兩頭巨蜥能夠擠到前面來，其他巨蜥全都被阻擋在後面。

　　頂在前面的是墨菲和拜尼，伊蓮娜和聖騎士卡文有時候也會幫一把。伊蓮娜個大力猛，用的又是一把車輪戰斧，殺傷力絕對足夠；卡文則是鐵烏龜，他手持一面純鐵大盾，讓那些巨蜥無可奈何。

　　第二道防線則是尼斯和布萊克，布萊克的弓箭不比墨菲的劍威力小，只是他的箭射得很慢，尼斯則靠他的爆炸罐取勝，不過他要等到巨蜥張嘴才能出手。

　　女神戰士們躲在後面，她們的攻擊力最強，因為她們人多，十幾個人同時出手，絕對可以放翻一頭巨蜥。

　　“回去之後我一定要製作幾個鐵傀儡，要不然再碰到這樣的狀況，實在太危險了。”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自言自語著。

　　尼斯也心有同感，他一向看重速度和靈活性，對於厚重笨拙的東西不感興趣，現在他得到一個教訓，任何東西能夠存在，肯定有它的道理。

　　“我們的標槍快要用完了，飛斧的威力不夠。”莎莎大聲喊道。

　　聽到這話，尼斯異常鬱悶，暗器就是這點不好，用一點少一點，持續性太差。

　　這也是當初夏馬恩獨立戰的時候，女神戰士損失巨大的原因。當時夏馬恩獨立軍處於弱勢地位，連武器的供應都難以保證，更別說弓箭、標槍這類消耗品，到了後期，女神戰士居然只能和對手近身廝殺。

　　不過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尼斯朝著左右看了看，然後一個念頭閃了出來。

　　“吉斯特貝爾，你能在冰壁上開一個窟窿嗎？”尼斯急問道。

　　“沒問題，你要多大？”大魔法師不知道尼斯想幹什麼。

　　“能讓人鑽過去就行，不過要一直往前開，打出一條通道。”尼斯把想法說了出來。

　　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不再囉嗦，只見他從魔法袋裡掏出許多東西迅速拼湊起來。

　　轉眼間一個巨大的圓錐體出現在眼前，只見他朝著旁邊的冰壁一指，那東西立刻漂浮起來，往冰壁裡鑽了進去。

　　冰壁崩碎開來，眨眼間圓錐體就鑽進去五、六米深。

　　“你們跟著進去。”尼斯大聲命令道。

　　這些女神戰士倒也不迂腐，她們都知道活著的意義，所以一個個鑽進洞裡。

　　“吉斯特貝爾，接下來是你，再往後是……布萊克和伊蓮娜……”尼斯安排著撤退次序。

　　有了女神戰士當先鑽入，其他人也不覺得鑽冰窟窿有什麼好害羞的。

　　尼斯倒數第三個撤退，在他後面是拜尼，最後一個則是墨菲，畢竟這兩個人要頂住那些巨蜥。

　　墨菲倒退著進入洞裡，他用劍一劃，窄小的洞口崩塌下來，把緊追不捨的巨蜥堵在外面。

　　那些巨蜥憤怒地用鋒利的爪子刨著冰壁，想要把崩塌的冰塊挖開。

　　墨菲邊退邊弄塌後面的通道。

　　在隊伍前面，圓錐形的破冰鑽在吉斯特貝爾的控制之下不停掘進，往前鑽了幾十米，然後轉而傾斜朝下。

　　半個小時之後，破冰鑽打通洞底的冰壁。

　　這裡是冰洞的一角，因為冰洞裡有很多類似石筍的冰柱，所以這裡和剛才滑下來的洞口隔絕開。

　　洞口那邊仍舊很熱鬧，一大群巨蜥在那裡吵嚷著，發出刺耳的吼叫聲，它們從來沒有吃過這樣虧，所以鐵了心要把入侵者撕成碎片。

　　尼斯迅速地釋放一個隔音法陣，不讓巨蜥聽到這邊的動靜，然後對身後的人說道：“我們的動作要快，趁這些怪物被吸引聚集在洞口，我們到裡面去。”

　　“進去之後我們怎麼出來？”墨菲問道，他這個問題，其他人也想問。

　　“冰晶蓮必須當場採摘，立刻製作成寒冰戰車，我的身上帶著所有的材料，有了寒冰戰車，逃起來就容易了。”

　　尼斯並不是信口開河，寒冰戰車是一件很雞肋的東西，但是它也有值得稱道的地方，那就是速度和防禦力。

　　它的速度在所有貼地行駛的交通工具裡可以排進前十位，它的防禦力也很強，要不然也不會被稱作戰車了。

　　用隔絕法陣和幻影籠罩四周，這群人擠在一起，小心翼翼朝著冰洞的深處摸了過去。

　　這裡到處都是岔道，簡直就是一個大迷宮。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個地方並不像想像中那樣是生命貧瘠之地，相反這個地方到處都充滿了勃勃生機，冰壁上隨處可見星星點點的光斑。

　　尼斯和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全都認得這種植物，它們叫“星光石斑”，屬於苔蘚類魔性植物，兩個人一點都不客氣，各自拿出一個魔法口袋，只要看到大塊的光斑就立刻采下來裝進袋裡。

　　不只是“星光石斑”，那種被稱作為“冰霜巨人的腳印”的扁蟲也隨處可見。

　　“這個地方有些不對勁。”尼斯自言自語著。這個地方和他買來情報上的描述，完全不符合。

　　地下生物種群的繁衍非常緩慢，就算隔了半個世紀，也不可能變成眼前這樣。

　　尼斯的腦子裡面立刻閃出幾種可能。

　　或許是情報有問題，那個無意間發現這裡的冒險者並沒有說實話，不過這個可能性不高，蛇牙對購買的每一份情報，都會派人專門核實過，除非負責核實的人和發現者互相勾結。

　　另一種可能就是，這裡有某種東西促使生物種群迅速繁衍。當初卡奧尼的鼠災就是因為一塊奇怪的石頭。

　　一想到這種可能，尼斯的心立刻變得熱切起來。

　　當初他沒有見識，所以不清楚這種天地奇物的難得。

　　現在他知道了，所謂神器，其實就是帶有某種世界本源規則的東西，這些天地奇物裡就有一絲世界本源規則，所以稍加煉製就可以成為神器。

　　尼斯並不打算把他的猜測說出來，他打算以後有時間，一個人過來尋找那件天地奇物。

　　“好象到了。”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墨菲低聲說道。他被剛才那批巨蜥嚇到了，就算有隔絕結界，他也仍舊不敢大聲喧嘩。

　　前方有一個冰穴，地面是一片光滑如鏡的寒冰，上面長滿蓮花。這些蓮花與眾不同，看上去像是用水晶雕琢而成，完全透明，隱約可見一根根脈絡。

　　“蟲子。”莎莎尖叫了起來，她的眼睛很好，又對蟲子特別敏感，所以每一次都是她第一個發現。

　　在這些蓮花之間果然可以看到一隻隻霜寒鏟蟲爬來爬去。

　　“這些蟲子以星光地衣和冰晶蓮為食，那些巨蜥則吃它們。”吉斯特貝爾猜測著這個生物群落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有沒有什麼東西以那些巨蜥為食？”拜尼問道。這顯然是一個傻問題，只見墨菲用不善的眼光瞪著他，冷冷地說道：“你最好希望沒有那種東西存在，要不然我會讓你在前面頂著。”

　　拜尼臉色頓時發白，巨蜥就讓他夠嗆了，更別說比巨蜥更狠的傢伙。

　　“別多話。”尼斯打斷這種毫無意義的交談，他開始下達命令：“吉斯特貝爾，你先布一個魔法陣，其他人散開警戒，我要開始幹活了。”

　　說話間，尼斯把幻術結界延伸出去，籠罩住一片冰晶蓮。

　　小東西同樣也已經準備妥當，它圍繞著一小片冰晶蓮打轉，那片冰晶蓮在它的催生之下，迅速生長，葉片變得越來越寬、越來越大，然後漸漸捲曲黏連，變成各種不同的形狀。

　　尼斯的“生命造物術”越來越厲害，以前他想要一面牆壁，還需要讓蔓藤類的植物互相交織在一起，像編籮筐一樣編織出一面牆來，現在他可以直接操縱一株植物，讓它的莖杆變得又扁又寬，或者讓葉片互相融合變成一個整體。

　　冰晶蓮的蓮葉變大，然後六片這樣的蓮葉互相融合，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漸漸成型，寒冰戰車只是名字叫戰車，樣子和古代的戰車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完全是一隻密封的大箱子，四壁開著一扇很窄的窗口。

　　尼斯小心翼翼的控制著蓮葉的生長和融合，讓蓮葉的脈絡互相連通，成為一個整體。這些脈絡非常重要，寒冰戰車之所以防禦力極強，就是因為這些脈絡的存在。

　　四四方方的戰車外殼已經成型，尼斯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白色的粉塵隨手一撒，白色粉塵飛揚而起，然後慢慢落下，密佈在寒冰戰車的外殼上。

　　轉眼間，冰晶蓮蓮葉形成的車壁開始結冰，那是一種非常晶瑩、非常純淨的冰，簡直就像是水晶，只是上面多了一層不停流轉著的凍氣。

　　寒冰戰車的主體已經完成，接下來是一些細緻工作。

　　雖然身處於地底，卻能夠從四周冰壁透出的光線，知道時間的流逝。

　　一開始的幾天，大家還感覺到恐懼和緊張，但是時間一長，眾人也就不怎麼在乎了，特別是墨菲和拜尼，他們請求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幫忙，幫他們製造一個新的幻影結界，兩個人頂著幻影結界跑到外面抓了不少“冰霜巨人的腳印”。

　　女神戰士們雖然也有些眼紅，不過女人天生對蟲子沒有好感，所以心癢了一陣之後，也就沒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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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也讓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幫她弄了個幻影結界，不過她的目標是冰晶蓮的花和蓮蓬。

　　那些花瓣確實挺漂亮，就像水晶做的一樣，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莎莎摘了不少，把玩了好半天之後，無意識地摘下一片放進嘴裡。

　　那片花瓣瞬間化作一股寒氣，順著她的喉嚨沖進她的體內，她感覺從頭頂到腳底都快要凍成冰塊。

　　“你怎麼了？”伊蓮娜第一個發現她的情況不正常，立刻用力拍了她一下。

　　“我……我好……冷。”莎莎打著哆嗦結結巴巴地說道。她一開口說話，那股寒氣找到發散的地方，從她的嘴裡噴了出去。

　　莎莎頓時感到舒服許多，雖然仍舊有些冷，卻比剛才要好得多了。

　　突然，她呆了一下，緊接著欣喜地跳了起來，她像是要證實什麼似的，又將一片花瓣塞進嘴裡。

　　和剛才一樣，一股徹骨的寒氣在她的體內流轉著，但是這一次莎莎緊閉著嘴巴，就是不讓這股寒氣溜出去，她跌坐在地上，運起暗勁一圈圈地迴圈起來。

　　雖然這股寒氣讓她身體僵硬，渾身上下冷得發抖，卻不影響暗勁的迴圈。

　　正如莎莎猜測的那樣，每迴圈一圈，她體內的暗勁就多了一絲陰寒的氣息。

　　女神戰士和聖騎士一樣，體內並沒有聖力，全靠暗勁本身帶有的特性，所以暗勁裡帶著的陰寒氣息越濃，她們釋放出冰寒戰技的威力就越大。

　　數十個迴圈之後，那一絲凍氣總算全部消融，莎莎清楚感覺到體內積聚著一股懾人的寒氣，隨著暗勁緩緩流轉。

　　“快，你們也吃一些。”她連忙把剩下的冰蓮花瓣分給其他女神戰士。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卻也能夠猜到其中的奧妙。

　　“冰晶蓮還有這樣的好處嗎？沒聽說過啊！”吉斯特貝爾自言自語著。

　　“魔法師就是想得太多。”莎莎不以為然地說道，她掰開蓮蓬，取出一賴蓮子扔進嘴裡。

　　在她想來，蓮花已經那麼冷了，蓮子作為冰晶蓮的精華，肯定更加冰寒徹骨，沒想到蓮子一吞進嘴裡立刻化作一股熱流，在她的五臟六腑之間擴散開來。

　　“這也是好東西。”她的眼睛頓時一亮。

　　剛才的凍氣只是滲透進暗勁之中，替她的暗勁增加一絲陰寒的氣息，而這股熱流卻在五臟六腑間擴散開來之後，一部分滲入臟腑中，另外一部分化作暗勁，只有一些極為珍貴的藥物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

　　一想明白這一點，莎莎立刻就後悔了，她後悔自己太衝動，不應該叫出聲來，這下子其他人肯定也知道其中有蹊饒。

　　仿佛要證實她的猜想似的，突然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一把搶走半個蓮蓬。

　　動手的是拜尼，這個曾經的大家族長子，以前絕對是一個霸道而且囂張的人物，但是在這裡，頭頂上有尼斯、吉斯特貝爾、墨菲三尊大神壓著，他不得不收斂一些，現在只不過是稍微顯露一些本性。

　　隨手挖下一顆蓮子扔進嘴裡，拜尼的眼睛立刻瞪大起來。

　　“真的是好東西，你也嘗嘗。”他跑到墨菲旁邊，把一顆蓮子遞了過去，墨菲畢竟是他的妹夫，屬於一家人。

　　“也給我一顆。”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也湊了過去。

　　拜尼雖然是蠻族，卻不缺心眼，知道眼前這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物，連忙取下一顆蓮子恭恭敬敬地奉上。

　　吉斯特貝爾也不客氣，把蓮子往嘴裡一扔，細細地品味起來。

　　他同樣也感覺到一股熱流貫穿臟腑，不過他沒感覺到身體裡多了些什麼，體內幻的魔力仍舊是老樣子。

　　“這好象對魔法師沒用。”他訕訕地說道。

　　吉斯特貝爾看了尼斯正在打造中的寒冰戰車一眼，大致明白為什麼以前沒人知道冰晶蓮的花和蓮子有這樣的妙用了。

　　肯定是因為這種植物一旦被採摘，所蘊含的神奇力量就會慢慢消失，所以必須當場食用。

　　也只有莎莎這種傻大膽，敢把不知道底細的東西往嘴裡塞，稍微謹慎一些的人肯定是把東西采回去，分析了裡面的成分之後才會吞服。

　　一想明白這些，這位大魔法師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以後要買一些試藥用的動物帶在身邊，一旦發現魔性植物，別管有毒沒毒，先讓那些動物試試看再說。

　　“你那個破冰器呢？挖下去看看有沒有蓮藕？”莎莎跑了過來，現在她已經顧不上後悔了，一心只想討回便宜。

　　一句話點醒眾人，蓮花、蓮葉之類的東西都不能算是特別有用，蓮子的價值也只能算一般，蓮藕才是真正的精華。

　　眾人立刻動手。

　　根本用不著破冰器，墨菲揮舞著他的那把“天堂之鳴”，隨手一劃就是大片冰塊被削下來。

　　他出手非常特別，因為是靠震動把東西擊碎，而每一種物品震動的頻率都不一樣，所以一劍下去可以輕易斬開一米厚的冰塊，卻不會讓凍結在裡面的冰晶蓮受到絲毫的損傷。眨眼間，被幻影結界籠罩的那片區域，冰塊被掏了個乾乾淨淨，原本凍結在裡面的東西全都顯露了出來，底下果然有蓮藕，數量還不少。

　　墨菲隨手切下一段，長劍連續震動了幾下，把切下的那段蓮藕分成數百片，每一片都如同紙一般薄。

　　“給我一些。”莎莎一下子搶過七、八片，將其中一片塞進嘴裡。

　　幾乎在一瞬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臉上凝結起一片寒霜。

　　墨菲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一掌拍在莎莎的心口上，別的可以不管，心脈一定要護住，這樣就算出了事，還有一絲救活的希望。

　　不過他剛剛拍上去，就忙不迭地縮回手來，只見他的手掌心瞬間變得青紫，五根手指上全都掛著冰棱。

　　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能夠讓墨菲這樣的頂級強者難以承受的寒冷，居然沒有把莎莎凍成冰塊，她眨了眨眼睛，身體抖動了兩下，很快就恢復過來，甚至沒有像剛才那樣喊冷。

　　只見莎莎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過了片刻，一道很小的火苗從她的手掌心裡跳了出來。她皺了皺眉頭，滿臉苦澀。

　　火苗變成了閃電，女神戰士的閃電是紫色的，但是此刻她釋放出來的這道閃電卻呈青色，有西瓜大小，劈里啪啦電芒亂爆，給人異常危險的感覺。

　　轉眼間，閃電換成寒光，那是一團異常清冷的寒光，看到它的人全都覺得骨髓要被凍住了一般。

　　這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極度冰寒。

　　“我好象不能再控制火焰了，但是操縱寒氣的能力卻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閃電好象也有變化。”莎莎喃喃自語著。

　　“那是青光寒雷。”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剛才看到那道閃電的時候，兩隻眼睛瞪得溜圓。

　　他也是玩閃電的，在這方面最有研究，要不是忌憚女神戰士的實力，而且知道尼斯對她們非常看重，他肯定會把莎莎弄到實驗室裡仔細研究一番。

　　莎莎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問道：“青光寒雷？很厲害嗎？”

　　“何止是厲害，被這樣的閃電擊中，不但要承受閃電本身的傷害和電擊導致的麻痹，還要加上冰凍的傷害，這比純粹的寒氣厲害得多……”吉斯特貝爾詳細地解釋起來。同樣是玩閃電，女神戰士仿佛工匠，而吉斯特貝爾則是專家，工匠肯定不能和專家比。

　　“也給我一片。”一個女神戰士說道。

　　其他女神戰士也都有些動心。

　　雖然吃下冰晶蓮的蓮藕將會失去操縱火焰的能力，但是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那極致的陰寒也就算了，最讓人心動的是寒雷，一旦用寒雷命中目標，在麻痹對手的同時，還能夠把對手凍僵，而且寒氣是隨著閃電直透體內，把人從裡到外一起凍住，不像普通的寒氣只能由外而內滲透。

　　不過要割捨掉操縱火焰的能力，又讓她們猶豫不決。火焰有蔓延的特性，一枝火箭射在茅草堆上會引起一場大火，這是其他元素沒有的特性。

　　“好了，工作總算完成了。”尼斯的一聲大叫打破長久的沉寂。他們已經在這個陰冷潮濕的地方度過了一個多星期。

　　此刻十六輛四四方方像棺材一樣的東西一字排開，它們的外殼完全像是冰塊凝結而成，表面有些不規則，前面和兩側有一道狹窄的縫隙，那是用來觀察外面情況的窗戶，同樣也是從裡面往外射箭的射擊孔。這玩意上面小，下面大，底部特別加寬加厚，還密佈著特殊的花紋。

　　寒冰戰車的外表非常簡潔，裡面卻極其複雜，地板正中央有一個像樹墩的東西，一米多高，下半部延伸出許多扭曲的根須，這些根須爬滿整個地板，樹墩上方是一個平臺，上面刻著複雜的魔法陣，正中央還鑲嵌著一顆如拳頭般大小的晶石。

　　這個核心零件並不是尼斯做的，而是他從萬神殿裡買的，寒冰戰車之所以能夠開動，就是靠這個核心零件激發冰晶蓮，噴發出一股極凍的寒氣，在車底製造出寒冰。

　　十六輛寒冰戰車有十四輛是滿的，裡面全都裝滿鎧甲零件。

　　這些鎧甲零件同樣也是用冰晶蓮製成，由前胸、腹部、後背、裙邊、前臉、後腦和上臂鎧片組成。它們全都是半成品，看上去非常粗糙，大小也一模一樣。尼斯事先做好模子，到了這裡之後，將一片片冰晶蓮的蓮葉緊貼在模子上凝結而成。

　　回去之後，還要按照每個女神戰士的體型和尺寸重新修整一下，才能把這些零件組合起來，成為一件真正的鎧甲。

　　那都是很花時間的工作。

　　“吉斯特貝爾，幫忙把所有的寒冰戰車全都發動，我已經把魔力回路連接在一起。等一會兒我負責駕駛最前面的那輛戰車，你負責駕駛最後面那輛，讓墨菲和拜尼和你在一起，他們倆負責斷後……”尼斯宣佈著各自分工。

　　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吉斯特貝爾鑽進最後那輛戰車。寒冰戰車的能量來源就是正中央那顆晶石，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替晶石注滿魔力。

　　一個高階魔法師的全部魔力差不多能夠注滿一顆晶石，可以讓寒冰戰車行駛幾十公里，吉斯特貝爾雖然是大魔法師，境界在高階魔法師之上，魔力之渾厚也遠遠超出高階魔法師，但是讓他替這麼多輛寒冰戰車注滿魔力是不可能的，把他榨幹了也做不到。

　　好在他們只需要從冰洞裡逃出去，一到外面就安全了，並不需要跑幾十公里，所以他只要讓那些晶石裡有點魔力就可以了。

　　這仍舊是很費力的一項工作，幾乎耗光這位大魔法師所有的魔力，所以一做完，吉斯特貝爾就立刻盤腿坐在地上冥想起來，他可不想把自身的安全託付給別人，這實在太不保險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吉斯特貝爾重新站了起來，他朝著尼斯點了點頭。

　　“上車，大家上車。”尼斯大聲吼道。

　　所有的人都分別登上前後兩輛戰車，女神戰士們舉起了弓箭，她們的標槍已經所剩無幾，再說戰車裡的空間也太狹窄，標槍根本施展不開。

　　最後那輛車的車頂有兩個窟窿，墨菲和拜尼把上半身探了出去，他們的上半身套著兩件敦實而又醜陋的鎧甲，層層疊疊的冰晶蓮有半尺厚，就算中型弩炮也沒辦法把它們打穿。

　　這兩件鎧甲是特製的，沒有任何一匹戰馬能夠馱得動，它們專門用於這種戰車。

　　為了配合這樣的戰甲，他們此刻所使用的也不是長劍，而是兩把七米多長的鐵戟。

　　一切都佈置妥當，尼斯登上最前面的那輛戰車，他坐在那個樹墩前，將雙手貼在上面。

　　幾乎在一瞬間，尼斯就感到自己和寒冰戰車融為一體，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東西，而且本能地知道應該怎麼前進後退。

　　他以前沒玩過這種東西，所以一直以為魔法飛車雖然速度快，但是笨重遲鈍，現在才知道錯得有多麼離譜。

　　這一類東西裡，最有名的就是各種巨型魔像，比如克里特島的海皇像、荒漠古城的巨神兵。

　　在超巨型防禦魔導器發明之前，這類巨型裝備是威力最強的戰爭武器。

　　突然間，尼斯對這類武器產生濃厚的興趣。

　　他又有了一個研究方向，魔像也算是造物術的範疇。當然這同樣也是禁忌之術，如果讓教會知道他想研究巨型魔像，恐怕第二天宗教裁判所的人就會找上門來。

　　熟悉了一下寒冰戰車的操縱，尼斯將意識融入魔力回路之中，只聽到“嗤——”一陣輕響，戰車的底部噴出白茫茫的霧氣。

　　這並不是真的霧，而是極其細微的冰晶。

　　同樣的聲音從後面那些戰車的底部響起，這是吉斯特貝爾在操縱。

　　四周的隔絕結界早已經收起來，所以聲音把附近的霜寒鏟蟲全都引了過來，它們以冰晶蓮為食，但不意味著它們不能吃肉。遠處還隱約能夠聽到巨蜥的怒吼，幾天來，它們一直在尋找入侵者。

　　寒冰戰車動了起來，只用了幾秒鐘，戰車的速度就變得很快了，戰車撞開霜寒鏟蟲往前疾馳而去。

　　突然一道巨大的身影從旁邊的岔道沖了出來，那是一頭巨蜥。

　　巨蜥和尼斯駕駛的寒冰戰車撞了個正著，戰車被撞得橫移數米，以至於沒有躲開前面的一片冰壁，撞了上去。這下子撞得挺狠，戰車裡的人一個個東倒西歪，但是戰車本身卻一點損傷都沒有，反彈回來之後繼續前進。

　　寒冰戰車在冰洞之中飛馳著，時不時會撞上沖出來的巨蜥，或者撞在冰壁上，就像是一顆撞球似的，它一路反彈著，速度卻始終沒有慢下來。

　　“前面是洞口。”一個女神戰士大叫道。

　　尼斯也已經看到了，他還看到洞口附近趴著七、八頭死了的巨蜥。

　　“準備搭鉤。”尼斯大喝一聲，這是說給最後面那輛戰車裡的人聽的。

　　這些巨蜥需要眾人聯手才能夠殺掉，可見外皮有多麼堅韌，絕對是製造皮革類重甲的最好材料。

　　在戰場上，最有用的還是重甲。

　　調轉方向對準洞口，尼斯駕駛的寒冰戰車沖了過去，他的意識和戰車已經融為一體。

　　徘徊在附近的巨蜥朝著這邊猛撞過來。

　　蜥蜴很記仇，也很有耐性，這一個多星期它們一直都沒有遠離過，就等著殺死同伴的仇人再一次上門，只是它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仇人並不是從洞口進來，而是要逃出去。

　　尼斯人車一體，控制著這輛寒冰戰車，不讓它偏離方向，突然，他睜大了眼睛。

　　前面有三頭巨蜥堵在門口。

　　尼斯一咬牙，稍微變動一下方向，朝著兩頭巨蜥中間的空隙猛衝過去，他知道現在只能硬闖。

　　匡的一聲巨響，兩邊撞在一起，一條又細又長的舌頭瞬間舔了進來。

　　尼斯不能動，他一旦移動，戰車就會失去控制。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伊蓮娜撲了上來，揮起手斧朝著那東西砍去。

　　一聲痛苦的嘶吼從眾人的耳邊響起，那條舌頭被砍出數尺長的傷口，巨晰迅速地把舌頭收了回去。

　　同樣也在那一瞬間，戰車擦著一側的冰壁從冰洞裡沖了出來，最後一輛戰車的視窗還掛著八根繩索，其中的五根拖著五具巨蜥的屍體，另外三根斷了，在風中飄擺著。

　　從冰洞裡出來，所有的寒冰戰車底部噴發出更多的霧氣，只見一大片冰柱從底下迅速生長出來，這些冰柱互相連接在一起，並且和旁邊的冰壁連成一片，轉眼間就變成一條傾斜向上的冰道。

　　當初他們滑下來的時候小心翼翼，速度非常緩慢，現在上去反倒變得異常快速。

　　“吉斯特貝爾，把冰裂隙炸塌！”尼斯大聲吼道。

　　既然知道冰晶蓮還有這樣的妙用，再加上這裡不只有冰晶蓮，還有霜寒鏟蟲和巨晰這兩種魔獸，更要緊的是這裡肯定還藏著某種引起生物異變的奇物，自然要把這塊寶地霸佔下來。

　　炸掉洞口，其他人就算有地圖也沒用，尼斯已經在下面設置一個魔法印記，可以直接找到那處冰晶蓮的所在，到時候用吉斯特貝爾的破冰器直接挖個洞下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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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第二章 橫生枝節

　　從終年冰雪不融的冰原下來，外面已經是另外一番景象，進入三月，北地的冰雪開始融化，雖然地上仍舊有積雪，但是大路上冰雪卻已經消融。

　　尼斯他們並沒有走大路，而是在有積雪的地方行進，因為寒冰戰車在雪地裡的阻力很小。這些寒冰戰車並不是靠自己的能量在雪地上滑行，而是被十幾匹馬拉著前進。來的時候他們帶著三十幾匹馬，現在一半的馬拉車，另外一半馬被趕到車頂上休息。

　　為了早一些回去，這一路上他們日夜兼程，連吃飯都不停下來，所以拉車的馬只能這樣輪換休息。

　　五天之後，五峰堡終於近在眼前。

　　時隔兩個月，這裡又有了很大的不同，當初很多房子只有框架，還沒有牆壁，現在一幢幢房子不但都造好了，還冒著青煙，裡面已經住了人。

　　那五座鎮全部加起來能夠容納近萬人口，原本大家都以為沒有十幾年的經營，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多人，但是因為夏馬恩王國大量人馬的湧入，現在房子已經不夠住，山腳下臨時搭建了一批木屋，才勉強解決住的問題。

　　好在吃喝用度倒是不缺，自從安德魯希亞子爵決定暫時放棄領地，把家遷到這站裡來，尼斯就寫信給切爾哈蘭總督，向他購買了六十船麥子，足夠讓這五萬多人吃一年。

　　此刻，在臨近山頂的一幢房子裡，有一群人正站在視窗俯視著山下的熱鬧景象。

　　“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我的父親和兄長那麼熱衷於王權了，一個曾經的女王，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權勢也沒有多少財富，卻仍舊有這麼巨大的影響力，隨隨便便就能夠召集起如此強大的一支軍隊……”菲力浦王子輕歎一聲。之前他還為自己的實力而感到自豪，為他擁有一支四百人組成的騎士團而驕傲，現在他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了。

　　再強大的領主也只不過是領主，沒有辦法和王相比。

　　王代表的是一個國家，一聲令下，眾多領主彙聚于帳下。每個領主手下即便只有五、六個騎士，積少成多，也可以輕而易舉召集起一支龐大的軍隊。

　　“殿下，您用不著羡慕別人，按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王位遲早是您的。”

　　薩格拉蒙特在一旁安慰道。

　　此刻他多少有點佩服尼斯。

　　菲力浦王子捲入夏馬恩王國的王權之爭，確實會有一些風險，不過夏馬恩和哥倫安特之間並不接壤，所以他們的風險頂多就是輸掉這場戰爭，所有的投資全都打水漂，並不會危及到領地本身。

　　相反，如果贏得這場戰爭的話，重新掌權的伊莉莎白女王將會成為菲力浦王子的堅定盟友，這對於菲力浦王子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肖恩，你那邊怎麼樣？鎧甲能夠按時打造出來嗎？”菲力浦王子轉頭問道。

　　和虛無縹緲的王權比起來，他更在意眼前的利益。

　　這些夏馬恩領主可謂是砸鍋賣鐵賭上一切，他們手裡全都有很多錢，而這些錢不會購買別的東西，只會用來武裝自己。肖恩負責的正是新式鎧甲的製造，這是貝爾格最高的機密，知道全部技術的只有他、菲力浦王子和尼斯三個人。

　　“之前打造那批鎧甲已經讓鐵匠們練熟了手，現在打造的速度比年初快了很多，在入冬之前，應該可以打造好全部六千副鎧甲……”

　　肖恩沒有說完，薩格拉蒙特插嘴道：“反正最近一段日子我們這裡不會有戰事發生，不如讓我們的騎士把鎧甲拿出來，讓夏馬恩人先用……工匠們的手藝越純熟，打造出來的東西肯定越好。”

　　菲力浦王子猶豫了一下，這個提議一舉三得，既能夠賺到錢，也能夠讓自己的手下穿上更好的鎧甲，同時也讓夏馬恩人儘快武裝起來。不過把發下的鎧甲重新收回來，很可能會讓騎士們感覺他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

　　“這個提議完全沒問題，但是要以自願為前提。”肖恩有點不爽薩格拉蒙特的插嘴，所以他用點評的口吻在一旁說道，不過這個說法倒是得到王子殿下的認可。

　　和尼斯他們接觸了這麼久，他也習慣從利益的角度看待問題，同時再顧及到對方的面子，只要注意到這兩點，大部分人都很容易打交道。

　　幾個人正說這話的時候，突然底下變得喧鬧起來，山腳下，人們朝著一個方向湧去。

　　肖恩搶先一步走到那邊窗口，他看了一眼立刻喊道：“他們回來了，帶著戰車回來了……好象還有其他東西……”

　　菲力浦王子也走了過去，他從那一側的視窗往外看，看到長長一串樣子古怪的密封箱子在十幾匹馬的拖拽下，朝著這邊而來。

　　身為主上，他應該在這裡等著，等候尼斯前來覲見，不過此刻他好奇心占了上風。

　　尼斯最吸引他的地方，除了賺錢的本事，就是在煉金術上的天賦，白糖提煉、新式鎧甲都給他帶來巨大的利益，而這一次尼斯花了很大的代價弄來情報，又帶著一支精幹而又強悍的隊伍前往北面的冰原，為的就是製造寒冰戰車和寒冰鎧甲，這不能不讓王子殿下動心。

　　山腳下變得異常熱鬧，和尼斯一起往前冰原的小隊成員都已經從寒冰戰車裡出來，他們把寒冰鎧甲的零件從車裡搬出來。

　　旁邊早有女神戰士將東西接過去，有些人急不可耐地拿著鎧甲零件在身上比來比去，還有人拿著刀劍在鎧甲零件上劈砍著，想要測試它們的堅固程度。

　　尼斯在一旁翻著白眼，這些女人的做法讓他想起伊蓮娜當初也這麼做過。

　　“不許糟蹋好東西。”星娜的一聲喝斥總算讓女神戰士們有所收斂。不過她嘴上這麼說，眼睛卻掃過被劈過的鎧甲零件，她也想知道這東西管不管用？

　　“防禦力不錯，可以承受‘雷霆投槍’的全力一擊。”莎莎走過來說道。在冰洞的時候，她們就已經測試過了。

　　星娜悚然動容，她最清楚女神戰士“雷霆投槍”的威力。

　　能夠擋住“雷霆投槍”的全力一擊，這些寒冰鎧甲的防禦力已經相當於高級魔法裝備了。不過寒冰鎧甲有些特別，它在使用之前需要浸泡在水裡，讓鎧甲的表面凝結起一層厚實而又堅硬的冰殼，用起來比較麻煩，而且它的強度和天氣有關，到了炎炎夏日，它就沒這麼強了。如果把寒冰戰甲帶到沙漠裡，它或許連皮甲都不如。

　　“我們還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發現。”莎莎看了看左右，在這裡不太適合提起冰晶蓮的蓮子和蓮藕的神奇效用。

　　回來的路上，尼斯已經和隊伍裡所有人約定好，只有女神戰士部族、墨菲和拜尼部落的直系成員、玫瑰十字團的核心人員和布萊克一家，能夠知道這個秘密。

　　“或許我們不用麻煩教會的牧師，我們發現一種很神奇的藥。”莎莎只能盡可能說得模糊。

　　“已經用不著了，教會的人已經到了，我們的人已經在接受治療。”

　　星娜的回答讓莎莎有些錯愕，在世人的印象中，教會的拖遝和缺乏效率是有名的。

　　“來的人好象和那個小牧師很熟，是和他一起修行的苦修士。”星娜解釋道。

　　她說的當然是阿德蒙特隱修院的人，年初的時候，尼斯就寫了信給隱修院長格羅里爾，希望他能夠派幾個人過來幫忙，結果這位剝皮鬼院長親自帶著半數的苦修士過來。

　　剝皮鬼院長自然不會白白幫忙，他早已經把所有的費用都記在尼斯的帳上。

　　一陣喧鬧聲打斷兩個女人的交談，只見一隊人馬迎面而來，被簇擁在中間的正是菲力浦王子殿下。

　　王子是沖著尼斯去的。

　　“殿下，沒想到您會在這裡。”尼斯微微有些驚訝，他並沒有得到手下的通報。

　　菲力浦王子繞著那幾頭巨蜥的屍體打轉，當初死亡谷之行，尼斯也搞回來一大卷星盤巨蟯皮，那絕對是最好的製作輕甲的材料，而眼前這些個頭巨大的蜥蜴長著佈滿棘刺的厚皮，應該是製作重甲用。

　　“這一次的收穫不錯，應該可以製作一百多副重甲吧？”這位殿下掃了一眼之後，大致計算出能夠取出多少皮革，並且推算出製成鎧甲的數量。

　　“您和肖恩都會得到一副鎧甲，保證是最好的。”尼斯並不打算獨吞，不只是這兩個人有，還要加上路克、伊斯特和梅特洛的三件鎧甲。

　　菲力浦王子無比欣慰地接受這個賄賂，他的目光又掃過寒冰鎧甲，當初第一次聽到尼斯提起這種鎧甲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缺點上，但是現在，看到女神戰士們用斧頭劈砍鎧甲卻只留下一道印痕，他有些心動了。

　　“這種鎧甲的好處就是輕便，您已經有了新式板甲，換成寒冰鎧甲的話有些得不償失，萬一您的對手在夏天進攻，您豈不是危險了？”尼斯說著這些鎧甲不好的地方，他可不希望這位殿下對冰晶蓮產生興趣。

　　王子被說服了，女神戰士能夠操縱寒氣，就算夏天她們也能夠讓寒冰鎧甲發揮不錯的效果，騎士就沒這個本事了，雖然也存在陰寒屬性的鬥氣，但那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修煉的鬥氣都是沒有屬性的。

　　“我正好有一件事想要向您稟報，我想請您幫忙看護一下這五座小鎮。”尼斯說道。

　　“你想讓玫瑰十字團直接參與這場戰爭？”菲力浦王子驚詫地瞪大眼睛。

　　尼斯沒有回答，而是輕歎一聲之後反問道：“您認為，現在的玫瑰十字團像一個騎士組織嗎？”

　　菲力浦王子原本以為尼斯貪圖些什麼，以為玫瑰十字團打算抱著伊莉莎白女王這條大腿，以為他們想在北方再獲取一塊領地，尼斯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也讓他深思不已。

　　“或許我們也應該借這個機會，讓那些新加入的騎士得到一些磨練。”肖恩和王子柏處那麼久，自然明白王子的想法。

　　“如果傷亡太大怎麼辦？”菲力浦王子心動了，但是他又有顧慮。

　　“只要時機把握得準確，就不會有太大的傷亡。如果您信任我的話，就由我來統領這支隊伍。”肖恩毛遂自薦。

　　他這麼做也有一些自己的心思，他現在已經不是一無所有的騎士了，他擁有自己的領地，那是真正的領地，五百多畝最為肥沃的農田。

　　換成以前的他，絕對會認為這已經很不錯了，但是見識多了，他已經明白自己狗屁不是。

　　他想要更多財富，想要過奢侈的生活，但這一切不可能靠王子殿下賞賜，只能靠自己獲取，而戰爭正是獲得名望和財富的最佳途徑。

　　菲力浦王子想了想，突然打了個手勢。

　　尼斯立刻把四周隔絕起來，他知道殿下有話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夠打贏這場戰爭？”王子問道，這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事。

　　“你眼前的這批人，在八年前就打過一場仗，他們一開始連連失利，吃盡苦頭，歷盡艱辛才獲得勝利，而他們的敵人大多是一群軟骨頭，國王塞巴斯蒂安還被敵人俘虜過，這樣兩群人打起來，誰的勝算更大？”

　　“再說，我把這片領地借給他們，並且提供給他們食物和武器，讓他們在這裡集結，讓他們能夠安安靜靜地訓練，也不全都是好心。”

　　“我這樣做，是逼他們不得不放棄一切，讓他們再也沒有退縮的餘地，他們要不贏得戰爭，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要不從此一無所有。”尼斯一邊看著那些夏馬恩領主，一邊低聲說道。

　　“你別忘了，塞巴斯蒂安國王的背後還有靠山，夏馬恩的局勢一旦對他不利，帕斯特米拉王國肯定會插手進來，甚至佩爾蒙德、特裡同、第瓦爾、斯洛佛哥這四個國家也可能出兵。”菲力浦王子最大的顧慮就是這個。

　　“法羅迪家族想要重建斯塔爾王國，周邊各國肯定不希望斯塔爾重新統一，那五個國家也不是鐵板一塊，它們內部更是有人反對合併，最重要的是……”尼斯指了指北方：“那邊的人最不希望南面多出一個統一的強國，你們不會沒看過斯塔爾王國的歷史吧？”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菲力浦王子和肖恩的臉都微微一紅，他們真的沒看過。

　　尼斯只得先替這兩個傢伙補充知識。

　　“五個世紀以前，原本生活在北方的克尼亞人被蠻族趕到佩爾蒙德，他們和周邊的部族漸漸融合，就有了斯塔爾王國的雛形，一百年後費迪南一世建立斯塔爾王國，他把蠻族視為世仇，畢生都在和蠻族作戰，他的兒子、孫子也是一樣，帕斯特冗米拉和夏馬恩都是他們從蠻族那裡搶來的土地。法羅迪家族的血管裡流淌著戰爭的血液。”

　　“這樣強悍的家族怎麼會大權旁落，最終讓王國分裂的呢？”菲力浦王子感到很不可思議。

　　“同樣是因為戰爭，兩次十字軍東征法羅迪家族都是積極參與者，這個家族的很多成員死在那片土地上，他們的實力也折損大半，各地領主感到有機可趁就造反了。”尼斯大致地解釋了一下原因。

　　菲力浦王子聽得很仔細，他已經明白為什麼蠻族不願意看到斯塔爾王國重建。

　　與此同時，斯塔爾王國的盛衰也讓他明白一個道理。想要讓國家強盛，就要勇於面對戰爭，甚至為了利益挑起戰爭，但是不能沉溺於戰爭。

　　隨著尼斯的回歸，備戰的氣氛越發濃烈。因為尼斯這個中間人非常重要，只有他才能夠從菲力浦王子、切爾哈蘭總督、格羅里爾院長、阿薩克斯獲得各種物資和協助，而當這一切彙聚在一起，立刻就變成清晰可見的戰力。

　　只用了半個月，所有的士兵都擁有鎖鏈甲、鐵甲衣、頭盔、盾牌、戰斧和長槍，最基本的裝備全都有了，有些人還得到長弓或者十字弓。雖然大部分東西都是舊的，卻比赤手空拳要強得多。

　　現在缺少的只剩下馬匹，和其他物資不同，馬匹的購買只能慢慢來，好在按照計畫，他們發起進攻的時間將會在六、七月間，那時候積雪融化，非常適合行軍，有人受傷的話，治療起來也容易。

　　有付出，自然也就有收穫，尼斯在打鐵作坊裡漫步而行，他一邊走一邊聽著鐵錘敲打的聲音。

　　這片作坊區是最近剛剛建造的。

　　就憑眼前這一切，足以證明戰爭是最能夠獲取利益的一件事。

　　眼前這些鐵匠並不是他招募的，而是夏馬恩領主們離開自己的領地之後一起帶過來的。

　　對於一塊領地來說，最大的財富並不是土地，而是人，特別是那些有著一技之長的人，現在這些工匠全都彙聚于此，論工匠的數量之多，就連王城波拉巴爾馬都不能和這裡相比。

　　如此眾多的工匠每天日以繼夜地幹活，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讓五峰鎮隱約有了城的雛形，如果這場戰爭持續一年的話，很難想像這裡會變得多麼繁榮。

　　尼斯突然想起菲力浦王子那嫉妒的眼神，這恐怕也是殿下最近這段日子一直住在這裡，根本沒有回過貝爾格的原因。

　　“你好。”遠處一個阿德蒙特隱修院的苦修士和他打著招呼。

　　尼斯連忙點頭致意。

　　這群苦修士一個個肚子裡都有不少貨色，只是以前身單力薄，只能賺點小錢，後來有了卡奧尼和阿薩克斯，前者作為生產基地，後者負責出售產品，這讓他們全都賺得盆滿缽滿，所以一聽說北方有發財的機會，這些人全都跑了過來。

　　說到條件，這裡確實比卡奧尼好得多。

　　“蒙德在哪裡？”尼斯隨口問道，他絕對不會忘記這個領路人，每天都會問候一聲。那個苦修士笑著拍了拍尼斯的肩膀：“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最近這段日子蒙德又重拾以前修煉的那套東西，你的成功給了他信心。”

　　尼斯微微一愣，他確實有些意外。

　　“我去看看。”尼斯說道。

　　“蒙德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他每一次修煉都找沒人的地方。”那個苦修士笑嘻嘻地說道。

　　尼斯當然明白這是為什麼。

　　蒙德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那樣失落，以至於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現在他重新振作起來，但是在沒有成果之前，肯定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

　　尼斯倒是很期待能夠看到蒙德的新成果。蒙德當初的想法有些偏差，但是能夠開創出屬於自己的路絕對不容易，他這樣的人一旦找對方向，誰都不知道最終能夠走到哪一步。

　　“對了，那個叫麥克馬倫的武器匠人也從卡奧尼過來了，他好象要找你，不知道有什麼事？”苦修士隨口說道。

　　尼斯微微皺了皺眉頭，麥克馬倫找他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肯定和聖殿騎士團有關。現在的他不但對聖殿騎士團感到失望，還有一絲躲瘟神的味道。

　　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最終決定還是去看看再說。

　　武器匠人有專門工作的地方，從南方來的人更是被當做專家對待，那片作坊區旁邊還造著一間屋子，就是給他們休息用。

　　屋子裡面的佈置非常簡單，靠牆一排長椅，中間放著一張長桌，一側連著小廚房。

　　尼斯進來的時候，正是中午休息時間，屋子裡有十幾個匠人，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邊吃著廚房裡烤弄出來的烤餅，一邊聊天。

　　看到尼斯進來，那些匠人一個個站起身來，顯得異常恭敬。

　　“聽說你找我？”尼斯朝著坐在窗口的麥克馬倫問道。

　　那個傢伙仍舊是老樣子，一臉落腮鬍子，身上穿著滿是鐵屑的厚布衣裳，眼神中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的味道。

　　“您的老僕人讓我給您帶個口信。”說著他看了看左右。

　　“你跟我來。”尼斯招了招手。

　　他很清楚，麥克馬倫這樣說，肯定是聖殿騎士團高層的人想找賽門老人，這樣的機密事當然不能讓其他人聽見。

　　尼斯沒找什麼封閉的地方，那反倒容易被人偷聽，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最安全的反倒是空曠無人之處。

　　找了一個沒人的小山包，確定百米之內沒有任何人，尼斯把四周隔絕開來。

　　“倒底有什麼事？老師警告過我，沒什麼特別事不要打擾他。”尼斯平時對麥克馬倫挺客氣，但是一涉及到聖殿騎士團，他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教廷已經宣佈將會在月底將大團長處以火刑。”麥克馬倫悲憤地說道。

　　“你不會是想救人吧？”尼斯退開了半步，如果這個傢伙找賽門老人是為了這件事，他絕對調頭就走。

　　“現在所有的人都希望大團長死，就連騎士團內部的人也是一樣，雖然他們不說，但是我知道。”麥克馬倫的語氣裡不只有悲憤，還帶著深深的失落。

　　一聽到不是為了救人，尼斯頓時鬆了口氣：“那麼你們找我的老師又是為了什麼原因？”

　　“血債必須用血來還，上面的人打算對那兩個罪人動手。”麥克馬倫說出了他的來意。

　　“這不可能！”尼斯嚇了一跳，他真的被嚇到了。

　　他很清楚，麥克馬倫所說的兩個罪人肯定是指法蘭克王腓力和教皇克萊門多。

　　想要刺殺這兩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這兩個人深居簡出，身邊有著許多超階強者保護，再加上這兩個人本身的實力就不簡單，腓力稍微差一些，只是普通的大騎士，克萊門多就不一樣了，身為教皇的他絕對是站在實力巔峰之上的人物。

　　教廷有一套強行提升境界的辦法，可以把一個普通人強行提升到超階，也可以把一個超階強者強行提升成聖階人物，所以歷代教皇都是聖階人物。而且他們比普通的聖階人物更厲害，精通所有的神術，能夠憑一己之力召喚出天使，能夠準確預知即將到來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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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聖殿騎士團會沒有一、兩張王牌嗎？”麥克馬倫欲言又止，有些事他沒辦法說：“你見到賽門長老之後，他或許可以告訴你一些事。”

　　尼斯並不認為麥克馬倫眶他，他早就聽賽門老人說過，聖殿騎士團並不像外人想像的那麼簡單，他們守護著教會最重要的一些秘密，可惜就連身為十二主座牧師的他也觸及不到這些東西。

　　老人甚至懷疑過，法蘭克王和教皇聯手對付聖殿騎士團，除了覬覦聖殿騎士團掌握的龐大財富，也和這些被騎士團守衛了千年的秘密有關。

　　也正因為如此，他同樣也對騎士團高層刺殺法蘭克王和教皇的真正理由有所懷疑。

　　“我現在走不開。”尼斯不想捲入這件事。

　　“你只需要跑一趟，頂多耽誤你半個月的時間，這裡就算要開戰，也至少要等到六月。”麥克馬倫是領了使命來的，上面下達的是死令，絕對不允許失敗。

　　“我就說實話吧！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不想讓人知道我和聖殿騎士團有關，更不想讓人把我和你們即將展開的行動聯想在一起。”尼斯乾脆攤牌了，他現在有自信說這話。

　　就算聖殿騎士團把他的身份洩露出去，就算教廷知道他是聖殿騎士團“餘孽”，他只要選擇懺悔，就肯定可以得到教廷的寬恕。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這麼做。那意味著他在南方的產業將會被沒收，艾瑪爾紅衣主教和林登大主教會因為他的欺騙大為惱怒，而且他今後的歲月可能只能在北方度過。

　　“你倒底想怎麼樣？”麥克馬倫有些火了，他並不擅長思考，更不擅長談判。

　　不過這句話倒是把尼斯問住了。

　　之前他如果躲著不見麥克馬倫的話，聖殿騎士團拿他也沒辦法，但是現在他已經知道騎士團的打算，再想退出不幹顯然有些晚了。

　　既然不能退出，就只能跑一趟阿德蒙特鎮，這樣一來，他要考慮的就是隱藏自己的行蹤。

　　尼斯苦思冥想起來。

　　瑪格麗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有瑪格麗特配合，他絕對可以不引起別人懷疑地離開一段時間。但是時間太長的話，掩飾起來畢竟麻煩，再說他的事情可不少。

　　想到這，他已經知道自己應該要什麼了。

　　“我需要一件能夠用來趕路的東西。”尼斯說道。他現在對聖殿騎士團一點都沒有感情，能夠利用就利用，再說他也確實需要這樣一件東西，他有一種預感，將來他可能要到處跑，畢竟他在南方有產業，還要經常前往伊比利斯，現在又多了一個夏馬恩。

　　“這個簡單。”麥克馬倫並不在意，聖殿騎士團的分部遍佈天下，經常有一些票據文書之類的東西要傳遞，所以在這方面很有研究。

　　尼斯當然不會便宜聖殿騎士團，他擺了擺手說道：“你別答應得這麼快，我現在全力趕路的話，三個小時裡可以跑七百公里，只是這麼做的話消耗實在太厲害，必須用幾個小時恢復魔力。”

　　麥克馬倫的嘴角立刻抽搐起來，趕路最常用的是“風翼術”，一天下來也就八百到一千公里，至少要用十個小時，這已經很快了。三個小時七百公里，對於很多高階魔法師來說根本不敢想，尼斯居然還不滿足。

　　“你想比這更快，恐怕不太可能。”麥克馬倫連連搖頭。

　　“能讓我消耗少一些也行。”尼斯對自創的飛遁之法其實挺滿意，真的讓他改換的話，他還未必願意，所以他真正想要的是能夠更持久一些。

　　麥克馬倫撓了撓頭，這個要求說高不高，說低絕對不低，反正他沒辦法決定。

　　“好吧，我幫你把這件事報上去，讓上面的人定奪。”他乾脆撒手不管了。

　　“真是可惡，這樣的要求居然也敢開。”

　　在一座鄉間別墅的院子裡，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怒不可遏地拍著桌子。

　　坐在他對面的是約翰長老，這位現在已經成為聖殿騎士團三巨頭之一，聯絡尼斯把賽門老人請出山，正是由他負責。

　　對於尼斯會提條件這件事，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恐怕這還只是一個開始，那個小傢伙眼界畢竟太淺，所以胃口不大，賽門就不同了，等到他開出清單，你恐怕會吐血。”這位約翰長老非常清楚老朋友的為人。

　　對面那個中年人能夠在現在的聖殿騎士團裡仍舊身處高位，肯定不是麥克馬倫那樣的理想主義者，現在又是關起門來說話，他也不必裝樣子，所以他收起剛才那種義憤填膺的神情。

　　約翰長老很滿意對方的反應，笑了笑繼續說道：“這一次恐怕是聖殿騎士團最後一次聯手行動，一旦幹掉腓力和克萊門多，騎士團恐怕也就分崩離析了，頂多掛著一個名頭。”

　　中年人說不出話來，他很清楚這是必然的結果。

　　三大巨頭就是三大體系。

　　斯科特聯合以前各分部的成員，他們手裡掌握著大部分的財富。

　　多倫則拉攏騎士團主力兵團的成員，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前往蘇克瑞，投效于蘇克瑞王羅伯特帳下，另外一部分人謀求建國。可以說，多倫一系繼承聖殿騎士團的正統。

　　三大體系裡處境最不妙的就是約翰，願意跟著他的都是一些處境不妙的人物，或是另外兩個體系看不上的人。

　　當然，還有一部分像麥克馬倫這樣獨立在外的人，他們不加入任何體系，或是自成一個小體系。

　　“這次行動一是為了報復，或者說得好聽一些，是為了讓正義得到伸張；二是為了我們今後的安全，連那兩個人都能殺掉，想必今後不會再有人敢對我們伸爪子；三就是為分家做打算，這一次誰出的力多，分家產的時候就能多拿一份。”說到最後一點的時候，約翰長老的語氣帶著一絲肅殺的意味。

　　這其實是他和多倫兩個聯手逼迫斯科特，他們倆的手下全都能打，是這一次行動的主力，而且聖殿騎士團留下的那些武器和魔導器，只有在他們的手裡才能發揮作用。斯科特的人數錢的本事大過戰鬥的能力，那些東西到了他們的手裡只會成為收藏品。

　　殺掉法蘭克王和教皇對外是巨大的震懾，對內也是一樣，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倆不介意來一場大清洗。

　　“你認可的話，那麼……我們給他什麼東西？”中年人已經想通了，反正事後就要分家，樂得現在做好人。

　　約翰長老沉默了片刻。

　　他對尼斯還是很看好，所以那邊的一舉一動他都瞭若指掌。

　　尼斯已經成為德爾特瓦家的繼承人，這在其他人看來只是得到一個名存實亡的頭銜，並沒有事實上的好處，這位長老卻知道其中的意義。

　　有了這個頭銜，尼斯半隻腳已經踏入上流社會，那是一個全新的舞臺，是充滿機遇的地方。

　　不同的階層能夠得到的東西都不一樣，在底層打拼，能夠得到的是金錢和些許土地。混跡于貴族階層，追求的就成了權勢和領地，一旦踏足上流社會，就可以涉足各大勢力間的遊戲。

　　“剩下的‘傳信者’還有幾件？”約翰長老問道。

　　中年人皺了皺眉頭，他覺得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一些，但是他又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傳信者”是一件魔導器，它的作用很簡單，是能夠讓“加速術”的效果延長十倍。“加速術”持續的時間一般是五分鐘，延長十倍就是五十分鐘，接近一個小時。

　　這樣一來，原本效用只在爆發的“加速術”，就成了具持續性的魔法。

　　不過這件魔導器也有其缺陷，當初發明它的人想要製造的是一種完美戰甲，穿上它之後，奔跑和攻擊的速度都會快得異乎尋常，可惜這樣的戰甲就算不戰鬥也很容易損壞，所以製造者限制了力量輸出，原本命名為“殺戮者”的完美戰甲，變成只有速度沒有力量的“傳信者”。

　　看著眼前一團亂麻似的東西，尼斯懷疑聖殿騎士團是不是拿一堆垃圾敷衍他。

　　“這玩意叫‘傳信者’？我怎麼覺得它像拖把？還是沒有柄的拖把。”尼斯猶豫著問道。

　　麥克馬倫翻著白眼：“這東西的價值不比你頭上戴著的‘荊棘冠’差，穿上它，你用一次‘加速術’，時間可以持續一個小時。”

　　“這樣神奇？”尼斯瞪大眼睛，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的荊棘冠和路克等四個人手裡的朗基努斯槍都是仿製品，真正的荊棘冠和朗基努斯槍是神器。

　　神器是帶有某種世界本源規則的物品，就比如真正的朗基努斯槍，它帶有的本源規則是穿透，沒有任何鎧甲或者防護罩能夠阻擋它的鋒芒。這種穿透不同於破魔箭的穿透，破魔箭可以防住，也可以破解，朗基努斯槍卻防不住，也破解不了。

　　而眼前這個像拖把一樣的東西，功能異常簡單，卻又非常實用，怎麼看都像是某件神器的仿製品，那件神器帶有的本源規則十有八九是速度。

　　“你什麼時候回阿德蒙特？”麥克馬倫開始催促起來。

　　尼斯略想了想，看了桌子上的東西一眼，說道：“既然你們做得漂亮，我也不能做得太難看，等我熟悉一下這東西，然後找一個藉口，就前往南方。”

　　麥克馬倫很不爽，在他看來尼斯有些拖拖拉拉，但是他也不能說什麼。

　　和麥克馬倫分開，尼斯帶著東西徑直去了瑪格麗特那邊。

　　瑪格麗特並不住在他的鎮上，而是住在伊斯特的那座鎮，伊斯特原本早就想北上了，可惜因為夏宮的事又被絆住，好象腓特烈公爵又有什麼要求，設計方案需要大規模修改。

　　既然沒有主人，這座鎮就任由尼斯折騰，所以這座山的山頂就多了一幢異常秀氣的房子。

　　從上面往下看，房子呈“只”形，建造的方法和這裡其他的房子一樣，只不過結構上稍微複雜一些，裡面的空間顯得大了許多，而且前面多了一個庭院，後面多了一個花園。庭院裡種植著成排的雪松，雪松四季常青，很適合這個天寒地凍的地方，花園則搞成玻璃暖棚。

　　瑪格麗特就在玻璃暖棚裡，尼斯來之前，她正和手底下的人開會。

　　一看到尼斯過來，瑪格麗特朝著周圍的人揮了揮手說道：“就討論到這裡吧，你們先實施，看看效果再說。”

　　“遵命，女王陛下。”安德魯希亞子爵畢恭畢敬地說道。他是一個聰明人，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就會盡身為臣子的本分，八年間的大起大落讓他變得沉穩和圓滑。

　　眾人退了出去，尼斯走到瑪格麗特跟前坐了下來，先把四周隔絕，然後他才說道：“我要去一趟阿德蒙特見我的老師，我需要你幫我掩護一下。”

　　“有什麼大事要發生？”瑪格麗特非常敏感，她一聽尼斯要見他的老師，就立刻意識到聖殿騎士團恐怕要有大行動了，她已經得到消息，聖殿騎士團大團長莫勒將會在月底被處以火刑。

　　她首先想到的也是聖殿騎士團打算救出莫勒。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太多細節，不過有一點可以放心，沒人想把那位大團長救出來。”尼斯知道瑪格麗特在想什麼。

　　瑪格麗特很知趣地沒有多問，而是直接說道：“我會讓人裝扮成你，帶著伊蓮娜前往北方，然後我還會告訴安德魯希亞他們，你其實是去完成一項秘密使命，拜訪一些人，這件事需要保密。”

　　尼斯暗自佩服，這招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就算有人查到和伊蓮娜在一起的人只是一個替身，也會被秘密使命的說法矇騙過去。

　　“完美的安排。”尼斯讚歎道。

　　尼斯猶豫了一下，最後覺得還是有必要稍微透露一些東西，他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腓力和克萊門多恐怕活不長了。”

　　瑪格麗特的瞳孔猛地一縮，她沒有想到聖殿騎士團策劃的居然是這樣一個驚天大事，身為一個對政治異常敏感的人，瑪格麗特立刻想到這件事可能產生的影響，她的眼神變得越來越亮。她突然想到法羅迪家族這二十多年來的謀劃，背後就有教會的身影隱藏其中。

　　法羅迪家族是因為十字軍東征失敗，才失去對王國的控制，最終導致斯塔爾王國分裂，或許是因為愧疚，教會一直給予法羅迪家族很強的支持，並且幫他們一點一點重建勢力。

　　這一次，尼斯動用“黃金詔書”，同時向艾瑪爾紅衣主教和教區主教寫信說明這件事，最終艾瑪爾紅衣主教將這件事報告上去，教區卻置之不理，直到教廷要求核實的時候，才不情不願地承認有這麼一件事。

　　如果事先做些準備，或許能夠趁著教皇遇刺、教廷陷入混亂的空檔，把教會裡支持法羅迪家族的那股勢力剷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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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第三章 賽門老人

　　一道暗淡的陰影在群山之間穿行，那速度快得驚人。尼斯專門走那些極險的地方，或是緊貼著山嶺而行，或是沿著崖壁飛掠。

　　耳邊那勁急的風聲讓他既得意又鬱悶。

　　風會暴露他的行蹤，特別是在下雪的時候，被他卷起的積雪會在空中逗留好幾分鐘。此外，這些亂卷的風讓他的速度快不起來。

　　尼斯身上的軟甲能夠讓正前方的空氣滑開，產生的阻力小到極點，但是空氣在他身回填，產生了空氣漩渦，這東西有著很強的吸扯力，軟甲對這股吸扯力沒什麼辦法，速度越快，這股吸扯力就越大。

　　尼斯也知道這件事急不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這一次能夠解決消耗的問題已經很不錯了。

　　此刻尼斯用的不是消耗大的“電閃”，而是換回“踏風行”，在加速術的作用下，“踏風行”勉強能夠跟得上這樣的速度，一腳踩下去雖然偏軟一些，卻比以前要好得多。

　　尼斯也用過“電閃”，速度確實比用“踏風行”快，不過速度只增加四成，消耗卻增加三倍，原因就是身後的空氣漩渦。他試過用各種速度飛奔，最後發現時速兩百公里左右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的速度用來趕路已經夠用了。

　　尼斯是清晨五點的時候離開五峰堡，現在天色將晚，卻也快到阿德蒙特。當初他北上的時候，同樣的路程走了將近一個月。

　　離阿德蒙特還有七、八公里，尼斯收起背後的雙翼，與此同時運用起“無聲無形”，讓自己消失於無形。

　　阿德蒙特仍舊顯得那樣的寧靜和安詳，歲月在這裡像是停滯了一樣。

　　看著緊挨著的兩座修道院和教堂，尼斯突然間明白為什麼當初賽門老人讓他選擇這裡作為修行的地點——這是一塊避世之所。

　　進入小鎮，當初老人看守的那座倉庫就在大路邊，尼斯遠遠地停了下來，在停下之前，他給自己補了個“隱身術”。“無聲無形”只有活動的時候能夠保持隱身，“隱身術”卻始終能夠保持隱身狀態，只是持續時間太短。

　　那座倉庫的煙囪冒著青煙，顯然那裡已經有了一個新守衛。

　　尼斯不打算靠近，他從口袋裡淘出一隻瓶子，小心翼翼地拔掉瓶塞。

　　一縷輕煙從瓶子裡竄了出來，朝著一個方向破空而去。

　　尼斯飛身追去，這纏輕煙是當初賽門老人給他引路的東西。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縷輕煙沒往鎮外飛，而是朝著鎮中央飄，在離修道院還有兩排房子的地方落了下來。

　　尼斯踩著屋頂緊隨其後，所以清楚地看到輕煙鑽進一條夾弄裡面。

　　阿德蒙特的房子造得很淩亂，所以有很多四面都被堵死的空隙，這條夾弄就在兩座房子的中間，裡面長著一棵粗大茂盛、頂如華蓋的老樹。

　　這確實是一個藏人的好地方，沒人會想到這裡能夠住人，而那巨大的樹冠又如同房頂遮住外人的視線。旁邊住的那兩戶人家十有八九被賽門老人搞定，或是用催眠、或是用精神暗示，讓他們對他視而不見。

　　尼斯飛身跳了下去。

　　這個地方非常狹窄，而且陰暗潮濕，卻收拾得很乾淨，那棵大樹下放著一個蒲草編成的坐墊，賽門老人就坐在上面。

　　尼斯驚詫地看著老人。老人雖然坐在那裡，但是給他的感覺卻仿佛不存在似的，好象坐墊上只有虛幻的影像。

　　“您已經成功凝結了聖性？”尼斯驚訝地問道。

　　賽門老人並沒有開口，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不過他的聲音直接出現在尼斯的意識之中。

　　“你來了，這裡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你將就一下吧。”

　　“沒關係。”尼斯隨手一指地上的一棵小草，眨眼間那棵草就迅速的竄了起來，變成一個新的草墊。

　　“很不錯，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月不見，你已經成長到這樣的地步，甚至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路，有你這樣的學生是我最大的幸運。”老人輕歎一聲，他那似虛似幻的身影，隱約多了一絲喜悅的情緒。

　　“您能告訴我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麼走嗎？”尼斯已經忘記此行的目的，此刻他一心希望能夠得到指點。

　　當初剛剛認識賽門老人的時候，他的想法只是要在十年裡達到主教級的實力。

　　從伊比利斯回來之後，他對此已經不那麼迫切，而此刻再一次見到賽門老人，看到老人已經進入聖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真正的目標應該是什麼。

　　聖階，踏足聖階，進而追尋更高的境界。

　　對於其他人來說，聖階是虛無縹緲的存在，但是對他來說，聖階並不稀奇，他已經見過的就有兩位，一個就是他意識之中的武者之魂，另外一個就是賽門老人。

　　聖階對於他來說，並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每個人的路都只能靠自己尋找，我只能告訴你一些我的體會，這或許能夠讓你少走一些彎路。”老人已經感覺到冥冥之中的天意，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自然希望自己能夠留下些什麼。

　　“你剛才問我是否成功凝結聖性，我可以告訴你，我凝結了聖性，不過我沒有像其他聖徒那樣，將聖性、靈魂和守護天使互相融合，或是像魔法師那樣和自身融合。”賽門老人道出他之所以看起來似虛似幻的原因。

　　尼斯當然知道，對魔法師來說，最高境界就是領悟本源的奧秘，讓自己化生為本源的一部分。元素魔法師會把自己變成元素之靈，死靈法師則會把自己變成不死之王。

　　牧師卻是將聖性、靈魂和守護天使融合，成為類似天使的存在，也就是人們所 說的聖靈。

　　不管是成為元素之靈、不死之王、還是成為聖靈，目的都一樣，那就是放棄人類脆弱的肉體，轉化為另一種生命形式。

　　“您放棄了信仰？”尼斯驚訝地問道。

　　聖性是成為聖階的證明，守護天使就是上帝的烙印，賽門老人的所作所為就是拒絕上帝的召喚、摒棄上帝的認可，這樣一來他就沒辦法從上帝的信徒那裡得到信仰力，沒有信仰力轉化為聖力，他就得不到補充。

　　任何一種生命形式想要存活下去，都必須得到補充。

　　“不，我找回信仰，我信仰的不再是上帝，而是上帝所代表的救贖。”老人淡然地答道。

　　尼斯明白這話的意思，老人的雄心讓他感到驚訝，這是要從上帝那裡分割出一部分信仰力。

　　“您打算怎麼做？”尼斯問道，他對這很感興趣，或許有朝一日他也用得上。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抬起手來朝著尼斯招了招。

　　幾乎在一瞬間，尼斯感覺自己的意識離開肉體飛了起來。

　　緊接著他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瞬間穿進一幢房子裡。房子裡有一個小女孩哭泣著，她身旁的床上躺著一個氣息奄奄的婦人，應該是小女孩的媽媽。

　　女孩的哭泣讓尼斯生出一絲惻隱之心。

　　突然拉扯的力量再一次出現，扯著尼斯穿過屋頂，然後把他扔進另外一幢房子。

　　這一次，他看到的是幾個人鬼鬼祟祟商量著什麼。

　　“那個臭女人怎麼還不死？她一死，我們把小丫頭趕出去，所有的財產就歸我們所有了。”

　　“其實也沒必要把丫頭趕出去，她長得挺不錯的，再養幾年，說不定可以賣一個好價錢。”

　　“還是別節外生枝，她現在年紀小，過兩年說不定變聰明，再傍上一個有門路的男人，很可能反過來把我們收拾了。”

　　房間裡面的人仍舊嘀嘀咕咕，一旁的尼斯已經紅了眼，他想起自己的經歷。

　　還沒等他發火，他的意識已經被拽了回來，回到那棵大樹底下。

　　“那個垂死的婦人需要救贖的是她的生命，那個可憐的小女孩需要救贖的是她的命運，而那幾個密謀奪取財產的人需要救贖的是他們的靈魂。教會創造了天堂和地獄，卻給不了她們現實中的救贖。”賽門老人發出深深的歎息。

　　“你可以。”尼斯當然看得出那個婦人其實只是生了一場小病，一個簡單的神術就可以救她，至於那幾個壞心眼的傢伙，以老人的實力，絕對可以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我救得了這個人，救得了這家人，救得了這個城鎮的人，但是外面的人呢？”

　　賽門老人此刻看上去很冷淡。

　　雖然無情，但這是事實。

　　“您打算怎麼救贖那些人？”尼斯問道。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像在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十字架上的那個人想要靠教化救贖世人，他認為只要把善良和仁慈灌輸給世人，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出現罪惡，可惜他失敗了。後來又有人認為，只宣揚善良是不行的，還要對罪惡進行懲戒，逼迫世人遠離罪惡，獲得救贖，所以就有了宗教裁判所這個怪物。”

　　尼斯對賽門老人的說法深有同感，立刻說道：“我相信人性本惡，所以任何善良的企圖最終都可以演變成罪惡的幫兇。”

　　“人並不是生下來就邪惡，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著惡念，你的想法太偏激了。”

　　老人顯然不願意看到尼斯變得如此激進：“想想你自己，再想一下你那些敵人，他們為什麼對你抱有惡意？”

　　尼斯低頭想了想，然後試探著問道：“是因為利益？”他馬上又說道：“但是你不可能決定利益的分配，就算是上帝也沒有這個本事。”

　　“所以要有一個好的規則，而且每個人都要信守規則，如果有人破壞規則的話，其他人都會群起而攻。”老人說道。

　　“這不可能。”尼斯連連搖頭，這比教導世人仁慈善良更加理想化。

　　“可以做到，只不過有一個前提，先得開啟民智。”老人終於說到自己對於救贖的理解：“這是我從你身上獲得的啟迪。”

　　“開啟民智？”尼斯沉思起來，這倒是比讓世人仁慈善良容易得多。

　　他也多少有些明白賽門老人的想法，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一旦所有的人都變得聰明、都懂得怎麼維護自己的利益，想要圖謀他人的財富就沒有那麼容易了。老人剛才所說的那種規則也可能出現，因為這是最聰明的做法。

　　到了那個時候，沒有利益紛爭，沒有人為的災禍，也就不需要什麼救贖了。

　　而賽門老人完全可以從教化民眾中獲取信仰，他的所作所為同樣也是救贖的一種，和上帝的意志並不違背，不至於招來上帝的敵意，也就不會被打成異端。

　　月亮升到天上，那條夾弄裡已經漆黑一片，不過對於尼斯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他仍舊傾聽著賽門老人的指點。

　　老人此刻說的是他凝結聖性的經過。

　　這個過程無法複製，因為每個人走的路不同，但是可以作為借鑒。

　　事實上，尼斯可以借鑒的不只是賽門老人的救贖之路，還有武者之魂的毀滅之道。武者之魂的記憶之所以零零碎碎，是因為最重要的那些記憶都被封印了，以賽門老人此刻的境界，自然是信手而開。

　　“我還是那句話，你有你自己的路可以走，別人的路只能作為借鑒。”老人特意又警告了一下。

　　“我不會為了力量而自我毀滅。”尼斯應道。如果是半年前，就算他不想走那條路，也會在武者之魂的影響下漸漸領悟毀滅之力，現在武者之魂被他一分為二，最危險的那部分已經留在黑沼澤。

　　“您一直說自己的體會，能不能說說我？告訴我一個大概的方向也行。”尼斯知道老人不想約束他的發展，但是他想得到更明確一些的指點。

　　賽門老人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滿足尼斯的心願。

　　“在我看來，你的生命造物術有著‘生命’、‘改造’、‘融合’三大規則，你現在只局限於植物，接下來你可以嘗試著把這種能力擴展到動物，製造出具有活性的魔導器。”

　　這個指點果然有用，尼斯頓時眼前一亮，他原本已經有兩個設想，要不往超巨型魔導器發展，要不沿著魔法陷阱的思路研究下去，但是現在看來，這兩個設想都太過狹窄。第一個設想還好一些，演變到最後，他或許可以把自己轉化成某種巨大的植物生命體；第二個設想則完全是死胡同，終點根本沒路可走。

　　“您跟我去哥倫安特吧，我在那裡也算有點根基了。”尼斯提議道，這既是為了報答老人的恩惠，同樣也是為了能夠就近請教。

　　有人指教和完全靠自己琢磨，差著十萬八千里。

　　賽門老人突然顯得有些黯然，好半天才說道：“現在該說正事了，莫勒月底就要被處以火刑，騎士團的人想必打算有所行動吧？他們是不是打算刺殺法蘭克王和教皇？”

　　“您沒有窺探我的記憶吧？”尼斯有些尷尬地問道。

　　“莫勒的消息是聽來的，修道院裡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後面那個是我的猜測，有些內幕你肯定不清楚。”老人歎息了一聲，繼續說道：“聖殿騎士團的總團長和教皇一樣，都會被上帝賜予一些超凡的能力，其中最強的能力就是‘聖言’……”

　　“‘聖言’不是教皇擁有的能力嗎？”尼斯插嘴問道。

　　“那是假的，真正的‘聖言’其實是一種詛咒，是以生命為代價讓某個人失去力量。”賽門老人很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教會一向都把詛咒劃為邪惡之術，但是最強的神術之中卻有一種是詛咒。

　　這種能力原本是用來對付異教徒中的頂級強者，現在卻要被用來對付自己人。

　　老人甚至有一種預感，莫勒其實已經用了聖言，當他被架在火刑柱上燒死的時候，聖言的作用將會顯現，教皇克萊門多的力量將會被剝奪，教會和上帝溝通的連系將會被切斷。

　　恍惚中，老人看到一陣火光，火光中克萊門多化為灰煙，法蘭克王腓力也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然後整個王朝在火光中覆滅。

　　這就是未來，他能夠看到、別人卻難以看到的未來。

　　“您能不能猜出他們要您幫什麼忙？”尼斯一聽到聖言必須以生命作為代價，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肯定是要我遮罩天機，干擾所有人對未來的預知，順便再幫他們找出刺殺這兩個人的契機。”賽門老人對聖殿騎士團高層的意圖根本不用猜就已經一清二楚了。

　　尼斯的心裡格登一下，當初聖殿騎士團能夠有一部分人逃出來，能夠有那十年的安全時間，不讓教會和法蘭克王國的預言師找到，就是靠牧師長犧牲生命遮罩天機。

　　賽門老人也知道尼斯已經明白一切，他淡淡一笑說道：“這對於我來說其實也是一個機會，我已經凝結聖性，並且將聖性和靈魂融合，化生出不朽意念，我現在需要一件物品讓不朽意念寄託其上。”

　　一聽到這話，尼斯原本悲傷的心變得平靜下來。他突然意識到，他們和聖殿騎土團之間已經成了互相利用的關係，完全可以各取所需。

　　“您打算狠狠地敲他們一筆？”尼斯問道。

　　賽門老人露出一絲笑容：“騎士團幹完這票之後，恐怕就要分家了，這時候他們肯定會非常大方，不拿白不拿。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你也參與這起刺殺行動。”

　　“我應該怎麼做？”尼斯對老人絕對信任。

　　“使用聖言會切斷教會和上帝的聯繫，再加上教皇被刺殺，所有的牧師都會失去聖力，無法施展神術，騎士團肯定會趁這個機會，把克萊門多家族的成員全都清理乾淨。”

　　“克萊門多為了將教廷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將他五個最親近的親戚授予樞機主教的職務，裡面有三個是小孩。為了讓他們快速成長，克萊門多用了很多手段，還賜予他們很多東西，他們每個人手裡至少有一件聖器，很可能還有神器。”

　　賽門老人已經不用再往下說了。

　　三件聖器足夠讓尼斯冒任何風險，更別說很可能還有神器存在。

　　不過尼斯為人謹慎，他對一件事有疑問：“教皇的被殺會導致整個教會失去力量，為什麼我在典籍裡面沒有看到這樣的記載？據我所知，至少有六位教皇是被刺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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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一樣，其他教皇被刺殺只是權力紛爭，這一次卻是仇殺。教皇因為權力紛爭被殺，上帝的眷顧會傳遞到下一任教皇的身上，仇殺則不同，一切都會消散流失。”老人解釋著。

　　“這一切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恢復過來？”尼斯畢竟是個牧師，長時間失去聖力對他也不是一件好事。

　　“虛弱期大概為時半年，然後會漸漸恢復，不過教會的氣運已經斷了，它將一直走下坡，控制下的各國會互相征戰，教會本身也將分裂，撒拉森人會趁機進攻，君士坦丁堡會陷落……”老人說著自己看到的未來，他看得並不清楚，但是真的看到了。

　　阿德蒙特鎮並沒有聖殿騎士團的秘密聯絡點，但是阿薩克斯港卻有，那還是尼斯當初幫著建立起來的，原本的負責人就是麥克馬倫，現在那個傢伙在哥倫安特，這裡只留下兩個夥計。

　　說是夥計，那兩個人同樣也曾經是聖殿騎士團裡的主力成員，都是大騎士，所以尼斯在他們面前沒什麼優越感。

　　聯絡點是一間武器製造作坊，和鐵匠鋪有點像，不過裡面的工具比鐵匠鋪多，而且不像鐵匠鋪那樣是敞開的，這裡一大半位於地下，屋頂離地只有一米，開著一排半尺寬的窄窗，玻璃上有一層白色的油漆，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打造武器是很講究技術的職業，其中的訣竅自然不能讓外人偷學去，所以武器作坊全都這樣捂得嚴嚴實實。

　　尼斯當初讓麥克馬倫把聯絡點搞成武器作坊，就是因為夠隱秘，還不會引起外人的懷疑。

　　作坊的旁邊還有一間小房間，那裡更是隱秘，房門有一尺厚，內外兩側是鐵的，中間裹著一層厚厚的橡木板。門一關，裡面一點聲音都透不出來。

　　房間裡只有一張桌子，此刻尼斯就坐在桌子旁邊，另外兩個人彎著腰湊在一起，看著尼斯取出來的一張清單。

　　“真的要《聖諭書》？”其中一個大騎士滿臉心疼。

　　“你對於預言術知道多少？”尼斯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和賽門老人擬定的這份清單確實是獅子大開口，但是《聖諭書》卻是必須的東西。

　　教廷有那麼多預言師，想要遮罩他們的視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教皇還可以直接和上帝溝通，從上帝那裡得到啟示。所以想要切斷這種聯繫，不但要以賽門老人的生命作為代價，還要搭上一件神器。

　　那兩個大騎士面面相覷，他們確實對預言術沒什麼認知，所以也不敢提出質疑。

　　不過清單上接下來索要的東西就讓他們有些受不了，第一條就是要騎士團幫尼斯重新把那件軟甲煉製一遍，上面甚至列出需要用到的材料，還指定要騎士團最好的煉金術士海洛爾大師負責。

　　再往下又是兩件珍稀級的魔法物品，一件是朦朧斗篷，披上它，人的身影就會變得異常模糊，半徑十米之內全都是一個個虛影，效果和朦朧術差不多。

　　朦朧術只是低級魔法，帶朦朧術的魔導器只能算普通貨色，但是帶朦朧術的魔法物品就不同了，魔法物品不需要激發，不需要注入魔力，也不需要維持魔法的運轉，所以驅散術和禁魔球都起不了效果。

　　另一件東西是戰神手套，這玩意只有植入武者之魂的牧師能用，它的作用相當於“戰魂復蘇”。戰神手套同樣也是魔法物品，只要戴著它，就能夠讓武者之魂保持清醒。

　　清單上還有一些東西：猩紅毒針二十四枝、弑魂鏢十六枝、光明之翼一把、惡魔之吻一把。

　　這些都是暗器，那兩個大騎士倒不怎麼在乎。騎士裡很少有人玩暗器，聖殿騎士更是如此。

　　看到這兩個人的反應，尼斯頓時放下心來。

　　這份清單上的朦朧斗篷和戰神手套並不是他最在意的，他真正想要得到的是那些暗器。

　　聖殿騎士團裡沒人用暗器，那些暗器都不是他們打造的，而是繳獲品。聖殿騎士團已經建立了兩個多世紀，繳獲品無數，沒用的東西大部分重新煉製用來製造其他東西，能夠保留下來的全都是讓人不忍銷毀的極品。

　　猩紅毒針是赤火魔蠍的尾部毒刺，不但劇毒無比，還有很強的腐蝕性，原本是薩拉丁手下一員名將的武器，不知道有多少聖殿騎士喪命這些毒針之下，最後那員名將被騎士團設伏殺死，猩紅毒針落到騎士團的手裡，一直保留至今。

　　弑魂鏢長六寸，形如遊蛇，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精神攻擊武器，能夠傷人於無形，是一個世紀之前掃滅黑森林匪徒的戰利品，那時候為了對付這種暗器，不只是聖殿騎士團，整個教會都費盡心機。

　　光明之翼是一把外形像羽毛的飛刀，由意念驅使，能夠任意飛行。

　　惡魔之吻是一把樣子奇特的六角星形飛鏢，不知道由誰製造，也不知道如何到了聖殿騎士團手裡，這絕對是一件詭異的暗器，能夠瞬間移動，讓人根本沒辦法格檔。

　　“我們幫你報上去，上面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了。”為首的那個大騎士說道。

　　“需要多久？”尼斯問道。

　　“一天。”那個大騎士答道。

　　離開聯絡點，尼斯不敢在阿薩克斯多待，這裡認得他的人實在太多了，雖然他已經易容改扮，但是體型不可能改變，走路的姿態和一些小動作也可能暴露他的身份。

　　相對而言，阿德蒙特鎮安全得多，在阿德蒙特的時候，除了修道院裡的人認識他，鎮上的人對他都沒什麼瞭解。

　　回阿德蒙特，他走的是直線，路過卡奧尼的時候他偷偷看了一眼。

　　自從路克他們全都北上之後，卡奧尼變得冷清許多，畢竟他們帶走一大半人，只有河邊還挺熱鬧，一艘艘建造到一半的船隻正停在船塢裡，工匠們忙著自己的工作。

　　這樣的場面讓尼斯有些猶豫，卡奧尼還有沒有必要繼續發展下去？這裡雖然是他們的起家之地，可畢竟只是代管領，搞得再好，最後還是要還給腓特烈公爵。

　　放棄的話又有點可惜，小鎮是代管領，四周的山卻已經被他們買了下來。再說，經過一年的努力，那幾千萬隻老鼠已經挖出一道十幾公里長的峽谷，多則十個月，少則半年，這裡就可以和南面的另外一個小鎮連通，以後來往于阿薩克斯和卡奧尼就用不著繞遠路了。

　　想到最後，尼斯覺得還是走一步算一步，眼下的重點在北方，將來有一天，或許卡奧尼又會成為目光的焦點。

　　離阿德蒙特還有幾百米，尼斯從樹頂跳了下來，他再一次改變外形，並且拿起一件牧師袍子穿在身上。

　　尼斯原本打算回賽門老人那邊，路過瑪格麗特在這裡的那幢房子時，他無意間看了一眼，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房子裡居然有人。

　　一個和瑪格麗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百無聊賴地坐在視窗，毫無疑問那是伊莉莎白——瑪格麗特的雙胞胎姐姐。

　　尼斯看到她的時候，她同樣也看到尼斯。

　　雖然尼斯已經變了一副模樣，卻還是被伊莉莎白認了出來，當初尼斯每一次回到鎮上，都會去找瑪格麗特，然後就是一個瘋狂而又淫靡的夜晚，和他做愛的其實大部分是伊莉莎白。

　　此刻兩個人雙目相對，尼斯鬼使神差一般朝著那幢房子走去。

　　門自動開了，房間裡好象就只有伊莉莎白一個人，整幢房子顯得空蕩蕩的。

　　尼斯走了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到伊莉莎白其實挺可憐，她曾經是天之驕女，擁有過一切，甚至包括一個王國，但是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

　　伊莉莎白從樓上下來，她異常冷淡地問道：“你怎麼有興趣過來？”

　　“是為了一些私人的事，一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尼斯並不清楚伊莉莎白知道多少，所以解釋得有些模棱兩可。

　　“要吃點東西嗎？”伊莉莎白對尼斯的來意不感興趣，她知道尼斯喜歡的不是她，也不可能專程來看她。

　　對現在的伊莉莎白來說，尼斯能來就已經足夠了。

　　“好吧。”尼斯答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發現伊莉莎白的身上少了以往的驕縱和任性，多了一絲沉默和傷感。

　　長裙隨意地散落在地上，斗篷也扔在一旁。

　　兩個人在床上滾來滾去，沒有什麼愛，只有純粹的肉欲。

　　伊莉莎白在床上一向都很放得開，她緊緊地纏在尼斯身上，尼斯則跪著，兩隻手撐在枕頭旁邊，這樣的姿勢插入進去不深，卻很容易抽插。

　　和瑪格麗特不一樣，伊莉莎白很享受性愛的美妙，她玩起來很瘋，但她畢竟不是伊蓮娜那樣的女戰士，難以承受太過強烈的性愛。

　　“你怨恨過瑪格麗特嗎？”尼斯一邊愛撫著伊莉莎白一邊問道。

　　“我至少比以前聰明了一些，與其和瑪格麗特爭來爭去便宜別人，還不如讓她坐王位，至少我還能過得不錯。”伊莉莎白苦笑道，這話多少有點言不由衷。

　　這個回答早在尼斯的預料當中。

　　他沒辦法勸解，這兩姐妹之間的關係根本就梳理不清，說不上誰對誰錯。

　　尼斯緩緩地抽插著，他現在能夠做的只是給伊莉莎白一點安慰，他控制著刺激的強度，盡可能讓伊莉莎白感到享受，而不是太過辛苦。

　　“怎麼？看我可憐，所以用這來補償我？”伊莉莎白察覺得到尼斯的心思。以前的他就像是一個惡作劇的孩子，最喜歡做的就是讓女人難受，哪裡有過這樣的溫馨和撫慰？

　　“難道你喜歡刺激的？”尼斯繞開了這個話題。

　　伊莉莎白用身體做出回答，她纏得更緊了。

　　尼斯立刻做出反應，他知道伊莉莎白想要更刺激一些的性愛，或者這是一種自我麻痹，或許伊莉莎白在做愛的時候這樣癲狂，完全是一種發洩。

　　尼斯的動作快了許多，抽插的幅度也越發大了起來，每一次插入到底部的時候，都會用力頂一下，把大團的精氣注入進去。

　　這股精氣會在女人的體內流轉，刺激那些敏感的部位，次數多了還會改變女人的身體，讓皮膚變得更加柔滑，也變得更加敏感。

　　尼斯的右手則伸到伊莉莎白的臀部，漸漸地一根手指滑進後面那個孔洞裡面。

　　伊莉莎白的身體猛地一抽，這不只是刺激，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衝擊。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放鬆身體，顯然已經接受這種方式。

　　“瑪格麗特也允許你這樣做？”她低聲問道。

　　“是的。”尼斯答道。

　　“真不簡單，看來她已經把自己徹底給了你。”伊莉莎白歎道，她的心裡有些發酸。

　　尼斯沒有回答，他繼續用手指進進出出。

　　伊莉莎白像是和妹妹賭氣，又像是在爭寵，不但默認了尼斯的小動作，還迎合著他的手指，輕輕聳動著臀部。她知道瑪格麗特絕對不肯這麼做，她那個文靜的妹妹就算把身子完全給了某個男人，也最多做到默默承受，想讓她主動是不可能的。

　　沒有了心理障礙，伊莉莎白立刻在這種雙重刺激的做愛方式中嘗到甜頭。

　　過了片刻，她的身體又是一震，因為她感覺進出後面那個孔洞的已經不是手指，而是一條像珍珠項鍊的東西，只是上面的珠子比珍珠要大，而且比較稀疏。

　　這東西的刺激強度可不是手指能比，伊莉莎白很快就受不了了，她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兩條腿也是一鬆一緊，好象放也不是，緊也不是。

　　尼斯並不打算讓伊莉莎白太早達到高潮，他很小心地控制著節奏，伊莉莎白反應太激烈的話，他就停下來一會兒，等到伊莉莎白放鬆之後，再繼續開始。

　　此刻的尼斯，不再是剛才那個溫柔撫慰的男人，變成以往那個以折磨女人為樂的頑童。

　　對於伊莉莎白來說，她再一次嘗到以前那種痛苦又快樂的感覺，這讓她忘卻了一切煩惱。

　　不知道過了多久，伊莉莎白再也控制不住身體深處傳來的那股騷動，她一下子抱緊了尼斯，雙腿緊繃著，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著，像是嗚咽又帶著無盡喜悅的輕吟，從她的喉嚨裡發出，在整個房間裡面回蕩著。

　　在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無盡的快感。

　　可惜高潮雖然美妙，但是時間短暫，而高潮過後是深深的疲憊，伊莉莎白癱倒在床上。

　　她喜歡做愛，可惜她的耐力遠遠比不上伊蓮娜，也沒有安娜那樣近乎於無窮的精力，所以只能仰天躺著喘氣。

　　尼斯看著躺在床上的伊莉莎白，他從伊莉莎白那一臉的疲憊中看出了空虛和孤獨。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也生出一絲莫名孤獨的感覺。

　　這或許是因為他和伊莉莎白的經歷差不多，都有著無憂無慮的童年，但是後來一切都改變了。所不同的是他遇上了賽門老人，而老人賜予他智慧，教會他怎麼憑自己的能力獲取財富和地位。伊莉莎白卻沒有這麼好運，雖然她身邊也有一個瑪格麗特，她卻沒有因此而變得聰明。

　　突然，一個以前沒有想過的念頭從腦子裡面閃現出來。

　　“如果讓你成為帕斯特米拉王國的女王，你有沒有興趣？”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昨天晚上賽門老人告訴他的那些隱秘。

　　教皇的死會讓教會陷入困境，讓牧師失去力量，那麼小規模的戰爭也會變得異常殘酷，受傷的人將得不到治療，割破一點皮的小傷口也會演變成破傷風，最終導致死亡。大量的屍體會導致瘟疫，瘟疫會迅速擴散，導致更多的死亡。

　　只要事先有所準備，他有絕對的把握讓這一切只發生在敵人的身上。不但可以輕而易舉地戰勝塞巴斯蒂安，讓瑪格麗特登上王位，還可以順帶拿下帕斯特米拉，讓帕斯特米拉人嘗嘗戰爭的苦果和被佔領的滋味。

　　這無疑是最完美的結果。

　　一旦打下帕斯特米拉，夏馬恩將獲得主動權，以後就算再和帕斯特米拉打仗，也是在對方的土地上開戰，整個國家打爛了都沒關係。

　　帕斯特米拉還可以成為一道緩衝，法羅迪家族如果還想打夏馬恩王國的主意，先要搞定帕斯特米拉。

　　而佔領帕斯特米拉之後，顯然不可能把兩個國家合併，那會招致帕斯特米拉人的怒火，所以找一個合適的人統治這個國家，將會是最好的選擇。

　　伊莉莎白是唯一的人選，她曾是帕斯特米拉王后，而且她的丈夫死得不明不白背後隱約可見法羅迪家族的影子，再加上長年的戰爭也讓帕斯特米拉人感到不滿，很多人厭倦了戰爭，肯定有人願意奉伊莉莎白為女王，換取和夏馬恩之間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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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第四章 戰前準備

　　一片遠離人煙的山嶺、一個天然形成的凹坑，以往這個地方絕對沒人會來，但是今天卻有一批又一批的人來到這裡。

　　這些人全都披著長袍，兜帽翻起，整個人都遮掩得嚴嚴實實。

　　在凹坑的底部，一座巨大的法陣正佈置著。

　　所有的人都忙碌著，只有正中央三個人空閒著。賽門老人和約翰長老對面而坐，尼斯站在一旁。

　　“沒想到你居然因禍得福，跨出這最困難的一步。”約翰長老無比羡慕，能夠凝結聖性，不但要絕頂的才智和自虐般的苦修，還需要機遇。

　　“有什麼幸運的，牧師和騎士就算走到盡頭，也只不過比一般人稍微好一些，靈魂存在於一件東西裡雖然能夠不死，卻沒有自由，和死亡有什麼兩樣？”賽門老人並不在意地說道：“魔法師看上去擁有自由，但那只是跳出龍潭又入虎穴，元素之靈互相間會吞噬和湮滅，不死之王要面對千年之劫，哪裡有真正的永恆不滅？”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要不偏執到骨子裡，要不已經徹底看開了，他們追求的其實只是超越自我，而不是那虛無縹緲的永恆不滅。

　　“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會幫你照顧你的學生。”約翰長老領會錯了意，他以為老人這麼說，是因為心存顧慮。

　　老人哈哈一笑道：“不用，我對他有信心，兩年前他確實需要別人扶他一把，但是現在，他已經可以自己奔跑了。”

　　這番話裡明顯帶刺，當初尼斯需要幫忙，聖殿騎士團卻袖手旁觀，甚至還坑了尼斯一把，這始終讓老人耿耿于懷。

　　雖然被拒，約翰長老倒也沒有露出介意之色，說到底是因為尼斯的翅膀已經硬了，而且根基紮在北方，聖殿騎士團就算實力不損，在北方也沒什麼影響力。

　　兩個人都感覺有些話不投機，今時不比往日，他們已經不再是並肩作戰的夥伴。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升到頭頂。

　　法陣終於佈置完成，總共三百六十五根立柱聳立在凹坑之中，每根立柱頂上都站著一個人。

　　約翰長老站在離中央最近的一根立柱上，他打開右手邊的盒子，從裡面捧出一本書來。那正是當初尼斯從聖地帶出來的《聖諭書》。

　　賽門老人接過《聖諭書》，他感覺到可笑：“這東西轉了半天又回到了我的手裡了。”

　　當初《聖諭書》被尼斯帶出來，然後交到他的手裡，他用這東西從聖殿騎士團手裡換到了一件聖器。正是因為那件聖器，他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開聖性的奧妙，成功地將他自己轉化成類似聖靈的存在。現在《聖諭書》又回到他的手中。

　　老人飄身而起，身體就像是一片羽毛似地升到半空中。

　　三百六十五根立柱發出刺眼的光芒，一道道金光從一根立柱射到另外一根立柱，這些互相連接的光柱構成巨大而又神秘的圖紋。

　　在四周的山嶺上，一支支小隊嚴陣以待，這一次聖殿騎士團可以說傾巢出動，方圓四十里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就算一隻飛鳥也別想從這裡通過。

　　三百六十五根立柱上，牧師們同時吟唱起祈禱文，吟唱聲飛上天際。

　　轉眼間四周的雲開始往山頂上方聚攏，雲團越來越厚，白雲變成烏雲，而且開始聚攏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這個漩渦緩緩轉動起來。

　　一道閃電在烏雲中翻滾扭曲，片刻後隆隆的雷鳴響徹雲霄。

　　閃電越來越密集，滾滾的雷聲連成一片。

　　尼斯並沒有在法陣裡，儀式一開始，他就跑到旁邊的一座山峰上。眼前令人震撼的景象，讓他終於相信預言的力量為天地所忌。

　　突然，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化作一根連接山頂和漩渦中心的光柱，緊接著一個閃亮的金色小點徐徐飛起。

　　那正是賽門老人手裡的《聖諭書》。

　　這本書自動開啟，啪啦啪啦地翻著書頁，每一次翻動，上面都會飛出無數金色的文字。

　　雲團中萬雷滾動，所有的雷電最終聚攏到漩渦的中央。

　　“轟！”一道紫色的雷霆直劈下來，首先劈在《聖諭書》上。

　　換成一本普通的書，肯定會立刻化為灰燼，《聖諭書》是神器，哪怕它不以防禦見長，也不是那麼容易毀滅。

　　那道紫色的雷霆飛散開來，像雨絲一般灑落到地上。

　　“轟——轟——轟——轟——”

　　雷霆一道接著一道擊落下來，打在《聖諭書》上，然後化作一大片細密的雷網。

　　這片雷網的範圍很大，半徑差不多有五公里。雷網籠罩的範圍內，樹木化為飛灰，岩石變成齏粉，地上被打出一個個焦黑的大坑。

　　當初聖殿騎士團開會的時候，他曾經見識過“聖徒”的威力，與之相比，眼前這片雷網的威力絕對更加恐怖。

　　在法陣中央的那道光柱中，一股強大而又詭異的力量正漸漸彌漫，仿佛要把整個天際都包起來。

　　雷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雷網籠罩的範圍除了密密麻麻的焦黑坑洞，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沖天而起的光柱漸漸變得暗淡下來，雷聲也越來越稀疏。

　　那股詭異的力量就像一層薄膜似的，緊緊地覆蓋在天際之下。

　　三百六十五根立柱上，那些牧師一個個都顯得異常狼狽，他們的臉色都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大部分人東倒西歪地坐在地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仍舊能夠站著。

　　賽門老人倒是顯得很正常，他靜靜地站在法陣的中央，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突然一陣風刮了過來，老人的身體漸漸散去，化作無數發光的粉塵隨風飄蕩。

　　半空中那本《聖諭書》也緩緩飄落，它和老人一樣，一邊落下、一邊化作光塵隨風化去。

　　雷聲戛然而止，厚密的雲層徐徐散去，陽光重新投射在這片凹坑之中。

　　看著曾經的朋友消失在輕風之中，約翰長老歎息了一聲，不過他的哀傷很快就消失了，這位長老默念著祈禱文，運用起預言術。

　　以往就算天機被掩蓋，也至少能夠看到一片迷霧，但是此刻，他看到的卻是無盡的黑暗。這不是掩蓋，而是隔絕，和刺殺計畫有關的一切都已經被隔絕。

　　約翰長老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在遠處那座山峰上，尼斯也發出一聲歎息，一切都結束了。

　　尼斯將朦朧斗篷往身上一披，飛身跳下懸崖，那模糊的身影在群山間時隱時現，片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口氣跑出上百公里，尼斯才停了下來，閃身鑽進一片樹林裡。

　　尼斯攤開手掌，在他的掌心裡攥著一頁紙，那是《聖諭書》其中的一頁。

　　在這件神器毀滅的瞬間，老人賭上一切，他將自己的意識融入這一頁紙裡，用全部的力量保著這頁紙，從雷霆之中逃了出去。

　　《聖諭書》的每一頁紙原本都是空白的，但是此刻，這張紙上卻佈滿文字，這些文字構成了一張人臉。

　　那是賽門老人的臉。

　　當這頁紙完全展開的一瞬間，尼斯就感覺到老人和他說話。

　　“一切都很順利，我成功了。”紙頁上顯現出一行文字。

　　“《聖諭書》真的記錄這個世界所有的知識嗎？”尼斯問道，當初他第一次拿到這件神器的時候，就很想知道這件事。

　　“這是以訛傳訛，和這東西融合之後我才知道，《聖諭書》所代表的規則是記錄，它可以記錄一切東西，那些空白的書頁是讓人往上寫字用的，可惜每一個得到它的人都對它異常珍惜，不敢讓它染上任何汙跡，更別說寫字了。”紙頁上再一次顯現出新的字跡。

　　“這和你的屬性不太符合。”尼斯沒想到會是這樣。

　　原本以為《聖論書》擁有的規則是“知識”，這和賽門老人感悟的“教化”非常相近，但是現在就不對了。

　　“確實有些偏差，所以我馬上就要陷入沉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紙頁上的字跡顯得有些潦草，好象一個很疲倦的人寫下的文字。

　　“我怎麼做才能幫得上你的忙？”尼斯問道。

　　“多抄錄一些東西進來，記錄的東西越多，對我越有好處，它們能夠給予我力量。”字跡變得越來越亂，也越來越淡。

　　“我會的。”尼斯說道。

　　“期待有再一次見到你的一天。”一道淡不可見的文字出現在紙上，然後迅速隱去。

　　此間事了，尼斯趁著夜色回到阿德蒙特，那個夾弄裡有賽門老人的一些物品，他必須處理一下，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做完這一切，他突然想起賽門老人讓他看的那對可憐的母女，和那幾個沒有人性、一心想著謀奪遺產的傢伙。

　　他記得這些人住的地方。

　　尼斯先去了病重的婦人那裡，趁著小女孩出去的空檔，他施了一個“生機復蘇”

　　在婦人身上，這個神術足以治癒她的疾病。

　　離開的時候，他還把一個銀十字架留在桌子上，十字架上面沒有任何記號，不會讓人懷疑到他，這東西如果換成錢的話，至少值兩個銀幣。

　　行善之後，就該是懲惡了。

　　原本他想把那幾個人殺掉，考慮到這可能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就換成用輝光蛾的毒讓那幾個人渾身長出許多疔瘡，一眼看去像是得了麻瘋。

　　麻瘋是連神術都治不好的疾病，而且這東西會傳染，所以教會一旦發現麻瘋病人，就會把他們放逐到荒島之上，這幾個傢伙就算不死，後半輩子也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完成救贖的工作，天色已然有些晚了，尼斯不打算趕夜路，他乾脆又回到那幢房子裡，這一夜自然是和伊莉莎白在瘋狂和纏綿中度過。

　　尼斯對於伊莉莎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肯定談不上愛，頂多有點喜歡，而這裡面更多的是因為她長得和瑪格麗特一模一樣，或許還有一些同病相憐。

　　“要不要跟我一起北上？”臨走的時候尼斯問道。

　　伊莉莎白想了想，最後百無聊賴地躺回床上：“我還是不去了，我不喜歡戰爭，我喜歡吃現成的。”

　　“你比以前聰明多了。”尼斯有些驚訝，他當然知道伊莉莎白的話言不由衷。

　　伊莉莎白如果出現在五峰堡的話，對於安德魯希亞子爵、對於夏瑪律王國的那些領主們，絕對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

　　“已經八年了，在修道院裡什麼事都沒有，所以有的是空閒思考問題，再加上整天和瑪格麗特待在一起，多少會變得聰明一些。”伊莉莎白自嘲一般地說道。

　　突然，尼斯閃出一個念頭。

　　雙胞胎不可能一個聰明一個愚蠢，以前或許是因為兩個人的生長環境不同，所以心智的成長有所差異，之後瑪格麗特經歷戰爭的洗禮，越發變得成熟和睿智，伊莉莎白則經歷一連串大起大落，所以越發變得平淡。但是她未必沒有潛力。

　　尼斯又想起自己，兩年前的他何嘗不是一個廢物？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需要大量的神術卷軸、聖水和聖油，以前你們好象幫我買過這些東西。”尼斯打算給伊莉莎白一個機會，看看她能不能幫點忙？

　　“我對做生意可不怎麼在行。”伊莉莎白顯然沒有明白尼斯的意圖。

　　“你總有一些長處吧？”尼斯彎腰抄起伊莉莎白的腿彎，將粗長的性器又插入她的陰道裡面。

　　伊莉莎白閉上了眼睛，“嗯嗯”地呻吟著說道：“我確實什麼都不懂，我留戀於宴會和舞會之間，這恐怕是我唯一的長處。”

　　尼斯思索起來，他並不認為伊莉莎白是一個廢物，賽門老人曾經說過，沒用的人是不存在的，就連傻子都有長處。

　　“也就是說你認識很多人？”尼斯問道。

　　“當然，這或許是我唯一比瑪格麗特強的地方，她喜歡清靜，再加上她有些清高，很多人為她所不喜，對這些人她甚至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伊莉莎白說道，她說得有些苦澀，她雖然認識那麼多人，但是此刻她身邊卻冷冷清清，連一個願意追隨她的人都沒有。

　　尼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在沉思。

　　認識的人多也是一種資源，伊莉莎白只是不會利用這種資源罷了。

　　“我對舞會和宴會同樣感興趣，我還對各種奢侈享受感興趣，可惜現在我整天待在北方，顧不上這一頭。你能不能幫我？”尼斯決定試試看，反正他的錢多，不在乎這點浪費。

　　伊莉莎白知道尼斯的事，她和瑪格麗特一起看著尼斯成長，自然知道他搞的那套東西，而且瑪格麗特也對她解釋過尼斯的意圖。

　　“你打算讓我和那個叫伊斯特的小子一樣，幫你推行那套理念？”伊莉莎白並不缺乏智慧，她以前只是懶得動腦筋。

　　“伊斯特是一個藝術家、建築師，可惜他的家境差了一些，這就決定他的影響力有限，你就不一樣了，你曾經是女王，結識的全都是各國的王公貴族，很容易就可以影響那些王后、公主、公爵夫人、侯爵夫人，那些人又會影響其他人。”尼斯一邊撥弄著伊莉莎白的雙乳，一邊解釋著他的想法。

　　“我有什麼好處？”伊莉莎白笑了起來，她笑得有些狡黠。

　　“如果有人對此感興趣的話，你就把梅特洛介紹給她們，讓梅特洛和她們談生意，一旦生意做成，你可以從中抽一成傭金。”尼斯許諾道。

　　“不行，我要兩成。”伊莉莎白討價還價。

　　尼斯頓時有些惱怒，他可不吝畜，一成的好處已經不少了。

　　“怎麼？生氣了？”伊莉莎白感覺到尼斯的不自然，她連忙用兩條腿勾住尼斯的腰，臀部輕抬，把那根陰莖盡根吞入，“你不願意，可以再還價嘛！”

　　尼斯被伊莉莎白搞得哭笑不得。

　　“好吧，兩成就兩成，不過……”尼斯用兩根手指輕輕夾住伊莉莎白的陰蒂，一邊撚轉著，一邊說道：“你得替我保守貞潔，不許有別的男人。”

　　“你讓我怎麼保證這一點？不會想打造一條貞潔帶把我鎖起來吧？”伊莉莎白一臉玩味的微笑。

　　她其實並不在乎尼斯要求些什麼，此刻的她和當初的伊蓮娜一樣，都孤獨得太久了，她們需要的只是一絲溫暖。

　　“我有更好的辦法，只不過你可能會辛苦一些。”尼斯在伊莉莎白的耳邊輕聲說道。

　　伊莉莎白沒有回答，她只是動著腰肢，讓尼斯那玩意更加深入。

　　這無疑是最好的回答。

　　尼斯走了，他在阿德蒙特多逗留了兩天。

　　他走的時候伊莉莎白仍舊躺在床上，沒有三五天的時間，她別想從床上下來。

　　在這兩天裡，尼斯把他所知道控制女人的手段，在伊莉莎白的身上全都用了一遍。

　　離開阿德蒙特，尼斯立刻全速前進，為的是在天黑之前回到五峰堡。

　　賽門老人在儀式結束之前，將刺殺的時間和關鍵傳音給約翰長老，卻也將這些記錄在《聖諭書》的殘頁上，所以他也知道了這個秘密。

　　教皇克萊門多的死期就在莫勒被處以火刑之後的一個月，殺他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下毒，一種複合劇毒，其中一種成分會被注入一頭山羊的體內，另外一種成分將被混在熏香裡，最後還要加上一張詛咒卷軸，那是一種禁忌級的詛咒卷軸，只有在萬神殿裡能夠買到。

　　對於尼斯來說，知道教皇會在四月底死亡，他必須加緊準備，除了購買神術卷軸、聖水和聖油，囤積大量的藥材，他還要招募一批見習牧師。

　　一旦教皇被刺殺，所有的牧師都將失去力量，到了那個時候，神術卷軸、聖水和聖油就是救命的東西了，這些東西在見習牧師手裡發揮的效果，和在一位主教手裡發揮的效果是一樣的，而請一位主教幫忙的代價，足以招募幾百個牧師。

　　尼斯還要想辦法讓佩爾蒙德、特裡同、第瓦爾、斯洛佛哥和帕斯特米拉全都派兵增援夏馬恩，這和原訂計畫正好相反，原訂計畫最擔憂的一件事就是五國出兵支持塞巴斯蒂安國王。所以他要做手腳的話，必須偷偷進行。

　　最後，尼斯還要在這段日子裡，把此行的收穫全部消化，猩紅毒針和噬魂鏢的攻擊距離都太短，必須把它們孕養在植物裡，天使之羽和惡魔之吻需要大量的練習，才能操縱它們。

　　他已經耽誤兩天的時間，不能再浪費一分一秒，一路上尼斯拼命狂奔，沒有停下來喘過一口氣。

　　傍晚時分，他終於看到自己的領地。

　　這比幾天前南下的時候還快了一個多小時。

　　能夠有這樣的成績，完全和戰神手套有關，帶上戰神手套之後，就可以讓武者之魂控制身體。武者之魂控制他身體的時候，不會浪費一絲力量，身體也會自然而然地收攏，讓空氣阻力變得更小。

　　這就是差距。

　　同樣，這也讓尼斯意識到，想要讓武者之魂發揮出所有的潛力，僅僅靠他自身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就算踏足超階，就算達到主教和大魔法師的雙重境界，他也沒辦法發揮出武者之魂百分之百的實力。

　　距離自己的小鎮還有數百米，他收起朦朧斗篷和戰神手套。

　　小鎮的四周異常熱鬧，那些來自夏馬恩的騎士們都操練著自己的士兵，山腳下的河已經解凍，一排船隻正停泊在岸邊，船上的物資被卸下來，那大多是糧食，也有一些皮毛和金屬塊，有貨物正往船上裝，全都是鍍銀器皿，這東西在蠻族那邊是搶手貨。

　　一看到尼斯歸來，很多人都興奮地朝著他打招呼。

　　“有什麼新收穫嗎？”墨菲迎了過來問道。尼斯離開的時候，是以尋找另外一個冰洞為藉口，冰洞就意味著冰晶蓮，也意味著能夠提升實力的蓮子和能夠讓武者擁有冰寒屬性的蓮藕。

　　“對我來說收穫不小，你們卻用不著。”尼斯敷衍道。

　　“獨吞可不好。”墨菲根本就不相信這個回答。

　　“我是牧師，不能撒謊。”尼斯指著心口說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群人很會玩弄文字遊戲。”墨菲一根筋地認定尼斯有重大發現，但是不肯和別人分享。

　　不過他也沒辦法，能夠弄到好東西是各人的本事，就比如尼斯在南方有一座港口，賺的錢全都用箱子來裝，他也只能看著眼饞，頂多就是從尼斯的手指縫裡撈一點好處。

　　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瑪格麗特迎面走了過來，她的身邊跟著一群女人，有女神戰士的首領星娜，還有墨菲的小妻子貝莉蒂。

　　“我們正說起你。”瑪格麗特和尼斯擁抱了一下之後說道。

　　“沒說我的壞話吧？”尼斯開著玩笑。

　　“我們在說你的發跡史。”貝莉蒂顯得很興奮：“沒想到你只用了兩年的時間，就有了現在的一切。”

　　“這不可能吧？”墨菲驚叫起來。

　　驚呼聲引來周圍人的注意。

　　“我可沒什麼錢，相反，我還背了一屁股債。”尼斯連忙說道。

　　“得了吧！能欠那麼多債絕對是本事。再說，和你一年賺的錢比起來，那點債務算什麼？”墨菲去過阿薩克斯港，聽說了港口遭遇襲擊、大量貨物被大火燒毀的事，同樣他也從閒談之中知道白糖生意和奶油生意的利潤，那對於他來說完全是天文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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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成平日，尼斯很願意談論這類話題，因為北地的人天性中帶著對財富的渴望，這類話題很容易引得他們上鉤，但是此刻，他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尼斯把瑪格麗特拉進一個房間裡。

　　在房間四周布下了雙重遮罩結界，尼斯還不放心，他從皮帶上取下一隻灰褐色用金屬絲編織成的袋子。

　　袋子放在桌上，打開了一個小口，裡面是一顆拳頭大小的圓球。

　　那是禁魔球。因為有金屬布的隔絕，所以禁魔球的籠罩範圍縮小很多，不至於影響到四周的隔絕結界。

　　尼斯這樣做是為了保險。

　　有禁魔球在這裡，任何人都別想用預言術知道他和瑪格麗特說些什麼。

　　“我們的動作必須加快，不久之後神職人員都會失去力量，教會將陷入困境。”

　　尼斯不敢說得太過詳細，多一個知情者，就多一分洩露秘密的可能。他倒不擔心瑪格麗特告密，他怕的是教會神秘莫測的手段。

　　瑪格麗特大吃一驚，她知道肯定會有大事發生，卻沒有想到居然會讓所有的牧師都失去聖力。

　　“失去聖力的時間會有多長？”她關切地問道，畢竟尼斯也是牧師。

　　“聖力將全部消散，而且至少半年裡，沒有辦法將信仰力轉化為聖力，半年之後才會慢慢恢復。”尼斯說道。

　　瑪格麗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看來我們要多準備一些神術卷軸、聖水和聖油，在這方面我有點門路。”瑪格麗特用不著尼斯提醒，也知道需要做些什麼。

　　“最好能夠把法羅迪家族控制下的另外幾個國家也都拉進來，給他們來個狠的。”尼斯說出自己的想法，不過他沒說要讓伊莉莎白成為帕斯特米拉王國的女王，還是等事成之後提出來更好一些。

　　瑪格麗特想了想，立刻有了辦法：“可以把法羅迪家族試圖重建斯塔爾王國的意圖公諸於眾。”

　　“這是一個辦法。”尼斯完全同意。他可以肯定各國領主大部分都不知道這件事，因為法羅迪家族藏得很深，他們躲在幕後掌控一切。

　　一旦揭破這個秘密，各國肯定會冒出來一大堆反對者，而以法羅迪家族的一貫強勢，他們肯定會有所行動，派兵進入夏馬恩就成了理所當然的選擇。

　　法羅迪家族不管是強迫各位領主出兵，還是派出自己的人馬，一旦遭遇慘敗，各國的局勢肯定會發生變化。

　　如果各位領主損失慘重，他們會對法羅迪家族充滿怨恨，如果是法羅迪家族自己的人馬遭受損失，當年發生過的事會重演，領主們會爭先恐後掙脫法羅迪家族的掌控。

　　“這件事不能讓安德魯希亞他們知道。”尼斯警告道。

　　瑪格麗特當然明白這一點：“這件事交給我吧。”

　　“你有情報網？”尼斯有些意外。

　　“我沒有，但是我可以借用格薩聯盟的情報網，你別忘了我和安娜是親戚……”

　　瑪格麗特很不想提起這件事，她也不想欠佈雷西亞家的人情，但是為了這件大事，她不得不這樣做。

　　各種準備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領主們忙著訓練士兵、武裝軍隊，女神戰士們正一批一批開往北面那片冰原，她們要去捕捉“冰霜巨人的腳印”，採摘冰晶蓮的蓮子和蓮藕。

　　瑪格麗特無疑是最忙的人，她整天都在開會，暗地裡還要負責散佈消息，並且動用自己的關係網收購神術卷軸、聖水和聖油，她的藉口是招募不到足夠數量的牧師，只能用神術卷軸彌補牧師的力量。

　　此刻唯一清閒的人反倒是尼斯，他需要做的只是寫信，他每天都要寫一封信給艾瑪爾紅衣主教，向他抱怨夏馬恩王國的教會不肯合作，抱怨教區主教已經被塞巴斯蒂安收買，根本無視教會的利益。順便也請求艾瑪爾紅衣主教幫他收購一些神術卷軸、聖水和聖油，理由和瑪格麗特一樣。

　　尼斯同樣也寫信給阿德蒙特修道院的院長、阿薩克斯港教堂的神父和老牧師弗朗索瓦，請求他們幫忙招募一批見習牧師。

　　他絕對相信那三個人會幫他的忙。

　　路克、伊斯特、帕爾姆、梅特洛和他都出身于阿德蒙特修道院，平時沒少給修道院好處。

　　他和阿薩克斯教堂之間的關係同樣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大家一起做生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至於老牧師弗朗索瓦自從利用他對付了貝爾蘭多斯子爵，作為補償，老牧師每年都會得到一筆資金用來創辦救濟院，而那些從救濟院出來的孤兒，都可以到玫瑰十字商行工作，所以兩邊的聯繫也很緊密。

　　除了寫信，尼斯再也沒別的事了，他整天關起門琢磨賽門老人給他的那些指點。

　　尼斯的“生命造物術”並不完整，不能只對植物起作用，必須把動物也包括進去。

　　問題並不在技術上，“生命造物術”的基礎之一是教會的神術，教會的神術是用在人身上，用來治療疾病，讓傷口癒合。人也算是一種動物，所以只要他願意，“生命造物術”同樣可以對動物產生作用。

　　真正讓尼斯為難的是道德方面的障礙。每一次他要動手，首先就想到的是人體試驗、動物器官移植、生物拼湊體、血肉魔像。這些都是禁忌中的禁忌。

　　研究這些東西的人全都心理變態、人性扭曲，他可不想自己也變成那樣，他也不認為賽門老人是讓他往這個方向發展。

　　再說，和魔性植物比起來，魔獸的種類和數量都少得多。當初卡奧尼老鼠成災，真正能夠稱得上魔獸的老鼠卻不到三十隻。

　　他看過的魔獸有琳達那頭巨鷹、死亡谷裡的星盤巨蟯、冰洞裡的霜寒鏟蟲和巨蜥。

　　卡奧尼的巨鼠是哺乳動物，最高級也最珍稀，就那麼一隻。次等變異鼠有二十幾隻，而且數量不會再多，所以也挺珍稀；琳達的巨鷹是鳥類，比較高級，同樣也是珍稀物種，好象只有幾隻，琳達的老師一直研究人工繁殖的方法。

　　冰洞巨蜥是爬行動物，比鳥類低級一些，數量三十隻，算是一個較大的種群，不過那是半個世紀的積累，考慮到這一點，它們的繁殖能力也不算很強，唯一能夠算得上數量龐大的只有霜寒鏟蟲，它們是蟲類，等級很低。

　　好象越是低級的物種，數量就越多。

　　當然星盤巨蟯是個例外，這東西應該算蚯蚓的同宗，等級比蟲類更低，數量很不好說，因為它們深藏於地下，很少到地面上，但是可以肯定數量不會很多，要不然就該它們統治世界了，而不是人類稱霸天下。

　　把所有的想法整理一遍，尼斯戴上面具往床上一躺，轉眼間他已經進入那黑漆漆的世界裡面。

　　黑沼澤絕對不是一個舒服的地方，永遠都是一片漆黑，腳下是散發著惡臭的淤泥。尼斯費勁地從淤泥裡爬起來，然後朝著遠處那點光亮跑去。

　　稍微一靠近那個山洞，就可以聽到裡面嘈雜的聲音，除了過年的時候，蛇牙聯盟總部總是那麼熱鬧。

　　讓尼斯感到意外的是，一進大廳，他就看到介紹他加入蛇牙的那隻兔子，這傢伙一直都待在冰宮拐騙新人。

　　“又拉了一個新人進來？”尼斯徑直走了過去，坐在兔子旁邊。

　　“是你？”兔子認出了尼斯，畢竟尼斯也是他拉進來的，雖然只是一面之緣，印象還是有一些：“你混得不錯啊！”

　　“你怎麼知道我混得不錯？”尼斯在旁邊坐了下來。

　　“你是我介紹進來的，你幹得不錯，我就有抽成。”兔子倒也不隱瞞，直接說出其中的奧妙，畢竟他得到的只是一些小錢，而且是蛇牙給的獎勵，並沒有占尼斯一點便宜。

　　“這一次來有什麼事嗎？”兔子問道：“或許我可以幫你參謀一下。”

　　“想找點資料。”尼斯諾諾地說道。

　　“關於那方面？”兔子很感興趣，他又可以幫著介紹生意了，這同樣也可以抽成。

　　“器官移植、生物體嫁接、血肉魔像……反正就是這類東西。”尼斯隨口說道。

　　兔子的神情明顯有些不對勁，那兩隻紅色的兔子眼睛瞪得溜圓，臉頰還抽動著，好半天他才咳嗽一聲說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猛的一個人，居然喜歡研究這些最為禁忌的東西。”

　　“很難弄到嗎？”尼斯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懊喪？

　　“正好相反，這些都是免費的。”兔子湊到尼斯耳邊輕聲說道：“對於黑沼澤來說，你這樣的人當然越多越好，所以他們大方得很，像死靈魔法、黑魔法、巫術、詛咒之類的資料全都是免費提供，還有專人指導。如果你想做試驗的話，他們還能夠用很低的價格提供一些初級材料。”

　　尼斯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想到黑沼澤是這麼做。

　　他很清楚想要成為魔法師是多麼困難，不但要有這方面的天賦，還要有好的老師，而且學習和修煉用的材料對初學者來說實在太昂貴了，隨隨便便一瓶魔藥都要幾十枚金幣，窮人根本學不起魔法。

　　黑沼澤提供這樣的便利，根本就是搶奪人才，讓那些沒錢卻又想學習魔法的人，只能選擇這些邪惡魔法。

　　突然，尼斯想到他對賽門老人的承諾。

　　老人對救贖有了自己的理解，他認為想要救贖世人，僅僅靠約束是不行的，只有開啟民智，讓所有的人都變得聰明，懂得如何維護自己的利益，最終建立起一套相對公正的制度。

　　老人以這種信念凝結起聖性，又以毀掉《聖諭書》的代價，將《聖諭書》本身存在的聖性剝離，把自己的意識附著在《聖諭書》的那篇殘頁之上。

　　以一件神器作為靈魂寄託的載體，就算吸收不到信仰力，靈魂也不會散去，只會陷入永久的沉睡。

　　尼斯當然希望老人越早蘇醒越好。而要讓老人蘇醒，除了要將盡可能多的知識記錄進《聖諭書》的殘頁裡，還要想辦法獲取信仰力，而且這種信仰力必須從開啟人智力的過程中獲得。

　　原本他根本沒有想過怎麼完成這項使命，黑沼澤的做法給了他啟迪，或許他也可以這麼做。

　　在有些陰森的長廊盡頭有著一間不大的房間，裡面是一排排書架，上面放滿了書，房間裡的人很多，一個個都站在書架邊，他們的樣子非常詭異，就筆直地站在那裡，像一座座徽像。

　　尼斯感覺毛骨悚然，這個鬼地方確實讓人感到很不自在。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隻兔子只告訴他地方卻不肯帶路了。

　　硬著頭皮，尼斯在書架前找了起來。

　　隨意地轉了一圈之後，尼斯對黑沼澤多少有了一些瞭解，這裡最多的就是黑魔法和死靈魔法這兩類書籍。

　　黑魔法其實應該算元素魔法一個分支，在教會對魔法進行分類之前，黑魔法師並不屬於邪惡的範疇。用火焰把人烤焦和用負能量把一個人弄成乾屍，說不上誰更邪惡一些。

　　在黑沼澤有那麼多人選擇黑魔法，恐怕就是因為心理上容易接受。

　　死靈魔法倒是一直都屬於邪惡魔法，因為整天和屍體、骨骸之類的東西打交道，所以一般的魔法師都對他們敬而遠之。選擇這類魔法的人，大多貪圖死靈魔法修煉起來容易。

　　元素、力場、精神、生命、死靈、預言、召喚、變化、幻術和詛咒十大體系裡，元素、死靈、召喚三系威力最大，力場、生命、幻術三系大多用於輔助，精神、預言、變化、詛咒這四系則有些偏門。

　　大多數魔法師都會在元素、死靈和召喚裡任選一種作為主修的方向，再選擇一種輔助或者偏門的體系。

　　而元素、死靈、召喚三大體系裡，元素魔法修煉困難，特別是成為超階強者之後，需要將本體元素化，那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召喚魔法修煉不難，難在好的魔獸不容易找到，像琳達這樣的天之驕女也沒有合適的魔寵，可想而知這有多難。死靈魔法修煉起來輕鬆，想要製造強大的死靈生物也容易，超階強者的屍體、古代凶獸骨骸都是不錯的材料，只要有膽子到處挖墳就可以了。

　　這或許就是很多人選擇死靈魔法的原因。

　　尼斯要找的那些東西絕對是偏門中的偏門，更是禁忌中的禁忌，就算黑沼澤的人，也很少有人喜歡那些血淋淋的東西，所以這類書的數量也就少得可憐，連一排書架都沒有占滿，還被擺在角落裡，尼斯很仔細地看著每一本書。

　　這個圖書館很特別，他的眼睛只要盯住其中一本書，書的簡介和目錄就會映入他的腦子裡面，不需要用手翻，他也能大致知道裡面的內容。

　　這確實很方便。

　　尼斯大口呼吸著，克制住嘔吐的欲望，伸手抓住一本書，這本書的書名叫《肉甲製造》，從簡介上看，這是一本專門研究用魔獸的活體組織製造鎧甲的書。

　　他的手剛剛碰到那本書，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就朝著他襲來，等到暈眩感消失，他愕然發現自己已經進入另外一個地方。

　　這像是一間實驗室，又像是制甲作坊，四周全都是一個個玻璃製成的圓筒，這些圓筒高兩米、直徑一米左右，裡面灌滿液體，一件件樣子古怪的護甲懸浮在液體中。

　　這些護甲讓人感到渾身發毛，它們都是活的，有些在蠕動，有些似乎有脈搏，還有一些能夠看到血液在血管裡流動。

　　“是不是很有趣？”突然間從背後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

　　尼斯嚇了一跳，他猛然回轉身來。

　　站在他背後的是一個人，一個身材瘦削、臉色蒼白、卻長著一個大腦袋的人。

　　直覺告訴尼斯，這個人用的是真面目，而不是幻化出來的模樣。

　　“已經有三年沒新人進來了。”這個一臉病態、瘦如竹竿的人，異常鬱悶地看著玻璃筒裡的怪異皮甲說道。

　　“我叫雨果。”瘦如竹竿的人自我介紹著。

　　尼斯猜測這或許是真名，他卻不敢把自己的真名說出來，而是淡淡地回道：“你可以叫我安。”

　　“很不錯的名字，我不在意這個名字是真是假，反正名字只是一個稱呼。”雨果笑了笑說道：“肉甲總共有三大體系、二十五個分支，這裡總共有二十五件肉甲，每一件代表一種分支。你可以全學，也可以挑自己感興趣的學。”

　　“現在已經不是魔獸肆虐的太古時代，製造肉甲的材料很不容易尋找，我不想學一身屠龍技，卻沒有施展的地方。”尼斯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歡浪費時間，也沒時間給他浪費。

　　“很明智的選擇。”雨果連連點頭：“不過你說得也不全對，高級的魔獸確實越來越少，但是低級魔獸數量沒有改變，甚至比太古時代更多了。”說著他揮了揮手，隨著手的揮動，那些玻璃筒快速改變著位置，有六個圓筒排成一排。

　　所有的肉甲都很難看，這裡的人顯然只對技術感興趣，根本不在意美觀，而眼前六件肉甲更是比其他肉甲還要醜陋幾分。

　　第一件肉甲顏色土黃，色澤暗淡，通體疙疙瘩瘩，看上去軟趴趴的，像是用蚯蚓皮做的。

　　第二件肉甲更噁心，黃褐色，上面佈滿難看的斑點，感覺又黏又滑，質地同樣是軟軟的，像一條大號的鼻涕蟲。

　　第三、第四、第五件肉甲都是用魔蟲製造而成，其中第三件是由許多魔蟲拼湊而成，就像爬在蜂窩外的一群蜜蜂，看著就讓人起雞皮疙瘩；第四件和第五件是用一整只蟲體製造而成，其中一隻應該是類似龍蝦或者蜈蚣的蟲子，身體一節一節的，另外一隻像是檔螂，身體分成三節，手臂上有兩把刀。

　　最後一件肉甲則是密佈魚鱗的魚皮甲。

　　“這是什麼螳螂？”尼斯問道。他剛才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沒找到能夠對上的品種。

　　尼斯從琳達那裡買過一本圖鑒，是千林塔編纂的，上面有大部分已知的魔化生物資料，裡面最大的螳螂也只有半米高，卻已經兇殘得讓人發抖了“這是死神螳螂，只是用特殊的方法催大。”雨果說出了答案。

　　死神螳螂正是那種半米高的恐怖魔蟲，就算大騎士遇到這種東西也凶多吉少，好在死神螳螂的奔跑速度不快，如果發現及時，立刻扭頭就跑的話，還是可以逃脫。

　　尼斯的眼睛有些發亮，他自身的潛力已經挖掘到了盡頭，就算加持上各種魔法神術，也已經沒辦法把速度提升上去，只有借助外力。而死神螳螂就是一種以攻擊速度出名的魔蟲，它可以在一秒鐘裡劈出三百多刀。

　　尼斯心想只要有死神螳螂一半的速度，就可以發揮出武者之魂的全部實力。

　　“死神螳螂的手臂肌肉能不能用在腿上？它的刀揮舞起來快得看不見，但是跑動的速度卻差了許多。”尼斯有些得隴望蜀地問道。

　　“這沒意義，人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那樣的速度。”雨果立刻否定道。他說這話是因為他們做過試驗，所有的試驗都以試驗體粉身碎骨告終，試驗體裡就有俘虜來的大騎士。

　　“霍布斯跳蚤能不能也催化到這樣的大小？”尼斯不死心，既然死神螳螂不行，他就換另外一種魔性生物。

　　死神螳螂是連續攻擊的速度之王，霍布斯跳蚤則是瞬間爆發速度的紀錄保持者，彈跳的瞬間，速度甚至能夠超過聲音，與之相比，時速五、六百公里的銀翼燕慢得就像蝸牛。

　　霍布斯跳蚤的個頭只有手掌大小，比死神螳螂小得多。

　　“我們已經試過了，結果也不行，霍布斯跳蚤的大腿肌肉太過強勁，用來製造肉甲肯定不行，只能做成弓弩的彈射零件，外面有一種兩千積分的蟲王連弩，就是這個實驗的成果。”雨果在這方面是絕對的專家，這已經是一個世紀以前的實驗了，他居然也知道，還知道得這麼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