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雲] 花香滿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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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九章 陳雅懷孕

    大風漸起，竹林深深。

    陳青龍望著楊雪，他在等著楊雪的吩咐，從進入廣南那一刻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楊雪的指示，從未有半分逾矩。

    楊雪沈默片刻，方才向陳青龍道：“晚上我就不過去了，你和趙大佛演一出戲，騙過方明景就行，至於趙大佛的兒子和孫子，他們死有余辜！”

    陳青龍點頭，盡管早就想與趙大佛一戰，但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趙大佛心中有牽掛，又怎麼可能與他全力一戰？陳青龍倒是可以按照楊雪的意思掃平趙大佛，但陳青龍與趙大佛英雄相惜，不願出此狠招，如今楊雪願意放過趙大佛，陳青龍當然毫無意見。

    只是，楊雪心中並不痛快，按照他的意思，他更想將趙大佛一舉拿下，蕩平青梅居，令秦山徹底無憂，然而身在官場，楊雪不得不心存顧忌，讓自己更加的沈穩。

    正如陳淩風所說，為人處事進十步未必可貴，因為只要機會在手，任何人都可以大步前往，能在進十步之時退一步，才是真正的大境界。

    回市委的途中，天空飄起了如絲的細雨，楊雪索性下車，在小雨中站立片刻，令自己更為冷靜。

    從市委大門進入大樓，所到之處無不點頭問好，楊雪從無數敬仰的目光中獨行，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李真誠立刻送上電話，“楊書記，肖敬坤部長請你回來後給他回個電話！”

    肖敬坤？

    楊雪微微一愕，上午在省委之時，他與肖敬坤見過面，肖敬坤並未提及什麼，為什麼現在要與他見面？

    是因為金誌平？

    新任的秘書長，沒有經過楊雪的同意而進入秦山，如果楊雪不滿的話，金誌平的日子恐怕會非常難過，金誌平大概心有顧慮，才請肖敬坤出面吧？

    果然，楊雪撥通電話，肖敬坤便約楊雪到廣南共進晚餐，楊雪苦笑道：“肖部長的心意我領了，但我剛回到秦山，就不過去了吧？”

    官員到了省部級，如果沒有特殊的需要，一般不會過多的來往，否則，會令別人誤以為拉幫結派，是以肖敬坤客氣幾句，並沒有勉強。

    至於金誌平，肖敬坤只字未提，到了兩人的層次，有些話並不需要直言，只是一個電話，一句客套，彼此便能心領神會。

    李真誠為楊雪倒上茶，向楊雪道：“寧湖縣長齊寧川打過幾次電話，想和您見一面！”

    齊寧川見楊雪，無非是因為走私被扣的事，楊雪並無意為齊寧川解決問題，當然也不會因此見他，便讓李真誠拒絕了，李真誠答應一聲，卻並不離開，楊雪奇道：“還有事嗎？”

    李真誠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道：“齊寧川好像是想舉報劉繼綱和趙居臣！”

    楊雪一楞，“為什麼？”

    李真誠道：“好像是因為他的妻子李玲玲與兩人關系曖昧，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楊雪沈吟片刻，“好吧，你通知他晚上到家裏見我，到時你也過來！”

    李真誠點頭，從成為楊雪的秘書起，他便一直想為楊雪做些事情，直覺告訴他，齊寧川與趙居臣兩人反目成仇，很可能成為秦山時局改變的良機，而楊雪地位穩固，他的未來便一片光明。

    所以，楊雪肯見齊寧川，李真誠倍感興奮，雖然他不明白，楊雪為什麼要在家裏見齊寧川。

    李真誠回到辦公室，剛拿起電話，便見楊蘭婷婷而來，一身制服套裙，系著紅白圓點的絲巾，兩鬢的秀發遮住半片臉，只露出一截白膩地頸脖與一角艷紅水潤地紅唇，優雅，迷人。

    “楊書記在嗎？”

    “剛回來！”

    李真誠連忙點頭，在楊雪身邊呆久了，李真誠知道哪些人需要請示，哪些人不需要請示，楊蘭便是不需要請示的人之一，楊蘭和他打招呼，不過是客氣一句。

    楊蘭嫣然一笑，推門進了楊雪辦公室，楊雪正在接陳雅的電話，伸手指了指沙發，楊蘭會意的坐了下來，秀眸卻一轉不轉的望著楊雪。

    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然後在新區相見，相知，轉眼間數年過去，楊雪相貌依然未曾變化，但舉手投足之間，卻自有一股氣勢，而且越來越盛。

    自己呢？

    楊蘭輕撫臉龐，她的身體依然年輕，青春靚麗，但楊蘭明白，心卻已經大變，她開始奢望在楊雪的身邊，奢望著能與楊雪朝夕相伴。

    可惜，那只是她的奢望。

    楊蘭在心裏輕輕的嘆息，上天是如此的公平，給予你的同時，總會拿走一些。

    正在通話的楊雪絲毫沒有註意到楊蘭的神態變化，電話起初並非陳雅撥的，而是秋若楓想告訴楊雪，陳雅身體不適，經常無緣無故的嘔吐。

    然而陳雅接電話時，卻又告訴楊雪自己沒事，兩人截然不同的通話將楊雪弄糊塗了，連聲追問之下，陳雅方才吞吞吐吐的告訴他，自己懷孕了！

    這意外的驚喜，令楊雪心花怒放，如果陳雅在身邊，楊雪估計會將陳雅抱起來轉幾圈，興奮之余，楊雪立刻叮囑陳雅要註意什麼，這是當初夢華懷孕之時，楊雪用了幾天時間做的功課。

    楊雪的興奮，陳雅感同身受，兩人愛的結晶，她當然願意與楊雪分享，只是惟恐刺激到秋若楓，她才一直藏在心底，如今不得已說出來，換來楊雪的欣喜若狂，陳雅享受著楊雪的細心與體貼，心頭亦是滿滿的幸福。

    良久，楊雪放下電話，方才想到身畔的楊蘭，看著面前活色生香的佳人，想到剛才通話的一幕，楊雪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絲愧疚。

    可惜他分身乏術，不能滿足所有的人。只是，想到楊蘭為他做出的犧牲，從新區到秦山，義無反顧的相隨，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楊雪心痛不已。

    “恭喜你！”

    楊蘭落落大方的向楊雪伸出了玉手，楊雪卻抓住楊蘭的手，微一用力，便將楊蘭擁入懷中，楊蘭沒有掙紮，而是緊緊依偎在楊雪懷中，感受著楊雪的體溫，更感受著楊雪的心。

    但只是一瞬間，楊雪便松開了手，楊蘭詫異的望著楊雪，卻聽到楊雪在耳旁道：“這房裏有攝像頭！”

    攝像頭？

    楊蘭吃了一驚，不由得左右張望，楊雪接著道：“看不到的，是針孔攝像頭，我們小心一些！”

    楊蘭點頭，與楊雪保持距離坐了下來，鄭重其事的向楊雪道：“我到市政府工作，開發區怎麼辦？”

    “你的意思呢？”

    楊雪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詢問楊蘭的意見，楊蘭道：“我的意見是善始善終，開發區最好還由我負責！”

    “那樣你的工作量太大了！”楊雪皺起眉頭，“開發區找不到合適的人嗎？”

    楊蘭搖頭，“有合適的人，但我有你的支持，他們上任，必然會受到政府的掣肘！再說，我到政府後，項吉元也不可能給我太多的權力！”

    這倒是實情，政府在項吉元的控制之下，如今楊雪將楊蘭安排進去，固然會打破項吉元的控制，但可以想像，項吉元為了保證自己的控制，不會安排太多實權給楊蘭。

    楊蘭有開發區在手，反而更容易開展工作。

    “那好吧，你辛苦一些！”楊雪答應了楊蘭，又向楊蘭道：“晚上到我那兒？”

    “算了，還是去我那兒吧！”楊蘭咬緊了紅唇，“我爸媽老是念叨你，比我這個女兒還上心！”

    楊雪微笑，他何嘗不是將楊鐵拴夫婦當成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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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零章 同室操戈（一）

    夜色漸起，市委招待所裏光影斑駁，別墅前的棕櫚，在微風中搖曳生姿。

    齊寧川站在樓下，望著這幢平淡無奇的別墅，因為楊雪，這裏成了秦山最重要的地方之一。權力，無論在何時都有著其獨特的魅力。

    與楊雪約好的時間是七點，然而時間到了，齊寧川卻猶豫起來，這一步邁下去，他便再無回頭的可能，是福是禍，更是無從得知。

    唯一的慰藉，便是他可以借助楊雪的勢力，一舉將趙居臣和劉繼綱扳倒，從此挺起胸膛活著，或者，從此生不如死。

    楊雪與李真誠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望著猶豫不定的齊寧川，李真誠想打電話，卻被楊雪搖手制止，這道坎，必須齊寧川自己邁過才行。

    七點五分，七點十分，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終於，敲門聲響起，李真誠長出口氣，齊寧川猶豫，他何嘗不緊張？

    只有楊雪，才能做到氣定神閑。

    三杯清茶，楊雪和齊寧川對面而座，李真誠則拿筆與本在旁記錄，茶霧四散開來，齊寧川的眼神，同樣復雜而迷離。

    “舉報副書記和副市長非同小可，你可想好了，如果半途而廢，你還不如現在退出的好！”

    楊雪先開了口，一句話便令齊寧川的臉色蒼白起來，習慣性的伸手拿煙，卻意識到這裏是楊雪的住處，楊雪並不抽煙。

    楊雪從茶幾下拿出中華，扔至齊寧川的面前，齊寧川哆嗦著點燃，連抽幾口，方才平靜下來，咬牙道：“請楊書記放心，我想好了！”

    楊雪微微頷首，他一再敲打齊寧川，要的便是這個結果，畢竟，劉繼綱與趙居臣同為秦山高層，齊寧川舉報兩人，必將遇到可怕的阻力，如果齊寧川意誌不堅決，那還不如不開始的好。

    然而，隨著齊寧川舉報內容的深入，楊雪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齊寧川本是秦山實驗小學的一名普通教師，一九九八年，齊寧川與小自己八歲的同事李玲玲結婚，李玲玲年輕貌美，身材凸凹有致，擅長舞蹈的她多才多藝，曾被譽為秦山實驗小學的校花。

    可是，齊寧川沒有想到，正是李玲玲的美貌，給他帶來了十年的屈辱。

    九九年，時任秦山市教育局長的劉繼綱到實驗小學視察工作，學校領導安排李玲玲作陪，劉繼綱覦覬李玲玲的決一勝負，便將李玲玲灌醉，然後將其帶到酒店汙辱。

    酒醒之後，李玲玲痛不欲生，齊寧川一怒之下，便想找劉繼綱拼命，然而卻被年邁的父母制止，劉繼綱在秦山位高權重，而且惡名昭著，與這樣的人為敵，無異於自尋死路。

    面對父母苦苦的哀求，齊寧川敗下陣來，從此不忍氣吞聲。然而他的退讓，換來的卻是劉繼綱的變本加厲，僅僅幾天過去，李玲玲便被安排前往秦山度假園學習，這一去便是七天，事後齊寧川才知道，度假園是劉繼綱的私人會所，裏面戒備森嚴，並有數只藏獒在園中遊弋，李玲玲進入其中，無異於狼入虎口。

    李玲玲從度假園歸來之後，終日以淚洗面，齊寧川更是心痛如絞，他開始匿名舉報，並瞞著父母找過劉繼綱一次，但舉報如石沈大海，而找劉繼綱的結果卻是一頓毒打，劉繼綱警告他，如果再不老實，將讓他家破人亡。

    其時劉繼綱與大圈幫、長樂會均有來往，在權力與黑勢力面前，齊寧川退縮了，他不再反抗，而是以恥辱來換取家人的平安。

    劉繼綱為了達到長期占有其的目的，便給予了齊寧川仕途的幫助，齊寧川從小學教師一步登天，成為校長、教育局副局長，然後到今天的寧湖縣縣長，仕途的順利，以及權力的光環，漸漸消去了齊寧川的恥辱，妻子李玲玲則徹底淪為劉繼綱的玩物，心甘情願的任劉繼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齊寧川敘述之時，李真誠一邊記錄，一邊觀察著齊寧川的神色，初時齊寧川尚且面色扭曲，痛苦不已，然而談到自己仕途升遷時，齊寧川卻又面露陶醉之色，顯然對權力無比享受。

    既然無力對生活反抗，那麼便享受痛苦。這是齊寧川的真實寫照，他和他的妻子，已經漸漸麻木，習慣恥辱，更習慣恥辱帶來的權力與財富。

    煙已經到燃盡，齊寧川重新點燃一根，接著敘述自己的往事，二零零六年底，李玲玲辭去公職，開始下海經商，憑借劉繼綱與齊寧川的支持，李玲玲順風順水，資產很快突破千萬，李玲玲不願再與劉繼綱虛於委蛇，兩人便商量再做單大生意，然後移民國外。

    零八年初，李玲玲看中機會，從劉繼綱處借款三千萬，加上自己全部身家投資到代理了數款化妝品和皮草，可惜，也就是這一單，令兩人重陷深淵，這批貨物在經過海關時，因為質量問題被海關沒收，兩人不僅一無所獲，反而負債累累。

    說到這裏，齊寧川茫然的望著前方，眼神空洞，生活於他，已經麻木不仁，楊雪沒有言語，齊寧川曾經因為海關的事求過他，但楊雪不願插手，沒有想到事情卻是如此的典折。

    齊寧川停頓的空當，李真誠給齊寧川換了杯茶，齊寧川緩過神來，接著說道：“生意失敗之後，我和玲玲心灰意冷，想著就這樣糊裏糊塗的過吧，雖然屈辱，但我們畢竟衣食無憂，但我們萬沒有想到，劉繼綱這個畜牲……這個畜牲……”

    齊寧川掩面而泣，顯然接下來發生的事讓齊寧川痛不欲生，李真誠望了楊雪一眼，他想安慰齊寧川，但楊雪並無表情，這世上的幸運大多相同，但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楊雪同情齊寧川的遭遇，卻又恨齊寧川甘心情願的接受恥辱，但轉念一想，當年秋若楓何嘗不是如此？為了秋若楓，他怒闖軍委大院，差點將方明景斬於馬下，然而，那又能如何？

    因為闖軍委大院，他不得不退出特別行動小組，回到地方，如果不是命運的奇妙，或許他與齊寧川一樣，從此那麼過著屈辱的生活。

    哪怕他的身手出神入化，哪怕他在戰場上無所不能，可是命運，從來都是掌握權力手中，只有那些擁有權力的人，才是真正的無所不能。

    他們可以信手改變別人的命運，讓別人飛黃騰達，也可以讓別人生不如死。

    一切，就在他們一念之間。

    寧靜的夜，令大廳中可怕的安靜，唯有齊寧川的抽泣聲格外的清晰，楊雪伸手拍了拍齊寧川的肩膀，這一刻，三人各有各的想法，但心中卻同樣的沈重，生活於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只是有的人有改變命運的權力。

    窗外，萬籟俱寂，黑夜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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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一章 同室操戈（二）

    良久，待齊寧川抽泣停止，情緒平復下來，楊雪方才問道：“然後呢？”

    楊雪並沒有追問劉繼綱到底作了什麼，楊雪不願以此再次傷害齊寧川，但齊寧川似乎並不打算隱瞞，或者對他而言，最初的痛苦之後，已經沒有什麼無法忍受了。

    生意失敗之後，背負著劉繼綱的巨債，李玲玲不得不對劉繼綱屈意承歡，萬沒有料到，有次劉繼綱與李玲玲偷歡之時，卻將趙居臣也帶了去，然後兩人一起對李玲玲實施了侵害……

    正是這一次，令齊寧川徹底清醒過來，在劉繼綱眼中，他們根本不是人，而是工具，齊寧川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機會舉報劉繼綱和趙居臣。

    而大圈幫和長樂會的覆滅，總理對楊雪的重視，則令齊寧川看到了一線曙光。

    說到這裏，齊寧川流露出堅毅的目光，“楊書記，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只要能把他們拿下，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哪怕與他們同歸於盡！”

    “有證據嗎？”

    楊雪沈吟片刻，方才問了一句，誰能想到，齊寧川堂堂的寧湖縣縣長，卻被逼的如此不堪，但即便如此，如果齊寧川沒有證據，一切便是空談。

    “有！”

    齊寧川將幾盤影碟放在茶幾上，“劉繼綱有個怪僻，喜歡錄下自己的在床上的片段欣賞，尤其是他強迫別人的鏡頭，我妻子偷偷復制了幾盤，有她的，還有一些是齊寧川和別的女人的，還有，”齊寧川猶豫了一下，毅然道：“我現在的女兒，也是劉繼綱的。我們本來想打掉的，可因為我妻子身體不好，只能要一個孩子，就留了下來！”

    楊雪眉毛一揚，這倒是最好的證據，劉繼綱一向自負，大概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失敗的一天，齊寧川能將這些影碟拿出來，足以證明他已經破釜沈舟，楊雪想了想，又道：“有經濟方面的嗎？”

    齊寧川搖搖頭，“他偶爾會給我妻子一些銀行卡，但數字都不大，劉繼綱在這方面非常自律！”

    楊雪沒有再問下去，劉繼綱畢竟是一市之副市長，他不會傻到將自己經濟犯罪的證據落入他人之手，更何況齊寧川的妻子還受到他的侵犯，對他懷恨在心，楊雪沈思片刻，向齊寧川道：“如果需要，你愛人能做證嗎？”

    齊寧川低頭不語，畢竟這些事一旦曝光於大眾眼中，他將面臨更大的屈辱，但齊寧川也明白，如果無法拿下劉繼綱和趙居臣，他的屈辱還將繼續。

    遲疑良久，齊寧川方才回答可以，楊雪站起身來，向齊寧川伸出手去，“寧川同誌，謝謝你的坦承，我可以向紀委建議，盡可能消除此事對你和家人的影響，但必要的時候，還是希望你和你愛人犧牲一下，你做好心理準備。”

    “謝謝楊書記，我一定照您的吩咐去做！”握著楊雪的手，齊寧川倍感激動，但離開之時，齊寧川忍不住問了一句：“楊書記，海關扣我的那批貨，能不能請楊書記通融一下……”

    “如果劉繼綱的事情屬實，我可以考慮！”對於規則，楊雪不願意輕易破壞，但必要的時候，楊雪不介意采取非常手段。

    齊寧川大喜，連聲感謝而去，李真誠將材料拿走整理，楊雪回到廳中，望著一疊影碟，楊雪本不屑於看，但在送往紀委之前，他必須過目。

    很快，電腦上出現了不堪入目的鏡頭，看著鏡頭中的女子在劉繼綱和趙居臣身下呻吟，楊雪默默的關了電腦，有了這些，劉繼綱和趙居臣百口莫辯，至於是否有經濟證據，倒並不重要了。

    畢竟，一只老虎傷了，總會有一群動物想要咬上一口。

    手機鈴聲響起，看到楊蘭的名字，楊雪方才想起自己答應去她的住處，楊雪只得向楊蘭倒歉，並說明自己未去的原因，楊蘭聽到齊寧川的遭遇，倒對齊寧川夫婦大為同情，並恨恨的道：“這些混蛋太沒人性了，殺一千次都不足惜！”

    楊雪聽著話音不對，小心翼翼的問道：“包括我嗎？”

    “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楊蘭哼了一聲，“只是比那些混蛋略好一些！”

    聽著楊蘭清脆的聲音，想著彼端嬌嗔的笑容，楊雪不由得心中一動，“我過去找你？”

    “算了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呢！”楊蘭慵懶的說道，“你也早點休息吧！”

    怎麼睡的著？掛了電話，楊雪喃喃自語。

    廣南省北部桃花源別墅，方明景垂手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耳畔傳來沙沙的雨聲。

    項吉元與李海濤分列左右，項吉元笑道：“方少，剛才得到消息，陳青龍殺上了青梅居，估計這會兒兩邊正大動幹戈呢！”

    李海濤輕蔑的道：“他們算什麼東西，想和方少鬥，他們還嫩了一些……”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不亦樂乎，但方明景自始至終一言不發，臉色更是陰沈，兩人看情形不對，便停了下來，項吉元輕聲道：“方少，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方明景依然不語，李海濤擺擺手，便與項吉元一道離開。

    李海濤與項吉元都不知道，此刻方老爺子正在醫院搶救，方明景的心，早已經不在廣南。

    比起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陳青龍，趙大佛和楊雪等人根本算不了什麼，方明景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沒有老爺子。

    時間，在漫長的等待中一分一分過去，方明景站在窗前片刻未動，他不信神不信佛，但這一刻，他卻在祈求漫天的神佛，保佑老爺子能夠過這一關。

    十二點的鐘聲，驟然在身後響起，刺耳的聲音，令方明景心中驀的一震，與此同時，手機鈴聲大作，方明景來不及多想，伸手便抓起了電話。

    “老爺子度過危險期了！”

    短短的一句話，卻令方明景心中一松，他無力的癱軟在地上，雙目無神的望向遠方，手機響起的那一刻，他的靈魂幾乎離體而去。

    他害怕聽到那幾個字，即便他知道那幾個字早晚會來。

    項吉元回到房間，腦海中依然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幕，方明景的失常，有著不同尋常的意味，非常時期，項吉元必須不得不謹慎再謹慎。

    然而，項吉元想不出任何能讓方明景失常的理由，他唯有來到李海濤的房間，一探究竟。

    李海濤手持紅酒站在窗前，眺望著廣南的夜景，他似乎在刻意的模仿方明景，這些豪門大少，都有著驚人的能量，但偏偏能聽命於方明景，可見方明景的可怕。

    但是，這樣的情形能永遠嗎？

    項吉元問著自己，但面上卻是古井無波，“李少，方少怎麼了？”

    “可能是老爺子的問題！”

    李海濤並不知情，但他了解方明景，這世界上能令方明景牽掛的，除了秋若楓便是方明景，秋若楓不可能有事，那麼只能是老爺子。

    原來是老爺子！

    項吉元恍然大悟的同時，心中也寧靜下來，只要不是形勢所逼，那便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李海濤回頭望了項吉元一眼，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屑，“老項，你這膽子可越來越小了！”

    “老了啊！”項吉元嘆口氣，“有個風吹草動的，我就惶惶不可終日！”

    “有我和方少，你怕什麼？”李海濤哼了一聲，心中卻浮現出楊雪的影子，這兩年來楊雪一步步成長，如今雖然只是廣南省委常委，秦山市委書記，但楊雪身後的力量，卻著實令人可怕。

    方明景能堅持到最後嗎？

    生平第一次，李海濤的心開始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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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二章 動搖

    李海濤的心思，項吉元無從得知，他只知道，秦山曾經的固若金湯，已經不復存在。

    黑勢力被楊雪連根拔起，雖然還有趙大佛，但趙大佛一直特立獨行，不可能永遠依附方明景。否則，方明景也不會以趙大佛的子孫來威脅趙大佛。

    而秦山的政局，也在一步一步的風雨飄搖，廣南方面已經傳來消息，楊蘭被安排為常務副市長，市委秘書長則由金誌平擔任。

    楊蘭與楊雪關系親密，必然會緊隨楊雪的步伐，而金誌平是肖敬坤的外甥，肖敬坤自劉笑平到廣南任省委書記之後，便立刻靠了過去，以劉笑平對楊雪的支持，金誌平又怎麼可能不進入楊雪的陣營？

    形勢，在一點點向楊雪傾斜。

    東方不亮西方亮，官場之上，從來沒有百花齊放之說，既然楊雪進一步，項吉元便只能退一步，力量此消彼漲之下，項吉元已經撐的苦不堪言。

    難道，是該離開秦山的時候了？

    一個念頭進入項吉元腦海，項吉元嚇了一跳，放棄秦山，等同於背叛方明景，項吉元縱使有心，也沒有這個膽子。

    但是不放棄，就這樣等著楊雪一步步的逼上門來？項吉元心中苦笑，退也不是，進也不是，歷經無數風雨的他，第一次仿徨起來。

    次日清晨，楊雪剛到市委，便接到省委通知，省委組織部將派專人前往秦山，宣布此次人事調整的安排。

    這樣的事，原本由馬民強出面即可，但聽到肖敬坤過來，楊雪便親自前往，雖然兩人同為省委常委，但肖敬坤畢竟是組織部長，廣南最炙手可熱的權力人物。

    上午九點半，楊雪在高速路口與肖敬坤會面，看到楊雪親自過來，肖敬坤有些意外，但旋即便向楊雪伸出了手，“楊雪同誌百忙之中還親自過來，太客氣了！”

    “肖部長對秦山如此照顧，我怎麼能不有所表示？”

    楊雪呵呵一笑，與肖敬坤一同上車，車門關上，楊雪的臉色亦沈了下來，“肖部長，這份材料你看一下！”

    “什麼材料，居然勞兄弟親自給我？”

    進了車裏，肖敬坤便不再拘禮，隨意的和楊雪開著玩笑，然而看了幾眼，肖敬坤面色便凝重起來。

    材料只有幾頁，肖敬坤卻看得異常仔細，仿佛一字一句的細閱，直到看完，肖敬坤才向楊雪問道：“材料屬實？”

    “齊寧川親口所述，並有視頻作證，齊寧川的女兒亦是劉繼綱的！”

    “無法無天！”

    肖敬坤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車上，嚇了司機一跳，待看到肖敬坤不是對已發火，司機方才轉過去身去。

    楊雪緩緩的道：“我打算和肖部長見過面後，親自到廣南向劉書記匯報！”

    “也好，正好組織部有個中央黨校學習名額，你可以向笑平同誌建議，讓劉繼綱出去一段時間！”

    楊雪點點頭，肖敬坤所說與他不謀而合，讓劉繼綱離開秦山，更方便對劉繼綱展開調查。

    昨晚齊寧川與李真誠走後，楊雪幾乎一夜未眠，便是在思索劉繼綱和趙居臣的問題，即便證據確鑿，但想同時拿下兩名常委，難度極大，而且，楊雪畢竟是秦山市委書記，趙居臣和劉繼綱同時出問題，他這個市委書記同樣面上無光。所以楊雪思量之後，決定先拿下劉繼綱，秦山四大金剛去了三人，剩下的趙居臣孤掌難鳴。

    秦山市委擴大會議上，全市處級以上幹部悉數到齊，隨著肖敬坤、楊雪走上主席臺，臺下掌聲如雷。

    寧湖縣委書記趙順才面無表情的看著主席臺上的楊蘭與金誌平，原本，兩個位置中應該有他的一席之地，可惜功虧一簣。

    金誌平還罷，畢竟有肖敬坤在，金誌平解決副廳易如反掌，但楊蘭就讓趙順才不爽了，楊蘭到秦山才幾個月，她憑什麼直接從正處提拔為常務副市長？

    不就是楊雪有一腿嗎？望著臺上美麗而又高雅的楊蘭，趙順才心中生起一絲邪念，找個機會，他一定要幹的這個女人生不如死。

    然而，今天的一幕落在秦山處級幹部眼中，卻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楊蘭與楊雪的關系，早已為眾人所熟知，如今楊蘭被提拔為常務副市長，至少說明楊雪的力量更強大。

    能夠官至處極，臺下之人無不是擅於察顏觀色的人精，楊雪與項吉元的爭鬥，至此在這一刻已見勝負。

    那麼，從這一刻起，所有的人都明白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

    楊雪坐在臺上，隨著肖敬坤宣讀秦山幹部任免的通知，臺下幹部的驚異盡入楊雪眼中，楊雪相信，項吉元三人也會註意到這一點，不知道今天之後，他們還能沈的住氣嗎？

    楊雪倒是希望他們動作更大一些，該來的始終要來，楊雪喜歡一次性解決。

    會議結束之後，楊雪直奔廣南，途中便與劉笑平聯系，劉笑平雖然公務繁忙，還是答應下午抽出一個小時與楊雪見面。

    九月的廣南，陽光明媚，繁華似錦。

    英皇國際幼兒園門口，楊雪靜靜的坐在車裏，楊怡轉到廣南之後，便在這兒上學，雖然學費高的離譜，但幼兒園方面聽說孩子的父親是省委常委，外公是省長之後，立刻減免了大部分學費，相征性的收了兩千元。

    從五萬到兩千，價格可謂一浮到底，權力的妙用還不至此，學校方面給楊怡配備了最好的老師，並一對一的為楊怡服務。

    但謝夢華反對校方給予楊怡特權，學校無奈，只得將楊怡和其她同學一樣一視同仁，但饒是如此，楊怡在學校依然享有不少特權。

    下課鈴響起，幼兒園裏立刻人聲鼎沸，看著一身裙裝的小公主翩然而來，恍如精靈般可愛，楊雪不由得面露笑容。

    “我媽呢？”

    看到楊雪，楊怡同樣滿面喜色，但環顧左右，看不到謝夢華的身影，楊怡頓時又撅起了小嘴。

    “你先上車，我給媽媽打電話，一起吃飯好不好？”

    楊雪一邊哄著，一邊飛快的將楊怡抱上車，然而關好車門，卻發現謝夢華站在身後。

    模特般的高窕身材，高聳挺拔的酥胸與纖腰美腿，加上雪白晶瑩的肌膚，笑意盈盈的謝夢華，在陽光下高貴，迷人，性感。

    “什麼時候到的？”

    楊雪紳士般的為謝夢華打開車門，謝夢華嫣然一笑，她喜歡楊雪的風度，尤其是楊雪適才對楊怡溫情的一面，這樣的楊雪，才有血有肉，像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楊怡想吃粵菜，楊雪便選擇了廣南最負盛名的“南粵天下”，人還未到，金誌平已經為楊雪安排好了一切，南粵天下的老板，正是金誌平的妻子梁銀霞。

    梁銀霞臨時有事不在店裏，便吩咐酒店副總親自為楊雪服務，楊雪請副總推薦了幾道拿手的粵菜，便揮手讓副總離開，比起前呼後擁的排場，楊雪更喜歡安靜。

    “我想好了，下月便前往澳洲！”謝夢華雙手支撐著下巴，明眸凝視著楊雪，“我和小怡一起過去！”

    楊雪沒有言語，他了解謝夢華，知道謝夢華一向獨立，決定的事絕無更改，而且，澳洲風景怡人，又有陽光沙灘，確實是移民的好地方。

    “我會經常過去看你們的！”

    良久，楊雪方才輕輕說道，身在仕途的他，也許能為謝夢華做的只有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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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三章 立案調查

    只是，楊雪說這番話之時，謝夢華目光遊移，落在楊怡的身上。

    楊怡在包廂裏玩耍著，無憂無慮的她，大概永遠也體會不到父母歷經了什麼。

    這兩年來，謝夢華倍感煎熬，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深愛的人，謝夢華選擇誰內心都會痛苦不堪，到一個陌生、嶄新的地方重新開始，或許會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想到從此與楊雪天隔一方，謝夢華卻是莫名的難過，雖然她也明白，她與楊雪分離，已經是無法避免，她們或許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有時想想，我也應該知足了！家世，容貌，財富，還有你和楊怡！”謝夢華說到這裏，眸中露出了一絲憂傷，“到京華創業的時候，我無意中聽到爸爸與別人的電話，我才明白，原來所謂的幸福，都只是表面的現象！你們都是男人，外面才是你們的天空，你們可以為了事業放下親情，不擇手段拼個你死我活，可是我，我只想要一個溫暖的家！”

    謝夢華低聲的抽泣起來，楊雪上前，將謝夢華擁入懷中，輕撫著謝夢華的秀發，謝夢華抱緊了楊雪，“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又怕和你在一起！”

    謝夢華放聲大哭，楊雪惟有輕聲安慰，聰明如他，又怎麼會想不到謝夢華的煎熬，既不想離開他，又害怕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會受到謝明陽的算計。所以，謝夢華不惜損害自已的名譽，制造自己與別的男人在一起的假象，以此來讓他恨她。

    這樣他才會提防謝明陽，謝夢華寧願他恨她，寧願自己承受痛苦，寧願自已失去一切，也不願意他受到一絲傷害。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可是他呢？

    除了恨，他又為謝夢華做了什麼？

    如果沒有那次夜探，恐怕他現在還蒙在鼓裏，還在誤會夢華。

    謝夢華的大哭驚動了楊怡，楊怡停止了玩耍，清澈的大眼睛瞪的渾圓，她大概以為爸爸欺負了媽媽，上前伸臂抱住媽媽，“爸爸壞蛋！”

    楊怡脫口而出的四個字，令楊雪無言以對，更是無顏以對。

    盡管內心沈重，送走了謝夢華母女之後，楊雪還是來到了省委，面見劉笑平。

    謝夢華說的沒錯，他們是男人，事業才是他們的一切。可是，他能夠停止嗎？秦山的十年，已經令太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苦不堪言，如果他不繼續，誰來保證秦山的下一個十年？

    所以，在進入省委書記辦公室的那一剎那，楊雪放下了一切，在這個房間裏，他是秦山市委書記，他要負責的，是秦山數百萬人民賦予他的權力。

    面對劉笑平，楊雪冷靜的敘述這些年來劉繼綱的所做所為，並將齊寧川的材料送至劉笑平的面前，劉笑平同樣震驚，他所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潛藏在水面下的黑暗只能更多，如果一名縣長都能被逼的走投無路，那麼基層的群眾呢？

    劉笑平立刻以內部電話通知秘書，立刻請紀委書記文春光到他辦公室來。

    放下電話，劉笑平面色凝重的向楊雪道：“秦山的問題，你怎麼考慮？”

    “我建議省委組成專案小組，立刻對劉繼綱展開調查！”

    劉笑平沈默了，一名副廳級幹部被調查，並不足以令他頭疼，但官場盤根錯節，劉繼綱出了問題，牽連的可能還有馬繼綱項繼綱，甚至有可能引起秦山和廣南大地震，作為省委書記，他必須通盤考慮。

    紀委書記文春光片刻即至，劉笑平將材料遞給文春光，文春光看完之後，意味深長的道：“看來秦山病的不輕啊！”

    “那就有病治病！”劉笑平不再猶豫，幹脆利落的道：“對秦山的問題一查到底，嚴懲不貸！”

    文春光心中一凜，劉笑平既出此言，顯然已經下定決心徹底解決秦山，那麼是不是意味著，中央對秦山已有定論？

    否則，劉笑平怎麼可能如此大動幹戈？

    當然，這些問題文春光絕不會問，劉笑平的態度，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目的達到，楊雪卻沒有絲毫喜色，秦山的問題不是今日才有，類似於齊寧川的舉報，也不可能僅此一例，但為何劉繼綱等人至今仍然安然無恙？

    究竟是廣南省委是不知道，還是知道了卻視若無睹？

    今天之後，秦山的問題或許可以解決，但是，誰來還齊寧川的十年？誰來償還他們所經受的痛苦？

    秦山市政府。

    項吉元站在辦公室裏，望著窗外的天空，黃昏漸至，晴了一天的秦山，突然烏雲密布，狂風怒號。

    項吉元的心，亦被這烏雲遮住，被狂風卷起驚濤駭浪。

    就在剛才，項吉元接到通知，省委召開緊急常委會，決定雙規劉繼綱，並由省紀委組成專案小組，對劉繼綱立案調查。

    省紀委既然決定立案，那便是證據確鑿，等待劉繼綱的只有一個可能。省委的態度，在這一刻是如此的統一，如此的堅決。

    項吉元在秦山二十年，不是沒有經歷過風雨，但他們總能夠安然無恙的度過危機，笑到最後。所以，項吉元一度以為，他們才是秦山的天。

    可是現在，秦山的天似乎要變了！

    更為可怕的是，方明景的電話百年難遇的關機，李海濤則是不痛不癢的一句：“隨他們去！”

    項吉元想不明白，李海濤究竟是無所顧忌，還是真的“隨他們去”？

    如果是前者，還不足為慮，但如果是後者，那就可怕了！

    項吉元心裏清楚，在有些人眼中，他們只是工具，用他們的時候，可以將他們捧在手裏，細心的呵護，不用他們的時候，他們只是一堆垃圾，隨時有可能被扔掉，被放棄！

    項吉元看看時間，不敢再猶豫，立刻用一個私密的手機號，給劉繼綱發個短信，“你東窗事發了，趕快逃命吧！”

    可惜的是，劉繼綱接到短信的時候，正在家裏與李玲玲翻雲覆雨，對於手機的短信提示，劉繼綱甚至懶的看一眼。

    李玲玲的柔弱與順從，令劉繼綱更加瘋狂，他肆意的折磨著李玲玲，他喜歡看她在身下呻吟，更喜歡她痛苦的表情，雄性的占有欲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窗外風雨大作，依然沒能遮住清脆的門鈴聲，劉繼綱沒有理會，但門鈴聲持續的響，劉繼綱眉頭大皺，不耐煩的從李玲玲的身上爬起，裹著浴巾便開了門。

    “他媽的有完沒完……”

    劉繼綱話未說完，便看到面前站立著四名特警和兩名省紀委的工作人員，為首的人劉繼綱認識，監察處處長紀河軍。

    這場面意味著什麼，答案不言而喻，劉繼綱剩下的半句國罵，便再也罵不出來。

    但劉繼綱畢竟是秦山副市長，面臨這樣的情形，依然強作鎮定的笑道：“紀處長到秦山來，怎麼不通知一聲，好讓我去迎接你？”

    對於劉繼綱的笑臉，紀河軍視若無睹，他只是冷冷的道：“你被雙規了！”

    “雙規？”

    紀河軍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嚇得劉繼綱肝膽俱裂，劉繼綱艱難的道：“為什麼？有證據嗎？”

    “這個會有人告訴你！”紀河軍手一揮，“帶走！”

    開門的那一瞬間，劉繼綱便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特警一擁而上之時，劉繼綱還是癱軟在地，他只能提出最後要求，“能讓我穿上衣服嗎？”

    紀河軍厭惡的看了劉繼綱一眼，但沒有拒絕，四名特警跟著劉繼綱進房，嚴防之下，劉繼綱沒有任何機會，劉繼綱只能在心裏哀嘆，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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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四章 暗中布局

    劉繼綱被雙規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秦山的大街小巷。

    有懷疑消息真偽的，有幸災樂禍的，劉繼綱在秦山多年，為人囂張跋扈，橫行霸道，得罪的人數不勝數，如今劉繼綱被雙規，自然會有人看笑話。

    但更多的，卻是吃驚。聽驚於楊雪的手段，吃驚於楊雪的能量。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劉繼綱能夠身居高位，自然有高層的支持，然而在楊雪面前，似乎不堪一擊。

    秦應峰被調離，馬早平受傷住院，劉繼綱又被雙規，秦山赫赫有名的四大金剛如今已去其三，只剩下了趙居臣一人。

    秦山的天，真的變了。

    既然如此，此時還不做出決定，更待何時？

    清晨，海島賓館靜靜的矗立，景色怡人。

    趙居臣匆匆而來，一路無視問好的賓館工作人員，直接進入項吉元房中，冷聲向項吉元道：“項市長，難道就任楊雪這樣把我們一個個拿下？”

    也難怪趙居臣著急，劉繼綱與他關系密切，對他的很多秘密都了如指掌，如今劉繼綱被雙規，如果頂不住紀委的問訊，把他的秘密供出來，那下一個被雙規的，就可能是他。

    “慌什麼？”

    項吉元冷靜的站在窗前，悠然的品著茶，清晨的天空一碧如洗，海面風平浪靜，海鳥在天空中翺翔。

    趙居臣平靜下來，但雙目炯炯的盯著項吉元，大廈將傾，他倒想看看，項吉元以什麼方法力挽狂瀾。

    “我們可能被放棄了！”

    然而，項吉元的一句話，便令趙居臣大驚失色，他難以置信的望著項吉元，失聲叫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項吉元冷冷的道，“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嗎？從楊雪進入秦山開始，他步步緊逼，我們卻連連敗退，可是，方明景根本不讓我們反攻，哪怕大圈幫和永樂會全部被掃，你就不覺的奇怪嗎？”

    趙居臣沈默了！

    他不想承認項吉元所說，然而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認，四大金剛已去其三，項吉元與他苦苦支撐，時局的變動，從來都不是偶然。

    沒有高層的支持，楊雪也不可能如此順風順水。

    哪麼，他們還怎麼和楊雪抗衡？

    方明景在的時候，他們都無力和楊雪抗衡，如今失去了方明景的支持，他們不堪一擊！

    “那我們怎麼辦？”良久，趙居臣方才低聲問了一句，“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

    項吉元搖頭，從容不迫的望著趙居臣，“楊雪不會趕盡殺絕的，他要對付的是方明景，我們可以給予他支持！”

    趙居臣默然，項吉元說的或許是正確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謀生路，只是，楊雪會接收他們嗎？

    想到他們曾經對楊雪不屑一顧，如今卻要靠楊雪來保護他們，趙居臣暗自嘆息，還真是造化弄人，天意弄人！

    他們，曾經是何等的不可一世，無所不能，怎麼會落到今天的情形？

    而且，方明景為什麼會放棄他們？

    無數的疑團湧上心頭，項吉元卻以一句解釋，方老爺子病重住院，可能朝不保夕，方明景趕回京城，為的便是送老爺子最後一程，說到這裏，項吉元一聲冷笑，“如果老頭子就這麼去了，方明景可能自身都難保，他還會想到我們？”

    “所以，他之所以放棄秦山，只不過是為了自保？”

    一語驚醒夢中人，項吉元能看透的迷局，趙居臣當然也能看透，只不過一直以來他太過信任方明景，才會對其深信不疑，如今項吉元點透，趙居臣立刻進一步想到，這段時間秦山的情形，不像是放棄，而更像是有計劃的清洗。

    方明景根本不是放棄，而是要將他們徹底抹去，像抹去大圈幫和永樂會那樣，等到最後，方明景參與走私的詳情，便再也無人知道。

    想到這裏，趙居臣心中一寒，這些世家子弟，心狠的便如毒蛇一般，為了自已他們可以不擇手段。

    “那我們怎麼和楊雪聯系？”

    趙居臣思來想去，似乎也只剩下了與楊雪合作一途，畢竟楊雪要對付的是方明景。

    “你先和楊雪見一面，探探他的口氣！”項吉元緩緩的道，“一定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能讓方明景察覺！”

    趙居臣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兵行險著了。

    諸事商定，趙居臣心事重重的離去，項吉元站在窗前，望著趙居臣的背影，面色卻越發的凝重。

    他倒想看看，等趙居臣投向楊雪，方明景會如何處理。

    如果方明景無動於衷，就證明方明景大勢已去，那麼他會效法趙居臣，向楊雪陣營靠攏，如果方明景采取手段，犧牲的也只會是趙居臣。

    下屬，從來就是用來利用的。項吉元冷冷的想，為了立於不敗之地，沒有什麼不能放棄，方明景可以不擇手段，少他同樣可以不擇手段。

    京華人民醫院。

    高幹病房裏，被無數醫療器械包圍的方老爺子，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方明景坐在床前，全神貫註的望著那張蒼老的面孔，雖然有特級護士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護理，但他趕回京華之後，仍然寸步不離的守在老爺子身旁，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未曾合眼。

    老爺子睜開了眼睛，看到面色蒼白的方明景，老爺子欣慰的一笑，顫巍巍的伸出手，方明景俯下身去，任老爺子撫著自己的臉，“爺爺，我去叫護士！”

    “不必了！”方老爺子聲音幾不可聞，“孩子，收手吧，別再與楊雪為敵，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就此放手，不會有任何事！”

    連日來的手術，方老爺子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連續大段的說話，幾乎令老爺子喘不過氣來，但方明景卻如五雷轟頂，聰明如他，立刻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楊雪去秦山，是您安排的？”

    方老爺子艱難的點頭，“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明景，回頭是岸啊！”

    方明景呆若木雞，他做夢也想不到，秦山的一切，竟然是老爺子暗中布局，難怪他在秦山的布局被一點一點的清除了，原來是老爺子的手筆！

    只是，想到老爺子這兩年的身體每況愈下，還要如此為他勞心，方明景咬緊了嘴唇，生平從未落淚的他，第一次任淚水奪眶而出，“爺爺，是我不孝！”

    方老爺子拭著方明景的淚水，眼中露出慈愛的目光，“孩子，你是方家最後的希望了，別讓爺爺失望！”

    “爺爺放心吧！”

    方明景幾乎泣不成聲，老爺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為了老人，他可以做任何事。

    方老爺子欣慰的笑了，方明景卻愈發辛酸，出了病房的門，方明景無力的靠在墻上，任淚水肆意的流。

    過往的護士與醫生，無不詫異的望方明景一眼，方明景卻不在乎，他無所顧忌的痛哭著，他擁有財富，擁有權力，可謂無所不能，可是他卻無法阻止時間的腳步，將老爺子留在身邊。

    老爺子的時間不多了！

    醫生的話，在方明景耳邊回響，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手機鈴聲響起，方明景恍若未聞，直到鈴聲再次響起，方明景方才擦幹眼淚，按下了接聽鍵。

    然而只是聽了一句，方明景的面色便陰狠起來，犀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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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五章 局勢急轉

     “趙居臣投向楊雪了！”

    李海濤的一句話，立刻摧毀了方明景堅定的信念，瞬間便令方明景忘記了對老爺子的承諾，他甚至在想，不是他不守承諾，而是被趙居臣、被楊雪他們逼的。

    從廣南趕回京華，從昨天至今，方明景一路奔波，心中牽掛著老爺子的身體，如今醫生的話，令方明景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方明景難過的同時，心中的怒火也在燃燒！

    為什麼，為什麼老爺子身體會到這一步天地？

    為什麼，老爺子會為了他而漚心瀝血？

    因為楊雪！

    因為楊雪，他與秋若楓勞燕紛飛，形同陌路；因為楊雪，老爺子不得費盡心血改變兩人的關系，為他鋪平今後的道路！

    如果沒有楊雪，他與秋若楓早已共結連理，生兒育女，共同承歡老爺子膝下，老爺子肯定能夠多活幾年！

    現在，又是楊雪一步一步逼上門來，這棵野草真以為憑他一個省委常委，自己就動他不得？

    方明景握緊了拳頭，骨節咯咯直響，怒火已經令他徹底喪失了理智。他要報復，他要讓這株野草永無寧日，直至被徹底鏟除！

    “哥，爺爺呢？他怎麼樣了？”

    秋若楓清脆的聲音與焦急的問候，令方明景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才轉過身去，指指病房。

    但是，方明景有些僵硬的舉止，落在秋若楓眸中仍然有些不同尋常，這是秋若楓從未遇到的，秋若楓俏臉愈發的焦急，“到底怎麼樣了？”

    “你自己去看吧！”

    方明景丟下一句冰冷的話，便轉身離去，現在的他，實在無法面對秋若楓，他不願讓自己的冰冷傷害秋若楓。

    秋若楓詫異的望著方明景的背影，然而進入病房，看到滿頭白發、虛弱到極點的老爺子，秋若楓頓時心痛如絞，只是在老爺子面前，秋若楓只能強裝笑臉，“爺爺，你好一些了嗎？”

    方老爺子握住秋若楓的手，艱難的微笑著，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秋若楓聰慧過人，立刻領會了老爺子的意思，“爺爺想讓楊雪過來看你？”

    方老爺子點點頭，面上露出了笑容，秋若楓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悄然流出。

    秦山市委。

    楊雪端坐在辦公桌前，居高臨下的望著趙居臣，那是楊雪以前沒有見過的一張臉，看上去依然從容，但卻已經沒有了從前的戾氣和囂張，這一刻的趙居臣，內斂，克制，氣勢全消。

    “楊書記，我分管紀委，卻沒有能在劉繼綱的問題上明察秋毫，以致於鑄成大錯，給黨委和政府的工作造成諸多不便，我是來向您檢討的！”

    這是楊雪上任以來，趙居臣第一次找楊雪匯報工作，趙居臣說的有些吃力，但仍不妨礙楊雪理解趙居臣的意思，趙居臣在向他低頭。

    為什麼？

    楊雪有些不解，眼下雖然楊雪占據絕對的上風，但項吉元一系畢竟根深締固，遠沒有到潰敗之時，趙居臣似乎不應該在這時向他低頭。

    但是，趙居臣既然低頭，楊雪便不能拒人於千裏之外，而且需要表現出相當高的姿態，一瞬間，楊雪腦海中生出無數念頭，但面上卻浮出陽光般的微笑，“居臣同誌，在劉繼綱的問題上，責任不全在你，大家都有責任嘛！檢討也是大家共同檢討，居臣同誌沒有必要一力承擔，當然，我們在以後的工作中還是要盡量避免類似的情況發生！”

    楊雪意思很明白，無所謂低不低頭，只要趙居臣上道，楊雪可以既往不咎，從前的過節一筆抹去。

    趙居臣有些詫異，既然他選擇了低頭，就準備承受難堪的局面，萬沒有料到楊雪絲毫沒有居高臨下、盛氣淩人的意思，但趙居臣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如今楊雪雖然占了上風，卻也沒必要將他們趕盡殺絕，畢竟官場之上，合則兩利，鬥則兩傷，楊雪要想將在秦山長久下去，政府的配合是必不可少的。

    反而，楊雪若將他們連根拔起，高層重新安排組建秦山班子，楊雪勢必會再次陷入內鬥之中。

    楊雪雖然年輕，可在這些問題上，楊雪看得確實高遠，而且氣度過人。趙居臣由衷的道：“謝謝楊書記的理解，紀委會盡快展開自查自糾，及時發現問題並解決，做好反腐倡廉工作！”

    “那就辛苦居臣同誌了！”

    楊雪適時的站起身，向趙居臣伸出了手，兩只手握在一起，楊雪與趙居臣相視而笑，楊雪幽默的道：“時間會記住這歷史性的一刻的！”

    “一定會的！”

    趙居臣堅定的道，作為曾經的對手，楊雪雖然令他們敗下陣來，但楊雪的氣度與心胸，也令趙居臣為之折服，只要楊雪不再咄咄相逼，趙居臣願意與楊雪合作。

    “對了，項市長讓我代他向楊書記問好！”

    離開之前，趙居臣再次送上一份大禮。目送著趙居臣的背影，楊雪心中微微的嘆息，如果可以，他更想將項吉元一系徹底擊潰，但這絕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楊雪不願意秦山繼續風雨飄搖，與項吉元合作，是楊雪必須面對的現實。

    這也是楊雪初到秦山，便與項吉元談過的，可惜那時的項吉元不可一世，根本無意與他合作，以致於秦山動蕩至今。

    現在大局已定，從這一刻起，楊雪可以真正的考慮秦山的未來了。

    很快，陳青龍打電話告知楊雪，他與趙大佛已經達成協議，趙大佛願意配合楊雪的工作，陳青龍同時告訴楊雪，趙大佛確實是為方明景所逼，他沒有冒犯楊雪的意思。

    好消息接踵而至，倒讓楊雪有些無所適從，楊雪通知馬民強，準備對秦山的人事進行調整，該上的上，該下的下，楊雪不再容忍那些碌碌無能之輩。

    但是，順利並不意味著風平浪靜。就在楊雪躊躇滿誌，準備大展拳腳之時，省紀委傳來消息，劉繼綱頂不住壓力，將自己的違紀行為悉數交待，除了自已的作風和道德問題，劉繼綱還向紀委舉報了趙居臣的諸多問題，用文春光的話說，趙居臣的問題比劉繼綱更嚴重。

    楊雪大感頭疼，趙居臣剛剛向他低頭，省紀委便對趙居臣展開調查，趙居臣會怎麼想？項吉元會怎麼想？他們會以為他在窮追猛打，會以為他根本沒打算放過他們。

    可事到如今，楊雪已經無力回天，文春光告訴楊雪，他已經向劉笑平和謝明陽作了專項匯報，兩位領導大發雷霆，決定對趙居臣立案調查，徹查到底。

    放下電話，楊雪忽然驚醒，剛才的一瞬，他居然想為趙居臣向文春光求情，趙居臣嚴重違紀啊，他怎麼能產生這樣的念頭？難道為了秦山的大局，他居然喪失了起碼的黨性和原則了嗎？

    思來想去，楊雪唯有以大局為自己辯駁，他有些慚愧，官場日久，他開始隨波逐流，甚至有些自甘墮落了。

    一時之間，楊雪心中紛亂不堪，就在這時，楊雪接到了秋若楓的電話，聽完秋若楓的哭訴，楊雪頓時面色大變。

    方老爺子病重，楊雪立刻讓李真誠訂去京華的機票，他恨飛得現在就飛到京華，陪在老爺子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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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六章 探望老爺子

     李真誠還未幫楊雪訂好機票，便接到省委通知，下午召開常委會，討論秦山的班子問題。

    李真誠惟有放下電話，向楊雪轉達省委的通知，楊雪沈默片刻，還是決定趕赴京華，至於廣南省委，楊雪親自向劉笑平和謝明陽作了解釋，兩人表示理解，並請他代兩人向方老爺子表達問候。

    楊雪特殊的身份，令航空公司給予楊雪最大的便利，楊雪處理完秦山之事，立刻趕赴廣南，連夜乘飛機趕往京華。

    到京華之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陳雅的司機雷曉斌已經在機場等候，待楊雪上車，雷曉斌恭敬的問道：“楊書記，我們是回家還是去醫院？”

    “先去醫院吧！”楊雪毫不猶豫的回答，但回答完畢，又覺的有些不近人情，陳雅對他關心備至，事事以他為先，但他回到京華，先考慮的卻是醫院。

    但非常時期，楊雪也無暇顧及太多，窗外霓虹如繁星點點，高樓大廈在繁星中巍然聳立，大都市的繁華，在這夜晚盡顯無遺，楊雪卻無意欣賞，他的心早已經飛到醫院。

    九零八病房，楊雪站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推門進入，方明景正在幫老爺子洗臉，看到楊雪，方明景臉色旋即便沈了下來，雖然沒有惡言相向，卻也沒有理會楊雪，而是轉身走了出去。

    “爺爺，我來了！”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身體虛弱，眼神渾濁的老爺子時，楊雪還是心中戚然。

    方老爺子拍拍身邊，待楊雪坐下，才緩緩向楊雪道：“你與明景、若楓三人，自小在我身邊長大，若楓不必再提，你能文能武，心正行直，他日必成大器，唯一令我擔心的便是明景，明景剛愎自用，我死之後，明景必然與你徹底絕裂，你不必有所顧忌，因為他必敗無疑！”

    楊雪心頭一震，老爺子與其說在與他談話，倒不如說在交待後事，只是，老爺子以前一直在讓他退讓，為何時至今日，老爺子卻如此的前後不一？

    老爺子說的太急，連連咳嗽，楊雪幫老爺子揉著胸口，停了片刻，老爺子接著說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明景的命運早已註定，我擔心也無用，楊雪，有件事你一定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小雷，保住方家最後的血脈！”

    小雷是方明景的兒子，如今剛滿一歲，這是老爺子最後的心願，楊雪當然會答應，老爺子握住楊雪的手，面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唉，多想看到你們三個在一起，像親兄妹一樣相親相愛，將方家的事業傳承下去，可惜……”

    老爺子話未說完，便開始一連串的咳嗽，楊雪將老爺子扶躺下，輕聲道：“爺爺，你休息吧，等明天再說吧！”

    “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明天！”方老爺子淡然一笑，“不過見了你，我死也瞑目了！”

    老爺子的話，令楊雪心酸不已，老爺子一生戎馬倥傯，早已看破生死，但真正到了這一刻，對愛他的人卻是一種煎熬。

    方明景站在門外，老爺子與楊雪的對話，他盡數聽入耳中，令他想不到的是，老爺子居然看出他口是心非，決意與楊雪為敵，而且肯定他必然失敗。

    換作他人，或許早已經徹底放下戾念，好令老人走的心安，但方明景不同，他的心意早已決定，楊雪與他，只能有一人活在這世上。

    對於老爺子預言他必敗無疑，方明景更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楊雪憑什麼與他鬥？如果不是怕老爺子傷心，他早已將楊雪當做一株野草踩死！

    老爺子病重，楊雪本不願離開，但又不願與方明景再起糾葛，楊雪只能怏怏的離開。

    到了走廊，與方明景對面而立，看著方明景略顯憔悴的面孔，楊雪心裏一嘆，十年過去，從當初意氣風發、鋒芒畢露的青年，到今天英華內斂，不再張揚的中年，方明景的變化不可謂不大，如果沒有若楓，或許兩人和平共處，不至於會到今天的刀兵相見。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楊雪打量方明景的同時，方明景也在打量著楊雪，平靜，從容，比他年輕幾歲的楊雪，一如十年前的神彩飛揚，只是整個人透著強大的張力，這些年官場生涯，令楊雪更快的成長，成熟。

    不過，成熟又如何？在方明景眼裏，野草縱然成長為參天大樹，也改變不了野草的本質。

    兩人都沒有開口，只是一步步前行，哪怕是擦肩而過的一瞬，兩人也是刻意的保持距離，彼此之間深深的鴻溝，早已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楊雪本想再勸方明景一次，為老爺子，也為了養育之恩，可見到方明景的那一刻，楊雪便明白，那不過是他的癡心妄想，方明景與他，早已經不可調和，不到你死我活的那一刻，方明景永遠不會罷休。

    既然如此，楊雪也沒必要再做無謂的努力。

    方明景沈著臉走至門前，然而推開門的一剎那，方明景立刻露出了笑容，在老爺子面前，他不會有任何異常。

    或許是見到楊雪的緣故，老爺子神色好了許多，竟然破天荒的讓方明景扶自己坐起來，老爺子望著方明景，“是不是聽到剛才的話，心中不高興了？”

    “沒有！”

    方明景不承認，老爺子也不在意，只是自嘲的道：“我一生戎馬倥傯，自以為看破一切，沒想到卻連你都沒看透！”

    “爺爺，我永遠是你的明景，方家的子孫！”

    “可是，爺爺是國家的！”老爺子的神色冷竣了起來，“明景，你對的起國家嗎？”

    方明景心中一凜，“爺爺，我……”

    “你什麼？”老爺子目光如電，直逼方明景心田，“我現在告訴你為什麼必敗，因為你面對的不是楊雪，是這個國家，國家！懂嗎？如果你不知悔改，那麼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條！”

    老爺子說至最後，竟然是聲色俱厲，表情之嚴肅，語氣之淩厲，完全不似重病在身的老人，更是方明景從未遇到過的，方明景不由得驚起一身冷汗，再也說不出話來。

    看到方明景驚駭的表情，老爺子心中一軟，語氣也隨之一緩，“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明景，爺爺話已至此，至於你的路怎麼走，你好自為之！”

    老爺子說完，便閉目躺下，不再與方明景說話，方明景幫老爺子蓋好被子，方才躡手躡腳的退出病房，站在走廊裏，方明景破天荒的點燃了一根煙，任煙霧將自己包容。

    你面對的不是楊雪，而是這個國家！

    如果你不知悔改，那麼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條！

    你的路怎麼走，你好自為之！

    爺爺的話，如一記記重錘，一次又一次的敲擊著方明景的心靈，這是方明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從來沒有人在方明景耳畔說過這些，方明景更沒有想過這些！

    自少年遇到趙大佛以來，方明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如同神話一般創下了經濟帝國，方明景總以為，他才是神！

    可是現在，老爺子告訴他，所謂的神，不過是虛構的，沒有人能淩駕於國家之上！包括他方明景，一樣不能！

    是一意孤行，還是就此放棄？

    方明景思緒萬千，竟然迷惘起來。

    房間裏，方老爺子睜開眼睛，望著窗外的方明景，心中微微一嘆，如果他早點關心方明景一些，如果他早點發現方明景的胡作非為，那麼方明景或許會有一線生機，可是現在，方明景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走的太遠，太遠，遠到方老爺子都無力回天。

    想起當初特別行動小組選人時，本來方明景與楊雪都有機會，老爺子因為方明景是方家最後的骨血，沒有讓方明景入選，否則方明景可能與楊雪一樣，成為國之棟梁。

    一念之差，卻讓結果天差地別，老爺子唯有嘆惜，時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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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七章 家國天下

     京華的的夜晚，流光溢彩、夜色闌珊，俯瞰這座國際化的大都市，猶如走進了燈火的世界。

    楊雪乘坐的奔馳隨著車流，緩慢的前行，窗外的夜色雖美，楊雪卻無心欣賞。

    為老爺子，也為自己。

    老爺子生命垂危之時，對楊雪做出如此高的評價，並告訴楊雪方明景必敗無疑，楊雪現在回想起來，老爺子這番話，似乎不僅僅是對他而言，更像是對門外的方明景而言。

    老爺子臨終之前最掛念的，依然是方明景。

    奔馳駛入碧水園，楊雪也暫時將一切拋至腦後，懷孕的陳雅，才是他最該關註的。

    碧水園中，六號別墅依山傍水，處於碧水園中絕佳的位置，百年古樹掩影交織，將六號別墅隱藏其中，構成一副美麗的畫卷，這便是楊雪與陳雅的家，看到家中燈火通明，楊雪心中便生起陣陣柔情。

    家國天下，沒有家，何以為國？

    門開，陳雅便如小鳥般投入楊雪的懷抱，懷孕的她依然身材嬌好，輕盈的如同未懷孕一般，只是多了幾許風情，幾許嫵媚，幾許優雅。

    “大哥在呢！”

    陳雅在楊雪耳邊輕語，接著楊雪便看到了陳淩風端坐在客廳之中，陳淩風百忙之中，居然等他到現在，這著實令楊雪吃驚。

    陳雅為楊雪倒上一杯清茶，便將客廳的空間留給了兩人，楊雪端著茶喝了一口，方才向陳淩風道：“大哥找我有事？”

    陳淩風並未回答楊雪，而是緩緩的道：“見過方老了？”

    楊雪點頭，陳淩風道：“這麼晚過來，是有件事得告訴你，你到秦山任職，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方老的意思！”

    “什麼？”

    楊雪吃了一驚，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老爺子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老爺子明明一直在極力避免他們的沖突啊！怎麼還將他調到秦山，親手將方明景的勢力連根拔起？

    “家國天下，有些人考慮的是家，有些人考慮的是國！”陳淩風淡淡一笑，“方老向中央建議，派你到秦山，聯合韓晨良等人，對走私進行毀滅性的打擊，改變國家走私橫行的局面，方老認為只有你才能做到這一點，所以才向中央舉薦，這是方老的大義之處！”

    楊雪默然，他的境界不如老爺子，也看不透老爺子此舉的深義，但楊雪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在秦山順風順水，為什麼自上而下對他如此支持。

    “不管如何說，你在秦山這兩年時間，確實改變了秦山的局勢，尤其是開發區一號小區，姚總理對你、對秦山還是比較滿意的，楊雪，這是你的機會，你要珍惜這次機會，千萬不要辜負方老對你的栽培！”

    陳淩風意味深長的一席話，令楊雪如遭電擊，方老對他的栽培？

    可是，事實不正是如此嗎？老爺子向中央舉薦他，然後自上而下給予他大力支持，他取得成功只是遲早的事，老爺子不正是在栽培他嗎？

    老爺子為方明景考慮的時候，也在為他考慮！

    想到病房中的和老爺子的對話，楊雪驀然醒悟，有了老爺子的支持，他必然能夠大放異彩，即使方明景敗下陣來，方家亦有重新崛起的一天！

    老爺子的家國天下，更多是為國，但老爺子畢竟也是人，也有親情六欲，也會考慮到家。

    只是，想到一位垂垂老亦、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卻能將時局看的如此通透，並將自己的思路貫穿其中，將家國天下三者完美的統一起來，楊雪唯有自嘆不如，這才是真正的將軍，真正的帥才。

    陳淩風靜靜的望著深思中的楊雪，他之所以連夜趕來，便是為了提醒楊雪，機會難得，稍縱即逝，尤其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楊雪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三十三歲的年紀，有國家特別行動小組的經歷，上過戰場，在軍中效過力，從基層鄉鎮做起，一步一步進入省委常委的行列，這樣的幹部，放眼全華夏，也僅此一位。

    這意味著什麼？

    楊雪或許不明白，但陳淩風明白。

    陳淩風期待著，楊雪能夠為國效力，更期待著，楊雪有朝一日能夠成為陳家的榮耀。

    在這樣的前提下，陳淩風可以忽略楊雪的一切弱點。

    夜已深，碧水園中萬籟俱寂，陳淩風站起身，拍拍楊雪的肩膀，“陳家到了我這一代，女孩子中陳雅最為出色，至於男人，希望會是你！”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但由陳淩風口中說出，意義立刻變的非同凡響，楊雪心中沈甸甸的，他何德何能，讓老爺子與陳淩風如此厚愛？

    陳淩風離去之時，楊雪起身相送，卻被陳淩風拒絕，楊雪站在窗前，目送著陳淩風離開，心中依然無法平靜。

    這一切來的如此突然，以致於楊雪手足無措，當年離開京華，初回小黃莊鄉之時，他的初衷並非如此，更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可能達到陳淩風口中的高度。

    但是從這一刻起，他需要考慮起來，這是老爺子對他的要求，也是陳家對他的期望。

    身後，一對玉臂擁住了楊雪，是陳雅，楊雪閉上眼睛，將身體放松，將頭放在那柔軟之上，他需要冷靜，更需要放松。

    陳雅柔情似水，男人的世界在外面，但她的世界卻是楊雪。

    客廳的西側客房，秋若楓站在門後，望著陳雅與楊雪，美眸中流露出一絲悵然。

    秦山市委家屬院。

    九號別墅中漆黑一片，項吉元坐在客廳之中，任黑暗將自己籠罩。

    下午的廣南省常委會上，經過常委們的討論與投票表決，最終形成決議，對趙居臣實施雙規，立案調查。

    項吉元不明白，趙居臣被雙規，究竟是方明景的怒火，還是楊雪窮追不放。

    可是，常委會上，對於雙規趙居臣卻是全票通過。

    這至少能夠證明，楊雪陣營並沒有對此做出反對。秦山曾經的四大金剛，徹底宣告結束。

    秦山的天，變的如此之快，如此劇烈。

    然而，對於項吉元來說，一切才剛剛開始。

    楊雪得到消息之時，已經是次日上午，李真誠向他轉達了省委的決議，楊雪並無意見，趙居臣涉嫌嚴重違紀，被立案調查是罪有應得。

    至於秦山的班子問題，省常委會並沒有進行討論，楊雪也不打算插手，一團和氣固然利於政策的上通下達，但也不利於民主，每一屆班子，都需要不同的聲音。

    回京華一趟，楊雪忙的不可開交，曾經的領導，陳家的長輩，還有軍委的領導，楊雪需要一一拜會，這既是楊雪的意思，也是陳淩風的意思。

    這其中包括歐陽副主席，在陳淩風的安排下，楊雪前往國賓館，與歐陽副主席見了一面，當面向歐陽副主席匯報工作。

    在陳淩風眼裏，這些安排必不可少，但楊雪卻不以為然，歐陽副主席日理萬機，秦山區區一個市，根本無法進入副主席的視野，所以，楊雪匯報工作的時候，側重於走私的層面，並對打擊秦山黑勢力進行了詳細的匯報。

    巧合的是，歐陽副主席對楊雪的匯報內容頗感興趣，他在某個省視察的時候，曾經有車公然插進視察車隊，並對車隊進行挑釁，事後歐陽副主席得知，那是一個當地黑勢力頭目的車，當時他就在感慨，可見黑勢力囂張到何種程度。

    至於走私，更是影響到了國家的根本，歐陽副主席詳細聽取了楊雪對打擊走私工作的建議，並對楊雪的工作做了充分的肯定。

    原定於一個小時的匯報時間，被一再延長，直到工作人員多次提醒之後，歐陽副主席才握著楊雪的手道：“小楊，秦山雖然偏於一隅，但以點看面，其實也是全國的情況，你在秦山的經驗很寶貴，希望你戒驕戒燥，再創佳績！”

    歐陽副主席的話，令楊雪的心愈發堅定，有高層的支持，他可以放心的大展拳腳，將秦山的經濟帶到一個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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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八章 打草驚蛇

    從國賓館回來，楊雪又去了醫院一次，可惜老爺子一直在昏迷之中，楊雪沒有再過多逗留，他與方明景本來就不對路，如今老爺子昏迷，他與方明景根本無法共處。

    楊雪回秦山之時，陳雅與秋若楓送至機場，楊雪與兩人一一擁別，從兩人眸中，楊雪看到了不舍，但楊雪無可奈何，在位一天，便要對這個位置負責。

    飛機直達秦山機場，李真誠與市委秘書長金誌平接至機場，在車上，金誌平便向楊雪匯報了趙居臣和劉繼綱違紀的情況，劉繼綱包養情人十三人，貪汙受賄八百六十多萬，另有五千多萬資產無法說明來源，趙居臣同樣劣跡斑斑，包養情人雖然不如劉繼綱多，但不明來歷資產竟然高達七千二百萬。

    等待他們的，將是國家的嚴懲。

    金誌平雖然極力掩飾，仍然流露出幾分幸災樂禍，官場之上，一個蘿蔔一個坑，如今蘿蔔被拔了，坑就空出來了，對於其它的蘿蔔便是絕佳的機會。

    楊雪並未言語，他當然清楚這些巨額資產的來歷，走私，給予了這些人太多的暴利，但劉繼綱和趙居臣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更多的大鱷還潛藏在深處。

    但是，這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已經足以令人觸目驚心。

    回到市委之中，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環視著這座美麗的城市，楊雪意氣風發，從踏入秦山到現在，已經是兩年過去，但直到這一刻，楊雪才真正將這座城市的握在手中，這是他的畫布，他可以信手在這張畫布恣意揮灑，勾勒出嶄新的畫卷。

    下午例行的常委會上，楊雪見到了項吉元，只是數日不見，項吉元看上去卻衰老了許多，兩鬢斑白，眼窩深陷，仿佛生了一場大病似的，楊雪本想善意的關心一句，但轉念一想，他此時的關心，更像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反而會刺激到項吉元，既然如此，他還不如少一事。

    會議開始，楊雪便拍案而起，痛心疾首的叱責趙居臣、劉繼綱兩人的腐敗與違紀，直言這樣的幹部，無異於害群之馬，既坑了國家與人民，也害了自己，在總結的時候，楊雪慷慨激昂的道：“同誌們，人民賦予我們權力，是為了讓我們更好的為人民服務，而不是謀取個人利益，我提醒在座的同誌，一定要提高警惕，保持自身廉潔，不要再重蹈趙居臣和劉繼綱的悲劇！”

    楊雪講話結束，會議室中掌聲一片，楊雪註意到，項吉元的臉抽動了一下，顯然楊雪的講話觸動了他的痛處，這時的他，已經如同驚弓之鳥，任何風吹草動都會令他膽顫心驚。

    會議之後，項吉元來到楊雪辦公室，坦誠的向楊雪道：“聽楊書記的一席話，我深有感悟，在位這麼多年，確實跟不上形勢的發展和需要了，我想向省委提出辭職，還請楊書記在必要的時候給予支持！”

    辭職？

    楊雪訝然，但只是一瞬間，楊雪便明白了項吉元的意思，如果省委堅持挽留，那就是省委無意動項吉元，項吉元便可安然的再幹一任，但若省委接受項吉元的辭職，按照慣例，也不會再對項吉元追究。

    所以，項吉元辭職，其實是進可攻，退可守，為的是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楊雪起身，走至項吉元對面坐下，“項市長，這段時間秦山風雨飄搖，問題層出不窮，作為我個人而言，我還是希望你堅持下去！”

    項吉元望著楊雪，他企圖從楊雪的眼神或者字裏行間找到蛛絲馬跡，可惜楊雪滴水不露，面上坦然自若。

    “可是……”

    項吉元欲言又止，楊雪爽快的道：“項市長但說無妨！”

    “可是秦山都在傳，趙居臣、劉繼綱出問題，是因為楊書記公報私仇，想將秦山本地勢力連根拔起！趙居民在家裏被雙規之時，甚至破口大罵，指責楊書記背信棄義！”

    “是嗎？”楊雪淡淡一笑，“謠言止於智者，項市長怎麼能信這種謠言？”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項吉元盯著楊雪，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也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楊書記，我已經年過五十，這任市長將是最後一任，只要楊書記不嫌棄，我願意全力支持楊書記的工作，站好最後一班崗！”

    “這就對了嘛！”楊雪哈哈大笑，向項吉元伸出了手，“我到秦山這兩年，我們的工作確實存在分歧，但都是為了工作嘛，求同存異，這就是政治生活的常態，項市長沒有必要為此介意！”

    項吉元處處試探，楊雪以不變應萬變，項吉元沒有發現異常，便不再做無謂的試探，兩只手握在一起，兩人相視而笑。

    唯有楊雪清楚，他剛才的言行舉止不過是在表演，秦山的幹部，楊雪可以放過任何人，但唯獨項吉元不行，他控制了秦山十年，將數任市委書記拿下，將人民群眾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走私，黑勢力，排除異已，拉幫結派，項吉元無所不為，他才是秦山十年的罪魁禍首。

    現在，項吉元想安穩的退下來，簡直是癡心妄想。

    當然，如今項吉元左膀右臂已經盡數被砍，對付項吉元只是遲早的問題，比起項吉元，楊雪首先要針對的，是馬早平。

    吳嫻嫻一家人，至今仍然一無所有，流離失所，馬早平這個始作傭者，如今卻安然無恙的在家裏養病，前段時間楊雪一直騰不出手來，現在大局已定，楊雪正式將此事列入日程。

    有權力在手，一切輕而易舉，楊雪將吳欣偉的材料轉交陳小亮，讓陳小亮成立專案小組，秘密對當年紡織二廠一案進行調查。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陳小亮剛剛成立專案小組，碧海雲天董事長馬早秋便得到消息，他立刻找到馬早平，“哥，楊雪在查當年的案子！”

    這段時間馬早平一直在家養病，沒有權力，自然少了許多瑣事，馬早平養的白白胖胖的，然而馬早秋的話，卻令馬早平驚起一身冷汗。

    他何嘗不知，當年的事雖然過去了許久，但事實俱在，當年經手此案的人還都在，只要有心人多用一些時間，總能查得水落石出。

    換作以前，那些人可能還會有所顧忌，可是如今楊雪如日中天，秦山想要靠上去的人比比皆是，而他，失去權力的庇護，不過是只沒牙的老虎。

    一邊是生龍活虎，一邊是江河日下，換了誰都會選擇生龍活虎，而對沒牙的老虎踩上一腳，這才是最可怕的。

    “哥，怎麼辦啊？要是楊雪抓住這事不放，我們就完了!”

    馬早平思考之時，馬早秋絮絮叨叨的啰嗦個不停，馬早平不勝其煩，怒不可遏的道：“不就是調查嗎？有個屁事！”

    “真的沒事？”

    馬早秋半信半疑，換來的卻是馬早平的怒目而視，馬早秋只得閉嘴，馬早平沈思片刻，方才向馬早秋道：“你去見見楊雪，試探下他的口氣！”

    求人辦事，自然不能空手而去，馬早秋當下問道：“多少？”

    馬早平伸出兩個指頭，馬早秋心中一寬，“兩百萬？”

    “兩千萬！”

    馬早平的一句話，頓時令馬早秋跳了起來，失聲叫道：“這麼多？”

    “今時不同往日，楊雪現在大權在握，又素來與我不對，你拿的少了，他能動心嗎？”馬早平緩緩的站了起來，“別忘了，他的妻子是大雅集團董事長，據傳有千億身家，兄弟，千金易得，一命難保，是要錢，還是保命，你自己選擇！”

    馬早秋若有所思的點頭，望著他怏怏的離去，馬早平心中微微一嘆，兩千萬，能讓楊雪動心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