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雲] 花香滿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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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九章 環環相扣

    因為人多，胡敬尺開的是一輛豐田考斯特，汽車平穩行駛在廣南外環大道，車內一片靜寂。

    或許是累了，劉華祺和柳南天兩位老人在閉目休息，趙安與喬春雷望著窗外的田野，楊雪卻在發楞。

    這畫面不對啊！

    按照柳南天的性格，不是應該暴跳如雷嗎？劉華祺老人雖然脾氣略好一點，但對這種猖狂的敢於威脅省委副書記的黑幫老大，劉華祺估計第一個念頭就是滅了他。

    難道兩位老人看穿了他的計劃？

    今天在機場與陳虎的相見，確實是楊雪計劃中的一環，以權力壓制孫興權，迫使孫興權開展掃虎行動，關停金沙酒店，其目的就是為激怒陳虎，然後楊雪請來劉華祺老人，讓胡敬尺將他的信息透露給陳虎，是為了讓劉華祺老人親眼目睹陳虎的囂張跋扈，然後支持楊雪在廣南的下一步計劃。

    可是，劉華祺老人在目睹陳虎的囂張之後，居然一言不發，沒有任何反應，這讓楊雪既看不透，又有些心急。

    如果兩位老人不動怒，那他下一步計劃就泡湯了！

    但郁悶歸郁悶，楊雪還是老老實實的幫兩人安排住處，兩位老人喜歡清靜，楊雪便將他們安排在了香山寺，這裏幽靜清雅，罕有人至，正是休養的最佳場所。

    諸事安排妥當，楊雪心有不甘的道：“劉老，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

    “去吧！”

    劉老站在窗前，望著遠山與近處的深谷，頭都沒有回，楊雪又向柳南天道：“那我走了！”

    “走啊，難道還要我送你？”

    柳南天詫異的道，楊雪頓時無語，他看出來了，這倆老頭故意的，他們在耗他的性子。

    不過這也不奇怪，兩個老家夥都是開國元勛，十幾歲就參加革命，歷經的風雨估計比他走的路還多，他那點小心思，估計一下飛機就被看穿了。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光棍一些，楊雪心念至此，立刻舉手道：“好吧，我坦白，今天陳虎到機場挑事，是我有意促成的，就是為了讓你們見識一下廣南黑幫的囂張！”

    柳南天與劉華祺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板起了臉，柳南天更是瞪大了雙眼，“你個小混蛋，劉老多大年紀了，你居然還把他拉下水，萬一出個差錯，你能負的起責任？”

    “算啦，來都來啦，南霸天你就不必替他開脫了！”劉華祺轉過頭，目光落在楊雪臉上，他當然知道，柳南天與其說是罵楊雪，其實是怕他發怒，“從你讓柳南天登門做說客起，我就知道你另有目的，估計南霸天也知道，要不他也不會放下軍區技能大賽跟過來，他是在替你打掩護呢！小楊你說吧，想讓我替你做什麼？”

    果然，自己的小心思打開始就沒瞞過這兩位老人，但他們還是跟隨自已來到廣南，這份心胸，實在令楊雪汗顏，楊雪低下頭，訕訕的道：“劉老，陳虎的囂張今天你也看到了，他是黃林工業區爆炸的幾家化工廠的幕後老板，那幾家化工廠生產苯原料，導致很多人再生障礙性貧血，但他們都在爆炸中喪生……”

    “你懷疑他們利用爆炸掩蓋工人患上再生障礙性貧血的事實？”劉華祺面色倏變，“而廣南政法系統無法支持你的懷疑，所以你想對政法系統大換血？”

    劉華祺老人一針見血，反應之快，邏輯思維之清晰，著實令楊雪吃了一驚，楊雪恭恭敬敬的道：“確實是這樣，我想對爆炸案徹查到底！”

    劉華祺老人沈默了，爆炸案雖然駭人聽聞，但劉華祺老人對此見怪不怪，令他痛心的是，是楊雪為此付出的精力。

    劉華祺老人退休前雖然一直在高層任職，但他對下面的內耗一清二楚，玩弄權術，互相制衡，下面的人做成一些事不容易，但是對破壞別人做事卻大有心得，從楊雪為了推動政法系統改革動用的心思，甚至不惜請出他這尊大神，老人不難看出，廣南的內部制衡同樣嚴重，楊雪被逼無奈，才不得不另辟蹊徑。

    同樣的事，劉華祺老人已經見過一次，只不過那一次，他誤會的是楊雪。

    “你把詳細計劃給我，我來安排！”

    只是一瞬，劉華祺老人便做出了決定，他仿佛回到了崢嶸的歲月，以他的鋼筋鐵骨，撐起了這個國家的脊梁。

    只是這一次，他充當的是扛大旗的角色，但為了廣南的未來，為了年輕人的成長，他願意做這塊基石。

    “謝謝劉老！”

    楊雪退了幾步，站直身軀，向老人敬了個標準的軍禮，他尊敬這樣的老人，正是因為他們的甘為人梯，才有這個國家的今天。

    楊雪下山之時，已經是月色滿天，月的光華順著蜿蜒的山路伸向遠方，那是一條明亮、寬敞的大道，大道的前方，仿佛有位老人在指引著方向。

    這一刻，楊雪對於未來，充滿了信心。

    盡管楊雪刻意的封鎖消息，劉華祺老人到廣南的消自己還是不脛而走，這一晚，劉笑平站在窗前，久久無法平靜。

    楊雪的目的是什麼，暫時還不得而知，但劉笑平知道，一定要黃林工業區爆炸案有關，以楊雪的性格，不可能坐視爆炸案以漏洞百出的方式結案。

    如果可能，劉笑平也像想楊雪那樣，執著，無所畏懼的尋求真相，但是，總有一些人，總有一些關系盤桓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而他，又無法像楊雪一樣將障礙踢開。

    同樣的夜晚，在距劉笑平別墅不遠的地方，謝明陽也在思考同一問題，但他想得更遠，楊雪是在借勢，借劉華祺老人的勢，推動廣南政局的發展，一直以來，楊雪太沈默了，沈默得所有人都忽略了，他是廣南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廣南最耀眼的一顆政治巨星。

    而一旦這顆星決定升空之時，將閃耀整片天空。

    在二零零九年四月三十日，五一勞動節的前一夜，廣南平靜的夜晚，醞釀著驚天的巨變，正如劉笑平和謝明陽所感知的，再過幾天，五一長假之後，廣南政局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當其沖的，將是廣南政法系統。

    五月三日，廣南迎來了又一場瓢潑大雨，劉華祺老人拿著楊雪提供的名單悄然返回京華，這一次，他將直達最高層，將廣南的情況據實以告，為楊雪換來最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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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零章 大換血

    天色陰沈，大雨傾盆而下。

    景山二十三號別墅，劉華祺老人站在窗前，望著雲遮霧罩的山林，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他的身後，林清華肅手而立，“外公，你一定要幫我，不然……”

    “不然什麼？”劉華祺老人轉過身，目光直逼林清華的心田，“你就完了？完得好！”

    眼看老人怒意漸起，林清華不敢再言，囁嚅著道：“不管就不管唄，大不了我不要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見不得人得勾當，也別以為我做不出大義滅親的事！”老人指著林清華，“我懶得管，只是因為還沒到那一步！”

    “知道了！”

    在老人面前，林清華不敢有絲毫逾矩，父母遠在國外，他一直處於老人的監護之下，他做的很多事，還有涉及的一些生意，打的都是老人的旗號，如果老人一句話傳出去，他將寸步難行。

    林清華默默的退了出去，但人到門前，卻聽到身後傳來了老人的聲音：“收斂一些，這個國家還沒到什麼都能容忍的程度！另外，”老人頓了一頓，“離方家那個孩子遠一點！”

    林清華吃了一驚，回頭，看到的卻是老人的背影，林清華不敢再問，但心中卻是又驚又疑，為什麼要離方明景遠一點？

    同為世家子弟，又蒙方明景相助，林清華才擁有了數以十億計的資產，方明景對他而言，有著亦兄亦師的特殊意義，這是劉林兩家都知道的，包括外公，他們並沒有反對。

    但是現在，外公卻要他離方明景遠一些，是不是外公知道了什麼？還是，外公感覺到了什麼？

    林清華心裏很清楚，外公雖然退出政壇已久，但還在關註著政局，對時局的走向有著清晰的判斷，遠非他這個紈絝子弟所能比擬！

    而且，林清華留學回國後的這些年，走私，股票交易，轉包工程，林清華沒少幹打擦邊球，遊走於法律邊緣的事，外公對他的行為從來都是不管不問，然而今天，外公卻在鄭重的提醒他，那肯定是到了外公認為需要提醒的時刻。

    只是，林清華想不通，方明景做了什麼，需要外公這麼警惕？

    “林少！”

    趙安端著茶從身邊經過，嚇了林清華一跳，林清華瞪了趙安一眼，卻破天荒的沒有發怒，上次的教訓猶在，而且外公已經警告過他，這段時間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目送著趙安進入內間，林清華正欲離去，卻聽到外公向趙安詢問願不願意到地方工作，林清華心生好奇，便在客廳坐了下來，聽外公與趙安談話。

    趙安在老人面前坐了下來，雙手垂放在膝上，標準的軍人坐姿，但對於老人的詢問，趙安卻是一片茫然，二十二歲以前，他是兵中之王，無數求賢若渴的單位求著他去，但他被高層選中，擔任老人的勤務兵，那時懵懂無知的他，沒想到即將從事的會是這種端茶倒水的職業，而且一幹就是五年。

    當然，他的職責還有保護老人的安全，但老人久居景山，出入地方身邊皆是人山人海，根本無需他去擔心安全的問題，他只能在清晨與夜深人靜的鍛煉中，才能一顯身手，想到昔日的榮光。

    看到趙安的茫然無措，劉華祺老人嘆了口氣，“我本以為，你跟在我身邊會是一種磨礪，會對你的人生大有益處，但我沒想到，這種磨礪居然磨去了你的鋒芒，磨去了你的銳氣，小趙，到廣南去吧，到楊雪的身邊去，學習他為人處事的方法，鍛煉自己，記住，你是軍人，你的心中要有一把刀，這把刀不僅要保家衛國，更要護弱安民！”

    “是！”

    趙安起身敬禮，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激情燃燒的歲月，只是這一次，他去的是地方，跟的是楊雪。

    他的腦海中，閃過楊雪將茶水澆在林清華頭上的畫面，那是他無數次午夜夢回，為之心動神馳的畫面。

    廣南？楊雪？

    坐在客廳偷聽的林清華又驚又疑，趙安為什麼要到廣南？而且老爺子還強調是跟楊雪？

    難道，廣南要發生劇變，然後引起一系列的後續波動，所以老爺子才會提醒自己？

    聽著趙安即將出來，林清華悄然離開，他需要找個地方消化剛才的信息，更要考慮自己下一步的方向。

    五月八日，五一長假剛過，省委省政府工作人員還在享受長假的余味之時，中組部與公安部傳來一條驚人的訊息，大力推行公安系統異地任職，對廣南政法系統進行大調整，由趙海聲出任廣南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由王兵出任廣南省公安廳副廳長，由薛佳出任廣南省公安廳副廳長兼廣南市公安局長，由金亞強出任治安總隊隊長，趙安擔任副隊長……

    廣南省委，書記辦公室。

    劉笑平看著面前的名單，心裏有些苦澀，廣南省政法系統的高層，在這次調整中幾乎被悉數換掉，而繼任的官員，除了來自公安系統的薛佳之外，趙海聲來自國安，王兵和金亞強等人幾乎全部來自軍中，而且背後都有著楊雪的影子……

    高層這是要幹什麼？

    在省委書記的位置上久了，劉笑平更容易判斷出政局的走勢，但是這一次，他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高層越過廣南省委省政府，直接任命省級廳級幹部，這似乎預示著，高層不再信任廣南方面，或者，高層決定對廣南方面加強幹預。

    而楊雪，就是這次幹預的負責人。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把楊雪直接放在省委書記的位置上？有一剎那，劉笑平甚至沖動的想撂挑子，但理智告訴他，還沒有到那時候，高層這麼大的動作，依然沒有扶楊雪上位，那說明高層同樣存在顧慮，存在分歧，有人不希望看到楊雪直接出任省委書記。

    制衡，仍然存在。

    既然如此，那劉笑平還有回旋的余地。首當其沖的，是黃林工業區爆炸事件。

    爆炸事件已經定性為刑事案件，劉笑平是簽了字的，如果任楊雪將爆炸事件的蓋子揭開，那劉笑平將再無與楊雪對抗的能力，甚至，他將不得不為之負責，直接引咎退隱。

    或許，這就是楊雪一系的目的，為了推楊雪上位，他們已經不再顧慮什麼，直接出了最犀利的一招，對政法系統大換血，廣南省委省政府，除了楊雪之外，將無人能再幹預政法系統。

    楊雪，真得令他背後的人如此重視嗎？劉笑平將目光轉開，落在謝明陽為他題的字上，藏鋒，楊雪將自己的鋒芒藏的太久了，這一次，他終於將利刃亮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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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一章 冷眼以對

    政法委大換血的消息傳出，立時在廣南省委省政府引起了震動，劉笑平尚且吃驚，別人可想而知。

    更令人吃驚的，是背後相傳的小道消息，新一屆政法系統的班子，其實是為楊雪量身定做的，所以的人事安排，都是楊雪親自定下的。

    只是，楊雪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力？有人相信，有人懷疑，但幾乎所有人都可以肯定，廣南要有大動作了。

    當然，最難以接受這條消息的，是孫興權。

    孫興權坐在辦公室中，環視著剛裝修不久的辦公室，彼時他雄心勃勃，準備更進一步，接任廣南省公安廳長和政法委書記，成為廣南省委常委，現在消息傳來，他忽然發現，他太天真了。

    從開始起，楊雪從來就沒想捧他上位，哪怕他開展了掃虎行動，依然沒有取得楊雪的信任，政法系統大換血，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定下的，楊雪顯然自就有了安排，他孫興權從來就沒有在楊雪的考慮之列。

    而他走的上層路線，也在最後知會他，對方太過強大，爭下去不過是自取其辱。

    孫興權只能選擇放棄，然而人事安排出.臺，孫興權看到的那一刻，不由得目瞪口呆，對方何止是強大，簡直是太強大了！

    直接越過廣南省委省政府，對政法系統大換血，即便剩下一兩個職務，他們有什麼實力敢與對方對抗？

    楊雪！

    孫興權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年近五十，孤身一人遠赴江海任公安廳副廳長，等他熟悉了工作，將關系理清，他就該退休了！

    “孫廳長，我們在廣南工作了一輩子，臨老了卻要一腳踢開，這不是卸磨殺驢嗎？走，我們找劉書記去！”

    治安總隊副隊長余清民和廣南市公安局長鄭晨星推門進來，余清平忿忿不平的道。

    “就是，我們不能逆來順受，大不了老子不伺候了！”

    鄭晨星將帽子摔在桌子上，他被調往冀北市任公安局長，同樣是平調，政法系統與行政工作不一樣，陌生的環境，等同於重新開始。

    孫興權擡頭，望著兩位得力助手，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兩位兄弟，別傻了，你以為劉書記能頂住？他現在自身都難保了……”

    余清民和鄭晨星相顧駭然，如果劉笑平書記都自身難保，他們又算得了什麼？

    省委招待所。

    楊雪推開窗戶，任陽光照耀在赤裸的胸膛上，一場大雨過後，遠山如黛，碧空如洗，令人心曠神怡。

    一雙光滑的雙臂自後環住了楊雪的腰，伴之而來的還有溫軟如玉的嬌軀，同樣不著寸縷，楊雪在薛佳細滑如凝脂的懷中轉身，與薛佳四目相對，捏著薛佳的鼻子道：“你這個局長初來乍到，不去廣南市公安局上任，卻到我床上報到，這要傳出去，不讓人笑掉牙嗎？”

    “政法系統都成你的人了，誰敢笑啊？”薛佳嫣然一笑，“恭喜啊，楊大書記，你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了！”

    “也許吧！”

    楊雪不置可否的一笑，雖然他完成了初步布局，但這是劉華祺老人挺身而出，幫他安排好了一切，不過楊雪知道，劉老同樣做出了一部分妥協，才換來了這樣的局面。

    為了工作，強如劉老都需要妥協，他要想在廣南大動幹戈，談何容易！

    逆流而上從來都比隨波逐流難的多！就如劉華祺老人的那句話，你的力量有多強，乘以二便是阻力！

    “對了，那個趙海聲是誰啊？我查了公安系統的內部檔案，並沒有查到他的資料！高層不可能隨隨便便的安排個政法委書記吧？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薛佳歪著頭，明眸中充滿疑惑，楊雪微微一笑，“我知道啊！不過，保密！”

    “去你的！”薛佳張開紅唇，露出雪白的貝齒，威脅道：“快告訴我，不然我咬你！”

    “那就要看你咬哪兒了！”

    楊雪哈哈大笑，薛佳俏臉上頓時多了一抹粉色，她當然知道咬字的另一層含義，啐了一口道：“呸，你個流氓！”

    “那我可就真流氓了……”

    楊雪作勢一伸手，頓時惹來了薛佳一聲尖叫，楊雪卻沒有乘勢追擊，而是開始穿衣服，薛佳奇道：“怎麼，不流氓了？”

    “你倒是想！”楊雪刮刮薛佳嫩白的鼻翼，“你不是對趙海聲好奇嗎？走，我們一起去機楊接他！”

    薛佳伸伸舌頭，進入洗澡間開始收拾自己，她為了楊雪，也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於十年前與一商人結婚，維持著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與丈夫過著兩地分居的生活，如今年近四十，卻依然豐姿綽約，嬌俏可人，當然，只有在楊雪面前，她才會露出女人嬌媚的一面。

    對於趙海聲，薛佳確實好奇，她與王兵、金亞強雖然都與楊雪關系密切，但他們畢竟無法決定政法系統的未來走向，真正能對楊雪形成最大助力的，其實是政法委書記，趙海聲。

    只是，在任職履歷上，趙海聲的履歷簡單的令人發狂，只有九個字，國安系統正廳級幹部。聯想到楊雪也曾經在國安系統就職，薛佳懷疑兩人早就熟識，不過楊雪守口如瓶，薛佳恨得牙根直癢癢，也只能在心裏揣測。

    廣南機場。

    隨著播音員甜美的聲音，一中年男子推著行李緩緩走出，方方正正的國字臉，棱角分明的額頭上，有著一對濃眉，不怒自威。

    “海聲書記！”

    楊雪邊叫邊搖手示意，男子也看到了楊雪，面上露出了一絲驚愕，但男子站定了身形，猶豫了片刻，方才走了過來。

    薛佳心裏一沈，她分明看到，趙海山面色陰沈，對楊雪的迎接並不熱切，甚至連逢場作戲的微笑都懶得給。

    “海聲書記，您好！”

    楊雪熱情的伸出了手，趙海聲看了看楊雪，卻將目光轉到了薛佳身上，含笑向薛佳伸出了手，“你是薛佳同誌吧？你好，我是趙海聲，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喬春雷和胡敬尺就在一旁，眾目睽睽之下，楊雪的手就這樣被晾在了半空，薛佳無奈的與趙海聲握手，趙海聲可以不給楊雪面子，但她卻不能不給趙海聲面子。

    楊雪尷尬的笑笑，搓著手道：“海聲書記，初次見面就不給面子啊？”

    “我為什麼要給你面子？”趙海聲冷眼望著楊雪，“哦，你是廣南省委副書記，不好意思，我還沒有上任，不需要給你面子！”

    我去！

    薛佳幾乎想爆粗口，楊雪這是找了個什麼人啊，眼前的趙海聲這表現，分明與楊雪有深仇大恨啊，這樣的人任政法委書記，楊雪的計劃還怎麼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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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二章 初次相聚

    因為趙海聲的冷漠，一行人坐在車裏的氣氛也壓抑了起來，薛佳原想說話緩和緩和氣氛，但看到趙海聲一言不發，楊雪又似乎無動於衷，便不再多事。

    到了廣南省委，趙海聲和薛佳打個招呼，便徑直下車，連看都沒有看楊雪一眼，薛佳望著趙海聲遠去的背影，憂心忡忡的向楊雪道：“這就是你安排的得力助手？”

    “嗯！”楊雪莫名的苦笑，“要不安排個死敵進來，我怎麼在政法系統大換血？你以為我那麼牛啊！”

    “你傻啊，安排你也安排個級別低點的啊！”要不是顧忌喬春雷和胡敬尺在旁，薛佳的纖纖玉指就點到了楊雪的鼻子上，“這不自找麻煩嗎？”

    “事情已然如此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楊雪無奈的聳聳肩，重新回到了車上，同時將喬春雷和胡敬尺趕了下來，薛佳奇道：“又去哪裏？”

    “去接王兵和金亞強啊！這倆混蛋還沒下車，就已經勒索我一個月工資了！”

    ……

    薛佳當然知道王兵和金亞強的個性，王兵與趙琳結婚之後，老丈人調到南風省任省委書記，王兵也跟了過來任公安廳副廳長，這次到廣南來，純粹為楊雪幫忙而來，金亞強在特別行動小組，同樣是風生水起，根本無意到地方來趟渾水，兩人被楊雪拉到廣南，不敲詐痛宰楊雪一頓，那才真叫出了鬼了！

    “哇，親愛的薛佳美女，我們又見面了，你怎麼還是這麼漂亮……”

    剛下高速，王兵便是一通鬼哭狼嚎，與金亞強輪番贊美薛佳，對楊雪理也不理，薛佳忍不住想笑，得，某人又成空氣了！

    “靠，你們倆能不能有點出息？”

    楊雪上前，一邊一個耳朵，王兵和金亞強這才望向楊雪，滿臉討好的笑容，“喲，老大你也在啊？什麼時候來的啊？”

    “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帥啊？對了，大龍蝦安排好了沒？我們要一對的哦，都是公的或者是母的可不行……”

    看著一對活寶搞怪，薛佳笑得前仰後合，這哪是換血，簡直是換水，就眼前這倆水貨，哪有半分副廳級幹部的樣子？

    入夜，廣南花園廣場喧鬧了起來，連成片的大排檔，煙霧繚繞，羊肉被碳火烤得滋滋直響，王兵一踏入花園廣場，便怪叫道：“老大，你也忒摳門了吧？就這破地方，把我們撐死也吃不了你一個月工資！”

    “那你吃不吃？”

    “吃，幹嘛不吃？”

    王兵一翻白眼，與金亞強大步流星的進入大排檔，薛佳掩著嘴直笑，“你這倆兄弟真夠極品的！”

    “我現在都懷疑我是不是把他們調廣南調錯了！”

    楊雪以手撫額，露出痛苦之狀，王兵和金亞強已經吆喝著上烤肉，上紮啤，琳瑯滿目的點了一桌，熱鬧的比劃開了，楊雪與薛佳坐下，王兵笑著舉杯，“來吧，為我們兄弟重逢，幹杯！”

    三杯紮啤碰在一起，然後一飲而盡，金亞強望著楊雪，“趙海聲呢？怎麼不請他過來？”

    “別提了，今天在機場就給了我難堪！”楊雪把一根烤肉遞給薛佳，“這貨還是那狗脾氣！”

    “誰讓你……”

    王兵話一出口，便被金亞強踹了一腳，金亞強沖薛佳努努嘴，“薛佳在呢，別胡說八道！”

    “哦，瞧我這倒黴催的嘴！”

    王兵嘿嘿一笑，不再多言，薛佳卻心裏一動，王兵顯然知道兩人的心結在何處，只是，金亞強為什麼不讓他告訴自己？

    隨著酒越喝越多，三人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多年前的部隊往事，特別行動小組的鐵血歲月，一樁樁一件件娓娓道來，薛佳聽得心神俱醉，難怪三人情同手足，曾經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永往直前的他們，早已經習慣了信任彼此。

    楊雪手機響了，是陳淩風，楊雪看看左右，人多嘈雜，便起身找安靜地方接電話去了，薛佳向王兵道：“把剛才的話說完唄，楊雪和趙海聲怎麼回事？”

    王兵搔搔頭，眼神卻瞟向金亞強，金亞強瞪了他一眼，“想說就說唄，看老子幹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王兵嘿嘿一笑，“就是趙海聲曾經是楊雪的教官，兩人本來關系不錯，趙海聲的妹妹挺喜歡楊雪，兩人也一度談婚論嫁，結果後來被楊雪推了，而且，趙海聲在國安和楊雪競爭處長的位置，結果敗下陣來，導致趙海聲副處晉正處整整晚了三年，趙海聲那人心胸極其狹窄，你說他不恨楊雪恨誰？”

    薛佳聽得頭直疼，沒想到趙海聲居然是楊雪的教官，妹妹還差點嫁給楊雪，然後楊雪還擋了趙海聲晉升之路，換誰也不能忍！

    “誰心胸狹窄，誰恨楊雪了？”

    薛佳冥想之時，王兵背後傳來一聲質問，王兵剛回頭，後腦勺便挨了一記，薛佳一看頓時蒙了，打王兵的居然是趙海聲，王兵背後說人壞話，居然讓人聽到了。

    金亞強起身，結結實實的給了趙海聲一個熊抱，“老趙，終於又見著你了，我們都想死你了！”

    “滾你娘的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趙海聲順手也給了金亞強一記後腦勺，這才坐了下來，向薛佳問道：“楊雪呢？”

    “接電話去了！”

    陳雅指指遠處，心裏卻大惑不解，聽王兵所述，趙海聲確實和楊雪有些恩怨，但如今看起來，趙海聲和金亞強、王兵關系卻不錯，不然，趙海聲也不敢隨意的扇兩人的後腦勺。

    “哦！”

    趙海聲順著薛佳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楊雪仍然在打電話，還不忘朝這兒看一眼，與趙海聲擺手，只是這一次，趙海聲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含笑向楊雪擺了擺手。

    此情此景落入薛佳眼中，薛佳愈發疑惑，趙海聲這是玩得哪一出？

    很快，楊雪結束通話走了過來，向趙海聲笑道：“老趙，今天你這個政法委書記威風了，我的面子可是丟盡了！”

    “我在國安好好的，誰讓你把我從國安調過來？”趙海聲大眼瞪著楊雪，“我沒揍你小子就不錯了！怎麼樣，哥的戲演的不錯吧？還有，我臨來之前，我妹子還向我打聽你的近況呢！”

    王兵和金亞強一聽，頓時擠眉弄眼起來，楊雪橫了兩人一眼，這才向趙海聲笑道：“算了，往事就不提了，今天咱們第一次相聚，只談風月，不談工作！”

    “好吧，為相聚幹杯！”

    趙海聲舉起了酒杯，薛佳卻聽得雲裏霧裏，敢情在機場趙海聲和楊雪是在演戲？那楊雪和王兵還煞有介事告訴自己，兩人有著很深的矛盾，害自己白擔心了這麼久，這群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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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三章 無妄之災

    但生氣歸生氣，看到趙海聲、金亞強、王兵與楊雪把酒言歡，薛佳還是由衷的替楊雪高興，她知道楊雪的計劃，也明白家人生病離去的痛苦，區別是，她哥哥是生病而逝，那些人卻是因為黑心、貪婪的化工廠老板，所以，她才會放棄停薪留職，與這些人坐在一起。

    為了共同的目的。

    看著酒不多了，薛佳主動起身，找老板要酒、加菜，到了後臺，卻發現老板是位清秀明艷、身材火辣的小姑娘，或許是長期晚上工作的緣故，小姑娘面色有些蒼白，大排檔這麼復雜的環境，居然會有如此漂亮的小姑娘老板，薛佳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發現小姑娘也在偷偷打量著她，薛佳奇道：“老板認識我？”

    “不，不……認識！”

    薛佳一問，小姑娘有些慌亂的否認，但眼神遊移，卻飄向了正在喝酒的楊雪等人，薛佳愈發的疑惑，只是並未多言，拿著酒回到楊雪身旁。

    “薛美女，你去哪兒了？我和老金正打賭老大有幾個女人呢，我說五個，他說六個，你來評評，我們誰說的對？”

    “你們怎麼不問他？”

    薛佳白了楊雪一眼，誰知道這混蛋有幾個女人，但可以肯定不會少，僅薛佳就知道五六個，楊雪苦笑，有段時間沒見，這倆渾蛋大概是皮癢了，居然拿這種話題打賭，還向薛佳問結果，這不沒事找事嗎？

    王兵斜眼睨著楊雪，“老大一肚子花花腸子，我和老金信不過他，但我們信你……”

    “就是就是，我們不信老大，我們信你……”

    金亞強在一旁起著哄，楊雪哼了一聲，“你們倆個骨頭想松了不是？”

    “沒你事，一邊去！”

    王兵喝多了酒，才沒有把楊雪放在眼裏，揮舞著大手，讓楊雪不要幹擾結果，薛佳手捧著下巴，大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楊雪，“讓我想想啊，好像我知道的就有七個，不知道的還不知有多少，說不定這兒的女老板就認識楊雪，看來你們都輸了！”

    撲！

    王兵一口酒噴在楊雪臉上，“我去，現代韋小寶啊，老大，我對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金子，沒說的，把酒端起來，幹了！”

    趙海聲與金亞強沒良心的哈哈大笑，薛佳亦是花枝亂顫，唯有楊雪抹著臉上的酒，心裏要多苦有多苦，“我這招誰惹誰了？”

    活該！

    薛佳笑罷，俏目狠狠的剜了楊雪一眼，這才拿出濕巾，幫楊雪擦臉，王兵怪叫著拿出手機拍照，薛佳索性湊上去與楊雪臉貼臉，王兵方才悻悻的作罷。

    金亞強與王兵碰了一杯，起身上洗手間，片刻轉回，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王兵笑道：“怎麼，你丫讓女流氓調戲了？”

    “要是女流氓調戲哥，哥還真沒這麼吃驚！”金亞強嘿嘿一笑，然後崇拜的望著楊雪，“我去，還真讓薛美女說中了，這裏的女老板居然還真認識老大，而且還是位挺漂亮的女老板，老大，你還讓不讓我這光棍活了？”

    撲！

    這一次噴酒的是趙海聲，楊雪不幸再次中招，王兵圓潤的滾到了地上，大叫著笑得肚子疼，楊雪忍不住了，起身掐著金亞強的脖子，惡狠狠的道：“我這就去問，如果女老板不認識我，我掐死你……”

    “楊大哥！”

    身後傳來了怯生生的聲音，楊雪回頭一看，頓時楞住了，站在面前的，居然是吳嫻嫻。

    白色棉質Ｔ恤，牛仔短褲，吳嫻嫻的衣著極其簡單，但天生麗質的她，站在那兒便如清水芙蓉，清新，素雅，卻自有一種動人的嫵媚。

    “嫻嫻，你怎麼在這兒？你身體好了？”

    楊雪關切的問道，但一問不打緊，吳嫻嫻的眼圈卻紅了，楊雪知道是勾起了吳嫻嫻的傷心往事，便柔聲道：“嫻嫻，那天是哥錯怪你了，哥給你道歉，你別生哥的氣啊！”

    “我怎麼會生楊大哥的氣呢？”吳嫻嫻忍住淚水，勉強的笑著，“我確實不該和他們來往的，這是剛送來的河鮮，請你們嘗一嘗……”

    吳嫻嫻說著，將一盤河蝦放在桌上，王兵和金亞強原想調笑，但看到吳嫻嫻清澈憂郁的眼眸，竟然無法調笑出口，看著吳嫻嫻離去，楊雪跟上去，也破天荒的沒有取笑。

    楊雪轉瞬即回，面上卻是復雜的神情，吳嫻嫻雖然沒有控告項吉元，卻也沒有接受項吉元的牛排店，而是在出院之後，用自己的積蓄盤下了這家大排檔店，楊雪將吳嫻嫻的情況和幾人介紹了一番，趙海聲也不由得為之動容，蒙受冤曲，家人流離失所，然後又被楊雪誤會，被項吉元逼得跳樓，換作他人，或許早就隨波逐流，或者自甘墮落了，偏偏吳嫻嫻還能拒絕項吉元的牛排店，在這龍蛇混雜的地方，堅強的重新開始。

    誰都知道，一個純潔的小姑娘，在這復雜的環境裏，需要付出多少艱辛。

    啪！金亞強一掌拍在桌子上，恨恨的道：“這項吉元也忒不是東西了！”

    “不是東西的，又何止是項吉元？”

    楊雪淡淡一笑，這段時間他忙於政法系統換血的事，倒忘了吳嫻嫻的事，現在知道吳嫻嫻重新開始，心裏雖然頗為惋惜，但對於受盡苦難的吳嫻嫻來說，這未嘗不是另一種人生。

    當然，楊雪也打定主意，今後一定悄悄的關註吳嫻嫻，至少使她在這片地方不受欺侮。

    吳嫻嫻的事，仿佛給幾人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酒桌的氣氛也沈悶了起來，薛佳見狀，提議早些結束，楊雪和趙海聲也點頭同意。

    只是，薛佳拿出錢包付帳，卻被吳嫻嫻拒絕了，楊雪見狀，便從薛佳手中抽出五張百元大鈔，放在桌子上，“嫻嫻，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剛剛開始，總要收回成本吧？你要不收，哥下回可就不來了！”

    “那好吧，我收了！”

    吳嫻嫻美眸望著楊雪，流露出復雜的神色，久經風雨的薛佳一看便知那眼神的意思，又是這混蛋惹的禍，害了一個又一個，就連眼前這清純的小姑娘也不能幸免。

    薛佳不動聲色的伸出腳，高跟鞋落在楊雪的腳面上，輕輕的旋轉著，撚著……

    ……

    鉆心的痛襲來，在吳嫻嫻面前，楊雪還不敢形於色，只能幽怨的望著薛佳，他也沒犯什麼錯啊，怎麼就得受這種懲罰？這姑奶奶的腳也忒狠了啊！

    看楊雪臉色都變了，薛佳方才恨恨的收回了腳，轉身而去，楊雪跟了上去，到了車前，薛佳卻陡得轉身，冷冷的道：“你坐他們的車！”

    好吧……我忍！

    楊雪欲哭無淚，也只能走到王兵的車旁，王兵和金亞強一臉同情的望著楊雪，“老大，看來是你皮癢了，骨頭也該松了……”

    砰！

    王兵閃的快，楊雪閃電般的一腳踹在車門上，車身都為之震動了一下，王兵咋舌道：“老大力道見漲啊，就是速度有些慢了……”

    “那我再來一腳？”

    楊雪冷著臉說道，他剛才是腳下留情，如果真想踢王兵，那王兵現在就躺在地上了！

    王兵當然也知道楊雪沒用全力，連忙舉手投降，“別別，老大，我錯了還不成嗎？曖，老大，你看那邊是怎麼回事？”

    楊雪還以為王兵在轉換話題，但回頭一看，卻見吳嫻嫻被幾個衣著花哨、流裏流氣的小青年圍在了中間，金亞強已經快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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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五章 心有所屬

    楊雪和王兵跟了上去，薛佳和趙海聲卻沒有去，面前的一幕，一看就是以強淩弱的鬧劇，楊雪三人足以應付，他們沒必要出現在公眾面前。

    而且，趙海聲飾演的，還是與楊雪不和的角色，他不希望提前暴露在有心人眼中，至於薛佳初來乍到，同樣不希望令人誤會。

    “小妹妹，你的保護費還沒交呢……當然，如果你願意跟我們老大，不僅保護費免了，我們老大還給你交保護費……”

    “就是，小妹妹，你就從了我們老大吧……”

    楊雪三人未至近前，就聽到一陣陣起哄與調笑聲，為首的青年染了一頭白發，笑吟吟的望著吳嫻嫻，“我白發森林說話算話，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證你生意一帆風順，怎麼樣，小妹妹？”

    吳嫻嫻咬緊了貝齒，在盤下這家店時，那位前老板就告訴她，這地方龍蛇混雜，極難生存，前老板也是被逼無奈才低價轉讓的，吳嫻嫻想過忍氣吞聲，但萬沒有料到，對方貪得無厭，保護費一天一交，而且是營業額全部上交，現在居然還打上了她的主意。

    有些食客已經乘亂悄悄溜走，眼見今天又將一無所獲，而且還不得不忍受眼前這群人的羞辱，吳嫻嫻握緊了圍裙，那下面有一把刀，忍無可忍的時候，她準備刺向對方，或者，了結自己。

    “喲，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吧？老大，恭喜你哈！”

    “早同意多好，省得受這那麼多委屈……”白發森林嘿嘿笑著，看著那濃淡適宜的黛眉下一雙秋水般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精致的小瑤鼻，還有那溫潤紅唇，讓人忍不住就想一親芳澤，白發森林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

    哎喲！

    沒有想像中的柔軟滑膩，白發森林手剛伸出，便被人握住，金亞強輕輕一扭，白發森林慘號一聲的同時“喀嚓”一下，腕關節已經錯位，手腕的劇痛讓那張臉變了形，白發森林抱著手腕就開始慘叫連連，周圍的人倏地亮出了家夥，有鋼管，有長刀，還有橡膠棒！

    “你誰啊，森林老大的事你也敢管？你活膩歪了吧？”

    “兄弟們，敢動老大，並肩子上，砍死他……”

    不知誰一聲呼喝，一群混混欺身而上，掄著手裏的家夥向金亞強身上招呼，金亞強身體貼住一名混混，劈手奪過混混手中的橡膠棒，一棒下去，正中混混的肩膀，混混慘嚎著，夾雜著骨頭的斷裂聲，特種兵的身手，在這一刻發揮的淋漓盡致，短短數秒間，攻擊上來的幾名混混全部放倒，有骨頭被金亞強橡膠棒擊斷的混混痛得在地上打滾，慘叫聲撕心裂肺，在這霓虹閃爍的廣場中格外刺耳。

    金亞強威風凜凜的站在吳嫻嫻身前，如同殺神一般掃視著眼前的一眾混混，爆出一聲怒吼，“誰再敢在這兒惹事，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白發森林強忍著痛站起，怒視著金亞強，“小子，虎頭幫的事你也敢惹，有種你等著！”

    “滾！”

    金亞強掄起橡膠棒，作勢一揮，一群人頓時抱頭鼠竄，金亞強轉回頭，看著身後滿臉驚恐的吳嫻嫻，“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大哥了！”

    吳嫻嫻道著謝，雪白的臉龐上卻多了幾分凝重之色，惹了那群混混，估計她的店也開不下去了，但她的本錢全部投了進去，以後該怎麼辦？

    “六個人，十秒！太慢了！”

    “就這速度，還特種兵吶，丟人……”

    不遠處，楊雪與王兵搖頭晃腦的對著金亞強評頭論足，金亞強恨不得上前給兩人一頓胖揍，動手的時候不見人，這時候卻來說風涼話，簡直是一對混蛋！

    不過，風涼話歸風涼話，楊雪將打架中弄倒的桌子扶起，大馬金刀的坐下，向吳嫻嫻道：“嫻嫻，給我們上酒，我們繼續喝！”

    “這……”吳嫻嫻面有難色，“楊大哥，要不就算了？這店我不開了！”

    “為什麼不開？”楊雪淡淡一笑，“不是有人惹麻煩嗎？今晚我一並幫你解決！”

    “就是，小妹妹，我們仨都很能打的，尤其是你眼前這家夥，他叫金子，特種兵出身，一人打一兩百個都不成問題……哎喲！”

    眼見王兵越說越沒譜，金亞強忍不住給了王兵一腳，不過踢完之後，金亞強還是在楊雪對面坐下了，看了看四周，“那倆呢？”

    “走了，就這點事，還不夠我們三個分呢！”王兵漫不經心的一笑，“金子，今晚表現欲挺強啊，等會兒人來了你唱主角，別說哥們兒不給你機會哦！”

    “你……你胡說什麼？”

    金亞強臉一紅，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王兵卻擠眉弄眼的滿臉笑意，“別否認了，老大和我都是過來人，還看不懂你哪小心思？人不錯，長得也俊，反正老大妞多，讓給你一個兩個也不成問題……暖，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王兵反應極快，看金亞強和楊雪作勢欲打，連忙舉手求饒，楊雪和金亞強拿這沒皮沒臉的家夥沒轍，惟有相視苦笑。

    金亞強心裏一動，對於這命運坎坷卻依然堅強的女孩兒，他確實動心了，所以剛才才會急著挺身而出，讓楊雪和王兵看了出來，不過，他知道吳嫻嫻喜歡楊雪，有想法也只能在心裏忍著。

    酒端了上來，烤肉、河鮮也重新擺了一桌，看著愁容滿面的吳嫻嫻，楊雪指指對面的空座，“嫻嫻，你坐下，有我們在，沒事的！”

    “嗯，謝謝你們了！”

    有楊雪在，吳嫻嫻當然不擔心今晚，但她擔心以後的生活，她喜歡楊雪，但也知道楊雪已經結婚，她不能再給楊雪增添麻煩。

    見吳嫻嫻依然愁容不展，楊雪指著金亞強道：“嫻嫻，這是咱們省剛上任的公安廳治安總隊隊長金亞強，如果今晚那群人敢再來，我們就把他們連窩端了！”

    “真的？”聽說金亞強是公安廳的治安隊長，吳嫻嫻頓時心中稍緩，楊雪雖然位高權重，但不可能時時為她這種小事分心，金亞強卻不同，他是公安廳的領導，民不與官鬥，匪不與警鬥，只要金亞強亮明身份，絕沒有人敢再找她的麻煩。

    “當然是真的！”王兵看楊雪把他略過，大為不滿，主動向吳嫻嫻伸出了手，“我是王兵，你叫我兵哥就好，兵哥是公安廳副廳長，那群不開眼的敢再找你麻煩，我明兒就讓人把他們全部抓起來！”

    “謝謝兵哥，也謝謝金哥了！”

    吳嫻嫻與王兵握著手，俏臉難得的露出了笑容，明眸皓齒，百媚俱生，金亞強頓時看得呆了，他絲毫沒有註意到，對面廣場的入口，數十輛黑色的小車風馳電掣，直奔這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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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六章 廣場喋血

    吱扭！

    數十輛小車，整齊的停成了一條直線，然後，上百名光頭黑衫的男子，幾乎在同一時間下車，個個手持長刀，組成了一個方隊，簇擁著一名西裝男子走向大排檔。

    大排檔聞風而動，收攤，關門，客人四散而去，也有膽大的找個安全的地方，遠遠的看戲。

    王兵手支著下巴，歪頭看著由遠至近的一群人，“丫的，這年頭混混都這麼有秩序，比警隊的素質還特麼高！”

    吳嫻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嚇得臉都白了，沒想到王兵還能開玩笑，金亞強道：“一百一十二個，一人要三十個，小吳妹妹，等會兒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把我們打鬥的場面拍下來，等我們贏了再出來！”

    “是三十四個，會不會算帳？”

    吳嫻嫻還沒有開口，王兵便叫了起來，楊雪瞪了兩個活寶一眼，“你們都閉嘴，不過來了一百多人，至於和蠅子見血似的，這麼興奮？”

    敢情是興奮的？吳嫻嫻傻了眼，這些人都是怎麼長的，一個要打幾十個，對方還有刀，一不小心命都沒了，有什麼可興奮的？

    “老大，我從特別行動小組出來就進了刑警隊，領導都是坐辦公室的，別說動手，連個賊毛都見不了，手下的那群小崽子和我比劃了兩次，死活特麼不再和我過招，這兩年我手上都長草了，好不容易遇到一次這場面，怎麼能不興奮？”

    王兵摩拳擦掌，興奮的嗷嗷直叫，楊雪啞然失笑，其實，他何嘗不興奮？有日子沒動過手了！

    偌大的廣場，瞬間只有吳嫻嫻的一家店亮著燈，店員早就躲了起來，惟有楊雪三人圍著一張小桌就座，格外的紮眼。

    “姐夫，就是他們！”

    白發森林吊著手腕，走至姐夫苗壯壯身邊指人，苗壯壯陰沈著臉，向身邊的一光頭歪了歪頭。

    “沒看到苗五哥來了嗎？”光頭耀武揚威的上前，長刀指著楊雪三人吼道，“都特麼給老子站起來！”

    “苗五是誰？”

    “好像是虎頭幫老五，據說挺牛叉的！”

    王兵和金亞強嘀咕著，聲音不大，偏偏能讓所有人聽到，苗壯壯面上閃過一絲異色，他見過的牛人不少，但沒見過這麼牛的，被一百多人圍住，還能談笑風生、恍若無事的。

    這種人，要麼是傻大膽，要麼就是實力太強，有恃無恐，苗壯壯心裏想著，低聲向白發森林道：“他們很能打？”

    “嗯！”白發森林確定的點頭，似乎想到了剛才的一幕，面上露出了羞愧之色，“就穿藍色衣服的那人，剛才一個照面就把我們幾個撂倒了！”

    “哦！”

    苗壯壯面色陰晴不定的打量著三人，廣南道上除了陳青龍外，似乎沒聽過什麼厲害的人物，眼前這幾人雖然能打，但自己一百多號弟兄，不能讓人嚇住，苗壯壯猶豫不定之時，王兵不耐煩的站了起來，“我說你們到底打不打了？別像個娘們兒似的磨磨磯磯成？”

    “我靠！還挺囂張啊……”

    “幹死他們……”

    王兵一開口，頓時激怒了虎頭幫的一群人，眾情洶湧，就連苗壯壯也忍不住了，怒容滿面的手一揮，“上！”

    王兵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看了看時間，向楊雪和金亞強笑道：“老規矩！誰輸誰請客……”

    “好！”

    隨著好字出口，腳影閃現，金亞強猛的一個側踹，只聽“喀嚓”一聲，一名沖在最前面地混混倒飛出去，“砰”的一聲重重的摔在另一人身上……

    “我靠，這就開始了啊？太卑鄙了！”

    王兵嘟囔著，卻見楊雪站起，身形一晃，攻擊瞬間發動，行雲流水的動作，鎖腕，揚肩，揮手，閃電般的動作一氣呵成，摔飛一名，楊雪身形再動，再鎖，骨裂聲響，又是一人飛了出去，人還在空中翻飛地同時，楊雪已經貼上了第三名混混，肘擊膝頂的兩下閃電重擊。骨頭爆裂的聲響再次清脆的響起，鮮血自口中飛出，漫天飛揚……

    五秒不到，三個混混被擊倒，太殘暴了！

    王兵倒吸了口涼氣，大叫著“你們給我留倆啊……”就向人群沖去……

    場面混亂，人群嘈雜、擁擠在一起，伴著慘叫聲，怒吼聲，清脆的骨裂聲，一連串蓬蓬的撞擊聲，一個個黑色地身影被彈飛了出去，人太多，飛出去的人還撞倒幾名，暴力格鬥的美學被楊雪三人發揮的淋漓盡致，片刻之間，地上便狼籍起來，長刀，黑衣的碎片，鮮血，斷肢，無數的黑衣人在地上慘叫著，抽搐著，痛苦的呻吟著，空氣著彌漫著血腥的氣味……

    吳嫻嫻捂住了嘴，有種想嘔吐的感覺，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看似溫和的楊雪，與他的朋友居然能有如此血腥暴力的一面，平素囂張跋扈的黑幫混混，在他們面前就如同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不堪一擊……

    搞定收工！

    金亞強拍拍手，隨手彈去身上的一綹頭發，滿臉懊惱之色的看向王兵，“你多少？”

    “二十六個！”

    “我二十七個，你居然還沒我多？太好了！”金亞強轉憤怒為喜，樂呵呵的向楊雪伸出了大拇指，“老大，有你的！”

    “啪！”

    王兵給了自己一記嘴巴，“讓你丫不長記性，明知道會輸，還要和人賭……”

    “活該！”

    三人鬥著嘴，渾然忘卻了苗壯壯和白發森林還在一旁，苗壯壯的臉由白轉青、轉紅、再轉白，雙腿哆嗦著，居然有種癱軟的感覺，眼前這三人簡直是殺人機器，剛才還黑壓壓的一片，一百多人，現在都躺在了地上，現場仿佛地獄一般！

    太可怕了！

    白發森林顫抖著，靈魂仿佛離體而去一般，一股尿臊味傳出，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惹的居然是這樣的魔鬼！

    而且還是三個！

    廣場之外，刺耳的警笛聲由遠至近，王兵看看時間，冷哼一聲道：“媽的，都二十分鐘過去了，他們才來，要不是老子能打，早就被人剁成肉醬了！”

    “來了就不錯了，知足吧！”

    金亞強回應一句，轉首向楊雪道：“我們撤？”

    “撤吧，你們畢竟剛上任，動刀動槍的不好！”楊雪拍拍王兵和金亞強的肩膀，“讓吳嫻嫻把視頻發到網上，你們好借題發揮！”

    金亞強和楊雪轉身就走，王兵跟著走了兩步，卻突然轉身，飛起兩腳將苗壯壯和白發森林掃飛出去，然後義正辭嚴的向金亞強道：“金子，我二十八個，你輸了……”

    “我靠，這也行？兵王，你丫也太無恥，太不要臉了……”

    金亞強氣急敗壞的邊跑邊叫，王兵嘿嘿一笑，“哥就是賤人，怎麼滴？你行你也賤……”

    警燈閃爍，數輛警車呼嘯而來，這原本避之惟恐不及的聲音，苗壯壯和白發森林此刻感覺卻是如此親切，警察終於來了！

    可你們倒特麼早點來啊！

    苗壯壯與白發森林相擁而泣，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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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七章 心機隱現

    夜色闌珊，窗外昏黃的燈光，撥開梧桐樹的陰影，照進省委書記的別墅，劉笑平端坐在電視機前，看九點檔的廣南新聞。

    不遠的廚房裏，不時傳來一陣笑聲，是秘書李名成和劉笑平的夫人在包粽子，雖然端午節還沒到，但廣南人總喜歡提前享受那白嫩粘軟的味道。

    不經意間，中組部任職宣布的畫面映入眼簾，趙海聲的名字，猶如一根刺般梗在劉笑平心間，國安系統出身，雖然不怎麼露面，但能橫空出世成為廣南省政法委書記，足見此人來歷不凡。

    在鄭勇浩被調查之後，對政法委書記的人選，劉笑平首先考慮的是孫興權，出身廣南，在政法系統威望極高，更為重要的是，服從命令。

    尤其是在黃林工業爆炸案的處理上，孫興權主動顧全大局，將結果引向有利於廣南的方向，劉笑平對此極為滿意，自然投桃報李，向中央舉薦了孫興權。

    但劉笑平萬沒有想到，中央最後定下的是趙海聲，而且，還對廣南政法系統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整，這背後的深義，劉笑平不能不去深思。

    “劉書記，您的茶！”

    李名成走了過來，將一杯紅茶遞給劉笑平，望著電視畫面中的趙海聲，李名成有意無意的道：“今天開會的時候，我和春雷聊了一會兒，聽他說海聲書記好像和楊書記不怎麼對付……”

    “哦？”

    劉笑平倏的回頭，目光炯炯的望著李名成，“有這回事？”

    “今天楊書記去接海聲書記了，但海聲書記當眾給了楊書記難堪，連手都沒和楊書記握……”

    “這樣啊！”劉笑平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的以手指點著茶幾，雖然無法確定李名成說的是否屬實，但趙海聲既然拒絕與楊雪握手，那就說明兩人並未形成默契，也證明中央並非刻意越過自己，根據楊雪的意思調整廣南的政法系統人事。

    而且，中央在廣南政法人事的安排上，存在分歧。

    如此一來，劉笑平的處境會好很多，劉笑平端起茶，細細的品著，任茶香在口中回旋。

    “為什麼要在機場演那一出戲？”

    廣南香山寺中，一番雲雨之後，薛佳仰起俏臉，雙眼迷離的望著楊雪，疑惑的神態極具誘惑。

    “我們剛做完那事，說這事合適嗎？”

    “你說不說？”

    薛佳俯在楊雪胸前，張口欲咬，楊雪嚇了一跳，連忙舉手投降，“別，我說還不成嗎？”

    “算你識相！”

    薛佳哼了一聲，楊雪沈默了片刻，方才道：“如果你是笑平書記，知道我越過你與高層達成協議，將政法系統握在手中，你會怎麼想？”

    “擔心，憤怒……”

    “然後就是制衡！”楊雪直截了當的打斷了薛佳，“和則兩利，鬥則兩傷，我從來就沒有和笑平書記對抗的意思，自然也不希望笑平書記對我處處掣肘，所以便要海聲配合我演了這樣一出戲，這樣笑平書記即便對人事安排有意見，也不會以為我將政法系統抓在手中……”

    “僅此而已？”薛佳需要將頭腦轉好幾圈，才能明白楊雪的彎彎繞繞，但她依然心存疑問。“即使你瞞下去，又能瞞多久？”

    “好吧，還有一層意思！”楊雪沈默片刻，方才緩緩的道：“我的強勢，必然會引起笑平書記的警惕，海聲與我不對，他自然會將海聲拉至自己的陣營……”

    薛佳倒吸一口涼氣，她這才發現，楊雪看似平平淡淡的一招，即淡化了劉笑平的敵意，又可誘劉笑平入局，可謂是一舉數得，暗藏殺機，薛佳捧住楊雪的臉，仔細的看著，直到楊雪問一句你看什麼，薛佳才喃喃的道：“你什麼時候變這麼陰險了？”

    楊雪苦笑，如果可以選擇，他何嘗想變成這樣？可是，當他韜光養晦，與世無爭的時候，卻什麼都做不成，處處有人針對，處處有人束手束腳，甚至，還有人在躲在暗處想伺機咬他一口，除了陰險，他別無選擇。

    “可是，就算你瞞下去，又能瞞多久？”

    趙海聲在國安是與楊雪關系一般，但也絕算不上差，時間久了，有心人還是能通過劉華祺老人的動作，判斷出趙海聲與楊雪的關系，那樣一來，或許劉笑平感覺到被戲弄，反應更大。

    楊雪沒有言語，只是起身走至窗前，望著漆黑如墨的山林，薛佳以為楊雪在頭疼她的問題，便上前擁住了楊雪的腰，將豐盈的身體貼在楊雪的背上，“別想了，總會有辦法的！”

    “其實，到不了那一天，笑平書記就調離了廣南……”

    寧靜的夜中，楊雪的聲音自耳畔傳來，薛佳恍然大悟，原本楊雪在走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預想到了所有的可能，甚至看到了結果，難怪楊雪不願意告訴她，他的心太深了！

    那個純真、在大雪封山之時風塵撲撲的走遍小黃莊鄉的青年，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這還是她認識的楊雪嗎？

    夜風襲來，薛佳的身體忽然有些發冷。

    廣南省公安廳。

    趙海聲、王兵、金亞強和薛佳上任後，公安系統第一次的見面會，同時換四位廳級幹部，這對廣南政法系統還是第一次，臺下就坐的科級以上幹部，都在好奇的打量著新上任的領導，國安系統，特別行動小組，都是高深莫測的部門，但是，薛佳是什麼情況？

    薛佳盡管一襲警裝，但仍然無法掩飾天生麗質，豐姿綽約的身姿，引人生起無限遐思。

    兩點，人員到齊，會議準時開始，四人輪番自我介紹之後，王兵道：“今天請各位過來，除了見面交流，還有一件事，請大家看大屏幕！”

    工作人員將背投放下，未過片刻，背投上便出現了一段堪比黑幫火拼的大片，只是一方只有三人，另一方則是上百人的黑幫，但三人卻依然占據著壓倒性的優勢，將黑幫的上百人擊得潰不成軍，慘不忍睹。

    “這不是王廳長和金隊長嗎？”

    “我靠，這麼牛，不愧是特別行動小組出來！”

    “另一個更牛，不知道是誰？”

    “光線太暗了，看不出來……”

    視頻拍攝的時間是晚上，光線昏暗，拍的不太清楚，但還是有人眼尖，看出了王兵和金亞強，都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深淺，看著王兵和金亞強在人群中肆虐，臺下爆出一陣陣吸冷氣的聲音，青華區的公安局局長齊克輝拉拉花園區公安局長王宏亞，小聲道：“這不是花園廣場嗎？”

    王宏亞苦笑，他當然看得出這是花園廣場，這兩位老大去哪兒不好，偏偏去最混亂的大排檔，自己真是倒了血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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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八章 新官上任

    “這是我和金隊長昨天剛到廣南，在花園廣場遇到的一幕！”

    視頻放完，王兵站了起來，目光轉動，掃視著在場的幹警，“我看了下時間，從我們發生糾紛起，到警方到場整整過去了三十分鐘，如果我們身手差一些，現在就橫屍街頭了，花園區的王宏亞局長，麻煩你解釋一下，為什麼出警這麼慢，還有，這麼大的黑幫組織，為什麼會存在至今？”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王宏亞身上，王宏亞硬著頭皮站起，“王廳長，是我的失職，我向您檢討……”

    “僅僅檢討就行了？”王兵聲音漸冷，“各位，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視頻中的帶頭老大，他叫苗壯壯，虎頭幫排行老五，在廣南橫行霸道，無惡不作，我剛來第一天，就知道了他的威名，在座的各位會不知道？”

    會議室中，頓時寂靜一片，王兵冷冷的望著王宏亞，“王宏亞局長，你知不知道？”

    “我……”

    王宏亞無言以對，虎頭幫在廣南赫赫有名，剛且公安廳剛進行過掃虎行動，他說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可他要是知道，王兵下一句肯定是“知道你還不為民除害”，一句話就能讓他不上不下。

    看王宏亞“我”了幾工遍，卻沒有說出個子醜寅卯，王兵又道：“既然你回答不上來，請花園廣場派出所劉銀須回答一下！”

    劉銀須站了起來，同樣是啞口無言，比起王宏亞，他更沒有理由，因為他是花園廣場具體管理者，視頻上的一幕就出現在他的轄區。

    “沒有什麼可說的？”王兵目光如電般逼視著劉銀須，“那好，趙廳長，我建議免去劉銀須同誌的職務，換一個能負起責任的同誌！”

    王兵說完，便坐了下來，劉銀須卻渾身冰涼，他做夢也想不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過錯，王兵便要當眾免去他的職務，可是，他偏偏又無法提出異議。

    他只能寄希望於趙海聲，希望趙海聲初來乍到，沒有大動幹戈的意思。

    只是，趙海聲一開口，便令劉銀須徹底絕望了，趙海聲道：“剛才看到的這部視頻，已經被人傳到了網上，並且在網上引起了極大轟動，給廣南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同誌們，我剛到廣南，就收到了這麼一份大禮，我同意王兵同誌的意見，對於不負責的領導，廳裏會啟動問責機制，能者上，庸者下，將是今後公安廳的常態……”

    完了！

    劉銀須眼前一黑，趙海聲當眾發話，幾乎絕了他東山再起的可能，至少趙海聲在廣南期間，再無人敢啟用他。

    兔死狐悲，劉銀須的遭遇，令在座的其他人心中一凜，出警慢，其實並非花園區獨有的現象，在遇到這種大規模的火拼時，派出所根本沒有足夠警力當場制止，所以，磨蹭一下，出警慢一些，就成了基層民警的應對之策。

    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趙海聲正需要在人前立威，偏偏劉銀須碰到了點子上，倒黴也無可奈何。

    一個派出所長，其實沒有什麼，即便劉銀須自己，也不會多可惜這個職位，但趙海聲和王兵一開口，便斷了人前途，這才是真正讓人無法接受的。

    散會之後，劉銀須直奔刑警總隊副隊長劉河山的辦公室，一進門就道：“叔，他們這是在給你下馬威啊！”

    “嚷，你嚷的讓全世界都聽到！”

    劉河山陰沈著臉，開門看了看左右，然後關上門窗，壓低著聲音道：“你以為他是在給我下馬威？趙海聲從國安來，王兵是南風省委書記的女婿，薛佳和金亞強都是楊雪的人，我區區一個刑警隊副隊長，你說人有什麼值得通過你給我下馬威的？”

    劉銀須頓時語塞，趙海山如果真想給劉河山下馬威，那還不如直接把劉河山拿下！

    “那就這麼算了？”

    有劉河山的照顧，劉銀須自警校畢業後，便進入了公安廳，一路順風順水的成為了派出所所長，此時被拿下，巨大的心理落差，令他心有不甘。

    “等吧，也許會有轉機的！”

    劉河山沈默了，政法系統如此動作，楊雪的手伸得這麼長，他不信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會甘心，或許他們也在等，等一個可以扭轉乾坤的機會。

    紫林軒。

    微風輕撫，搖曳的竹林之中，陳虎赤著脊背，任屬下拿著鋼管在身上敲打著，數十下之後，陳虎方才一展手臂，將身上的瘀血逼散。

    有人拿來毛巾，披在陳虎身上，陳虎皺著眉，向一旁的洪日輝道：“老五怎麼樣了？”

    “老五沒事，不過他帶的人……”

    陳虎眉宇一揚，“全完了？”

    “沒全完，不過剩下的也不多！”洪日輝苦笑，“那幾個當官的下手也真狠，全部是沖著關節，有幾個估計要在床上躺一輩子了！”

    “你關註一下，不能再用的人發筆遣散費，打發了事！”陳虎扯下毛巾，擦臉，擦手，仿佛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洪日輝點點頭，他已經在著手安排，只是對那些尚躺在床上的人，他有些不忍心讓他們自生自滅，但這就是江湖，優勝劣汰，生死各安天命。

    “安排一下，我去會會這位新來的政委委書記！”

    陳虎說著，一腿掃在地上的木樁上，木樁哢嚓一聲從中裂開，斷作兩截，陳虎卻似無所覺。

    廣南省政府。

    楊雪坐在辦公室中，看著統計局送來的報表，半年將至，廣南各地除了秦山、寧州、廣南三市以外，其他地方均未完成增速百分之十的經濟目標。

    半年是一道坎，按照慣例，上半年經濟的增速會遠超下半年，如果上半年增速緩慢，很可能導致全年的經濟目標無法完成，這是楊雪出任常務副省長、負責經濟的第一年，經濟形勢的變化，對楊雪至關重要。

    楊雪相信，這一刻謝明陽、劉笑平也在看著統計報表，各市經濟工作的滯後，同樣會對他們造成影響，然而他們也會以此為借口，對他的工作橫加指責，甚至幹涉。

    統計局長孟懷恩坐在沙發上，惴惴不安的望著楊雪，經濟發展的快慢雖然與他無關，但統計數據卻出自他手，而很大程度上，他的意見決定統計數據，進而決經濟發展的快慢。

    一個人，就可以影響經濟的發展，這似乎是個諷刺，但事實確實如此，孟懷恩在屬下匯總數據時，悄然的做了暗示，以致於數據出現了稍稍的偏差，而這偏差，無異於耳光抽在楊雪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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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九章 事出反常

    陳陽到秦山任職之後，與項吉元相處還算和睦，而且楊雪已經將秦山的工作思路理順，是以秦山的經濟得到了穩步增長，寧州市長張明秋在鄭勇浩案發之後，因為裸官而被省紀委進行誡勉談話，張明秋心灰意冷之余，對工作也是推諉塞責，但董名揚能力出眾，哪怕是同時擔負起市委書記和市長的工作，也將寧州的經濟發展的有聲有色，而廣南市作為省會城市，得到廣南各方面政策的傾斜，經濟想不進步都難。

    楊雪就任副省長以來，也曾與各地市的領導溝通交流，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中，楊雪能感覺到他們對經濟發展的信心，似乎不至於連百分之十的增速都達不到。

    當然，作為官場的慣例，領導們一慣報喜不報憂，他們的言語未必真實可信，但是，對於手中的經濟報告，楊雪同樣不敢確信，正如在民間流傳的四大虛，老板的腎,當官的稿,小姐的眼淚,統計局的數據，楊雪沈吟片刻道：“懷恩同誌，數據的來源可靠嗎？”

    “當然可靠，這是經過各級統計部門采集、匯總得到的結果，部分縣區可能會出現些許偏差，但總體應該沒有問題！”

    孟懷恩回答的信心十足，楊雪點點頭，“你先去吧，這份數據留下，我和笑平書記、明陽省長溝通後，再行安排下步工作的思路！”

    孟懷恩步出楊雪的辦公室，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楊雪並不嚴厲，但在面對他時，孟懷恩還是會莫名的心虛，

    何況，孟懷恩真的心虛。

    因為數據出爐之時，他接到一個神秘的電話，然後，他就暗示下屬調整了數據，因為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但是現在，他卻有些害怕，如果楊雪發現了蛛比馬跡，他該怎麼辦？

    “楊書記，剛接到名成的通知，姚總理會在近期到廣南調研，視察廣南的經濟情況……”

    姚春風總理？

    聽到喬春雷匯報的消息，楊雪微微一愕，姚總理上次視察廣南至今，尚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再次視察廣南，這未免也太反常了吧？

    不過，廣南的經濟放眼全國，除了一枝獨秀的南風之外，廣南位居次席，算得上經濟發達省份，所以對於姚總理的調研，楊雪並不畏懼。

    然而喬春雷匯報完畢，楊雪目光落在統計報表上時，心中卻忽然一動。

    姚總理過來視察，廣南的經濟卻沒有達到省委省政府制定的目標，這份統計報表如果落在姚總理眼裏，姚總理會怎麼看他？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的結果？

    呂繼雄的到來，打斷了楊雪的思緒，呂繼雄將兩份檔案放在楊雪面前，一份是秦映霜的，一份是孫興權的，呂繼雄介紹道：“按照您的指示，我對秦映霜和孫興權進行了調查，秦映霜離異之後一直獨身，家庭條件一般，對工作兢兢業業，在我們調查的過程中，並未發現什麼任何異常！”

    “孫興權呢？”

    “孫興權相對復雜一些，存款有將近二百萬，而且擁有兩套房子，還在紫林軒有一處院子……”

    “紫林軒？”

    楊雪眉頭微皺，又是紫林軒，孫興權既然在紫林軒有院子，恐怕和陳虎脫不了幹系！

    “不過，我們對孫興權進行了仔細調查，包括他離開廣南這段時間，未發現他與誰有過財產往來，即使是他原來的房子，也是他炒股賺來的，孫興權的愛人在企業工作，工資相對高一些，所以孫興權的財產雖然有幾百萬之多，但與收入相符！”

    楊雪極力對廣南政法系統調整，便是為了方便對孫興權展開調查，現在調查結果證明孫興權沒有問題，這倒讓楊雪有些糊塗了！

    數百萬的資產雖然龐大，但對一名工作多年的公安廳副廳長來說，數百萬其實不算什麼，楊雪甚至敢肯定，許多基層的派出所所長，資產都可能在孫興權之上。

    但比起孫興權的資產，更讓楊雪頭疼的，是方明景在廣南隱藏的人。

    方明景在廣南經營多年，秦山方面肯定以項吉元為首，而在廣南方面，楊雪一度以為是鄭勇浩，鄭勇浩被調查，跳樓之後，楊雪又以為是孫興權，沒想到現在孫興權也被排除了嫌疑，那麼，這個人會是誰？

    楊雪在筆記本上將孫興權的名字劃去，然後遍尋廣南高層，卻沒有一個能對號入座的人選。

    難道，方明景在廣南並沒有安排人？但旋即楊雪便否定了這個猜想，以方明景的行事作風，他不可能事事躬親，這個人一定存在。

    只是，他隱藏在某個楊雪不知道的角落。

    楊雪沈思之時，呂繼雄又道：“對了，在這次調查中，我捎帶著調查了馬平秋，倒是收獲了一些有趣的發現！”

    馬平秋？黃林市市長？

    他能有什麼有趣的地方？

    楊雪目光轉向了呂繼雄，“你說說看！”

    “馬平秋的存款不到三十萬，只有黃林市一套房子，而且馬平秋生活檢樸，在節衣縮食的同時，除了必要的生活需求，他幾乎沒有什麼奢侈的嗜好，而且他還在暗中資助著兩名山區的窮學生……”

    “你說的是真的？”

    楊雪有些吃驚，馬平秋級別與孫興權相同，權力甚至比孫興權更大，但存款卻僅有孫興權的十分之一，而且還悄悄的資助著兩名學生，生活檢樸，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是真的！”

    呂繼雄對楊雪的吃驚並不意外，他第一眼看到馬平秋的情況時，也是倍感吃驚，黃林工業區爆炸之後，外界都在傳馬平秋一直拿著化工廠的幹股，代價是充當幾家化工廠的保護傘，為他們保駕護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生活檢樸，為官清廉？

    也許，自己真的誤會馬平秋了！

    楊雪想到以前的誤解，心裏不由得生起了幾分內疚，然而，想到黃林工業區爆炸後，馬平秋來到自己辦公室的一幕，楊雪忽然心裏一動，存款只有三十萬的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的將一張銀行卡送出？楊雪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張農行的白金卡，只有日均存款百萬的人，才有可能擁有那樣的一張卡！

    而且，在喬春雷在場的情況下，馬平秋能夠隨機應變，將卡留在自己坐的位置上，一看便知久經此道，如果說這才是真實的馬平秋的話，那麼他刻意的檢樸，清廉，並且資助窮困的學生，他在掩飾什麼？