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雲] 花香滿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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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九章 楊雪的報復（三）
       
    秋夜如水，漸起的風為都市帶來了一絲寒意，碧海雲天門前，四名衣著清涼、大片殘雪般肌膚袒露在外的都市女郎，向路過的男士拋送媚眼，很快便有經不住誘惑的男士走了進去。

    警笛聲呼嘯著自遠而近，但四名女郎卻恍若未聞，依然在熱情的招攬著客人，直到警車近前，四名女郎才意識到，原來警車是沖碧海雲天來的。

    “帥哥，過來玩啊？”

    碧海雲天開業至今，上門的客人三教九流都有，當然也會有警務人員，但是開著警車前來的客人還真不多見，四名女郎迎了上去，但卻被民警推開。

    四名女郎依然沒有意識到危險，直到手被銬上，碧海雲天被荷槍實彈的武警包圍，裏面亂作一團，四名女郎才明白過來，可惜為時已晚。

    武警們沖了進去，五臺攝像機緊隨其後，不失時機的對酒店的違法行為做著紀錄，包房中一撥撥客人與技師從床上被揪了出來，抱頭在大廳蹲著，馬早秋也不例外，當場被武警拘留……

    秋夜深沈，青梅山上的風有些涼，但翡翠閣露天的溫泉卻是溫暖異常，楊雪、楊蘭與艾麗斯各據一角，沐浴在溫泉之中，隔著朦朧的夜色，能夠看到彼此身體的輪廓，艾麗斯尤其大膽，竟然裸著身體泡溫泉，惟此，才更令人感到香艷。

    但楊雪的註意力卻不在此，手機響起，楊雪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聽到朱平貴有力的“一切順利”四個字，楊雪方才輕松下來，他的計劃中，碧海雲天這一步至關重要，只有這一步成功，下面的才能按計劃進行。

    艾麗斯美眸望著楊雪，剛才在更衣室內，楊雪換上泳衣出來的剎那，艾麗斯驚然發現，楊雪看起來瘦削的身體，肌肉竟然依常發達，線條分明，周身上下蘊藏著無窮的能量，仿佛一頭獵豹。

    更令她驚異的是，楊雪的胸膛上居然有數處傷疤，與楊雪清秀雅致的外表，形成了極致的反差，給楊雪增添了幾分邪異的同時，也令人怦然心動。

    比起這些，更令艾麗斯驚訝的是楊雪的朋友，韓晨良，廣南海關總署署長，陳青龍則是江湖中的傳奇，原本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人，卻皆與楊雪關系密切，這不能不令艾麗斯感慨，真是迷一樣的男人啊！

    夜晚，遠離塵世的山上，露天溫泉，這本是艾麗斯接近楊雪絕佳的機會，可惜因為楊蘭的存在，艾麗斯唯有暗自嘆息。

    次日上午，秦山召開常委會，馬民強將事定好的人事調整悉數公布，項吉元面無表情的端坐，常委會的歸屬已定，項吉元爭也無用，索性不爭，馬早平則鐵青著臉，碧海雲天的事，正在困擾著他的思緒，他更無心在常委會上與楊雪一爭短長。

    項吉元與馬早平一言不發，別人自然更不會有意見，楊雪上任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人事調查，便在無聲無息中過去。

    楊雪可謂大獲全勝，秦山縣區的一把手，幾乎全部換為楊雪認可的人，有人將這一刻稱為秦山歷史性的一刻，它標誌著秦山真正的跨過項吉元時代，進入楊雪時代。

    常委會之後，楊雪剛剛回到辦公室，馬早平便緊隨而至，在楊雪面前，馬早平低下了昔日高傲的頭，“楊書記，早秋辦事糊塗，我已經痛罵過他了，還請楊書記看在我的面上高擡貴手，饒過他這一次！”

    楊雪面露詫異之色，“馬書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我是在公報私仇？”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楊雪微微一笑，“馬書記，碧海雲天的事，執法組自然會得出結論，然後依法辦事，馬書記有什麼不明白或意見，可以去找他們，我不會插手的！”

    “楊書記，我過來是與你和解，不是聽你講大道理，早秋的事，是他咎由自取，但楊書記別忘了，我馬早平還在！”

    楊雪的虛偽，令馬早平漸漸失去了耐心，聲音亦冷了下來，他之所以放下身份求上門來，並不是指望楊雪放過馬早秋，而是為了表明他的態度，他無意與楊雪拼個你死我活，但他也不是任人捏的柿子。

    楊雪聞言，緩緩站了起來，目光迎著馬早平，變得森然起來，臉上泛出一絲冷笑，一字一頓的道：“和解？你有這個資格嗎？”

    “你說什麼？”馬早平霍然起身，目露兇光，“楊書記，別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楊雪歪過頭，居高臨下的斜睨著馬早平，冷冷的笑道：“馬書記和我提這四個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紡織二廠，想過吳欣偉父女？還有馬民生，你對他下手的時候，可曾想過要和解？馬早平，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既然做了，就應該想到有還的一天！”

    “你……”

    馬早平的臉由紅變青，又有青變白，雙拳更是握的吱吱直響，但只是一瞬間，馬早平便怒極反笑，“好，好，好，果然不愧為楊書記，既然楊書記想鬥，那馬早平便等著！”

    馬早平說完，轉身便走，楊雪冷冷的望著馬早平的背影，片刻之後，楊雪拿起電話打給陳小亮，“陳書記，你將紡織二廠的材料準備一下，盡快報送省紀委！”

    馬早平怒氣沖沖的回到家中，卻見弟媳胡麗粉坐在家中，正向老婆姚彩霞哭訴著什麼，看到馬早平進來，胡麗粉立刻迎了上來，“大哥，早秋的事，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啊！”

    馬早平心中煩燥，又看到胡麗粉披頭散發哭個不停，順手抓起茶杯便摔個粉碎，“瑪了個逼的，人又沒死，哭個屁啊！”

    胡麗粉嚇了一跳，頓時不敢再哭，馬早平哼了一聲，“不就是進去兩天嗎？有我在，他們怎麼把人帶走，怎麼把人給我送回來！”

    胡麗粉頓時笑逐顏開，嬌聲笑道：“我就知道大哥能耐大，大哥，那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啊！”

    望著胡麗粉喜滋滋的離去，馬早平面色沈了下來，姚彩霞輕聲道：“真的沒事嗎？”

    馬早平不語，徑直進了書房，暴怒的他需要冷靜一下，順便想想如何來解決眼前的危機，靠項吉元顯然已經不行，靠那位老領導，馬早平又有些猶豫，但轉念一想，事到如今已經再無他法，或許也只有那位領導，才能解決他的麻煩。

    秋夜，清冷的月光透過窗臺，照的省委一號別墅亮如白晝，省委書記劉笑平站在窗前，望著流光溢彩的廣南，但心中卻在思考剛才的一通電話。

    紡織二廠的材料送到省紀委，自然也傳入了劉笑平耳中，楊雪終究沒有聽他的勸說，依然在查紡織二廠的案子，劉笑平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這個消息，心中著實的不快。

    作為省委書記，紡織二廠的案件實在不值一提，如果不是那位老領導，劉笑平根本不會過問此事。但劉笑平過問了，便不想事再節外生枝。

    然而，案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折射的卻是楊雪的一意孤行，作為領導，劉笑平欣賞這種執著的同時，也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

    因為楊雪根本沒有將他這個省委書記放在眼裏，楊雪追查紡織二廠案子的時候，可曾為他想過？他已經對老領導做出承諾，楊雪將他置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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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零章 針鋒相對

    劉笑平想過楊雪打個電話，但拿起來卻又放下，既然楊雪已經付諸行動，那麼他只有等，等楊雪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夜已深，馬早平坐在黑暗的大廳中，無力的靠在沙發上，雙目無神的望著前方。

    大廈將傾，馬早平的心，亦被黑暗籠罩。

    就在剛才，馬早平聯系了父親的老戰友，那位德高望重的老領導，但電話是勤務兵接的，他告訴馬早平，老領導身體欠佳，部長交待過，不要為瑣事來煩老領導 ” 。

    在他們眼中，他的事，或許也只是瑣事。

    可是這“瑣事”，卻能要了馬早平的命。

    馬早平已經得到消息，楊雪舊事重提，並且把紡織二廠的案子上報給了廣南省紀委，原來楊雪的示弱，不過是緩一緩，楊雪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他。

    楊雪的不依不饒，讓馬早平心中發寒，主動權在楊雪手中，楊雪隨時可以將案件提起重審，但是他呢？老領導保得了他一時，但保不了他一世。

    怎麼辦？

    一直以來，馬早平在秦山的地位根深締固，項吉元之下，四大金剛同氣連枝互通有無，形成了鐵板一塊，根本沒有人能撼動他們，秦山歷任市委書記，無不在他們面前敗下陣來。

    直到楊雪的到來。

    將秦應峰調離，劉繼綱被雙規，趙居臣自殺，楊雪步步為營，逐漸將秦山控制在手中，如今項吉元已經意興闌珊，無意與楊雪對抗，馬早平仿佛在一夜之間成了無根的浮萍，任風雨飄搖。

    黑暗之中，電話鈴聲突然大作，驚起了馬早平一身冷汗，然而接起，聽到對方是老領導的勤務員，馬早平心中頓時生起一絲希望。

    “我已經向老領導作過匯報，他讓我通知您，部長現在在廣南，您可以直接聯系部長……”

    馬早平手忙腳亂的記下電話號碼，雖然只是寥寥數語，但馬早平已是心花怒放，客廳亮起的燈，瞬間驅散了他心中的黑暗與恐懼！

    老領導還是在乎他的，只要老領導在，誰能動得了他？

    轉眼之間一天過去，陳小亮送往省紀委的材料如石沈大海，沒有任何反應，陳小亮沈不住氣了，找到楊雪的辦公室，“楊書記，是不是那個環節出問題了？”

    “再等等吧！”

    楊雪沈吟片刻，方才回了一句，省紀委雖然獨立辦案，但外界的影響不容小覷，省紀委同樣要看各方力量的博弈，然後再采取行動。

    尤其，這較力的雙方是省委書記和省委常委。

    楊雪的猶豫，令陳小亮沈默了，數十年的官場生涯，陳小亮對官場的變化非常敏感，從昨天楊雪的當機立斷，到今天的猶豫不決，只能說明有人在對楊雪施加壓力，而且這種壓力已經奏效。

    “陳書記，你那邊的行動力度可以再大一些！”

    但楊雪的話，卻在瞬間顛覆了陳小亮的猜想，令陳小亮疑惑不已，“楊書記，您的意思是……”

    “省紀委那邊，我來做工作，你盡快將案情查明，另外，”楊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到：“有兩個問題你註意一下，一是馬早平在碧海雲天的股份，二是馬早秋有沒有參與銀河商社的投資！”

    “銀河商社？”陳小亮眼前一亮，“您懷疑銀河商社與馬早秋有關？”

    “不是有關，銀河商社很可能是馬早平兄弟與項吉元聯合起來制造的一家皮包公司，我已經通過關系在新加坡那邊調查，這邊你留意一下，必要的時候……”

    “我明白了！”

    楊雪並沒有說出必要的時候怎麼樣，但陳小亮已經明白，楊雪對馬早平兄弟下手，最終的目標卻是項吉元，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必要的時候，可以不擇手段。

    這便是楊雪沒有說完的半句話。當然，作為秦山市委書記，楊雪絕不會授人以柄，但他的意思，陳小亮已經心領神會。

    而項吉元一旦被拿下，陳小亮便是最有可能的接任者，所以從這一刻起，陳小亮動力十足。

    陳小亮離去，楊雪站起身來，走至房中的萬年青旁，看著蒼翠碧綠的枝葉，心頭一片澄凈。

    開弓沒有回頭箭，楊雪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不會再退縮，哪怕是因此激怒而劉笑平。當然，楊雪會向劉笑平做出解釋，至於能否奏效，已經不在楊雪的考慮範圍。

    新加坡那邊，自有大雅集團協助調查，楊雪則撥電話給劉笑平，約定半小時的談話時間。

    這一次，兩人見面的地點是劉笑平的辦公室。

    楊雪趕到之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劉笑平坐在位置上，面容有些疲憊，但楊雪進入辦公室時，劉笑平立刻坐直了身體，只是一瞬間，劉笑平便容光煥發，神彩飛揚。

    每一位領導，都怕給別人留下老了的印象。

    秘書為楊雪泡了杯龍井，便關上門悄然而去，楊雪笑道：“劉書記，我是來向您檢討的！”

    “哦？”劉笑平眉毛一揚，“檢討什麼？”

    “紡織二廠的問題，我沒有及時發現，並向您匯報，以致於造成今天被動的局面！”

    “這似乎不是你的錯吧？”劉笑平望著楊雪，目光變的意味深長，“楊雪同誌，作為黨的幹部，忠誠於黨，堅持自己的想法是必要的，但不能因此而走彎路，動一些不該動的小心思，這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劉笑平言辭鋒利，直指楊雪不該違背他的意思，楊雪面色如常，鎮定自若的望著劉笑平，“劉書記，馬家兄弟罪行累累，氣焰更是囂張至極，前幾日我和九榮集團投資負責人艾麗斯小姐在秦山吃飯，他們竟然組織人將我們趕出來，導致早已經達成意向的十億投資至今無法繼續，馬早平除了巧取豪奪紡織二廠外，更是曾經向我承認，馬民生的死與他有直接責任！”

    楊雪說著，將手機的錄音放給劉笑平聽，劉笑平聽完錄音，頓時沈默下來。

    劉笑平當然猜得到，楊雪被趕出來，是楊雪刻意制造的局局面。十億的投資，雖然關系的不僅僅是秦山，還有廣南，但這些畢竟只是錦上添華，可有也可無。

    唯一令劉笑平忌諱的，是馬早平可能與馬民生的死有關，身在高位的他，絕不會容許自己的政治生涯存在一點瑕疵。

    氣氛隨之凝滯，良久，劉笑平方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楊雪話已至此，劉笑平依然沒有做出決定，楊雪遲疑片刻，咬牙道：“劉書記，我認識一個姑娘，她叫吳嫻嫻，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是因為馬早平，她家破人亡，哥哥吸毒，欠下巨額高利貸，父親流離失所，而她更是差點走上邪路，像她這樣的人，在秦山不計其數！”

    劉笑平眉頭微皺，“你想說什麼？”

    “有些事我可以放棄，但是有些事，我必須去做，否則，我良心難安！”面對劉笑平，楊雪不再退縮，一字一頓的道：“哪怕為此我離開政壇！”

    劉笑平面色倏地沈了下來，怒道：“楊雪，你這是什麼態度？做為省部級幹部，秦山的黨.政一把手，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你覺的合適嗎？”

    楊雪不語，但目光卻毫不退縮的與劉笑平對視著，劉笑平在瞬間明白了楊雪的底線，楊雪今天來，與其說是向他解釋，倒不如說向他攤牌，表明自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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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一章 噩耗傳來

    有一瞬間，劉笑平被激怒了，他畢竟是省委書記，楊雪如此針鋒相對，簡直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但是，劉笑平終究老於世故，念頭一起，便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他了解楊雪，也知道楊雪的執著，在江海，在廣南，楊雪從未改變。

    而且，楊雪代表的不僅僅是楊雪，他的身後還有陳家，還有高層的支持，劉笑平心裏清楚，即使自己是省委書記，也不一定能夠徹底壓制楊雪 ” 。

    劉笑平久久不語，楊雪便昂首挺胸的站著，目光炯炯的望著劉笑平，良久，劉笑平方才嘆了口氣，“楊雪啊，你的情緒我能理解，可是，我們既然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全面的考慮問題，馬早平的問題，你可以繼續查，如果情況屬實，也可以采取任何措施，但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這裏是廣南，我們的一切工作，能必須服務於大局，大局，明白嗎？”

    劉笑平終於讓了一步，楊雪長出了一口氣，立刻笑道：“謝謝劉書記的教誨，楊雪銘記在心！”

    劉笑平擺擺手，示意楊雪可以去了，然而目送著楊雪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劉笑平的臉陡的沈了下來。

    對於楊雪，劉笑平並無惡感，甚至有幾分欣賞，楊雪的年輕，執著，出眾的能力，是楊雪能夠成功的關鍵，也是劉笑平欣賞楊雪的地方。但是任何事物都有他的兩面性，年輕意味著不成熟，執著也可以稱之為固執，對於前者，劉笑平欣賞，但後者卻令劉笑平極為反感。

    官場是一張網，千絲萬縷都有著微妙的關系，劉笑平做為省委書記，更是處於網的中央，對錯綜復雜的關系更為敏感，他絕不允許自己出現一絲紕漏。

    可是現在，楊雪的固執，卻令劉笑平大為頭疼，他該怎麼對老領導解釋？坦承無法約束楊雪？那不是明著承認他馭下無方嗎？

    省委辦公大樓之下，楊雪坐在車裏，破天荒的點燃了一根煙，但卻沒有抽，而是任煙霧將自己籠罩。

    目的達到，楊雪心中卻毫無喜悅之感。選擇與省委書記對抗，是楊雪無奈之下的挺而走險，在政治上更是不成熟的表現，無論結果勝敗，都會給自己的仕途添上不光彩的一筆，沒有領導會喜歡不聽話的下屬。

    人在官場，身不由已，隨著楊雪地位的提升，這種感覺便越來越強烈，在秦山，楊雪經過了不懈的努力，如今否極泰來，可是，依然有一只手，在撥弄著秦山的命運。

    不過，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楊雪便不會後悔。今天與劉笑平的對話，便是楊雪的真實心聲，從這一刻起，他只做自己，如果無法做自己，他寧願從此離開政壇。

    回秦山的路上，楊雪接到韓晨良的電話，約他一起吃飯，換作它時，楊雪必然一口答應，但今天卻多問了一句還有沒有別人。

    果然，韓晨良坦言還有李雲飛，楊雪苦笑道：“我能不去嗎？”

    “過來吧，有些話總要說清的，或許面對面更好！”

    韓晨良沈默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建議，楊雪不再堅持，也許韓晨良說的對，當面說清或許更好。

    廣南清水湖畔，明月當空，微風輕拂，湖面的畫舫中，一旗袍美女妙手撥弄著琴弦，優揚的琴聲在湖面蕩漾，頗有人在畫中遊的感覺。

    三杯清茶，楊雪、李雲飛和韓晨良各據一角，李雲飛感慨道：“難怪古人有偷得浮生半日閑之說，想我們終日忙碌，有時真想放下一切，找一處有山有水的清閑之所，修心養性也不錯！”

    韓晨良笑道：“你比我才大六歲，怎麼就起了退隱的念頭？”

    “五十了！”李雲飛呵呵一笑，“按照中央的政策，五十二就差不多到點了，最多再幹一任，不像楊書記，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部長謙虛了！”楊雪註視著水平如鏡的湖面，從容的道：“李部長乃國之良將，豈是楊雪所能比擬的？”

    “好一個國之良將，說的好！”李雲飛端起茶，“來，我敬兩位一杯！”

    茶是雲海仙蹤，入口之後唇齒留香，李雲飛笑道：“果然是茶中極品，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陳青龍乃江湖之人，楊書記怎麼會與他認識的？”

    韓晨良面色微變，想開口說什麼，卻被楊雪在桌下按住，楊雪清澈如水的眼眸，如電般掃過李雲飛的臉龐，“李部長大概不知道，我在特別行動小組工作過一段時間，有次前往日本執行任務，無意中救了陳青龍一命，所以算是相識！不過，陳青龍為人正直，雖然身處江湖，卻從來沒有做過違法之事！”

    “原來是這樣！”李雲飛哈哈大笑，“想不到楊書記還有這樣一番奇妙的經歷，不過我還聽說，楊書記為人風流，連大明星秋若楓和唐雨都與楊書記關系非淺，不知可有此事？”

    韓晨良的臉倏地沈了下來，李雲飛這一番話看似玩笑，但話裏話外，卻暗指楊雪涉黑和女人眾多，竟有幾乎威脅的意味，若非李韓兩家是世交，韓晨良立刻便會翻臉。

    楊雪面色如常，“李部長遠在京華，居然還如此關心楊雪，實在令我有些意外啊！她們是與我關系非淺……”

    楊雪說到此處，正好手機響起，是陳雅打來的電話，楊雪剛剛接通，便聽到秋若楓失聲痛苦，“楊雪，爺爺，爺爺他去世了……”

    撲嗵！

    楊雪的手機落在地上，原本握著手機的手，亦微微顫抖著，蒼白的臉上，淚水悄然而下……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刻會來，但是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楊雪還是無法自抑的難過，待他猶如親生的老爺子，就這麼去了！

    “怎麼了？”

    韓晨良看情況，撿起手機聽了幾句，頓時嘆起氣來，伸手拍了拍楊雪的肩膀，“楊雪，人死不能復生，別太傷心了！”

    李雲飛不明所以的望著兩人，剛才楊雪未說完的話，深深的刺激了他，楊雪居然敢坦承自已與秋若楓、唐雨的關系非淺，難道他就不怕自已借此對付他？

    不過，連省委書記劉笑平都不怕的人，又豈會怕這些緋聞？李雲飛想著劉笑平的話，望著楊雪的雙眸，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只是，楊雪已經無暇顧及這些，現在的他，只想著盡快趕到京華，送老爺子最後一程，楊雪甚至沒有想過，方明景會怎麼對他。

    有老爺子在，方明景一直收斂自己，沒有刻意的針對楊雪，但是現在，老爺子去了，方明景再無忌憚。

    京華，得月樓。

    方明景面如死灰的坐在頂樓，透過玻璃天花板，仰望著孤月高懸的蒼穹，仿佛這一刻，爺爺在天空向他招手。

    驀然間，方明景淚如雨下。

    這世間最愛他的人，就這麼去了。

    再也不會有人像爺爺一樣愛他，再也不會有人如爺爺般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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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二章 垂死掙紮

    老爺子的去世，令楊雪再無心逗留，直接離開了清水湖，看著楊雪行色匆匆的背影，李雲飛奇道：“他出了什麼事？”

    沒有楊雪在，韓晨良無須再顧及李雲飛的面子，自然也無須掩飾自已的不滿，“雲飛哥，我敬你是哥哥，所以才約楊雪過來見面，但你一見面便咄咄逼人，你讓楊雪怎麼看我？！”

    李雲飛一愕，但旋即便露出幾分笑意，“晨良，你以為我在針對楊雪？”

    “是與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韓晨良毫不客氣的說道，“不過作為兄弟，有句話我得提醒你，秦山的水.很深，你最好不要插手！”

    李雲飛胖臉一冷，眸中流露出幾分不屑，緩緩的道：“我如果一定要插手呢？”

    “我言盡於此，你若一意孤行，我也沒有辦法，希望不要有你我對面的一天！”

    韓晨良面色平靜，但一番話卻說得李雲飛心中一緊，李雲飛難以置信的望著韓晨良，“晨良，你居然為了楊雪和我翻臉？”

    “他是我的教官，在非洲的剛博拉叢林里，我受了槍傷，是他一個人把我從死亡中救出來的！”韓晨良說到這里，目光落在李雲飛的臉龐上，“如果你是我，你會選擇誰？”

    李雲飛頓時無語，他與晨良是親如兄弟，可大難臨頭之時，兄弟各自飛逃並不少見，但是戰友呢？李雲飛能想到，楊雪是如何歷經九死一生，帶著韓晨良逃出生天的！

    想到陳青龍，韓晨良居然都被楊雪救過，李雲飛突然對楊雪產生了一絲好奇，還真是個謎一樣的人物啊！

    “馬早平的父親，曾經與老爺子在戰場上同生共死，並替老爺子導致終身殘疾，老爺子是個念舊的人，所以，馬早平的事我必須管，至於你站在哪邊，你自己選擇！”

    李雲飛說著，緩緩的站起身，真誠的道：“晨良，對不住了！”

    韓晨良沒有再多言語，望著李雲飛遠去的背影，韓晨良唯有嘆息，秦山還真是多事之秋，楊雪剛剛穩定大局，卻又有李雲飛插手。○

    李家，方明景，高層的博弈，會令秦山混亂不堪的局面更加混亂，而身居漩渦中央的楊雪，會怎樣來面對這混亂不堪的局面？

    廣南錦華宛，百年古樹參天而立，數棟別墅掩影其中，亭臺水榭，在月色之中別有一番詩意。

    馬早平站在窗前，焦急的望著窗外的遠方，直到一輛紅旗緩緩駛入視野，李雲飛從紅旗上探出身影，馬早平方才長出了一口氣。

    馬早平回到茶幾前，將幾筒龍井打開重新審視了一遍，確認里面的銀行卡和玉器古董無誤，這才走至門前，將門打開，快步迎了出去。

    “李部長好！”

    只是，馬早平問好之時，看到李雲飛微皺的眉頭，未免心中有些惶然，他知道李雲飛剛才與楊雪見面，李雲飛面色沈重，說明過程並不順利。

    “事情有些棘手啊！”

    果然，兩人剛坐下，李雲飛便嘆起氣來，“早平，楊雪年輕氣盛，而且又有高層支持，你的事情不太好辦啊！”

    馬早平頓時絕望了，李雲飛是經濟部部長，又是將門之後，如果連李雲飛都沒辦法，那他不是必死無疑？若沒有李雲飛，他又能依靠誰？

    一時間，馬早平面如死灰，久久說不出話來。

    李雲飛瞥了馬早平一眼，將馬早平的表情盡收眼底，李雲飛的語氣一轉，“不過，我可以想想辦法，試著走走上層路線，也許還有些希望！”

    李雲飛的話，重燃了馬早平心中的希望，馬早平立刻道：“李部長，只要能將事情擺平，我付出任何代價都心甘情願！”

    “這個我明白！”李雲飛拍拍馬早平的肩膀，“楊雪雖然如日中天，但李家也有一些底蘊，你不必過於擔心，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我可以幫你運作，但成功與否，我不敢保證！”

    “我明白！”馬早平精神一振，在官場日久，他知道高層的謹慎，若非到最後一刻，他們絕不會妄言結果，但是，只要李雲飛肯幫他運作，便足以證明，李雲飛有成功的把握。

    馬早平將茶葉盒推至李雲飛面前，“李部長，聽說您愛喝茶，特意準備了一些，如果李部長喝著還行的話，我這里可以再準備一些！”

    茶葉盒里裝著什麼，一切不言而喻，馬早平甚至暗示，如果里面的不夠，他隨時可以準備更多，李雲飛並未言語，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但也沒有拒絕。馬早平看在眼里，心中稍稍安慰了些。

    “秦山的局面，高層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楊雪到秦山，韓晨良到廣南海關，都是高層早已布好的局，別說你有問題，就是你沒有問題，楊雪也不會放過你們。因為他要對上面有所交待。所以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只能舍車保帥！”

    這是馬早平送李雲飛上車之時，李雲飛說出的一番話，也是這番話，令馬早平在李雲飛走後，久久無法平靜。

    李雲飛說的非常清楚，秦山的問題已經無法掩飾，走私，黑勢力，高層既然已經註意到這一點，並為此進行布局，那就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趙居臣、劉繼綱已經首當其沖，下一步，或許便是項吉元與他。

    對於項吉元，馬早平已經不再顧及，在馬早秋和紡織二廠的問題上，項吉元沒有站起來說話，馬早平並不怪項吉元，畢竟項吉元已經自顧不暇，但是馬早平也不會再為項吉元考慮。

    但馬早秋卻是馬早平的親兄弟，舍車保帥，也就意味著馬早平不得不放棄馬早秋，讓馬早秋來為紡織二廠負責。

    馬早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想保住弟弟，可是他連自己都保不住，他唯有安慰自己，他是逼不得已，一個人進去，總好過兩人都進去。

    夜晚，京華。

    楊雪剛下飛機，前來接機的秋若楓便撲入懷中，失聲痛哭起來，楊雪輕輕拍著秋若楓的背部，想安慰，卻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這一去，他與若楓，便如無根的浮萍，失去了這世上最親的老人，每念及此，楊雪便情難自抑。

    “走吧！”

    楊雪與秋若楓上車，對司機輕輕的說了一句，這才向秋若楓問道：“爺爺在哪兒？”

    “在九泉山，明天開追悼會！”

    秋若楓柔弱無力的偎在楊雪懷中，“楊雪，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別為難大哥！”

    楊雪倏的轉首，盯著秋若楓道：“這是爺爺對你說的？”

    “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想這也是爺爺的想法！”秋若楓美眸凝視著楊雪，澄清如水的眼波，仿佛能融化寒冰般溫暖，“答應我好嗎？我會再求求大哥！”

    “傻瓜！”楊雪緊緊的擁住了秋若楓，吻著那晨曦般的美眸，“我怎麼會拒絕你啊！”

    只是，楊雪說話之時，心底卻升起一個聲音，他放過了方明景，方明景會放過他嗎？

    從知道老爺子離去的那一刻起，楊雪便知道，方明景與他之間小心翼翼維系的平衡已經被打破，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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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三章 退一步和再退一步

    夜晚的九泉山，青翠的山色掩在深深的黑暗之中，萬籟俱寂。

    楊雪與秋若楓步入放置遺體的大廳，只見方明景負手而立，雙目一轉不轉的望著老爺子的遺容，如同石化了一般。

    秋若楓見此情況，略有好轉的心情再度悲傷起來，伏在楊雪肩頭輕輕抽泣了起來，“他已經在這兒站了一天一夜了！”

    秋若楓的哭泣驚動了方明景，方明景轉過身來，木然的看了兩人一眼，楊雪吃了一驚，只是數日未見，方明景似乎衰老了許多，蒼白的臉龐，無神的眼眸，仿佛遊魂般落魄。

    但方明景只是一眼，便不再看兩人，而是身體微側，為兩人讓開了路。

    恩怨情仇，仿佛在一瞬間化為烏有。楊雪與秋若楓上前，在老爺子遺體跪下，憶起小時候的點滴，老爺子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楊雪的眼淚，順著臉龐滾了下來。

    方明景漠然的望著這一切，過度的悲傷，已經令他喪失了憤怒的勇氣。何況這是老爺子的最後一程，他恨楊雪，但為了老爺子，他克制自己。

    然而等楊雪與秋若楓祭拜完畢，方明景隨兩人步出大廳，方明景便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沈聲道：“明天你們不必過來了！”

    楊雪與秋若楓怔住了，但方明景話一說完，便轉身回了大廳，根本不給他與秋若楓爭執的機會。

    “他怎麼能這樣？”

    秋若楓柳眉微蹙，便想追上去與方明景理論，卻被楊雪拉住，“明天你一個人過來吧，我在遠處看看就行！”

    “不行！”

    秋若楓大發嬌嗔，一甩手便進了大廳，楊雪站在門外，環顧著微弱燈光下的群山，只見山河黯淡，夜色迷蒙，楊雪的心中滿是淒涼。

    縱使一代英雄，也逃不過時間的無情。老爺子一生戎馬倥傯，從抗日到治國齊家，老爺子可謂鐵骨錚錚，只是到了這一代，人們爭權奪利，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方明景如此，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想到這些，楊雪便能想到老爺子臨去之時的心情，無奈，失望，心中不甘卻無能為力。

    楊雪胡思亂想之時，秋若楓從大廳走了出來，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一番，與方明景溝通的結果顯而易見，楊雪並不在意，老爺子一生心胸開闊，又豈會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只是秋若楓卻不甘心，當年她與楊雪被老爺子收養，雖然不是親生，卻被老爺子視為已出，如今老爺子去世，如果他們連最後一程都無法送，那將是一生的遺憾。

    車至山下，秋若楓忽然轉首望著楊雪，恨恨的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我就不信他能把你趕出來！”

    “算了，老爺子在天之靈，也不會希望看到我們鬧到這一步！”楊雪淡淡一笑，“今天在九泉山上，方明景沒有將我趕出來，我就知足了！”

    楊雪黯然的笑容，看得秋若楓幾乎落淚。一直以來，楊雪與方明景之間都是楊雪在退，在讓，方明景則咄咄逼人，可老爺子與她仍然要求楊雪退，包括上九泉山前，她還在請求楊雪放過方明景。

    現在想來，她在勸楊雪之時，何曾為楊雪想過，考慮過楊雪的感受？

    夜已深，流光溢彩的京華，霓虹滿路，繁華似錦。車上的楊雪與秋若楓，卻是一路無話，各懷心思。

    次日上午，天陰沈沈的，楊雪坐在碧水菀的別墅大廳中，等待電視臺直播老爺子的追悼會。

    楊雪終究還是沒有到現場去，雖然中央領導會悉數到場悼念，到場人員可能有數千人，多楊雪一個也不多，方明景也顧及不到這些。不過，楊雪還是選擇了避開，想必老爺子在天有靈，也不會與他計較。

    陳雅陪著秋若楓去了現場，算是代替楊雪前往，畢竟她腹中懷著楊雪的孩子，同樣是老爺子的後人。

    九點鐘，追悼會準時開始，歐陽副主席代表黨和國家致辭，緬懷了這位民族的英雄，人民的英雄，方明景夫妻與秋若楓、陳雅則做為老爺子的孫輩，陪著老爺子走完了最後一程，看著方明景在靈前痛不欲生的那一刻，楊雪同樣潸然淚下。

    一個人的離世，對於無關的人而言，不過是一條轉瞬即忘的消息而已。但是對於愛他的人，卻意味著全部。

    追悼會結束當天，楊雪便離開了京華，盡管陳雅心有不舍，盡管秋若楓有著一肚子話要說。

    秦山那邊，有更多的工作、更重要的使命等待著楊雪，馬早平兄弟的案子，銀河商社，九榮集團的投資，如同老爺子生前所說，這是黨和國家賦予他的使命。

    從兩年前楊雪踏入秦山，跌跌撞撞的走到今天，楊雪這一路可謂是風風雨雨，可是，再多的困難，再大的險阻，楊雪也會走下去，對馬早平，對項吉元，楊雪絕不會放過。

    只是，楊雪剛回到秦山，便面臨劉笑平的責問。

    陳小亮為了早日查明真相，授意調查組對馬早秋進行二十四小時無間斷的審問，消息不知道怎麼傳了出去，馬早平立刻面見省紀委書記文春光，對調查組的工作方式提出了強烈的質疑。

    只是，當劉笑平批評楊雪之時，楊雪冷笑以對，馬早平巧取豪奪紡織二廠時，用的手段更極端，也更惡劣，可是誰來為吳欣偉說一句話？

    現在，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卻無法忍受了！

    “劉書記，我這段時間在京華，對於秦山發生的事，我需要進行調查，不過，馬早秋偷稅漏稅、違法經營卻是不爭的事實，即使調查組手段有些過激，那也是逼不得已……”

    楊雪話未說完，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楊雪沒有接，但旋即手機便接到一條短信，是陳小亮發來的，馬早秋已經招供，承認碧海雲天違法經營、偷稅漏稅的事實，並承認銀河商社是馬早平、項吉元與他幾人合作成立的公司，在兩千萬的低價購買土地之後，卻將土地質押給銀行，貸款兩個億。

    最後的一點，尤為令楊雪興奮，楊雪站起身，從容的向劉笑平道：“劉書記，調查組已經取得突破性進展，項吉元、馬早平兄弟非法從事商業活動，並用銀河商社的名義，從銀行非法套取資金。”

    “有這樣的事？”

    劉笑平面色劇變，在事實面前，劉笑平已經無力再去計較秦山調查組的違規，劉笑平倏地站起，向楊雪道：“你立刻趕回秦山，將問題調查清楚，然後將結果在常委會上通報，對於涉案之人，絕不姑息！”

    這一刻的劉笑平，義正嚴辭，省委書記的威嚴，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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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四章 變被動為主動

    回秦山的路上，楊雪便與陳小亮取得聯系，陳小亮將調查組的結果如實匯報，並告訴楊雪，馬早秋頂不住調查組的審問，從今天早上開始，便開始竹筒倒豆子，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除了碧海雲天違法經營之外，馬早平還將碧海雲天作為自己謀取私利的工具，如果有人求馬早平辦事，便到碧海雲天包下房間，一包一年，動輒便是數萬或者數十萬元，但卻根本不住。

    另外，馬早平還將碧海雲天當作自己的後宮，由馬早秋物色美女為自已服務，總之，犯罪活動觸目驚心。

    結束通話，楊雪閉上了眼睛，只要這第一步邁出，將馬早平兄弟繩之以法，然後是項吉元，走私，方明景在秦山的黑幕，將會一點一點的浮出水面。

    通過這些日子的思考，老爺子的布局在楊雪腦海漸漸清晰，方明景通過走私謀取暴利，創造經濟帝國的同時，也動搖了國之根本，這是國家絕無法容許的。所以，秦山的走私，楊雪不僅要查，還要查的水落石出，將方明景的勢力徹底瓦解，逼的方明景無路可走，方明景才會甘心退出。

    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走私因方明景而起，卻絕不是因方明景一人而盛，高層絕不可能放任蓋子被肆無忌憚的揭開，而是有計劃的揭開，有保留的揭開。

    到了那個時候，楊雪便可以動用自己的影響力，保下方明景，老爺子早就看透了一切，所以才會有了楊雪的秦山之行。

    可是，楊雪更想將這個蓋子徹底揭開，哪怕因此違背了老爺子的意願，雖然楊雪也明白，這並不可能。

    不經意間，汽車進入了秦山，天高雲淡，微風輕拂，楊雪放下車窗，望著窗外的都市，任自由的空氣將自己包容。

    同一座城市，南郊的海島賓館。

    砰！

    一只精致的瓷杯被馬早平摔得粉碎，驚得身邊為他服務的美女技師連聲尖叫，馬早平血往上湧，甩手就是兩個耳光，怒聲罵道：“鬼叫你瑪的x，給老子滾出去！”

    這是三天來，馬早平摔的第六只杯子，可是，粉身碎骨的杯子絲毫沒有緩解馬早平的恐懼，調查組的動向，如噩夢一般纏繞著馬早平，馬早秋居然頂不住壓力交待了，而且是徹底的交待。

    但是，李雲飛那邊，卻如同石沈大海，沒有任何動靜。就在剛才，馬早平給李雲飛打電話，李雲飛居然百年難遇的關機。

    馬早平很清楚，沒有李雲飛的支持，他不堪一擊，現下的楊雪，伸出根小指頭，便能如撚死螞蟻般撚死他。

    思忖良久，馬早平來到了項吉元的房間，令他驚異的是，項吉元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看電視。

    看到馬早平，項吉元默然的關上電視，向馬早平道：“有事嗎？”

    “早秋頂不住了，把銀河商社的事交待了！”馬早平故作輕松的笑道，只是笑容有些苦澀。

    出乎馬早平的意料，項吉元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而是輕輕的道：“方老爺子去世了！”

    “方老爺子？他去世和我們有什麼關……”

    馬早平話未說完，便醒悟過來，他如同被當頭一棒擊傻了一般，喃喃自語著，“這可怎麼辦？”

    如果說方明景是他們的支柱，那麼老爺子便是方明景的天。

    如今天塌地陷，他們該怎麼辦？

    一天之間，一樁一樁的壞消息如潮水般襲來，將馬早平重重包圍，令他窒息，喘不過氣來。

    “這也是方少最近銷聲匿跡的原因！”項吉元起身，緩緩的走至窗前，輕聲說道：“老爺子的死，雖然是壞消息，但也是好消息，或許從現在開始，方少可以騰出手來，專心的對付楊雪！”

    “希望如此吧！”馬早平沒有項吉元樂觀，但項吉元所說至少是個希望，只是比起這些，最關鍵的卻是眼前的困局，“項市長，早秋的事怎麼辦？”

    “我剛才已經和省裏通過電話了，省裏會成立調查組，介入紡織二廠的調查！”

    項吉元一句話，令馬早平大驚失色，“項市長，你可要幫幫我啊！”

    “我當然會幫你！”項吉元轉過身，如目如電般望著馬早平，“為今之計，我們只能變被動為主動，讓省裏介入，至少好過楊雪控制一切！”

    馬早平會過意來，向項吉元伸出了大拇指，“這招高，看楊雪怎麼化解！”

    “不要掉以輕心！”項吉元直視著馬早平，意味深長的道：“現在的秦山，已經不是我們的天下了，即使我們兵行險著，也不一定能夠扭轉局面，不過，”項吉元說到這裏，刻意的頓了一頓，“不管任何時候，我們都要管好自己的嘴，甚至要有承擔一切的勇氣。這樣即使你進去了，還有我在，我進去了，還有方少，如果到了方少都自身難保的那一天，那我們就真的完了！”

    “完了”兩個字，被項吉元刻意加重了語氣，馬早平聽得心頭一震，類似的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可那一次被犧牲的是早秋，他盡管心痛，但可以接受。沒想到這麼快便到了他身上！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閃動著李雲飛三個字，馬早平連忙接聽，很快，李雲飛的聲音從彼端傳來，“廣南省已經成立調查組，鄭勇浩同誌任組長，今天進駐秦山，記住管好你的嘴……”

    與項吉元同樣的話，但因為說話的人是李雲飛，馬早平頓時重新生起希望，他的努力還是沒有白費，他的希望還在。

    “省裏這個時候派出調查組是什麼意思？”

    接到省裏的通知，陳小亮立刻趕到了楊雪的辦公室，通過調查組這段時間的努力，碧海雲天、紡織二廠和銀河商社的事已經接近水落石出，省裏卻在這個時候派出調查組，接手秦山之事，似乎昭示著省裏不再信任楊雪，這讓陳小亮大惑不解。

    劉笑平不是一直都在支持楊雪嗎？為什麼在這關鍵的時候，卻不信任楊雪？

    老於世故的陳小亮很清楚，如果沒有劉笑平支持楊雪，那麼他們付出的努力，將功虧一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還不如提前退出。

    現下的他，根本沒有膽量站在省委省政府的對面。

    楊雪沒有言語，他不知道調查組究竟是劉笑平的意思，還是李雲飛的意思，或者是兩人共同的意思，但事情到了這一步，足以說明他已經站到了某些人的對立面，他們終於出手了。

    鄭勇浩是什麼人，楊雪一清二楚，如果任省調查組接手馬早平兄弟的調查，那麼局面或許會徹底改變，也許馬早平、馬早秋會最後伏法，但那只能說明他們被當做替罪羊推了出來。

    如同自殺的趙居臣，劉繼綱雖然沒有死，但精神已經崩潰，在看守所終日胡言亂語，沒有人會再為他煞費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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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五章 尋求支持

    比起突如其來的調查組，更令楊雪擔心的，是秦山的人心。

    兩年時間，楊雪費盡心血，才將秦山的局勢扭轉，將人心圍攏在自己周圍，可是省調查組的介入，卻又令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剛才的一瞬間，楊雪已經看到了陳小亮的動搖。

    果斷，一定要果斷！

    楊雪在心裏告誡自己，面上卻不動聲色，“陳書記，馬早平畢竟是副廳級幹部，由省裏調查才符合程序，我們把工作做好就行，他們做他們的，我們做我們的！”

    陳小亮猶豫片刻，又道：“可是，省調查組明確要求我們將工作移交給他們，這樣一來，我們就被動了！”

    “被動？”楊雪淺笑，“陳書記多慮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想翻過來，可能嗎？”

    陳小亮望著楊雪，久久，從那張年輕、英俊的臉龐上，他看不到一絲猶豫、疑惑或者無奈，有的只是自信、從容。也是，楊雪能在三十多歲成為省委常委，並孤身一人來到秦山，徹底改變秦山的局勢，除了楊雪過人的能力，還有來自高層的支持，二者缺一不可。

    既然如此，那麼－是他有什麼可怕的？

    陳小亮想到這裏，立刻向楊雪道：“楊書記，我知道怎麼做了！”

    楊雪拍拍陳小亮的肩膀，“到了山窮水盡的一刻，他們會掙紮，會反撲，可那不過是困獸猶鬥，所以越是到這時候，我們越要頂住壓力，至於省裏的態度，我來解決！”

    陳小亮放心而去，楊雪回到座位上，怔怔的望著桌上的《求是》雜誌，久久無語。

    對於來自上面的壓力，楊雪才是感受最深的那個人。

    鄭勇浩與馬早平同為政法系統領導，兩者之間不可能沒有聯系，而楊雪則因為張明秋的關系，與鄭勇浩勢成水火。省裏卻偏偏讓鄭勇浩擔任調查組的組長，這其中的深意，楊雪不能不去深思。

    馬早平之事，楊雪若任由省調查組接手調查，那麼結果，或許會向著楊雪不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馬早平甚至有可能逍遙法外，這是楊雪更不願意看到的。

    楊雪沈思片刻，還是撥通了陳淩風的電話，“大哥，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什麼事？都是一家人，什麼幫不幫的！”聽到楊雪的請求，陳淩風似乎頗為高興，在他記憶中，楊雪似乎還是第一次請他幫忙。

    楊雪將馬早平的違紀行為一一道來，同時說明紡絲二廠、項吉元、銀河商社的聯系，楊雪更是指明，馬早平和項吉元有可能會牽扯到方明景。

    聽完楊雪的敘述，陳淩風沈默下來，良久，陳淩風方才沈聲道：“我可以出面，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一意孤行，可能會造成與省裏決裂的局面，讓你陷入舉步維艱的境地？”

    楊雪沒有回答，陳淩風所說，他當然想的到。省裏既然派出調查組，並由鄭勇浩擔任組長，已經表明了省裏的態度，楊雪這時請求陳淩風出面，無疑將省這一級越過，將自己徹底擺在了省裏的對立面！

    不過事已至此，由不得楊雪再去謹思慎行，楊雪毫不遲疑的道：“既然無路可退，那我只能咬牙前行！”

    “這才像陳家的人，雖然陳家從不惹事，但陳家也不怕事，有我們的支持，你放手大膽的幹！”

    電話彼端，陳淩風對楊雪的決定大加贊賞，以陳家今時今日的地位，又何須忌諱一省的力量？一直以來，陳淩風都在刻意的關註楊雪，若想更進一步，楊雪必須謹言慎行，但是，魄力同樣必不可少。如果沒有直面天下的勇氣，楊雪如何能夠在政壇大放異彩，為陳家帶來那至高的榮耀？

    “你將材料準備一下，近兩天中紀局安排巡視組到廣南，帶隊的是你二哥明風，你將材料交給他就行了……”

    二零零七年底，陳明風調任中紀局副書記，地位舉足輕重，此次陳明風親臨廣南，介入秦山之事，算是公開宣告對楊雪的支持，這足以表明陳家對楊雪的支持。

    只是，放下電話之後，楊雪心中唯有苦笑，陳家的人，以及陳這個姓氏，真的這麼重要嗎？

    秋日的午後，陽光明媚，柔和，微風輕輕吹動著微黃的樹枝,偶爾有鳥兒劃過長空,留下串串鳴叫，蕭瑟的秋意，在這一刻似乎被陽光驅散。

    一輛黑色的奧迪順著蜿蜒而上的山道，小心翼翼的行駛著，鄭勇浩坐在車裏，望著矗立於懸崖之巔的遠山，眉頭深鎖。

    到秦山來，並非鄭勇浩所願，他與楊雪交手過一次，省委大院爆炸的一幕，至今仍然記憶猶新，何況楊雪的背後，還有陳家的支持與高層的支持。所以如非萬不得已，鄭勇浩實在不願與楊雪對立。

    但是，馬早平被雙規，已經威脅到了鄭勇浩的安全，馬早平在秦山政法系統工作多年，對很多情況了如指掌，其中包括鄭勇浩的一些情況，如果這些情況落到楊雪手中，那對鄭勇浩極為不利。

    因此，鄭勇浩不得不到秦山來，帶著調查組接手馬早平的案子，針對此案做出一個合理的、正確的調查結果，最好能令各方滿意的結果。

    至於馬早平的命運，反而並不重要。

    鄭勇浩到秦山懸安寺，便是想與項吉元見一面，商議下一步怎麼走。

    車至懸安寺前，鄭勇浩看到了迎接出來的項吉元，就在此時，鄭勇浩接到電話，是調查組副組長李博濤打來的，秦山調查組並沒有將馬早秋移交給他們，包括調查成果。

    他們居然敢公然違背省裏的意思！

    鄭勇浩怒火中燒，當即便想打電話向楊雪問責，但只是片刻，鄭勇浩便平靜下來，楊雪既然選擇對抗，想必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的問責，除了自取其辱，沒有任何作用。

    “先對馬早平實施雙規吧！”

    到了這一步，鄭勇浩只能先下手為強，將馬早平控制在手中，然後才能進行下一步。

    下車與項吉元握手之時，鄭勇浩面色已經如常，雙目炯炯的望著項吉元，以及項吉元身後的懸空寺，“你怎麼選了個這地方？”

    “禪音可以凈化生靈！”

    仿佛為了印證項吉元的話一般，項吉元話音剛落，懸空寺便傳來清亮的鐘聲，禪音隨之四起，項吉元的臉也變的肅穆起來。

    九聲鐘響，在秦山四散開來，但鄭勇浩卻聽的眉頭微皺，鐘，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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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六章 局勢突轉

    秦山九峰，中元峰排名第一，懸空寺便建於中元峰半山之間，以懸於空中而得名。

    懸空寺後有一涼亭，涼亭周圍雲霧繚繞，恍若仙境，因此成了秦山最負勝名的景點之一，只是二零零六年後，秦山文物局一紙令下，為了保護歷史古跡，懸空寺不再接待遊人，但項吉元與鄭勇浩卻不在此列。

    身處涼亭，腳下是萬丈深淵，周圍風聲獵獵，雖然陽光明媚，但此間卻是寒氣逼人，鄭勇浩縮了縮身體，正好懸空寺主持奉上香茶，鄭勇浩連忙喝了一口，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項吉元望著鄭勇浩，淡淡的道：“鄭書記打算怎麼辦？”

    鄭勇浩面色如常，雙目凝視著遠處的中元峰，緩緩的道：“這懸空寺地勢險要，看似危機四伏，卻是安然度過了四百年的風雨，項市長又何必杞人憂天？”

    項吉元沒有言語，鄭勇浩遠在廣南，根本無法感受到他在秦山的壓力，眼看楊雪步步緊逼，將一位又一位項系官員拉至馬下，項吉元如何能夠心平氣和？

    “鄭書記，你雖然今天剛到秦山，但秦山的形勢你也看到了，楊雪一手遮天，處處針對於我，我無能為力啊！如果方少和您再不出手，我就該考慮退了！”

    “退？”鄭勇浩訝然，眸光落在項吉元的臉上，“老項，真的堅持不住了？”

    項吉元點頭，“碧海雲天，紡織二廠，馬早平已經在劫難逃，楊雪接下來大概就該對銀河商社和走私動手了，鄭書記，不瞞你說，我這些天寢食難安，有人敲門都能讓我心驚肉跳，唯恐那一天會到來！如果無法心安，我寧願安穩的退下來，至少好過後半生半人半鬼的生活！”

    聽完了項吉元的話，鄭勇浩陷入了沈思中，良久，鄭勇浩方才道：“老項，方少估計暫時還抽不出手來，這樣吧，我找下李少，看他能不能出面把問題解決!不過，你這邊千萬要頂住，別自亂陣腳！”

    項吉元點點頭，方明景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老爺子剛去，方明景心中悲傷，根本不可能將他的事放在心上，李少能力雖然不如方明景，但畢竟是京華四少之一。

    說話之間，懸空寺主持前來為兩人換茶，項吉元正色道：“大師，我此行前路茫茫，眼看已經山窮水盡，你看我該如何是好？”

    懸空寺主持雙手合十，向項吉元輕施一禮，“施主，出家人四大皆空，前方有路無路並不重要，心中有路即可！”

    主持語帶機鋒，看似說出答案，卻又似什麼都沒說，項吉元並不死心，“大師的意思，我可以繼續走下去？”

    主持微微一笑，“施主著相了，是進是退，全在施主一念之間，施主心中已經有路，何必再來問我？”

    項吉元哈哈大笑，將一紅包奉上，“謝謝大師指點，他日有緣，我必定為佛祖重塑金身！”

    “謝謝施主！”

    主持接過紅包，隨手放在桌上，鄭勇浩這才恍然，原來項吉元約自己到此，是為了請主持為自己算命，鄭勇浩向項吉元道：“大師精通星相之術？”

    項吉元點頭，鄭勇浩眉宇一揚，本想問問自己的運數，但轉念一想，有項吉元在，未免有諸多不便，還不如改日自己單獨前來。

    項吉元得到答案，向主持道謝一番，方才與鄭勇浩離去，主持望著兩人行走於山道之間，不由得輕輕搖頭，嘆息著誦了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可惜的是，兩人已經無法回頭。

    前方，鄭勇浩和項吉元已經消失在視野之中，主持正好靜心咒念完，便起身離去。

    涼亭的石桌之上，一個厚厚的紅包，在風中飄渺不定。

    黃昏漸至，夕陽如血般鮮紅，映的紅霞似火。

    省委辦公大樓，劉笑平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望著夕陽下的都市，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就在剛才，廣南省接到中紀局的通知，中紀局將成立中央巡視組，由副書記陳明風親自帶隊，第一站便是廣南。

    在這個時候，陳明風親自到廣南來，目的是什麼，答案不言而喻。

    身為省委書記，身為封疆大吏，劉笑平可以說是處於權力的巔峰，不會對更高的權力有特別大的畏懼之感，更恍論與他同級的陳明風了。

    但是，陳明風並不只是代表中紀局，他的身後還有陳家，陳老爺子一代英雄，已經是開國元勛中碩果僅存的幾位之一，陳老爺子之下，陳家三兄弟開枝散葉，均在中央就任要職，陳淩風更是鋒芒畢露，隱隱有接任總理之勢。

    這樣的家族，影響力驚人的可怕，劉笑平如何敢等閑視之？

    秦山，楊雪，還真是個難題啊！

    劉笑平揉著鼻翼，靠窗的墻壁上灑滿了光線斑駁的影子，復雜的脈絡，仿佛劉笑平的心情。

    得知省委調查組帶走了馬早平，陳小亮找到了楊雪，雖然他軟磨硬抗，堅持不與省委調查組合作，但陳小亮心裏清楚，他頂的了一時，終究還是要遵從省裏的安排。

    “省委調查組控制住馬早平，就控制住局勢了啊！”

    陳小亮不無擔憂的道，楊雪卻是從容的一笑，“馬早秋不還在我們手中嗎？他們做他們的，我們幹我們的，你將馬早平被雙規的消息轉給馬早秋，讓他盡快將銀河商社的問題交待清楚！”

    陳小亮點點頭，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而且明顯不是李真誠的敲門方法，楊雪微愕，這個時間李真誠應該在隔壁啊，有人來找他，李真誠應該先通報才對。

    陳小亮看看楊雪，楊雪微微點頭，陳小亮上前開門，卻見幾個中年男子圍在門口，看到門開，一群人立刻推開陳小亮闖了進來，陳小亮厲聲道：“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

    但幾人看都不看陳小亮，為首的藍夾克中年人走到楊雪面前，盯著楊雪道：“你是楊雪吧？”

    藍夾克態度傲慢，甚至有些盛氣淩人，楊雪沒有去計較，冷靜的道：“我是楊雪，你們是……”

    “我們是中紀局的，我是第二監察處處長紀濤雲，這是我的證件！”

    中紀局？

    紀濤雲的話，令陳小亮吃了一驚，中紀局親自到秦山來，難道楊雪……

    楊雪不動聲色的接過證件看了看，確實是中紀局的證件，紀濤雲氣勢洶洶的向楊雪道：“中紀局接到一些有關你的舉報信，我們過來核實一下，希望你據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紀濤雲的話，印證了陳小亮的猜想，陳小亮頓時蒙了，如果楊雪出了問題，誰與與項吉元對抗？他怎麼辦？

    陳小亮清楚中紀局的辦案程序，一般的舉報，中紀局根本不會插手，既然插手了，那就意味著對方肯定有問題。

    能夠官至正廳，不可能清白的如一張白紙，楊雪也不例外，陳小亮心裏想著，憂心忡忡的望向了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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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七章 真真假假

    早知道中紀局會派人下來，只是，楊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會是調查自己的人先到一步。

    但楊雪畢竟是楊雪，思緒一轉，便想到了聯系陳明風，“我能不能打個電話？”

    “不好意思，按照規定，你現在不能和外界聯系！”紀濤雲態度溫和，笑容可鞠，但卻寸步不讓，“楊雪同誌，請跟我們走吧！”

    既然如此，楊雪也不再多言，便向陳小亮道：“中紀局的陳明風書記明天會過來，你將我的情況告訴他，秦山市委的工作，暫時由你來主持！”

    陳小亮眼前一亮，紀濤雲只是中紀局的一名處長，但陳明風卻是副書記，而且傳言楊雪是陳明風的妹夫，如果楊雪真出了問題，陳明風不可能不告訴楊雪，這麼說來，眼前的紀濤雲是私自行動？

    而且，楊雪此舉也是在警告紀濤雲，他的身後站的是陳家，陳明風是他的二哥，警告紀濤雲別輕舉妄動。

    果然，紀濤雲聽到陳明風的名字，嘴角不易察覺的抽動了一下，顯然也被這個名字所驚，但只是一瞬間，紀濤雲面色便恢復如常，彬彬有禮的道：“楊書記，別讓我們久等了！”

    從同誌到書記，紀濤雲對楊雪稱呼的悄然變化，令陳小亮心中愈發淡定，如果楊雪真出了大問題，並且上面已經有了定論，紀濤雲不可能再稱呼楊雪的職務。

    楊雪隨紀濤雲一行下樓之時，已經是下班時間，秦山市委的幹部正陸續走出辦公大樓，楊雪的出現，令幹部們不約而同的為楊雪讓開路，滿臉堆笑的向楊雪問好，但紀濤雲制服上醒目而特殊的標誌，很快便令他們意識到，市委書記被調查了！

    驚訝，震驚，難以置信，面無表情，還有幸災樂禍，被秦山市委幹部表現淋漓盡致，雖然楊雪鎮定自若，但身在官場的幹部們很清楚，兼著省委常委的市委書記，如果不是證據確鑿的問題，根本不可能接受中紀局的調查。

    只是，怎麼可能如此突然？幹部們的腦海中，都在反復思考著這個問題。

    楊雪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中紀局帶走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秦山官場，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甚至令項吉元都難以置信，“怎麼可能？”

    比起外界的流言蜚語，項吉元無異更加清醒，秦山市委書記，廣南省委常委，如此突然的被調查，只有一種可能，有人想對楊雪下手，而且沒有通過廣南省委。

    否則，項吉元不可能不知道。就連鄭勇浩得悉消息，也是一頭霧水，他還是見到項吉元才知情的。

    不過不管如何，楊雪被調查，對他們畢竟是個好消息，尤其是項吉元，楊雪這段時間的步步緊逼，令他守的苦不堪言，如今楊雪被雙規，他身上的壓力總算可以減輕一些。

    只是，楊雪突然出問題，還是令他們大惑不解，究竟是誰在攪動著這池水？而且還是如此大的動作。

    鄭勇浩打了幾個電話，依然不得其解，直到撥通李海濤的通話，才意外得知，這是李海濤安排的。

    “方少沒有空理他，我總不能也幹看著吧？給他的生活增加點麻煩，我也會多一些樂趣！”

    李海濤肆無忌憚的大笑，迅速感染了鄭勇浩和項吉元，兩人放聲大笑，原來楊雪不是無懈可擊，李海濤動動手腳，便能給楊雪增添無窮的麻煩。

    “秦山那邊，你們的動作要大一些，要迅速，趁楊雪不在秦山的這段時間，盡快將馬早平的問題處理了，中紀局副書記陳明風已經前往廣南，估計這兩天就到了，如果到時你們的屁股還擦不幹凈，那你們就自求多福了！”

    但兩人的笑容沒有能維持多久，李海濤接下來的一番話，便令他們的心情跌落谷底，也是，楊雪畢竟是省委常委，身後站的是陳家，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任人擺布？

    掛了電話，鄭勇浩深吸了一口煙，然後狠狠的將煙按熄，項吉元沒有說話，從鄭勇浩的動作中，他已經明白了鄭勇浩的想法。當血淋淋的現實殘酷的擺在眼前時，項吉元無法抑止的心驚肉跳，但項吉元知道，鄭勇浩與他已經沒有選擇。

    一輛黑色的奧迪商務車裏，楊雪註視著夜幕降臨的秦山，一如初見時的奢華，秦山的山，秦山的水，大城市的風采在這一刻無比璀璨。

    楊雪的左右，是紀濤雲與中紀局的另一名工作人員，楊雪沒有詢問將自己帶向何處，在離開秦山市委的那一刻，楊雪便清楚，紀濤雲根本是私自行動，作為省委常委，中紀局在對他采取任何行動前，都不可能不通知廣南方面。陳淩風和陳明風更不可能不知情。

    那麼，紀濤雲是受誰的指使？還有，他手裏究竟握有自己的什麼把柄？

    正是基於這兩方面原因，楊雪才會配合紀濤雲的行動，他想看看對方的底牌，更想看看紀濤雲如何為這出鬧劇收場。

    奧迪開出了秦山，順著廣秦高速一路駛入廣南，然後進入了一片山區，借著滿天的星光，楊雪依稀看出這是寧州市的向陽山，此時正值初秋，山上樹木郁郁蔥蔥，只是在這幽靜的夜晚，山間萬籟俱寂，偶爾傳來兩聲烏鴉淒厲的叫聲，在夜間格外的刺耳。

    很快，奧迪便駛入一處別墅區，在一幢三層的別墅前停下，紀濤雲沈著臉下車，向楊雪道：“楊書記，請吧！”

    四名工作人員始終不離楊雪的左右，楊雪能感覺到四人身上帶著冷兵器，顯然紀濤雲對他心存顧忌，所以才會有此安排，楊雪泰然自若，就眼前的這些人，別說四個，再來十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別墅裝修豪華，金碧輝煌的大廳裏，家電設備一應俱全，只是有些塵土，顯然主人平時極少到這裏來，紀濤雲四處打量了一番，皺著眉頭吩咐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和楊書記單獨談談！”

    待工作人員離開，紀濤雲目光轉向了楊雪，陰沈的臉亦露出了一絲笑意，“楊書記，職責所在，還請楊書記見諒！”

    紀濤雲說著，將一盒中華煙打開，抽一支遞給楊雪，楊雪搖頭，紀濤雲沒有勉強，而是拿了一聽飲料放在楊雪面前，楊雪依然沒有動，只是向紀濤雲道：“紀處長請我到這裏來，總不會是抽煙喝飲料吧？”

    紀濤雲淡淡一笑，“其實這次行動，是明風書記指示的，所以楊書記不必緊張，更不必心存顧慮！”

    “我二哥？”

    楊雪一愕，紀濤雲點點頭，“是明風書記，這段時間，中紀局不斷接到關於你的舉報信，而且全部是實名舉報，反映你有大量的作風和**問題，已經驚動了高層，局裏壓力很大，所以明風書記指示，對你進行調查，過程你應該明白，明為調查，實為保護！”

    “原來是這樣！”楊雪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那就有勞紀處長了！”

    “都是自已人，好說好說！楊書記前程遠大，濤雲以後還要仰仗楊書記照顧呢！”紀濤雲微笑如春，伸手將楊雪面前的飲料打開，“一路勞頓，楊書記休息片刻，外面應該準備好晚餐了，我們今晚一醉方休！”

    既然話已說開，楊雪不再懷疑什麼，接過飲料一飲而盡，呵呵笑道：“紀處長，不瞞你說，昨天我剛剛和我大哥通過電話，他說二哥會親自過來，所以紀處長過來時，我還在納悶呢，怎麼是紀處長帶隊！”

    “明風書記和楊書記關系特殊，在這敏感的時候，大概不方便和楊書記通話，所以楊書記不知情也不奇怪！”

    紀濤雲說著，留神看著楊雪的神色，直到楊雪在不經意間身體搖了一搖，紀濤雲頓時笑道：“楊書記大概困了吧？可以先進房休息一下……”

    “奇怪，我怎麼有些暈乎乎的……”

    楊雪自言自語著，但話未說完，身體便一歪，躺在了沙發上！

    楊雪的對面，紀濤雲笑容不變，只是面上，多了幾分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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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八章 連鎖反應

    紀濤雲悠然的拿起飲料筒，得意的晃著，直到四名工作人員進來，紀濤雲面色亦沈了下來，冷冷的向四人下令：“捆起來，楊雪曾經做過特工，記得捆結實一些，另外戴上手銬和腳鐐！”

    等四人將楊雪捆好，紀濤雲親自檢查一遍，方才拿起房間裏的衛星電話，迅速的撥了個號碼，恭敬的道：“楊雪搞定了，下一步怎麼辦？”

    “等！”

    電話彼端傳來一個字，紀濤雲有些詫異，但沒敢多問，等掛了電話，便向四人揮手道：“你們去休息吧，順便準備好家夥，等明天上午楊雪醒過來後，開始進行問話！”

    夜已深，夜幕中群星閃爍，猶如獵人的眼眸。

    劉笑平站在窗前，從容的望著窗外，表面平靜的他，心中卻是軒然大波。

    楊雪居然被中紀局的人帶走了！

    下午得到消息之時，劉笑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事實俱在，由不得他不相信。

    只是，陳明風怎麼可能對楊雪動手？難道陳家遷怒於楊雪的風流好色，所以才會以此來警告楊雪？

    可是，這未免太孩子氣了吧？

    陳淩風兄弟身處高位，俱是雄才大略之人，楊雪年紀輕輕，便已走上巔峰，這樣的人才，對陳家這樣的大家族，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陳家兄弟怎麼可能會出此下策？

    但若非陳明風的授意，中紀局的人又怎麼敢在楊雪頭上動土？

    疑惑如同重重迷霧，令劉笑平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忘記了向中紀局詢問原因，按照慣例，中紀局對省級幹部調查，都要知會省裏，或者通知省委書記。

    劉笑平這一疏忽不打緊，卻令楊雪徹底陷入危險的境地。

    秦山更是亂作一團，楊雪被中紀局帶走之前，倒是給過陳小亮暗示，但陳小亮在秦山並無楊雪的威望，楊雪剛剛捋順的局面，陳小亮根本無力掌控大局。

    同一時間，楊雪因為長期包養情人、貪汙妄法、嚴重違法亂紀的謠言，如同長了翅膀在秦山高層流傳。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楊雪不可能再回來，至於此次被提拔的幹部，因為楊雪而上位，但是如果沒有楊雪，他們還能不能保住今天的位置，從這一刻起，便是他們將要面對的首要問題。

    畢竟，楊雪被雙規之後，項吉元很可能東山再起，重新主持秦山大局，他們的命運將會被徹底改變，所以在這個特殊的時刻，秦山人人自危，哪裏還會有人在意陳小亮。

    楊蘭坐在辦公室裏，內心卻時刻焦慮著，楊雪被中紀局帶走之時，她正在秦山開發區視察工作，對此一無所知。接到陳小亮的電話，楊蘭呆立當場，那一刻的她，仿佛靈魂離體而去。

    冷靜下來之後，楊蘭便開始考慮如何解救楊雪，然而，陳雅，秋若楓，謝夢華，楊雪的這些紅顏知已仿佛約好似的，電話悉數關機，楊蘭思忖良久，只能打電話給柳若楓。

    不巧的是，柳南天正在美國訪問，柳若楓短時間內聯系不上，柳若楓只能安慰楊蘭，她再想別的辦法。

    楊雪周圍那些原本八面玲瓏的門，在這一刻仿佛全部關上，楊蘭有些茫然，一直以來，她都是靠著楊雪，並未與高層有過多的聯系，此時楊雪不在，她忽然沒了主意。

    楊蘭思來想去，似乎只有直接找謝明陽一途。

    雖然謝夢華與楊雪已經離婚，但兩人關系並未改變，楊雪畢竟是楊怡的父親，謝明陽看在楊怡的份上，應該不會不管不問。

    主意一定，楊蘭不再猶豫，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會傾盡全力，至於結果如何，不是現在的她考慮的。

    次日上午八點，楊蘭準時趕到省政府，但一直等到九點半，才見到了姍姍來遲的謝明陽。

    省長辦公室裏，謝明陽平靜的聽完楊蘭的來意，古井無波的臉龐上，楊蘭看不到一絲情緒波動。

    “你和楊雪是什麼關系？”

    終於，謝明陽開口了，但問話卻令楊蘭有些尷尬，是啊，她與楊雪是什麼關系？她有什麼立場來為楊雪奔走？

    直接告訴謝明陽她是楊雪的情人？恐怕謝明陽會將她趕出辦公室，但只是一剎那間，楊蘭便擡起頭，秀眸迎上了謝明陽逼人的眼波，“我是楊雪的姐姐！”

    “姐姐？楊雪還有個姐姐？”謝明陽有些意外，但卻也沒有再問，只是向楊蘭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這就完了？

    楊蘭有些發懵，她也是官員，對官場那套推托之辭相當了解，眼前的謝明陽似乎就是在推托，楊蘭心一橫，大著膽子向謝明陽道：“謝省長，楊雪畢竟是楊怡的父親，如果楊雪出了什麼事，楊怡和夢華都會難過的！”

    “是嗎？”謝明陽淡淡一笑，“謝謝你的提醒！不過，這與你無關吧？”

    楊蘭絕望了，在謝明陽這樣的老政客面前，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楊蘭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看楊蘭不說話，卻也遲遲不離開，謝明陽皺眉道：“你還有事嗎？”

    楊蘭咬著貝齒，“謝省長，如果你不幫楊雪的話，我是不會離開的！”

    “胡鬧！”謝明陽頓時面色一變，眼神如電般掃過楊蘭的臉龐，“別忘了你的身份，這裏不是你撒潑打渾的地方！”

    “我知道我的身份，也請謝省長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楊雪是您外孫女的父親，如果您袖手旁觀的話，我想她們是不會原諒你的！”

    “出去！”

    一貫冷靜的謝明陽，罕見的發了怒，甚至驚動了隔壁的秘書，秘書禮貌的將楊蘭請了出去，謝明陽的面色，亦隨著楊蘭的離去，漸漸平復下來。

    楊蘭言辭犀利，直指謝明陽內心深處的痛處，楊雪是楊怡的父親，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可是，哪有怎麼樣？難道僅僅因為此，他就要為了楊雪，去幹涉中紀局的行動？

    何況，以他的能力，未必能夠影響中紀局的動作，他參與進去更可能的結果，是引火燒身，將自己牽扯進去。

    如果方老爺子在就好了！

    謝明陽閉上了眼睛，但旋即便意識到，方老爺子剛剛離去，楊雪便被中紀局帶走調查，這兩者有聯系嗎？方明景終於動手了？

    其中的原委，謝明陽無從得知，但謝明陽清楚，楊雪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被調查，中紀局的動作，更像是一場早已經蓄謀已久的行動。

    而最令謝明陽詫異的是，一向站在楊雪身後的陳家，居然無聲無息，如果此次行動背後的力量，居然能令陳家沈默的話，那這股力量未免太可怕了！

    如果事實真的如此，那麼楊雪恐怕難逃一劫，滿天的神佛也保佑不了他！

    想到這裏，謝明陽唯有嘆息。

    正在這時，秘書忽然敲門進來，恭恭敬敬的向謝明陽道：“省長，省委那邊通知，中紀局陳明風副書記下午三點到廣南來，劉書記要參加一個外事會議，抽不開身，成全秘書長的意思，是想請您陪同一下！”

    陳明風？他到廣南，是為了楊雪嗎？

    謝明陽心中一震，面上卻沒有絲毫表露，緩緩的道：“好，你告訴成全同誌，我會到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